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投资女主为哪般》
重生
闻子灵提着两袋这周的食材进入一座破旧的楼房,一级一级登上四楼,打开门,将食材分门别类放进冰箱里,一面向一间开着门的南卧室过去,一面说:“阿晴,今天我买了牛肉,你是想煎着吃,还是炖着吃……”
屋里空荡荡的。
奇怪,人哪儿去了?闻子灵想了想,往卫生间走,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遂推开进去一看,呼吸几乎停止。只见何若晴将左手浸在装满水的浴缸里,血色早就染遍了每一滴水。
闻子灵只觉得自己被冻僵了,呆然地望着何若晴那消瘦苍白的脸,紧锁的眉头令她看起来像是在做一个噩梦,然而她永远不会从噩梦中醒过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闻子灵这才呢喃道:“……真是傻啊。”
然而,那又能怎样呢?闻子灵只能报警,看着警察进出搜索屋子,发现了一张简短的遗嘱:
“对不起,我是个废物,活着也只能拖你的后腿。我先走一步,阿灵,你要好好地活,为我们报仇。何若晴。”
警察问闻子灵:“你手上和胳膊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闻子灵答道:“阿晴之前情绪不稳定,拿着刀要冲出去寻仇。我不想让她做傻事,就去阻拦她。这些伤口就是在那个时候留下的。”
“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天。”
警察又询问邻居,得到验证,再经过多方检查后,鉴定为何若晴自杀。
闻子灵为何若晴办理后事,没钱买坟墓,只能放在安息堂里。她记下放置骨灰盒的号码后,心想继父母叔叔阿姨后,又多了好友的,也不知道记事本上下一个记下的号码会是谁的。
闻家与何家公司破产,两家父母接连去世,她的哥哥锒铛入狱,现在连好友何若晴也因为不堪承受愧疚和自责的折磨,自杀了。而利用何若晴,绞杀了闻家与何家的吴兴怀却还活得好好的,公司越做越大,声名越来越隆,电视、报纸、杂志、网络上到处是他的消息。
想要报仇,希望真的很渺茫。
但是,闻子灵并没打算放弃,开始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公司破产了,父母也都走了,但人脉总不至于也跟着烟消云散,哪怕只有一个人也好,只要有人愿意帮她,她就能继续往上爬。
闻子灵离开墓园,乘坐公交车回家。下了车,准备过马路,忽然看到矗立在不远处的大广告屏幕,一名女星朝人们姗姗而来,飘逸的衣裳,出尘的气质,绝美的容颜,无不吸引路人驻足。闻子灵望着她,那个曾经被她与何若晴欺负,跟吴兴怀在一起的美丽女孩,想起了她的名字——江忆萼。
吴兴怀做的那些事,江忆萼知道吗?闻子灵怔怔地想着,如果她知道的话,那么她也是仇人了。
忽然有车辆冲了过来,闻子灵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撞飞了。
什么啊,人生居然这么快就结束了,真可笑……
闻子灵闭上了眼睛。
此时,有许多记忆涌了进来。那是不属于闻子灵的记忆,也是不属于她所知道的任何人的记忆。
闻子灵接收到一半,倏地瞪大了眼睛,心中的震撼难以言喻。
她们所生活的世界其实只是一本小说?
江忆萼是女主?
吴兴怀是男主?
吴兴怀收养江忆萼,是因为她像他心中的白月光?
江忆萼又进入了演艺圈,风光无限得很哪。
什么,江忆萼崩了人设,吴兴怀就不要她了?
江忆萼被卖给大boss,身心受尽摧残,怪可怜的。
江忆萼黑化了?
黑化是什么?
吴兴怀居然亲手掐死了白月光,只因为白月光不符合他的幻想,真正崩了人设?
江忆萼居然也开公司,与其他公司联盟,一起绞杀了吴氏集团,还把吴兴怀给送进监狱了。
哦,这就是黑化——
江忆萼竟然学吴兴怀做过的事,亲手掐死了吴兴怀——这才是黑化的终极啊!
闻子灵一面接收记忆,一面响起自己的感想,一面响着不知是谁的感想。
原来如此,这些记忆来自一个被作者震撼到三观的读者。
脱坑了脱坑了,再也不看养成系言情小说了!
这是那个读者发自内心的哀嚎。
不过,原来阿晴在小说里的定位是恶毒女配。不就是嘴贱了点,时不时欺负下江忆萼吗?居然就惨遭报应了。
那我呢?
…………只在小说里出现过几次名字的,何若晴的跟班、路人、炮灰?
这个世界是这么荒谬的吗?
原来人生还可以更可笑啊。
可笑,太可笑了……
闻子灵沉入无边的黑暗,意识一点一点沉寂。
不知是什么时候,长眠终于结束了。
闻子灵睁开眼睛,茫然地望着天花板,只觉得梦里无比荒唐,大脑乱轰轰的。她动了动手指,方才慢慢坐起身,仔细地盯着自己的双手,左右手的掌心没有任何割痕,再看向自己的胸口腹部,那里也没有刀伤,只有薄纱睡衣覆盖其上。她没有死,也没有受伤,只是胸部变小了,手腕比记忆中的还要纤细。
要说是做梦,也太逼真了吧?闻子灵扶着头,只觉得困惑无比,可又想不起来自己几岁,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果然不是做梦吗?
去确定吧。
闻子灵下了床,轻轻拉开厚重的绒布窗帘,看到外面葱葱绿意,阳光洒了进来。她返回身,来到东面的书桌前,看到闹钟正指向5点30分。再从右侧抽屉里取出一本牛皮日记,翻开来看,最后一页的日期记着20x9年5月9日,泪水突然一滴一滴落在崭新的纸面上。
她赶紧拭去眼泪,定睛阅读着上面记载的寥寥数语:
“何若晴真是个笨蛋,为什么非要喜欢吴兴怀。”
她不禁微微一笑,眼泪又涌了上来。她无可奈何地再度擦去泪滴,看向书桌上整齐的小书架,书架里排列着初一下学期的各科教材。叹了口气,呆呆地望着捧在手里的日记,她这算什么呢,穿到书里的悲催读者,还是幸运重生的闻子灵?
不对,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穿到书里的读者?她明明是闻子灵!
对,我是闻子灵。
闻子灵一再确定了自己的存在,这才怅然地收起日记本,凝望着只拉开些许的窗帘中间露出的外头园林风景。现在得为将来打算了,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与何若晴,还有闻、何两家报仇,也是为今生的平安顺遂。
通过读者的记忆,闻子灵知道了,吴兴怀对付闻、何两家的时候,江忆萼并不知情。和吴兴怀分手,她得知真相后,还去给闻子灵与何若晴立了坟墓,埋藏在双方的父母旁边。她果然注意到了,小学时候何若晴曾悄悄向她释放善意。如果没有吴兴怀,也许她们三人会成为朋友吧。
闻子灵不恨江忆萼了,她现在只恨吴兴怀。
突然,闻子灵眉头一皱,掐指一算,她现在应该在念初一下半学期,亦是说,女主江忆萼早就和男主吴兴怀相遇了!妈耶,这可不是她最想看到的事。不行,得冷静下来,仔细回忆小说里交代的情节。
她记得一清二楚,江忆萼是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遇见的吴兴怀,那一年正好是她父母飞机失事满周年。第二年,江忆萼与之相依为命的外婆突然中风,被送进了医院。江忆萼用光了家里的储蓄,问亲戚借钱,却吃了闭门羹,求告无门。男主吴兴怀心机深沉,直到这时才出手,向江忆萼出借五十万元,并向朋友经营的娱乐公司推荐了她。
江忆萼天真的以为可以通过出演角色可以还清男主的借款,她也确实抓住了机会,出演了一个经典的角色,红遍了大江南北,成为国民女儿。亲戚一下子变了脸,过来讨好她,还帮忙照顾她的外婆,用许多借口巧取豪夺她辛苦赚来的片酬。一年多后,他们的行为被江忆萼发现后,翻脸不认账,还断了她外婆的医疗费。为了拯救外婆,江忆萼决定再次去见男主吴兴怀,却不知道她从此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那个时间点,差不多处在初一下半学期到暑假之间。
想到这里,闻子灵急忙看了一眼日期,今天是周六,学校不上课。虽然有额外的英语课、钢琴课、马术课。但那都不是事,推了就是。
阻止江忆萼再次与吴兴怀见面,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当务之急,就是去确认江忆萼现在的情况,可以的话,最好把她争取过来。
再有十分钟到六点整,刘阿姨就要进来叫人起床了。闻子灵匆匆洗漱完毕,扫了一眼衣柜,换上白衬衫,系上黑色丝带领结,穿上黑色高腰百褶裙,再披上同色的短款中袖小西服,套上黑色丝袜。她想了想,又往手腕套上哥哥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一只镶嵌了蓝宝石和碎钻的银手链。闻子灵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怎么看都是一名货真价实的豪门千金,这身华服会比任何语言都更有说服力。
待她穿戴完毕,刘阿姨准时敲门了。
“请进。”
一名五十岁的阿姨推门进来,和蔼地朝闻子灵微笑:“哎呀,早上好,没想到小姐已经换好衣服了。”
“嗯,我有事要出去,请帮忙叫徐叔叔接送一下,还有今天的课也都推了。”
闻子灵问清她的父母还在睡觉,她的好兄长已经在凌晨四时乘车去机场了,便和刘阿姨一起下楼,到餐厅用早餐。她一面吃,一面想到一个问题。江忆萼因为家里遭逢巨变,和她,还有何若晴根本不在一个学校,只能念普通的公立学校,直到男主吴兴怀出手,才会转进她们的学校。问题在于,闻子灵虽然知道江忆萼念的学校是本市第二十三中学,却不知道她的家在哪里。
等到司机徐元德开车停在闻宅大屋的门口,闻子灵穿上英伦风的黑色小皮鞋,坐进车里,吩咐道:“去二十三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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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旧作者簌簌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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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重写
希望能让大家觉得更好看
奇葩亲戚
到了二十三中学,闻子灵没有下车,只叫徐元德帮忙打听江忆萼家的地址。徐元德一向为人诚实热心,很快就打听好了,还顺带知道了江忆萼家有个亲人住院,本人经常外出演戏的事。他一一向大小姐报告,闻子灵只微微点头,这些都和她从小说读到的细节符合。
“接下来要去江忆萼同学的家吗?”徐元德并不知道闻子灵要做什么,甚至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打听江忆萼的家庭住址,只能从她的吩咐中推测。
“不,去人民中心医院。”
徐元德愣了一愣,倒也没问,答应一声,就将车子又快又稳地驶上了路。
人民中心医院正是江忆萼外婆如今住院的地方,闻子灵记得男主吴兴怀为了彻底控制江忆萼,故意采取了放任自流的态度,让她自己去面对世态炎凉。只有真正痛过,她才会知道他是唯一的依靠。要说吴兴怀故意叫医院撤下对江忆萼外婆的治疗,这倒是没有的。毕竟俗人已足够丑陋,事态自然而然就会往最坏的方向流,并不需要男主这么精心策划。
也就是说,闻子灵在此时出手救治江忆萼的外婆,吴兴怀是不会很快发现的。
到了医院大门,闻子灵想了想,叫徐元德买了一束花和一箱高档的低脂牛奶,跟在她后面,她再亲自到护士台打听江忆萼外婆在哪个病房。护士奇怪地扫了她一眼,闻子灵急忙解释:“江忆萼是我的同学兼好朋友,我听说她外婆现在情况好点了,就想送点东西表示祝贺。”
护士打消了疑问,说:“你肯定听差了,那个病人早在半年前就送回家了。”
闻子灵也不意外,肯定是江忆萼那帮丧尽天良的亲戚干的好事,于是继续问:“那她的外婆病情是好转了吗?”
“没有,还是那个样,没人照看的话,可能就——”护士含蓄地闭上了嘴,毕竟对面还是个小姑娘。
闻子灵点点头,回头跟徐元德说:“徐叔叔,还得请你帮个忙。”
“哎,小姐尽管说,何必这么客气。”
“帮我订一间高级病房,再叫一辆救护车,我们现在就去救人。”
徐元德更加好奇了,只是良好的品性令他保持沉默,只麻利地去办事了。等他回来报告房已订好,救护车也已叫上,再过十分钟就能出车。闻子灵这才让徐元德开车,径直前往江忆萼的家。
江忆萼父母分别是大学教授和副教授,在他们飞机失事前,住宅是由大学免费提供的,他们去世后,学校就收回了住宅。江忆萼只能跟外婆一起住在老房子里,幸好那老房子位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建的居民楼,到如今还不到三十年,虽然破旧,可也五脏俱全,仍是个遮风挡雨的安乐窝。而今,这个温暖的安乐窝却已变成冰冷的等着下葬的棺材,里面有一位中风的老人,还有一颗绝望的痛苦的心灵。
闻子灵和徐元德才进小楼,就听到楼上传来的嚷嚷声,越上一层,就越听得清楚。
“……反正这钱我拿不出!你也不看看,要不是我们照顾,你天天在外面演戏,你外婆早就一命呜呼了!反正都是我们的辛苦费,你的钱是早是晚进入我们的钱包里,有什么关系!你到外面打听打听,哪家照顾老人的保姆每月只拿不点钱做白工的?还不都一万两万的拿!你给的那点钱哪儿够用哇!”这是一个无耻的中年妇女的声音。
少女又气又急的声音呜咽传来:“你们不能这样!外婆都病成这样了,怎么可能中断治疗呢?她是我的外婆,可也是你们的亲姑姑啊!”
“那又怎样,我们都已经尽了孝道了。谁叫她的孩子不孝,早早走了呢!”
“哎呀,我劝你,你还是早点回去演戏,多赚钱,这样才能早点送老人进入医院,我们也会好好照顾老人的。”
男声温言劝慰,说的话却叫人大皱其眉。
徐元德怒道:“这都什么混帐话!”
闻子灵朝他摇摇头:“我先去看看,徐叔叔,就有劳你帮忙压阵了。”
“好嘞!”
闻子灵继续上去,看到四楼右手边的屋门开着,里面正好传出一个年轻的男声:“哎呀,吵死了,你们要吵到外面去吵,我还得做习题呢!你们还要不要我准备高考了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江忆萼外婆的房产吧?
“哎,大中,是你表妹不好,非要在这里吵。妈这就马上解决!”
闻子灵来到四楼,本来在想为什么这家大门会开着,刚朝门口里一望,便看到一个少女的背影孤单地站在通往屋内的走廊上,脚边放置着一个旅行箱。她明白了,敢情是江忆萼才从杀青的剧组回来,还没来得及关门,就先为外婆的事兴师问罪了。
太嫰了。
闻子灵想了想,偷偷把手机的录音功能打开了。
江忆萼甚至还没想到这家奇葩亲戚鸠占鹊巢的事,只顾关心外婆:“你们说要好好照顾外婆,就算没钱继续治疗把她接回家,为什么不把外婆安排在南室里,却让她住在阳台上?难道整个冬天和春天,你们都这么没良心,让老人自己在阳台自生自灭吗?”
她的声音充满了愤怒、颤抖和后悔,很勉强地把话说完。
“烦死了,你有完没完!”那个年轻男声勃然大怒,紧接着便响起了瓷器摔地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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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子灵清楚地看到那个杯子是朝着江忆萼砸去的,江忆萼却直挺挺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仿佛是准备就义的烈士,面对着敌人猖狂的炮火。她大吃一惊,刚要过去拉江忆萼,徐元德早已忍不住,一个箭步过去把那个小姑娘拽了过来。
众人都呆了一呆,看向徐元德。一名长相普通的中年男子皱眉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进来?你不知道这是犯法的吗?”
徐元德脸上涨红,还没回答,闻子灵早已收回伸出的手,施施然地走了过来,站在江忆萼和徐元德的面前,双手抱臂环顾四周。她正好站在玄关尽头,左手并列开着南北两室的门,右手通向厨房和卫生间,至于阳台,她还没看到,只能从小楼外观推测,很可能是在厨房边上。
在闻子灵前面是一家三口,普通的中年男人,烫了发的中年妇女,一个长满青春痘的高中男生,都在惊讶地瞪着她。他们外形只是普通的老百姓,但听了刚才那一出戏,闻子灵怎么看都觉得他们透着一股寒伧气。
他们再傻,也看出闻子灵来者不善。这时徐元德紧张地脱口而出:“小姐,他们都不是善类,你还是离远点吧!”能被叫小姐的,总不是普通人。一家三口更加警惕,惴惴不安起来。
偏偏闻子灵面无表情,只是打量着屋子,最后才将视线落在他们三人身上,说:“江忆萼同学,你知道这所房子的产权证在哪里吗?”
中年夫妻脸上顿时变色,江忆萼一愣,又惊又气又急地看向他们:“产权证呢?”
烫发妇女突然冷静下来,哼了一声:“卖了!等房子装修好了,我们就可以搬了。”
“你——你们!”江忆萼气极,悲极,眼泪当时就下来了,再也说不出话来。
“江忆萼同学,请你回忆一下,产权证原来是在谁的手上?”
江忆萼只能看到闻子灵的背影,并未认出她来,只是疑惑地望着她:“你问这个作什么?”
闻子灵摇摇头:“你太缺乏法律常识了,不好好上学可不行啊。听你们的说法,这里的产权证应该是属于住在阳台上的老人吧。然而她已经中风了,并没有民事行为能力,相信也没有委托任何代理人,她的直系亲人也都去世了,只剩下一名外孙女,为什么血缘关系更远的你们却可以交易这处房子呢?”
中年夫妻脸色再次变了。
不等他们说话,闻子灵微微回头,对徐元德说:“徐叔叔,帮我叫齐律师。我想,这件事应该由专业人士处理,江忆萼同学,你是否愿意全权委托一位律师为你讨回公道呢?”
江忆萼此时六神无主,心乱如麻,也顾不上许多,当即同意了:“好!”
徐元德已经掏出手机,开始叫律师了。
“等等,我们有话好好说!”中年男子急忙出声。
烫发妇女突然喊道:“说个屁!他们就不打算跟我们好好说!快把他手机抢下来!”说着,她就如暴起的母狮子,向徐元德扑去。
闻子灵轻轻避开,她可不想被这个失心疯的烫发妇女抓伤。江忆萼,也不能受伤。于是她只好回头,想要去拉江忆萼一把。这一回头,她怔住了。那是一张梨花带雨的清丽脸庞,白皙消瘦的脸上,一双水盈盈的眼睛正凝视着她,仿佛要将她吸进去似的。
徐元德和闻子灵想到了一块,而且闻子灵的安危更在江忆萼之上,只好挡在两位少女面前,一面承受烫发妇女的撕打,一面费劲地打电话:“齐律师吗?我是徐元德,小姐让我请你帮个忙,请尽快赶过来!我告诉你地址!”
闻子灵后退几步,赶紧打量了一眼江忆萼,只见她扎着单马尾辫,穿着普通的米色卫衣和浅蓝色牛仔裤、发黄的平底鞋,明明有一米六的身高,身形却比同龄人消瘦了许多,可见这些天在剧组没少吃苦。明明风尘仆仆归来,人站在那里却仿如遗世独立的花,脸上的泪痕犹如晨露,装点得主人更加叫人我见犹怜。
这和闻子灵记忆中的江忆萼不一样,无论是过去的,还是未来的。
高中男生突然想起什么,赶紧跑到厨房,一阵金属乱响后,就听到他嚷了起来:“你们再叫律师过来,就别想要她的命了!”
点拨
江忆萼大惊,急忙拨开闻子灵冲过去。闻子灵跟着中年男子过去,看到厨房外面果然还有个小小的阳台,高中男生正举着菜刀对准躺在阳台上的一个老人,脸朝着江忆萼吼道:“快叫他们住手!不然我这就捅下去!”
闻子灵知道江忆萼关心则乱,看不到高中男生颤抖着的手,肯定要上当。她掏出手机,关掉录音功能,改开录像,好像在拨打电话,实则将摄像头对准了男生,风凉地出声说:“看来你是不打算参加高考了。”
江忆萼哪能想到这许多,急道:“你在胡说什么呀!”转头对高中男生说:“表哥,你别冲动!”
高中男生被说中了心思,心里一虚,更加恼羞成怒了,想要大叫起来继续威胁她们。中年男子回过头,准备顺势说服江忆萼。
闻子灵估算时间说:“也差不多了吧。”
大家没听懂她的意思,这时,救护车的铃声响了起来。闻子灵朝走廊叫徐元德:“救护车来了,赶紧叫他们上来。对了,顺便报警,说有人持刀挟持人质,需要警察救助。”
江忆萼简直要被闻子灵气死,这话是生怕对方不够蹦跶,非要火上浇油吗?老人万一有个不测,她第一个找她算账!之后,她才注意到一个事实:闻子灵叫来了救护车。
徐元德打完电话,反手制住了烫发妇女,烫发妇女双手被反剪得生疼唉唉大叫:“男人打女人啦!没天理啦!没王法啦!”
门外好几个人听到动静,都站在楼梯上,抻长了脖子直往里瞧,大胆的甚至就跑到门口津津有味地看戏,毫无打抱不平的意思。
闻子灵冷冷地看着这出闹剧,回头对江忆萼说:“我们先出去吧,不要妨碍医生护士工作。”她抬脚走了出去,吩咐徐元德:“徐叔叔,你帮忙看着点,齐律师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到,我先下去了。”说罢,对这屋子再没看一眼,收起手机,无视看热闹的人们,径直下楼了。
江忆萼担心外婆的安危,又不敢挡了医生和护士们的道,又害怕表舅和表哥出新妖蛾子,进退不得。
徐元德注意到她的彷徨,安慰道:“小姑娘,别担心,小姐既然来了,肯定会把事情给办得漂漂亮亮的。我看那地方怪小的,你先出来,好给医生护士们腾地方。”
江忆萼倒是对他更信任点,担心地望了一眼躺在木板上,鼻歪眼斜的外婆,很勉强地走了出去。
医生护士抬着担架上来了,一家三口突然怂了,龟缩到边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七手八脚将老人带走。江忆萼连旅行箱也顾不上,一路跟了出去,只是一想到贪婪无信的亲戚,想到去医院还需要钱,急忙折转回来,从旅行箱里取出微鼓的信封,揣在怀里跑了出去。
看到此景,高中男生忍不住说:“看,她还有钱呢!”
徐元德一直等到江忆萼完全走开,这才沉着脸说:“你们还有脸继续打她的主意!呸!”
三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动了。半晌,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问:“你们要报警吗?”
徐元德冷冷地说:“这要看小姐的意思,齐律师过来,你们配不配合了。”
他们越发慌了,都躲到南边的屋子里合计起来。
江忆萼冲下楼,想要跟着上救护车,但一想到上医院还要花钱,登时犹豫起来。
这时闻子灵过来了,亮出显示正在录音的手机对她说:“江忆萼同学,我已经订好了病房,你尽管去吧。另外,你也别忘记,你全权委托齐律师代你处理一切事务。来,录音一下。录好后,你就跟过去。我等下也会去医院,我有话要跟你说。”
江忆萼怔怔地望着她,复杂地唤了一声:“闻子灵同学。”
闻子灵眨了眨眼,江忆萼果然还认得她,毕竟她是跟着何若晴从一年级一直欺负她到四年级的隔壁班同学嘛。接下来该说什么呢?
江忆萼暂时安下了心,按闻子灵的吩咐,冲她的手机说了一段话,这才回头上了救护车。她不是不知道这样做会有极大的风险,但她实在别无选择,只能胡乱抓住此时向她伸出的手——哪怕那是来自恶魔的手。
救护车走了半小时,齐律师这才开着车赶到,拎着公文包下来。他实在一头雾水,不知道闻家的千金为何突然请他过来处理别人的家事。他看到闻子灵伫立在自家的大众辉腾车门前,仿佛春末的太阳不曾照到自己的身上,只是静静地沉思着,一时间不敢上去打扰。
闻子灵抬眼看到齐律师,微微一笑,周身这才像活了过来,恢复了春天的盎然生机。齐律师这才过去,向她问好,又问道:“听说小姐希望我帮忙处理一件他人擅自交易房产的案子?”
“不仅仅如此。”闻子灵顿了顿,抬头望着人到中年温文有礼的齐律师,说:“这算是我个人相求,以后还得麻烦齐律师继续跟进,帮忙处理当事人的一些债务。每处理完一件,我都会跟父母汇报。”
这是在暗示他绝不会白忙活,会从闻家获得相应的报酬。齐律师心领神会,脸上的微笑变得更加殷勤了。
“这里是当事人的授权录音。务必叫他们吐出贪掉的五十万元和房子。至于要怎么处理,就由齐律师自行决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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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律师答应一声。
“他们的脸叫人生厌,我就不上去了。”闻子灵告诉齐律师当事人的家在四楼,徐元德正在监视他们,并请齐律师叫徐元德回来。
齐律师答应了,便拎着公文包上楼了。不多时,徐元德下楼了,兴高采烈地跟闻子灵说:“小姐,你没看到他们那副嘴脸,一见到齐律师,就跟见了官似的。”他想到江忆萼方才那孤苦无依的模样,又叹气道:“唉,可怜那个孩子了。”
闻子灵提醒徐元德:“徐叔叔,我们还得回人民中心医院呢。”
“好嘞。”
徐元德开动车子,载闻子灵回到人民中心医院,再引领她前往订好的病房。只见病房里兵荒马乱,护士们正在安置病人,并往老人身上安插各种医疗用具,吊瓶、心电图机、导尿管、通气管等等一齐上阵。江忆萼只能坐在走廊的座椅上,等里面安静下来,等护士出来通知。
闻子灵过去,停在江忆萼面前。江忆萼抬起头,望向她。面前的人乌发黑瞳,白衣玄裙,好似来自异界的魔女,只是她以前总爱躲在何若晴的身后噙着笑,充满了幽暗阴郁的气息。现在突然站出来,不再那么幽暗,阴郁倒是一如既往。
“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家的事?”
闻子灵示意江忆萼跟她走,徐元德知趣地在原地等待。两人来到走廊拐角处,站在窗边的栏杆前。闻子灵回过头,直面江忆萼:“我帮助你,当然是有理由的。”
这跟没说一样,江忆萼知道这只是开场白,于是等她继续说。
“我倒是觉得,你刚才问我的那两个问题,也可以用在吴兴怀身上。”
江忆萼悚然一惊:“你知道吴哥哥?”
“我家在本地也算是有钱人了,有钱人的圈子是很小的。”
“你在怀疑吴哥哥?”
“怀疑?不,我不是在怀疑他。”闻子灵微妙地上下扫视着江忆萼,心想,毕竟是还初一的孩子,就算她再聪慧,再天资过人,没有经过培养和学习演练,要她迅速理解对方的言外之意,并给出相应的回答,还是太为难人家了。于是说:“你就不奇怪吗,为什么吴兴怀要借你的钱?还帮你介绍工作?”
江忆萼怔了一下,犹豫地说:“吴哥哥……是个好人。”
“既然他是好人,为什么你的外婆会被中断治疗,被赶回自己的家,只能在阳台上自生自灭呢?”
“难道不是他不知道我家发生的事吗?”
“真的是这样吗?就我所知,在吴兴怀向你借钱之前,你们已经认识了一年,每隔一段时间会在公园里聊天。他借钱给你,应该也是用朋友的名义吧。”
江忆萼脸色僵硬:“你派人调查我们?”
“我再问你一遍,既然你们是朋友,为什么吴兴怀没有帮助你的外婆继续住在医院里呢?”闻子灵进一步问道:“你回家之前,是谁告诉你你的外婆的情况呢?”
江忆萼脸色刷地变白了,支吾地说:“吴哥哥最近很忙……外婆也是今年才回的家……”
闻子灵并不是非得逼迫江忆萼承认吴兴怀有问题,只是想在她心中种下不信任的种子。她见到江忆萼开始动摇了,急忙趁热打铁:“如果今天我没有出现,你打算怎么办?”
江忆萼默然良久,终究没能说出口。她能想到的,竟然还是去找吴兴怀,求他帮助她,把被亲戚贪掉的钱收回来继续用在外婆的身上,她再出去演戏,赚更多的钱,去还吴兴怀借她的钱。
可是,这样做就是对的吗?
闻子灵刚才嘲笑她没有法律常识,居然没有想到亲戚瞒着她和外婆偷偷把房子非法卖掉了。她甚至不知道可以全权委托律师,请他帮忙处理事务。她甚至想起了在剧组里遇到的人和事,想起那些高高在上的导演、演员们都念了大学……
江忆萼强烈地认识到,她需要继续上学念书,非得继续念书不可。
这时,闻子灵悠悠地说:“你听说过虞兰青吗?”
助人为乐
江忆萼当然听说过虞兰青的名字,只是她不了解这个人,不知这是何方神圣,只知道这个人可能是演艺圈的知名人物。
闻子灵看出了她的迟疑:“你进剧组这么长时间,是不是经常听到别人说你像虞兰青?”
江忆萼轻咬着下嘴唇,没有回答。
“你以前没听说过虞兰青也不奇怪,因为她是二十多年前的传奇人物,出道作就是她的成名作,同时也是她最后的作品。我们这一代年纪还小,还没到能欣赏她的作品的时候。”闻子灵意味深长地说:“以前曾有过流言,说虞兰青是吴震南老爷子的红颜知己,而吴震南就是吴兴怀的爷爷。”
江忆萼继续咬下嘴唇。
“现在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也不用回答我,自己好好想就是了。”闻子灵望着江忆萼的眼睛,仿佛要走进她的心里:“你认为吴兴怀是没有抱任何目的去接近你的吗?”
江忆萼真正动摇了,幸好闻子灵没有问她要回答。饶是如此,她仍然感到不甘心,反问道:“那你呢,你帮助我的理由又是什么?你还没有告诉我呢。”
“我说是为了何若晴,你相信吗?”闻子灵没等江忆萼回答,又说:“至少我对你本人是不感兴趣的。在这点上,我比其他人要安全。”
江忆萼奇怪地望着她:“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想帮助何若晴,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闻子灵瞟了江忆萼一眼:“当然有关系了,只不过现在不是告诉你的好时机。我帮你垫了医疗费,也帮你找了代理人,以后我还会继续帮助你还钱,让你继续上学念书,但是那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你要听从我的安排,等你的外婆安置好了,就跟我回家吧。以后你要做什么事情,都要先问问我。”
“你是要买下我?”江忆萼大吃一惊,倒退了几步。她在剧组里多少也听说过金主包养演员的事,但她仍未谙世情,以为只是外人的捕风捉影异想天开,万万没想到自己刚回来,就遇上一个要买下她的“金主”。
话音才落,闻子灵露出愕然的表情看向她。江忆萼知道自己想岔了,对方可能没想那么多。
闻子灵很快就收敛起那丝惊愕,微微蹙起眉头说:“我只是想为你提供帮助,避免发生一些不必要的悲剧。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有办法同时处理借钱、还债、上学、演戏、照顾外婆,应付无耻的亲戚们这些事?你还有另外的住处吗?”
江忆萼默然,半晌才道:“你不会要我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吧?”
“不会。”
“我也只能先相信你了。”江忆萼苦笑了一下,她早就知道,就算向她伸出的手是来自恶魔,她也只能紧紧将之握住。
“那么,祝我们合作愉快。”闻子灵向江忆萼伸出了手。
江忆萼呆了一呆,突然感到有点好笑,又有点温暖,回握住那只白皙的手。对方轻轻握了一握,便松开了,只残留了点温度。这点温度却让江忆萼有点眷恋了。
咕咕声突然响起,闻子灵回过头,看到江忆萼脸上涨红的模样,说:“你还没吃饭?跟我来。”她转过头,向徐元德走去。
只见闻子灵跟徐元德交代看好病房里的病人,便又往前走,慢慢下了楼梯。江忆萼跟在后面,默默无言。她发现闻子灵真的不是个多话的人。医院附近有十几家小饭店,闻子灵看到一家,就要先打量一下,旋即走开,直到最后有一家看起来很干净的大饭店,方才推门进去,坐在靠内的隔出来的半开放小包间,等服务员主动过来。这么长时间,她愣是一声不吭。
江忆萼几乎要饿晕,每经过一家饭店,都想叫住闻子灵,求她行行好赶紧定下来。进入这家饭店,她心里一直惴惴,生怕菜价太高付不起。
服务员过来了,闻子灵请江忆萼看菜单。江忆萼接过来扫了一眼,倒吸一口气:“这太贵了,我……”
“直到我认为你可以自由之前,你的食宿费都由我包了。”闻子灵低头翻看菜单,发现没什么想吃的,就随意点了三菜一汤,说:“你不点,我就点了。再来两碗瘦肉皮蛋粥。好,就这些了。”
服务员记下点菜单,收起一本菜单,走开了。
“直到你认为我可以自由之前……”江忆萼不知道有多在意这句话,疑惑地问道:“你要买……帮助我到什么时候?”
