《勾勾缠未婚夫》 序幕 【序幕】 东京。 位于市中心的某栋新颖帷幕大楼的顶楼,在拥有五十几坪豪华装潢和最棒视野的气派办公室内,身穿最新款嫩橘色春装的崔恩怀站在办公室中央,以带有淡淡忧伤的美眸瞅着坐在宽大办公桌后的未婚夫——黑腾国际集团总裁,黑浚。 今年二十六岁的崔恩怀,有着一张白净的鹅蛋脸,一双翦水美眸,还有翘挺的鼻和如玫瑰般红润的唇,她的身材姣好、腰肢纤廋,是个相当漂亮的优雅美女。 她从十六岁起,就到日本女子高校求学而长住日本,后来因为父亲的事业起变故,在「崔凰饭店集团」转让给「黑腾国际集团」之后,乖顺的她竟然被黑家长辈看上,继而介绍给黑浚。 因此她在大学毕业后不久,便和黑浚订婚并住在一起,这两年来过着亲密的同居生活,而她也很努力的和他培养感情,只可惜这份努力一直都是单方面的,只有她一个人在努力。 「黑浚,我决定了。」崔恩怀看着英俊迷人的黑浚,说话的声音很轻柔,如春风拂过,神情很平静,眼神温柔似水。 黑浚暂时搁下处理一半的公事,抬起斯文俊脸,面对漂亮的未婚妻。「恩怀,你决定什么了?」 他的神情平淡但不冷漠,望着未婚妻的眼神很温和,态度不冷不热,唯一能让人知道情绪的,是他那微微勾起一小弧度的嘴角,显示出他的心情还不错。 崔恩怀看着他那再熟悉不过的表情,以及那双带了一点忧郁气质的眼眸,她深呼吸一下后,鼓起非常大的勇气,说出了她的决定—— 「我决定要跟你解除婚约!」 真是惊人的决定!她竟然要放弃跟日本商界贵公子的婚约这是多少名媛淑女梦寐以求的梦想,而她竟然选择了放弃 她若不是头脑坏了,就是神经搭错线不正常了。 「哦?是什么原因让你做出这个决定?」被告知即将被抛弃的黑浚,表情跟语气都很平静,但其实他的内心受到了很大的震撼。 他这辈子从没想过,一向乖顺、以他为天的未婚妻,会跟他提出解除婚约的要求!他的眼神在听到的瞬间,闪过一抹惊愕,但旋即因为内敛的性格而强自压抑下来,不让情绪展现在脸上。 他成功的让那抹情绪只是一闪而逝,随即消逝无踪,速度快得让崔恩怀没发现他的心情变化,以为他冷静到对于她提出解除婚约的要求,没有任何反应。 「因为我还年轻,我想要过我自己的人生。请你答应我的请求,让我回台湾去,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看着黑浚依旧不冷不热的表情,原本还怀有一丝微渺希望的崔恩怀,瞬间希望毁灭。 她以为自己跟这个男人同居了两年,至少可以引起他的一些震撼反应,但……没有。 他手中批阅公文的昂贵钻笔没有从手指间松脱,依旧稳稳坐在那张符合人体工学的黑色大皮椅里,没有因为过度惊愕而站起来,而他看着她的眼神还是一样温和,却不太有温度。 「嗯,这件事我再想想,晚上下班回家后,我们再谈。」一手搁在坚毅的下巴,他一直压抑着内心的情绪翻腾。「我让司机送你回去,还是你要去逛街喝下午茶?我叫司机陪着你吧。」黑浚按下内线,没等未婚妻反应,便作了决定。 在内线中,黑浚吩咐司机听候崔恩怀差遣,并且交代在晚餐前务必要送她返回两人所居住的豪华宅院。 他需要时间冷静独处想一想,所以让崔恩怀先行离开是最好的决定,关于解除婚约的事,可以晚一点再谈。 崔恩怀失望的看着黑浚替自己安排了一切,显然他一点时间都不愿给她…… 她原本还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 「好吧,我等你晚上回来再谈,我希望你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覆。」他公事繁忙,她能体谅,也因为太过体谅,才会落得如此寂寞的下场吧? 崔恩怀优雅的转身,翩然离去,那美丽的嫩橘色窈窕身影,带着一份不为人知的寂寞和孤单。 第一章 【第一章】 日本黑腾国际集团财力雄厚的程度,从这几年由黑浚主导、跨足国际的经营事业便不难窥见。 黑腾集团旗下分为两大国际事业部门,事业一部的部长由副总裁黑湘菱兼任掌管,事业二部则归佐佐木部长负责。 两年前,旗下的事业一部买下台湾已经负债累累的崔凰饭店集团,跨足经营饭店,曾经为两地的商界带来不小的话题。 如今,在黑腾集团极富野心的积极经营下,原本只是台湾第三大饭店集团的崔凰集团,今年的获利高达百分之三十,算是在亚洲一片不景气中,成绩最亮眼的饭店集团,因此事业一部已经在计划要在东京、上海、香港等地成立连锁饭店。 至于由资深的佐佐木部长所管理的事业二部,也在总裁黑浚的指示下,与美国某大企业秘密进行替代能源的开发合作案,一旦成功开发替代能源,绝对能为黑腾集团带来更大的商业利益。 黑浚的成就无话可说,但在事业成功的这个时候,未婚妻却提出了分手。 「大哥,为什么未来大嫂突然要跟你解除婚约?你想了一整个下午了,难道还想不出原因吗?」 下班前十分钟,一身黑色套装、干练优雅的副总裁黑湘菱,临时被大哥黑浚叫来总裁办公室。原以为有什么紧急的公事需要讨论,没想到竟然是因为另一件令人震撼的私事。 「我很忙,没空花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想这件事。」黑浚沉稳的坐在办公桌后方,手肘摆在桌面上,双手交握着。 忙只是他的借口,其实他是还处于震惊情绪当中,一直想不透崔恩怀今天为何会突然提出如此怪异的要求? 不过,英俊斯文的他即使内心苦恼,但冷静的脸庞还是掩饰得极好,看不出一丝苦恼情绪。 「不会吧大哥,未来嫂子都要跑了,你还只顾着忙公事?」黑湘菱万分讶异。 「就算我把心思放在那上头也于事无补,因为我根本不懂你们女人的心思,所以才会叫你来问问看。」的确,他在事业上的表现极为出色,经营能力奇佳,投资的眼光更是没话说,但对女人的心思却无法理解半分。 他从十八岁开始,便由来自台湾的祖父黑腾和在日本出生长大的父亲黑木拓带进黑腾集团,只要是学校寒暑假期间,就会被安排到公司基层学习,直到他二十六岁从国外留学归来之后,才正式入主掌管黑腾国际集团。 现年三十一岁的黑浚,经营眼光比他的祖父和父亲更加精准,这几年让集团声势更上一层楼,因此他的名气响叮当,更经常是商业杂志竞邀访问的对象,而他英俊如贵族般卓尔不凡的外型与气质,除了让他成为媒体宠儿外,更令上流社会的名媛淑女们为之疯狂。 对于这些趋之若鹜、想要攀亲的富家千金们,黑浚通常都会卖面子给居中介绍的商业大老们,跟这些名媛淑女客气攀谈,相处几分钟算是给足了面子,但也仅此而已。 然而,就在所有女人不明白自己为何无法获得商业王子黑浚的青睐时,有消息指出,黑浚已于两年前私下低调订婚,而他订婚的对象,就是崔凰集团前总裁崔武齐的独生女——崔恩怀。 黑浚在和崔恩怀订婚后,和她一起生活了两年,他以为这样平淡而愉快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但现在却意外面临即将分开的命运。 「我想……未来大嫂的想法和个性,跟我完全不一样吧?大哥叫我来问,好像问错人了。」 黑家人的性格通通都一样,温和中带点孤僻,而且非常独立,事业心极重,凡事都力求完美,她当然也不例外。但也因为这种性格,让她在两年前未婚生女之后,一直没有交男朋友,全力在事业上冲刺。 所以,关于大哥问她女人心思的问题,她真的无法回答。 「同样是女人,想法应该差不到哪里去吧?」黑浚有些无力的望着妹妹。「试着说说看不行吗?」他唯一能问的人,只有深获他信任的湘菱了。 「这……好吧。」勉强应允,黑湘菱从沙发上起身,双手盘在胸前,在宽阔气派的办公室内来回踱步。 「第一,有可能是大哥忙于事业,冷落了未来大嫂,大嫂因为太寂寞才会求去。第二呢,有可能是大哥的性能力太差,满足不了未来大嫂,大嫂为了将来的性福着想,干脆提出解除婚约,另找对象。」 勉强挤出两个理由。 「你根本是胡说八道!」黑浚听了,俊脸瞬间黑掉。 向来不愠不火、鲜少有明显情绪起伏的黑浚,很难得的被黑湘菱的话给惹毛了。 「是吗?大哥是指我所说的第一点还是第二——」 「都有。」语气冷森森。 「我就是不懂未来大嫂的心思嘛,大哥还硬要我说来听听看,所以我……我才会照我的想法说给你听。」黑湘菱回头看着大哥,陡然感觉到一阵寒意上身。「不过如果大哥没冷落未来大嫂,又能带给她性福的感觉,那她干嘛还要要求解除婚约?」 换个角度想想,还真令人匪夷所思呢! 难道……是大哥在外面搞劈腿,被未来大嫂知道了 一双细眉因自己的大胆猜测而挑得极高,黑湘菱那神情任谁看了,都知道她在胡思乱想。 「够了!你还是早点下班,赶快回去陪欣儿吧。」找她来,真是白费功夫和时间,还是放她回家陪女儿算了。 黑浚决定自己回去找答案。 他从皮椅上起身,拿起西装挂在手臂上,另一手提着公事包和车钥匙。 「大哥,你今天要自己开车回去?」一向有司机接送的大哥,今天竟难得的亲自开车。「司机呢?」 「我先走了,你想离开的时候,记得把门锁好。」性能力被质疑,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忍受,即使是像黑浚这样内敛的人,也小小动了气,不愿理会黑湘菱的提问。 惹毛了大哥,还真是一件特别的事。不过她真的好想她可爱的宝贝女儿喔,还是快快回家吧。 「我现在就要走了!」黑湘菱抢先一步打开门走出去,脚步轻快的抢搭电梯下楼了。 黑浚下班的步伐虽然不改以往的沉稳,但却带了一分沉重。 他漂亮可人的温柔未婚妻要跟他解除婚约这真是他这辈子最意想不到的一件事! 而这件事显然比钜资的跨国合作生意更让他觉得棘手哩! 太阳缓缓落下山头。 广大的天际一片澄红。 占地百坪的庭院里,樱花盛开一片灿烂。 待在造景迷人的庭院里,崔恩怀已经换掉了白天那套洋装,现在身上穿的是连身的白色家居服,身上披着一条薄薄的绿色丝巾。 她曲斜起双脚窝在庭院的藤编秋千里,白色的鞋子随意搁在草皮上,秋千轻轻的荡啊荡,白色的棉质裙摆飘啊飘。 一副多惬意的美丽画面,但崔恩怀此刻的心情却随着黑浚回家的时间逼近,而更加混乱。 高耸紧闭的米色大门,此刻传来启动滑开的声音,打断了崔恩怀混乱的思绪。 她慢慢的转头看向已经往两侧滑开的大门,黑色的房车从外头开了进来。 车子进门后,大门又自动关上。 当车子往右弯转进车库时,崔恩怀依旧坐在秋千上,并没有像以往那样,一见到这个家的男主人回来便温柔的迎上去。 不一会儿,一抹俊黑身影从车库走了出来。 黑浚走路的步伐沉稳且富韵律,他的左手拎着公事包,手臂上挂着外套,朝她走过来。 「怎么不在屋里等?这阵子早晚天气还是挺凉的,你穿这么单薄不怕感冒吗?」在她面前站定,他低头与她澄澈的眼眸对上。 「我刚出来一下子,没有关系的。」她望着自己曾经拥有两年的男人;这个男人浑身散发贵族迷人气息,英俊得让人移不开目光,却也温和得让人摸不着他的心思。 「是吗?」看她原本嫩白的脸颊被晚风吹刮出两抹嫣红,发丝也乱了,这样子真不像只是出来一会儿的说词。 「嗯。」她点点头,从秋千下来穿好拖鞋。「吃晚餐了,今天我跟餐厅订了精致的料理,才刚送来不久。」她想主动拉他空着的右手,但一想到明天之后他不再属于她,心情有如压着大石般沉重的她,迟疑的不敢伸出手。 他看见了她的迟疑,主动拉住她想藏到背后的那只白皙小手。「走吧。我们进屋去。」 第二章 忧郁水眸望着两人交扣的手,她净丽的脸蛋漾着笑容,心里却沉甸甸的,沉重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几不可见的皱起眉头,感受着她冰冷的手。 然后,他的大手紧紧包覆住她的纤白小手,想给她一些温暖。 她感觉到了,沉重的心情扬起一抹轻松,但那仅仅是一闪而逝的情绪,旋即心情又沉了下来。 「我帮你把外套和公事包拿进去放好,你先去洗手。」进到屋内,她强颜欢笑的拿过外套和公事包,走上楼去。 他站在玄关,看着她纤细单薄的背影,脑海浮现她前一秒钟的勉强笑容,眉头打结的痕迹更深刻了。 到底是什么事让她突然提出解除婚约的要求? 这两年来,他从来没有交往过其他女友,他的心思除了大部分放在公司之外,其余都摆在这个家了。他对她温柔、对她忠诚,他给予她富裕无忧的生活,即使为公事心烦的时候,也不曾给她坏脸色,或是跟她说过重话,难道这么做还不够? 从来不为感情心烦的黑浚,这一刻却被惹得有点不悦了! 他走进餐厅里的洗手间洗了手,端坐在长形餐桌前,等待着她的出现。 等用完餐后,他会仔细的问她,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想要解除婚约? 至于他的答覆……今晚他不会给。 因为在目前,不管是事业或是跟她一起的家庭生活,他都很满意。 也许生活上是单调了些,但起码他跟她在一起,他感到很放松、很自在、很和谐。 和谐 难道这只是他单方面的想法吗? 坐在餐桌前,轻拧眉头陷入沉思已达十分钟之久的黑浚,依旧不见她现身。 他离开餐厅,拾级上楼,想看看她为什么那么慢还没下楼来? 然而,他却在房门口僵住了步伐——因为透过虚掩的门扉,他竟然听见了低低细细的啜泣声。 错愕的伸手推开虚掩的白色房门,他看见她站在床尾的法式白色长椅前,颤抖的背对着他,低头抱着他的西装在哭泣。 他走过去,站在她身后,握住她颤抖的肩,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 「为什么哭?」单指勾起她的下颚,一双黑眸不明就里的看着她。「我到底是哪里惹你不高兴了,让你使性子想跟我解除婚约?」 那泛红的眼眶,那没有漂亮笑靥的忧愁小脸,那轻轻抿着的嘴,都是他不曾见过的模样。 这两年来,她总是以笑脸面对他,从来不曾哭过,如今意外撞见她哭泣的样子,他平静的心瞬间掀起一阵骇浪。 「你很好……你没有做出让我不高兴的事,是我自己……太贪心了……」沾了眼泪的浓密眼睫颤了颤,随即掩下,躲开他温柔又困惑的注视。 「你太贪心?」向来精明的脑袋瞬间堆满问号。 「……对,我好贪心,越来越贪心,贪心过了头。」她吸着鼻子,哽咽的声音听起来可怜兮兮。 「我不懂。」抓着她因哭泣而颤抖的粉肩,他的心脏因她抽噎的样子揪了起来。 「我知道你不懂,所以我必须告诉你,为什么我要解除婚约——」他如果懂的话,她就不会丧气的解除婚约了。「我知道你对我好,我知道你很温柔,我知道你最终会跟我结婚,但我也知道……你会娶我并不是因为爱我。」 「什么?」她的话引来他愕然的瞪视。 奇怪,前面都讲得好好的,为何后面却冒出这一句 「我没说错,你并不爱我!你只是喜欢我的乖巧,喜欢我的听话和顺从,喜欢我不会惹你心烦、不会做无理的要求,你单单只是喜欢这样子的我而已,这两年来你从来没有试着爱上我。」拭去眼下的泪珠,她鼓起勇气,抬头迎视他难得的错愕神情。 「你……」眼角含泪的她却有着坚定的眼神,她这模样又是他所不曾见过的另一个崔恩怀。 她说他没有爱上她——这一点倒是说中了他的心思。 爱对他而言,的确是个有些陌生的名词。 这两年来,每当他回到家,她总是乖巧地等在客厅,她会给他一个温柔的笑容,体贴的替他挂西装、摆好公事包,她还会替他泡茶。她将他服侍得很好,不管是下班后的晚餐时光,还是夜深时两人同床共眠的时候,只要他想要她,她从不拒绝,会温顺的迎合他的需要。 她好柔顺,所以他喜欢她,她的陪伴不会造成他的困扰,不会影响他所重视的事业,她让他能够专心一意、心无旁骛的经营黑腾国际集团。 他喜欢她的陪伴,但,这是爱吗? 这真是一个极为陌生的字眼啊! 他向来是个实事求是的人,在他自己无法体悟爱的真谛之前,他实在无法回答自己是不是爱着她? 「浚,这两年来,我很努力做一个未来的黑家女主人,我一直告诉我自己,我必须让你满意,我必须好好抓住你的心,我不能让你失望……你知道吗?当我努力做着这一切时,我并不是贪图黑家的荣华富贵,也不是未来一辈子无忧富裕的生活,我要的是你真正的爱!但显然我做得不够好,所以你一直没有爱上我,即使你将来会跟我结婚,也只是因为我听话乖巧,我符合你心中理想的妻子人选而已。」 她说对了! 握在她粉肩上的双手蓦地一松,黑浚震撼的看着向来对自己柔顺、此刻却一脸抱憾不平的未婚妻。 她的话确实说中了他心里的想法。 崔恩怀望着他惊愕的神情,面对他的沉默不辩解,一颗心都凉了。 刚勉强止住的眼泪,瞬间像断了线的珍珠,无声的一颗颗落下来,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此时盛满了哀伤。 「你……的答覆呢?你别不说话,总该给我一个答案吧?我不能再继续跟一个不爱我的男人生活下去了,我希望你还给我自由,让我离开这里。」这里是舒适的牢笼,她以前曾经很爱这里,但渐渐的,她发现她不能再爱了,这份爱让她被困住了。 她被困得好难受,因为越爱他一分,受困的痛苦就加重一分。 现在,她要挣脱。 「恩怀……」他看着她,望进她哀伤的眼里,那一颗颗掉落的眼泪像千斤重的巨石,重击着他的心。 面对她哀伤的求去,他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 「如果不爱我、不想爱上我,求你放了我……」她哭着抓住他的袖子,低垂着头,不愿再看到他为难的神情。 她的眼泪滴落在他雪白的袖子上,染出一片湿渍。 她求他,如果他不爱她,就放她走。但是,如果他愿意从现在开始试着爱她,只要他一句话,她会留下来。 他紧拧着眉心,看着那一圈又一圈、慢慢变多的水渍,心情混乱。「你离开这里、离开我,真的会快乐吗?」 他能答应这项要求吗?留她下来,只是造成她更多的哀伤;但让她离开,少了依靠的她能好好过日子吗? 黑浚头一次不明白自己的心情,也无法正确的做出决定,她的眼泪让他向来冷静的心乱成一团。 若不放手,她会继续伤心。 放了手,他的日子会回复往日的孤单,而她能不能独自生活却是个疑问。 克服孤单对他而言不是难事,但要她一个人过活……行吗? 「如果我真的放了手,你可以一个人生活?」没有爱也有情,毕竟彼此同居了两年,他理所当然会关心她。 他愿意放了她是吗? 连一点挽回的举动都不愿意做? 如果原本心里还抱着一丝丝微渺的希望,那么,这一秒她也失望透顶了。 「我会!我一定会努力让自己快乐。」因为深深的失望,所以更必须要表现出加倍的坚强。 松开他的袖子,她吸了吸鼻子,以手背用力拭去双颊的泪水,抬起头重新面对他。 望着她坚定的神情,他的确感到震撼。「恩怀,既然你坚持解除婚约、离开这里,会让你比较快乐,那你……明天就离开吧。」 舍不得她难过,而他黑浚也不是会为难女人的男人,因此他选择顺从她的请求。 「这是我们在一起的最后一晚,请你今晚别进书房处理公事,我希望……我们好好的度过这最后的一晚。」这是预期中的答案,崔恩怀感激却又难过的抱住他,娇小的她偎在他的怀里,汲取最后相处的时光。 「好,我答应你!」 黑浚伸开双臂搂住她,一双漆黑眸子望向床头后方的窗口,望着外头已经暗蒙一片的夜色,他的心绪混乱到了极点。 第三章 答应放手之后,他的心更加沉重了,那喘不过气的感觉更加明显,压得他莫名的难受。 【第二章】 铺着黑色丝缎的大床上,窈窕的雪白娇胴趴在麦色健躯的上方。 临别前的最后一晚,他向来柔顺羞涩的未婚妻,今晚格外的主动和热情。 「恩怀,如果你改变主意了,我这里随时——」 「我不会后悔我的决定。」她突然低头,主动封住他薄削的唇。 又让他感到一阵讶异。 随着她生涩的吻,她热情的摆动,黑浚没有再开口说话,他的眼色更加深暗了。 既然她去意如此坚定,他也不好强求。 明天一早,她将要离开他,离开这间华丽的牢笼,展翅自由飞翔。 她很开心,却也很伤心。 