闻子灵望了她一眼:“到时自然会告诉你。”又垂下眼盯着桌面。
江忆萼觉得要是听别人说话相当于吃饭,那她迟早要被闻子灵噎死,心里不知有多好奇,偏偏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又掌握在她的手上。她想,她是不是应该赶紧逃离闻子灵,去找吴兴怀?然而闻子灵说的话又像一根刺,扎在她心上,隐隐作痛,令人生疑。她忽然羡慕起闻子灵,瞧这人一副泰山崩于前不改色的冷淡模样,好似没有能让她感到动摇苦恼的事。
闻子灵并不像江忆萼想像的那样冷静,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怎么说服父母收留江忆萼。方才在等齐律师的时候,她本来是想叫徐元德订个酒店房间,让江忆萼去住几天,等外婆的房子收回来,再回去。但是吴兴怀让闻子灵很不放心,她意识到只要江忆萼独自在外面生活打拼,吴兴怀就会有机会去诱导她,通过各种看不见的手段令她自投罗网。一个漫无心机的未成年少女对上一个包藏祸心的事业有成、资源丰富的成年人,结果只有一个。想来想去,只有带江忆萼回家,处在自己的监视之下才是最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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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说服父母收留江忆萼很容易。真正的难题其实是要如何令江忆萼长时间留在她的身边,直到她们死亡的那道坎过去,直到吴兴怀彻底不成为她们的威胁。江忆萼迟早有一天要脱离她的束缚,振翅高飞。就怕这个时间来得太早。
先培养姐妹情?闻子灵刚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随即否定了,世间哪有包养小学同学的姐妹情哦!江忆萼都一脸警惕地瞪着她质问是不是要包养,而她居然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
这么挫的自己,真想找块豆腐撞一撞脑袋。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饭后,闻子灵带江忆萼回医院,顺便把打包好的饭盒递给徐元德:“徐叔叔,辛苦你看顾了。”
“不辛苦。”徐元德笑呵呵地打开了饭盒,跟她们说:“医生已经检测过老人家的身体情况了,可以到前面的值班室打听具体情况。”
徐元德这么说,就是情况不太好了。闻子灵意会到了这层含义,没有吭声。江忆萼走了几步,也想通了,脸色顿时煞白。
主治医生已经听徐元德说明了情况,倒也没责备江忆萼,详细说明了老人的病情,说:“我们现在会尽最大的努力救治病人,争取让病人能保持平稳的生命体征,但是老人要什么时候苏醒过来,机率仍然很渺茫。小妹妹,这是长期的斗争啊,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江忆萼点头:“我知道。”回去再看望老人,老人无知无觉似的,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她鼻头一酸,眼泪又忍不住掉下,哽咽着说:“外婆,我对不起您,以后我再不出去了,会一直好好照顾您的。”
老人眼睛微微动了动。两人注意到了,仔细一看,发现老人仍然呆滞地望着虚空,便以为方才只是错觉。
一名护工端着一盆热水进来,跟她们打招呼。徐元德过来告诉闻子灵和江忆萼,他在医院里找到这位护工,雇她帮忙照顾老人几天,回去后再另觅合适的长期护工继续照顾老人。江忆萼急忙鞠躬道谢,徐元德连忙说不用谢。
护工熟练地为老人解开外衣,开始擦拭身子,江忆萼在旁搭把手帮忙,闻子灵和徐元德到外面等待。直到老人的清洁工作结束,闻子灵才出声:“我们该回去了。”
江忆萼跟外婆道别。
闻子灵跟着说:“老人家,您放心,我会照顾江忆萼同学。改日再来向您问候。再见。”
这番话惹得江忆萼侧目。
出了病房门口,闻子灵这才问:“江忆萼同学为什么一直瞪着我?”
“我很意外,没想到你这么礼数周到。”
闻子灵感到很无语,只好继续向前走。徐元德笑着跟江忆萼说:“小姐就是这样的,以后还有得处,你跟她时间长了就懂了。”
三人上了车,江忆萼想起要寄宿在别人家,便要回家去拿行李。闻子灵心想这是个和她拉近关系的好机会,便说:“又不差这些钱,直接回家。与其担心那点不值钱的东西,还不如想想怎么讨我爸妈,还有哥哥的欢心,好长长久久地呆在闻家。”
徐元德听懂了,江忆萼还不习惯,第一反应是这大小姐在挤兑她,心里顿感不快。外婆暂时安置好了,她接下来生活也有了着落,心态就定了许多,在剧组学习到的为人处事终于发挥了作用。她没有将不悦表现在脸上,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腹诽完闻子灵,便认真地思考起要怎么和闻家人相处。
在江忆萼看来,徐元德都比闻子灵靠谱,便故意冷落这个小金主,向司机打听闻家的情况。闻子灵抱着双臂,呆呆地望着窗外,全然没在意。徐元德乐呵呵地为江忆萼解说起来。
“老爷怎么形容呢,有点像小姐,不太擅长表达感情,一周有七天在外面工作,在家里的时间真是太少了。夫人是一个很文静温柔的女人,在家里闲不住,经常接活,给人当钢琴老师。少爷比小姐大十岁,去年从外国读硕回来,老爷让他从底层做起,干了快一年了。现在好不容易才当上市场部门的经理,天天在外面飞来飞去,跟老爷一样是工作狂。昨天难得一家人都在,结果今早少爷又出差了。”
江忆萼一面听一面记,不时提出疑问,大致了解了闻家的情况。到闻家还有点距离,她终于想起一个人,回头含笑问闻子灵:“何若晴同学知道你帮助我的事情吗?”
闻子灵摇了摇头,江忆萼也不意外。
“我是先斩后奏,爸妈还没来得及知道,阿晴就更不可能了。没事,她那边更好应付。”闻子灵顿了顿,更加郑重地说:“我不会让她欺负你的,你放心。”
江忆萼这下意外了,在心中念着闻子灵的这句话,突然觉得这人其实挺好的,欣然一笑,大大方方地说:“谢谢你。”
带回家
闻家发家至今也才二十来年,于本市星天苑购置了常住房,和一众资产相当的富人比邻而居。从穿过星天苑大门到闻家自然要花上许多时间,江忆萼呆然地望着车窗外,只觉得湖光山色逼人,一个接一个豪宅掩映在园林中,简直叫人目不睱给。车子终于通过一扇金属大门,停在别墅大门前。她下了车,向徐元德道谢后,抬头望着眼前的豪宅,再看向边上修剪整齐的园林观景树,只觉得叹为观止。
“进来吧。”闻子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登上了台阶,站在敞开的家门口前。
江忆萼战战兢兢地跟了过去,回头一看,徐元德居然开车走了,心里又不安了几分。
闻子灵在玄关换下鞋子,又蹲在鞋柜前翻找出还未开封的新拖鞋,撕掉包装袋,放在江忆萼的脚下:“用这个。”
江忆萼感觉怪怪的,道了声谢,换上拖鞋,跟着闻子灵走过走廊,转进左手的客厅,只见一名贵女人背对着她们斜坐在沙发上翻阅杂志。
“母亲,我回来了。”
贵妇人这才慢吞吞地回过头望了一望,看到江忆萼时呆了一呆,说:“这孩子是不是林佳佳呀?”
林佳佳是江忆萼在吴兴怀的帮助下和经纪公司签约,参演的第一部作品里的角色,可谓本色出演,经各大电视台播出后,广为群众喜爱,热度直逼一线女星,大家都说要是有这么个乖巧可人疼的女儿就好了。闻子灵的母亲常怡也是其中一员。
“这是我小学同学江忆萼,林佳佳就是她演的。”
江忆萼连忙向常怡问好。
常怡感兴趣地朝她招手:“过来,坐我这边。”
江忆萼下意识地望了一眼闻子灵,看到后者微微点头,方才乖巧地靠着常怡坐下,不远也不近,正好让她伸手就能搂住。
闻子灵坐在朝南的沙发上,对常怡说:“母亲,我想让她在我家住下。她……怪可怜的。”
“怪可怜的”四字听在江忆萼耳里,与其说是刺耳,倒不如说是声调很不自然,再看闻子灵的表情,却又看不出什么来。
刘阿姨端来三杯茶水,一一放在三人的面前,又悄悄退下了。
闻子灵没耽搁时间,把今天的见闻如实告诉了常怡,说:“她是我的同学,我既然知道了,总不能不帮助她,这也算是一点补偿吧。”
补偿?江忆萼一脸的问号,呆然地望着闻子灵。不想常怡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哎呦,亏你还记得以前做的那些事呢。原来就是她呀。”说着,爱怜地朝她望了一眼,伸手将之搂过来,说:“可怜的孩子,没想到你受了这么多苦,既然阿灵有这份心,我就答应了。”
江忆萼恍然,原来常怡对自家女儿小学时候欺负人的事门儿清得很。她不安地问:“伯母,我真的可以在这里住下吗?”
“当然可以,”常怡笑道,“你一定在想,为什么我答应得这么爽快是吗?”
江忆萼哪敢不点头。
“我们家算是有钱人,难免会有人动歪脑筋,打到孩子的身上。”
江忆萼没来由地想到了之前闻子灵的话:我家在本地也算是有钱人了。这个口气原来是跟父母学的。
“特别是阿灵,年纪还小,还没有能自保的本事,我们就安排几个保镖跟着,有什么事都向我们汇报。你说,她今天做的事,我们会不知道吗?”
江忆萼恍然大悟:“原来伯母只需要闻子灵同学交代理由。”
“你都要在我们家住下了,就不要这么客气。”
“是。”江忆萼突然感到有点好笑,以前关系称不上好,一别三年,感情还没怎么亲近呢,口头倒先要亲昵起来了。她说:“从现在起我就叫她阿灵了。”
“阿灵,你也一样。听她的口气,我就知道你肯定只叫她同学。”
闻子灵无动于衷似地望着常怡,点点头:“知道了,我会改口的。”她对江忆萼看都没看,继续说:“爸爸那边呢,也答应了吗?”
“这要你自己跟他说,还有你哥,也要你自己说。”
“明白了。母亲,我先带她上楼挑选房间,失陪了。”闻子灵站起来,示意江忆萼跟过来。
“嘿,这孩子还不肯改口,净口头答应了。”
闻子灵头也没回,一边走一边说:“还没想好叫什么。你喜欢叫阿忆,还是阿萼?”
江忆萼本想说随意,转念一想又改变了主意,答道:“爸妈都叫我阿言。”
闻子灵突然停下,回头看向江忆萼,脸上露出了古怪的表情:“红萼无言耿相忆?”
江忆萼有点对她刮目相看了:“你居然知道出处。”
“那么,我叫你小梅花。”
小梅花?江忆萼感觉自己被雷劈了一样,立马想极力反对。后面传来笑声,只听常怡一面笑一面说:“小梅花?亏你想得出!”
闻子灵有点委屈地望着常怡,掉过头,离开大厅,上楼梯。江忆萼突然觉得很有意思,一面跟上一面故意欢快地问她:“你以后就叫我小梅花了吗?”
到了二楼,闻子灵像是下定了决心,瞪着江忆萼说:“对,以后都这样叫了。”
江忆萼突然又后悔了,难道当着外人的面也要被这样叫,这也太羞耻了吧!她回想闻子灵的反应,觉得人家也未必愿意,只是骑虎难下,于是笑道:“私底下叫我就可以了,当着大家的面,我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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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喜欢,那就这样吧,有外人在,我都喊你阿言。”
闻子灵的声音变得温和稳定了,江忆萼心想,她稍稍有点了解对方了,心上不禁悄悄涂抹了薄薄一层的喜悦。
“这是第一间房,你先看下。”闻子灵打开门,让江忆萼进来,真的只让她看了一圈,又带她出来看第二间房,接着是第三间房,第四间房。江忆萼都走得麻木了,直到闻子灵带她转回到第一间房,说:“就这个了。”
这间房子虽然较之后的房间小,但胜在南北通透,自带卫生间和浴室,推开南窗,可以看到不远处的碧蓝湖水。
江忆萼却在意别的问题:“你的房间在哪里?”
闻子灵指了指隔壁。
好近!
江忆萼笑了:“谢谢你,我就睡这间房吧。”
闻子灵板着脸:“别忘了,这是有条件的。”
江忆萼收回笑脸 ,这人怎么这么爱泼冷水。
闻子灵又再次打量了江忆萼的身材,两人身高又差不多,便说:“你先穿我的衣服,明天再叫刘阿姨带你去买新的。”接着下楼请刘阿姨帮忙收拾江忆萼的房间,让江忆萼在家里随意行动,然后躲进自己的房里,拨打起父亲的电话。
电话接通了,闻子灵把对母亲的话又对父亲闻博生说了一遍,方才听到对面问道:“你说你垫付了她的外婆的医疗费,以后也要继续负责?还包括她的食宿费用?”
闻子灵小心地回答:“是的,我算了一下,我攒的零花钱应该能应付她外婆两到三年的医疗费用,日后的零花钱也能付得起她的食宿费。”
“你还没算齐律师的劳务费。”
“父亲先记账上,我将来一定还。”
“那孩子的学费怎么办?她不是还欠人家的五十万吗?”
“她家的房子已经卖了,估计追不回来了,但可以从她的亲戚身上讨回来。再加上她自己带回来的片酬,应该足够她还清了。剩下的两年义务教育,她只需要交书本费等杂费即可。她日后念高中的学杂费,我也会用自己的零花钱付的。”
“你坚持要用自己的零花钱去……帮助她?”
“父亲肯赞助再好不过了。”
“想得美,”话筒传来一阵低笑,“你的事你自己负责。齐律师的劳务费,我会给你垫上,你将来赚钱了就得还给我。还有,那孩子一旦有品行不端的表现,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个你放心。”
“好,我答应这件事。”
“等一下,父亲。”
“什么事?”
“我还能再抽出一部分钱,可否用来入股新公司?”
“咦?你还要入股!我可不记得近来有设立什么新公司项目。”闻博生大为惊讶,这下真摸不透女儿的想法了。
“很快就会有了,只是要先跟父亲打招呼。”
闻博生知道女儿要找谁了,笑道:“如果项目企划能达到预期,我会考虑的。”
“谢谢父亲。”
电话挂断后,闻子灵又马不停蹄地打通了唯一的兄长闻云和的手机:“哥,有事找你商量。”
闻云和好不容易结束了上午的工厂考查,才刚用完午饭,接到妹妹的电话,丈二摸不着头脑:“什么事?不是要我买特产吧?这里全是沙土机器,没什么好买的。”
“我知道哥哥一直有意开设新公司,为闻家开拓新的盈利项目。我要入股你的公司。”
“你倒会算计,你知道我要开什么公司吗?”
闻子灵当然知道得一清二楚,前世她的好哥哥看中了金融市场的暴利,成功游说父亲,分别从闻氏集团和各家银行手中争取了十多亿元的启动资金,设立了基金管理公司,狠狠赚了一笔,让闻家的财富更上一层楼。但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闻家后来的败落与这家基金管理公司有着极密切的关系。吴兴怀亦是瞅准了闻家的这个巨大软肋,伺机下狠手,将闻家彻底推向了破灭。
“我不但知道,还要和你打一个赌。”
“哈哈哈哈,你要打什么赌?”
“我希望能亲自管理一个基金,和你管理的基金作个比赛。只要一年内我赚得比你的多,这家公司以后就要由我作主,当然名头仍然是哥哥你的,直到我成年,我将会用公允的价格从你手中买下公司。”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哥哥,你害怕了,不敢跟我赌是吗?”
家风
闻云和叹了口气,说:“姑且不论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计划的,你知不知道自己年纪多大?”
闻子灵也很忧伤,要不是缺钱,再加上无论如何都必须从头控制住闻家的隐患,她怎么会如此突兀地提出要入股,还要提出一个异想天开的赌约?她耐心地说:“你的计划很容易猜到,你去年开始就经常联络业内有名的基金经理,还到处打听谁家近日有投资计划,再加上哥哥你本来就是读金融学的,在美国耳濡目染,不可能不对私募基金动心。”
“你的心思倒是一如既往的细。”闻云和笑了,还以为他隐瞒家人很成功呢,没想到会被妹妹看破行藏,那么他的父亲恐怕也早就知道了。
“父亲从不养闲人,我现在就得为将来打算。但是我现在年纪太小,想积攒下资本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眼下对我而言最方便的办法就是搭便车。”
闻云和干咳一声说:“所以你才想入股我要设立的新公司。”
“对,我的想法和哥哥你一样,金融市场才是最赚钱的。”
“你有这么缺钱吗?”闻云和失声笑了起来。
“哥哥,我知道你志不在于基金,而是想通过它集中庞大的资金去做新一代汽车,和国外的汽车一较高下,那需要相当大的开发成本。就算是父亲,也未必有那么大的气魄,就算他答应哥哥的研发计划,资金也不会第一时间到位。而且父亲其实更希望你能一直做金融市场,让闻氏集团完成转型。”
闻云和很吃惊:“你没事天天观察我?跟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太可怕了。我都不知道我有这样一个读心术的妹妹。”
那都是前世的记忆,闻子灵微微有些伤感,前世她的哥哥终究壮志未酬,只因对公司内部失察,反而被奸人陷害,锒铛入狱,对闻家造成了沉重的打击。而她直到死前都未能再见哥哥一面。
“哥哥,就算你不愿意跟我打赌,我也想跟你学习怎么管理基金。将来若有我的帮助,哥哥你也能尽早从基金管理脱身,转向你更希望去做的汽车实业。这样到时父亲多少也能接受你的选择吧。”
闻云和叹了口气:“你还是太小了,入股的事我答应你,至于基金的管理,我也会让你观摩的。但是,直到你成年之前,我都不会允许你直接插手基金的管理。”
闻子灵心中一喜,只要答应就行,到时就由不得闻云和反对。她有先天的优势,掌握着远比他多得多的情报呢。
她心里一开心,就轻松地说:“哎呀,要是哥哥答应我的条件,愿意将来让我买下公司,我本来还打算告诉你关于刘老的极秘情报,拿下中蓝银行的合作呢。”
闻云和一听就来劲了:“什么,刘老?你说的是中蓝银行总行的现任行长刘长治先生吗?你居然有他的情报?来来来,告诉哥哥,哥哥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哥哥就别想空手套白狼了,先拿出点诚意来。”闻子灵看了看时间,不早了,差不多要到何若晴过来的点,便对闻云和说:“对了,忘了通知你了,今天我带回一位小学同学,她以后会在我们家里长住。哥哥回来后不要惊讶。”
闻云和震惊极了:“什么,这么重要的事居然不先告诉我?你脑子里就只有钱吗?”他忽然回过味来,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肯定在他身上投了钱,怪不得!你攒那么多的零花钱都花哪儿去了?喂,喂……”
没等他说完,闻子灵已挂断了电话,只留下嘟嘟声。闻云和没能套出中蓝银行总行行长刘长治的情报,也没能更了解家里多出来的人的情况,心里不知有多焦急,恨不能飞回去找他的好妹妹,威逼利诱,叫她吐出故意剩下没说完的话。可是午餐休息时间已过,接待人员过来询问是否要继续视察公司,闻云和只好恨恨地收起手机,留待晚上再详细打听。
闻子灵收起手机,来到窗前,果然看到何若晴穿着石榴红的a字连衣裙从车里钻了出来。何若晴习惯性地抬起头,看到闻子灵,欢快地挥了挥手,便向门内走去。闻子灵想起生前见到的何若晴的最后一面,那张苍白消瘦的脸庞写满了憔悴和悔恨,仿佛她即使永远睡去,在梦中也不得安宁。她眼圈不禁红了。
不能让别人发现她的异状,闻子灵进去洗手间,擦了把脸,重新涂上护肤品,审视镜中的自己,确信没有任何破绽后,这才离开了房间。
合上门时,闻子灵下意识地看向左侧,正好看到江忆萼开门向外探视。闻子灵与江忆萼对上了目光,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了,说:“我有必要将家里的新成员向外人介绍,你也过来吧。”
江忆萼流露出复杂的笑容:“哪怕对方是当年欺负我的人?”
“当年欺负你的人中的一个就在你眼前,”闻子灵转过身,心不在焉地下楼,说:“阿晴心眼比我好。”
后面响起了脚步声,闻子灵知道她跟上了,稍稍安下心来。下到一楼,便能听到从客厅里传来的叽叽呱呱的谈话声,常怡与何若晴正聊得高兴,还谈到家里来的新的成员。何若晴可好奇了,不断在猜是什么人。
“阿晴。”闻子灵的声音有点颤抖,待何若晴回过头,看清她那年轻的生机勃勃的脸庞,竟感到是那样刺眼,不禁眯起眼睛,仿佛在微笑着对她说:“你一定猜不到。”
“哼,居然说我猜不到——”何若晴看到闻子灵背后的人,顿时变了脸色,吃吃地说:“那是江忆萼?”
常怡快乐地笑了起来:“我就说你肯定猜不到。”
“怪不得!”何若晴瞪大眼睛,踱着步来到江忆萼的面前,左一圈右一圈地打量,确信这就是小学时的她的宿敌。
江忆萼默默地站在原地,任由何若晴打量,自己也在暗中端相她,任是想破脑袋也想不通何若晴与闻子灵帮助她有何关系。
“哎呀,阿灵真是的,怎么没叫你换一身衣服?”
常怡的责备让闻子灵回过头看向江忆萼,发现她身上居然还是原来那一套。倒是江忆萼腼腆地回答道:“刘阿姨已经很忙了,我不能光在一旁看着。伯母,不关刘阿姨的事,是我非要帮忙的。”
“是我疏忽了,等下你来我房间,挑一件衣服穿。”闻子灵果断中止了这个话题,无视何若晴频频抛来的目光,又对常怡说,“母亲,能不能让阿言也跟着阿晴一起上钢琴课?”
常怡故意作出思考的模样:“我是要收钱的。”
“……从我的零花钱里扣。”
江忆萼惊讶地看向这对母女俩,敢情闻家的人互相之间也要明算账?何若晴早就见怪不怪了,嚷了起来:“不是吧!你还要为她花钱上钢琴课?”
闻子灵看向何若晴:“我还想让她和你一起上声乐课。”
何若晴碍于常怡在前,不好出声,只好紧紧抿着嘴巴不说话。闻子灵轻轻牵起她的手:“阿晴,来,跟我上去吧。我和你好好聊天。”
江忆萼不知道要不要跟过去,却听到常怡叫住她:“阿言,你过来,跟我一起学钢琴吧。”
“伯母?”江忆萼很惊慌,刚才闻子灵和母亲那段戏言般的对话居然是真的?她连忙拒绝:“能让我在这里住下,我已很感谢了,哪好意思麻烦伯母。”
常怡笑了:“阿灵都那样说了,我也已经接下了活,你尽管跟我学习钢琴就是了。别看我这样,当年好歹也是职业演奏家呢。还是说,阿言想让我少掉一个赚钱的机会?”
赚钱……江忆萼感到闻家很叫人难以理解,一时无言以对,只能乖乖地跟着常怡去钢琴房。那是一间相当宽敞的屋子,中间放置着一架三角钢琴,常怡示意她坐在钢琴前面,面对着琴谱,微笑着问她:“学过五线谱吗?”
江忆萼诚实地说:“没有。”
她战战兢兢地望着常怡那优雅的脸庞,心想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像过山车了,而闻子灵的想法更是叫人难以捉摸,她会对何若晴说什么话呢?
何若晴一进闻子灵的屋子,不等好友关上门,就很不高兴地叫道:“你什么都没告诉我!为什么偏偏是江忆萼!”
闻子灵不紧不慢地锁上门,将自己的手机取出来,打开录音放给何若晴听:“这是我今天去江忆萼家录的音,你可以听一下。”
“我才不听!”何若晴嘴巴上还在犟,但耳朵早在八卦的好奇心下竖起,一声不落地听了起来。
录音结束后,闻子灵找到录像文件,问何若晴要不要看录像。
何若晴犹豫了下,说:“要!”
“给。”
何若晴接过来,仔细看了起来,听着江忆萼急得哭出来的声音,忽然有点不是滋味。直到录像结束,她泄了气,一屁股坐在闻子灵的大床上:“你这样子,会显得我像个坏人!”
闻子灵笑了笑:“我可没这样说。”
她过去坐在何若晴的身边,说:“江忆萼的父母已经去世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在小学的最后两年,你不是减少了欺负她的次数吗?我那时就知道,你要比我善良得多,也温柔得多。”
“本小姐本来就是好人!”
可惜会被恋爱迷晕头,闻子灵没敢说出腹诽,对何若晴说:“我偶然知道了她的现状,觉得怪可怜的。我也想跟你学习,做一个好人,就把她带回来了。”
都被闻子灵这样夸了,何若晴也不好当恶人,只好勉强答应了。她不甘心,继续挑剔:“你为什么要让她跟我学声乐?”
“总不能叫我白出钱吧?”
何若晴愣了一愣,哈哈大笑起来,擦拭笑出来的眼泪说:“我明白了,你是看人家当演员红得很,就想压榨她吧。不错,不错,本宫准了。”
“我也是为了你哦。”
“哎?”
“先雪藏她一阵子,到时你要出道,就不会被她压了一头吧?”
何若情恍然,感动地大力抱住闻子灵:“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奇葩亲戚2
何若晴太好搞定了,闻子灵不动声色地揉了揉被她搂得肉疼的胳膊。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闻子耿于是让好友先下去和江忆萼上课,她先接听电话,过会儿再下去。
“齐律师,找我有什么事吗?”
“闻小姐,我很惭愧,未能在今天完成您交代的任务。”
闻子灵一听便知齐律师没能成功让江忆萼那奇葩的亲戚一家子答应赔偿,心道不应该啊,便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齐律师上楼后,和那一家子一直纠缠到下午两点,只见他们一直推拖,心生怀疑,就暂时撤退,看他们要做什么。果然他一走,那夫妻俩就直奔人民中心医院,打听郑女士的病房所在。
郑女士就是江忆萼的外婆。
闻子灵想了想,隐约猜到他们要做什么了,冷冷地说:“齐律师,今天辛苦你了,明天还要麻烦你跑一趟。”
“哪里,明天我一定会办好的。”
“齐律师,明天请带合同到人民中心医院,我们明天也会过去和你汇合。时间就定在上午九点整吧。”
“好。”
通话结束,正好刘阿姨过来,笑着说:“夫人叫我过来拿几件衣服给江小姐穿。”
闻子灵从衣柜里挑出一套还没用过的睡衣,继续思考。刘阿姨提醒道:“小姐,我看那套湖蓝的连衣裙就很合适,林佳佳经常穿这样的呢。”
“阿姨也是林佳佳的粉丝啊。”闻子灵微微一笑。
“可不是嘛!”刘阿姨笑了。
闻子灵当下把那套湖蓝的连衣裙也取了出来,和睡衣一并交给刘阿姨:“先给她穿这套吧。明天我改变主意了,我和她一起去买衣服。”
“哎,这敢情好!小姐多了一个姐妹,是该多处处,家里也能热闹些。”刘阿姨喜滋滋地抱着衣服走开了。
闻子灵这才下楼,来到钢琴室,听到旋律悠扬的琴声,知道是何若晴。她刚进屋,就被常怡叫过去:“阿晴练完后,你也练练,给阿言表演下。”
江忆萼听到“表演”二字,不禁露齿一笑,心里也很好奇闻子灵会弹成什么样。
闻子灵拉了好长的脸:“母亲,我可不是你用来炫耀的工具。”
何若晴一曲弹毕,便站了起来,笑道:“你平时不表现,别人还要小瞧你呢。”
这话意有所指,江忆萼装作没听懂,只是望着闻子灵。闻子灵呢,倒也没继续抱怨,琴谱看也不看,抬手就是一支巴赫的g大调小步舞曲,熟练流畅,轻快无比。
常怡笑道:“这个水平不行,节奏太快了。你压根没用心弹,当我听不出你在应付差事呢。你这节课的钱算是白花了。”
江忆萼本来听得有趣,只觉得欢快,和闻子灵本人太不相称,听常怡这番言论,顿觉哑口无言。
一节钢琴课过去了,何若晴留在闻家,蹭了一顿晚饭,又和闻子灵叽喳耳语了半天,方才离去。江忆萼坐在客厅里,和常怡一言一语你来我往,把自已这些年遭受的折磨全都漏了个底儿掉。
夜深了,常怡这才放江忆萼回房。这还是拜闻子灵所赐,要不是她催,说明天要带江忆萼去医院,还买衣服,常怡还不知道要拽着江忆萼聊多久呢。在走廊分别时,江忆萼心情复杂,跟闻子灵道谢。
“赶紧睡,明天还有用得着你的事。”
用得着我的事……江忆萼一脸黑线,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别想从她身上获得哪怕一丁点的温情。
“你的手机能上网吗?”
“能是能……”
“拿过来。”
江忆萼不解,将手机递给闻子灵,只见闻子灵低头摆弄了片刻,又将手机还给她了。
“wifi给你连好了。”
不等江忆萼反应过来,闻子灵已经回自己的屋,关上了门。江忆萼心情更加复杂了,拿着手机进屋,按常怡和刘阿姨的吩咐,在浴室里冲了个澡,换上新睡衣,上床捧着手机犹豫了好半天,终于点开浏览器,在搜索栏上敲下了“虞兰青”三字。
查完虞兰青的相关消息后,江忆萼怔怔地出了神。
第二天,江忆萼顶着黑眼圈出来。闻子灵瞧了她的脸,皱起眉,问她洗过了脸,便让她进自己的屋。江忆萼第一次进入闻子灵的屋子,好奇地打量起来。闻子灵的闺房风格应该是常怡布置的,色调淡雅,风格柔美,和本人很不相称。唯有没有多余的装饰这一点,才能让人稍稍窥见主人的心。
闻子灵叫江忆萼坐在梳妆台前,亲自给她上了打底粉,盖住了那两个黑眼圈。江忆萼愣了一愣,想说她们年纪还小,又不是在演戏,没必要这么涂脂擦粉。闻子灵却说:“不要丢了我的脸,否则别人会以为闻家虐待你了。”
江忆萼当时闭上嘴巴,暗自生闷气。
闻博生昨天晚上很晚才回来,还在睡觉,江忆萼仍然无缘得见这位闻家的当家主。用过早餐后,闻子灵便带江忆萼出门。见到徐元德,江忆萼很高兴地问好。徐元德也很高兴地说:“江小姐早啊,今天气色很好呢。”
那都是假的!江忆萼很想揭穿闻子灵的把戏,但她不忍让这位好心的叔叔失望,只能笑着点头。
车子开往医院,江忆萼注意到后面一直有一辆车跟着,担心地问闻子灵。
“哦,那是我的保镖,今天有用,就叫他们现身了。”
江忆萼默默在心里痛批万恶的有钱人。
车子九点整到达医院,闻子灵和江忆萼带徐元德,两名保镖和齐律师汇合,便浩浩荡荡地去江忆萼外婆的病房。江忆萼心想,怎么这么大阵仗,真是摸不透闻子灵的想法。她忽然意识到,她真的从来不曾认识过这位隔三差五过来欺负她的隔壁班同学。
还没来到外婆的病房门口呢,江忆萼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大喊:“阿萼啊,是舅舅舅妈对不起你啊!回来吧!”她顿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亏得她及时停下,没让那一对中年夫妇扑到身上。
闻子灵下巴微抬,两名保镖当即上前,拦住了他们。江忆萼的表舅夫妇俩一时也懵了,扒着保镖不放,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露出了愁苦的表情,看上去特别真诚地说:“阿萼,我们真不是存心使坏的!我们也是好心啊,哪儿想到你一上来就指责我们,我们就气炸了嘛,就说真是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江忆萼摸不着头脑,真不知道他们要唱哪出,只是静静地听着。
“我们是真没钱了,那房子又破旧,你表哥又考不上外地的学校,只能上本地的大专,不还得在家里住嘛。你们年纪轻轻的,天天住一个屋多不好。我们就合计,要不买个大的,我们睡一间,你表哥睡一间,你自己也有一间房子住,这样就不尴尬了。”
真亏他们掰得出来,闻子灵换了个站姿,想听听他们还能扯出什么新花样。
江忆萼虽然天真,却不是糊涂人:“我外婆呢,为什么要把她接出来?还让她睡阳台?”