开心的是,她终于下定决心离开这个不爱她的男人,挣脱了这道捆住自己的枷锁;哀伤的是,她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以后这个胸怀将有其他女人占据,不管那女人能不能掳获他的心,此刻的温暖将再也不属于她。 「浚,你答应我,你一定要找到一个你爱的女人,这辈子你才不会有遗憾……」心情复杂的她,亲密的偎着他,给他最后一句临别赠言。「而我……也会努力找一个爱我的男人,快乐的生活下去。」 「如果你跟我都找不到那个人呢?」眸光转为锐利,黑浚低头看着她,感觉心脏被挖空。 她的话让他莫名感到烦躁和不安。 「一定找得到的,一定。」她没发觉他的情绪变化,只是轻轻柔柔的回应。 以他的身价和人品,怎会找不到呢?崔恩怀哀伤的想着。 「一定?」她就这么有信心?黑浚再次沉默了,心中的烦躁和不安,因为脑海浮现她跟其他男人亲热的画面而阴郁起来。 「嗯,一定。」 早上七点钟。这个时间是黑浚平常起床的时问,他的身体里像是有个生理时钟似的,让他每天都准时在这个时间醒来。 每次他醒来时,身旁的人总是早已起床多时,为他张罗营养丰富的早餐。 今天早上也一样,即使是两人即将saygoodbye的最后一个相处时刻,黑浚在张开眼的那一瞬间,一如往常的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他掀开被下了床,以比往常更快速的动作进浴室梳洗、更衣。 当黑浚从衣架上拿下她帮忙搭配好的西装和领带,穿着妥当后,他莫名急切的大步走出房间,穿越客厅来到餐厅。 他以为,可以在餐厅见到那抹穿着白色围裙,在厨房与餐桌前忙碌的娴静身影,但是,他错了。 他只看见桌上摆着一份丰富的早餐,和两份他惯看的日文及英文财经报纸,至于他期待看见的那抹窈窕身影,却消失无踪。 「恩怀?」 他以为,她到后院去了,穿着手工西服的俊拔斯文身影,毫不犹豫的大步穿越餐厅厨房,推开后门踏出屋外。 种着几种香草的后院,除了植物的香气之外,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影。 诡异的恐慌爬上心头,黑浚冷静的回到屋内,步伐不知不觉的加快,穿过客厅,走出屋子,来到了前院。 前院的樱花树在晨光中美丽绽放,这幅优美的景致却独独少了他想寻找的那个女人。 「恩怀?」他在清冷的空气中呼唤,没发觉自己的声音微微的颤抖着。 没人回应他。他的一颗心缓缓发凉,一种莫名的慌乱,让他回头又进入屋内。 这次他是用跑的大步冲上楼,在二楼的书房和客房找寻她。但是,依旧没找到她。 俊拔身影冲回卧房,进到宽敞的更衣室内,他发现化妆桌上的瓶瓶罐罐不见再拉开她的衣柜,里头空了一小块,有些衣物显然被拿走了。 最后,他拉开衣柜下的抽屉,他晓得那里头放着她的一些珠宝首饰和护照。 结果,抽屉里的珠宝首饰都在,独独缺了一本护照。 那种胸口压着石头、喘不过气的感觉又来了。 黑浚站在衣柜前,久久无法移动。 同一时间,崔恩怀已经来到了机场,她很幸运的买到最早一班班机的机位。 坐在候机室内,她安静的望着玻璃墙外,等待着登机。 十分钟后,空姐指示登机。 她望了外头最后一眼,拿起皮包和登机证,走向登机门。 搭上飞机,她即将告别这个她住了好几年的土地,毅然离开她深爱的那个男人,回到台湾是她唯一的选择。 当飞机飞上天空,一路上总是冷静压抑的崔恩怀,拿起空姐给的薄毯,捣住白皙的脸蛋,情绪失控的无声哭泣…… 两个月后—— 「怎么会这样?」踏出私人诊所,迎着初夏的骄阳,崔恩怀站在车来人往的人行道上,失神的看着手里的诊疗单。 这张黄色单子上头有她的身份资料,还写着今天的诊疗结果。 结果是——她怀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怎么会这样……」呐呐的低喃着,两颗晶莹的泪珠从眼中滚落,掉在纸张上,将纸张晕染出两圈水渍。 她赶忙用手背拭去眼泪,将纸张往身上的棉质t恤按一按,然后仔细的折起来收进牛仔裤的口袋里,深怕纸张坏了似的那般宝贝。 一道高大的白色身影在看见崔恩怀走出诊所门口时,从对街的一辆商用厢型车下车,朝这边走过来。 言劭在走近她时,看见她低头对着一张纸掉眼泪,这情形令他不由得往坏处想。 他担心的站在崔恩怀面前,关心的询问她:「恩怀,你怎么哭了?医生怎么说?是不是——」 「劭哥,谢谢你的关心。」抬头看着言劭,那红红的眼眶一看就是哭过,掩饰不了。不过,她虽然哭了,可是脸上却挂着令人放心的笑容。「我没事,诊疗结果没什么问题,我很健康。」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会哭?」他不明白的看着自己的表妹。自从她突然从东京跑回台湾投靠他之后,还没见她这么开心的笑过。 「劭哥,我是因为太开心才哭的。」她是喜极而泣。 「因为开心而哭?!」言劭更是一头雾水了。 「嗯,我怀孕了,我好开心,所以我才会忍不住掉眼泪。」是的!她怀孕了。 这个宝贝一直是她所期待的。当初在东京时,在她挣扎着要不要离开黑浚的前几个月,她就曾经给自己一个希望——假如在她对黑浚提出解除婚约前意外怀孕,她会放弃离开黑浚的打算,嫁给黑浚,名正言顺的生下和心爱男人共有的孩子,陪孩子一起成长。 但是这个希望,最终还是无法实现。 没想到,这个她以为一辈子都不可能达成的心愿,却在跟黑浚划清界线之后实现了。 孩子应该是离开前那一晚怀下的,即使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但她还是好开心! 能够拥有一个她心爱男人的孩子,对女人而言,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什么?!你怀了那男人的孩子?」然而,让崔恩怀开心的事对言劭而言,却是极为荒谬。「恩怀,你跟他已经解除婚约了,那男人现在搞不好已经有了别的女人,你却怀了他的孩子?!难道你还想要挽回什么吗?」 「才不是呢!我想要拥有这个孩子,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既然是她主动求去的,崔恩怀便不容许自己再回头!因为她早就认清了,就算她能够挽回他,得到的也只是他的人而已,他的心她永远进驻下了。 「那是怎样?难道你打算瞒着他生下孩子?」这是笨女人才会做的事,言劭绝不容许自己的表妹做这种傻事。「你难道不知道一个单身女于带着孩子过活,是多辛苦的事?」 「我有工作,有一份不错的收入,我请得起保母照顾孩子,孩子生下来之后,我一样可以工作赚钱。」她能了解表哥的想法,但是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弃这个得来不易的孩子。 「你非得这么乐观不可吗?」言劭一双浓眉打成死结。 「我如果不够乐观,我不会独自回来,我会懦弱的守着一颗弧寂的心,在黑家度过这一辈子。」她就是够乐观,才有勇气面对新生活。 虽然她的爸妈已经移民到加拿大养老了,但位于阳明山的崔宅并没有变卖,这两年都有一名仆人负责管理照料,所以从东京返台后,她不必担心住的问题。 而她在跟黑浚同居的这两年里,花了不少时间拜名师学花艺来打发时间,插花技巧绝对不输给台湾的花艺设计师,也因为有这项专长,回台后的这两个月以来,她在表哥经营的花店担任花艺设计师,并且开课教学,其他时间则帮忙看顾花店的生意。 第四章 这份工作的薪水不错,表哥和表姊又对她照顾有加,所以工作方面她也无须操心。 「好吧,既然你这么决定,我也无话可说。」他根本没说话的余地。「你在这里等着,我把车子开过来接你,你怀孕了得小心点,从现在起要好好照顾自己。」 言劭摸摸鼻子,认命的再走回对街把厢型车开过来,让崔恩怀上车。 因为载了个孕妇,一向开车很猛的言劭突然转了性,车速变得很慢,慢得让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崔恩怀感到啼笑皆非哩。 两个月了。 这段日子以来,黑浚尽力去适应没有崔恩怀陪伴的孤寂感,表面上他轻松的克服了,反正有黑家大宅派来的佣人料理三餐、整理琐事,他依旧被服侍得极好,没什么好不习惯的。 只是,每当深夜他离开书房,回到房间睡觉时,那张空荡的大床少了她的等候,没了她柔软的娇躯和体温相伴,他该死的极不习惯! 「……总裁,车子到了。」刚从某餐厅跟客户用完餐离开,前往停车场开车过来的特助撑着伞走到上司身边,在看见上司那张温和的脸露出阴郁表情时,小小的给吓了一跳。 「回公司去。」没发觉自己表情阴沉到让人吓着,黑浚没理会一旁撑着伞的特助,黑色身影穿过毛毛细雨,迳自打开后门上了车。 特助立即跑过来,收了伞坐上驾驶座。 黑色房车从东京近郊往市区跑,在细雨纷飞的午后,赶回公司。 整个下午,他将所有心思都摆在公事上。事实上,自从两个月前崔恩怀坚持离开之后,他花在公事上的时间更多了。 早出晚归,是他面对一屋子孤单的应对方法。 每天晚上回家后,他洗了澡便上床睡觉,那个家现在已经成了旅馆,只是他睡觉的一个地方。 他爱她吗? 他会娶她,并不足因为他爱她,而只是因为她会成为一个乖巧柔顺的妻子吗? 每当注意力稍微松懈时,这两个问题总会毫无预警的劈进黑浚的脑海,而崔恩怀那哀伤却坚定的神情则会扰乱他的心思。 「哥,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黑湘菱已经进入这间办公室,站在大哥面前三分钟了,结果大哥却迟迟没发现她的存在,只是迳自拧着一双眉,陷入令人匪夷所思的沉思状态。 思绪被打断,黑浚猛然抬头看向站在眼前的人。「湘菱?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站在这里三分钟了。」手拿着一叠资料的黑湘菱,一脸同情的看着严重恍神的大哥。「哥,如果你想着未来大嫂,就去把她带回来嘛,一直这样耗着,对你跟未来大嫂都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她是唯一一个知道崔恩怀离开大哥的人,这个消息目前还是个秘密,就连黑家长辈也都无人知情。 不过,这件事迟早会曝光,因为黑家定期会举办家族聚会,到时候大哥若没带崔恩怀回去大宅参加聚会,就得给长辈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恩怀说我不爱她,所以坚持要离开我。」唯有面对妹妹,他才会说出心事,也一点都不想隐瞒心事。 因为,他必须找个人抒发情绪,要不一直憋在心里,实在不舒坦。 「那你去告诉她,你爱她、希望她回来!这样一来,事情不就解决了?」 「恩怀不会相信我的话,她会离开就是因为感受不到我对她的爱,不可能这么简单就回到我身边——」她要的爱,太难了。 他喜欢她,但是爱……到底要怎么做,才叫「爱」?给她富裕无忧的物质生活,给她一个温暖的胸怀依靠,给她一个只对她忠诚的身体,难道这样还不够? 黑浚冷静斯文的脸庞,爬上一层恼色,又再次陷入苦恼当中。 「大哥的意思是说,你还是希望她回来喽?」犀利的抓住大哥话里的意思,身为旁观者的黑湘菱,思绪显然比大哥清楚许多。「我想既然大哥舍不得她离开,这就是爱了吧?要是大哥真的不爱她,在她坚持离开后,大哥应该会有松一口气的感觉才对。」 她就是这样,面对烦人又缠人的追求者,就会恨不得一脚踹开对方,永远不要再相见。 「是吗?」这只是黑湘菱随口说起的感受,却意外的让黑浚有所体悟。「也许这只是一时改不了习惯,毕竟恩怀跟我同住了两年,这两年来已经习惯身边有个人,现在她离开了,我还没把这个习惯改掉而已……」他自己的想法是这样。 但是,都已经两个月了,他却一直改不掉这个习惯,每次回到家,还是想找寻那抹娴静温顺的身影。 「不然这样好了,假如大哥不太确定自己对她到底是习惯还是爱,那你干脆休个长假去台湾去找她,也许再见面后,感觉就会完全不同。」 「去台湾找恩怀?」对于妹妹的提议,他感觉有些荒谬。 崔恩怀是因为他不爱她才会离开,他该拿什么态度和身份去找她?而她见到他之后,铁定不会欢迎他的出现,搞不好会吓得跑得更远。 「对!你应该要去见她,把心底的感觉弄清楚!如果你在见到她之后,心里并没有什么特殊感觉,那就代表你只是习惯她的存在。假如你是爱着她的,那你体悟到的将是全然不同的感受,那是一种没有缺憾、真正幸福快乐的感觉,那么你绝对会想尽办法把她带回来。」黑湘菱的建议相当中肯。 显然,真的是旁观者清。 「嗯,这个提议好像还不赖。」黑浚意外的看着妹妹,原本蒙了层困惑和忧郁的心,突然间雪亮起来。 眉宇间那抹淡淡的郁色,也在瞬间扫除了。 【第三章】 上午十点钟,台北天母,「惹草拈花」花店。 崔恩怀绑着马尾,脂粉末施的她穿着简单的白色上衣,搭着宽松的灰色棉质及膝短裙,身上围着一条绿色围裙,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球鞋,正愉快的拿着扫把清扫开口。 这间花店是表姊言萍所开的,因为店内做的都是一些富商太太和外国贵妇人的生意,所以花材的选择当然不能马虎,店里的花有一半是进口花材,另一半则是国内花农精心栽培的高级花材。 至于园艺类的植物,则全都来自言劭所经营的植物园艺社。 言家在阳明山有一大块地,言劭自从继承父业后,透过他精明的经营头脑和国际观的改革,将言家这间园艺社和花店相互结合,不仅在天母一带做出口碑,还进一步做起了花材进出口贸易。 现在,则因为曾经拜日本花艺设计名师学习的崔恩怀加入,让花店增加花艺设计教学,为花店带来更大的商机。 「恩怀,扫地的事交给欧巴桑就好,你不用每次都抢着做。」从山上送几盆盆栽过来,顺便到花市采买花材的言劭,一把车停在门口,便赶紧下来阻止表妹。「还有,店里面所有粗重的工作,你通通都不准碰!知道吗?」 他一把拿过崔恩怀的扫把,横眉竖目的警告这个老是不听话的女人。 「只是扫个地而已,这个工作很轻松,跟粗重一点都沾不上边好吗?」打扮充满学生气息的崔恩怀,不满的双手插腰,甩动着俏丽的马尾,对着紧张兮兮的表哥抗议。 「免谈。」真是说破了嘴也不听,言劭这几天已经被这个不听话的表妹给惹毛了。「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要是敢再抢清洁工的工作做,我就把欧巴桑辞掉,叫她回家吃自己!」 自从一星期前知道表妹怀有身孕后,他活像是孩子爸爸似的,紧张得要命。 「欧巴桑又没得罪你,你干嘛辞掉人家?」看着言劭那张可怕的黑脸,崔恩怀委屈的站在原地听训。 「因为她工作不认真,没把清洁工作做好,才会害得我们家首席花艺设计师亲自出马扫地拖地,不辞掉她,难道还要帮她加薪吗?」他的表情很凶狠、很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劭哥,这又不关欧巴桑的事,是我自己抢着做……」瘪起小嘴,她不得不屈服于言劭的威胁。 总不能因为自己爱帮忙,而害得人家丢了工作吧? 崔恩怀认命的转头走进店内,不敢再做任何粗重的活。 言劭得意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他把扫把丢到一旁,打开厢型车的后车厢门,把盆栽和新进货的一些花材搬进店内。 就在他忙着搬花材,没空去注意附近的动静时,昨天晚上抵达台北的黑浚,正站在对街专注的看着花店这边。 第五章 他看见了一身悄丽迷人打扮的崔恩怀,当然也看到她开心的做着佣人才会做的扫地工作。 他很讶异又很自责,万万没想到她在离开自己、回到台湾后,竟然是在花店工作谋生;而刚刚那名高大的年轻男子,似乎对她的工作不满意,才会神情凶恶的骂着她。 黑浚听不清楚对街的男人在说什么,但显然不是什么好话,要不然崔恩怀不会露出那样委屈的神情。 一种心疼的感受揪扯着他的胸口。 他没想到自己再见到她,竟然是看见她受委屈的样子…… 闭上眼,他更加的自责了。 也因为自责,他决定过去解救她。 穿着西装的斯文修长身影,走过宽阔的马路,朝花店走去。 「欢迎光临,先生要买花束送人还是公司需要花艺设计,我们店里都有提供,欢迎慢慢参观。」正从店里头走出来的言劭,看见了这位一身贵族气息的男客人,笑着上前招呼。 「我找崔恩怀。」面对前一刻才给崔恩怀脸色看,一身颓废打扮、留着中长发的言劭,性情向来温和的黑浚露出不友善的神情,冷冷的看着这个年轻男子,用生硬的中文开了口。 前一秒钟欢迎客人的笑脸不见踪影,言劭立即又横眉竖目起来。「你是谁?找恩怀干嘛?」 「我是恩怀的朋友,我叫黑浚,你去跟恩怀说,她知道我。」他的中文说得不算流畅,但表达能力还算及格。 「你就是黑浚?」那个不爱她却绑住她两年,还让恩怀怀孕的未婚夫?「恩怀都跟你没关系了,你还来干嘛?滚回去!这里不欢迎你。」 言劭震惊之余,还相当的火大。他不敢相信这男人都把恩怀抛弃了,竟然还敢来台北找她?! 黑浚没料到这年轻男子竟然知道他的存在。「你……知道我?」是恩怀说的吗?恩怀为什么会跟男子提起他?她跟这男子是什么关系? 「负心汉还怕人家知道不成?」双手抱胸,言劭一副流氓样。 「负……心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既然知道自己是无恶不赦的负心汉,就不该再来这里缠恩怀!」正当黑浚还纳闷不解时,言劭就开始挥手赶人。「滚回东京去,这里不欢迎你!」 「我不走,除非恩怀出来见我。」西装笔挺的黑浚不动如山,面对言劭凶恶的驱赶,他一点都不畏惧。 「你不是我就用拳头叫你走——」言劭伸手抓住黑浚的衬衫领口,抡拳作势要揍人。 「我不是那么好欺负。」言劭的原意只是想吓吓黑浚,没想到黑浚却当真,个俐落的动作,便将言劭的手臂挌开。 「唉呦!负心汉竟然还敢回手?!」士可杀不可辱,言劭哪肯就这样被比下去?他立即又上前要赶人。 又是负心汉?这句话绝对不是什么好话,听起来真刺耳! 黑浚被激出了脾气,他再一次成功挌开言劭,然后转身往店里面走。「我要找恩怀,我要见她。」 刚刚他看见她往店里面右边的方向走进去。 「喂,姓黑的,你给我站住!」该死的!竟然想擅闯?! 言劭闪过几盆花材,大步追了过来。 「我要找恩怀。」不理会后面的阻挠,黑浚快步踏进店内,他看见右手边有道通往楼上的阶梯,俊黑身影快速移动,三步并作两步的想要上楼找恩怀。 这时候,崔恩怀好像是听见了楼下的争吵声,俏丽的身影在二楼的楼梯玄关口现了身。 「劭哥,你干嘛大呼小叫的?我很听话,没有再跟欧巴桑抢工作做了——」 她一现身,正好对上已经快来到二楼玄关口的黑浚,她的声音在看见来人时,瞬间消失。 「你你你……黑浚?你怎么会在这里?」俏丽迷人的脸蛋,因为惊愕而显得有些苍白。 至于黑浚,在见到她之后,被言劭挑起的紧绷恼火情绪,缓缓的松懈了下来。 「恩怀,我找到你了。」他露出了笑脸,一向很少流露真实情绪的他,薄薄嘴角勾起的那抹笑,竟然深刻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崔恩怀心里除了惊愕之外,还有更多的迷惑和莫名的颤动,以及不能明白的激越情绪。 「崔恩怀,叫这负心汉滚回东京去!」这时候,站在第三阶阶梯的言劭很不爽的鬼叫,打破了这份诡异又迷惑的氛围。 负心汉?崔恩怀杏眼圆睁的瞪着黑浚。言劭口中的负心汉除了他没有别人! 黑浚则再度蹙起眉头,他对这三个字莫名的觉得很感冒。「请你别再说那三个字。」回头,他冷冷的盯着下面的言劭看。 「负心汉还怕人家说?真是笑话,哼!」言劭的个性是越被挑衅就越故意。 脑海中,理智的那根弦瞬间断裂—— 黑浚在崔恩怀困惑的瞪视下,转身下楼,走向不知死活、老爱挑衅的言劭,抓起他的上衣领口,在言劭还来不及会意前,抡拳揍向言劭的下巴。 吃了一记拳头的言劭,身体一偏,肩头撞上墙壁,侧身往下摔去。 「啊~~」惊恐的尖叫声从崔恩怀的口中喊出来。 至于失控揍人的黑浚,则对自己失去理智的举动感到惊愕。 他站在阶梯上,瞪着自己的拳头,久久无法回神。 铺着蓝色格纹桌巾的玻璃桌上,摆着刚送来的现榨柳橙汁和浓缩咖啡。 崔恩怀拿起柳橙汁,嘴巴含住弯曲的造型吸管,吸了一口冰凉的柳橙汁,把身体里烦躁不安的温度降低了一些。 她的不安来自于坐在对面的男人——黑浚。 这个她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的男子,竟然在两人分开不过短短两个月后,莫名其妙冒了出来! 而他,不仅出现得极令人意外,更让她感到惊愕的是,性情一向温和的他竟然出手打了言劭?! 「你……来台湾出差吗?」来到花店隔壁的咖啡店里,坐在窗边好几分钟了,黑浚似乎没打算开口,崔恩怀在喝过柳橙汁,解了喉咙因紧张而渴涩的感觉之后,自动打破沉默。 「不是。」他没迟疑的立刻回应。「我排了两个星期的休假。」 「什么?你休假?还一次休了两个星期?!」这也难怪崔恩怀会露出惊愕的神情,因为跟他同居的这两年里,他几乎很少休假,就连假日也得陪客户打高尔夫球或出席一些商业宴会跟应酬,忙得很。「你休这么长的假,公司怎么办?」 「总公司没有我坐镇,自然有别人会接手。」有需要这么惊讶吗?黑浚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没什么表情,又把咖啡杯放下。「这段时间我会住在自家饭店里,休假时会顺便视察台湾的业务,也来看看你的情况。」 抬眸看着坐在对面,表情有些紧张的她,他从刚才就一直冷冷的神情变得温柔了些。 「看我?谢谢你的关心,我过得很好。」她勉强露出苦笑,对于自己一离开东京,他就休长假感到有些不是滋味。不过,这些都不关她的事了,他想什么时候休假已经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是吗?你在花店上班,每天还得抛头露面的在门口扫地,甚至还得面对一个凶恶又爱骂人的老板,这叫做过得很好?」温柔的神情转为忧郁,他无法接受被自己娇养了两年的女人,离开他之后竟然是过这样的苦日子。 他心疼。 但……为何而心疼? 黑浚努力的思索着自己为何会感到心疼?因为这趟来台湾,他就是为了厘清自己对她的感情而来的。 「啊?我在门口扫地被劭哥数落的事,你都看见了?」那他有听出什么端倪吗?崔恩怀咬着粉唇,桌面下的手轻轻压在还未隆起的小腹上,紧张的看着斯文非凡的他。 两个月不见,他一点都没改变,显然没有她的陪伴,他依旧过得极好。 不像她,刚回来台湾那时候,为了忘掉他,只能拚命的工作,每天把自己搞得很累很累才上床睡觉,完全不给自己一点想念他的空档。 因为每次只要想起他,她都会忍不住想哭。 「我不知道他骂你什么,但是他的表情很凶、动作很大,肯定不是个好老板,从现在起,你别回花店里工作了。」他会心疼她,代表他对她真的有情,否则不会从刚刚到现在,他的情绪一直受影响,无法冷静下来。 「喔……你误会了啦!劭哥他不是骂我,他只是叫我别做清洁工作,因为我是店里的花艺设计讲师,清洁工作不归我做。」对于他没听出任何端倪,崔恩怀暗暗松了口气。「浚,你不用替我担心,离开你之后,我过得很好,我很满足我现在的日子。」 第六章 她更满足自己终于如愿以偿,怀了他的孩子!有了这个孩子,她更有勇气面对未来的生活和挑战。 「你——」她那发亮的眸子和开心的笑容,的确不像是强颜欢笑。 她真的很开心,然而她的开心却让他感到有些恐慌。 他会为她心疼,也会因她而恐慌……看样子,他对她的感情比自己以为的淡然还要深。 「你快点喝咖啡吧,我不能在这里待太久,等一下我还有课要上。」在他想要进一步厘清自己对她的情感时,她努力喝了几口柳橙汁,看起来似乎很赶时间。 「几点的课?」他不想让她这么快离开,但显然她不能不走。 「再过十分钟,十一点的课。」其实这时候她应该要在教室帮学员整理花材,免得学员上课时手忙脚乱,找不到合用的花材。 那么,他们只剩几分钟可以独处了。 「这堂课要上多久?」 「一堂课七十分钟,上到十二点十分才会下课,接下来休息五十分钟用餐,下午还有三堂课得上。」她看看表,时间所剩不多,她不能继续在这里耗下去了。「浚,我得先回花店了,你喝完咖啡就快回饭店去吧,这杯咖啡我来请客。」 从沙发上起身,她拿走了帐单到柜台结帐。 付了帐,俏丽身影又匆忙回来,甜甜的跟他说拜拜。 他温柔的看着她转身走出咖啡店,离开他的视线。这好像是头一回,她主动从他的身边离开…… 不!是第二次了! 头一回,是在两个月前的早上,她不告而别。 感觉心脏空空的,两个月前那种令人窒息郁闷的感觉,又回来了。 走出咖啡店,崔恩怀有两种感觉,一种是失落,一种是松一口气。 会觉得失落,是因为她还爱着他,两个月的时间并没有将她对他的爱冲淡一丝一毫,这段时间她只是努力不再想起他。 松一口气,是因为不必再面对他那温柔的目光,他的温柔目光会让她误以为他爱着她,会让她陷得更深!所以,离开他,让她大大松了一口气。 既然决定分手了,她就不该再贪恋他什么,所以她再度拿出两个月前离开东京的勇气和决心,离开咖啡店后,没有再回头去找他。 回到店里,她急忙跑到楼上的教学教室。 教室里,下巴瘀血的言劭正一脸郁闷的帮忙整理学员的花材,另外有几个已经到了的学员,则围在一起讨论聊天。 崔恩怀跟学员打过招呼后,走到言劭的身边。 「劭哥,对不起喔,刚刚黑浚出手好像太重了。」她像个委屈的小媳妇向言劭道歉。 幸好当时言劭是站在第三阶的位置,而且他反应灵敏,在摔倒前一手抓住楼梯的扶手,稳住了身子,所以他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是下巴被揍得有些瘀青。 刚刚言劭原本是想要冲上来回手的,若不是她这个孕妇跑下楼挡在黑浚面前,黑浚恐怕免不了被言劭修理一顿。 「该道歉的人不是你,是那个负心汉。」言劭冷冷的看着她。「怎样?把负心汉带去喝咖啡,你失恋的心情有好一点吗?你这个笨女人!看他出现就该离远一点,居然主动靠近他,还拿自己的身体保护他引你真是笨得可以。」 「我才不笨好不好?」面对表哥另类的关心,崔恩怀不知是该气恼言劭的嘲讽,还是该为他的仗义执言鼓掌。「而且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我现在过得很好,他也看到了,以后应该不会再来找我了。」 低头也跟着一起整理花材,她不想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负心汉要是敢再来的话,我一定揍得他屁滚尿流的滚回东京去!」言劭真是粗暴。 崔恩怀暗中替黑浚祈祷,希望他别再出现了。 【第四章】 宽阔的落地窗前,可以饱览整个山区的晨光景色。 在清晨五点半起床,穿着深蓝色浴衣的黑浚,坐在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沉静的看着窗外迷蒙的晨光。 崔凰饭店在台湾共有三间,分别位于台北阳明山上、台北市信义区以及台中市区。 黑浚下榻的地方是位在阳明山的崔凰饭店,他人住的是充满日式风情的皇家套房,这间顶级套房共拥有三间大房、一间宴客厅和会客室,以及独立的观景汤屋。 会选择这里,是因为这间崔凰饭店离崔家的宅邸很近,大约十五分钟的车程即可抵达。 根据特助帮他查出来的资料显示,崔恩怀回来台湾后,就一个人独自住在离饭店不远处的崔家宅邸。 也就是说,崔恩怀现在跟他距离并不远,但为什么他内心却觉得她离自己好遥远? 今天见到她之后,他赫然发觉自己对她的喜欢并不像自己所认为的那样平淡,而是更深刻的喜爱。 看见她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内心激动,但当她再度从自己眼前走开时,他的心情立刻变得低落。 看来,来这一趟是来对了!更少他发现了自己对她的感情,绝不只是「喜欢」而已。 时间缓缓来到了六点钟。 山边的太阳早就露出了整张脸来,天空一片迷人的明亮。 黑浚离开落地窗前,走进浴室里梳洗,然后到更衣室内换上一套蓝色休闲服,难得一身轻便的打扮。 接着,由司机开着车,载送他到崔家宅邸。 他在晨光的包围下,站在崔家外面,等待见到一个人。 他不知道自己得等多久?但他知道这些等待,都比不上她以前等待他的时间,所以就算得站在这边等上几个小时,也不算什么吧。 就在黑浚站在外头等候时,整夜都失眠的崔恩怀,烦躁的从床上爬起来。 她穿着单薄的白色睡裙,随手从床尾的贵妃椅拿来一件嫩绿色针织外套披在肩上,打开玻璃门走出露台外,眼神爱困的望着沉浸在一片光芒和薄雾中的绿色山织山。 这样彻夜失眠的日子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至少从她回到台北来,找到工作之后便不再发生。 因为她每天都让自己忙到很累很累才上床睡觉,每每头一沾枕便睡沉了。不像昨天,整个晚上思绪混乱,每次只要闭上眼,黑浚的身影便浮上脑海,扰得她怎么也睡不着。 「宝宝,为什么你爹地他会突然跑来台湾?是因为感应到你的存在吗?」素手轻柔的抚摸着平坦的腹部,崔恩怀低头跟自己肚子里的宝贝说话。 自从得知怀孕后,和宝宝说话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但那仅是她一个人自言自语而已,因为肚子里的宝宝根本不会回应她。 望着平坦的腹部,她无聊的转身想回屋子里,心想既然睡不着,干脆到楼下做早餐。 但这一转身,却瞥见门外站着一抹蓝色高大身影。 那身影是如此的熟悉,崔恩怀惊讶的双手抓着白色阳台栏杆,身子往前探,在她定睛一瞧的瞬间,心跳漏跳了一拍。 是黑浚!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他身上所穿的那套休闲服正是她帮他采买的,而他习惯单手插在口袋里站立的优雅姿势,她不可能会错认。 他怎么会出现在她家门口? 崔恩怀愕然的转身,双手抓着肩上的针织衫小步跑下楼。 在玄关口匆忙穿上拖鞋,她胞过小庭院,来到大门口,迅速将门打开来。 「黑浚。」当她打开大门旁的小门,纤细的身影踏出门外时,她喊了他一声。 原本站在门口、侧身望着那些早起爬山的老人的黑浚,惊喜的转身,看见了他一直等候的人儿。 「早安,你怎么这么早起?」他才不过站了十分钟而已,竟然就等到她了。 「这才是我想问你的话好吗?你怎么一太早出现在这里?」她站在侧门下方,纳闷的看着他。「浚,你这趟来台湾,究竟是为了什么?」 崔恩怀疑惑的问出困扰了她一整夜,同时也让她失眠了一整夜的问题。 「我来台湾是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在定近她时,清楚的看见了她眼下淡淡的黑影。显然她昨晚没睡好,而她没睡好的原因绝对跟他脱不了关系。「不过这件事说来话长,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今天再慢慢说给你听。」 他这是在提出邀约吗?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出现和邀约,崔恩怀情绪微乱的看着他,没有答话。 「你要不要进去换件衣服,然后陪我去吃早餐?就算你今天得上班,吃早餐的时间总该有吧?」他叹气的面对她带着困惑和犹豫的沉默。 第七章 「嗯……好吧,那我们边吃早餐边谈好了。」她是该听听他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我开车出来吗?」 「麻烦你了。」饭店的车子已经回去了,他没交通工具。 「那请你等一下,我马上出来。」崔恩怀转身进屋内换衣服。 十分钟后她再度出现,开着一辆小巧的白色车子,载着身材高大的黑浚,往山下的方向行驶而去。 当黑浚告诉她,他就住在离她家不远的这间崔凰饭店时,她有点意外,因为这里毕竟不像台北市区那样交通便利和热闹。 不过意外归意外,她并不会对他的选择有什么意见。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住在这里吗?」当两人相偕来到他下榻的皇家套房,在豪华的餐厅等候早餐送上楼时,他主动提起。「因为这里离你住的地方比较近。」 他的话理所当然得让崔恩怀感到一阵诧异。 她望着坐在对面的他,一时间心情复杂得不晓得该如何做回应? 他这是什么意思?他并不爱她,她对他而言,根本是个可有可无的女人,为什么他会在来台湾时,刻意选择离她比较近的住处? 「你心里一定很困惑,为什么我想接近你是吗?」看着她复杂多变的神情,他的心情也复杂起来,对于自己在那两年里没对她坦然付出爱情,感到自责又懊悔。 「因为我发现你离开我之后,这两个多月来,我的心是空的,我的生活是烦闷的,我的床没有了温暖的温度,我很孤单,我觉得寂寞,我总是下意识的寻找你的身影,却一直找不到你,所以我才会来到台湾,来到你的身边。」 他的手越过桌面,覆在她细白的小手上头,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你……」被他大掌覆盖着的小手微微在发抖,崔恩怀的粉唇张成o形,惊愕到无以复加。 「恩怀,我这次来台湾只停留两个星期,我的时间有限,所以我必须把握时间,让你感受到我昨天见到你之后所体悟到的爱意。」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爱她?! 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你如果对我有一丝爱意的话,你不会在我要求解除婚约时,那么毫不挣扎的放我走!」他的话,让惊愕万分的她抽回手,猛然站了起来.白色餐椅因为她猛然站起的举动,而往后倒在地毯上。 「如果你真的对我有那么一点爱,就不会等到两个月之后才过来找我!你……是不是因为我——」 她怀孕的事,他知道了吗? 崔恩怀及时住了口,没说下去,苍白的脸上满是不敢置信,而且还带有明显的怀疑。 以他的能耐,能查到她回台后住哪里、在哪里工作,自然能轻易查到她已经怀孕的事。 所以她不得不怀疑,他会回来找她,有极大的可能是为了不让黑家的骨肉流落在外。 「恩怀,我如果不是因为体悟到你对我的重要性,更在昨天见了你之后发觉自己早已对你有了爱意,我不会再来找你。」他也站了起来,向来斯文冷静的他难得慌了手脚,说话语气显得有些急促。 「不!我不会相信你的话!我要走了,再见。」一思及他有可能在孩子出生后带走孩子,她吓得转身就往外跑,根本听不进他的解释。 「恩怀,你冷静下来听我说——」没料到这辈子会有追着女人跑的一天,黑浚绕过白色餐桌,朝崔恩怀追过去。 她不想听!崔恩怀紧张的穿越气派的客厅,打开雕花房门,无视外头饭店管家错愕的目光,急忙朝电梯跑过去。 黑浚紧追在后,两人之间只有三步之遥,就在她转弯来到电梯前,正好有名侍者端着托盘朝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砰!两人正面撞上! 「啊~~」她的肩膀撞上托盘,肩头的疼痛让她抱着肩膀,另一只手臂下意识的护着腹部弯下腰来。 「啊~~」侍者惊慌大叫,方形托盘上的咖啡和果汁,以及刚出炉的面包和水果酱,就这么哗啦啦的往地板倒下去。 「恩怀小心——」黑浚从后面闪到她的前面,虽然来不及阻挡两人相撞,但他及时将崔恩怀抱在怀里,用自己的手臂和背部挡去那些往下掉落的杯盘。 一阵撞击的吵杂声响之后,走廊上恢复平静。 护着崔恩怀、为她挡去杯盘的黑浚,头发和肩背全被咖啡和果汁淋得狼狈不堪,那些饮料从他的肩颈滴落到她的洋装上,也弄脏了她的衣服。他的脚边,散乱着面包和碎掉的杯盘,大理石地板上一片狼藉。 被吓傻的崔恩怀蹲在地上,猛然抬头,惊愕的看着落难却仍不减英气的他,而站在一旁的侍者和管家更是一脸灰败,神情慌乱无措。 三个人心思各异的看着他,大家都吓得直发愣,没人敢开口说话。 结果……她没能顺利的逃避他。 因为他替她挡去杯盘掉落的危险,后颈和手背受到一些割伤,所以就算她因为刚刚撞了一下,腹部隐约有些不适,她还是必须尽点义务,留下来帮他处理伤口后再离开。 「谢谢,这里我来就可以了。」 在她等待黑浚洗澡出来的时候,管家拿来医药箱,而饭店总经理一脸严肃的站在管家旁边,至于那名闯祸的侍者,当然也站在总经理的身边等候处罚。 「总经理,是我不好,没看路撞上了他,请你别责怪他。」 其实,闯祸的人是她,崔恩怀不想让无辜的侍者担这个罪,所以客气的想要遣走总经理。 「崔小姐,请别这么说,这是饭店训练不足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一定要亲自跟总裁赔罪。」由日本派遣来台接任总经理一职的妻夫直人,是少数认识崔恩怀的人之一,他知道崔恩怀是黑浚的未婚妻,对崔恩怀的态度自然毕恭毕敬。 「不必了,总裁这边我会跟他讲清楚,他不会怪罪你们的。」心地柔软的她,无法看着无辜的侍者被骂或者被革职,她勇敢的扛下所有她必须扛下的责任。「你们出去吧,总裁不喜欢太多人在房间里走动,你们留在这边,他会更不高兴的。」 妻夫直人犹豫了。 可是,崔小姐说的话一定不假,毕竟她是总裁最亲密的人。 「那……我就先离开了,假如总裁和崔小姐有什么吩咐的话,请随时让管家跟我联络。」他决定率领管家和侍者先离开房间。 房间里,就只剩她了。 她坐到沙发上,对于又将和他单独相处,感到有些紧张。她轻咬着唇办,希望待会儿能赶快帮忙黑浚处理好伤口,赶紧离开这里。 黑浚洗好了澡从房间出来,一走出客厅,便看见她一脸忧愁的样子。「你还好吧?」他走过来轻声的询问她,刚沐浴完的他身上仅围着一条白色浴巾,头发还湿透的在滴水。 「我还好。」抬头对上他关心的眼,这一看却让她俏脸瞬间红透,吓得挺直了身子。「你怎么没把衣服给……穿上?」 在东京时,他洗完澡后若是这样子光着上身出浴,就代表他那一晚想要她,假如他进更衣室穿了睡衣睡裤,他便不会碰她。所以,现在他这样子光着身体出现,让她联想起这两年来他的一些私人习惯。 「这样比较好上药不是吗?」看着她脸红的模样,他当然晓得她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看见她对他有了反应,他心里其实是高兴的,至少自己对她而言还深具影响力。 「喔……也对,那你坐下来吧。」他说的没错,这样确实比较好上药,而且药不会沾到他昂贵的名牌衣服。 从沙发起身让位,她拎着药箱想要绕到沙发后头。 「在这里就行了。」他却拉住她,不让她走。 他的体温从细腕处传递而来,令她一阵慌乱。 黑浚温柔的看她一眼,松开了她细致的手腕,然后背对着她,侧身坐在沙发上。 