“这不是钱不够吗,房子卖了,还不够首付的,我们寻思,要不先把老人接出来,等挨过这段日子,我们工资下来了,再送回医院。我们这两天正在腾地方呢,就暂时把姑姑安置在阳台上。就昨天早上的事,我们也没打算让她在那里长住哇!”
江忆萼冷着脸,真亏他们说得出口!气极之下,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闻子灵摇了摇头,终于出声道:“齐律师,烦请你拿出合同,让他们签字。要是不签呢……”她看向两名保镖。
两名保镖心领神会,当即摆出凶神恶煞的表情,粗声粗气地对中年夫妇骂道:“你们还想讹我们家小姐的钱呢?也不瞪大眼睛看看,我们小姐是什么身份,你们是什么身份!去去,赶紧把合同签了!若是不签呢,我们也有的是办法对付你们!”
表舅夫妇愣了愣,可他们也不是善茬,眼珠子一转,办法就来了。他们当场大叫起来:“真是没王法了!仗着自己有钱,就以为可以横着走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们,没门!公道自在人心,叫大伙来评评理!”
医院走廊聚集了好多看热闹的,看江忆萼身边这么多人,还有两个黑衣保镖,表舅夫妇只有两人,天平当下倾斜了,指指点点江忆萼。
闻子灵叹了口气,取出自己的手机,打开音频,叫徐元德放给大家听。声音真真切切是表舅夫妇和江忆萼的,徐元德放了一遍还不够,非要凑到每个人的面前,让他们仔细听:“听听,这可不是我们瞎编的!”
大家听到音频,都半信半疑,许多人向江忆萼表舅夫妇投去了或怀疑或鄙夷的目光。也有人问道:“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剪辑的呢?”闻子灵懒得理这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只叫保镖看住夫妇俩。
江忆萼表舅夫妇发现情势对他们不利,急得满头大汗,慌不择言:“都是误会!都是误会!”脚底却跟抹了油似的,净往人少的地方钻,奈何那两名保镖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一时逃不掉。
这时,闻子灵终于站了出来。
男主
“大家好,现在请让我为大家作一下介绍。”闻子灵一面指出对象,一面说:“这位是我的司机,这两位是我的保镖,这位是我请来的律师。这位才是这对夫妇要找的当事人。”
群众都听不懂了,怎么回事,到底是谁在仗势欺人呢?
“相信大家看到她一定会感到眼熟,我可以告诉大家,她为了给外婆治病,到外地演戏赚钱,直到昨天才回来。她演的电视剧,现在还在电视台上播放呢,大家有心的话,可以回家看。”
“那你又是她的什么人啊?”有人叫道。
“我是她的小学同学,听说她爸妈去世了,她的外婆生病了好长时间。我就想好歹大家同学一场,就来医院看她外婆。没想到医院告诉我,她外婆被送回家了,只是身体不好,要是没有人好好照看,可能会不久于世。我去她家一看,没想到我的小学同学正在被人欺负呢。大家听到的这段音频就是我当时偷偷录下来的,绝对没有经过剪辑。要是大家不相信,我可以提供原件下载,让大家查验。”
这段话讲得很清楚,闻子灵的口气又是那么强硬,众人已经有九成信了。
“不仅如此,我还录了一段视频。是他们的儿子拿她的外婆威胁她,要她中止叫来律师解决问题。徐叔叔,请你打开相册,翻出第一个视频,给大家看看。”
徐元德当即照做,亮给众人看,大家急忙把头伸出来,个个瞪大眼睛瞧,只见里面画面乱晃,一个年轻的男孩拿着刀悬在一个老人的身上,江忆萼急得哭出来的声音劝他不要冲动,而他的父亲,当下在走廊上的中年男子在一旁假惺惺地劝她。众人哪还能看不懂是怎么回事,哗然成一片,纷纷怒视江忆萼表舅夫妇,有直性子的就指着他们骂了起来。
“真是有畜生的爹妈,就有畜生的儿子,一家子真是禽兽不如!”
江忆萼表舅夫妇俩知道自己在大众眼里理亏,躲躲闪闪,只想走,就是苦于保镖们跟两座小山似的,非要挡住他们的道。
闻子灵却故意晾着他们,拉着江忆萼来到大家的面前,当着众人的面把她的脸给擦了:“你们不知道,他们非但没照看好老人,还把我同学辛苦赚来的钱给贪了,还把她和外婆唯一的家给卖了!她无家可归,我看着可怜,就把她带回家了。昨天晚上她不知道有多难受。看看这一双黑眼圈,又黑又肿,肯定哭了一晚上,根本就没睡好。要不是担心她外婆,我都不想叫她出来,叫她在家里多休息一会儿。”
江忆萼一直默默听着闻子灵说话,又羞又愧,一想到自己的疏忽让外婆受了多少罪,眼圈又红了,听着闻子灵为她抱屈,更是没能忍住,抽泣起来。
人们看到这么乖巧的小姑娘梨花带雨,当下心疼起来。一个大爷更是高声骂道:“他们真不是人!是人干不出这样的事!”
闻子灵说:“所以我想请大家帮忙主持公道,别叫他们跑了,无论如何,都得叫他们把贪掉的钱和房子还给我的同学,还要叫他们保证,永远不打我同学和外婆的主意,再不能来骚扰她们!”
“这个是当然!”大家哪有不答应的道理,都爱凑热闹,也不费什么劲,就热心地把江忆萼表舅夫妇围住,叫他们签下齐律师早早备好的合同。
江忆萼表舅夫妇傻眼,想要拖一拖吧,偏偏群众不干,嚷着叫他们赶紧把字签了,不然今天就别想走出医院大门。
偏偏闻子灵还在旁边煽风点火:“昨天让他们签字,他们不答应,今天就来医院蹲点找我同学了,是欺负我同学年纪小,不懂事呢!要是叫他们跑了,我同学辛苦赚来的钱,外婆被卖掉的房子又要向谁要去?”
大家更是群情激愤,非要拉着他们手去签这个字。表舅夫妇迫于群众淫威,只能咬牙切齿地签下了字。众人发出了叫好声,江忆萼向大家一个一个鞠躬,哽咽着道谢。他们赶紧安慰她,祝福她的外婆能早日康复,还说病友们都会互相照看云云。
江忆萼表舅夫妇灰溜溜地走了,闻子灵冷冷地看了一眼他们仓皇离去的背影,回头吩咐齐律师:“齐律师,以后还要麻烦你多盯着点了。”
“这个当然。”
众人渐渐散去,江忆萼这才得空去看外婆,和护工一边聊天,一边为外婆清洁身子,换尿盆。
闻子灵本来想提醒她等下还要去买衣服和其他生活用品,下午还要跟何若晴去上声乐课。但看到江忆萼那张忧伤的面容,还是放弃了。如果是原来的闻子灵,肯定无法理解江忆萼此时的心情。但她是看过小说的读者,还记得作者对这段情节的叙述。
作者说,江忆萼虽然得到了男主吴兴怀的帮助,将外婆送回医院,但她心里充满了悔恨和羞愧,为自己没能尽到责任而感到痛苦,越是痛苦,就越是想尽己所能为外婆做点事,唯有这样才能稍稍减轻她的负罪感。
真是傻啊,明明还是个小孩子,做事难免不周到,以后改进就是了。没有人会责备她的。
闻子灵不得不考虑回家后怎么开导江忆萼,是不是要沿用小说里男主吴兴怀的做法呢?正这样想着,她听到了敲门声。
非常礼貌的三下敲门声。
会是什么人?闻子灵愣了一愣,徐元德已经下楼,保镖们也在门外守候,看热闹的群众都散了,护士们刚视察过,此时来访问的会是谁呢?江忆萼也听到了,抬起头,用视线询问闻子灵。闻子灵想了想说:“请进。”
一个穿着酒红色西装的男人提着花篮和水果走了进来。
没看清脸,光看那身酒红色的衣服,闻子灵就知道是谁来了中,那是男主吴兴怀!
小说提到吴兴怀特别偏好红色,正式场合还会听从造型师的意见,非正式场合就真是非红不可,不穿点红色简直等于要他的命。
先不论作者是怎么想的,闻子灵只想知道,为什么吴兴怀会这么快就上门了?接着,她的第二个念头是:他是不是看到了刚才的全场好戏?
心中闪动着种种疑问,闻子灵暗中而正式地打量吴兴怀,和小说里的描写一一对照起来。面容当然是非常英俊的,难得的是气质凛然而不冷傲,文雅而不阴柔,温和而不失威严;亲切起来是邻家的大哥哥,端起来就变成了高不可攀的神明。
闻子灵不知来者何意,打算静观其变。
江忆萼起身,愕然地望着吴兴怀:“吴哥哥,你怎么来了?”
吴兴怀露出微笑:“我听说你回来了,想为你接风。”他的脸色随即变得低沉,低声说:“我也是来向你道歉的。”
“道歉?吴哥哥为什么要道歉?”江忆萼心里却有了底,眼睛微微瞥了一眼闻子灵,而后看向吴兴怀:“我不记得吴哥哥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啊?”
吴兴怀勉强笑了一笑:“我直到今天早上才知道你的外婆的事。我非常震惊,也感到非常心痛……唉,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就算你生我的气,不原谅我也很正常。”
这个人很聪明啊,完全不像那对愚夫蠢妇只会一味地辩解,先道歉,再以退为进,暗暗换取对方的谅解。闻子灵一面在心里评判着吴兴怀这番言语,一面想要怎么提醒江忆萼不要被这个男人带跑。
江忆萼不知所措地望着吴兴怀,不管怎么样,他终究是她在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的人,她纵然心怀芥蒂,也不可能真的去生他的气。于是她说:“我不可能生吴哥哥的气,我应该生气的对象是我自己。”
“你没有错,”吴兴怀郑重且坚定地说:“你绝对没有错,你已经尽最大的努力了。你这样说,会让我更加羞愧的。我很希望能弥补自己因为疏忽犯下的错。”
“这我就不明白了,吴哥哥并没有错啊?”江忆萼虽然心里有些埋怨他,但嘴上还是继续硬撑。
闻子灵暗暗感到安慰,看来她对江忆萼的话很有效果。
“阿言,就让我为你做些补偿吧。”吴兴怀笑了笑:“我借你的五十万,你不用还了。”
闻子灵听到,惊得几乎要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好狠的手段!
江忆萼为了救外婆而向吴兴怀借钱,于钱于情都大大地承了吴兴怀的恩,以后势必不得不受吴兴怀的控制。闻子灵想让江忆萼把这笔钱还了,令她脱离这段不平等的关系。然而吴兴怀这一招使出来,根本就是要强制延续这段不平等的关系!
可是江忆萼还是个初一的小孩,父母又早亡,恐怕还不清楚人情比金钱更难还的道理,更别说看清吴兴怀这番举动的本质了。闻子灵急得不得了,想要出声破坏吴兴怀的算盘。
“吴哥哥,该还的钱,我还是要还的。”
闻子灵一怔,惊讶地看向江忆萼,她到底还是小瞧女主了。
江忆萼很坚定地说:“吴哥哥没有错,我借的钱也必须还清。吴哥哥的好意,我心领了。”
吴兴怀也很惊讶,随即流露出复杂的笑容:“不愧是阿言,我又错了。”
帮助你的理由
还要认错?闻子灵听得心一跳一跳的,生怕吴兴怀非要和江忆萼纠缠不清,便想着要插入两人的谈话。
这时吴兴怀又开口了:“我明白了,只要是阿言想做的,我都会支持。你现在还是个孩子,不用着急还钱,等你成年后,经济条件宽裕了,再还给我也不迟。我们是朋友,就不算利息了。这样也不肯答应吗?”
江忆萼一听不用着急还钱,还不计利息,确实是好事。况且吴兴怀态度都软成这样了,她再坚词拒绝,反倒显得不近人情,于是露出笑容答应了。而后,她望了闻子灵一眼。不为别的,只为她还记得闻子灵说要帮她还钱,这下双方都省了一笔债。
吴兴怀顺着江忆萼的目光,也看向闻子灵,微笑道:“幸好有你这个同学在,帮了阿言的大忙,不然阿言的外婆一旦遭遇不测,我就真的要追悔莫及了。”
闻子灵这才正式地向吴兴怀说话:“你好,吴先生,这只是我作为阿言的朋友该做的事。”话才说了一句,就被吴兴怀盯了一眼,让她后背一凉。她想了想,便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上了——她刚才叫江忆萼为“阿言”了。
江忆萼是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认识的吴兴怀,偶尔会和他谈到学校的事。吴兴怀知道她与何若晴一起欺负江忆萼,恐怕心里不怎么相信闻子灵真的会帮助江忆萼。因此,“阿言”这个称呼,恐怕触了他的逆鳞了。
闻子灵心中暗叹,她不会这么倒霉,这么快就得和男主打对台戏吧?
暗叹归暗叹,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闻子灵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既然吴先生不着急让阿言还钱,吴先生是否可以帮忙解除阿言和公司的合约,让她重新返校读书,也好就近照顾外婆。”
江忆萼也是这样想,不禁期盼地看向吴兴怀。
吴兴怀笑道:“这是应该的,而且,阿言签的合同期限本来就只有一年。我会转告常浩,不要再找你续约了。”
江忆萼喜道:“谢谢吴哥哥!”
她瞧见吴兴怀一直提着礼物站在原地,终于回过神来,急忙道歉:“哎呀,都是我不好,没想着让吴哥哥坐下。”她一边说,一边搬个椅子过来,请吴兴怀坐。
“不要这么客气,把我当成真的哥哥尽情使唤吧。”吴兴怀一面笑着回答,一面放下礼物,接过椅子坐下。
江忆萼笑道:“吴哥哥是我的恩人,哪儿能对你这么失礼呢。”
闻子灵暗暗摇头,人家这是挟恩糊弄你呢!不过,如果没有看过小说,还真不能说吴兴怀这番说词就是真的别有用心。
“以后打算怎么办?你外婆的医疗费,还有上学的费用、生活费什么的,都有着落了?”吴兴怀继续关心,一副随时准备掏钱的热情模样。
江忆萼笑答:“都有着落了。吴哥哥又不着急让我还钱,我刚拿到的片酬应该足够支付生活费和学费了。只要能把房子和钱要回来,外婆的医疗费暂时还够用。实在不行,我会问阿灵借。”
吴兴怀听到“实在不行”四字,本打算接口说他会继续提供资金,没想到江忆萼早有借钱的方向了,惊讶极了。他甚至要花上两三秒才反应到“阿灵”就是指在旁坐着的闻子灵。
“你问她借?”吴兴怀充满怀疑地看向闻子灵,“你有足够的钱借给她吗?”
“吴先生,我家虽然不及你家,但也算薄有资产。以我的零花钱,完全足以支持阿言的外婆这几年的医疗费。不过,那当然只到阿言能独立生活赚钱为止。到那时我就会断绝所有资金支持,还要她赶紧还钱呢。吴先生大可不必为她担心。”
江忆萼撇了撇嘴,向吴兴怀撒娇:“你瞧,人家说话老难听了,远远不如吴哥哥你大方。”
吴兴怀笑了:“你不如继续问我借,我随时都很乐意为你服务。”
闻子灵心中一紧,生怕江忆萼真的被吴兴怀这份见缝插针的殷勤打动。
江忆萼只是笑:“我不好老麻烦吴哥哥。”
“你就好意思麻烦人家?”吴兴怀半带玩笑,半带试探地问。
“嗯,难得的机会,不多麻烦人家多不好。”
江忆萼意有所指,吴兴怀便知道她还记着小学被欺负的仇,哑然失笑,摇了摇头:“你呀,可别叫人家欺负了。也罢,到时我都给你兜着。”
“谢谢吴哥哥!”江忆萼得意地向闻子灵送了一个眼神:“以后你要欺负我可没那么容易了。”
“陈年老黄历,真亏你还能记到现在。”闻子灵很配合地回道。
吴兴怀毕竟有职务在身,不能久待,遂起身告辞,临走前还留下了名片:“这是我的电话,有事就直接打给我。希望不要再让同样的悲剧发生了。”
江忆萼收了下来,送人直到病房门口。吴兴怀叫她别送了,多陪陪外婆,就走了。江忆萼回身,看到闻子灵抱着双臂,靠在窗边凝望着外面,便说:“怎么了,感觉你不是很高兴。”
“说实话,我觉得你尽早还吴兴怀的钱最好。”
“人家刚走,你就指名道姓了。”江忆萼笑了笑,坐在椅子上,叹道:“我刚才真的好想问他,为什么现在才出现,为什么当初外婆被接回家的时候,他不出来拦住?可是,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他也有自己的生活,哪儿能事事都想着我,帮我呢?是我太贪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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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子灵看向江忆萼:“江忆萼,我和吴兴怀不一样。”
突然被郑重地连名带姓地叫,江忆萼奇怪地抬头望着闻子灵:“哪里不一样?”
“我帮助你是有条件的,你可以将之视作投资。所以我会照顾你的个人生活、学习,包括你关心的所有亲人。你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我会尽量为你解决。”
江忆萼听着这番话,真不知道该感动,还是当作交易心平气和地接受。她纠结着问道:“我有什么可投资的?”
“你还记得我让你上钢琴课,跟阿晴一起上声乐课吧?”
“嗯。”
“你在演戏上也很有天赋,处女作就能一炮而红,红遍大江南北。”
“难道……”
“对,就是那个难道。我很看好你的将来前途,不过那都是几年后的事了。现在你要是继续演戏的话,只会被无良资本家压榨透支所有的潜力,对你只有害无利,别说未来的前途了,就连现在能不能继续火下去都会成为一个问题。”
江忆萼默默听着,觉得闻子灵说得很对。
“再说了,我借你那么多钱,你到时只当一个白领,每月只能领死工资,要何年何月才能还清?”
江忆萼顿时一脸黑线,这人真是说不得好听的话,没几句就暴露本性,专爱泼人冷水。
“既然你知道我的想法了,最好不要跟吴兴怀有太多的牵扯。”
为什么?江忆萼惊讶地看向闻子灵。
“演艺圈和娱乐圈不分家,你将来一旦火了,难免会得罪人,对家就会千方百计寻找你的破绽,用来攻击你。就算你不得罪人,也还有狗仔队,他们专以挖掘明星隐私为乐事,用来哗众取宠。你父母双亡,家里没人,吴兴怀只比你大十二岁,你们又非亲非故的,大家都会觉得你们之间肯定有什么。就算你们确实是清白的,也一样百口莫辩。他们可不会相信你们的说辞。”
江忆萼恍然大悟,想起公司临时安排给她的经纪人时不时投来的暧昧目光,不寒而栗,难道他们都一直是这样看她和吴兴怀的关系的吗?
“但是我就不一样了,我怎么看都不像别有用心的样子吧。”
“你这不就是别有用心吗?”
“有钱人投资一个值得投资的人才有什么不对?”
“……万恶的资本家!”
护工这时外出用餐回来了,江忆萼跟她说东说西,想尽量讨好她,好让她多用心照顾外婆。闻子灵看破不说破,心道有钱什么不好搞定,但她还是耐心等了十分钟,方才出声:“今天的看望到此为止,下午还要上课。我们等下去买衣服和生活用品。”
江忆萼这才与护工道别,跟着闻子灵下了楼,坐上车,直奔市中心。一想到将来还是要还钱的,江忆萼就头疼地跟闻子灵说:“能不能让我决定买什么衣服?”
“你是怕还不起钱?放心,我觉得你绝对还得起。再说了,你要是买廉价的衣服,只会丢我们闻家的脸。”
“其实是丢你的脸吧。”
“不,是全闻家的脸,”闻子灵一本正经地解释,“外人并不清楚闻家的家规,再说了,他们也不知道是我,而非闻家投资你。他们只会认为,我只是起到一个中介的作用,真正帮助了你的,是我的父母。”
江忆萼竟无言以对。
“啊。”
“怎么了?”
“忘了我还有个哥哥。”
“…………”
江忆萼瞪着闻子灵,这位大小姐方才还在论证她和吴兴怀不能走太近呢,敢情是白论证了?
“没办法,看来只能让我哥哥搬出去了。”
“……这对你哥哥不太好吧?”
“没事,他都是成年人了,不能总是赖在家里不走。”
“我是不是也可以认为,当你成年后,也要搬离家,到外面去住?”
“对。”
“我是不是还可以这样理解,你们将来搬出去要住的房子,是你们自己掏钱租一个,或者买一个?”
“对。”
“唉,我突然有点同情你了。”
买买买
“喂,常浩吗?是我。”吴兴怀坐上车,在前往今天第一个应酬场所的路上给星光世纪的老总常浩打电话:“续约的事,我已经向当事人确认了,她不打算续约。”
常浩失望地说:“什么,你还支持她不继续续约?唉,当初早知道就不听你的,直接签十年好了。”
“呵,那是违法的,我本来就不打算让她在娱乐圈久待。要不是她实在缺钱,我都不想推荐到你这儿。我是相信你的为人,才把她介绍给你的。”
“行行行,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厚着脸皮问你要人了。得啦,我会叫人尽快结款,把钱打到她的银行账户上。你老就安心吧!”
“嗯,就这样了。回头请你客。”
吴兴怀挂断电话,收起手机,望着车窗外流动的景色,陷入了沉思。他始终觉得不对劲,为什么闻子灵会知道江忆萼的情况,又为什么会出手相助?这其中应该另有不为人知的理由。
他收到江忆萼的临时经纪人的通知,说她昨天上午就会回到家里。相信江忆萼回到家,会发现一切变了样,她将会直面人性的恶意和世情的丑陋,她独自一人无能为力,将只能向他求救。然而他左等右等,却始终没能等到江忆萼尝试去联系他的消息。
当然,这也有他当初没给江忆萼留下电话号码的疏忽。不,那其实不是疏忽,那本来是他想让江忆萼知道要联系到他不容易,因此更不能错失难得的向他求助的机会。到时,江忆萼不会有任何犹豫的时间。然而这终究还是成了他的疏漏。正因为无法第一时间联系到吴兴怀,江忆萼才会这样快地接受闻子灵的援手。本来按她们之前的恶劣关系,江忆萼是不可能会答应闻子灵的帮助。
是他漏算了意外的可能性吗?吴兴怀还是觉得不可能,得要是什么样的意外,才能让闻子灵主动去江忆萼的家?
思及此处,吴兴怀取出手机,拨通了信任的私家侦探的号码:“喂,是我,吴兴怀。嗯,是有个任务。帮我调查这两周闻子灵的活动情况,包括她现在在做什么,也记录下来。我想后天就看到结果。”
打完电话,吴兴怀再次收起手机,冷冷地望着窗外,再不能出现意外了。而后,他温柔地想,江忆萼现在在做什么呢?
江忆萼现在在和闻子灵逛市商业区的购物中心,一层一层地爬,简直累死。幸好有两名保镖帮忙提东西,不然她现在就要累得怀疑人生了。偏偏闻子灵一副务必精挑细选的模样,要说她小气吧,可是她看上的衣服都好看又贵,要说她大方吧,偏偏不肯随便买,非要货比三家,再回头一起买了。
震惊,资产百万的大小姐居然也要精打细算勤俭持家!江忆萼本来都在心里拟好了题目,只是她忽然记起闻家那奇怪的家风,连母亲给自己上钢琴课也要花钱,突然有点理解闻子灵此时的画风了。
眼看闻子灵买的衣服要突破五件了,江忆萼急忙拉住她:“够了,换穿的衣服有三件就可以了。剩下的我回家去拿不好吗?”
江忆萼本来是好心,另外也是不想再欠闻子灵更多的钱了。谁知道闻子灵盯着她,淡淡地说:“看来你还是没理解。”
“我怎么没理解了,别又跟我说会丢闻家的脸那一套。”
闻子灵居然点头:“你还记得就好。”
“到底哪里丢闻家的脸了?”
“听好,除了在我家学习钢琴外,你还要在阿晴家学声乐和舞蹈,还要跟我们一起去上马术课和英语课。”
等等,怎么又多出了舞蹈和马术、英语课?江忆萼脸色煞白,闻子灵为了叫她欠钱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突然好想打她!突然好后悔答应她的帮助!
“你要见到很多老师,还有可能和其他有钱人家的小孩相处。若你没有足够的衣服换着穿,他们会笑闻家寒酸。”
“我可以不上那些课!”
“你该不会是想说,你看不出上那些课的必要性吧?”
“当然!”
“英语我就不说了,你敢说将来演戏不用骑马?”
“……”
“声乐和舞蹈是必须学的。你将来或许还得为电视剧献唱,或许还得应邀在舞台演出,或许还会参加节目,被请当场表演一个节目。唱歌,跳舞,任你选。”
闻子灵扫到一条不错的白色a字裙,顺手招来导购人员,让她按江忆萼的号码取出一条,给江忆萼试穿。趁导购员去拿衣服的时候,她继续教训江忆萼:“舞蹈能够培养你的体形、姿势和气质,也能训练你的平衡能力。将来你演武打片,会比别人更容易适应威亚。”
这些话都太在理,江忆萼竟反驳不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闻子灵把各种债务往自己身上叠加。
“对了,你学舞蹈一段时间,有足够的体力了,还要学防身术。”
江忆萼不等闻子灵说完,就幽幽地接过话头说:“将来万一有人骚扰我,我还能暴打人家一顿,保护自己的清白是不是?”
闻子灵送了她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再不说话。
江忆萼气呼呼地接过导购员递来的衣服,到试衣间里换上,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大家都经常夸她漂亮,她很有自觉,知道自己确实很美。然而眼前这张脸写满了懊恼,和这身白衣不怎么相衬。
闻子灵在外面敲门,江忆萼深呼吸了几口,平静下来,回过头,打开门,看到闻子灵一脸满意地打量自己,忽然心生怪异,很不自在。
“这套衣服版型好,料子也好,唔,看来还得再买几双鞋搭配。”
还要买鞋!江忆萼感到自己的嘴角已经在开始抽搐了。
闻子灵这次没有犹豫,直接买下了裙子,就带着江忆萼去逛鞋店。她已经看清江忆萼无论多喜欢,都绝不肯开口要,摆出非暴力不配合的样子。她看中一双,就让导购员拿来相应号码的鞋,叫江忆萼自己试。
“你要是不好好试,将来脚变得畸形……”
“就是在丢闻家的脸!”
“……不对,反正别人也看不到。只是我想说,畸形的脚走起路来不好看,会有损你的形象,我的投资就白费了。”
这人总是备有一万条理由忽悠她,江忆萼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没好气地乖乖试穿,在地上走几步。
闻子灵忽然想起一件事,对江忆萼说:“对了,差点忘了跟你说了。本来应该昨天告诉你的。”
“什么事?”江忆萼坐在软凳上,准备把试穿的鞋子卸掉。
“你不是问我帮你和阿晴有什么关系吗。有一样事可以告诉你。”闻子灵俯下身,在江忆萼的耳畔说:“阿晴喜欢吴兴怀,要是她知道吴兴怀对你感兴趣,别的不好说,我敢保证她会欺负你。”
江忆萼怔住了,慢慢地把鞋子脱掉,赤着脚望着闻子灵,低声说:“你不想让何若晴喜欢吴哥哥,你又怀疑吴哥哥对我有不正当的心思,为什么不让我吸引吴哥哥的注意力,何若晴知道后也许会放弃吴哥哥?”
“没用的。我太懂阿晴了。你要是真的吸引了吴兴怀的注意力,只会激起阿晴的好胜心。而令人遗憾的是,这个年纪的少女往往分不清好胜心和恋心的区别。”
江忆萼若有所思:“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希望何若晴在自然的情况下,对吴哥哥的爱慕渐渐消失。如果她知道有我这个敌人,反而会继续追求吴哥哥,而这正是你所不希望看到的。”
“对。”
“就为这个……”
“都说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了。”闻子灵抬起身子,又让导购员拿另一双鞋,回头对江忆萼说:“但是今天吴兴怀的行动,让我明白了一件事。就算你不想再接触吴兴怀,他也会设法继续接近你。所以,要不要让何若晴知道吴兴怀对你感兴趣,要看你自己的把握了。”
“喂,你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不要说得好像我什么也不会做。”
“好吧,是我误会你了。为了何若晴,你还是会继续努力的。”
“知道就好。”
“何若晴哪里好了,让你这么死心塌地。”
“你和她成为朋友就知道了。别忘了,和她一起上课,也是我对她和对你的帮助。”
江忆萼恍然,也是啊,为了避免何若晴对她产生敌意,对吴兴怀产生更强烈的占有心,闻子灵安排她与何若晴一起上课,也算是煞费苦心了。她忽然有点想通了之前很在意的疑点:“你是不是在调查吴哥哥,才知道我家的事?”
“不然呢?”
“怪不得。”
江忆萼释然,闻子灵也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暂时能糊弄女主和男主一段时间了。吴兴怀的突然出现,让她不得不想办法,为自己这两天的突兀行动寻找合适的解释,接下来就是要弥补调查吴兴怀这个破绽了。
闻子灵隐约记得,上一辈子自己这段时间曾经调查过吴兴怀来着,回去翻翻日记,也许有办法继续应付这两个难搞的小说主角。
衣服、鞋子、内衣、电脑、书本、书包等等都采购了一遍后,江忆萼突然很想念外婆的房子,那个家里还有她的许多东西和回忆。坐上车,她看看时间还有剩,犹豫了下,还是问闻子灵:“我以后能不能经常回家看看?”
闻子灵看向江忆萼:“这个要看你那个好表舅有没有办理房产过户了。如果没有,那是最好的。若是已经过户了,要拿回来就要费些周折了。”
江忆萼脸色变白:“有可能再拿不回来吗?”
“你不介意多还点钱,也愿意多给我一些时间的话,我会凑够足够的钱,把房子重新买回来。”
江忆萼低下头:“那就麻烦你了。”
“别着急,齐律师还没传消息回来。他们的房子还没装修好,暂时还没搬,说不定还没过户。你现在应该还能回家看看。有什么要拿的东西,都一起拿走。”
“嗯。”
闻子灵这才跟徐元德说:“去阿言的家。”
“好,江小姐别着急,很快就到了!”徐元德笑着启动了引擎,提醒两位小姐:“坐稳了,我要开车了。”
江忆萼谢过徐司机,沉默半晌,在车子驶上大路后,突然轻唤:“阿灵。”
闻子灵回过头。
“谢谢你。”
“……不用谢,只是追加了投资成本而已。”
江忆萼破涕为笑:“你总是爱气人。”
平常的一天
用过迟来的午餐后,闻子灵直接送江忆萼到何家。下车前,她对江忆萼说:“阿言,以后每次上完课我都要听你的汇报。今天算是正式的第一课,你就好好表现吧。”
江忆萼古怪地望着闻子灵:“看不出你还有这种爱好,这么着急当老总吗?”说着,钻了出去。
徐元德在外面为她们开门,听到对话,咧开了嘴。
闻子灵没有回话,从车子里出来,不紧不慢地将江忆萼送到何家门口,何若晴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你们可真磨蹭。”
“阿晴,我把她交给你了。”
何若晴扮了个鬼脸:“好的,我收到了!你放一百个心吧。”
“本来应该由我跟声乐老师打招呼,但想想我又不用上他的课,就算了。”
“你就是嫌麻烦,你也来上多好玩啊。”
“免了,我等下还要去补课。”
“补课?”江忆萼问完后,想起昨天发生的事,哑然了,她真是多此一问。
“我昨天没上英语课,改今天上了。”闻子灵很耐心地解释,想了想说:“英语课可以由我来教你。”
江忆萼思考了下闻子灵的套路,差点没骂一声奸商。闻子灵省了一笔英语补课费,但她省不了,将来还得倒付给闻子灵补课费。
闻子灵走了,江忆萼听到何若晴的声音:“喂,别看啦,再看她也不会回来了。”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她回头看向何若晴,心里斟酌了一下称呼:“你好,何若晴同学。”
何若晴斜看着她:“你也是这样叫阿灵的吗?”