她将药箱放在桌上,尽量忽视他健实裸躯带给她的迷眩感,冷静的打开药箱,拿出镊子夹着棉花、沾了碘酒,替他消毒被碎瓷片划伤的几道割伤。 这些伤口都很浅,只要略做消毒处理,应该是没什么大碍。 「好了,等药水干了之后,才能把衣服穿上。」她细心的吹了吹搽了碘酒的伤口,然后将药箱收拾好。 「谢谢。」他转过身来坐正,看着她收拾药箱。 「那……没事的话,我要回去了。」她不想多看他一眼,光是想起刚刚他说的那些话里所隐含的企图,就让她慌乱的想逃。 第八章 「我有事。」他却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轻易便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 跌进他赤裸宽阔的怀抱里,这下子,她不得不看他了。 「你还有什么事?不就是又要说那些无法让我相信的话——」不!这次她是用瞪的,她那美丽的大眼隐含怨怒的瞪着他。 「恩怀,我从来不会说谎!你认识我两年了,不会不了解我的为人。」 他高贵的出身、良好的教育,培育出他非常好的品格。即使在商场上是个厉害精明的角色,但他从来不要阴险手段,不说谎话,行事作风向来光明磊落。 她沉默了,对他的瞪视慢慢转为无力的懊恼。 另一只手臂从后面环抱住她,他的唇轻轻蹭着她细白的耳垂。「留下来,让我把话说完。」 这样拥抱着她的感觉,是如此的熟悉却又陌生。 他们曾经是最亲密的人,每一次抱她,他都很享受她带给他的温暖与感动,但却往往忽略了她的感受。 在他每一次拥抱她时,她是不是希望自己能够给她多一些的温柔和体贴,还有更多的亲匿? 「你……」一阵异样的战栗感从耳垂传来,他从来不曾对她有这种亲匿的举动,今天却做了? 「我在失去你之后,才发觉你的存在对我而言不只是一种习惯而已,你在我的生命里,已经有了重要的地位,而我却选择了忽略……恩怀,我很抱歉,晚了两个月才发现自己如此的需要你。请你别再离开了,给我一个重新挽回的机会。」 在她心情正因为他刚刚所说的那些话而震撼时,他的唇缓缓移向她细嫩的脸颊,在她的唇畔低语呢喃的吐露心声。 「你真的是因为爱我而想挽回我?」她僵在他紧密的拥抱下,迷眩在他的气息里,她张大着一双明眸,眸子里闪烁着莹莹水光。「……你真的没有别的目的?」 「我唯一的目的,是因为我爱你。」 因为爱,让他渴望再度拥有她,而这一次,他不会自私的只享受她付出的体贴和柔顺,他要让她感受到同等的温柔和体贴,还有更多情人间的亲匿。因为体悟到了这份爱,他看着她的眼神不再是冷淡无温,而是炙热而深情的。 「呜……」她哭了,哭倒在他的肩头上。因为他竟然说出让她企盼了两年,一直渴望听见却迟迟没听到的那三个字。 「如果哭泣能让你累积的不满情绪发泄出来,你就哭吧。」他歉疚的抱起她,将她抱回房间里,让她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哭累了,就好好睡一觉,你昨晚一定没睡好吧?」他躺在她的身边,轻轻的拥着她,让她在自己的怀里释放情绪。 面对他的温柔呵护,崔恩怀哭得不能自已。 没想到自己以为永远得不到的爱情,却在这一刻拥有了。 「浚……请你给我一点时间……」她好激动却又带着一丝彷徨,毕竟这份爱情来得太突然,让她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完全毫无芥蒂的接纳他。 「……好,我会等你,等到你相信我为止。」他答应的语气有些沉重,有些惶恐。 她感受到他语气里的不安,但她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心情?比起他,她内心的担忧和不确定性更多,因为她怀孕了,肚子里的孩子极有可能是他企图挽回感情的主要原因。 偎在他的怀里,她矛盾的感到不安却又觉得温暖。 直到她哭累了,沉沉睡去为止。 【第五章】 被厚重窗帘遮住光线的黑暗中,她醒了过来。 恍恍惚惚的张开眼,黑暗里,她迷蒙的眼对上一双炙热的眸子。 「醒了?」那双眸子突然靠过来,她还恍惚着,却感觉到自己的唇被吻住了,一阵微凉。 「唔……」迷糊间她不晓得自己置身何处,自然而然的承接他的吻,就像以往那样。 每次只要他将她压进被褥里亲吻时,她总是不敌他的魅力,意乱情迷的主动伸出白皙玉臂搂着他。 「恩怀,我好想你。」情不自禁的加深这一吻,他渴望的轻啃她柔嫩的唇瓣,探出舌纠缠她的。 他赤裸的健躯压在她柔软的身上,他的手温柔的解开她上衣的衣扣,抚摸她美丽迷人的线条,感受那细腻的肤触。 「浚……」她被挑起了情欲,苗条的身子往上弓起,随着他的吻和他的爱抚而颤抖着。 「恩怀,你好美!」 她不能这样轻易被他网住,但是她却无法抵抗他的侵略,尤其当他想要这一切时,深爱着他的她,压根儿毫无招架之力…… 蓦地,一阵低沉悲伤的歌声,打断了这一切的暧昧—— 他不爱我牵手的时候太冷清 拥抱的时候不够靠近喔 他不爱我说话的时候不认真 沉默的时候又太用心 我知道他不爱我他的眼神说出了他的心…… 莫文蔚的歌声断了,她的手机停了。 崔恩怀倏然张开眼,从迷乱的欲望中清醒过来,她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了。 黑浚抬起身子,惊诧的低头望着她那双瞬间注入哀怨的眼,一阵心慌迅速将他笼罩。 几秒后,歌声再度响起—— 他不爱我牵手的时候太冷清 拥抱的时候不够靠近喔 他不爱我说话的时候不认真 沉默的时候又太用心 我知道他不爱我他的眼神说出了他的心…… 从手机传出的歌声,又再度停了。 诡异的沉默在极近的两人之间开始扩散,然后蔓延再蔓延,无限的蔓延开来。 最后,她清醒了,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推开他的胸膛,她揪紧敞开的领口,翻身背对着他坐了起来,努力的整理翻飞混乱的情绪。 他也坐了起来,面对她的背而坐着。 「恩怀,我会学着爱你,让你感受我的爱。」一双长臂从后面圈住她,这是他的承诺。「如果有什么让你不满意的地方,你别隐瞒,清楚的跟我说明白。」 「好,我知道。」她轻轻的往后倒向他的胸膛,闭上眼,轻轻的点头。 刚才的情不自禁不能怪他,她也有责任。若不是自己迷糊又轻易的回应他,他不可能会如此大胆的接续下去。 「谢谢你。」她没怪他,他松了一口气。 「刚刚可能是花店打来找我的。」会打手机找她的,应该是言劭或是言萍。「现在几点了?我得赶去上班,不能在这里一直耗着。」 「现在是十二点半。」他看看手腕上的蓝宝石表。 「十二点半?!噢,天啊,我怎么睡这么久?」惊跳下床,她慌乱的整理着衣衫。 「你今天有课是吗?」看她慌乱的扣不好扣子,他从床上过来帮忙。 「一点有课。」现在赶过去,也许还来得及。「浚,我得走了。」一整理好,她转身就往外跑。 「等一下,车钥匙记得拿。」他跟过来,从沙发上拿起她的皮包,并在茶几上找到她的车钥匙。 「谢谢。」她接过皮包和钥匙,穿好鞋子,转身打开房门要走出去。 「恩怀,晚上见。」他站在她身后,跟她定下晚上的约会。 「如果你晚上没约会,能不能把时间留给我?我需要一个导游带我认识台北市。」他对她温柔的微笑。 她总是不能抵抗他那温柔的笑意,尤其当他那笑容里还隐含着一丝期待时,更是让她说不出拒绝的话。 「嗯,晚上见。」 匆匆赶到花店,言萍已经等在门口了。「你怎么都不接电话?我都快急死了。」言萍真怕花艺课开天窗,因为今天这堂课的学员可是贵妇团体,怠慢不得。 「对不起,我临时跟朋友出门,手机却忘在车上,所以没接电话。」不擅说谎的崔恩怀,头低低的,不敢看精明的言萍。 「跟朋友出去?是那位昨天冒出来的负心汉吗?」昨天的事言劭都跟她说过了。「你又跟他见面?他突然接近你有什么目的?难不成他知道你怀孕的事了。」 言萍不得不往坏处想,因为以黑浚的势力,想要调查有关崔恩怀的任何事,绝对是轻而易举的。 「萍姊,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崔恩怀脸色微微发白,没想到言萍会立刻联想到这件事上头。 「有头脑的人都想得到好不好?他既然那么干脆的放你走,就不可能会回头来找你,他这次突然跑来台湾,绝对有他的特殊目的。」恋爱经验丰富的言萍,完全切中问题重点。「恩怀,你千万千万别上当啊!」 崔恩怀看着表姊认真的神情,一颗心无助起来。 第九章 表姊要她别上当,黑浚却坚持他不会对她扯谎……这教她该怎么办才好? 一颗心恍恍惚惚,她到二楼的教室,面对这群热情的贵妇学员,她突然提不起劲来跟她们互动。 整堂课她除了教学内容外,对于私人话题都不太搭话,心事全然写在脸上。 「崔小姐,你怎么了?你今天不太有笑容喔!是不是有什么感情问题?我告诉你,我认识现在很火红的星座专家,我介绍你去找她,帮你算算这个月的恋爱运势。」一下课,贵妇甲热络的过来攀谈。 「除了星座专家以外,你也可以顺便算算命理,我认识一位命理大师,他算得可准了!」贵妇乙也凑过来,她每天闲来无事除了逛街血拼之外,对命理也非常的热衷。 「谢谢,我没什么感情问题,只是今天身体不舒服,有点累而已。」她有些招架不了这几位贵妇的热情,拿着今天教学完成的花束,打算下楼去。 「身体不舒服就应该要在家里休息,你只要打通电话给我们,我们会体谅啊。」 「只是一点点不舒服,没必要请假。」崔恩怀一步一步往楼下走,把作品摆在展示台之后,便躲进洗手间里。 贵妇看她有些意兴阑珊,也没多缠着她,大家相约到隔壁咖啡厅喝咖啡,聊聊珠宝和名牌包。 几分钟后,贵妇团叽叽喳喳的走了。 崔恩怀松了一口气。她从洗手间走出来,坐在柜台后面,吃着言萍帮她准备的便当,有一口没一口的边吃着饭,边想事情。 言萍在店内来来去去,看她这样子倒没说什么,毕竟感情的事不是旁人多说什么就能改变,需要当事人自己想清楚才行。 言萍深深了解这一点,所以没去打扰她。 直到她实在发愣太久了,言萍这才忍下住走上前,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恩怀,接下来没课了,你要不要先回去?店里我来忙就行了。」 「喔……好。」崔恩怀如梦初醒,她抓着车钥匙跟言萍道别后,离开花店。开车回山上的途中,她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答应今晚跟黑浚见面一事。她应该好好想清楚才对,不能这样贸然跟他拉近距离。「崔恩陵,你应该冷静想想,不要再笨得轻易把心交出去。」她跟自己说话,心里也有了决定。 把车子停在路边,她拿起手机打电话给他,打算取消晚上的约会。 「恩怀。」才响了两声,电话立即被接起,那端他温和富磁性的低沉嗓音传了过来。「你下班了是吗?」 「浚……我……晚上可能得加班,不能过去跟你见面。」在车内密闭的空间里,她发抖的抓着手机,选择忽视他声音中那隐含的一丝渴望。 他沉默了一下子,才回应:「是吗?那好吧,你去忙吧,别管我,我还是自己去找诊所看病好了。」语气中,有落寞的痛苦。 「你怎么了?是胃痛的毛病犯了吗?」她紧张起来,情绪很轻易便被他挑动。 「嗯,可能是今天早上跟中午都没按时吃饭的关系,胃痛的毛病又找上我了。」躺在床上,他的手按着胃部。 其实胃的疼痛感他还可以忍受,就算真的很不舒服,请饭店总经理就近找医师来帮他看诊也不是问题。问题是,他不想要任何人的帮忙,他需要的是她,如果胃痛可以让她不取消晚上的约会,他宁可痛一晚没关系。 「我离开后你难道都没有定时吃饭吗?」明知道自己容易胃痛,他为什么不好好注意身体? 「没有。」他犯了相思病了,没有她在身边,做什么事都意兴阑珊。 以前的他对感情看得极淡,淡得以为自己没有爱人的能力。可是自从她走后,他的心却空了,一直到来台北见了她,他的心才又找到温暖的填充物。 「你……真是的!」她被打败了,前一刻要取消约会的坚持已不复见。「你忍着点,我帮你买胃药过去,大概二十分钟后会到,待会儿见。」 一旦扯上了他,她就不能冷静。 挂了电话,她开着车到附近一间药妆店购买他惯吃的胃药。 买到药之后,她就立刻前往饭店报到。原本想要取消约会的打算,早被她抛到九霄云外,而言萍的劝告,她也暂时忘了。 「好点了吗?」站在沙发前,她低头看着他。 从她拿药来给他吞服,并请饭店的大厨准备了一些清淡的食物给他吃,已经过了四十分钟了。 他一直坐在沙发上,闭着眼休息。 那沉静的神情看不出他到底胃还痛不痛?让她只能在一旁担心的看着他。 他缓缓张开眼,抬起一双深沉的眸子盯着她看。「我如果说我胃不痛了,你就要走掉了对不对?」 他这句话,像个孩子,那语气有些不甘心,想要耍赖。 「我走掉之后没人打扰你,你才能好好休息不是吗?」她的内心深处扬起一阵悸动,因为他带点赖皮又不甘心的语气。 「不是。」有她在他才能安心。黑浚伸出手拉住她细白的手腕,将她拉近一点。「恩怀,留下来陪我。我知道这个要求太过分,我也没这个权利,但是我希望你留下来……」双手紧抱住她的腰,他将脸埋在她平坦的腹部。 「你别这样。」她惊惶的推开他,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令她怀疑。 「我只是想抱抱你,没有你的同意,我不会再有任何逾矩的举动。」纳闷的看着她用手护着腹部的动作。 「喔,抱歉,我反应过度了。」她紧张的将手从腹部拿开,双手背到身后去,在他看不见的角度,不安的绞着手指头。 她告诉自己要镇静,不要做出令他起疑的举动。 假如他已经知道她怀孕的事,那么她表现出来的紧张,等于证实了他想要知道的结果;假若他还不知道她怀孕的事,那么难免会从她的举动中看出一丝端倪。 在他面前,她必须要好好注意。 「是我吓到你了。」他从沙发起身,走近她,轻轻的揽住她的肩头。「告诉我,你愿意留下来吗?」他依旧下放弃说服她留下。 唯有将她留在身边,他才有机会将她的心拉近自己。 「不、不行……关于你中午跟我说的那些话,我必须要好好的想一想。」脸颊靠在他的胸口上,她过了一会儿才回应他的请求,但答案却不是他想要的那个。 「浚,我花了两年才看清你并不爱我这个事实,当我提出解除婚约之后,你也没有表现出不舍的心情……但是在我离开你两个月,并决心投入新的生活之后,你却冒出来说你其实是爱我的,说你想挽回我……我真的没办法这么快相信你。」 她必须把心里头的想法说出来,如果两人真的可以重新来过,她也不要再爱得不明不白,她要的是对等的付出和爱。 「我了解你的感受。」他将她揽得更紧密,多想再体会更多属于她的温暖。「你如果了解的话,就不该逼我。」她推开他,退后一步。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不会让你感觉我在逼你跟我复合?」少了她的体温和柔软,他的心一阵空虚。 「一切就……顺其自然吧。」 他跟她之间,从来就不是顺其自然的发展。躺在私人泡汤池里,黑浚望着美丽的山峦,为了崔恩怀这个要求,他这颗精明的头脑足足想了两天。 为了一件事花费这样多的时间,却还想不透,这可是他生平头一遭。但他却不气馁,也不觉得自己这么做会浪费时间,只要能够挽回崔恩怀的心,要他做任何付出他都愿意。 不管在商场上要与多少人竞争,他向来不需要太费脑力,总是得心应手,没有一件事难得倒他;但现在,崔恩怀这句话,却将他考倒了! 当初,他在黑腾国际集团并购崔凰饭店集团的酒会上,第一眼看到了她,便觉得极为顺眼。 她乖巧柔顺,言行举止完全是大家闺秀的样子,让他印象深刻。而那阵子积极为他寻找对象的黑家长辈们,也对她相当赞赏,并在私下探问崔家父母后,对她在日本求学的一些生活背景和教育学识,都感到相当满意。 他们的缘分,就从那一晚开始。 长辈们不时在他耳边提及她的好,对于他只专注事业、没空经营感情一事,非常不赞同。所以,长辈们不断的制造机会撮合他们两个,甚至还请人私下拍了一些照片拿到他面前给他看。 就这样,当时感情一片空白的他,慢慢的被说动了。 第十章 然后,他为了让长辈不再烦他,也为了替自己找一个柔顺的伴侣,他主动提起订婚一事。 没多久,双方的家人便开始筹备订婚宴,不到一星期,他和崔恩怀便订了婚,搬进新居同住。 他们之间的开始,是有心人的促成和安排,并非顺其自然的发展。 但现在,她却要求他,一切顺其自然发展——这对他而言,简直是一堂很艰难的功课。 「该如何顺其自然的发展呢?」刚地从桧木浴池里起身,光裸的身体滴着水珠,他大步跨出浴池,伸手从躺椅上捞起白色浴巾围住腰部。 走进室内,一点也不在乎水珠会弄湿了昂贵的地毯,他拿起手机拨电话给黑湘菱。 「喂,大哥,事情进行得怎样?顺利吗?」那端,黑湘菱精神饱满的接听电话。 「事情一点都不顺利。」他照实回答。 没办法,遇到感情,他就没辙,不像管理一整个庞大的黑腾国际集团那般得心应手、意气风发。 「哦~~未来嫂子完全不想见你是吗?欸,这是可想而知的,你以前对她那么冷淡,把她气走了,现在却要人家对你热络,这怎么可能嘛!」怂恿他来台北找崔恩怀的人是黑湘菱,现在落井下石的人也是她。 「恩怀没有不理我,她只是希望我不要逼她,她要我们之间顺其自然的发展。」黑浚脸色有点黑,他开始后悔打这通电话给妹妹。 「是吗?未来大嫂真是太仁慈了。」黑湘菱还继续说下去。 「恩怀的心地本来就很善良。」黑浚的语气有些冷沉。「关于恩怀希望我跟她的感情顺其自然发展,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顺其自然嘛……」黑湘菱感受到了,赶紧改了口。「也就是她希望你从头开始追求她喽!这很好啊,大哥,你从现在起,就找各种机会接近她,等她对你有了好感之后,再亲自挑选一些花和礼物送出去,然后在她被你的真诚和礼物打动时,约她出来单独约会……就这么简单啊,这种小事难不倒大哥吧?」 他完全被难倒了! 光是亲自买花和挑选礼物,他就没辙! 「大哥,这……很困难吗?」 没听见大哥回应,黑湘菱这才记起从小到大都备受尊贵礼遇的大哥,要他做这些事,简直比登天还难。 「不难!我做得到!」为了挽回她,就算得登天摘下月亮,他也会想尽办法完成。 有了初步的概念之后,黑浚决定立即付诸行动。 进更衣间换上轻便的外出服,他打电话给柜台预约车子,在饭店的接送下,他在下午四点来到天母的惹草拈花花店,进行他的第一项工作。 【第六章】 整整两天了。 黑浚没有出现,崔恩怀在松口气之余,却又觉得失落。 她只是想印证他的感情是真是假,他就打退堂鼓了吗?他如果真的退缩了也好,至少她不用担心他会来抢肚子里的孩子。但怕就怕,他真的已经知道她怀孕的事,打算使出其他手段来争取孩子的监护权。 「崔恩怀,你别自己吓自己。」手里抓着一把玫瑰花,她甩甩头,试图甩掉那无形中产生的恐惧。 「小姐,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能不能麻烦你再说一遍?」站在一旁,一身帅气的蓝色运动服,肩膀上还挂着白色毛巾的男客人,以为崔恩怀在跟他说话,遂低头询问。 赫然想起自己正在帮客人包扎花束,她尴尬的抬头看着高大健壮的客人。「喔,不、不是的,我是跟自己说话。」 这位客人身材壮硕,将她衬托得更加娇小可人。 「自言自语?」男客人莞尔的挑起一双浓眉。 「嗯。」她尴尬的承认,尖美的鹅蛋脸都快要埋进玫瑰花里头了。 「小心,你漂亮的额头可别被刺到了。」玫瑰花上的花刺还没刮除,很危险的。 「谢谢你的提醒。」她的脸蛋更红了,为避免尴尬的气氛一直延续下去,崔恩怀很快的挑选好要搭配的花材——卡士比亚。 