江忆萼犹豫了下,试探着叫:“阿晴?”
何若晴脸上僵了一僵,别扭地转过身,进入大屋:“跟过来!”
江忆萼突然有些想通了,闻子灵可能是担心自己与何若晴相处不好,才迂回采用这个办法关心两人的关系变化?这个想法对不对,得等回去汇报才能知道了。
何若晴趾高气扬地指点家里的方位:“以后我可不下来接你了,你自己记着点,要上三楼,右转,左侧第二个房间,是我们的钢琴房,同时也是我们练习唱歌的地方。老师等下才会过来。到时我会把你介绍给他。还有,这里是我的主场,理应是我得到老师最多的指点。你还没入门吧!哼,我就知道。”
江忆萼并不奇怪,也不生气。毕竟小学整整六年,何若晴都一直处在欺负者的立场上,能同意江忆萼过来和她一起上课,已算“宽容大度”了。想到自己的身世,彼此的差距,江忆萼难免心情黯淡。但转念一想,都已经为此背上债了,不抓住机会好好利用可不行,她于是振作起精神,微笑着一一应着何若晴的话。
这让何若晴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都不知道生气的吗?”
“你肯让我和你一起上课,我很感谢你呀。”
何若晴无言以对,只好掉转头,打开房门,径直进去。江忆萼跟进去,看到房间南边开着欧式落地窗,下午的阳光洒进来,让屋子显得特别亮敞。屋子中间立着一架三角钢琴,地面铺着红毯,西面还有一套白色的桌椅供人休憩。
下午两点整,老师准时到达,是一名略胖的中年男士,头后面梳着马尾辫。何若晴为双方作介绍。老师是音乐学院的袁教授,国际知名低音歌唱家,对江忆萼笑道:“我知道,这位是林佳佳的演员。哎呀,没想到会成为林佳佳的老师,我很高兴。”
江忆萼腼腆地谢过,当然她也没错过何若晴脸上一闪而过的嫉妒和不服气,心里一凉,看来今天要不好过了。
接下来却出乎江忆萼的意料,何若晴让袁教授检查了她的一周练习成果后,就主动让出了上课时间,还美名其曰要温故知新,反省自己的基础是否扎实。何若晴的基础很扎实,江忆萼甚至不用袁教授夸,就看出来了。
江忆萼知道这是何若晴的善意表达,更加不敢有一刻的懈怠,拼命记忆着声乐基础知识,记下了袁教授布下的作业。等下了课,教授走了,她整理了下复杂的心情,微笑着跟何若晴道谢,并小心地试探着问:“以后我遇到不明白的问题,是否可以先向你请教呢?”
好为人师是人类的通病,何若晴也不例外。她看到江忆萼这么尊重自己,心情高扬起来,嘴上犹说:“真是麻烦,不过谁叫你是初学者呢,阿灵都把你交给我了,我又不好不管。”
“谢谢你,阿晴。”江忆萼默默地回想着过去,她都不知道原来何若晴是这样的个性。以前净被欺负了,完全没有心情去看清对方的本性,只一味地把她们当坏人看。
闻子灵说过,如果何若晴知道吴兴怀对她感兴趣,一定会欺负她。江忆萼一点都不怀疑这番话的真实性,也很清楚何若晴确实做得到。只是,一旦被温柔对待过,她就真的不想再被欺负了。
何若晴很重视与闻子灵的友谊,叫来司机把江忆萼送到闻家。江忆萼跟何家司机道谢,回去时见刘阿姨早就开门在等她,还说:“夫人和小姐都在大厅等你呢。”
江忆萼谢过刘阿姨,来到大厅,果然看到母女俩面对面坐着喝茶,一个看杂志,一个看英语教材。
常怡笑着叫江忆萼过来,问她今天课上得怎么样了,又埋怨女儿真是把父亲务必压榨员工最后一滴血的冷酷本质都学了透,然后笑眯眯地说:“今天晚饭会晚一些,阿和,就是阿灵的亲哥哥,闻云和,今天说会早点回来,大概要下午六点半下飞机。你伯父呢,今天也会早点回来,我们预备晚上八点半开饭,好好欢迎你。”
江忆萼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剩下的闻家人,有点紧张:“谢谢伯母,我很期待能见到伯父和阿灵的哥哥。”
“虽说是要正式欢迎你,也不过是大家坐一起吃一顿家常饭。你不用这么紧张,也不要客气。好啦,你回楼上好好休息,等他们回来了,刘阿姨会叫你们下来的。我看阿灵都着急了。”
闻子灵翻了一页教材:“我哪里着急了。”
“你都特地跑这里坐着了,平时上完课都恨不能在自己屋里呆着,哪儿有这个闲心陪我哟。”
“跟母亲在一起,指不定要额外多花钱,我当然不敢下来。”
这是玩笑话,还是真心话?江忆萼真不敢去猜。
常怡嗔怪女儿好大的不敬,这才放两人回去。闻子灵让江忆萼带教材去她的屋子,两人坐在桌前,大眼瞪小眼,都没开口。
闻子灵叹气:“你记性不好?”
江忆萼笑出声:“哪有,我还记着呢。”于是将今天声乐课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还故意重点讲了何若晴的话,以及她同意江忆萼随时向她请教的事。
闻子灵脸色不变,江忆萼差点以为自己猜错了,直到她注意到闻大小姐的声音变得轻快:“很好,这里是我打印的一份试卷,你先做做看。”
江忆萼接过一看,试卷的标题赫然印着某某年中考模拟考试英语试卷,脸都黑了:好过分的大小姐!欺负她没好好上过课呢!一套做下来,她感到绝望,没好气地问闻子灵:“你都会做?”
“嗯。”闻子灵方才在一边看江忆萼做题一边给打分,在她交卷的同时就给出了分数:“满分150分,你的得分是32分,其中有六道题是蒙的。”
闻子灵又把初一教材推给江忆萼:“我不指望你的发音,不过还是要听你念。”
江忆萼默默发誓,总有一天她一定要说一口正宗的伦敦口音的英语压倒闻子灵,人家可没叫大小姐摆着一张扑克脸打击自己啊!
为了防止闻子灵从中不当牟利,江忆萼问她一节课要付多少钱。
“给你优惠价,一节课一百元。”
“奸商!”
闻子灵面不改色:“负责你直到考上大学,在外面同样的价钱可没有这样的服务。”
江忆萼气哼哼地说:“真是信了你的邪!”
闻云和于七点整到家。江忆萼跟着闻子灵下楼,看到一位年轻俊逸的富家公子,简直就像男生版的闻子灵,气质儒雅,提着公文包,微笑着和常怡唠嗑。他抬头看到楼梯上的两位少女,瞪了一眼闻子灵,而后将视线落在江忆萼的身上:“这位就是我们家的新住户吗,原来是一位可爱的女孩子。你好,我是闻云和,这个抠门妹妹的亲哥哥。”
果然是亲生的兄妹,江忆萼向闻云和问好,不无同情地想,他还不知道,她妹妹可是在打主意叫他搬出去呢,虽然起因是她自己。
闻云和回屋换上休闲的衣服,下楼和常怡、闻子灵、江忆萼聊天,等闻博生回来。闻博生要晚一些,七点三十五分才回来。
闻博生和一对儿女都有相似之处,算不上英俊,谈吐却很有味道。他看到江忆萼,微笑和她寒暄,问过一些基本的情况后,便暂时告退,和闻云和一样,换上了休闲衣服,方才下楼,和一大家子坐在餐厅吃饭。
闻博生举起酒杯:“孩子,欢迎你来到闻家。”
大家跟着举起酒杯,闻子灵和江忆萼的杯子里只盛着果汁,互相碰了一碰,都浅浅喝了一口。
江忆萼揣摩着闻博生的一言一行,虽然很有礼貌,但总带着冷淡,常怡虽说很热情,但也没明说要接纳她成为闻家新成员,闻云和的处理方法也和乃母常怡相似。她明白闻家并没有把她当作家里的一份子,只是认可她寄住闻家,虽然心里很清楚这是很正常的事,但还是不免伤感。
闻子灵是不是对此很清楚呢?江忆萼情不自禁地偷望了一眼闻子灵,只见对方平静地细嚼慢咽,恍若未觉。
江忆萼终于清醒过来,她只是闻家的客人,以后要打起十二万分小心,在闻家行事绝不能有半步行差踏错。
未雨绸缪
闻博生回家比较早的话,饭后一般会在厅里消遣半小时到一小时的时间。闻子灵在家里聚餐结束后,让江忆萼先回房,自己跟着父亲来到大厅,坐在小沙发上。闻云和嗅到妹妹可能有话要跟父亲说,出于好奇,没有马上上楼,停留在大厅和走廊的交接处。常怡与往常一样,和丈夫坐在一起。
“父亲,有件事想请你帮忙。”闻子灵没有任何迟疑,一坐定就开口了。
闻博生含笑示意她继续说。
“父亲,能否借用你的名义帮我开一个证券账户。”
证券账户?闻云和吃了一惊,妹妹在想什么,难道她要亲自上阵炒股?真缺钱到这个地步吗?那她还想不想入股他的新公司了?还是说,她其实另有所图?
闻博生也愣了一愣,随即笑道:“理由呢?”
“缺钱。”
理由太过言简意赅,全家人失笑,常怡甚至拍手大笑。
闻博生笑道:“我明白了,但这不是能让我出借名头让你开证券账户的理由。”
“我知道,缺钱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我想尽早接触感兴趣的领域,金融、娱乐传媒、安保、地产等等,我都想研究一番。在我成年之时,总要决定主攻的方向。我现在还拿不定主意。”
“为什么会选择金融呢?”
“这个领域风险高,利润丰厚,而且我国迟早会逐步放开金融市场,全面升级,只要是有野心的公司,都不可避免要与金融市场打交道。我觉得有必要提前认识这个将来会主宰国家和所有公司命脉的产业。最好的办法就是亲自体会一下股市的规则,以后一旦公司真和金融市场紧密联系了,我处理起来也会游刃有余吧。”
闻云和恍然,还猜到了妹妹没有说出来的意图:她想在父亲面前直接表现,如果她表现得好,父亲将来就能成为她买入他设立的基金管理公司的最大助力。而他一方面到时能安心转交公司,另一方面也不得不提前放手让她管理基金。
阴险啊,妹妹,居然两边下注!
不过,那也得闻子灵真的能在股市有出色表现才行。闻云和并不觉得妹妹能在十年内撼动他在基金管理公司的地位,继续好笑地听热闹。
闻博生沉吟良久,说:“我不会提供你任何资金,只能由你的零花钱进入。另外,你要自负盈亏,不要指望我会救你。”
“父亲放心,我从没想过要父亲救我,否则就违背我想要试炼的初衷了。”
闻博生满意地点头,女儿早早就有觉悟,很好,果然虎父无犬女。
“另外,既然父亲说我要自负盈亏,那么我赚到的钱,就要由我使用,可不允许父亲染指。”
“这么有自信吗?”闻博生听到女儿这样抠门的发言,不禁失笑,“我答应你,绝不染指。你母亲和你哥哥可以作证。”
常怡已笑得不行:“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这样,放心,阿灵,妈妈向着你,肯定不让你爸贪了你的钱。”
闻云和看到他们的谈话已告结束,遂笑着回身,经过走廊上楼梯。他才上了到一半的台阶,就听到闻子灵的脚步声,想了想,停在二楼的拐角处,回身向妹妹笑:“怎么突然要炒股了。”
“我还以为哥哥已经知道了我的想法。”
“我可不敢这样自认为。”
“简单说,就是缺钱。”
“有一个是为了入股我的公司,想多拿股份吧。”
“对。”
“你就不怕我这两天就把公司给开了。”
“不怕,我知道你还没找全需要的人。”
“啧啧,说出来也不怕伤了哥哥的心。”
“接下来就要真的伤你的心了。”
闻云和故意用夸张的惊慌表情看向闻子灵:“你要说什么伤哥哥的心的话?”
“江忆萼现在住进了我们家,年轻男女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传出去对彼此的风评不好。特别是,我将来还想让她进军娱乐圈,而你也不打算娶一个混娱乐圈的女人吧。”
闻云和斜倚墙壁,啧啧有声:“于是你就想赶我走了。”
“另外,这样做也对哥哥你有好处。你四处拉人,开公司,要办点事也会更方便。”
闻云和苦笑道:“你真是铁了心要赶我走,天底下哪有你这样的妹妹。”
“我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闻子灵走上几步,离开楼梯,站在闻云和的面前,说:“我也会尽自己所能,尽快成长起来,成长到能够帮助你,能够独立自主,成为闻家的中坚。”
“你……”闻云和惊讶地望着比自己小很多的妹妹,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成熟了,这反而叫人有些伤感。他笑了笑:“我在父亲眼里尚且还很年轻,你呀,还只是一个小孩子,不用这么急于长大。”
闻子灵默然片刻,幽幽地说:“那你到底搬,还是不搬?”
闻云和哑然失笑,摇头道:“你说得有道理,我会在近期内搬出去,好方便做事。”
“谢谢哥哥。”闻子灵终于露出一个笑容。
“你应该笑得更像个小孩子。”闻云和揉了揉妹妹的头,想起之前一直心心念念的事,好奇地问:“之前你说你有中蓝银行总行长的极秘情报,真的假的?”
“是真的。”
面对面更能看出对方是否说假话,闻云和看出妹妹是认真的,不禁继续追问:“快告诉我,我可以借你钱。”
不料闻子灵回答:“现在不是时候,不能告诉你,还有,想得到刘行长的合作许可,你得给我10%的股份。”
10%股份可不是小数目,闻云和心里估量了一下这个未知情报的重要性与可能性,他终究还是不相信自己的妹妹会有何重要情报,万一只是小孩子的臆测呢,于是笑道:“不行,你没有任何证据,风险太大,我没法答应你。”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回答,等你把公司开起来,寻求银行的合作遭遇碰壁的时候,再来找我。”
“你就说得这么肯定?”
“对,我肯定你不会顺利拿到银行的合作合约。不用我说,哥哥你自己心里也很清楚吧。”
闻云和哑口无言,苦笑着转身继续上楼,一面上一面说:“好吧,如果到时真有这么惨,我就回来找你。”
结果到最后还是不肯松口让出10%的股份。闻子灵颇有点遗憾,看来只能耐心等待了。
闻子灵回到自己的卧室兼书房,坐在桌前,翻开日记本,重点查阅一年内的全部日记。她隐约记得,上一世这段时间,她听说何若晴喜欢吴兴怀,曾经托人帮忙调查吴兴怀。但愿她的记忆没有出错。
翻了没几页,闻子灵庆幸地看到今年三月末,她连续找了几名同在富豪圈的“朋友”,打听吴兴怀和吴家的家事。接着,四月十二日,她找到开始混社会的小学同学,通过她请到几名小混混跟踪吴兴怀,一连跟踪了一周。当然,他们并没有任何收获。
根据小混混们的描述,吴兴怀除了去公司,就是回家休息,一周里倒有四天在外面出差。闻子灵对此不满意,又让他们继续盯梢吴兴怀经常去的地方。结果小混混们嫌这份工作太枯燥,就有一搭没搭地干,顺便骗骗大小姐的钱。
这也难怪,闻子灵心想,上辈子她大概就是四月末的时候察觉到这帮小混混不靠谱,及时止损了。这辈子自然也没有变化。
但是,无论如何都要打消吴兴怀与江忆萼的疑心。
闻子灵又从抽屉深处里翻出一枚手机卡,与自己手机里的卡交换,拨通了小学同学的号码。
“是我……明天下午在老地方等我。最近有新进展了,就给你们一千块的奖赏吧。”
对方很惊讶,明明都中止了合作,为什么突然飞来了一千块的奖金。
“刘哥不是给我听了一段录音吗?”
对方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个录音还在吗?”
“不在了,刘哥很生气,当场把手机砸了。”
“啊……真可惜,那个录音乍看不起眼,却让我知道了一件事。我也是这两天才发现的。我得为之前小瞧你们的能力道歉,是我解读能力不够,才让你们受了委屈。这一千块是你们该得的。明天过来拿吧。”
从天而降的馅饼,让小学同学欢欣无比,连声说:“我肯定来拿,肯定来拿。哎呀,我们也没想到原来你是真的大方。这下子我在刘哥面前总算有面子了!”
“委屈你了,我会另外请你吃烤串。”
“好哇!”
“不要告诉刘哥他们哦,这只招待你的谢礼。”
“我会保守秘密的!”对方止不住地笑。
电话结束了,闻子灵轻哼一声,录音是有的,但要说里面有内容,那真是笑话。不过得先确定录音内还在不在,她一面想着,一面打开电脑,翻找刘哥拿到的录音。
啊,得感谢自己的小心严谨,录音文件居然还在。闻子灵一面赞美过去的自己,一面打开录音听了一听,果然没有出现明确的内容,吴兴怀所说的话完全可以多方面曲解。而刘哥手里的录音也已经随着手机的毁坏而不复存在了。
也就是说,她可以随便解释她是怎么知道江忆萼家里的事情了。闻子灵心情大好,关掉了录音。
闻子灵想了想,郑重在过去的自己记下的最后一页日记后面补上一句:“第三遍听录音,又有了新收获。”
而后,她犹豫了。她还要不要记日记?万一暴露了什么就糟糕了。可是她突然不写日记,同样也显得奇怪。
纠结了半天,闻子灵还是抵抗不过写日记的习惯,开始写:
“5月11日。这两天做了很多事……”
重返校园
江忆萼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陌生的天花板。她花了五秒的时间才从惺忪中清醒,记起自己现在寄住在闻家。
看向闹钟,时间是早上六点整。
洗漱后下楼,闻氏兄妹已在餐厅等着了,闻博生和常怡还在睡觉,三人吃着刘阿姨做的早餐,简单交谈了几句。用完早餐,闻云和自己开车上班。徐元德早已在外面等候,江忆萼与闻子灵背着书包进入车子。
经过何若晴家时,闻子灵突然回头对江忆萼说:“你比我想像的要懒。”
江忆萼一脸的问号:“怎么突然说我了?”
闻子灵没有回答。
江忆萼很在意,想要从闻子灵的口里撬出答案。但她想到了自己的身份,还是选择了沉默,思考闻子灵为何突然发出这种评价。她是哪里做错了吗?还是她没能做到什么?莫非是没能早起帮刘阿姨做饭?如果是这样,明早要起得更早,去餐厅为刘阿姨打下手。
徐元德一边开车,一边问闻子灵:“小姐,以后用不用我每天都来接送你和江小姐上下学?”
闻子灵颔首:“我已经告诉阿晴了,直到高中前都要麻烦徐叔叔天天接送我们了。”
江忆萼闻言,感到了不安。
徐元德笑道:“不麻烦,是我的份内事嘛。倒是何小姐,还和以前一样,隔一天接送一回呗。”
“嗯。”
江忆萼这才小心地问:“你们还和以前一样每天轮流换司机接送吗?”
“嗯。”闻子灵从书包中取出一个随身携带的英语单词本,递给江忆萼,“今天是第一天,就不抽考你了。从明天起,我会在车上考核你,今晚好好做准备吧。”
江忆萼涨红了脸,接过单词本,翻了翻,发现闻子灵居然把一个小本都填得满满当当。以前父母还在的时候,她也曾是这样勤奋的好学生,天天在上下学路上背英语单词。自从接受吴兴怀的帮助,进入剧组演戏后,她竟不知不觉失去了以前热爱学习的好习惯。
不行,现在不能哭。江忆萼忍住眼泪,心想幸好现在再不用去演戏了,她要抓住当下难得的时光,好好学习,还钱的事等成年再说吧。
离第二十三中学还有一段距离,徐元德问道:“江小姐,我应该在哪里停车呢?”
江忆萼还没反应过来,闻子灵抢先说:“直接开到校门口。”
徐元德答应着,果然把车停在第二十三中学校大门口。江忆萼晕乎乎地背着书包下了车,向徐元德和闻子灵道谢。
“放学后就在这里等着,我们会过来接你。”
闻子灵明显还有话想说,江忆萼耐心地等着。可是闻子灵迟疑了片刻,就将后背靠了回去,结束了谈话:“回见。”
江忆萼有些愕然,只能答应着,目送车子离去。她回过神时,发现已有学生们在偷偷观察她,急忙转身,快步向教师办公楼走去,跟老师销假,正式返校上课。
她之前进入的剧组是拍的电影,周期要比电视剧长,导演又是名导,非常严格,不容许演员随意往返,就连担纲主演的大明星也要乖乖地在剧组呆满整整七个月,过年都在影视基地里熬着。她入学不到一个月,就不得不跟学校请假,连同学的脸都记不得了。为此,江忆萼在老师的带领下去教室时,是非常战战兢兢的,又有些期待,想与同学们打好交道,愉快地度过剩下的中学生活。
老师在早自习上跟同学们说明了情况,看了看江忆萼的身高,不太适合坐在最前排,就点名让正中间第三排开始的女同学依次往后挪,再让江忆萼搬空置的书桌填腾空出来的位置。
当大家坐定位置后,离上课还有两分钟,江忆萼看了看黑板上的当日课程表,急忙取出数学教材,放在桌面上。这时她听到同桌的男生小声搭话:“喂,要是有不会的,下课可以问我,我数学超好的。”
江忆萼侧头,再次看了一眼同桌,这是一个清爽的男孩,眉清目秀,正朝她友善地微笑。她当然不会拒绝对方的好意,笑着点头道谢,询问他的名字。
“刘正豪,”同桌将自己的教材翻开,露出自己的名字,咧嘴笑了一下,“给我签个名呗!”
江忆萼莞尔:“我的签名有什么可稀奇的。”
“你是大名人嘛,我还是挺想要的。”
正好上课铃响了,江忆萼遂推脱道:“以后有空再签吧,现在要上课了。”
数学课很难懂,背后还似乎被人盯着,刘正豪又时不时地回头,似乎在关注她有没有听懂,江忆萼感觉自己被三面夹击,精神不断紧绷着,非常心累。
四十分钟好不容易过去了,江忆萼决定要抽空回头,想知道后面盯着自己的人是谁。偏偏刘正豪又很热情地向她搭话:“怎么样,能听懂吗?”
“有些困难。”
江忆萼适时地调转身子,托着头,仿佛是在面对刘正豪,却能更不着痕迹地观察后面的同学。不出她所料,后面的女同学,刘正豪原来的同桌正暗中狠狠地瞪着她。这让江忆萼想起了小学时候的事。
江忆萼从小就很漂亮,孩子们也天然地知道她很漂亮,都爱亲近她。但是,随着年岁的增长,小女孩们早早成熟起来,早早地知道什么叫□□情了。男孩子们嘛,大部分都很懵懂,还沉浸在喜欢她就要欺负她的幼稚思维里。因此,懂得爱护女孩的男孩子就特别受欢迎,要是高年级的,受欢迎的程度要更上一个台阶。偏偏那些受欢迎的男孩,一个接一个的被江忆萼迷住了,有的是喜欢她的容光,有的是喜欢她的亲切,有的是喜欢她的大方……反正理由五花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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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渐渐有一群小女孩嫉妒她,开始组成小圈子排挤她,打击她。相比之下,只是因为她比自己漂亮而感到不忿,时不时过来幼稚地挑衅一下的何若晴都显得可爱多了。何若晴是霸道的个性,只许自己欺负,不许别人也跟着欺负,无形中成了江忆萼的挡箭牌。
竟然想起了何若晴,江忆萼很不可思议地想着,又很不可思议地意识到,她失去父母后的小学时光,何若晴竟然帮了她一个大忙。
但是,因情而生嫉妒的女孩子们,毕竟是丑陋的。江忆萼再一次想起来,闻子灵说何若晴喜欢吴兴怀,而吴兴怀喜欢她,何若晴肯定会嫉妒得要欺负她。
唉。
中午时分,江忆萼打开刘阿姨给的饭盒,里面是精致的家常菜,红白相间的虾仁、炸得金黄的鸡肉块、绿意盎然的花菜和线豆,再加一份咸菜,一碗汤,一碗米饭,十分丰盛。
刘正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哇,你的饭看起来好香啊!不像我妈,只给了四个野菜包子。”
“哼,你就只配吃臭包子!”背后的声音响了起来。
“丁真茹,你说话好损啊。”
原来是叫丁真茹吗?江忆萼回过头,抓紧机会看向背后的女同学,长相平平,胜在青春,正露出娇蛮的表情,跟刘正豪互相斗嘴。
丁真茹注意到江忆萼的目光,眼神倏地冷了下来,皮笑肉不笑地说:“有事吗?”
江忆萼微笑着问她:“要一起吃饭吗?”
“不用了。”丁真茹埋下头,开始扒饭。
刚用完餐,许多同学又围了过来,跟江忆萼打听明星的八卦,剧组里的有趣故事,问她是不是真的赚了很多钱,是不是能拿到许多明星的签名、手机号码等等。江忆萼对这种情况倒是心里有数,都一一应付了,并严正声明上学期间,她再不会去演戏,也不会去接触演艺圈的人们,婉言谢绝了大家想要签名种种的请求。
“假清高!”
有声音隐约传来,江忆萼听得不真切,却也猜得到不是好话,心里不免忧郁起来。娱乐圈很复杂,但她被保护得很好,没想到学校也不是清净场所,又有谁会保护她呢?
刘正豪吗?
江忆萼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那还不如自己保护自己呢。跟刘正豪牵扯到一起,准没好事。这可是她多年的经验谈。
终于挨到了放学,刘正豪问江忆萼要不要留下来补习,毕竟离学校关门还有一点时间。江忆萼惦记着闻子灵要过来接她,就婉言谢绝了。她想,还可以让闻子灵帮忙补课嘛,反正债多不愁,总比刘正豪之流可靠,还少惹麻烦。
当闻子灵的车子出现时,江忆萼感到万分亲切。闻子灵坐在后座上,注意到她那带着点激动的眼神,差点吓了一跳,挑了挑眉毛:“今天在学校过得很开心?”
才不开心。江忆萼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听闻子灵说:“你旷了那么多课,应该很焦虑才是。”
江忆萼忍住了头皮上的青筋,默默钻进去坐下,深呼吸一口气,对闻子灵说:“补课就拜托你了,说是负责到我上大学是吧?”
“嗯,每节课一百元。”
“你尽管往上加,债越多越好,到时你就不得不为了能让我还钱,努力让我变得更好了。”
闻子灵望着江忆萼半晌,回过头:“是这个理。”
“阿灵,今天能让我去看看外婆吗?”
“可以。不过每天都这样不合适,尽量选择周末去看比较好。”
“嗯,谢谢你。”
到了医院,江忆萼设法支开了闻子灵和护工,独自坐在外婆的床边,眼泪突然扑簌扑簌掉下,哽咽地说:“外婆,我好想你……我好想和你说说话啊……外婆,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呢……我……好难过……”
闻子灵站在病房门前,听到江忆萼压抑的哭声,感到不知所措。
记得要汇报
闻子灵在中午休息时候收到消息,父亲已将名下的一个账户转交给她,于是暗自计算自己手上还剩多少钱。
打从出生以来,她攒到现在的零花钱和压岁钱,扣除零头,总共加起来有一百零二万,给江忆萼外婆暂时垫付了三十万医疗费;给江忆萼置办一身行头及生活用品,花了十六万;现在手上居然只剩下五十六万。
眼下国家对基金管理公司注册资本的要求不高,最低达到一千万,实缴三百万就可以注册成功。不像后来闻子灵成年的时候,国家将最低要求提高到一亿元,还必须是实打实的货币资金,一年内到位。
可是上一世闻云和为了能更容易争取银行的合作,将注册资本提高到五千万,自己承诺入股三千万,注册时到位一千万。闻子灵想要拿到更多的话语权,入股最少也得达到注册资本的10%,即五百万元。
闻子灵虽然想空手套白狼,将赢得中蓝银行总行长刘长治的青睐换取闻云和10%的股份。但她也不敢保证自己必然能拿下刘长治,怎么也得另留一手准备。
要在半年内用五十六万元赚到五百万,在别的领域约等于做梦。唯有金融证券市场才有可能达到这个小目标。闻子灵记得今年股市有一个小牛市,也还记得哪几支股票表现特别亮眼。
只依靠炒股赚钱的话,闻子灵估算了下,除非她投资的股票能在半年内涨30个点,她才有可能赚到五百万以上。但是,她印象中的那几支股票并没有那么夸张,最多涨10多个点。满打满算,她也只能拿到二百五十万左右。
那就只能做期货了。
期货风险极高,可只要投资对了,利润也相当巨大。但是闻子灵暂时还不敢涉这趟深水,她并不记得这段时间的期货市场的具体内容,也不具备相应的操作水平,贸然下场,无异于旱鸭子去挑战暴风雨下的海洋,转眼就会被巨浪吞没,连渣都不剩。
要是再多个五十万就好了。
可是闻子灵并不想去问父亲或者闻云和借钱,他们十之八九要收取利息,而且还是令人发指的法定最高价——年利率24%。她只有在脑壳秀逗的情况下才会去问他俩借。
等等,江忆萼其实挺有钱的吧?
不考虑被江忆萼表舅卖房子拿到的六十多万,只需要收回他贪掉的五十万元,再加上江忆萼刚从电影剧组拿到的片酬四十万,加起来也有九十万。
江忆萼现在住她家,吃她家,学费生活费又花不了多少,而且只要不违法,江忆萼本人会无条件听从她的安排,似乎,完全可以问她“借”这九十万……
闻子灵越想越觉得不能抵抗这个诱惑。
然而,还没开口呢,江忆萼突然想去看外婆,在病房里独自哭泣。闻子灵一时之间犯起难了。她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也非缺乏体贴之心的人,在江忆萼痛苦无助的时候,拿走对方赖以生存和用来救治外婆的钱,等于在往对方心上捅刀子,也和她帮助江忆萼的初衷相违背。
没办法,只能缓缓,先用手头上的钱炒股。反正也不急在一时。闻子灵打定了主意,就默默在外面等江忆萼平静下来。
闻子灵思忖是什么让江忆萼突然无法抑制痛苦,爆发出来,想起了小说里的内容。
江忆萼向吴兴怀求助后,夺回了房产和存款,进而寄住在吴兴怀另外购买的金屋里。当时她并未马上转学,同时遭到吴家人和学校同学的猜忌和排挤,再加上吴兴怀出差不在,无人安慰她,令她孤立无援,无比痛苦。江忆萼于是去医院跟失去意识的外婆跟前独自痛哭。这一情况被报告给吴兴怀,给了他又一次关心江忆萼,走进江忆萼内心深处的良机。
但是,现在已经不一样了,闻子灵想她帮助江忆萼,动作已是很快了,闻家又没有任何冷落江忆萼的行为,只能认为症结是在学校那边了。
江忆萼终于出来了,她在病房附属的卫生间里清洗过脸庞,勉强掩饰了红肿的眼圈。
闻子灵扫了她一眼,感到不合适直接带回家,于是说:“今天晚上我们在外面吃饭。”
江忆萼怔了一怔,疑惑地问:“你告诉伯母和刘阿姨了吗?”
闻子灵拨通了电话,借口说要和小学同学聚一聚,会晚点回去吃饭。两人和徐元德到附近一家装潢不差的饭店,要了一个包间。徐元德给两位小姑娘倒水,等闻子灵点完菜,就退了出去,到外面吃饭。
江忆萼感到很不安,又觉得这是万恶的资本主义的错:“你家都这样了不起吗,不肯跟下人一起吃饭?”
闻子灵茫然地看向江忆萼:“难道你想让徐叔叔听到你的隐私?”
“为什么涉及到我的隐私!”江忆萼惊恐地瞪着闻子灵。
“我说过吧,你每次上完课,都要跟我汇报。”
“等等,你连我上学也不放过的吗?”看到闻子灵点头,江忆萼不由得惊呼:“变态!”
怪不得要支使徐元德出去!
“不要忘记你答应我的,我帮助你,你要听从我的安排。况且这样做也没有违法吧。”
江忆萼气结,又无法反驳,只好把今天的所见所闻大致交代了。她说完后,很好奇闻子灵会有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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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闻子灵只是听了听,感觉没什么不对,只不过是小男生献殷勤,小女生吃飞醋的无聊青春插曲,远远还没到霸凌的地步。她很困惑,到底是什么让江忆萼突然发作了?想着想着,就出神了,完全无视了江忆萼。
江忆萼等了半天,终于确信闻子灵真的只是听听而已,又多气了一分。
用完饭回家,闻子灵叫江忆萼赶紧洗漱完毕,等下拿初一上半学期的教材过来补课。
江忆萼乖乖照做。今天上了一天的课,先不论语文,光数学、英语两大课砸下来,就让她完全丧失了信心,更别说还有物理和化学了。
闻子灵翻出笔记和试卷,开始辅导江忆萼。她讲得很认真,教材上的每道题都要讲一遍,把原理给分析清楚。江忆萼也听得认真,老实记笔记,做习题。
当时钟转向二十三点整,闻子灵放下笔,对江忆萼说:“今天就到这儿。”
江忆萼收起教材作业,心里打定主意,等下回去还要把作业做完。
闻子灵叫住她,说:“数学作业先不用做。”
江忆萼无奈地说:“那是老师布置的作业呢。”
“你又不懂,做了也白做。”闻子灵不以为然地说:“明天你五点就要起来,和我一起去晨跑。”
“啊?”
江忆萼震惊极了,不得不计算自己是该坚持写作业,还是该听从闻子灵的吩咐。在剧组生活的经验,令她深知睡眠的重要性。如果没有足够的睡眠,工作效率就会大为降低,拖了全剧组的后腿,是要遭集体白眼的。因此那些演员一旦演完戏,除了排练外,都会抓住时间补觉。
同理,江忆萼本来就学习进度远落后于同学,再在上课表现不佳,非但要被老师斥责,也会在同学眼里留下恶劣的印象,学习成绩更不用想了。
再加上不知道闻子灵又要做什么事,让江忆萼不得不放弃做作业,调好闹钟,老实上床睡了。
翌日晨,江忆萼准时起来,洗漱完毕,听到敲门声。打开门,闻子灵穿着缥色运动服,扫了她一眼说:“谁让你穿校服了?”
江忆萼只好换下校服,照闻子灵的吩咐换上之前新买的桃色运动服。
两人跟刘阿姨打了招呼,来到外面,现在虽然是五月中旬,清晨仍然凉意深重,阳光倒是一洒无余,将这片豪宅小区照得明亮堂皇。凉风一过,江忆萼打了个寒战。
“等下你沿着湖边的小路跑,跑到那边就折返回来。我会跟在你后面。”
闻子灵要跟在她后面?江忆萼以为自己听错了。
“见到人,你都要笑着打招呼。”
笑着打招呼?
“到这个月底,你要认识每天早上能遇到的所有人,要了解他们的家庭、习惯、爱好、身体情况。”闻子灵顿了顿,强调地说:“这是你一定要做到的事。”
江忆萼一头雾水,但也知道这是闻子灵所谓的对她的安排,又不违法,只好无奈地答应:“好,我会尽量做好的。”
“笑容呢?”
江忆萼做了一个笑容。
“……太假了。”
江忆萼深吸一口气,忍住对闻子灵的不满,硬是演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
“这还差不多。跑吧。”闻子灵转身,走到江忆萼的身后。
江忆萼愣愣地迈开了脚步,向湖边小路跑去,再沿着小路慢慢跑动。听着背后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她只觉得好荒诞,完全不明白闻子灵这番安排有何意义。
跑了约十五分钟,江忆萼隐约听到有人在做发音练习,声音还很耳熟。这时闻子灵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那是阿晴,她每天早晚都会在湖边练习发音,锻炼身体。”
电光火石间,江忆萼想起了昨天早上闻子灵的话:“你比我想像的要懒。”
那句话回荡在她的耳畔,重若千钧,令江忆萼面红耳赤,同时也涌起了深深的不甘,难道她会比何若晴差吗?不,她应该比何若晴更努力!
一怒之下,她加快了脚步。
闻子灵却如幽灵般紧随其后:“来人了,记得要笑,要好好打招呼。”
“我知道。”江忆萼看到前面渐渐走来一个牵着狗的女人,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用中气十足的声音,响亮地朝她打招呼:“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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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钱
没有人会讨厌向自己笑的人,除非他们之间有仇。但是江忆萼只是一个陌生的、漂亮的少女。每个被江忆萼打招呼的人都会微笑着回应,热情的人甚至会和她拉一段时间的家常。回到闻家时,江忆萼的心情已变得轻快,脸上的微笑也变得货真价实。
闻子灵对此很满意:“以后都要保持这个状态。”
两人还没进入闻家大宅,江忆萼问道:“为什么要让我做这种事?”
“我当然有理由,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为什么,难道是不可告人的理由?”
“……你藏不住心事。”闻子灵推开门,率先进屋。
江忆萼被她的话打击到了,呆在原地,过了两秒才清醒过来,抿着嘴,很有点不开心地跟着进去了。
这段小插曲并没有影响江忆萼的好心情,早上向小区居民打招呼让她想通了一件事。就算丁真茹不喜欢她,就算将来学校里会有许多女孩嫉妒她,可是班上还有许多人愿意亲近她,和她交谈,和她成为朋友,她何必把情绪浪费在不喜欢她的人身上呢?
这天轮到闻家出车,送闻子灵、江忆萼与何若晴上学。江忆萼自觉地坐到副驾驶座上,一面默背英语单词,一面听何若晴和闻子灵叽叽喳喳聊天。
何若晴问闻子灵今早是不是晨跑了,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故意大呼小叫:“讨厌,我以前拉你早起锻炼,也没见你答应。怎么江忆萼一过来,你就变得勤快了!”
“阿言。”
江忆萼以为闻子灵在叫她,奇怪地回过头。却听到闻家大小姐在一本正经地说:“她不是叫你阿晴吗?你也要叫她的小名,叫她阿言。”
何若晴大大方方地说:“好啊,以后就叫你阿言了。”
江忆萼微笑,猜到了一点何若晴的心理,没有人给她台阶下的话,她是死活没法主动和以前的敌人亲近的。既然何若晴愿意与她交好,江忆萼暗中又松了一口气,朝她搭话:“阿灵说你每天早上和晚上都会跑湖边做发音练习,顺便锻炼身体。我觉得你好厉害。”
“哼,本大小姐可不像那些窝囊废,只是嘴上说说。想要成功,就得付出努力才行!”
江忆萼钦佩地点头,不失时机地问:“以后我能不能跟着你一起练习呢?”
不等何若晴回答,闻子灵抢先说:“不行。”
“为什么不行?”
何若晴不解。江忆萼想,是不是闻子灵在打什么鬼主意,才反对她俩一起练习。
“她的底子太差了,跟不上你的练习量。她得先把肺活量练起来,才不会拖你的后腿。”
何若晴点点头:“也是,阿言是得多练练。”
江忆萼无言以对,只好回过头暗自生闷气,心想一定要尽快习惯晨跑,赶上何若晴的脚步。
徐元德先送闻子灵、何若晴到校,再送江忆萼到校。
江忆萼跟徐元德道谢后,背起书包,提着刘阿姨给备好的饭盒,穿过学校大门。她没走多少步,就看到了班上的同学,想起今早的晨跑,心中鼓起了勇气和希望,便加快脚步赶到对方的身边,笑着打招呼:“早上好,今天天气真好呢!”
“哎呀,是你呀,早呀。你来得可真早。”那名同学开心地回应着。
“我去年在班里没呆多长时间,大家的名字都没记全。不介意的话,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好呀!我叫曹秀萱。”她一边说,一边给江忆萼比划名字的写法。
两人有说有笑,一起进入教室。教室里人还不算多,曹秀萱把书包放下,收拾好书本,就跑到江忆萼处,继续跟她唠嗑,好奇地打听演戏、剧组、明星等相关的消息。江忆萼一边回答她的各种提问,也有来有往地问她班里同学的情况,各科老师的性情和教学水平,学校对成绩抓得严不严,最近会展开哪些活动等等。
两个女孩聊得正热闹,渐渐也有其他同学加进来,不一会儿就以江忆萼为中心,聚集了五个人的聊天小团体。刘正豪进门,看到有人占了他的座,就过去轰人,笑道:“喂喂,正主来了,还不赶紧让座。”
“呸呸,我先坐会儿还不行!”占了刘正豪座的是个女孩,一点都没有要挪窝的意思。
大家嘻嘻哈哈的时候,丁真茹背着书包也进来了,看到她的座位被人占了,又看到他们在围着江忆萼,刘正豪还在一边跟江忆萼调侃其他同学,心情当下变得恶劣,拉长了一张脸:“你们在做什么,马上就要早自习了,还在这儿闹!你们不怕给别人添麻烦,我还嫌你们麻烦呢!”说完,她砰的一声,把书包扔在自己的桌上。
给丁真茹这样一打搅,众人都觉得扫兴,便散开了。曹秀萱意犹未尽,又跟江忆萼约定中午一起吃饭。丁真茹听到,冷笑道:“到你们那儿吃饭去,别坐我这儿!”
刘正豪无奈地听着,欲言又止。
曹秀萱横了丁真茹一眼:“谁说要坐你这儿了?江忆萼,咱们别管她,中午咱们坐一圈慢慢吃。”
江忆萼微笑着答应,没有去理睬丁真茹。刘正豪注意到她的态度,很好奇,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抓耳挠腮了半天,悄悄写了张纸条,扔到她的桌面上。江忆萼奇怪地瞥了一眼同桌,打开纸条,上面写:“你没生气吧?”她笑了笑,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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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正豪不太相信,好不容易挨到第一节课结束,趁丁真茹去厕所的时候,问江忆萼:“你真的没生气?”
“我真没生气。”江忆萼想打消刘正豪那多余的关心,耐心地解释:“丁真茹生气情有可原,我为什么要生气?她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去招惹她。大家各过各的,相安无事就可以了。”
刘正豪笑了:“你胸怀宽广。”
中午时分,江忆萼拎着饭盒袋子到曹秀萱处。曹秀萱早已和朋友并好桌子,大家一块坐了。别人啪地打开饭盒,饭菜堆在一起,飘出隔夜的味,也有讲究点的,用格子分隔开饭菜,还有的是吃学校分发的盒饭。只有江忆萼,一盒一盒从饭盒里取出来,再一一打开,露出色香味俱全的菜:火腿皮蛋炒芦笋、红烧肉、酸辣土豆丝,一碗白米饭,再加上椰奶蟹爪菇鸡肉汤。
大家惊叹:“菜好多!饭盒也太讲究了吧!”
第二天,江忆萼的饭还是独占鳌头:酱鸭肉、鸡蛋饼、樱花虾卤桂竹笋,山药豆腐汤。都是家常菜,难得的是现做,味道清香,令人舒心。曹秀萱好奇,得到江忆萼的允许,挑一样菜尝了,惊道:“你妈妈绝对是大厨!”
第三天,除曹秀萱外,其他人也想尝尝,纷纷伸出了筷子。
第四天,群众已学会厚脸皮,从自家简陋饭菜里矮个拔将军,挑个好的,去换江忆萼的菜。
江忆萼为人大方,无不答应,还跟他们开玩笑:“先到先得,来晚了就没得换了。”
一周下来,连续两三天带精致的饭菜,偶尔为之尚可,可是江忆萼天天如此,大家就奇怪了:“你妈妈这么闲吗,天天做这么多好吃的。”
江忆萼早知道会有此一问,但又不好解释,只能避重就轻:“你们吃到好吃的就行了,怎么还刨根问底呢?小心我被问烦了,就不给你们吃咯。”
“哎——别呀!”大家当即保证不再追究,继续涎着脸每天和她交换饭菜。
这段时间,江忆萼过得挺开心。每天早上和小区里的居民打招呼,居然还认识了几位,知道了名字,家在哪里,喜欢做什么,身体是否健康等等。在学校里又能和交好的同学一起玩耍,出入有伙,谈笑有伴。晚上最辛苦,要接受闻子灵的补课,还要努力做作业,然而每每都落了空,物理化习题总是完不成。
闻子灵看出江忆萼的心情好转,心态很稳定,觉得是时候了。这天又是周五,明天不用上学,于是在补习结束后跟江忆萼提借钱的事。
“你要跟我借钱?”江忆萼大吃一惊,像是第一次认识闻子灵,上下打量她,“不是吧,你还会没钱?再说了,我哪来的钱呀?”
“你确实有钱,放眼全国,能比你有钱的同龄人,肯定不到万分之一。”闻子灵没有回答自己有没有钱,倒是先给江忆萼算账:“吴兴怀借给你五十万,当时为了抢救你外婆,再加上后续治疗,直到你表舅把她接回家前,总共花了二十万不到,剩下的三十万叫他贪了。吴兴怀不着急叫你还钱,这钱目前算是你的,这是你的第一笔钱。”
江忆萼点头。
“吴兴怀给你安排了两部戏,抹除零头,分别赚了二十万和四十万。一共六十万。这是你的第二笔钱。”
江忆萼继续点头。
“还有第三笔钱,是你表舅把你外婆的房子卖掉,得到的六十七万。但是这个钱不能动,是要返还给购房者的。前提是人家愿意放弃房子不要钱。所以这钱,既是你的,也不能说是你的。”
江忆萼关心地问:“买房的人还没联系上?”
“已经联系上了,只是对方想要房子,还要求我们办理过户,于是就卡在这儿了。齐律师说,有可能要打官司。”
江忆萼不禁愁容满面:“怎么可以这样呢。”
“没办法,人家是善意取得,并不理亏。现在只能庆幸你那个好表舅还没来得及办理过户手续,我们打官司是有可能赢的。”
江忆萼长长地叹了口气。
“现在你手头名义上有一百五十七万,其中有九十万是确定归属于你的。”
“名义……难道说……”
“对,你的好表舅把大部分钱全用来买房子和装修了。我们还得费点劲把新房子卖掉,才能拿到现金。现在只有十四万元现金是能直接拿回来的。”
江忆萼无奈地说:“那你还问我借钱!”
“我是希望得到你的授权,一旦拿到九十万现金,能转移到我的证券帐户上。”
“你要做什么?”
“炒股。”
“……那还是算了,快把钱还给我!”
“先别急,难道你不想早点把钱还给吴兴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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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新衣的理由
江忆萼非常怀疑地盯着闻子灵:“先告诉我,你要做什么?”
闻子灵面不改色地说:“如果你愿意出借九十万,半年后,我可以返还给你一百四十万,你就有足够的钱还给吴兴怀了。”
“要是你没赚到钱呢?”
“我会还给你九十万。”
这个条件听起来对她很有利,江忆萼不由得沉吟起来,心里还是存有疑虑:“你为什么非要借我的九十万?难道你没有别人可以借吗?”
“不是所有的有钱人小孩都能存得起钱。”
江忆萼想了想,又问:“你为什么突然想炒股?”
“不告诉你。”
江忆萼碰了个钉子,倒也没生气,她对自己的处境有着很清醒的认识,她现在只能倚赖闻子灵,何况闻子灵也没必要做不利于她的事,事关人家的隐私,自己确实没必要一味追究。她于是说:“行,不过你得写个借条,把你刚才说的内容写清楚,还要签名。到时你赖账,我也有证据呀。”
“好。”
闻子灵果然从书桌里取出两张纸,上面印着简易的合同条约和她的落款,只差标上时间了。江忆萼一看她这架势,原来早有准备,有点啼笑皆非,接过合同仔细阅读了一遍,内容和闻子灵方才说的毫无二致,甚至还有保证人齐律师的签名,这才提起笔,在合同下方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两人各留一份在自己身边,作为凭据。
“我将所有存款都投到股市里,暂时没法支付额外的费用,所以你现在只能上钢琴课和声乐课。马术、舞蹈等课程要等半年后才能开始。”
江忆萼看到闻子灵这么郑重,笑着回答:“我不着急呀,既然不上课,周末我可以去看外婆,和朋友们出去玩吗?”
闻子灵想了一想说:“周末在我上课的时候,你可以自由安排。不过,注意不要和男生一起出去,实在无法避免,也要尽可能和女同学在一起。”
“知道,我比你想的要害怕和男生在一起呢。”江忆萼起身,抱起补课用的书本,道了声晚安,转身离去。
比她想的要害怕和男生在一起……闻子灵心想,为什么江忆萼偏偏对吴兴怀就缺乏警惕心呢?是觉得对方是大人,对她不会有什么想法吗?也太天真了吧。
第二天早起,江忆萼扎了个马尾辫,仍旧穿上桃色的运动服,下楼时正好看到闻子灵打呵欠,随口对她说:“不能早起就算了,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闻子灵回头瞅了江忆萼一眼,眼神非常幽怨,要是可以,她也不想的。然而,她必须跟着江忆萼晨跑,在某人面前混个眼熟。但是现在还不到告诉江忆萼的时候,于是转移话题:“你也不能老穿这一件衣服,今天我会吩咐徐叔叔,先让你去商场买一件合身的运动服,之后再去看外婆,中午回来吃饭。”
“不用这么破费。”
“你现在的衣服要是被拿去洗了,你穿什么?还有,夏天要到了,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江忆萼无奈地答道:“你都问我借钱了,哪有钱给我买衣服?”
“一两万的零花还是有的。”闻子灵转过身,不再跟她废话。
江忆萼这才注意到闻子灵还是那身缥色运动服,故意问她:“你不也一样没换衣服吗?”
“所以才要你买新的。”
江忆萼被堵得无话可说,敢情她才是阻碍闻子灵换新衣服的罪魁祸首,于是笑着跟她说:“没想到你这么体贴。”
“……我只是想在别人跟前扮演一个好孩子,要是让他们误会我欺负你就糟糕了。”
早知道就不夸她了!江忆萼冷漠地在心里收回方才的话,和闻子灵步出宅门,在庭院里做好热身运动,这才向湖边小路跑去。
何若晴仍在老地方做发音练习,看到两人,笑着向她们挥手:“真没想到你们能坚持这么多天。”
江忆萼在何若晴附近原地跑动,存心拆闻子灵的台,遂说:“她呀,刚才老打呵欠,一直打个没完。我看她肯定坚持不了几天。”
闻子灵在江忆萼身后做原地跑动,一声不吭,脸上倒是很诚实地露出倦怠的表情。
“唉,阿灵,你这个模样,要不是有阿言在前面,保准会把别人吓一大跳,还以为是哪里跑出来的幽灵呢。”
“能吓死一个算一个。”闻子灵说完,充满怨念地盯着江忆萼,还不赶紧跑下去。
江忆萼收到了信号,朝何若晴挥手道别,继续跑下去,一一和遇到的人打招呼:每天定时带狗散步的方阿姨,喜欢慢跑的鲁叔叔,热衷于健身的张爷爷和于奶奶,还有这周第二次在湖畔散心的庄姐。
晨练结束后,江忆萼用完早餐,和闻子灵约好时间,乘车去医院。路过何家时,徐元德接到电话,停了下来,不久便见何若晴背着单肩包跑了出来,钻进车里和江忆萼并排坐在一起。
江忆萼很奇怪,何若晴撇撇嘴说:“我家司机请假了,我爸妈又有事不能送我,只好拜托徐叔叔帮我送到地儿了。”
何若晴没说她要去哪,反而问江忆萼要去做什么,居然不去上马术课。江忆萼一听,不知有多惊讶,闻子灵都跟何若晴说了什么呀!?何若晴又知道多少?不会连闻子灵“投资”她的事也知道吧?
徐元德代答道:“江小姐今天要去商场买一套新的运动服,还有一套夏季的运动服。再买两双搭配的鞋。另外,江小姐还要去医院看望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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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忆萼惊道:“徐叔叔,你没记错吧?”
“是闻小姐特地吩咐我的,怕你不肯听话,要我盯着点。鞋子是后来加的,闻小姐说不能光买衣服,还要注意鞋子。不然……”
江忆萼知道接下来是什么话了,气道:“哪里丢闻家的脸啦!我自己花自己的,怎么会轮到别人说三道四。”
何若晴笑出声:“没想到阿灵也有花钱的一天,你就狠狠花呗!”
江忆萼心情复杂地说:“可是,阿灵现在没有多少钱了,我也没有钱,何必多此一举。”
“不可能,我们这一圈的人,就数阿灵不可能没有钱!你不知道,她超抠门的。”
江忆萼不确定闻子灵是否乐意让别人知道她正在做的事,但何若晴或许没有关系,于是凑近何若晴的耳畔,轻声说:“她的钱都拿去炒股了。”
何若晴呆了一呆,惊讶地看向江忆萼,看到对方郑重地点头,这才喃喃道:“怪不得。”她扫了一眼江忆萼,想了想说:“你接下来要先去医院还是商场?”
“你要去哪儿?”江忆萼反问道。
何若晴报了个地点,说她要去和几个朋友聚会,但时间还早着呢,可以先陪江忆萼玩一会儿。江忆萼不知道何若晴在想什么,但知道那个地点应该也在市中心,离购物中心近着呢。于是说:“先去商场。”
两人到了商场,徐元德乐呵呵地说:“江小姐肯定不愿意买好的衣服穿。我又不懂哪个好,哪个不好。只能拜托何小姐帮忙把关了。”
“行,全包在我身上!”何若晴拉着江忆萼直奔品牌专卖店,完全不给后者任何反对的余地。她一边挑一边说:“听好了,阿灵花钱都是有目的的,没赚头的事她才不会干。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帮你,还要给你花钱。但我可以保证,她一定是觉得你能帮到她,才愿意帮你的。你尽管花她的钱,反正花的不是你的钱。”
才不是,现在花的钱,将来都要还的!江忆萼委屈地在心里反驳。只是她不好拂何若晴的好意,只能受着了。
“之前是桃红色的?那就这个吧,荼白色,很适合你。”何若晴叫江忆萼试穿,自己打量了一遍,不无嫉妒地说:“人漂亮,穿什么都好看,说的就是你了。”
“阿晴穿什么也一样都好看啊。”
“才不一样,大家都说我适合穿红的,像这种素的,他们只会说不搭。你懂我的心情嘛!”
这是真不懂了,可江忆萼没敢说“要不你也试穿看看”,万一效果不理想,指不定要被何若晴借机欺负一下了。
何若晴拿下这套运动服,交给导购员,让徐元德去结账,两人继续看衣服。这次是何若晴自己想挑衣服换着穿了,换了几套都不满意,偏偏这家店的红色系又少,颜色也不正,穿深色系的又显老。何若晴想换家店,这时两人才发觉徐元德竟然还没结完账。
这是家品牌专卖店,价格偏高,买的人不怎么多,没道理结账要花上半小时。于是两人去找,发现徐元德正在跟一对母女说话。徐元德态度很好,倒是对方嗓子挺大,语速又快。仔细一听,原来对方也看上了这套运动服,偏偏这个尺码只剩一件了,双方都不相让,于是就僵持不下了。
江忆萼于是出声:“徐叔叔,这件就让给她们吧。”
“嘿,你说的是什么话!”何若晴不同意,“就要这一件!从没有人敢跟我们争,就凭她们也敢跟我们抢?”
“哪儿来的小丫头,没家教!”那个母亲不高兴了,高声骂了回来。
她的女儿也回过头,看到江忆萼,一下子拉长了脸:“原来是你。”
结怨
江忆萼很惊讶,原来那个少女是丁真茹,心里只能苦笑。本来丁真茹就讨厌她,这下对她要更加没好脸色了。于是她试着去阻拦何若晴:“算了,就让给她吧。我又不是非要这件不可。”
“不行,怎么能让!就她,也配穿这个色?就不怕显黑吗!”
丁真茹难得买到心仪的衣服,将来还要派上大用场,一心想要,就没吭声,可何若晴接下来的话让她勃然大怒。
“你少在那儿胡说八道,我哪里黑了!”
丁真茹肤白,穿浅色系的衣服确实更衬其人的白晳。何若晴多少有些睁眼说瞎话,奈何江忆萼天生丽质,冰肌玉骨,又气质不凡,当场就把丁真茹压下去了。因此除丁真茹母女外,他人都不觉得何若晴的话有何不对。
何若晴这时才仔细打量丁真茹母女,冷笑一声,对导购员说:“衣服该卖给谁,你还看不出来?就凭她们也能买得起?”
导购员只能陪笑,丁真茹母女大怒:“仗着自己有钱,就狗眼看人低了!”
江忆萼眼看双方要吵起来,又想着自己和丁真茹在学校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闹僵了对彼此没有好处,只好硬着头皮死死拽住何若晴,说了许多好话,都不见效,急道:“阿晴,你不是说我穿什么都好看吗,何必非要争这一件!”
众人均是一呆,何若晴回过神来,故意斜睨丁真茹,扑哧笑出声:“你说得对,又不差这一件。这件就让给她,走,咱们挑更好的!”
江忆萼这才发现自己情急说错了话,不敢去看丁真茹。何若晴当真拉着她,叫上徐元德扬长而去。
丁真茹气得浑身发抖,看到导购员手里那套荼白色的运动服,只觉得刺眼,含泪跟妈妈嚷道:“不要了!我不要了!我们走!我凭什么要人家剩下的!”
“好,好,我们走,我们挑更好的。我家的女儿,穿什么都好看。”母亲心疼女儿,当即带丁真茹离开。
导购员呆滞地望着手里的新衣服,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最后何若晴给江忆萼挑了件象牙白色的运动服,又挑了松花色的夏季运动服,还挑了两双搭配的跑鞋。江忆萼毫无反抗之力,只能收下何若晴的好意,与她分手后,再赶赴医院看望外婆。
外婆还是老样子,仍然昏迷不醒,生命体征平稳,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醒过来。江忆萼协助护工打扫屋子,清理外婆的身子,再坐在病床边絮絮地跟外婆说悄悄话。这时传来敲门声,江忆萼过去开门一看,吴兴怀带了一束花站在门外,这让她很意外。
“我正好得空,就过来看看你的外婆。”吴兴怀含笑地将花束递给江忆萼,说:“给老人家的屋子装饰些花朵吧,就算她看不到,也一定能感受到,心情或许会变得更愉快。”
吴兴怀说话很好听,江忆萼只能感谢他的好意,找了个花瓶装饰起来。
“你的朋友今天没来?”吴兴怀打量了周围,这才慎重地问道。
“你是说阿灵,她要上课,只有我自己过来了。”江忆萼心中一凛,知道吴兴怀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阿言,也许是我多心。但是,我这些天一直在想,一直感到很奇怪,闻小姐是怎么知道你的事的,她又为什么要帮助你?”
江忆萼整理着花束,说:“阿灵也是偶然才知道我家的事,我曾经问她,为什么要帮助我。她说……”
“她说了什么?”
吴兴怀是出于什么目的关心呢?江忆萼心里带着些许疑惑,回头朝他笑道:“她不是坏人。”
“就我所知,闻小姐并不是会以助人为乐的人,大家对她的评价也验证了我的想法。”
“我知道大家是怎么说的,他们一定是说她超级抠门,斤斤计较。”
吴兴怀稍稍感到了惊讶,不是为江忆萼的话,而是为江忆萼的语气,虽然埋怨的意味很明显,但不知为何,听起来竟还带着点亲昵的味道。
“所以,她为什么会帮助你,很令人费解。”
“如果是无缘无故的帮助,我确实没法接受。不过,阿灵说她只是借给我钱,将来再还给她,我就答应了。”
江忆萼隐瞒了她和闻子灵协议的具体内容,不仅仅对吴兴怀,甚至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因此何若晴究竟知道多少,令她很耿耿于怀,恨不能马上回去问闻子灵。
吴兴怀想了想说:“上次她在场,我不好说话。阿言,我愿意做你的后盾,如果她为难你了,你就来找我吧。包括你的外婆,我都会安排好的。”
江忆萼点头:“嗯,谢谢吴哥哥,有你在,让我安心不少。”
吴兴怀微微一笑,没能将私家侦探对闻子灵的调查结果告诉江忆萼。他直觉就算说了,江忆萼也会偏向闻子灵。
闻子灵委托小混混调查自己,吴兴怀是有所察觉的,只是对方是小混混,就掉以轻心了。除此之外,闻子灵再没有任何动作,直到上周六才突然去学校打听江忆萼的情况,再去医院,最后去江忆萼外婆的家。这一系列的动作乍看上去很合情理,但细究之下,仍然有难以理解的地方。
吴兴怀想,会不会闻子灵的真正目标不是江忆萼,而是他自己呢?她要能过利用江忆萼对他做什么?如果她伤害江忆萼,他要怎么做才能避免?种种忧思涌上心头,偏偏江忆萼现在对闻子灵充满了信任,让吴兴怀感到投鼠忌器,只能静观其变。
“以后有事打电话。”吴兴怀再次叮嘱江忆萼。
江忆萼看到吴兴怀终于离开,这才长吁了一口气,不知有多感慨。明明一周前,她还全心全意地信赖着吴兴怀,现在却对他产生了隔膜,还有防备心。吴兴怀明显对闻子灵充满了怀疑,她却不敢追问,生怕听到任何对闻子灵不利的信息。到时,她该怎么办呢?
同时,江忆萼也在庆幸,幸好何若晴没想着要到医院,否则让她知道自己和吴兴怀的关系,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今天与丁真茹的冲突,让她更加看清了何若晴的性质。
何若晴的本性不坏,甚至可以说是热情善良。但是她太娇纵了,完全不会给讨厌的人留情面。如果今天站在何若晴对面的不是丁真茹,而是她自己,她只会比丁真茹更加感到难堪,难以下台。
绝对不能与何若晴为敌。可以的话,最好想办法让何若晴改改这个容易得罪人的作风。
好不容易捱过下午的钢琴课,闻子灵抓紧时间给江忆萼补习数学和英语。中场休息的时候,江忆萼故意对闻子灵说:“只要没有上课,我就不用跟你汇报,是不是?”
闻子灵听出她话里有话:“你认为有必要,可以告诉我。”
江忆萼想了想,把今天何若晴与吴兴怀的事告诉了闻子灵。
闻子灵沉吟良久,说:“吴兴怀以后还会继续接近你,阿晴也迟早会因为他而针对你。”
“我就担心这个,话说,最早认识到这件事的不就是你吗?”
“你只能忍受了。”
“……”
“我会尽快结束阿晴针对你的状态。在那之前,你只能祈祷虞兰青能早点回国。”
江忆萼感到莫名其妙:“这和那位前辈有什么关系?”
前辈……闻子灵古怪地望着江忆萼,问道:“你看她的作品了?”
江忆萼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小声说:“因为大家说我像她嘛,你又说了她的事,我对她很好奇,想知道她都演过哪些。没想到她只演了两部片。虽然我还没看完,我也还没入门,不过,怎么说呢,她已经不是演得很好的程度了,她简直就是于佩瑶本人。”
闻子灵叹了口气,凝重地说:“小梅花。”
江忆萼惊讶地抬起头,没想到还能再次听到这么羞耻的称呼,更让她没想到的是,闻子灵也露出了呆然的表情。
闻子灵回过神,装作自己没有口误,说:“不要再看虞兰青的作品了,那对你没有好处。”
“为什么?”
“我不希望你将来顶着小虞兰青的名号出道。”
江忆萼恍然,认真地答应道:“明白了,我不再看她的作品了。”
“不过,你和虞兰青长得像,同样也是解决阿晴针对你的关键。”
江忆萼似懂非懂:“阿晴知道我长得像虞兰青,就不会针对我了?”
“对,阿晴只是比较莽撞,但她不是傻子,观察力还是有的。只要她亲眼看到吴兴怀对虞兰青与别不同,肯定也会明白为什么吴兴怀会对你好。”闻子灵抱着双臂,说,“我也想让你知道我并没有说谎,更没有夸大事实。”她默默在心中补了一句:这样一来你就会离吴兴怀远远的,老实和我合作了。
江忆萼还不具备解读潜台词的能力,信以为真,说:“我也很希望你没有说谎。”
闻子灵一点不意外,说:“吴兴怀可能是在怀疑我通过什么渠道调查他的,至于这个,我只能说,大家各有各的秘密,没必要对外开诚布公,摊开自己的底牌。我希望你能理解。”
江忆萼有所领悟,轻轻点头。她想起一件事,问闻子灵:“你跟阿晴都说了多少?怎么她知道那么多?”