「不客气。」那男人对花束的搭配没意见。 崔恩怀抓着一把进口的玫瑰和一束卡士比亚,走到一旁的长形工作台,她戴上手套,拿刮刀将花刺刮除,然后开始将一枝枝的花朵扎成花束。 叮咚! 这时候玻璃门有客人走进来。 「欢迎光临。」她微微侧身看向门口,招呼新来的客人。「先生,请稍等——」她的声音在看见来人时,瞬间消失。 她抓着花束,怔愣的看着刚进门的客人——一身黑色polo衫搭着昂贵黑色休闲裤,充满贵族不凡气质的黑浚。 一旁穿着蓝色运动服的男客人,见她眼睛直瞪着门口的那名男子,不由得也跟着望了过去,看向那名斯文男子。 「欸?他该不会是——」他看着看着,一双浓眉瞬间高高扬起,黑眸中绽放出惊愕的光芒。 「恩怀。」从外头看见崔恩怀跟这名男客人有说有笑,她还不晓得为了什么原因红了脸蛋,这一幕让黑浚心生护忌,刚下车的脚步蓦地加大,大步走进花店内,前来宣示他的主权。 黑浚无视身旁那名高壮男子的注视目光,此刻在他的眼中,只有崔恩怀那穿着白色紧身t恤搭着牛仔短裙的亮丽身影。 「浚,你怎么还没回东京?」崔恩怀有些惊喜却又紧张下安,他的出现让她心情很矛盾。 「恩怀,我等你跟我一起回东京,我不会一个人回去。」她用日文跟他说话,黑浚却刻意用生硬的中文回答。 这句话说出口后,身旁的男客人大概也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了吧? 「这怎么可能……我说了我们要顺其自然,回东京的事我现在完全没考虑。」他何必用中文跟她说话呢?崔恩怀有些不明白他的用意,因此她还是用他惯听的日文跟他交谈。 「没关系,我会等下去,等你愿意答应恢复婚约,答应嫁给我,我们再回东京去。」黑浚还是很坚持讲中文。 「结婚?我们两个?!」手里的玫瑰花因为惊愕而松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惊讶的瞪着黑浚。 「咳,小姐,还有这位先生,我不管你们要说中文还是日文,也不管你们到底要不要回东京、结婚或不结婚,这些都不关我的事。」 一旁的高壮男人,早就听出黑浚那带着宣示意味的话,同时也闻到一股酸酸的醋味,嘴角不禁顽皮的上扬。不过,一看到他买的花全都掉到地上,表情在下一秒立刻转为一脸不爽。 「我在意的是,这些掉到地上摔伤变丑的玫瑰花,我还需不需要付钱?」 「啊?惨了!」经高壮男客人的提醒,崔恩怀连忙低头看着散落一地的玫瑰花,惊叫一声。「抱歉抱歉,先生,我另外再帮你挑选新的花,这些花你不必付半毛钱。」 她懊恼自己被黑浚给影响了,急忙蹲下来捡拾玫瑰花。 「我来帮忙吧。」黑浚也跟着蹲下来,伸手帮忙。 她讶异他竟然如此放低身段,傻愣愣的看着他。 他三两下将玫瑰花全捡了起来,另一手轻托住她的手肘,将蹲着的她拉站起来。 「你先忙你的吧,我在旁边等着。」将花放在工作台上,黑浚嘴里说要在旁边等着,其实是想在一旁监督。 监督那名男客人是不是对崔恩怀不怀好意。假如他是想追求崔恩怀的话,那他绝不会坐视不管,绝对会立刻出面斩断那男人的不良企图。 崔恩怀却不能像黑浚那样冷静,她心神不宁的重新走到玫瑰花旁边,挑选玫瑰花。 那名男客人很识相的没跟过去,他站在工作台这边,一双炯目直盯着黑浚。 黑浚缓缓将视线从崔恩怀身上调回来,眼那男人四目相接。 瞬间,温和却带着一抹深沉情绪的眸子对上一对炯眸,两个男人在对视几秒钟之后,一个露出讶异的眼神,一个则是顽皮的眨眨眼。 「贵公子黑浚,你想起我是谁了吗?」顽皮眨眼的是高壮男,皮肤黝黑的他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开怀。 「你是……雷绍霆!」雷绍霆是黑浚就读哈佛大学时的同窗,那位班上唯一来自台湾的同学。 「没错!我就是雷绍霆。黑浚,虽然我对那位漂亮秀丽的小姐挺欣赏的,但看在同学的面子上,我就不追她了。」雷绍霆用流利的英文跟黑浚对谈,他打趣的瞥了一眼认真挑着玫瑰花的崔恩怀,又立刻把目光调回来。 第十一章 雷绍霆压根儿对崔恩怀没兴趣,但从刚刚的情况看来,崔恩怀似乎对黑浚极为重要,所以他故意开玩笑,恶劣的想闹闹老同学。 「在学校时你对女同学都下理不睬,冷淡得要命,我和其他同学还一度以为你根本不爱女人哩!」印象中,贵公子眼中只有课业,再美的女人主动靠近他,贵公子都不为所动。 不过,昔日的印象似乎不一样了,今天他看见的黑浚,却苦苦纠缠着一个女人。 「恩怀是我的未婚妻,我们会尽快结婚,你就算想追也没机会。」黑浚一样说着一口流利的英文,他警告的语气再认真不过。 一旁的崔恩怀,听不太懂两人的交谈,但就是因为听不懂而神情流露出一丝不安,很好奇黑浚到底跟客人谈些什么? 一边处理着花束,崔恩怀一边往他们两个大男人所站的方向看过去。 「是吗?你确定那位漂亮小姐想嫁给你?」雷缙霆摸摸下巴,一副不敢相信的怀疑表情。「据我所知,那位漂亮小姐很抢手,我公司有一、两个同事正打算要追求她哩!」 雷缙霆没见过黑浚对哪个女人或者是任何一个人这般重视过,一时兴起,竟顽皮的想捉弄他,想瞧瞧贵公子会有何反应? 闻言,黑浚脸色一冷,连眼神也变冷了,他看着扬着一脸兴味的雷绍霆,缓缓的开口跟他说:「雷绍霆,看在同学一场的面子上,麻烦你回去转告贵同事,恩怀是我的未婚妻,请他们别浪费时间打恩怀的主意,她这辈子都是我的人。如果有谁不听劝,别怪我动用势力让你的那些同事们没工作可做!」 他生气的用日文提出警告,他知道雷绍霆日文也行,因为以前在学校时,他听过雷缙霆说日文,很流利。 黑浚这句话不仅要让雷绍霆知道他绝对是认真的,也同时要让崔恩怀明白,他想挽回她的强大决心。 雷缙霆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而突然听到黑浚用日文表达怒意的崔恩怀,更是受到相当大的震撼,她手里的玫瑰花又再度松手,哗啦啦掉到地板上了。 「黑浚,你说什么?」不理会掉在地上的花,她气呼呼的跑过来,气恼的瞪着黑浚。 她想骂人,却碍于雷绍霆在场,而不得不隐忍着怒气。 「小姐,我的花又被丢在地上了啦!」雷绍霆摸摸鼻子闪到一边去,他看着黑浚又看看地上的花,心想他这个玩笑,害两人都没好处喽。 「啊?!真是对不起!我——」崔恩怀转头瞪着地上的花,赶紧再度道歉。 「算了,我看我今天不买花了,你也别忙了,我先走喽,拜拜。」拍拍屁股走人先,他可不想被黑浚报复。「啊,对了,黑浚,难得我们碰面,我留张名片给你,如果你在台湾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找我没关系,我一定义不容辞帮忙到底。」走到门口,雷绍霆又兜回来,把名片塞给黑浚。 将名片递出去后,雷绍霆很不负责任的快闪了。 花店内,只剩拿着名片的黑浚,单独面对一脸气恼的崔恩怀。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雷绍霆走后,隐忍很久的崔恩怀,气不过的对黑浚发起脾气。「你还用英文跟客人讲了什么?别以为我英文不好就想瞒着我!你快说!」 「是雷绍霆先用英文跟我交谈,不是我故意用英文跟他讲话,让你听不懂。」面对盛怒的崔恩怀,黑浚把名片收进口袋里,他据实以告。「雷绍霆刚刚说他有几个同事想追你,我很生气,要他回去叫那些同事别痴心妄想了,免得殃及自己的工作,因为你是我的未婚妻,为了你,我会不计一切手段阻止任何人接近你,抢定你。」 「你跟人家讲这奇奇怪怪的话,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好处很多。」他难得看见了她的另一面!脸颊因为怒气而鼓鼓的,双手抱着胸,用力顿足,这跟他印象中那乖巧柔顺的女子不一样。「我的情敌会因此减少,甚至完全被我消灭掉,这样我追求你的胜算会比较大。」 不再只是洋装和优雅套装打扮的她,明显多了一份迷人的俏皮和生气。 「你!」他真的要追求她?一双盈盈水眸瞠得圆圆的,她发现现在自己每次面对他,总是常常出现惊愕的表情。「我很怀疑,你到底懂不懂怎么追求女人?」 他是何等尊贵的身份,身边有多少名媛淑女等着受他钦点、争取他的青睐?有那么多唾手可得的女人他不要,却甘愿放低身段来追求她?! 「我会学。」他会努力。 「好,那你慢慢去学吧!」她还是严重怀疑他能学得成。 从他面前走开后,她心情混乱又头痛,现在只想窝进柜台里清静一下。 他跟着她后面,来到柜台前。 「我要买花,你喜欢什么花?我买花送给你。」这招是妹妹黑湘菱教的,他立刻派上用场。 「我在花店上班你却要送我花?黑浚,你这招对我不管用。」坐在椅子上,她毫不留情的泼他冷水。 「那我买礼物送你,你喜欢什么?」他看着她,继续努力。 「我们住在一起两年,你却不知道我喜欢什么?」她抬头,怨怒的白他一眼。 「我总是疏忽你,我很抱歉。」他好泄气,英俊的脸庞神色惨澹。 他道歉?!崔恩怀吃惊的瞪大眼看着他。 他竟然肯对她低声下气? 这是怎么回事? 崔恩怀心思愈来愈混乱了。 「算了,我并不奢望从你身上得到关爱,能不能请你先走开?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一个不爱她的男人突然间想爱她,已经让她心情够混乱的了,现在还语出惊人的表示想要跟她结婚?!崔恩怀惊愕过度,非得冷静一下不可。 「我在外头等你,等你心情平静之后,我再进来。」看着她苍白的脸蛋,他舍不得为难她。 俊拔的身形转身往外走出去,他真的就站在外头,像尊门神一样。 崔恩怀感觉头更痛了。 他一直站在那里,万一等会儿言劭或言萍回来看见他,铁定又是一场麻烦,搞不好言劭又要挑衅他…… 崔恩怀没辙,只好到后头去把正在整理包装缎带和蕾丝材料的花店助理叫出来顾店,她拿着皮包,走出店外。 「走啦,我们另外找个地方谈话。」在他温柔的注视下,她越过他往对街走过去。 「你要告诉我你喜欢什么吗?」他跟上,伸手拉住她的手。 崔恩怀一愣,想甩掉,他却握得更紧,她只好故意走在前面一些,不要看他。 头一回,他跟着她的脚步走,这样的跟随却一点也不伤他的男人气概,而是一种心甘情愿的愉悦。 「你真的想知道?」走在前头的她,轻声问道。 难道他到现在还不明白,她要的是他真心的爱吗? 「我希望能让你感受到我对你的重视和爱。」他现在说到「爱」这个宇,一点都不迟疑扭捏。「只要你喜欢的,我都愿意给你。」 「好,那我给你一次表现的机会,今天我把时间都留给你,让你展现你的诚意吧。」 搭捷运到淡水逛街、吃小吃,在崔恩怀的怂恿下,黑浚玩起空气枪射气球的游戏,技术不佳的他,只拿下最小的充气小槌子。黑浚不甘心,想继续挑战,却被崔恩怀拉走,因为她不认为他继续玩下去,会有多好的成绩。 黄昏时,他们相偕排队坐渡轮到渔人码头的餐厅,听现场演唱,享用简单的晚餐,边吹海风暍咖啡,边看着远处灯火灿烂的海景。 从下午玩到晚上,崔恩怀得到了她想要的幸福感觉,而黑浚也深深体会到,以前他对她有多亏欠;他总是享受着她的柔顺与等待,以及她体贴的陪伴,却吝于给她想要的幸福。 「恩怀,我会记住这一晚。」搂着她的肩,他亲匿的在她耳畔呢喃低语。 她没说话,看着他认真的眼,一种激动的情绪在心头窜动。她开心的笑了,亲密的枕着他的肩,一股温暖的暖流在心头滑动。 晚上九点多,崔恩怀带着他搭捷运返回台北,一路上,他都牵着她柔白的小手。 与情人共度温馨的时光,这就是她喜欢的,一种平淡的幸福感觉。 「原来你要的是这么简单的东西。」跟着稀疏的人潮走出捷运出口,他自然的牵起她的手,站在夜晚的台北街头。 「对,我要的东西很简单,只是你的陪伴,但对你而言,很难。」抬头微笑的看着他,能够拥有他今天的陪伴,她真的好满足了。 第十二章 在东京时,他的心里只有工作跟事业,假日不是陪客户打高尔夫、参加商业宴会,就是跟幕僚开会。 若是难得在家,他也总是待在书房里处理公文。 他给她的陪伴少得可怜,让她总是一直在等待。 「从现在起,这些都不难。」整个下午,他都在自我反省中,每当看到她快乐的对他绽放笑容时,他总是开心得想吻她,同时却又满心愧疚。 「是吗?」笑容凝在美丽的唇边,她还是不敢奢望。「走吧,我们搭计程车回山上。」美好的一天终于要结束,该是分开的时候了。 她上前半步扬扬手,招来计程车。 「恩怀,今晚留下来。」他拉着她的另一手,温柔的祈求。「我知道这不符合顺其自然的原则,但是我很想爱你,我无法再次放手让你从我眼前离开,没有你陪着,我晚上总是睡不安稳。」 「你……」她苗条的身子为之一震,当一辆计程车缓缓停在面前时,她也慢慢的转回头看着他。 他黑邃的眸子带着一丝渴望和期待。 她轻咬着唇,思索着他的话,而他则静静的等着她的回答。她的沉默和思索,在计程车司机降下车窗问他们到底要不要搭车时,有了反应。 她拉他坐上后座,然后她给了计程车司机一个地点——「到阳明山崔凰饭店。」这是她的答覆。 她躲不开他的温柔目光,依然无法忽视他的渴望,她爱他爱得无法自拔,什么顺其自然的原则,遇上了他就完全没辙。 当计程车抵达饭店后,他们搭着专属电梯到了顶楼,一起踏进豪华的皇家套当房门紧密关上的那一刹那,两人之间暗暗窜动的火花,瞬间点燃引爆。 在黑暗中,皮包、鞋子、衣物从门口开始掉落,一件件随着他们纠缠前进的步伐,散落在米黄色的地毯上。 还来不及进到卧房,黑浚已经在柔软的长形沙发上爱了她。 再一次,他们领略更令人撼动的一波激情。 这一晚,她被他拥抱得好满足却也好累,她累得倒在他的怀里,任他将她抱回床上,两人相偎而眠。 就像热恋的情人般,紧紧依偎着彼此,连分开一秒钟都舍不得。 阳光从未关上的玻璃窗照进房间内,舒适宽敞的房间被一片温馨又温暖的氛围包裹着。 男人麦色阳刚健躯被金色光线所笼罩,而被圈在结实手臂里的白皙娇胴则偎在男人的胸口,苗条的身子被男人的身体捆住,男人占有似的长腿还跨勾着女人一双美腿。 「放……开我。」被捆住的娇人儿,忽然在男人身怀里气若游丝的哀求。「浚……我好痛……快放开你的手……」冒着冷汗的她,小手推着他平坦坚实的胸膛,扭动着腰肢想要挣脱他手臂的钳制。 原本还闭着眼、半梦半醒的黑浚,一点也不想放开她,但她逼近痛苦的呻吟哀求,让他猛然惊醒。 「你怎么了?」黑眸倏地睁开,他侧起身子,紧张的望着躺在床上的她。 她白皙的额头冒着汗,粉唇被自己的齿虐待似的紧紧咬着,她蹙着细致的眉头,呼吸有点混乱。 「恩怀,你哪里不舒服?恩怀?」黑浚不安的将肌肤冷凉的娇胴抱在怀里,他在她耳边紧张的呼唤她。 「我的肚子……会痛,快送我到xx诊所!浚,快点……诊所离这里不远……就在山下……」她虚弱的抓着他的手臂,哀求着他。 「好。」他立即答应。动作迅速的下床打电话叫饭店备车,然后匆忙冲出客厅将昨晚散落的衣裤拾回,帮她穿上。 他头发凌乱,衣裤也发绉不整,但他无暇顾及自己贵公子的形象,抓着她的皮包、抱着她匆忙下楼,搭着饭店的车子迅速往山下狂奔。 「你还好吗?」 在车上,他不敢将她抱太紧,他一直紧张的看着她,关心的询问她。 「还好……」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手抱着腹部,感觉似乎是腹部在痛。「浚……如果我有什么状况,我很抱歉,请你原谅我……」是她疏忽了,明明是怀孕初期,她却还放纵自己的欲望。 她真不应该! 崔恩怀自责的闭上眼,眼泪就这么从眼角滑落,沾湿了苍白的脸颊。 「恩怀,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怪你。」对于她为什么会这么说,他完全摸下着头绪,只是心惊胆跳的看着她掉眼泪,一种恐慌的感受狠狠将他淹没。 这辈子他没怕过什么事,但这一刻,却让他感觉惶恐又害怕起来。 「谢谢……」她管不住自己的眼泪,也管不住从心里蔓延上来的恐慌,她像攀住浮木般紧紧抓着他的手臂,那抓握的劲道让她的指甲都要陷入他的肉里了。「谢谢……你的体谅。」 她忍着腹部一阵接着一阵的痛,泪珠不断从眼中涌出。 【第七章】 「医师,她怎么了?」伫立在诊疗床旁,黑浚抓住机会询问正在为崔恩怀检查的主治大夫。 「崔小姐是动了胎气了,才会感到腹部疼痛。现在崔小姐是怀孕初期,很多状况都要多加小心,不能提重物,也不要过量的运动,尤其是亲密行为,最好节制一点。」做完腹部超音波,医师转过身来跟黑浚说话。 「胎气?怀孕?」他不懂这几句深奥的中文。「能不能请你用英文说给我听?」一脸茫然的望着年轻女医师。 「崔小姐,我方便跟这位先生说明吗?」女医师回头询问崔恩怀。 她带点好奇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崔恩怀,想起崔恩怀第一次来检查时,是自己单独前来,后来的两次产检也是一个人过来、没人陪伴,所以照这情况看来,这位先生似乎上不知道崔小姐怀孕的事。 「没关系。」事到如今也不能再隐瞒了,只要胎儿没事,她就放心了。 于是女医师用流利的英文将情况跟黑浚说了一遍。 黑浚愕然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崔恩怀。「你……怀孕了?」 「我怀孕两个多月了,你……真的不知道吗?」她紧张的对上他惊愕的眸子。 「难道你一直以为我该知道吗?如果我知道,昨晚我就不会——」不会那样需索无度。 他惊愕又自责的看着她还是平坦一片的腹部,那里有他的骨肉,他们的爱的结晶。 黑浚因为过于惊愕而发着呆,一时间难以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跟他说怀孕的事?如果不是今天这情况,她又打算隐瞒他到什么时候? 这时候,女医师又开口了:「这位先生,麻烦你先跟我到挂号处,帮崔小姐办理住院手续,等确定病房后,护士会带崔小姐跟你一起过去。」 「我去挂号,那她呢?」他不想离开崔恩怀,半步都不想。 「护士会留在这里照顾崔小姐,请你放心去办手续吧,等你回来之后,我们会将崔小姐送到病房打安胎针,让她留在诊所里观察一天,如果情况可以的话,才能出院。」 因为顾及柜台小姐的英文能力可能无法和他沟通,女医师只好自己挪出时间来协助他。 看黑浚还是很不想离开的样子,女医师只好出声催促:「你可以稍后再亲自照顾崔小姐,我先带你到柜台办理住院手续吧。」 黑浚只好跟着女医师到柜台填写资料,但他也不忘把握这个机会,向医师询问更多有关崔恩怀怀孕的情况。得知崔恩怀目前状况还算良好,这才让他复杂的心情稍微好一些些。 十分钟后,手续办妥了,护士很快的把崔恩怀送到三楼的病房打安胎针,而他也跟着来到三楼病房外,但却迟迟没有踏入病房。 俊雅卓尔的贵公子黑浚,此时此刻,衣裤发绉凌乱,下巴蓄满初长的胡渣,凝着一张沉厉的脸色,在诊所走廊来回踱步。 他从来不抽烟,但此刻他却想狠狠抽一根烟,好平复内心那股躁动、那股愤怒。 能不动怒吗? 这女人怀孕了,怀了他的孩子,却不打算告诉他,如果他没有追来台北找她,她是不是就打算自己生下孩子,独力扶养长大?! 他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他都已经来到她的面前,告诉她,他是爱她的,她却依旧隐瞒着。 要不是今天早上因为腹部疼痛而送医急诊,从医师口中得知她怀孕两个多月的消息,他可能会一直被蒙在鼓里,完全不晓得她的肚子里有两人爱的结晶。 在走廊来来回回走了数十回,一直压抑着怒气的黑浚,都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却还是不敢踏进病房半步。 