“我只是告诉她,你将来还要继续演戏,需要学习一些必要的技能。我借钱让你上课而已。”
江忆萼松了一口气。
周日如旧,清晨早起跑步,上午在家里跟闻子灵补课,下午去何若晴家学声乐,晚上继续补课。
周一江忆萼依旧早起,和闻子灵去晨跑,和遇到的邻居们打招呼寒暄一番,再去上学。她目送闻子灵乘坐的车离去后,方才进入校园。
来到教室,江忆萼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丁真茹到没到。丁真茹的座位还是空着的。她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叹了口气,不知道要怎么跟丁真茹道歉。虽然她不想招惹丁真茹,但前天确实是她说错了话,该道歉的还是要道歉。
“叹什么气呀?”曹秀萱正好过来,看到江忆萼叹息,奇怪得很,“怎么,周末没过好?”
江忆萼犹豫了下,正想跟她咨询,眼睛余光却看到丁真茹背着书包进来,当即紧张起来。丁真茹看到她,跟触了电一般,投下厌恶的一瞥后,就迅速移开了目光,冷着一张脸,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曹秀萱不知道这两人的恩怨,只觉得丁真茹太过矫情,一天到晚摆个晚娘脸给谁看,撇了撇嘴,俯下身子凑到江忆萼的耳边悄声说:“别理她,瞧她那个样,迟早长皱纹变成老太太,比我们还快。”说完,她就咯咯笑了起来。
江忆萼尴尬地笑了笑。等到曹秀萱离开,她赶紧抓住机会,回过头对丁真茹说:“前天的事,我感到很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
“少在那里假惺惺!”丁真茹打断了她的话,恨恨地瞪着眼说:“别以为跟我道歉就算完了!”
躺枪
江忆萼知道丁真茹不会善罢甘休,但以前丁真茹最多对她挖苦几句,扫人的兴,并未做更多的事,因此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只在以后对上丁真茹时,更多了几分忍让。
比起丁真茹,闻家一件大事更让江忆萼挂心:闻云和正式通知家人,要从家里搬出去,住到市中心与公司为邻了。江忆萼心知肚明,闻云和会搬出去,十之八九是因为她。闻子灵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告诫她:“不要做多余的事,不要说多余的话,哥哥搬家,有下人帮忙,到时我们一起送他,这就行了。”江忆萼于是保持沉默。
闻云和搬家,常怡和闻博生都没有意见,只叫他有空常来家里吃饭。闻子灵特意提醒兄长:“注册公司前告诉我,我一定会拿出钱入股。”
“好,我保证会通知你,不过我很好奇到时你能拿出多少钱。”
“五百万。”
“你胃口真大,我拭目以待。”闻云和半信半疑,妹妹有多少零花钱,他还是能算出来的,最多一百万,剩下的四百万,该不会是想问股市要吧?诚然,运气好的话,是有可能在短时间里赚到四百万,就看妹妹有没有那个运气了。他不知道,他妹妹要赚的可不止四百万。
闻云和搬走了,对家里影响不大,本来闻宅里常见到的人影就只有常怡、闻子灵、江忆萼和同样住在闻宅的刘阿姨而已,父子俩都是工作狂,常年不在家,因此没有人感到寂寞。江忆萼一如既往,在家里接受闻子灵的补课,定时到钢琴房里练钢琴。
常怡冷眼旁观,发现江忆萼从不多走一步,不多拿一件东西,每做一件事都会先取得闻家人的许可,很是满意,回头跟丈夫说:“是个好孩子,阿灵没看走眼。”
闻博生笑道:“你看阿灵带她回来,是想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投资。”常怡话还没说完,就已笑出声:“阿晴告诉我,她将来要和阿言一起闯娱乐圈,当个明星。我看阿灵将来十之八九要开娱乐公司。”
闻博生失笑:“何家就阿晴这么一个女儿,不会真让她去当明星的。娱乐公司是要砸钱的,玩玩倒还行。”
“哟,你这是打算不给女儿出钱了。”
闻博生严肃地说:“我只会投资值得投资的生意。”
“你不至于连引见几个人都不肯做吧?”
“这倒不会,真有必要,我还是会帮忙的。”
“这还差不多。”
闻子灵不知道父母私下的聊天,只为即将到来的一样麻烦事感到烦恼。吴家老夫人六月要过七十五岁大寿,吴家广发请贴,富贵人家都答应出席。何若晴吵着也要去,就为了多看吴兴怀一眼,和他拉近关系,还想拉上闻子灵和江忆萼。
其实以江忆萼的身份,并不具备出场的资格,闻子灵完全可以替她推掉。只是一想到某个关键人物会在这场生日宴会里出席,她就有些拿不定主意了,毕竟吴兴怀也打算开基金管理公司,也在争取大银行的合作,她不确定吴家是否在这段时间拿到了中蓝银行的大单子。闻子灵又转念一想,关键人物江忆萼如今不在吴家,或许另有变数,没必要让江忆萼往吴家凑,何况她的容貌在吴家还是个禁忌。
于是闻子灵瞒着江忆萼,告诉何若晴:“阿言需要照顾外婆,而且她又不是哪家千金,你让她出场,是想叫她被别人欺负?”
何若晴果然改变主意,只要闻子灵也去就心满意足了,还要她帮忙出谋献策,好亲近吴兴怀。闻子灵有窥探吴家深浅的意图,欣然答应。
江忆萼对上流社会的种种不感兴趣,没注意到闻子灵与何若晴的私下交流,只为学校的人际交往感到烦恼。她在学校算是顶顶出名的人物了,每天都有人找借口来看她,现在都还慑于她的明星光环,没敢乱来。可是江忆萼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当大家确定她在念书期间真的再不会去拍戏了,告白就要前扑后继纷至沓来了,到那时候,她势必要得罪许多人。
只希望这里面没有曹秀萱等人喜欢的对象。为此,江忆萼有意打听曹秀萱这些人的感情生活,确定她们暂时还没有心许的对象,放下心来。
但江忆萼没能放心多久,某天午休时,曹秀萱郑重地跟她说:“知道最近学校有你的流言了吗?”
“什么流言?”江忆萼早有所准备。
曹秀萱犹豫地说:“很不好听。”
“你说吧,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其他人多少也听说了,于是你一言我一语的,把当下盛行的流言给拼了起来。
流言说,江忆萼是某个有钱人家的私生子,生母是小三,后来死了,她走投无路,硬是住进了生父的家,当起了千金小姐,还跟有钱人家正经婚生的大小姐争夺男人,惹得大小姐不高兴,于是她始终没能转进贵族学校,只能窝在这所公立学校受委屈。
江忆萼听得目瞪口呆,啼笑皆非,好嘛,大部分都超出了她的想像,只有抢男人这段才是她熟悉的味道。不过还真不能说这谣言是无中生有,谁叫她天天坐闻子灵的车上下学来着,不知情的人肯定会想当然,以为她家里有钱。这算是自作自受吧,江忆萼自嘲地想,说:“都是谣言,不用去管,谣言自然会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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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当然知道这个理!”曹秀萱很为江忆萼抱屈,愤愤不平地说,“可是,你不觉得委屈吗,不知是哪里来的贱人在背后说你坏话,到处造谣!”
“我已经习惯了。”
“你别习惯啊!”曹秀萱迟疑了一下,鼓起勇气,问道:“你家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去辟谣,也好说话。”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急忙补充:“你要不愿意说,就算了。”
“也没什么可说的,我爸妈都去世了,外婆现在生病住院,朋友看我可怜,就让我先住在她家。”
江忆萼说得轻描淡写,大家却不能不感到非常震惊,面面相觑,都觉得自己踩了一个超级大地雷,一下子屏住气息,没敢乱说话。
曹秀萱有些懊悔,小心问道:“这么说,每天接送你的车子,其实是……”
“嗯,是我朋友的,她心地好,不放心我一个人上下学。再加上她家确实很远。”江忆萼说到“她心地好”四字,感到有点好笑。她真不知道闻子灵究竟算心好,还是无利不起早。明明是在帮忙,嘴上却处处离不开“投资”、“钱”这几个字,叫人闹不清她的真实想法。
曹秀萱打定主意:“好,再有人胡说八道到处传谣,我就骂过去。”
“算啦,你们知道就好。谣言要是有这么好消灭,我也不会习惯了。”江忆萼老神在在地说:“依我的经验,最多半个月就消失了,不用去管它。”
众人均是一呆,敢情江忆萼身经百战了,纷纷朝她投去同情的目光。
然而江忆萼这次失算了,她万万没想到流言过了半个月还没消失,反而因为一件小事,变得更加猖狂,演变出许多版本。
这件小事,发生在运动大会前。
原来在江忆萼返校念书前,学校就已确定五月最后一个周六举办运动大会,按惯例全校班级都要走方阵,当时老师问让谁去举牌,女生都不愿意去,不觉得出风头,非常肯定要累着胳膊,最后选了丁真茹。
丁真茹表面上一千个不愿意,心里还是有点小雀跃,不为别的,只为能暂时吸引众人的目光。谁不知道选举牌的人是有标准的,要个子高,要仪态好,有的班级还特意挑了好看的!丁真茹个子不算最高,也不算最好看,但仪态确实叫人没话说。可是毕竟个子先天不足,丁真茹问过老师,确定要穿白色的运动服,就赶紧拉母亲去买一件式样新潮,合身显个的运动服。
饶是丁真茹做好了准备,班主任和班里同学却变了卦,想让江忆萼上。江忆萼这下明白丁真茹为什么想要那套运动服了。这事于情于理根本不能答应,幸好班主任只是私底下找她,就没再声张。
消息还是传出去了,不知是谁漏的口风,把丁真茹气得够呛。这让江忆萼越发尴尬。
同桌的刘正豪也很为两人尴尬,想为她们弥合,思考半天,自以为得了主意。他暗地里找丁真茹说情:“江忆萼也不想变成这样的,是大家胡乱起哄,你别老生她的气了。”
丁真茹气得眼睛瞪得溜圆:“你还给她说情!当初我们同桌,怎么没见你对我这么好!”
刘正豪辩解:“别人说你坏话,我也有为你说话。不要乱冤枉好人!”
两人不欢而散。
后来运动大会正式召开,大家走方阵,座上的观众伸长脖子,想一瞻江忆萼的风采,却发现一年五班的举牌员是陌生的女孩,都咳声叹气。有认错的,也被及时纠正了:“那不是她!是别人!”
这时候,一年五班想换举牌员的消息悄悄传开了,和原先的流言结合在一起,演变出新版本。
周末休息回来,江忆萼听到新的流言:她在家里和大小姐争夺男人失败,却不吸取教训,又在学校故伎重施,和同班同学争抢中意的男生,还见不得男生对别的女同学好,她没在走方阵时当举牌员,也是为了陷害对手,装可怜卖惨,争取男生的同情心。
曹秀萱气不可遏:“这一定是丁真茹到处造谣!除了她,还能有谁编出这种话!”
江忆萼心有戚戚,这个谣言太有针对性了,就算不是丁真茹传谣,也少不了她的一份。
“再这样下去,你的名声就要毁了!”曹秀萱认真地对江忆萼说:“我有一个办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答应。”
绝交
曹秀萱有个堂兄,是做记者的,最近不得意,被扔去负责娱乐版块,单位是地方大报,当地居民男女老少都看,再加上网络还未像后来那么普及,习惯看报的人仍占多数。只要她堂兄写好文章往报上一登,权威性十足,学校那些荒诞不经的流言就会不攻自破,连带丁真茹那一分真里掺了十分假的谣言也会跟着消失。
但这是有条件的,需要江忆萼接受曹秀萱堂兄的采访。江忆萼很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接受采访,想回去找闻子灵商量。
没想到曹秀萱性急,回头就打电话跟堂兄说了。堂兄很兴奋,希望能约一个时间,让他做一个专门采访。
江忆萼不忍拒绝曹秀萱的好意,答应约定第二天中午午休和曹秀萱堂兄见面。
第二天午休时间一到,曹秀萱就拉江忆萼离开教室,直奔约定的饭店。堂兄递出名片,上面写着他的姓名:曹胜强,旁边印着他所属单位和名衔。为了赢得江忆萼的好印象,愿意出钱请客,曹胜强找了家不错的饭店,包了个包间,点了五样菜,还要了两瓶饮料。
曹胜强还不到三十岁,除了谈吐间还能听出点文人味外,完全就是一个随处可见的青年。他拿出录音笔,得到江忆萼的允许,开始采访起来。江忆萼没有经验,做不到侃侃而谈,只能依之前被经纪人带领的经验,小心地挑自己觉得可以交代的内容说。就算是这样,曹胜强也收获颇丰,不但打听到了江忆萼的家事,也收集了不少她在剧组里演戏的素材。
四十分钟一晃而过,曹胜强收起记录笔,笑着跟她们说:“你们放心,最迟后天,报道就会出来了。”
曹秀萱看到堂兄信心满满的姿态,很高兴,仿佛看到谣言消失的样子,跟江忆萼说:“这下就解决一件大事了。”
江忆萼微微一笑,仍保持谨慎的态度,不敢太过乐观。
当天晚上,江忆萼如常向闻子灵汇报今天上学的情报,想了想,还是把接受同学堂兄采访的事说了。闻子灵惊得坐直了身子,皱眉向她确认:“你说你接受了一个陌生人的采访?”
“是曹秀萱的堂兄。”
“你了解他吗?”
“不。”
“那就是陌生人。”闻子灵冷冷地下了论断,“你都不了解他,就贸然接受采访,难道没想过其中的风险吗?”
“可是……”
“你了解曹秀萱,和你了解她的堂兄是两码事。就算曹秀萱可靠,难道她能保证她的堂兄不会出问题?她能保证一旦出了事,她能解决?”
江忆萼哑口无言。
“你们都说了什么?”
江忆萼感到了不安,小心地把说过的内容大致交代了。
闻子灵听罢,很不高兴,声音更加冷了:“以后不准接受任何采访,除非得到我的允许。”她看出江忆萼心里不舒服,于是耐心地说:“你以后是要走演艺道路的,我希望你能靠自己的实力赢得大众的欣赏,而不是通过贩卖悲惨故事来博得关注,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你的起点一旦歪了,想要矫正就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金钱,到最后,你会发现群众记住的不是你的作品,而是你的故事。”
江忆萼如醍醐灌顶,怔忡道:“我原来做错了吗?”
“当然,就拿虞兰青来说,很少有人提到她的生平事迹,每次有人提到她,说的都她塑造的人物。就连虞兰青和吴家过世的老爷子有暧昧的关系 ,你在网上都翻不出几个报道。而那些一天到晚炒作自己的故事的明星,又有几人能记住他们的作品?”
江忆萼抿起嘴唇,懊悔不及,泪珠在眼里打着圈,低声说:“那要怎么办?”
“我会找人帮忙撤下报道。”闻子灵拿着手机站了起来,“你在这里继续做题。记住,这是你欠我的人情。”
江忆萼勉强点头,没精打彩地继续埋头做数学题。
闻子灵来到阳台上,拨通了齐律师的电话,心想,这次欠的人情可大了。齐律师只是个办事的,真正顶用的其实是她的父亲闻博生的名头。这次动用父亲的名誉资源,恐怕会令闻博生调低对江忆萼的评价。唉,如果是吴兴怀,他就可以直接用自己的资源来压下这条微不足道的采访了。这一刻,闻子灵无比渴望能快快长大,能掌握到真正属于自己的资源。
翌日,曹秀萱特意买了一份报纸,翻了两遍都没看到堂兄的报道。江忆萼心知肚明,又怕曹秀萱扫兴,好不容易才想出委婉点的说法:“也许我的事不足以上报纸,编辑那边不给过。真是那样的话,我们就算了吧,再想想别的办法。”
曹秀萱不甘心,次日又买了一份,仍然一无所获,心里不知有多疑惑。晚上,她给堂兄打电话。
电话那边,曹胜强没好气地说:“这个恐怕要问你那个好朋友了!我找了编辑,他们说有人不让登一切关于江忆萼的报道,还说对方是江忆萼的亲友,得罪不起。哼,你的好朋友,我还真得罪不起!”
曹秀萱惊讶极了,江忆萼的亲友不让登载报道?她知道堂兄没理由跟她说谎,他都比她还着急出成绩,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么好的题材呢?那江忆萼又为什么要答应接受采访?这不是在耍他们吗?她越想越气,真想冲到江忆萼的面前质问,为什么要出尔反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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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日,江忆萼一早来学校,在通往教学楼的路上看到曹秀萱,三步并作两步过去打招呼。却见对方投来冰冷愤怒的目光,仿佛被泼了一桶凉水,呆住了。
曹秀萱转过身,直面江忆萼道:“江忆萼,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不愿意接受采访的话,当初为什么不跟我说?为什么要耍弄我们,让我们白忙一场?”
江忆萼急忙摇头辩解:“我没有耍弄你们的意思,我当初确实希望能得到你们的帮助……”
曹秀萱厉声质问:“那又为什么要找人撤下我哥的稿子?”
江忆萼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曹秀萱冷笑道:“好,你做了亏心事,却不敢说。我就当没交过你这个朋友,我哥得罪不起你们,我也交不起!”说罢,她愤然掉头,大步离去。
这天,人人都看到江忆萼过去找曹秀萱,却被拒绝了。那是非常强硬的,愤怒的拒绝。曹秀萱的朋友是曹秀萱的朋友,不是江忆萼的朋友,她们站到了曹秀萱的一边。
江忆萼再次变成孤身一人。
丁真茹冷眼旁观,嗤笑起来:“贱人就算有朋友,也只是一时的。”
刘正豪看到了,也听到了,很不高兴地转头对丁真茹说:“不要说别人的坏话。”
丁真茹变了脸色:“我爱说什么,你管得着吗!”
刘正豪哼了一声道:“对,我管不着!”
江忆萼默默回到自己的座位,中午独自吃饭,觉得周围仿佛在对她窃窃私语,感到无比煎熬。
刘正豪打开饭盒,里面飘出韭菜炒鸡蛋的味道,他再看同桌那精致的菜肴,笑了笑说:“你的饭看起来真好吃。”
江忆萼抬起头,望着这位避之不及的同桌,忽然感到有些羞愧,勉强笑了一笑:“你要喜欢,可以拣喜欢的尝尝。”
“那我不客气了。”刘正豪作出却之不恭的样子,果然从江忆萼的饭盒里挑了一小撮咸菜,放进嘴里嚼,半晌才叹道:“哎,能和你天天一起吃饭,就好了。”
江忆萼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笑了一笑。
饭后,刘正豪邀请江忆萼出来一起玩,江忆萼犹豫了下,还是摇摇头。刘正豪也不勉强,跑了出去,托人打听江忆萼和曹秀萱在闹什么矛盾。
这天,流言的内容变得更多了,直指江忆萼和曹秀萱友情破裂,还点出江忆萼没了朋友,干脆和男生在一起玩,活脱脱的一个□□。
刘正豪听到,不知有多生气,找上丁真茹:“是不是你传的?”
丁真茹勃然变色:“你说什么?那么多人传话,你就怀疑是我?”
“大家都知道你和江忆萼关系最差!”
“放屁!我和她关系差,就非得是我造的谣?那曹秀萱你怎么不去说啊?”
“曹秀萱不是那样的人!”
“我就是吗!”丁真茹气得眼泪都飙了出来,“刘正豪,原来你一直这样看我的,我看错你了!很好,你以后再不要跟我说话了!”她边哭边跑远了。
刘正豪呆在原地,如果丁真茹是冤枉的,那又是谁传的谣?
放学后,江忆萼落寞地背着书包走过来,闻子灵看在眼里,何若晴也发现了:“她今天怎么没人陪着啦?”
“不知道,你等下别问。”
“以后记得跟我说。”
闻子灵点点头。
三人在车上温习英语单词,江忆萼频频出错,比何若晴的次数还要多。何若晴不知费了多少劲,才忍住好奇心,装作不知道,还故意出声嘲笑她。江忆萼一如既往地温和微笑着,没有吱声。这让何若晴反而不知道怎么装下去了。
回到闻家,用过晚饭,江忆萼过来闻子灵的房间补课。不等闻子灵询问,她就主动汇报今天的情况,说起了一直刻意没提到的流言,说起了她和曹秀萱的绝交,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哽咽地说:“阿灵,你教教我,我应该怎么做才好?”
闻子灵默默听着,直到江忆萼向她求救,这才平静地说:“这应该由你自己解决。”
江忆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惊地望着她:“你说什么?”
“我不能事事都帮着你。你的人际关系出了问题,应该由你解决。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将来在娱乐圈要怎么混下去?”
江忆萼呆呆地问:“只能我自己解决?”
闻子灵没有回答,只是冷漠地望着她,让江忆萼再说不出话来,只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发抖。江忆萼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补习时间,是怎么回到自己的屋子的。直到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她方才躲在被窝里,压抑地哭泣起来。
第二天,江忆萼晨跑结束,照旧去看望外婆。闻子灵在自己的屋子的窗前,悄悄看她乘坐徐元德的车子离去。又过二十分钟,她这才下楼出门,何家的车已经停在闻宅的门前,司机下车给她打开门,问:“闻小姐要去哪里?”
摆平
上午十点出头,曹秀萱接到堂兄的电话,叫她赶紧下来。她真是一头雾水,正觉得不好意思见堂兄呢,哪想得到堂兄转眼就急吼吼地和她见面了。带着疑惑,她换上外出的衣服,套上运动鞋,蹬蹬下楼了。
刚走出楼门,曹秀萱一眼就看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附近,外形曲线流畅,充满了高级气息,而她的堂兄就站在那辆车边上朝她挥手。她诧异极了,堂兄还没买私家车,那又是谁的车子。
她跑了过去,还没到曹胜强跟前,就迫不及待地问:“哥,怎么突然叫我来了。”
曹胜强紧张地压低声音说:“那个江忆萼的朋友来找我,还让我叫上你,说要和我们好好谈谈。”
啥?曹秀萱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车里后座望去,果然隐约可以看到那里坐着一个人影。她犹豫了下,悄声问堂兄:“知道她要说什么吗?”
“不知道,一大早就通过报社找上我,找到我了又叫我找你,到现在还没说一句正话呢。”曹胜强不安地擦了把脸,悄声说:“她看起来好阴沉,我说什么她都不回话,只说等你过来再说。”
曹胜强这么害怕,曹秀萱受到感染,也变得忐忑了。
见两人迟迟不进车,何家司机推门出来,朝他们笑道:“进来吧,还要送你们到地儿呢。闻小姐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车后座一边的门,又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曹先生坐前面,曹小姐请跟闻小姐坐后面。”
人家都发话了,两人只好照做。曹秀萱刚进去,看到一名穿着黑衣黑裙黑鞋黑发白肤的秀丽少女,身体不由得抖了一抖,明白了堂兄的感受,怪不得他会感到害怕。猛一看还以为遇到了女鬼呢!她战战兢兢地坐在空出来的位置上,不敢直接打量,只能拼命斜着眼去观察,总算从那名少女的上身看到了外套里面的白色丝质衬衫,当然,脸是好看的,虽然不如江忆萼,可也比班上的其他女生好看,就是太阴沉了,脸上都没有一点表情。
忽然,对方转过头,眼睛跟着移动,最后定在她的脸上。曹秀萱有一瞬间想尖叫:女鬼活啦!幸好,她忍住了,还大着胆子也转过头,和对方面对面。
“你好,曹秀萱同学,我叫闻子灵,是江忆萼的朋友。”
她知道我的名字!这是曹秀萱的第一个念头,而后才想起来,应该是江忆萼跟她说起过自己。
曹胜强偷偷地往这边望,竖起耳朵想听点什么。
闻子灵朝何家的司机吩咐:“刘叔叔,麻烦你送我们到海天豪生大酒店。”
曹秀萱不知道,但曹胜强却很清楚,海天豪生大酒店是市内屈指可数的五星级豪华酒店,入住往来的非富即贵,一般人只能远远地望着,光看着气派的楼体都觉得浑身生畏,更别提进入了。他心里一声卧槽,来人果然是大小姐,越发不敢乱说话了。
最叫人难受的是,闻子灵居然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只是沉思。曹氏兄妹只觉得这段路又长又闷,浑身不自在,只想求老天开恩,快让他们解脱。
幸好这段路不算太远,四十分钟后就到了,刘司机下车为闻子灵开门。曹氏兄妹哪敢劳动别人,又不是养尊处优过来的,自己就下车了。
“刘叔叔,请随意活动,一小时后再过来接我。”
“好嘞。”刘司机开动车子走了。
“请二位随我来。”闻子灵转身向酒店大转门走去。
曹秀萱悄声跟堂兄说:“早知道会来这样的地方,我真应该穿点好看的衣服。”
“我也是。”曹胜强低头看着自己休闲得不能更休闲的t恤,破旧的牛仔裤,还有几周都没刷的跑鞋,后悔得不得了。
两人几乎抬不起头来,生怕看到酒店里的每个人。可真进入酒店了,他们又忍不住抬起头,一点细节都不肯放过地打量着酒店豪华的装潢,只觉得满眼金碧辉煌,富贵逼人。
闻子灵带他们来到三楼的中式餐厅,要了一个小包间,请他们随意点菜。曹氏兄妹看到菜单上的价格,都咋舌不已,一时间不敢点。闻子灵也不勉强,随意点了七八样菜,又要了两瓶果汁饮料,还点了三份饭后点心。
等服务员退出后,包间里就变得非常安静。曹胜强心想,与其忍受痛苦的冷场,还不如主动出击,就准备干咳几声壮胆。不想闻子灵先幽幽出声了:“两位一定在想为什么我要请你们过来谈话。”
两人同时点头。
曹胜强一看局面已变,反倒没那么害怕了,说:“闻……闻小姐是为那篇报道的事来的吧?”
闻子灵轻轻颔首:“我知道你们对我们有所埋怨,也不理解我们为什么这样做。鉴于发生了令人遗憾的后果,我觉得有必要跟两位解释一下。这顿饭就当作是我对你们的谢礼和补偿吧。”
曹秀萱心中一动,带着点不解,还带着点委屈,问道:“请先跟我们说清楚,不然我们不能吃这顿饭。”
闻子灵看向她,漆黑的眼睛一点亮光也没有,顿时叫她心生退却。幸好闻子灵没有恶意,只是出于礼貌地看向她,说:“首先,江忆萼确实是诚心诚意地想和曹先生合作,愿意接受你的采访,解决她当下的困境。对于提出这个办法的曹秀萱同学,她是心怀感激的。而失去曹秀萱同学的友情,也令她分外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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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秀萱默然。过了一天,她早就冷静了下来,回想起来,确实感受得到江忆萼的难过和悲伤,投来的目光充满了胆怯和痛苦。这让她不得不去思考,难道江忆萼并不是故意的?
“只是江忆萼太过年轻,还不懂得深思熟虑,没有和我商量,就答应接受曹先生的采访。在我看来,这样的举动太过草率,对她的将来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曹胜强疑惑地问道:“为什么要这样说?如果闻小姐看过我的文章就会知道,我并没有任何不实的报道,况且我是站她的一方,为她写的文章。怎么可能会对她产生不好的影响呢?”
“曹先生,我看过你的文章,确实是一篇真实感人的报道。可是,那是建立在江忆萼将来不会进入演艺圈的前提上。”
“啊。”曹胜强当即领悟了,惊讶地说:“可是我听小萱说,江忆萼没有继续演戏的打算啊?”
“那是有前提的,我并不希望她到处接戏,过早透支自己的才能。她现在最应该做的事,就是在学校读书,充实自己,为将来的演艺事业做准备,而不是只做一个花瓶。”
曹秀萱也很吃惊,也更加不解了:“为什么要说江忆萼将来要演戏,就不能让哥哥的报道发出去呢?哥哥的报道明明没写什么对江忆萼不好的事。”
“我想你平时应该有看许多明星的八卦新闻,能否请你列举出你现在能想到的明星呢?”
曹秀萱不知道闻子灵要做什么,可又不敢问,想了想,随口就报出了名字:“杨涵、罗微尘、朱豪明,嗯,还有……”
“这几个就可以了。现在请你告诉我,你知道他们的故事吗?”
曹秀萱觉得真是太简单不过了,就是当着不认识的人的面,八明星的故事很奇怪。即使如此,她还是讲了几个自己所知道的八卦。
“很好,现在请你列举出这三位的代表作。”
这下曹秀萱卡壳了,认真想了一想,才勉强报出了他们的作品。
“曹秀萱同学现在明白我为什么火速请报社撤下关于江忆萼的报道了吗?”
看堂妹还是有些懵懂,曹胜强便点醒她:“闻小姐是怕别人只知道江忆萼小姐的八卦,却记不得江忆萼小姐的成就。如果现在过早放出关于江忆萼小姐家里情况的报道,以后江忆萼小姐再次出来演戏的话,大家可能只会想起她家里很惨,却不会关心她要演什么,演得好不好了。”
曹秀萱恍然大悟:“是这样啊!”
闻子灵说:“当初情况紧急,我又没有曹先生的联络方式,只好请人帮忙,让编辑拿下了曹先生的稿子。这事做得太过粗暴,伤了两位的心,我在此向你们道歉。”
“啊……这就算了,你也是为江忆萼小姐着想,我们知道了理由,就没必要生气了。”曹胜强说得言不由衷,但看在这么厉害的排场上,一个年轻的有钱人家小姐还向他低头,就不由得暂时忘了心中的怨气。
曹秀萱则完全气消了,只觉得很难过,很后悔,早知道就好好听江忆萼解释了。冲动真是要不得啊。闻子灵又看向她,让她一个激灵,急忙端正坐好:“还有什么事吗?”
闻子灵眨了眨眼,徐徐地说:“你是江忆萼在学校里第一个交到的朋友,她很喜欢你,也很害怕失去你。我并不是想勉强你去和她交朋友,只是我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要不要再次接受她。”
曹秀萱笑了:“不用考虑,我很乐意继续和她交朋友。”
闻子灵微微一笑:“谢谢你。”而后,她又看向曹胜强:“曹先生,那份稿子还请你好好保存,也许以后有哪一天会用得上,到时就要拜托你了。”
曹胜强也是一个激灵,激动起来,这是一个很明显的暗示啊,他以后没准就能抱上大腿,飞黄腾达了,于是笑着满口答应。
“另外,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两位能答应。”
一般说这种话的,不是很好达成,就是很难完成,曹胜强心想,脸上仍堆着笑:“你说。”
“我希望两位能保守秘密,不将今天的事对外宣扬。”
蓸胜强不那么意外,只觉得这个要求很微妙,既容易做到,又不那么容易。曹秀萱疑惑地问:“江忆萼是不是不知道你今天会来找我?”
“你的直觉很灵敏。对,特别是江忆萼,我希望你不要告诉她。”
曹秀萱更加奇怪了,只是闻子灵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我这请求不算难吧?”
“当然,既然是闻小姐的请求,我们肯定不会对外说出去。”
闻子灵于是起身告退:“感谢两位的配合。那么,我该退场了。请你们好好享用这顿午餐,渡过一个愉快的中午。”
曹氏兄妹可不敢挽留,只能说声慢走,看着她礼貌地合上门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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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毒攻毒
江忆萼满腹委屈和痛苦,都倾诉给没有知觉的外婆。她一边说,一边思考,一边反省,思路渐渐清晰起来。
闻子灵的意思很明确:这是小事,不值得她插手。她还指明了一个问题:江忆萼连学校的人际关系都摆不定,就更不可能应付娱乐圈那复杂的人际关系。
先不论学校流传的谣言,光是和曹秀萱产生的矛盾,确实是她自己没有处理好。江忆萼心想,想要改变现状,得先从获得曹秀萱的原谅开始。
至于流言,可以用行动去证明自己,争取大家的支持,再让时间证明她的清白。流言就算不会消失,也会变得弱小,再不能威胁她。
打定主意后,江忆萼轻松许多,又不禁感到憋屈:闻子灵为什么要摆出那么冷酷的样子?之前也没见她这么不近人情,一副麻烦上门的模样。这个人果然只做对她有利的事,不肯白做工。以后再也不向她咨询人情之类的事了!
但是曹秀萱也好,何若晴也好,不能说不靠谱,但处事方面都欠成熟……江忆萼心想,再定个小目标:多交几个好朋友。
到了周一,江忆萼进了教室,收拾好早自习要用的书本,就去找曹秀萱。这天曹秀萱来得也很早,起身像是要找人。江忆萼庆幸自己的动作更快点,认真地对曹秀萱说:“我有话想跟你说,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曹秀萱没想到被对方抢了先,愣了一愣,说:“要在这里说,还是……”
江忆萼注意到周围都在注意她俩,说:“我们到外面说吧,不会占用你太长时间。”
这正中曹秀萱的意,于是两人在众人关注的目光下,一前一后出了教室。
她们在学校庭院里找了个无人的角落,都想着要说话,同时开口,都呆了一呆。曹秀萱这时想了想,毕竟是江忆萼先找的她,就让对方先说吧。
江忆萼这时才发现原来曹秀萱也有话想跟她说,但不知道是好是坏,不如自己先争取对方回转心意,便不谦让,郑重地说:“我这两天一直在认真反省,我真心觉得,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当初你找堂兄帮忙,我应该及时阻止你,认真思考后作决定。可是我没能做到,不敢让你失望,只是随波逐流,把一切的责任都推到你身上。既然找了你的堂兄帮忙,我就该坚持到底,不该又变卦,让朋友把你的堂兄好不容易写好的稿子给拿下,让你们失望,也让你们寒了心。我真的感到非常抱歉……”
曹秀萱默默听着,随着江忆萼的声音变得哽咽,心情也跟着变得难过。她想要开口,却被江忆萼坚定的目光阻止了。
“我很高兴能和你成为朋友,也不想失去你这样好的朋友。虽然我现在还不够资格,但我想变得更好,成为和你一样好的人。能不能请你接受我的道歉,请你原谅我的不成熟,再给我一次机会呢?”
江忆萼哭了,晶莹的眼泪沿着脸颊滑下,分外显得楚楚可怜。曹秀萱见不得江忆萱这么难受,伸出双手将她紧紧抱住,双眼含泪地说:“我早就原谅你了!其实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是我太着急了,没经过你的许可,就擅自找哥哥帮忙。我没听你的解释,就擅自和你绝交。我都让你那样难堪了,你还愿意继续来找我,真是我没想到的,其实你比我要成熟多了,真的!”
“那你不会跟我绝交咯?”
“嗯,以前说的话作废了!我们还是好朋友!”
江忆萼破涕为笑:“谢谢你!”
“哎,你也太好人了!很容易被欺负的。”曹秀萱擦了把脸上的眼泪,松开手端看江忆萼,毫不意外地看到对方双眼又红又肿,低头去翻衣兜。
江忆萼动作更快,取出两件手绢,将其中一条分给曹秀萱:“你用这个,送你了!”
曹秀萱笑了,毫不扭捏地接了过来。
两人回到教室,曹秀萱搂着江忆萼的肩膀,下巴得意地朝大家一扬,宣布道:“我们和好了!”
“我去!”“和好得真快!”“我就知道,你们冷战不会超过三天!”
众人鼓噪起来,教室洋溢着快活的空气。
刘正豪惊讶得很,又很为江忆萼高兴。
丁真茹很不高兴,冷嘲道:“一丘之貉!”
曹秀萱和江忆萼重归于好,其他朋友也很高兴,再次聚集起来,中午一起吃饭。用完饭,她们开始讨论学校里的流言。
“我们得想办法遏制流言的传播才行!”曹秀萱声调铿锵地说:“朋友有难,我们可不能视而不见!”
江忆萼好言好语地说:“我们管不住别人说话的嘴。我想过了,我以后再不跟男生呆一起,也不随便和他们说话,就和你们呆一起。我不信这样还能有人说我跟别人争男人。”
“天真!”曹秀萱摆摆手,“你之前也没怎么跟男生说话啊,不还是被人造谣,今天跟人抢这个,明天跟人争那个。”
江忆萼哑口无言。
另一位朋友说:“就是,传谣的十之八九都是女生啦,她们都在嫉妒你受到男生的欢迎!”
“我懂了,一定是她们有喜欢的人,生怕被江忆萼抢走,就先下手为强,抹黑江忆萼。这样一来,那些不明真相的人会觉得江忆萼好差劲,就不喜欢了。”
“我以前听表姐说,中学男生最喜欢清纯的女生!江忆萼完美符合这个标准。”
“不是活泼的女生吗……”
眼看话题要歪,曹秀萱干咳几声,拉回大家的注意力:“我想了个笨办法。”
江忆萼举手:“你说的笨办法,我猜到了。”
“你说,猜中了没奖品。”
江忆萼笑了笑:“你是想找到传播谣言最多的人,让她们闭嘴,是不是?”
“你猜对了!”
江忆萼露出无奈的表情:“是不是还要去找丁真茹?”
“这也叫你猜中了。女诸葛呀!”
“你也太夸张了,不是我聪明,只是你的行动规律太好掌握了。”
众人大笑,曹秀萱不服气地嚷道:“你是当事人,你倒是说一个好主意呗?我看你好像不是很赞成我的主意嘛!”
江忆萼想了想说:“之前我就在想,能不能以毒攻毒。”
大家都迷茫了,惊讶地问:“什么叫以毒攻毒?”
江忆萼却有些犹豫:“嗯,还是算了,感觉不太好。”
“不!你必须说!不说的话,大刑伺候!”曹秀萱亮出了一双爪子,眼睛不怀好意地瞅准了江忆萼的胳肢窝。
江忆萼默默抱紧自己的身子,死道友不死贫道,就不当宁死不屈的英雄了。于是她招众人的头凑在一起,小声说了。听罢,曹秀萱叹道:“还是你毒!真是人不可貌相。不过真要这么做了,感觉你的名声也好不到哪儿去啊。”
“总比原来的好!”江忆萼坚毅地说,“谣言是不会消失的,要想战胜它,就只能用更大的谣言!”
“好吧,我们分头去跟别人说,看看能不能起效果咯。”
不出几天,学校又流传出新的谣言,跟之前的谣言与其说是一脉相承,倒不如说是剧情的发展结果:学校几大校草纷纷向江忆萼表白,都遭到了拒绝,传说她拒绝的理由是看不上!
这下子全校众多女生义愤填膺,口诛笔伐江忆萼,一半是嫉妒,一半是愤怒:你江忆萼凭什么看不上人家帅哥!
但也有人嘀咕:“江忆萼曾经演过戏,见过明星,又天天上下学都坐豪车,眼界肯定高,还真有可能看不上人家啊。校草再帅,能帅过江忆萼合作过的几个男明星?”
新的传言盖过了旧的传言,又衍生出无数版本,在学校飞来飞去,变得更加荒腔走板。
虽然战果丰硕,但曹秀萱仍耿耿于怀,问江忆萼:“你的私生子的传闻还是没消失,这样真的好吗?”
“无所谓。”江忆萼摇了摇头,“我本来就不在意谣言,只要不是直接攻击我的人品,那些就无伤大雅。总有一天他们会知道真相的。而散布谣言的人,是不会因为真相的出现,而停止散布谣言。”
“哇,你怎么跟看破红尘似的,好像得道高僧哦。”
“只是习惯了。”
“话说,你怎么能想出这个点子的?”
“我以前被造过类似的谣言,效果还挺明显的,从那以后再没有男生来找我了,女生也不再找我的茬了。我觉得很好用,这不,又派上了用场。”
曹秀萱为江忆萼流下了同情的眼泪:“你也太惨了吧,年纪轻轻的,就要被迫当单身狗了!”
江忆萼心想,那正中她下怀。闻子灵比她狠得多,连自己的亲哥哥都能赶出去,就为了让她清清白白地进入演艺圈,不传任何绯闻。
想起闻子灵这番操作,江忆萼突然觉得心情复杂,真不知道闻子灵到底关不关心她,为什么有时候愿意花钱,有时候却懒得出主意。江忆萼也不是真要闻子灵帮忙解决小事,就是想找个人诉说一下,想得到切实的建议,结果却得到那样冷淡的回应,也太让人心凉了。
明明闻子灵自己都说,她和吴兴怀走得太近,会影响自己未来星途。可她在学校里和男生流传出不堪的谣言,难道就不影响了?
咦,为什么她没能早点想到呢?
流言会影响到她的将来事业,这关系到她将来能否还钱——用这样的话威胁,闻子灵是不是就会出手了?
这种操作,好像可以哎……下次试试看吧。
叫你不帮忙!
江忆萼愤愤地,又不无快意地想着。
吴家寿宴一
在江忆萼与曹秀萱和好的那天晚上, 补课结束后, 闻子灵说:“这个周六,我们要去参加吴家老夫人的寿宴, 下午才会回来,这一天你可以自由活动。”
“吴家, 难道是吴哥哥的……”
“嗯, 别人家的宴会, 我可以想办法带你去, 唯独吴家不行。”
江忆萼愣了一愣, 闻子灵想带她去参加其他富贵人冢的宴会?这打的什么主意?江忆萼再不谙人事, 也知道自己不是闻家人,并不具备出席上流社会交际场的资格。可是闻子灵却有这样的想法, 真叫她惊奇,不能去吴家倒在其次了。
“为什么?”
闻子灵误会了江忆萼的意思,认真地解释:“你的相貌在吴家是个禁忌,带你去, 对你, 对闻家都没有好处。”
江忆萼眨了眨眼, 没有辩解, 只是乖巧地点头。
周六转眼就到了, 闻家人一早就齐聚在大厅里,让专门请来的形象顾问和化妆师为他们打扮, 男士们早早理好头发, 穿着合身的西装, 女士们还要现场做头,化妆,换上华丽的礼服,再搭配鞋子和首饰。江忆萼在旁看得有趣。
闻子灵穿的满天星紫色真丝小礼服,样式简洁,没有任何装饰,纯靠衣服自身的线条,将少女纤细的身材和幽丽的气质衬托得尽显无遗,唯一的亮色是银质镶钻的胸针。江忆萼望着她,感觉有点移不开眼睛,心想:咦,原来闻子灵有这么漂亮吗?
临走前,闻子灵忽然回头对江忆萼说:“我准备了两本习题,要做的题目都画上了圈,已经请刘阿姨放你桌子上了,今天要做完,我回来检查。”
江忆萼好一阵无语,说好的今天可以自由行动呢?大骗子!
闻家与何家同时出门,何若晴与闻子灵同乘一辆车,一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特别期待能见到吴家下任继承人吴兴怀。闻子灵故意跟她作对,说:“很多人都看好他,人人都想跟他说话拉关系,阿晴不一定能有机会能和你的兴怀哥哥说上话。”
“讨厌,所以我才要你帮忙嘛!”
何若晴知道自己适合穿红色,但是她年纪小,在吴家为老人庆生的场合上又不能太抢眼,只穿了不那么鲜艳的石竹红小礼服。但为了吸引吴兴怀的目光,她还是心机地戴了紫水晶吊坠项链。
闻子灵无语地瞧着那只项链,暗叹一声,言不由衷地说:“我会留心的。”
吴家大宅是上世纪建造的欧式楼房,早先曾作为政府辖下机关的办公场所,后来机关搬迁,出售给商人,又辗转经手多家主人,最后由吴老爷子购下,大动土木翻修改造,精心装潢,成为一座适合大家族居住的豪门大宅。
行人路过时,总能看到那绿色的爬山虎的红色大楼,长长的楼体占了一条街,又高又窄的窗仿佛一只只窥探外面的眼睛。大楼外围又由欧式金属栅栏包围,栅栏里面种植各色观赏树木,奇花异草。吴宅虽然临街,却也与世隔绝,成为当地的一道风景线。没有人能在这里停车,只有路人散步时才可偶尔驻足,欣赏这座经历了百年沧桑的老建筑。
然而今天的吴宅外停泊了一辆又一辆豪车,下车的人们非富即贵,衣着极尽华美,纷纷穿过吴宅敞开的大门,声音不响,却很热闹。闻子灵冷眼观察这番景象,一一将出席的人们扫过,辨认着他们的名字和身份。
一名穿制式服装的男仆快步过来,询问来者是否闻家家主闻博生和何家家主何严,得到肯定答案后,笑道:“请两位先生,两位夫人,一位少爷,两位小姐随我来。”他引领闻家、何家人进入吴家大宅,又穿过楼房,来到一处宽敞的布置好桌椅的露天空地,来客们三三两两地散布在场地里穿梭问好,或暂时驻足寒暄。
有人向场地传报闻家、何家的到来,果然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当即有数人越众而出,大笑说:“你们也来了!”未几,吴家现任家主吴建德现身迎接,礼数周到地表示欢迎,又说来客太多,应接不暇,还要再去接客,稍后再来请罪。闻博生与何严则说只带了薄礼,聊表寸心,还望不要嫌弃云云。
双方客套了几个回合后,吴建德离去,闻博生、何严要携夫人去交际,便对小辈们说:“你们玩去吧!注意不要闯祸。”
闻云和懒得管两个妹妹(何若晴自小和他们一块长大,三人情若兄妹),心思又在即将建立的公司上,装模作样地叮嘱闻子灵、何若晴几句,就赶紧去找志同道合的同伴,生意场上的贵人了。
“兴怀哥在哪儿呢?”何若晴一进来,就不断地向四处张望着,怎么也找不到意中人的身影。
闻子灵从小说里得知,吴兴怀少年时就和家里人相处不谐,更是趁着上大学之际堂皇搬出去,在外地开了公司,直到老爷子前几年去世,他才回来参加葬礼,留在本地。说起来,吴兴怀会留下,还是拜江忆萼所赐。如今老夫人七十五大寿,他肯定出席,但不见得会以吴家人自居,当一个热情的东道主。
不过,闻子灵可不会跟何若晴八吴家家事,只肯当一个闷葫芦,悠闲地跟着何若晴在人群中晃悠。在她看来,吴震南去世还不满四周年,余威犹在,吴家仍然鼎盛,短时间内是扳不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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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子灵细细回忆着前世发生的事,并和小说内容对照。吴兴怀是在虞兰青回国发展后,为讨好佳人,却处处受父亲的肘掣,才产生了夺取家主之位的想法。而虞兰青回国,是在江忆萼上初二的时候,具体时间不详。之后,吴兴怀花了三年时间布局,打败竞争对手,还成功将父亲赶下台,执掌吴家。而吴建德会被如此轻易赶下台,有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因。
正回想着,就听到有人报马省长到了。闻子灵笑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虽被尊称省长,其实是副省长,不过他还兼任市委书记,位高权重,被人视作下任省委书记的不二人选。但是,就在五年后,他突然爆出丑闻,被国家调查,吴建德也因为与马副省长来往甚密,令吴家几乎陷入绝境。
但眼下无人知道未来的变化,许多人都涌向马副省长,众星拱月,将他迎到最尊贵的座位上。吴家也因此声势大振。闻子灵望过去,果然看到自家父亲和何叔叔的身影,暗叹一声。
闻子灵继续扫视全场,忽然眼前一亮,没想到那个人也出席了。吴家靠房地产生意发迹,要与政府相关部门打交道,平时尚且热络来往,今日就更不敢有所疏漏,遍请各部门的负责人出席。闻子灵注意的正是其中一位三十五六岁的人,穿着普通的西装,跟着一名大腹便便的官员,看上去特别恭谨。
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是哪个要员的秘书,知情的都说可怜,好好的一个科长,硬是被同僚挤压得平白矮了一级。原因无他,他虽然在油水衙门工作,只为得罪了领导,干的是最辛苦的活,领的是最低的工薪,今天也被拉出来当小弟,给人跑前跑后。
可是闻子灵知道此人来头不小,甘心受辱蛰伏于此,所图当然极大。说起来,马副省长落马,还与此人有极大的关系。吴兴怀也是因为不屑与马副省长来往,又偶然与他交好,无意间种下了福因,日后才得他助力,令吴家翻身,在地产业上大展手脚,盛极一时。
诸人因果齐聚一堂,吴家盛衰都在今天埋下了伏笔,令闻子灵万般感慨,这应是作者的手笔。一瞬间,闻子灵产生了淡淡的疑虑,她这般努力真有可能扭转命运吗?一本已经完成的小说,真能会因为书中人物的变化从而改变剧情走向吗?
闻子灵暗中摇头,从来没有人跟她说不能改变命运,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同时她也告诫自己,以后做人做事都要小心,不可过分趋炎附势,也不可落井下石。
看到那个科长被叫去拿东西,几乎腾不出手来,闻子灵叫住何若晴,指了指他说:“阿晴,那人怪可怜的,我们去帮个忙吧。”
何若晴一脸懵逼:“你转性了吗,怎么突然想助人为乐了?”
闻子灵一本正经地回答:“自从知道阿言的遭遇后,我发现世上原来有那么多人受苦,觉得还是应该跟你学习,能帮一下就帮一下。也许将来我落难了,会有人肯帮我呢。”
何若晴撇撇嘴:“满口胡说,我才不信你真会这么想呢。”
“我一直是以阿晴为榜样的,阿晴不愿意就算了。”
“谁说的!”阿晴一听说自己是闻子灵的榜样,就不由得多了几分责任感,“我可没说不帮。走!”
那个科长捧着几瓶酒,客气地请周围的人让路,偏偏他要过去的地方最是热闹,一时半会儿开辟不出一条畅通的道来。何若晴和闻子灵来到他面前,何若晴可怜地扫了他怀里一眼,说:“叔叔,你拿这么多酒,不怕打了吗?”
科长笑了笑:“小妹妹,请让一下,让我过去好吗?”
何若晴根据经验猜测他是哪个大员的下属,说:“我帮你拿一瓶吧。阿灵,你也拿一瓶。我们陪你送过去。”
科长愣了一愣,刚想委婉拒绝,不想何若晴不由他分说,已经抢两瓶过来,并分一瓶给闻子灵了。科长只好道谢,带她们去往目的地。
“叔叔,你叫什么呀,今天能来这里的都不是普通人,我看你也不像是哪家的少爷。”闻子灵故意模仿何若晴的口气问道。
科长笑了起来:“我姓王,是跟姚局长过来的。”
何若晴不知道姚局长是哪个,随口问道:“你是姚局长的秘书吗?”
“不是,我只是他的下属。”
“王叔叔是做什么的?”
“我是负责整理档案的。”
王科长没有细讲,闻子灵也没打算细问。到了地,王科长回头跟她们说:“谢谢你们。”
“不用谢,我们做好事不留名。”
闻子灵提醒道:“王叔叔可没问我们叫什么名字。”
何若晴恍然,放下酒瓶,急忙辩解:“我只是照着书上写的说话嘛。王叔叔,再见啦。”
王科长被逗乐了,笑道:“再见。”
闻子灵没想到今天会有意外之喜,能在王科长跟前混个面熟,日后要接近他就顺理成章了。一想到没几年就要宣布在市西郊开发的那片土地,她就眼热,怎么也要设法拉上何家,一起买下一块地,搞起商业购物广场,那以后将会成为一个庞大的聚宝盆。
吴家寿宴二
“哎, 我还是觉得不对, 你一定在打什么主意。”
闻子灵瞥了一眼何若晴,心道, 你才反应过来啊。不过她没能来得及回答,因为有一道声音从后面响起, 充满了嘲讽。
“哟, 你们家是不是缺钱, 不然怎么会突然给人打杂呢。”
越过何若晴的肩膀, 闻子灵能清楚看到来者, 那是乔家的大女儿乔碧凝, 和她们一般年纪,穿着明黄色的连衣裙, 背后系着夸张的蝴蝶结,姿势傲气十足,简直是何若晴的翻版。但在闻子灵的心里,还是何若晴更可爱些。
何若晴不看人, 光听声音也知道来者是谁了, 何况还是这么损的话,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猛然回身, 厉声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怪不得说话这么没家教, 不懂什么叫助人为乐。”
乔碧凝冷哼道:“你也只会攻击别人没家教了, 还助人为乐呢。大家知根知底, 别以为没人知道你喜欢欺负人,就可以在这里装乖孩子,讨大人的欢心。”
哦,说起来,这位乔家大小姐也喜欢吴兴怀来着,闻子灵很是嫌弃地想起了这件事。上一世,何若晴和乔碧凝明明都没怎么羸得吴兴怀的青睐,偏偏生出了一样的自信心,一样的好胜心,一样的一厢情愿,缠缠绵绵相杀了许多年。而且这两人还在江忆萼转学过来时,就同时打听到她住在吴兴怀家,又一起出手欺负她。
但是,何若晴总归比乔碧凝有底线,还不至于疯狂到给人下药,指使小混混去强女干江忆萼。而乔碧凝也比何若晴要心机深沉,年纪稍长一些,就学会了伪装自己,硬生生从红玫瑰一样的人物转型为小白花,不知欺骗了多少人,这些人中就包括江忆萼。只有吴兴怀一直对她看得透彻,这就是所谓的“只有变态才能认出变态”吧。
“哼,你说我喜欢欺负人?本小姐早就改过自新,一心向善了。哪像你,还是那么幼稚,一天到晚就只会说人坏话,还动手打人,指使跟班霸凌同学。我可是听说你这一个月来的战果相当辉煌啊!”
等等,改过自新,一心向善?闻子灵猛然听到这样的话,也有些不习惯了。虽然她很快就省起,自江忆萼入住她家后,何若晴确实受到触动,收敛了许多,这一个多月来竟没再惹事。
乔碧凝想起这个月还真没抓到何若晴的痛脚,脸色一黑,忙反驳道:“你少在那里胡说,谁战果辉煌了?你才是臭名远扬,连其他学校的人都认识你了!上上个月是谁派保镖堵那几个女混混,要她们下跪来着?”
互相当众揭短真的好幼稚,闻子灵几乎要打呵欠了。
乔碧凝毕竟脑瓜转得快,很快就意识到在这样隆重的公众场合下,不适宜跟何若晴互掐,哼了一声,随即翘起嘴角,朝她们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我不跟你们一般见识,我可是忙得很,等下还得跟兴怀哥哥讨论重要的事呢。”
“哈?”何若晴铁青着脸,难以置信地说:“骗人,你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乔碧凝得意地笑了起来:“才不告诉你!你呀,就慢慢在这里找人吧。我可要走了。”说罢,便要转身离开。
没想到,何若晴不按牌理出牌,伸手就抓住了乔碧凝背后的大蝴蝶结:“你给我说清楚,你们的幽会地点在哪!呸,才不是幽会!肯定是没什么大不了的碰面,多半还有别的人在场!”
“放手!”乔碧凝大急,那蝴蝶结可不是摆设,要是被拉开了,她的腰部就会松开,再不能恰到好处地勾勒她的身体曲线了。要重新系蝴蝶结,可要费许多工夫,况且她家的造型师又不在这里,谁来给她系?
“不放!你不说,我就拉了!”
“你!”
闻子灵心想,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得罪乔碧凝,准备出声劝阻何若晴。
这时又有一道充满磁性的男声插了进来:“你们在这里啊。”
闻子灵回过头,看到吴兴怀一身刺眼的印度红西装,只有衬衣是白色,皮鞋是黑色,手腕带着银色的钢表,胸针是金色。她无语地看向何若晴,要不是何若晴最适合穿红色系,不然真希望青梅能换换别的颜色,别再伤她的眼睛了。
何若晴啪地松开手收回脚,乔碧凝也飞快转过身子,均摆出了娇羞淑女的姿态,令人不禁怀疑自己的眼睛,认为方才她们的拉拉扯扯只是错觉。
很快的,这两名少女发现吴兴怀真正要找的人是闻子灵,因为吴兴怀的目光只落在她的身上,明明表情是淡淡的,语气却很温柔:“阿言在你家过得好吗?”
闻子灵心中有千万只草泥马狂奔而过:卧槽,难道江忆萼不在场,也要拉到这两位大小姐的仇恨吗?难道这就是身为女主的命运?然而要说江忆萼在她家过得不好,闻子灵就不得不面对吴兴怀发起凌厉攻势,强行带走江忆萼的局面,甚至会面临最坏的结果:吴兴怀提前利用吴家势力挤压闻家。
两相权衡之下,闻子灵只好先让江忆萼受一点点委屈:“她在我家过得很好。”不用“阿言”,对吴兴怀的刺激就不会那么强烈吧。
吴兴怀的表情果然更加柔和了,嘴角甚至浮现了一丝微笑:“是吗,那么,她在学校过得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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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子灵心中警铃大作,之前江忆萼跟她诉苦,说学校里谣言飞起,还和朋友闹崩了。而吴兴怀因为江忆萼发现他没有切实照顾她的外婆,在她跟前丢了分数,行事只会更加严密,加紧对江忆萼的监视,好伺机而动。虽然闻子灵并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吴兴怀会这样做,但小说给她的印象说:这个男主就是会这样干!
如实说可能会更合适,闻子灵谨慎地斟酌词语:“她在学校遇到了点困难,考虑到她将来要走的路,我觉得应该让她在学校这个相对单纯的环境里受到锻炼,学会解决这类困难。”
吴兴怀冷冷地勾唇一笑:“你说得有道理。”
他说话和她一样模棱两可,果然在暗中监视江忆萼吗?闻子灵尽力压下戒备,免得向对方暴露自己的心思,故意微笑道:“我年纪小,想得可能不太周到。你要是愿意指点,我们会很高兴。”
吴兴怀刚要说话,却被几名青年男子叫了几声名字,招呼他过去,惹来许多目光,接着便有人纷纷凑过来,想和吴家的大少爷亲近亲近。他只好向朋友们挥手,表示马上过去,方才看向闻子灵:“我也没什么可指点的,阿言是个好孩子,她不会被这点困难打倒。我得走了,日后再聊。”
等吴兴怀走远,何、乔两家大小姐立刻变脸,一人一边将闻子灵围住,同时低声质问:“兴怀哥认识阿言?”“阿言是谁!?”
何若晴和乔碧凝同时看向对方,一个意识到不能让情敌知道更多情报,一个意识到对方会排除自己独占信息,再次出声:“我们走,换个地方说话,不让她听见,气死她!”“别走,你可以要求我任何一件事,只要我能做到的,快告诉我全部和阿言有关的事!”
闻子灵只觉得自己的两只耳朵嗡嗡直叫,吵得不行,心里却在飞快算计着。何若晴的要求暂且不谈,乔碧凝愿意答应她一件事,有戏!
乔家是零售行业的地方巨头,超市开遍了整个东南地区,和吴家合作非常密切。吴家每建造一个购物中心,乔家的超市就会随后入驻,堪称黄金搭档。再结合乔碧凝刚才故意气何若晴的话来看,可能今天吴家和乔家会围绕本市即将开发的地区交换合作的初步意向。能知道这两家的动向,对何家将来做事会有很大的好处,闻家也会跟着分一杯羹。
于是闻子灵暗中捏了一把何若晴,朝乔碧凝露出一个有些瘆人的微笑,让后者不禁打了个冷战。
“我的要求很简单,你要是愿意为我实现,我可以告诉你阿言的事。”
何若晴不知道闻子灵要做什么,偏偏又收到了她的信号,只能气鼓鼓地瞪着乔碧凝,低声埋怨好友:“干嘛告诉她啦!这人坏得很!”
乔碧凝心情大好,原来闻子灵也不完全听何若晴的话嘛,还是可以收买的,于是笑靥如花地说:“什么事,能办到的我就给你办了。”
“你等下要跟吴先生聊天吧?能不能也让我听一听呢?”
乔碧凝露出犹豫的神色,闻子灵飞快补充道:“我不用去现场,你偷偷给我打电话,一直开着,我能听到就行了。”
“可是……”乔碧凝还是非常迟疑。
唉,这人脑子确实好用,不好骗,怪不得能在小说里活那么长时间。闻子灵无奈,只好以退为进:“难道你们要说什么重要的事吗?那就没办法了,下回再说吧。阿晴,我们走。”
“等等!”乔碧凝果然上当,毕竟她这时年纪还小,不懂得忍耐,特别一想到可能是新的情敌,就更是心焦难熬,于是让步说:“要是说到重要的事,我不会挂掉,但会暂时离远点。这样行吧?”
“成交!”闻子灵心想等下要做好录音的准备,日后还可以分离出音频,进一步分析嘛。
乔碧凝于是和闻子灵交换了手机号,期待地盯着闻子灵。
“阿言是江忆萼的小名,是我和阿晴的小学同学,现在住在我家。眼下正在热播的电视剧《人情似故乡》,她在里面演林佳佳。”
“原来是她!”乔碧凝当即知道了江忆萼的长相,继续等下文。
闻子灵却说:“先跟你说这些,等你把事办完了,我再跟你说剩下的。”说完,她不等乔碧凝使出缠功,便拉何若晴走得远远的。
吴家寿宴三
乔碧凝岂是这么容易被甩脱的, 只是会场里的仆人们开始巧妙地引领客人入座, 情况不允许她继续奔走,只能徒呼奈何。
大家都各就各位, 主持人走上台,笑着跟大家问好。众人都认识, 可不是那谁谁谁嘛, 长袖善舞, 又温文尔雅, 曾经主持许多大型节目, 访问过许多叱咤风云的知名人物, 与政界、商界、学界都有来往。让他主持寿宴,不但会免于浮滑, 还多添了一份光彩。
闻子灵暗叹,没想到吴家连邵思源这样的主持界大佬也请来了。她不由得坏心眼地想,又不是八十岁大寿,吴家这样为老夫人大肆操办, 说不定是为了消除吴震南去世带来的负面影响。
吴震南托了祖荫, 官商两道颇吃得开, 才创下偌大家业。只是他为人霸道, 又自恃身体健壮, 总觉得培养接班人可以从长计议,就没想着嘱托老友代为照顾后人一二。以至于吴建德才在父亲荫庇下熟悉了一半人, 就不得不面临名为维系世交, 实为重新开拓人脉的尴尬局面。看到吴家与高层之间走动变少, 难免有许多人产生异心,或是下游的供应商,或是同行的竞争对手,或是被打压的小公司,都纷纷尝试脱离吴家的控制,撼动吴家的统治。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吴家家业仍在,吴建德虽未能完全继承父辈人脉,但行事作风却也深得乃父真传,完全胜任治理庞大的吴氏集团。为了震慑群小,他一面重新联络新旧贵人,一面等待合适的时机惊艳亮相,向世人宣告吴家声势仍在,在他的治理下更胜从前。
主持人邵思源才说了几句开场白,忽然有人进来报:“中蓝银行总行长刘长治先生到了。”
举座皆惊,这可是地位不让马副省长的大人物啊。闻子灵更是大吃一惊。她知道吴家不论出于主营业务的需要,还是出于近年有向金融领域发展的意向,自然会千方百计请到重量级的金融界人物,但她没想到这个人竟是刘长治。
闻子灵仔细回忆了一下前世,竟想不起来此次寿宴的种种细节,只隐约记得父亲和何叔叔参加宴会回来,曾经忧心忡忡了许多天。她不由得懊恼,心中暗叹,前世的自己还是太不经世事了,活了一世回来,才看明白吴家举办寿宴的真意。
她看向闻博生与何严,他们果然面带惊忧之色,互相望着对方,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无奈。首当其冲的是何家,何家主业也是地产开发,和吴家颇多竞争,十多年来龃龉不断,渐渐落在下风。吴家声势越壮,何家就越举步艰难。
再低头一想,怪不得吴兴怀于公于私能与刘长治来往,原来也有家里的助力在内。就算没有江忆萼,吴兴怀也许仍然会羸得刘长治的关注,获得中蓝银行的投资合同。闻子灵忽然感到有些焦急,觉得有必要提前与刘长治接触,就算江忆萼还没做好准备,也要把她推到刘长治的面前。
吴建德喜气满面,忙起身快步去迎接,未几便见两人把手同至,马副省长笑着站了起来,和刘长治握手:“连你也来啦!”