第十三章 因为,他怕自己进入病房后,会对虚弱的孕妇发脾气,而他如果真的对她说了重话或给她脸色看,他绝不会原谅自己! 所以,他迟迟没进入病房,一迳儿在外头走动。 他决定除非胸口充斥的怒气全部蒸发掉,否则他不能踏进病房内。 「浚……你在外面吗?」不过,却有人等不下去,开口唤他了。 高瘦的身子为之一僵,他转身瞪着紧闭的房门,努力的做着深呼吸,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当里头再度传来虚弱的呼唤声时,他的犹豫瞬间消失。 伸手打开房门,他敛去沉郁的神情,换上温和的笑容,踏进病房内。 「你还不舒服吗?」走到病床前,他低头关心的看着她。 她脸色微白的躺在病床上,白皙的手臂正注射着点滴。那是安胎针,今天早上因为动了胎气才会腹部疼痛,不过情况并没有太过严重,幸好及时就医打针,保住了眙儿。 「不那么痛了。」崔恩怀虚弱的摇摇头,黑白分明的大眼明显写着愧疚,她有些害怕的看着他。「浚,你说过,你……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会怪我……」 在他抱着她踏进诊所、听完医师的诊疗结果后,从他惊愕的神情看来,他的确完全不知道她已经怀孕的事。 这也就是说,他突然来台湾找她,他说他是爱着她的,并且为她做了那么多事,通通跟她怀孕没有任何关系。 那一刻,她肚子虽然痛着,内心却是万分感动。 可是,当她看见他眼里的惊骇和怒气时,她好怕他会一气之下不再爱她了。 因为害怕,所以她只好拿出他在车上保证过的话,提醒他。 「动了胎气是我造成的,如果昨晚我不要一直需索无度,你也不会痛得这么难受……」这事他怎能怪她?他自己得负大半的责任。「但是你隐瞒我怀孕的事,这事我不晓得该怎么原谅你的欺瞒——」 她不让他知道孩子的存在,着实伤了他的心。 「我以为你知道我怀孕的事,才会突然跑来台湾找我……」她好内疚,尤其当她看见他眼底的落寞。 「原来你是对我有所怀疑,才会跟我说什么顺其自然,让我整整六神无主了两天?」他淡淡的指责她。「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处,眼前我该烦恼和处理的,是你和孩子的事。」 「你……决定怎么做?」她沉静的看着他,因为先前隐瞒的内疚,还有今天早上他被吓到快心脏病发的样子,让她安静的将选择权交给了他。 「我要带你跟孩子回东京,还有,我们的婚礼会尽快举行,我不能让你跟孩子受一丁点的委屈。」他伸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他的语气再坚定不过。「你不准再说什么顺其自然的话,我们有了孩子就该结婚,这再自然不过了。」 仿佛怕她反对似的,他的语气带了点威胁意味。 「浚……」看着他沉稳中却隐藏不了的那丝紧张,她微笑的拉拉他的手,示意他弯下身来。 「有什么问题吗?」他听话的弯下身,他的脸与她靠得好近。 「你能不能吻我?」她的问题有些劲爆。「你这样子好邋遢,可是却还是英俊得不得了,我喜欢这样自然真实的你。」 她喜欢这样迈还的他? 愕然的耸高一双眉,他蹙起眉头又松开。 「只要你答应跟我回东京,我立刻答应你的请求。」他愿意用这邋遢的样子亲吻她。 「嗯……」她偏着头,思考了起来。 「我答应你。」因为她的犹豫,因为她还要考虑,让他温和的眼神瞬间转为怒视,也不管自己先前说过的话,低头便封住她冰凉柔软的唇。这个吻给她注入了热力,也给了肚子里的孩子一份鼓励。他们的孩子绝对不能出差错。她要跟孩子一起加油,早点恢复,离开诊所。两人缠吻间,放在黑浚长裤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电话……」他不理会,崔恩怀却无法忽视,她推开他,催促他接手机。 黑浚无奈的终止这个吻,从口袋拿出手机接听。 「喂。」走离病床边,他高大的身影站在窗口,从外头照射进来的阳光洒在他身上。 「总裁,大事不好了,请你务必立刻回东京一趟!」那端,传来幕僚焦急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他高大的身子瞬间一僵,明白幕僚会突然要求他返回东京,绝对是出了大事。 「替代能源的研发资料失窃了。」 这件事非同小可! 一股恶寒从黑浚的脚底往上窜升—— 东京 一身黑色西装、神情严肃的黑浚,行色匆匆进入办公室。 黑色调的宽敞办公室内,已经有几名黑腾国际集团的高阶主管围着办公桌站着,所有人一脸凝重的恭候总裁。 「人找到了吗?」走进办公桌后,黑浚坐了下来,高大的身形陷入黑色皮椅里,他锐利的扫了所有高阶主管一眼。 从来没看过总裁这样严厉的眼神,众主管们个个汗颜的垂下眼。 「人呢?难道就这样让她带走公司的资料,你们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原本留在台湾陪伴崔恩怀的黑浚,在接获幕僚的通知后,便立即赶回东京来。 他回来了,面对的却是一堆束手无策的高阶主管,这让向来脾气温和的他,也不禁动怒了。 而他严厉的视线最后停留在出了纰漏的事业二部部长身上。 「报告总裁,杨梦在前天偷走机密文件之后便消失无踪,安全部门已经加派人手,和警方合力寻找她的下落,但是却一无所获。」站出来说话的佐佐木部长,对于自己秘书偷走黑腾国际集团与美国dc大厂合作开发的替代能源机密资料,他得负最大的责任。 因为机密文件本来就不该交给属下保管,没想到这位佐佐木部长却轻易将重要研发资料交给日籍华侨的秘书杨梦,也因而造成了今天机密被剽窃的重大纰漏。 这份研究资料前后共有六份,是一年半的研发心血,结果却被一个小秘书全部偷走,可见杨梦绝对不是临时起意,而是经过缜密的计划。 而这缜密计划的背后,不晓得还隐藏了多少危机。 「她人还在国内吗?」一无所获?除非杨梦出了国,否则怎么可能在日本境内消失? 「航站的出境纪录并没有杨梦的资料,如果她没有用其他变造身份出境的话,应该还在国内躲藏,不会回到台湾。」 应该? 也就是说,就连偷窃机密资料的杨梦到底人在国内还是国外,完全不得而知就是了? 「我要正确的讯息!她人到底在哪里?她偷窃的资料会转手给哪个集团?我想以你跟你那位秘书私下的交情,应该可以提供给警方更多的线索,我限你一个星期内给我答覆。」 对于事业二部这位老部长,黑浚早就不看好他,若不是父亲和几位老董事坚持留下佐佐木这个老部属,早在他几年前接掌黑腾国际集团时,就把人给换掉了。 现在可好,这几年来对公司没什么重大建树的佐佐木,没好好利用这次的研发计划立功也就算了,还把公司最重要机密的替代能源研发资料给搞丢了,万一资料真的转卖出去,黑腾集团的损失将会非常之庞大,这项损失将让黑腾集团大失血,万一消息传了出去,公司的股价恐怕会惨跌。 一切的一切,都对黑腾相当不利。 「是的,总裁,我马上去办。」佐佐木脸色发白的接下命令,没料到自己跟秘书有私人关系的事,总裁竟然也知道。 这些年来,他有黑浚的父亲和几位老董事们当靠山,所以无畏这位年轻继承人的势力,但今天他却不得不改观了。 佐佐木走后,黑浚立即跟其他主管关起门来研议对策。 今天,就算佐佐木能够找到杨梦,把资料拿回来,他也无法再继续留在这个大位上。 所以今天的秘密会议,除了研议对策之外,也顺带讨论接掌事业二部的新部长人选。 三个小时后,会议结束,所有与会主管鱼贯走出办公室。 宽敞的办公室内,只剩下黑浚和幕僚两个人。 幕僚站在一旁等候上司指示,黑浚则坐在皮椅上陷入沉思,对于必须留在东京坐镇,暂时不能回台湾陪崔恩怀感到相当烦躁。 总之,当务之急,就是要先找到杨梦。 至于机密资料失窃所造成的金钱损失,在还没确认资料转卖给哪个集团之前,并没有办法算出一个正确的数字。 第十四章 「立即订机票,我必须飞往美国一趟。」他决定先去安抚合作对象,并和美国的研发团队拟定因应对策。 「好,我立刻去办。」 「你不用担心我跟宝宝,医师说我的状况不严重,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今天就可以出院,不用一直留在诊所里……嗯,好,我知道,到花店上完课后,我会马上回饭店休息……萍姊说新老师会在下星期来接我的课,之后我就不必再到花店去了……」拿着手机坐在诊所里,崔恩怀正在跟黑浚通电话。 她刚刚才办好出院手续,正等着言萍到停车场开车过来接她。因为有孕在身的关系,黑浚不准她单独住在崔宅,而是安排她住进阳明山崔凰饭店的皇家套房,让饭店的工作人员照料她的生活。 「浚,公司那边到底发生什么事,让你非得亲自到美国处理不可?」 前天晚上黑浚返回东京处理公司的紧急状况,而后他又飞往美国,一到美国就立即打电话给她,询问她的状况,他这样为公事马不停蹄的奔波,心里又放不下她,让崔恩怀觉得很心疼。 「事业二部的女秘书杨梦剽窃了研发资料,这些机密资料一旦被转卖出去,将造成公司极大的损失,更攸关公司的股价……这件事非常棘手,我可能得在美国待上一阵子,好跟研发团队找出因应对策。」透过电话,这是头一回黑浚跟她谈论公事,而且还是一件极为重要、连公司都没几个人知道的公事。 他对她的态度可由这次的回应中得到答案!她在他的心中,真的不一样了。 「你安心去处理吧,不用担心我,如果真的没时间的话,不必抽空打电话给我,你自己要找时间好好休息。」崔恩怀开心之余,却又为他肩负的重责大任感到担心。 「不能陪在你身边,我希望你能体谅……还有,我在美国会待多久,我自己也不清楚,关于接你到东京的事,可能得往后延——」 「我在这边有家人跟朋友陪着,慢一点回东京我还求之不得呢!」她这么说是要安抚他的情绪。 「我就怕你待在台湾太快乐,不肯跟我回东京相聚。」结果,却好像得到了一些反效果,他的口吻透露着一丝担忧。 「浚,你想太多了,我会等你来台北接我,不管多久我都等。好了,你去忙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拜拜。」怕他多心,她赶忙收了线,抬头看向门口,正巧看见言萍的车子已经开过来了,车内的言萍正向她招着手。 将手机放进皮包里,她慢慢走出门口,坐上言萍的休旅车。 「刚刚负心汉又打电话来?」言萍打趣的看着一脸幸福的表妹。 「拜托,不要再叫黑浚负心汉了,这样对他不公平。」崔恩怀不得不替自己的未婚夫说话,毕竟黑浚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冷淡的男人,现在对她体贴又重视。 「他对你就公平吗?要讲公平的话,你应该也得跩个两年,让他尝尝备受冷落的滋味吧?」这才叫公平。 「宝宝没办法等两年,再过七个月就要生出来了。」细白的手抚着平坦的肚子,提到宝宝,她的笑容就灿烂无比。 看着表妹现在这聿福的样子,言萍没再多说什么,开车载着她回花店。 本来今天的课也要取消,但崔恩怀坚持她身体已经恢复,还说她住院的这三天,被黑浚要求在病床上躺了三天,出院后若不小小活动一下,骨头都要僵硬了。 拗不过崔恩怀的要求,言萍只好载她到花店上课,让她小小的活动一下筋骨喽! 【第八章】 崔小姐,你今天挂的是二十六号,请你到候诊室稍等一下,前面还有三位准妈妈要进行产检,你是第四位。」妇产科诊所的柜台小姐,亲切的跟崔恩怀说明着。 「好,谢谢。」崔恩怀拿着一本诊所提供的婴儿与母亲杂志,长发柔顺的披泻在粉肩上,身穿宽松的泡泡袖米黄色孕妇装搭着舒适的平底凉鞋,俏丽可人的走进宽敞舒适的候诊室,坐在椅子上翻阅杂志,静静等候。 坐在她身边的女子,腹部微微隆起,看起来大约怀孕三、四个月左右,她也同样低头翻阅着一本书,但她看的并不是诊所提供的中文杂志,而是一本日文小说。 崔恩怀以眼角余光瞥见那女子翻阅的是日文书籍,不免多看了她几眼。 那女子左手手背有个明显的疤痕,看书看得很专注,而且从她典雅的打扮看来,她身上穿的黑色洋装正是她在东京时偏爱的设计品牌,就连女子所穿的鞋子和包包也都是她喜爱的品牌。 她很讶异会在诊所里遇到品味相同的女子。 崔恩怀才想跟她攀谈,诊疗室的门却在这时打开来,门上的灯号叮地闪烁着二十四号,亲切的护士小姐探头出来叫唤。 「二十四号,杨梦小姐,麻烦请进来。」 杨梦?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呢。 就在崔恩怀努力想着自己在什么时候听过这个名字时,身旁的女子已经把日文书收进黑色包包里,优雅的站了起来,带着淡淡哀愁的脸蛋没有一丝喜悦笑容,慢慢的走向诊疗室。 「我就是杨梦。」女子先用生硬的中文报上名字后,便跟着护士一起进入诊疗室。 当门扇关上时,崔恩怀才猛然想起她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黑浚跟她提过,剽窃机密资料的女秘书,就叫杨梦,是个日籍华侨。 不会这么凑巧吧?这个女子也叫做杨梦,她还看得懂日文,而且一身来自日本东京设计师的衣着打扮,最重要的是,那位设计师的品牌服饰尚未在台湾贩卖。 所以,这位杨梦应该是来自日本! 崔恩怀无法确定是不是自己太多心,但是既然有线索,总得试着查查看。 她拿起手机,走出候诊室,在走廊上打电话给黑浚。 电话响了许久,才被接起。 「恩怀?」黑浚的声音很疲惫沙哑,才刚上床睡觉不到三个小时的他,因为这通电话被吵醒,却一点也不觉得生气,反而很紧张。「怎么了?你怎么会在这时间突然打电话来?是出了什么事吗?」 翻身下了床,他非常疲惫但却强打起精神,紧抓着手机,等待着崔恩怀的回应。 「浚,不好意思吵醒你,因为我有件紧急的事要向你求证,所以才会打电话吵你。」她好心疼,这阵子他忙得焦头烂额,每天除了跟研发团队开会拟定对策和改变研发方向之外,还得顾及东京总公司的状况,每天都得跟主管们开视讯会议,会议一开常常就是五、六个钟头。 「快别这么说,你随时想找我都可以,你别担心我的想法。」黑浚的紧张透过沙哑紧绷的声音传达而来。「快点跟我说,你怎么了?还是宝宝……」 「我跟宝宝很好,你别穷紧张啦。」她先安抚了他。「是这样的,我刚刚等着做产检时,遇到一位杨梦小姐,这个杨梦她看得懂日文书,而且她身上穿的都是来自东京设计师的品牌,我大胆的猜测……这个杨梦会不会就是你要找的那个杨梦啊?」 她压低声音谈话,把自己看见的讯息说给黑浚听。 「她的长相呢?你有看清楚吗?根据我看过的资料,杨梦身材娇小,留着短发,她惯戴珍珠饰品,还有她……」黑浚震惊的回想杨梦的特征。 在他来美国的第二天,幕僚就传了一份有着杨梦照片的私人资料给他。 黑浚拿着手机转往书房,想翻找出那份由事业二部的同仁所仔细收集的资料。 「浚,杨梦的左手手背靠近小指的地方,是不是有个疤痕?」当黑浚走到书房打开抽屉,把杨梦的资料拿出来翻看时,崔恩怀突然提起她手背有疤痕的事。 「恩怀,你遇到的那个杨梦,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他低头看着描述特征的那一栏,杨梦的左手手背上的确有道香烟烫伤的疤痕。「杨梦是日籍华侨,没想到她真的躲回台湾去了。」而且还被崔恩怀意外遇见。 这一切的巧合真是令人惊讶。 「真的是她?!那太好了!浚,我等一下就跟踪她,看她到底住在哪里,我随时会跟你通报,你手机不要关机喔。」正当黑浚快速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做时,崔恩怀却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不行,你乖乖留在诊所做完产检,不准你去跟踪杨梦!」黑浚脸一黑,心脏整个揪起来,他抓着手机对远在台湾的崔恩怀咆哮道。 第十五章 「产检明天再做也行,不急着在今天做完。」崔恩怀哪肯听他的话?她一定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因为只要能抓到杨梦、取回那份还没被公开的机密文件,黑浚一切的忙碌和担心都将落幕。 她竟然反抗他?!黑浚紧张的在书房跳脚。 「恩怀,你听我的话,绝对不准——」 「拜拜,杨梦出来了,我得跟上,我们晚一点再联络。」 不想听他可怕的咆哮声,也不敢想像黑浚暴跳如雷的样子,她关了机,假装走到柜台旁边的杂志架前去换杂志,静候着杨梦的下一个动作。 杨梦走到药局前取了药,拎着皮包离开诊所,形单影只的在人行道上踽踽独行。 崔恩怀不动声色的跟上去,她刻意保持一点距离的跟在杨梦身后,循着杨梦不疾不徐的步伐,在午后的街头慢慢的散起步来。 没想到崔恩怀竟然这样不听话?! 黑浚简直气炸了!他回拨电话给她,却是关机状态,这让他简直急得快要心脏病发。 抓着手机,他头一回有种束手无策的挫败感。 他离恩怀那么远,没办法立刻赶到她的身边保护她,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不行!一定得想个办法!」大手贴在额头上,他仰望着高耸的天花板,头脑飞快的运转。 目前,唯一的办法是找离她最近的朋友保护她。 这让他立刻联想起当初在花店里偶遇,曾经留了名片给他的雷绍霆,他记得自己先前有将雷绍霆的电话输入手机里。 拿出手机,他立即拨了电话给对方。 「不管你是谁,有话快讲。」不唆,接起电话的雷绍霆似乎正忙着。 「我是黑浚,雷绍霆,你应该没忘记我吧。」打这通电话很唐突,但是为了保护崔恩怀,黑浚厚着脸皮、想也不想就打了电话。 「贵公子黑浚?我有没有听错?!」雷绍霆讶异地将手机拿远,黑眸惊异的瞪着手机。 「雷绍霆,你没听错,我是黑浚,我有件紧急的事想请你帮忙!你应该还记得我的未婚妻崔恩怀吧?她现在可能有危险,我想请求你立刻赶去她的身边保护她。」 「啊?」这个要求未免太夸张了吧?从来没联络过的同学,一联络就委以重任,他们两人的交情那么淡薄,他有必要为这个人的未婚妻拿生命开玩笑吗? 「雷绍霆,现在只有你帮得上我的忙,你若肯答应,事成之后看你要什么谢礼,你尽管开口,我一定办到。」雷缙霆惊讶的口吻在他预期之中,黑浚毫不吝啬的祭出好处。 「这……」雷缙霆嘴巴张得特大,因为黑浚的语气听起来非常的紧张,而且带着祈求。「嗯……好吧,你快说,要我帮什么忙?」 高傲的贵公子竟然跟他低声下气,雷绍霆不得不看在曾经同窗的分上帮这个忙。 「谢谢你肯帮忙!请你立刻赶到xx路的xx诊所,恩怀正在跟踪一个女人,那个名叫杨梦的女人剽窃了我公司的一份机密文件,我怕杨梦发现恩怀在跟踪她之后会对恩怀不利,请你赶快过去保护恩怀——」黑浚飞快的向雷绍霆简单说明事情始末。 「我知道了,我刚好在诊所附近,应该很快就到,看到时候能不能找到你未婚妻,我会随时跟你保持联系。」雷绍霆对崔恩怀这个美女印象还满深刻的,只要崔恩怀没离开诊所太远,应该不难找到人。正在咖啡厅和前女友谈判的雷绍霆,丢下千元大钞,抓起夹克和车钥匙便往外跑。 不想分手的前女友还想缠着他,但雷绍霆暂时没空理她,跳上停在路边的重型机车,就立刻呼啸而去。 能找到雷绍霆帮忙,黑浚暂时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他立刻打电话订飞往台湾的机票,另外还打电话通知东京总公司的安全部主管和佐佐木部长,要求相关人士立即前往台湾会合。联系完毕,黑浚拿出黑色行李箱迅速整理衣物,他要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回台湾,赶到崔恩怀的身边。他必须确定崔恩怀平安无事,才能真正的放心。 不到十分钟,雷绍霆就骑着重型机恒赶到诊所门口。 他停留几秒钟,看了看四周后没发现人,继续骑着重型机车在诊所附近绕圈找人。 原以为可能不太好找到目标,但没想到他不过才骑了两条街,便看见崔恩怀站在街角。她似乎很怕被人发现,因为她抓着皮包站在那里不动,只是频频回头望着巷子里某个方向,飞快的看了一眼后又将视线调回来。 这样鬼鬼祟祟的可爱动作,每隔几秒钟就会出现一次。 雷缙霆将重型机车停好,拿下安全帽,好整以暇的大步走过去。 「现在跟踪的情况如何?杨梦她人在哪里?」他站在崔恩怀的身边,这一靠近,才讶异的发现了崔恩怀怀有身孕,一双炯亮黑眸惊讶的看着她宽松洋装下微凸的腹部。 「喝!」已经很紧张的崔恩怀,被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的雷缙霆给吓了一跳。「你——我认识你,你曾经到花店买过花!」她惊讶的指着他挺直的鼻,认出了他。 「彼此、彼此,我也认识你,你是花店的设计师,也是贵公子黑浚的女人,依我看来,你肚子里的孩子应该也是黑浚的吧?」他抓下崔恩怀细白的手,露出一口白闪闪的牙,主动跟她握手寒暄。 「你怎么会在这里?是刚好路过吗?」这男人实在有些失礼,他们两个又不熟,她没必要跟他交代孩子的父亲是谁吧? 崔恩怀以为他是正好路过、顺便打招呼,其实不太想理他,因为现在她必须好好看着杨梦才行! 刚才杨梦走进巷子里一栋老旧公寓,那栋公寓显然是杨梦的住所,因为她亲眼看见杨梦掏出钥匙打开一楼的红色铁门,走了进去。 「我是被黑浚要求来保护他的未婚妻,我想刚刚黑浚在电话里漏说了,我不只要保护他的未婚妻,还得顾好他尚未出生的孩子。」雷绍霆语气揶揄,目光落在她微凸的腹部。 「黑浚要求你来的?」这怎么可能!黑浚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人来保护她?!崔恩怀对雷绍霆的说法并不是很相信。 「是啊,我从来没听过那家伙讲话那么紧张,黑浚提到你时,连声音都会抖哩。」雷绍霆说得很夸张。「怎样?跟踪得如何了?你不会是把杨梦给跟丢了吧?」往巷子里望去,他怎么看就是没看见半个人影。 「你知道杨梦?」难道真的是黑浚叫他来的?崔恩怀还是一脸戒备的看着雷绍霆。 我十分钟前才认识杨梦这个厉害角色,是黑浚跟我说的。」雷绍霆看她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只好提议道:「要不你现在打电话问他好了,他会给你你想知道的答案。」 崔恩怀二话不说,立即从皮包中拿出手机,开机拨号。 只响了一声,黑浚便将电话接了起来。「浚……」 「恩怀,你人在哪里?雷绍霆他找到你了吗?」正收拾好行李,打算出门前往机场的黑浚,听得出来他十分紧张,声音紧绷急促。 「浚,雷绍霆真的是你找来的?」这下她不得不相信了。 「他已经赶到你身边了是吗?太好了!从现在开始,跟踪杨梦的事交给他,你就乖乖回诊所去产检,然后回家休息,知道吗?」 「不要,我要跟雷先生一起跟踪杨梦,绝对不能让杨梦跑掉!她手里还握有机密文件,我一定要帮忙把那份文件从杨梦的手中拿回来。」崔恩怀竟然跟黑浚讨价还价,虽然轻声细语,可是语气很坚持。「浚,这一次我不听你的话,我想怎么做,我自己会决定,你不用担心我,反正我身边有雷先生保护着,他绝对不会辜负你的托付的……」 呵!她在称赞他耶! 一旁的雷绍霆听了,相当赞赏的挑了挑眉,还猛点头。 「不管了,你去忙吧,我要挂电话了,拜拜!」不让黑浚继续说下去,崔恩怀再度故技重施,把电话挂了,还立刻关机。 「小姐,你挂了黑浚的电话,我想他肯定不会轻易饶过你!」雷缙霆非常佩服崔恩怀的勇气。 「我怀着他的孩子,他不会对我怎样。」她对雷缙霆笑了笑,肚子里的宝贝是她的最佳挡箭牌。 「说的也是,黑浚哪敢对你怎样呢!」雷绍霆宽肩一耸,非常同意崔恩怀的说词。 不过想想,黑浚托付给他的这个责任真的很重耶,要跟踪杨梦,还要保护黑浚的女人和肚子里的孩子,万一有什么闪失,他一条命可能不够赔。 第十六章 雷绍霆有点后侮答应黑浚这个莫名其妙的请求,不过既然都答应了,也不好反悔,等事情完成之后,他非要好好的敲黑浚一个大竹杠不可! 两人在巷子口等候了半个钟头,却依然不见杨梦出现。 「这样一直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就像两个笨农夫,躲在树下等兔子自己来撞树昏倒,好抓回去烹煮。」雷绍霆的形容真是贴切。「不如这样吧,我们假装去找人,逐层按门铃,只要杨梦一出现,我们就知道她到底住在哪一层楼了!」 雷缙霆有些失去耐性,他决定改变方式,拒绝继续守株待兔。 「可是一楼的铁门锁着,我们没办法上楼吧?」他的提议不错,可是一楼的铁门是个障碍。 「那还不简单,看我的。」他走回重型机车旁,从置物箱里拿出一小根铁丝,又走回来,带着崔恩怀一起走进巷子里。 顾及她是孕妇走不快,雷缙霆难得发挥体贴,放慢脚步。 崔恩怀紧张的看着他。「你要做什么?偷偷开锁吗?」 「我是光明正大的开锁。」走到公寓前,他嘱咐崔恩怀负责把风,然后他迅速的将铁丝钻进老旧的锁孔里,只花了两秒钟,啊啊两声便将锁打开来。「成功!」 崔恩怀漂亮的眼瞪得大大的看着他,一脸的惊讶和佩服。 「不用太崇拜我,我小时候常常忘记带钥匙,都是用这种方法开我家的锁,长年练下来,自然造就一身好本领。」将铁丝塞进夹克口袋,他又露出一口白牙,得意的笑了。「这招黑浚绝对不会!像他那样高贵的贵公子,从小到大大概没自己开过大门,更别说是拿铁丝开锁了。」 「没那么夸张好不好?黑浚也许没自己倒过一杯茶来喝,但拿钥匙开门倒不至于都要别人代劳。」崔恩怀被他惹笑了,刚才的紧张情绪瞬间放松了下来。 「哇!果然是贵公子,喝茶还得别人服侍,真是好命得令人嫉妒。」他边羡慕的说着,边拉着崔恩怀走进公寓里。 接下来,他们得逐层按门铃找人。 雷缙霆脑筋动得很快,他先跟崔恩怀套好招,说是来找某人,但是忘了她住哪层楼,所以只好每户都按铃。 崔恩怀同意雷绍霆的办法,但是她好紧张,很怕会露馅,因此雷绍霆要她别开口说话,待会儿她负责站在他后面微笑就好,所有的说词都由他来讲。 达成协议后,两人慢慢往二楼走上去。 计划开始,雷缙霆首先按下二楼的门铃。 啾啾啾~~ 二楼的门一下子打开来,是一位老先生来开门,不见杨梦。 接着他们走上三楼,来开门的人也不是杨梦。 他们继续照着计划走到四楼,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最后是五楼了。 爬上五楼,这栋没有电梯的老旧公寓真是破旧得让人难以想像。 雷缙霆按下门铃,静静等候。 这是最后一层楼了,如果仍然不是杨梦来开门,那就代表她可能是跟家人住在一起,那么二楼到四楼那几户也就无法排除可能。 就在崔恩怀紧张得要命时,铁门内的那扇斑驳内门被往内拉开了。 「谁?」杨梦清秀的脸蛋,有点戒慎的出现在门缝中。 站在雷绍霆后面的崔恩怀立刻认出她来,伸手扯了扯雷绍霆的夹克。 接到暗示的雷绍霆,泰然自若的拿出招牌的阳光笑容来应对。 「嗨,你好,请问有没有一位金发的外国女孩住在这里?她叫葛瑞丝,从纽约来的,就住在xx路xx巷x号五楼……请问葛瑞丝现在在吗?」 「没有这个人,你找错了。」杨梦不疑有他的皱了皱眉。「你找的地址应该是隔壁栋五楼。」 「真的吗?我找错地址了?」雷缙霆还真会演,故意瞪大眼看了看墙上的门牌。「老婆,我们真的走错栋了……爬楼梯爬了五楼,你一定累坏了吧?」他回头,对着崔恩怀眨了眨眼。 「没关系,我还好!」崔恩怀被他逗得好紧张,连讲话都会发抖。「那我们赶快下楼,去隔壁栋找人吧。」 她紧紧扯着雷绍霆的夹克不放,急着把他拉下楼。 「是啊,得快一点,要不然葛瑞丝等不到我们,一定会很生气。」相较于崔恩怀的紧张,雷缙霆却是一派轻松,要不是有他带着崔恩怀下楼,崔恩怀很可能会因为过度紧张而在楼梯间昏倒。 当他们走出公寓外头,崔恩怀的心情既紧张又开心。 她能够顺利掌握杨梦的住所,这一切都得归功于雷绍霆的帮忙哪! 【第九章】 隔天凌晨,黑浚终于抵达台湾,一下飞机,他就直接从机场赶回崔凰饭店。 搭着专属电梯来到位于顶楼的皇家套房,打开大门进入里面,客厅和起居室里点亮着几盏小灯,将室内营造出温馨的感觉。 将行李箱放在玄关,他脱了皮鞋,无声的踩上驼色长毛地毯,悄悄的走向主卧室。 打开房门,高大俊拔的身影无声的来到床边。 床上有微微隆起的身形,那正是他一路上担心却又渴望的女人。 看着那身形随着呼吸而有规律的轻轻起伏,一抹宽心的笑意。一直紧抿着的嘴唇终于往上勾勒出 「我一路担心,你却还能睡得这么熟?可恶的女人,你一定是存心折磨我的……」嘴角那抹宽心的笑意在下一秒凝住,一想到她竟然无视他的反对,以身涉险,胸口就燃起火气。「现在,是你该受教训的时候了。」 非得给她一点训诫不可! 脱去西装丢在脚边,修长的手指一颗一颗解去钮扣,然后逐一脱掉身上所有衣物。 麦色健躯在几秒间融入晕黄的光线里,爬上了床,掀被躲进里头。 赤裸的胸膛贴上她的背,结实的腿贴上她睡裙下细腻的美腿,渴望的大手从她的裙摆往上钻,摸到了她已经微微隆起的腹部,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将他包裹住,大手停在腹部静止不动了。 「嗯……」睡梦中感觉有人亲近着她,崔恩怀拧着眉,身子微微挣扎着。 他哪肯放开她?大手离开腹部,继续往上移动。 「啊~~」这下,惊醒了睡梦中的崔恩怀,她惊然张大眼眸,紧张的尖叫出声。 「是我,别怕。」他的大掌包覆住那柔软的粉胸,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浚?你你你你…一回来了。」他怎会突然冒出来?!她诧异又惊喜的转身,爱困的粉颜高高仰起,与他疲惫却依旧俊帅的脸庞相对。 「对!我特地回来教训你。」她喜悦的笑容让他心头暖洋洋,但他还是不会因她的笑容而心软,她该受的惩罚还是得罚。 「是哦?那真是辛苦你了,为了教训我,还特地从美国飞来我身边,我好感动喔。」就算他狠心想鞭打她的屁股,她也愿意承受,只要他能够留在她身边,这样就足够了。「浚,我好想你,宝宝也很想你……」 一双纤细玉臂自动自发的勾上他的脖子,柔软丰满的粉胸主动贴上他赤裸的胸膛。 这女人根本就是在引诱他。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接受惩罚吗?」他的手掌压在她粉嫩的臀部,他的声音更加沙哑了。 「今天做了产检,医师说我的身体没问题,如果要亲热的话,你能够温柔一点是最好不过了。」从他肩窝中抬头,她咬着他的耳垂,羞涩的跟他说话。 「是吗?医师真的这么说?」他倒抽一口气,身体里潜藏多日的欲望瞬间爆发。 「其实是我自己问的啦……」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敢开口问这么大胆的问题,不过幸好医师好像早已习以为常,很镇静的回答她,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讶异的表情。 「问得好,那我今晚就可以大方的惩罚你了。」 所有的想念渴望在瞬间得到了抚慰,这一晚,他们都舍不得入眠,拥着彼此,细细品味这美好的亲密感觉。 沉睡中,有人正低声的说着话。 崔恩怀迷迷糊糊的张开眼,发现一抹高大身影正在灯光微亮的房间内走动,并刻意压低声音与别人讲电话。 她伸了个懒腰,抓着被单拉高到胸口,从床上坐了起来,懒洋洋的看着她心爱的男人,一种幸福的感觉将她包裹住。 她看了许久,男人才转头发现她已经醒了过来。 「那就这么办,你们一定得从杨梦手中拿回文件。」黑浚很快做了结语,他挂了电话后,缓步走向床边,坐了下来。 第十七章 「早安。」捧起她的脸,索取一个早安吻。 「早。」她回吻他。 「我把你吵醒了,真是抱歉。」放开她的唇,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心,目光歉疚。 「我也该醒来了,现在时间一定不早了,对吧?」她不想接受他的歉意。「你都梳洗过了,我却还赖在床上,让你饿着肚子等我醒来,该道歉的人是我吧?」 「我昨晚吃美女大餐吃得很饱,现在还不太饿。」他难得说了俏皮话。 「你说到哪里去了?」崔恩怀脸红红的笑了。「要注意胎教喔。」 「宝贝还小,现在胎教还太早。」他喜欢看她绽开幸福的笑靥,这让他虚荣的得意起来。「你下床梳洗吧,我马上叫管家张罗早餐,一会儿我们一起吃早餐。」他好想宠她,而宠她的第一步,就是陪她一起用餐,弥补过往对她的疏忽。 他正要起身打电话,她却突然抓住他的手。 「等等!」 「怎么了?有特别想吃的食物是吗?」他又在床边坐了下来,认真的看着她。 「刚刚我听你在电话中提到杨梦……我想知道杨梦的事你会怎么处理?」关于杨梦住所的地址,想必他一定问过雷缙霆了,事情也该会有一个结果了吧? 「找到杨梦之后,最重要的当然是先让她交出机密文件,再来嘛……就是带她回东京,对于她为何剽窃公司机密一事,全权交由日本警方处理。」 「浚,在把杨梦交给警方前,难道不能听听她的解释吗?我看杨梦已经怀孕了,要她一个孕妇进入狱中待产,我觉得……好残忍。」她心软了,尤其对方是一个跟她同样身怀六甲的孕妇。 「听她解释又如何?她既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本来就该有心理准备接受法律的制裁。」她的心软用错了对象。「恩怀,公司的事你别管,你现在要好好照顾自己和肚子里的宝贝,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浚……你就不能听我这一次吗?」咬着粉唇,她露出哀求的表情。 他看着她那双充满祈求的眼睛,大手覆额,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就听你这一次,我会听听杨梦的解释,再来决定之后要怎么处理她。」 「太好了,谢谢你。」她开心的搂住他。 「嗯哼,要谢我不必现在,等我们回东京后,你会有很多机会感谢我的。」他回抱她,并趁这个时候跟她提起即将返回东京一事。「恩怀,明天我想要带你回东京,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吗?」 他询问的口气,有些忐忑不安。 「好,我跟你一起回去,回我们的家。」她捧着他不安的脸庞,认真的给了他答案。 他心头的不安终于完全放下。 他激动的吻住她,忘了要去叫管家张罗早餐一事。 他吻得她娇喘吁吁,吻到自己情难自抑,一场缠绵又不可避免的展开来…… 床上,两副躯体再度纠缠厮磨起来,等到他们终于记起还没吃早餐,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正当他们步出卧房,准备享用早餐时,从东京派遣来台北跟杨梦见面的几名安全部门人员,打手机给黑浚,捎来了好消息—— 杨梦抓到了,而且机密文件也一张不漏的拿到了手!更令人振奋的是,杨梦早就后侮剽窃文件。 杨梦向他们表示,她会这么做,完全是因为要报复佐佐木部长玩弄她的感情,让她怀了孩子却又不认帐。 这是一个女人得不到爱情,因而心生报复的举动,不过这样的报复代价也未免太大了吧? 既然知道了杨梦剽窃文件的真正原因,黑浚便指派安全人员将她带回日本,但在他的心中,却已有了另一个盘算…… 隔天,黑浚带着崔恩怀搭机返回东京。 回到久违的住处,崔恩怀站在庭院里,心情有些小激动。 这是他跟她的家,虽然先前住在一起的那两年,他总是忙着工作、忽略了她,忘了给她爱,但她还是好爱这里,因为这里有她甜蜜与苦涩交织的回忆。 「累不累?要我抱你进去吗?」把车子停进车库里,一身黑色休闲打扮的黑浚,拉着行李箱来到她的身边。 到妇产科打过安胎针,后来又在他出国期间休养了十来天,每天吃饱睡好,她的气色早已恢复红润,肚子也开始有点小小弧度的隆起。 秀丽的她穿起宽松的洋装,开始散发出一点孕味来,这样的她,变得更加妩媚而动人。 而他,正深深的迷恋着浑身散发着少妇甜美气息的她。 「我不累,用不着你献殷勤。」脸颊飘上淡淡两抹红霞,她优雅的率先往屋子里走去,不理会他。 「我当然得努力献殷勤,要不又被你误解我不爱你,你再负气跑回台湾,那我岂不是被误解得很冤枉?」他帅气的笑着,拉着行李箱来到她的身边。 「以前你是真的不爱我。」停下脚步,嗔怨的眼神睐过去。 纵使现在让他细心疼爱着,她心里对过往还是有些怨呢! 「我以前是爱着你的,只是自己没有自觉到。」他为自己辩解。 「也许吧,不过你以前对我的忽略和冷淡,我还是无法忘记。」诚如他所说,他对这份爱情的感受来得太晚,也因为他的后知后觉,在她心头留下无法抹灭的伤害。 「恩怀,对不起。」他放开行李箱,走过去搂住她的腰肢,低头吻住她红润的唇瓣。 一个道歉,一个深情温柔的吻。 「好,我接受你的歉意。」她淡淡的笑了。瞧他紧张的样子,她顽皮的笑着接受他的吻。 庭院里,清凉舒服带着植物香气的风拂过,扬起她的白色裙摆和发丝,也在他的心头扬起一抹悸动。他的吻很深情、很缠绵,她被吻得娇喘吁吁,全身软绵的倒在他宽阔的怀里。 许久之后,他放开她的唇,打趣的提议:「还是让我抱你进屋子里吧。」 她羞涩的摇摇头,就是不愿给他献殷勤的机会。 他失望的看着她。 她安抚的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细白的手牵着他的厚实大手,一起往屋子里头走去。 这里是他们的家,从现在起,他们会相爱的在这里一起生活。 当她再度踏进屋子里,看着里头的一切都跟她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她激动转身主动搂抱住他的腰,情绪敏感的在他怀里哭了起来。 他感受复杂的将她轻轻抱着,并没有阻止她哭泣,因为他知道那是开心的眼泪。 当崔恩怀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她却开始喊累。 「上楼睡觉吧,我陪你一起。」他带着她走上楼,回到两人的卧室。 他将窗帘关上,阻断外头刺眼的阳光,陪着她躺到大床上,两人侧身面对面,望进彼此的眼眸底。 回到东京的第一个白天,她睡得好熟,娇憨的睡容带着一抹幸福的微笑。 而他在崔恩怀睡沉了之后,移到书房,打电话给幕僚。 「喂,我是黑浚,下午三点我会进公司一趟,你让安全部的人把杨梦带来公司,然后联络佐佐木部长一起过来,我要让杨梦跟佐佐木见面,把话谈清楚。」这件事必须尽快处理妥当。「另外联络大宅的管家,请他派两位仆佣立刻过来我这里报到,恩怀必须要有人陪着才行。」 「是,我立刻去办!」幕僚马上着手进行。黑浚挂了电话,起身回房换了西装。他在床边留了纸条说明自己的去处,下楼去等待佣人过来。 等到佣人抵达后,他还对他们做了详细的交代,这才放心的离开。 【第十章】 天气越来越热了,连晚上都觉得有点燥热。 怀孕进入第五个月的崔恩怀,肚子越来越明显,孕味十足。 回到东京后,一切都和过去不太一样,现在黑浚每天都九点才出门上班,晚上不加班、不应酬,每天准时回家陪她吃晚餐。 偶尔,因为公事繁忙必须晚点下班,他也会让公司的司机回去把崔恩怀载到指定的餐厅,然后他会赶过去跟她会合,一起在外头用完餐、逛逛街才回家。 黑浚变成一个标准的好老公,她现在过得幸福又快乐,黑浚也开始着手筹备婚礼,打算在她生产完、身体完全恢复之后,便立即举行盛大的婚礼。 他爱着她,她好幸福,幸福得再也别无所求了。 「浚,你不必一直陪着我,难得回来大宅,你还是多去陪陪父亲和母亲。」今晚,是黑家家家的日子,黑浚一身传统和服,而她因为怀孕的关系,穿不下和服,所以是穿着一身名家设计的夏季新款孕妇装,陪黑浚回到黑家豪宅。 第十八章 一路上,穿着和服、英姿焕发的黑浚都没离开她半步,对她呵护备至,跟以前回大宅聚会完全不一样。 而黑浚的改变,也引来了黑湘菱不少的揶揄。 黑浚并不以为意,不过崔恩怀面皮薄,脸蛋羞窘的泛红,只好借口说要私下跟黑湘菱聊聊天,暂时将他遣开,免得他又做出令她不好意思的亲热举动。 「我正好有话要跟父亲谈,不会耽搁太久,你就留在这边跟湘菱聊聊天。」黑浚哪会不知道她是因为害羞才想遣走他?虽然心里不是滋味,却也因为正好有事要找父亲谈,不得不暂时离开一下。 「不必急着回来找我,我请湘菱和欣儿陪我到院子逛逛,累了我会回别院休息,你可以在那里找到我。」她不想耽误他和父亲谈正事的时问,就怕他心里不放心她,匆匆忙忙又返回。 「好吧,我和父亲谈完话之后,会过去别院找你。」黑浚在离开黑宅自立门户之前,有一个私人院落,位于黑宅主屋的右翼,在经过一道漂亮的长廊后,尽头是一座有着美丽造景的小庭院,他的别院相当精致舒适,是个极私人的隐密空间。 「嗯,晚点见。」当着黑湘菱和管家的面,他亲吻了她的脸颊,然后才转身离开。 他这举动让崔恩怀脸蛋更红了。 黑浚离开后,黑湘菱抱着两岁多的女儿,带着揶揄的笑意走过来。「嫂子,你跟大哥的感情真是突飞猛进耶!我想你先前提出解除婚约的要求,真的把我大哥给吓坏了。」 欣儿已经睡着了,睡颜酣甜的偎在母亲的怀里。 崔恩怀羡慕的看着黑湘菱,年龄相近的姑嫂俩,一起朝黑宅的日式庭院走去,身影亲密的在树下散步。 「他才没有被吓着呢!我还记得我跟他提出解除婚约时,他一脸的平静,我走或留下对他丝毫没有半点影响。」当时的记忆真苦涩,依旧让她感到难受。 「那是因为大哥对感情太迟钝,后来在你离开日本之后,大哥每天孤孤单单的,才越来越体悟到你的重要性。」大哥曾经找她谈过话,所以黑湘菱是最清楚大哥感受的人。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看大哥对你这么呵护,我都好羡慕!嫂子,现在被大哥呵疼着、保护着的感觉很棒吧?其实你不必担心佐佐木会不会做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举动,因为大哥已经请保镳严密的保护着你,你大可安心的过你的日子。」想必,大哥的婚期不远了。 脚步一顿,崔恩怀不明就里的看着未来的小姑。「湘菱,我不懂你这些话是什什么意思?」 为什么会突然提起佐佐木?关于佐佐木因为疏忽而让公司机密被杨梦剽窃一事,不是早就落幕了吗? 她记得黑浚有跟她提过,杨梦因为没将文件泄漏出去,加上有孕在身的关系,所以公司方面决定宽恕她,让她返回台湾定居生产;至于佐佐木则因为怠匆职守被革职,两个月前已经离开公司了不是吗? 「难道大哥没跟嫂子提起这件事吗?」那她惨了!竟然说溜了嘴。「既然大哥没提,那我也不要多嘴,要不大哥会怪我——」 「湘菱,你大哥可能是不想让我太过担心才会不提,不过现在你既然都提起了,是不是应该把事情的始末都跟我说清楚,也好让我有心理准备?」她不想被蒙在鼓里。 现在她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黑浚总是寸步不离的陪着她,即使他人去上班,也会让佣人陪着她,出入一定要司机接送,就连她想单独出门逛街,司机和佣人也会相伴在旁。 原来,是她的安全受到威胁了,所以黑浚才会对她这么紧张! 「我如果不说,嫂子不会轻易放过我对不对?」黑湘菱尴尬了,这下她不说也不是,说也不是。 「那我只好现在去书房当面问你大哥了。」湘菱若是坚决不透露佐佐木为什么要对她不利的话,她只好直接去问黑浚。 「还是我来说吧。嫂子要是现在去书房问大哥,不只我大哥,我父亲也会拿我开刀!」黑湘菱认命的决定说清楚。 原来,因怠忽职守被革职的佐佐木,离职前曾愤怒的四处抗议,表示杨梦剽窃文件虽然与报复他有关,但并不是他所为,而且他好歹为公司付出了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黑浚应该对他留点情面,不能如此冷漠无情的将他踢出公司。 由于佐佐木离开时非常的愤怒,后来却又闹失踪,到处都找不到人,因此大家才会怀疑佐佐木可能会在不甘心的情况下,做出威胁黑家人的行为来。 而躲在暗处的佐佐木若真的有意动手报复,最可能下手的对象,就是崔恩怀!因为她是黑浚最亲密的人,现在更因为怀了黑浚的孩子而更加娇贵,怀恨在心的佐佐木假如真的要动手,崔恩怀肯定是他的头号目标。 崔恩怀听了,平静的心趄了波涛。想不到她回来东京,竟会成为黑浚极大的负担……怎么办?接下来她该怎么办才好? 望着枝叶茂密的大树,以及夜空中那银白明亮的弦月,细白的手轻轻抚着腹部,崔恩怀一颗心瞬间茫然无助了起来。 穿着和服的黑浚,更加突显出他平时的贵气和儒雅气质,并且展现出令人着迷的昂藏英气。 与父亲谈了约莫一个半钟头之后,他来到客厅没看见崔恩怀,于是便转往别院。 虽然自己已经不住在别院里,不过平常佣人都会打扫整理,随时要住下来都不是问题。 黑浚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他打算今晚就在这里住下来,反正明天是假日,可以睡晚一点再返回住处。 不过,这得问问崔恩怀的意愿才行,她从没在别院住过,也许留宿的意愿并不高。 踏进别院里,穿越小巧漂亮的庭院,定上前廊,拉开纸门,屋内没有灯光,只有从侧厅敞开的门洒进月光。 轻声穿越侧厅,来到房门前,从没有完全关上的门缝中,他看见她已经换下孕妇装,穿着浴衣侧身躺在杨杨米上,闭着眼睡着了。 显然恩怀也跟他一样,今晚决定住下来。 黑浚悄声的先转往浴室,洗过澡、换上了蓝色浴衣之后,才又回到房间内。 他躺在她的身边,大手往她腰肢一揽,将她轻轻揽入自己的怀里。 「浚,你回来啦……」只是浅浅入眠的崔恩怀,其实早在他进入别院时便醒来了。她躺在榻榻米床上等着他,当他一身舒爽的躺下来,将她揽入怀中时,她轻轻的挪动娇躯,偎入那宽阔的怀抱里。 「嗯。」宠溺的吻了下她白皙的额心,他将她搂得更紧密。「你闻起来真香,摸起来很舒服,让我好想抱你、爱你。」他的情话越来越大胆,大手从浴衣敞开的衣襟探入,手掌覆住一只雪白柔软,轻轻的挑逗她。 这阵子只要是两人独处时,他总会展现自己热情的一面,而他的这一面常常令崔恩怀招架不了,每每轻易臣服在他高明的挑情技巧之下。 「浚……等等……」但是,今晚她有重要的事要跟他讨论,她不能被他给迷惑了。「我有话……跟你说……」纤细的手抓住他覆在她粉胸前的掌,她红着脸蛋半撑起身子来,低头看着他。 「怎么了?不习惯在这里亲热吗?」他躺平着仰看她诱人的模样,那敞开的襟口露出了雪白的胸,黑邃的俊眸凝视着她性感又妩媚的模样,看着看着便染上炙热的欲望。 「待会儿再亲热,好吗?」这里很舒适,也很静谧,隐密性很够,怎会不适合两人世界?「我有话要跟你谈,等谈完之后……我有什么不对劲吗?」随着他凝视的目光,低头看着自己,她倒抽一口凉气,羞涩的将敞开的领口抓紧。 「你这样子会让我没办法静下心来谈话。」勾唇俊朗一笑,他坐了起来,盘腿与她面对面坐着。 「那我们移到走廊上谈,今晚月色很美,我想赏月。」在日式庭园中赏月,别有一番惬意风情。 虽然她要跟他谈的话题一点都不惬意,但是将气氛营造得柔和一些,总是比较能缓和他的情绪吧? 「好,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愿意去做。」他好宠她,拉着她走出房间,来到侧厅的走廊上,慢慢坐了下来。 他们像孩子一样坐在挑高的木廊上,两人相依偎着,长腿在廊下晃啊晃的。 第十九章 「你说的是真的吗?只要我想要的,你都愿意去做?」她转头看着他,柔软的目光带着一分期盼。 「只要是合理的要求。」他目光灼灼的凝视着她。 他想宠她,但不会失去理智,毕竟他领教过她的不驯!当她决定跟踪杨梦,不听他的劝阻,还将手机关机时,那种担心受怕的感觉,到现在他都还印象深刻。 「喔……」崔恩怀泄气的垮下粉肩。 听他这一讲,她暂时没勇气把想说的话坦白说出口。 「你这样子是怎么了?想对我提出不合理的要求,可是又怕被拒绝,所以打退堂鼓是吧?」性格温文的他,有颗精明的脑袋,以她单纯的心思,根本瞒骗不了他的观察。「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还是别说好了。」 「这件事我不是想征求你的同意,事实上我已经决定要这么做了,所以就算你想叫我打退堂鼓,我也不会改变主意。」性情柔顺的她,却有着一颗固执的心,她一旦下定决心,任何人都别想改变她。 「就算是为了我也不会改变主意?」黑浚温柔的目光瞬间转为锐利,他看着她美丽却坚定的眼儿,两人之间的气氛转为紧张。 「就是为了你,我才必须这么做。」她勇敢无惧的迎视他转为锐利的审视目光。「浚,关于佐佐木被单职后,对我可能造成威胁的事,我都知道了。」 「是湘菱说漏嘴的,对吧?」随便猜也知道!因为在黑家,只有父母亲和小妹知道这件事。「早知道就不让你跟湘菱独处。」 他应该陪着她的。 「不!我倒是很庆幸我能跟湘菱有私下谈话的机会,要不我就会一直被蒙在鼓里,笨笨的完全不知道自己性命受到了威胁。」她的看法完全不同。 「知道了又如何?保护你的人是我,只要我将你保护得滴水不漏,你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他反驳她,这是两人复合以来,比较严肃的一次对话。「所以,你别胡思乱想,这件事我会处理。」 他站了起来,转身走进屋内,推开纸门,大步走进房间。 「浚,我不想造成你的困扰,我决定回台湾住一阵子,或者是到加拿大陪我爸妈也行,我暂时离开不仅比较安全,而且你也不必太过为我挂心——」她跟在后头进了房间,小手扯住他的浴衣衣袖。 「我不能接受你的决定!你是我的未婚妻,你肚子里怀着我的孩子,我不能让你跟孩子出任何差错!」俊拔的身形蓦地一僵,他转过头来,拧眉拒绝她的提议。「我想见到你的时候,随时可以见到,这样我才能够安心,所以我没办法接受你的请求。晚安,我很累,想先睡了。」 非常明白的要她打消这个主意,黑浚轻轻挣开她的拉扯,躺到榻榻米床上,在自己的位置睡下。 「我说过我决定这么做了,就算你反对,我也要离开日本一阵子。」她委屈不甘的瞪着他,很是气恼。 他翻身背对她,不理会她的抗议,摆明不接受就是不接受。 她好生气,却又得不到他的回应。 这一晚,崔恩怀红着眼眶,负气的背对着他而眠,睡得很不好;而与她背对背躺着的黑浚,也没真正睡着,他的心情烦躁到了极点,同样不好受。 这是两人复合以来,头一回的冷战。 崔恩怀和黑浚的冷战从黑家大宅,一直持续到两人在大宅用过早餐、返回两人的洋房住处。 这一天是假日,原本两人可以开心的出游,但是紧凝的气氛让两人都不好过,一点度假的心情都没有。 崔恩怀窝在房间里,而黑浚一直待在书房中,两人避免碰面,直到中午用餐时间—— 黑浚在跟父亲讲完电话之后,得到了父亲那边确定的答覆,心中的不安终于解除。 他起身离开书房,虽然两人还在冷战,但他终究还是敌不过对她的担心,怕她饿肚子,因此他决定先将争执摆一旁。 走回房间,他打算带她到外头用餐,却在进入房间时,看见靠窗那张贵妃椅上摆着一个行李箱,那行李箱是打开的,里头已经放进不少衣物。 英俊的脸庞一黑,他绷着脸,大步走进更衣间,对着正从衣柜拿下衣物的她,疾言厉色地说:「我不会让你离开东京半步,你最好乖乖听话!」 「我必须离开。」她把衣服抱在怀里,看也没看他的朝他走来。「麻烦借过一下,我要整理衣服——」 「不!」他反手把更衣室的门用力关上,挡在门口。 她没办法出去,就甭想踏出屋子,离开东京。 「黑浚,你怎么可以这样蛮不讲理?我有我的自由,我们还没结婚,你没权利管我要到哪里去!」瞠目结舌的看着他霸道的举动,瞪着他阴沉的脸色,崔恩怀没料到他会来这招。 「就算还没正式结婚又如何?你肚子里怀着我的孩子,我有权利关心孩子的去处。」她竟然以没有结婚为由来反抗他引黑浚真的生气了! 「说到底,你就是只担心孩子……」她也被激出了怒气,把他的意思弄拧了。 「你明明知道我心里关心的人是谁,不要误解我的话。」刻意扭曲的话只会伤害两人的感情,黑浚强自压抑着怒气,不要在这个时候让两人的关系更加紧张。「没有你就没有孩子,假若要我选择孩子跟你,我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你——我要你。」他走近她,低头望着她,他的语气坚定认真。 「我……」崔恩怀无话可说了,被他坚定的语气和神情给震摄住。 「留下来,你跟孩子已经安全了。」他刚刚跟父亲通电话,就是为了这件事。「昨天晚上我跟父亲在书房谈的事,就是有关安排佐佐木接掌另外一间子公司的事宜。毕竟佐佐木还是有其优点,父亲和几位老董事认为派他出任子公司的总经理,绝对可以安抚他,而他在经过这次的教训后,应该也会有所领悟,好好的重新开始。」 他和父亲已经达成协议,只要这样的方式能够顺利安抚佐佐木,那就再好不过了。 「是吗?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原来他已经有了完美的计划,那昨晚就该说了嘛! 「昨晚只是初步商谈,并不确定佐佐木会不会接受这项安排,我才没提起。不过几分钟前父亲打电话来,他说有位老董事已经顺利联络上佐佐木了,而他也同意公司提出的安排,所以一切的威胁都已经落幕。」他心中的大石也跟着落下。 「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而她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不仅是威胁解除,还有她跟他的争执也结束了。 真是太好了! 「怎么会好?我一心想保护你跟孩子,结果你却想把我气死。」他的神情依旧冷凝,眼中有着浓浓的恼色。 「你的意思是要我跟你郑重的道歉,对不对?」抬头看他的表情,她尴尬的嘟嘴。 「对。」他冷冷回应。 「那我该怎么表示歉意?」靠近他,她主动偎入他的怀里,玉臂抱住他结实的腰,柔软的身子侧靠着他,姿态好亲密。「浚,我不知道该怎么做,还是你来决定好了。」 「也好,那我就不客气了。」他的眼神变柔和了,转身推开更衣室的门,然后回身打横抱起她,大步走到卧房的床前,将她放了下来。 他的决定相当明显——他要她。 她躺在床上,脸红的看着他站在床边,慢条斯理的脱去身上的衣物,露出他瘦削却强壮的麦色身子。 咚咚咚……她心跳如擂鼓,随着他解开长裤钮扣的动作,她的目光往他结实平坦的腹部移去,等到他脱去长裤全然裸露时,她呼吸顿时急促起来,情不自禁的发出赞叹声。 「哦……」 「我喜欢听你的声音……别忍着,我喜欢听。」黑浚挑眉性感一笑,上了床躺在她的身侧,伸手到她的背后拉下洋装的拉链,将她的宽松孕妇装褪下,一直褪到了脚边,然后用脚一勾一甩,洋装翩然落到地板上。 「我知道……」他说过,他喜欢她的呻吟声。 「那你也该知道,我喜欢让你在——」后面的话,他咬着她的耳垂亲密的低语。 她羞窘的点点头,接下来,全然由他主导,以一场激情为冷战划下句点。 尾声 【尾声】 位于东京市中心的某栋新颖大楼内,黑腾国际集团的私人俱乐部就隐身其中。这间俱乐部通常用来宴请重要的客人,偶尔遇到黑家有重要庆祝时,也会选择正这里举行。 今晚,俱乐部的宴会厅贵客云集,衣香鬓影,所有贵宾都是黑家的世交好友,以及崔家的亲戚。 黑家与崔家两家人以及重要友人难得齐聚一堂,为的就是参加黑浚与崔恩怀的盛大婚宴,这场婚礼将以西式进行。 「婚礼就要开始了,你会紧张吗?」站在新娘休息室门口,新郎黑浚一身白色燕尾服,深情的看着已经在产后恢复苗条身材,穿着一袭订制白纱的美丽新娘子,崔恩怀。 「不会。」美丽耀眼的新娘子,着迷的看着自己的丈夫。「不过我担心宝宝,不晓得有没有乖乖?」 刚满两足月的宝宝,这时交由专业保母看顾,并且在几分钟前被保母带至婚礼大厅与黑家人会合。 「宝宝很乖,睡得很沉。」他就知道,自从生下宝宝后,她的心思全缠绕在宝宝身上。 「你现在该担心的是我们的婚礼,分一些心思放在你未来的老公身上。」他有些吃味,俊雅脸庞浮现一丝不悦。 「好啦,从现在开始,我会好好关心我心爱的丈夫。」她灿然一笑,拉拉他的手给他一点抚慰。「等中午宴客结束后,我们就要飞往欧洲度蜜月了,接下来一个星期我都是你的,宝宝留在日本,不会跟你争宠。」哎,一想到要跟宝宝分开好几天,她就有些舍不得。 「你的关心最好有诚意一点。」他哪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其实都还在宝宝身上?他有些不满,一手勾住她的腰,一手捧起她美丽的脸蛋,低头想索吻,好抚慰自己因为备受冷落而受伤的心灵。 「不行喔,婚礼马上要开始了,如果你不想让婚礼延误的话,最好忍着点。」她戴着蕾丝白手套的手捣住他的嘴,不让他破坏她的唇色,更不能破坏脸上精心的妆。 「这一忍,我得忍到明天。」他脸黑黑,眉眼一抽,不得不认命的将吻她的渴望忍了下来。 「蜜月旅行的地点是你决定的,不能怪我。」忍到明天也得忍,因为前往欧洲的飞行时间很长,他们明天才会抵达蜜月地点。 在这之前,他都得忍住。 「婚礼在十分钟后开始,我得先过去了。」是啊,蜜月旅行地点是他决定的,他还能说什么?黑浚恋恋不舍的放开她,退出新娘休息室。 「浚。」在他转身离开时,她忽然喊住他。 黑浚顿下离去的脚步,缓缓回头,温柔的望着她。 「我爱我们的宝宝,但是我更爱你。」美丽的白色身影亭立在休息室中央,她柔柔的望着他,她对他的爱不会因为宝宝出生而改变,她爱他好深好深。 「我也爱你,没有任何人能取代你在我心中的位置。」他的眼神坚定无比。 她感动的笑了,目光闪烁着激动的泪光。 他摇摇头,要她别在这时候哭,会哭坏了妆。 她点点头,看着他潇洒离去。 喜悦的眼泪她藏在心里头,当伴娘来敲新娘休息室的门,将她带往婚礼大厅时,她的心情一直是激动难抑的。 不久之后,金碧辉煌的大厅响起了结婚进行曲,她在父亲的带领下,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 当她来到他的身边,他伸出手牵住了她,他深情款款的凝视着蕾丝头纱底下的美丽娇颜,心情同样激动难抑。 两人深情对望,所有的深浓爱意,感动了彼此,也感动了现场所有与会贵宾。 爱,继续在蔓延中。 【全书完】 注:相关书籍推荐: 1、型男大老板之一《勾勾缠未婚夫》; 2、型男大老板之二《搞定一夜情夫》; 3、型男大老板之三《前男友别靠近》。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