“我忙于公务,来得迟了,还望大家见谅。”
刘长治现年五十七岁,保养得宜,有着一头茂密的头发,皮肤微黑,看上去比小他三岁的马副省长还年轻,颇有古风地向四周抱拳。众人岂有接受之理,当然说不怪。而后刘长治便坐在马副省长左手边,含笑听周围众人说话。
插曲一过,主持人继续发言,引来如雷掌声,而后请出寿宴的主角——吴家老夫人薛小琴。薛小琴含笑答谢主持人,简短地发表了一段谢辞,再在吴家家主、她的儿子吴建德的陪伴离开舞台。
吴建德又重返舞台,感谢大家出席这场寿宴,发言极为得体,毫无耀武扬威之意,但在座的人们早都心知肚明,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接下来是歌舞表演,出场的都是文工团出来的明星。
既然已经进入轻松的环节,大家就都随意了,趁着这场声势浩大的宴会,要不攀龙附凤,要不合纵连横。大人们都在忙,小孩也没闲着。闻子灵生怕被乔碧凝揪着不放,何若晴还想亲近吴兴怀,两人大眼瞪小眼半晌,约好碰头的时间,就各自行动了。
闻子灵回想着前世吴老夫人寿宴的情景,找到一间吴家为客人安排的休息室,叫吴家仆人挂上“使用中”的牌子,进去在沙发上呆着,思索下一步该怎么走。
既然刘长治和吴家已有联系,为吴兴怀日后与他的合作埋下了伏笔。那么虞兰青应该也有为她日后回国作的铺垫。虞兰青越早回国,江忆萼与何若晴就越能早日摆脱吴兴怀的诱惑,何家也能有一个可以联盟的对象,共同对抗吴家,可谓一箭双雕。
问题在于,虞兰青这个铺垫又在哪里呢?以眼下闻家与何家掌握的资源,可说几乎与虞兰青毫无交集,再怎么拐弯抹角,也要设法与她拉上关系。闻子灵不得不苦苦回忆小说里的所有情节,只恨上一世的自己竟然忽略了虞兰青这么重要的人物,只一味盯着吴兴怀打转。
忽然门外传来说话声,接着便有转动门把的声音,闻子灵一个激灵,听出外面说话的人是谁了,急忙起身,四处查看可以躲藏的地方。衣柜太小,沙发太明显,也只能躲在垂地的金丝绒窗帘背后了。两人一前一后进来,前面的正在回头说话,后面的低头看着前面的人,堪堪给闻子灵藏好自己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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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面的是个女人,年方二十三,高中时代就出国留学,现在正在读博,如今特意回国赴吴老夫人的寿宴。虽然不姓吴,却胜似吴家人。原因嘛,得上溯吴震南做下的风流债了。
当年吴震南聘请了一位女管家,叫孙雅丽,容貌秀丽,头脑明晰,不但负责吴家上下的一切家事,还贴身照顾吴震南。而后孙雅丽生下一子,随母姓,叫孙建业。吴震南很爱护这个孩子,待遇甚优,从小就让他接受良好的教育。孙建业和吴家嫡长子吴建德情若兄弟,长大后母亲退休,就子继母业,也当了吴家的管家,还是吴建德的左右手,是吴氏集团的第三号人物。
孙雅丽即使退休也住在吴家不说,孙建业成家立室也在吴家,生的一双儿女干脆就和吴兴怀一起长大,不知情人的常常以为他们仨是兄妹。外人无不怀疑孙雅丽名为管家,实是吴震南的外室,孙建业是他们的私生子,只是没有真凭实据,光靠一个名字也说不出什么来,只好传些风言风语,都说吴老爷子真能做事,吴老夫人真有肚量,这么多年下来,居然一点吵闹都没有。
进来的女人正是孙建业的小女儿孙幸容。她自小接受精英教育,少年又出国求学,和吴家来往少点的人,都不知她情性如何。闻子灵前世不怎么关注她,后来知道她的时候,她已败给吴兴怀,远走他乡了。能听出是她的声音,还是托方才跟何若晴到处乱跑,辨认了不少吴家人的福。
“你看到他那个可笑的样子了么,居然跟个女孩似的,穿一身红的衣服,也不嫌刺眼。”
闻子灵心有戚戚焉,就没见过这么爱红的男人,也没看虞兰青有多爱红啊,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
孙幸容坐了下来,将落到前面的侧发拨到脑后,全身都倒在沙发上。
“哈哈,你从小就看不惯他。”说话的也是个女人,闻子灵却不甚熟悉,想来不是吴家的人,是应邀而来的客人。接着便听到她也坐下了,说:“怎么,你在国外呆得舒服了,不想回来当管家了?”
“呵,这不是有哥哥在吗?”
“我看你哥可不太像想当管家的样子啊。”
“他想当少爷,可惜没那个命,谁叫我们是管家的孩子呢。”
“你哥就算不想当管家,不还在吴家的公司里做事,现在当一个总经理也挺美的啊。”
“我和你们这种富二代不一样,光靠自己打拼可划不来,能利用的就利用呗。”
“你们可真会算计!”
“请称之为务实。”
“你爸就没想过为你们打算吗?”
“我爸啊,怎么说呢,被老头子洗脑得可严重了。”
“我很好奇哦,你喊过他爷爷吗?”
“怎么可能,老头子可封建了。”
友人拍手哈哈大笑。
闻子灵听得津津有味,私生子们果然都不甘于长居人下,长大后要不是篡夺家业,就是自立门户了。
不过孙幸容冤枉她的父亲了。小说里写到,孙建业也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一辈子都给同胞兄弟的孩子做仆人,才会甘当虞兰青的观音兵,暗暗挖吴家的墙角,为孩子攒下基业。可惜一切努力还是付诸东流,被吴兴怀扫地出门。吴兴怀虽然想收拾孙建业一家,但碍于姑奶奶吴香云的面子,只剥夺其产业了事。却没想到孙建业会为虞兰青报仇,在江忆萼手下做事,给了吴家最致命的一击。
但现在是没法通过孙建业联系到虞兰青的,因为他现在还是众多憎恨虞兰青的吴家人中的一员。
说话声突然停了,紧接着响起难以形容的声音,闻子灵茫然地听了半晌,仍然听不出是什么。她出于好奇,带着点担心悄悄朝外一望,发现她们躺在沙发上抱在一起,正在热烈湿吻,啧啧有声。
闻子灵默默缩了回去。
吴家寿宴四
小说没提到孙幸容是拉拉啊?
闻子灵满脑子的问号, 不过刚才的一瞥, 倒让她知道另一个女人是谁了,那是市审计局金融审计处罗处长的女儿罗铭慧, 一头短碎发,长相较广大女性更硬朗些。
罗铭慧在小说里戏份不多, 更和孙幸容没有多少牵扯, 倒是她的父亲罗处长, 在小说里戏份虽然不多, 但在闻子灵的记忆里, 吴兴怀迫使闻云和公司破产的过程中, 他可没少出力。
闻子灵悄悄关掉手机的闪光灯和声音,凭着记忆对准沙发方向拍了几张, 再收回来低头一看,嗯,拍得蛮清楚,要谢谢今天的好天气, 还要谢谢这间屋子的光线充足。
窗帘外两人气喘吁吁, 只听罗铭慧低哑地问:“不如就在这里……”
“不、不行……等下我还得出去……”孙幸容发出厚重的鼻息, 勉力格挡罗铭慧的进攻, “爸妈还要我去认识人呢……”
罗铭慧低声笑道:“认识我还不够?”
“不要再笑话我们了。”孙幸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咬牙切齿。
罗铭慧没有穷追猛打, 起身把孙幸容拉了起来:“好啦,不逗你了, 我先出去。”便有高跟鞋嗒嗒离去, 接着是开关门声。
闻子灵心焦得很, 孙幸容什么时候才走?她想到明明门外都挂上了“使用中”的牌子,为什么她俩却进来了?吴家不肯让客人能够反锁门,不知道要给人添多少麻烦。不过多半也是在防孙幸容和罗铭慧这种情况吧。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借此良机,跑到休息室里幽会。
孙幸容休息够了,便起身整理仪容,开门离去。
闻子灵不敢太早出去,只能躲在窗帘观察,心想得感谢这对拉拉,回去后要提醒江忆萼,不光要离男人远点,也要离拉拉远点,务必隔绝一切绯闻。她怀疑孙幸容可能本来是直的,被罗铭慧给带弯了,后来分手,所以小说没有提到。至于她们交往对小说原本剧情是否有潜在影响,闻子灵不得而知。她改变了女主的命运,实在不好保证后面不会出现什么超出大纲的剧情,以防万一,有备无患总没错。
等了一会儿,再没人进来,闻子灵这才急忙出去,回头看门,“使用中”的牌子居然不翼而飞。怪不得,敢情孙幸容以为这间屋子不是给客人用的。闻子灵怕再遇到刚才类似的事,便不再进入屋子休息,只是漫无目的地沿着走廊数窗户,望着楼下来往的人们,忽然看到孙建业脸色焦急,严厉地左右扫视身边的几个仆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她不由得停下脚步,难道有新的好戏可以看?
闻子灵悄悄打开一点窗户,让声音能更清楚地传进来。
“……务必在十分钟内找到少爷!”
少爷,是说吴兴怀?
一个中年男子晃悠悠地过来:“哟,还在找哪?家主忙着招待贵客,少爷倒清闲,独自躲起来了。”
闻子灵认识他,那是臭名昭著的搅屎棍,吴震南最小的堂弟吴震岭的独子吴建仁。无论吴家人,还是小说读者,都对他厌恶至极。这人当面一套,背面一套,见风转舵,溜须拍马,无不登峰造极。江忆萼被吴兴怀遗弃后,第一个上来羞辱她,将她推向黑暗深渊的就是吴建仁。
孙建业显然也不待见他,先是皱起眉头,随即舒展开来,冷硬地说:“少爷也有自己的交际圈子,并不比老爷轻松。”
吴建仁笑道:“嗨呀,我刚才看到他一个人跑去视频监控室,一个大少爷还要亲自找人。不知道是哪家贵客这么劳动他。”
“谢谢您提供的情报。”孙建业当即回头,吩咐一名下人去视频监控室。
“哎,光说声谢谢就行了?总得有点表示吧?”
孙建业厌恶地瞥了他一眼,答道:“吴家每年的分红都不会少你的,何必斤斤计较。你也是吴家的成员,要珍重自己的身份,别叫外人听了笑话。”
“大管家说话就是带劲,我呀,也不敢得罪你,这就走咯。”
活脱脱的二世祖,闻子灵心里下了判断,很不情愿地想,她以后还得跟这人打交道。
吴兴怀要找的人会是谁呢?闻子灵突然想到,她眼下也在这位男主盯梢的范围内,心道不会吧,但不祥的预感总是挥之不去。她当机立断,飞快下楼去找何若晴,她才不要落单被吴兴怀抓住呢。
可惜吴兴怀占有地利人和,轻松地将闻子灵堵在一楼的走廊上,彬彬有礼,面含微笑地说:“闻小姐,刚才有诸多不便,无法和你好好谈话,很令人遗憾。现在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能和你单独详谈呢?”
闻子灵如堕冷窖,非常勉强地扯起一个笑容:“不知道吴先生要谈什么?还是和阿言有关的事吗?”
“也不全是。”
闻子灵知道吴兴怀的目的了,也明白这是躲不过去的。她想今天这样大的日子,谅吴兴怀不敢闹出事来,于是答道:“我等下就要和阿晴会合,你的家人也在找你,留给你我的时间并不多。”
“没关系,我们有五分钟的时间。”
吴兴怀领闻子灵进入附近的一间休息室,合上门,转过身,面无表情,双眼盯着她问:“你为什么会知道阿言家里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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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合而已。”
“巧合?”吴兴怀微微蹙眉。
闻子灵不疾不徐地说:“一开始我只对你感兴趣,江忆萼只是调查你的副产品。”
听到闻子灵直呼江忆萼的名字,吴兴怀没有惊讶,露出理应如此的表情:“你为什么要调查我?”
闻子灵微微一笑:“阿晴喜欢你,我总得了解一下她喜欢的人吧。”
“这和你帮助阿言有何关系?”
“吴先生,我帮助江忆萼很奇怪吗?”
“当然,你自己应该也很清楚。”
“吴先生,为什么你会看不出我会帮助江忆萼呢?”
闻子灵露出的笑容阴气森森,吴兴怀只能感到她不怀好意,事实上她说的话也很不客气。
“吴先生,我虽然算不上好人,但也不是坏人。看到昔日同学遇到困难,既然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能帮就帮。应该感到奇怪的是我才对,吴先生,你那么关注江忆萼,不但一下子借出五十万,还帮她进入剧组,为什么独独没有阻止她的外婆被接回家呢?”
吴兴怀右眼眼皮跳了一下,插进兜里的双手微微用力,而后松开,冷冷地说:“那阵子我不在本市,下人失职,我已经辞退了他们。我很难过,没能及时阻止那场悲剧。”
“那还真是遗憾呢,帮人不帮到底,有时候对对方是更加巨大的伤害。”
闻子灵知道自己不能激怒吴兴怀,但是她就是无法克制自己继续吐出心里话。要说为什么,因为此时驱动她的是潜藏在心内的怒火,这是来自一个读者的愤怒,也是来自上一世的闻子灵的愤怒。她不齿于吴兴怀对江忆萼的龌龊心思,更憎恨他对何若晴的无情利用,毫无人性地摧毁了闻、何两家。
吴兴怀冷冷地望着闻子灵:“就算是这样,我也看不出你将阿言接回家,还为她夺回房产存款的必要。你既然知道我很关心阿言,发现阿言外婆的遭遇,你大可以通知我。比起你,我作为成年人,可以做得更好。”
闻子灵又笑了:“吴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刚才你不还说当时不在本市吗?那个情况下,我以为你对江忆萼的外婆不管不顾,怎么可能不心存疑虑呢?何况我和吴先生也不熟吧?我突然给你的助理打电话,他们真的会重视我的求助吗?”
吴兴怀沉默良久,终于缓缓点头:“你说得有理,是我疏忽了。”
疏忽个屁,也就欺负江忆萼还是个小孩子!闻子灵心中大叫着,表面上仍冷静地说:“吴先生,你关心江忆萼是好事,只是行为很欠妥。为她将来着想,我认为你还是不要过多接近她比较好。”
吴兴怀瞪大眼睛,没想到这个阴沉的小女孩不但反过来教训他,居然还要指导他!很不高兴地说:“我自有分寸。既然你对阿言没有恶意,我暂时放心了。可是,只要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我就不客气了。”
闻子灵知道这次的难关算是闯过去了,无言地点头。
吴兴怀转身欲走,按上门把的手忽然停止动作,掉头问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调查到我和阿言的联系的?”
“吴先生,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何况你也没有隐瞒,查起来很容易发现。”
我没有隐瞒?吴兴怀像是在听到讽刺,露出了古怪的表情,半晌才点头:“很好,你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我算是领教了。”说罢就开门走了。
该感谢他没说什么“女人,我记住你了”这类的话吗?闻子灵抚摸着胳膊上起来的鸡皮疙瘩,不知是喜是忧。吴兴怀是解除了对她的怀疑,但也提高了对她的注意,这将对她日后的行动带来难以估计的影响。
回到会场,闻子灵看到何若晴跟无头苍蝇一样乱窜,遍寻吴兴怀不着,叹了口气。
何若晴发现闻子灵回来了,一把抓住她:“你看到兴怀哥了没有?”
“看到了。”
何若晴一喜,刚想追问,却见闻子灵取出正在震动的手机,说:“是乔碧凝的。”闻子灵一面说一面打开录音软件,开始接听电话。何若晴只好干瞪眼,无奈地等待着。
这通电话持续了足足二十分钟,闻子灵听得很累,电话里非但杂音不断,还尽是乔碧凝跟吴兴怀说没营养的废话,勉强才能听到更远处的吴建德、刘长治、乔碧凝的父亲乔修杰等人的交谈。
但是这通电话没有白听,收获颇丰,闻子灵不禁露出笑容。何若晴瞅了她一眼,默默地伸出手将她的嘴唇抚平,嘀咕道:“你别笑了,吓死个人。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越长越歪,以前明明还会好好地笑……”
闻子灵受伤地将嘴抿成一条线,不笑了。
坏消息
闻家与何家出席吴家老夫人的寿宴, 星天苑离最近的公交站起码有一小时的距离, 江忆萼只能一边写作业一边等徐元德送人回来。她做完老师们布置的作业,等到徐元德, 便赶紧带上闻子灵布置的习题本下楼,跟刘阿姨打过招呼, 坐上车, 往人民中心医院驰去。
看护外婆的护工已经换了一位, 是个年近五十的阿姨, 江忆萼今天和她是第一次见面, 徐元德为她们介绍:“她姓全, 你叫她全阿姨就好。”
江忆萼暗中打量全阿姨,面相和善, 做事很利落,说话听着也很舒服,心放下一大半,向她问好, 又紧张地叮嘱道:“全阿姨, 以后外婆有什么事尽管给我打电话。”
徐元德事先跟全阿姨交代过, 全阿姨心领神会, 笑道:“你放心, 保证不让老人家落到外人手里,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江忆萼给全阿姨搭把手, 给外婆擦拭身子, 换新病服。全阿姨带一盆旧衣服出去洗, 江忆忆萼坐在床边跟外婆说悄悄话,希望能刺激到外婆,让她早日醒过来。
手机铃声响了,是曹秀萱打来的:“别忘了下午的学习会啊!”
“好,我一定准时到,地点我都记着呢。”
正好医生过来巡视,看到江忆萼,微笑着跟她打招呼,谈起外婆的病情,只能委婉地安慰她:“这要看病人自己的运气,你或许还能有看到她清醒过来的那一天。”
江忆萼早就不抱希望,也只是听着,微笑着道谢。
医生走后,江忆萼又坐了一会儿,跟回来的全阿姨告辞,背着书包准备去赴约。忽然一通电话把她留下了,还是曹秀萱打来的:“你还没离开医院吧?哎哟,太好了,你在那儿等我,我们也要去医院。”
江忆萼很惊奇:“怎么回事?”
“刘正豪跟人家打篮球,胳膊摔断了,离我们最近的可不就是人民中心医院嘛。”
“你们怎么跟刘正豪在一起呢?”
“哟,吃醋了?”
“别闹。”
“开玩笑嘛,他们就在我们学校打篮球,我是被拉过去给他们当拉拉队。没想到还要兼职急救队。”
江忆萼仿佛能看到曹秀萱撇嘴的样子,笑了:“我到门诊大楼等你们。”接着下楼去跟徐元德打招呼,再到门诊大楼大厅等曹秀萱一行人过来。
三十分钟后,曹秀萱一行人簇拥刘正豪出现在一楼大厅。刘正豪左手已经用纱布绑上了固定用的木板,满头大汗,看到江忆萼,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江忆萼迎上前去,和他们汇合,再送刘正豪去急诊部。
在急诊医生给刘正豪做手术的时候,曹秀萱跟江忆萼八当时的情景,讲得绘声绘色。江忆萼也很捧场,认真地听着,适时给出恰当的反应,极力忽略旁边一个男生盯着她的目光。
这个男生近一米八的身高,长相很好,头发也精心打理过,穿着一套价值不菲的红色短袖短裤运动服,露出线条优美的胳臂和小腿。从这身打扮来看,他对自己的外形很有自觉。江忆萼暗中下了判断,怀疑他可能对自己有意思,心想一定要设法甩脱。
当曹秀萱讲完事故经过,那个男生终于有插口的机会:“你就是江忆萼。”
没有任何疑问,只是一个确认。江忆萼只好点头,再望着曹秀萱,用眼睛问她:他是谁?
曹秀萱和另几位朋友异口同声地说:“你不认识?”
江忆萼困惑地摇摇头。
曹秀萱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说:“这位是我们学校知名帅哥,三年级的魏阳辉学长。”末了,跟江忆萼挤眉弄眼。
魏阳辉笑道:“大家都是传言里的主角,互不认识也太好笑了。”
江忆萼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就是那几位校草中的一个,被安上了谣言,当然要关注她了。一想到那些校草向她告白却被甩的谣言是她编出来,还叫朋友放出去的,江忆萼就觉得过意不去,于是朝他微笑:“原来是魏学长,初次见面。”
魏阳辉仍在笑:“一直听说你的大名,今天总算见到真人了。你真的很漂亮,能被人编造那样的传言,我觉得很荣幸哦,我都有点想让那谣言变成真的了。”
好轻浮!江忆萼倏地收起微笑,认真地说:“早恋是不好的,我也没有早恋的兴趣。”
“啊,被拒绝了,我好伤心哦!”魏阳辉毫不在意,故意捂着胸口,做出受伤的表情。
曹秀萱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发展,急忙插嘴:“好了,魏学长,不要逗江忆萼了。她很容易认真的。再逗她,我也要生气了。”
“明白,我就不开玩笑了。”魏阳辉双手合十说:“希望你们不要生我的气。”
江忆萼不想再和他有所牵连,只望着曹透萱说:“等下刘正豪做完手术,要怎么送他回家?通知刘正豪的父母了吗?”
“通知了,等会儿就会来了。到时刘正豪爸妈就会接他回家了。”
好不容易等到刘正豪的妈妈过来,一帮中学生总算松了口气,魏阳辉过去跟她道歉,说没能注意到现场,让刘正豪受伤,回头会赔款云云。刘正豪的妈妈明事理,说小孩子玩闹难免受伤,就不用赔钱了。
事情解决了,刘正豪的手术也结束了,魏阳辉陪刘正豪母子俩回家。江忆萼和曹秀萱等人就近解决午餐,按原计划去麦乐鸡快餐店开学习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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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江忆萼带来的习题本,曹秀萱拿过来翻了翻,说:“你是不是被坑了?这个难度都是附加题才有的水平啊!”
江忆萼冷漠地想,就知道闻子灵不安好心。她微笑道:“我还没赶上你们的进度呢,你看,这是不是上学期才有的内容?”
曹秀萱一看内容,还真是,出题范围都只限于上学期的。她同情地问:“老师的作业,你还能做完吗?”
“老师布置的作业已经做完了。”
“什么,快拿出来,让我看看!”
“没带。”
“又不会抄你的,不要这么小气嘛!”
其他朋友也笑着附和。
“真没带,不信你们看。”
江忆萼翻出书包,给她们看。曹秀萱等人一看还真是,只好认命了。
大家叽叽喳喳地一边聊天,一边做题,被周围人瞪了之后,都悄悄吐舌头悄声。江忆萼很喜欢这样的氛围,心情非常愉快。
忽然,有人抬起头,“啊”了一声,小声道:“丁真茹怎么来了,真晦气。”
众人当即回头,果然看到丁真茹在点餐台前等待,都低下了头。曹秀萱嘀咕道:“真希望她没看到我们,不然她一开口说话,这个下午的好心情就全没啦!”
“你说得夸张了。”江忆萼虽然赞同曹秀萱的说法,但也不想把人家说得那么坏。
丁真茹端着点好的汉堡、炸鸡和碳酸汽水过来,看到她们,不由得停下脚步,扫过她们桌面上的作业本,冷哼道:“杂鱼们就算在一起也只是杂鱼。”
曹秀萱气得拍桌而立:“你说什么!”
“你们几斤几两,自己还不知道吗?我看这次期末考试,你们排名都在一百名开外吧。”
曹秀萱怒道:“敢不敢打赌,只要我们中间有一个考到前五十名,你就要喊我们祖宗!”
“行呀,打就打。”丁真茹环视她们,最后停留在江忆萼身上,冷笑道:“你们自身难保,还敢教别人,不自量力。”说罢,她就施施然地端着盘子上楼
五月末运动会前有月考,成绩这周就出来了,大家的排名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确实如丁真茹所说,都在百名开外,最惨的就是江忆萼,倒数第二十四名。
众人都埋怨曹秀萱:“你净瞎打赌。”
曹秀萱挥手:“我只说我们羸的情况,可没说输了的情况。没事!”
江忆萼汗颜,这样一看,曹秀萱意外地精明,丁真茹意外地迟钝。
一个下午很快过去了,大家收拾书包回家,江忆萼等到徐元德过来接她,钻进车里,问道:“吴家的宴会结束了吗?”
“嗯,结束了,老爷和何家的老爷在外面还有事,夫人小姐们都回家了。少爷也自己开车走了。”
“徐叔叔,依你看来,他们心情怎么样?”
“不太好。”徐元德想了想,说:“具体情况,你可以问闻小姐。我看她很看重你,也许愿意跟你说。”
“嗯,谢谢徐叔叔。”
到了闻家,江忆萼向常怡问安,劝道:“参加宴会很累人吧?伯母看上去很需要好好休息。”
常怡笑道:“还好,你伯父更累,这不,都没回来,直接跟隔壁的老何去开会了。”她想了想又说:“我也没什么胃口吃饭,等下晚饭你和阿灵自己吃吧,我要回房躺一会儿。”
江忆萼答应了,送常怡到卧室休息后,打算回自己的卧室。下到二楼,发现闻子灵在等她,还跟着她进入屋子。江忆萼一看这架势,就知道闻子灵有话要跟她说。
“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江忆萼震惊:“什么坏消息?”
“阿晴知道吴兴怀很在意你了。”
真是坏消息,江忆萼哀怨地望着闻子灵:“为什么?”
“这可是你的吴哥哥造的孽。”闻子灵将白天吴兴怀两次找她的事说了,望着江忆萼说:“这段日子阿晴应该会欺负你,你就忍一忍吧。我还跟阿晴说,我把她喜欢吴兴怀的事告诉你的吴哥哥了。”
“停,不要再说是我的吴哥哥了!好恶心的。”江忆萼很是埋怨吴兴怀,为什么非要当着何若晴与乔碧凝的面提到她。随后她担心地问:“乔碧凝是什么样的人?阿晴又是什么反应?”
“乔碧凝是个比阿晴还麻烦,还可怕的人。遇到她,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我会尽快去解救你。”
江忆萼稍稍安下心来,随即感到不安了,闻子灵会这样认真,不见得是多重视她,更有可能是乔碧凝真的很可怕。
“至于阿晴的反应……唉,我只能这样讲,恋爱中的少女都不讲理。”
“……”
“还有件事要提醒你。”
江忆萼心想,再有什么坏消息,她都不会惊讶了。
“你要小心女同性恋,别只光注意男人,也要警惕别有用心的女人。”
女同性恋?江忆萼震惊了,还有这种事?她结巴地说:“你是说女人喜欢女人?那个,不是开玩笑吧?”
“谁跟你开玩笑了。今天要不是看到两个拉拉,我都忘了还有这种危险。要是有对你产生不应该有的兴趣的女人,立刻离她远点。”
江忆萼一脸复杂地看向闻子灵:“我觉得你最符合这个标准。”
闻子灵:“……”
赌约
第二天, 江忆萼去何若晴家学声乐, 袁教授还没来。何若晴上下打量江忆萼, 哼了一声说:“你去泡茶,要柠檬蜂蜜的,不准太热, 也不能太凉。”
江忆萼之前从没被支使泡茶, 心下雪亮,何若晴这是拿她撒气呢。不过这样的欺负只是小菜一碟,于是笑着答应,赶紧下楼泡茶。
何若晴左看右看江忆萼不顺眼, 心想吴兴怀怎么就看上她了。虽然闻子灵耐心解释,让江忆萼住闻家,其中一个理由就是为了隔绝她与吴兴怀的往来, 这等于在帮何若晴一个大忙。
江忆萼端三杯柠檬蜂蜜茶上来,何若晴皱眉道:“谁让你拿三杯一样的了,袁教授又不喝这个, 给他泡铁观音才对。你自己也没个数,还想跟我喝一样的?”
“我这就去换。”江忆萼恭谨地答应, 拿起两杯放在托盘上。
何若晴叫住她:“怎么着, 只让我喝一杯呢。”
江忆萼只好放下两杯茶, 带着托盘下楼。
何若晴看江忆萼毫不生气,逆来顺受, 心情反倒更加恶劣了。
乔碧凝履行约定, 闻子灵兑现诺言, 把一切告诉她了。何若晴知道乔碧凝不是善茬,回去的路上就问闻子灵,为什么要告诉她,就不怕乔碧凝伤害江忆萼?
闻子灵回答:“她自己调查也会调查出来的,不如直接告诉她。还换了一个电话录音,很划算。倒是阿晴,要欺负阿言也不是不行,下手要有点分寸哦。”
真是搞不懂闻子灵对江忆萼的态度。
何若晴看到江忆萼又端着两杯不一样的茶上来,一杯是上好的安溪铁观音,一杯是普通的乌龙茶。她故意接过来闻了一闻,皱眉道:“泡得不好,重新泡。”
江忆萼便只拿安溪铁观音下去,果真重去泡了。
何若晴愤愤地想:就是这种性格,才会叫人想欺负她,活该被欺负!
当天晚上,江忆萼回闻家,跟闻子灵汇报情况。闻子灵点头:“阿晴还是有分寸的。你就多担待吧。”
“嗯,这点程度我还受得了。”江忆萼苦笑着,也不指望闻子灵会帮她更多。
闻子灵犹豫了下,说:“最少半年,最多一年,阿晴就不会再欺负你了。”
江忆萼没想到闻子灵会给出期限,呆了一呆,感到有点盼头了,于是笑着点头:“好。”
翌日早,何若晴自己坐车上学,江忆萼松了一口气,在车上和闻子灵一起背英语单词,练习发音。
闻子灵考完单词,沉吟片刻说:“前天你们和丁真茹打的赌很有趣,丁真茹这次月考考了第三十七名吧。你去跟丁真茹说,期末考试你会考进全年级前二十名。如果你羸了,丁真茹就要向大家认错,承认自己传谣。”
江忆萼吃了一惊:“我们没有证据证明是她造谣啊。”
“我说的是传谣。你也可以让她告诉大家,到底是谁造你的谣。”
“唔,这个主意好。可是,我能考到前二十名吗……我连这学期的内容都还没学。”
“你只用了一个月就学完了上学期全部学科的内容,期末考试是下个月上旬,时间上完全赶得及。”
江忆萼忽然回过神来,哭笑不得地看向闻子灵:“你不是说不会帮我吗?不是要我自己解决吗?”
闻子灵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没有帮你,只不过认为谣言流传的时间长了,对你将来不利。再说了,吴兴怀都特意过来警告我了,我这边也得作出对应才行。”
原来吴兴怀找她是这个用意?江忆萼恍然大悟,结果还是要谢谢吴哥哥。他不出面,闻子灵估计会一直袖手旁观了。
闻子灵这种行动准则该怎么形容呢?江忆萼越发觉得这人真是难以捉摸。
到了学校,江忆萼跟同学问好后,在自己的座位上收拾书本。她就要平生第一次主动去挑衅人,还要当众打赌,心里不知有多忐忑。她也有想过,没必要照闻子灵说的去做。可是她一想到她前天故意埋汰自己的朋友们,心里就觉得不舒服,对丁真茹这样刻薄的人很是看不惯。至于闻子灵说的打赌带来的利益,倒在其次了。
在江忆萼内心深处,她还隐约觉得这样做好像挺有意思的。不然为什么曹秀萱每次都喜欢这样解决问题呢?
曹秀萱这天来得迟了点,江忆萼来不及跟她商量,看着丁真茹背着书包过来,看到班里的同学越来越多,便知道再不说,很可能以后会没有勇气发出挑战了。于是她站起来,用目光逼停了丁真茹。
丁真茹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停下脚步,只是奇怪地望着江忆萼,不自然地说:“你看我做什么?”
江忆萼不敢深呼吸,那会被人看轻,也不敢去注意周围的目光,那会让她丧失勇气。她盯着丁真茹,开口道:“我们来打个赌吧。”
江忆萼的声音很清亮,班里大半的人都听到了,离得最近的刘正豪愕然地抬起头,人们一起看向她。
丁真茹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瞪着江忆萼:“什么赌?”
“这次期末考试,我会考进全年级前二十名。如果我做到了,希望你能当着大家的面保证不再传谣,还要告诉大家是谁在造我的谣。”
教室里的人一片哗然,起哄声四起,都看两人的热闹。曹秀萱干脆惊呆了,谁教坏的江忆萼,这么乖的女孩居然还会打赌了,她敢保证不是自己造的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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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真茹是真讨厌江忆萼:“要是你没做到呢?”
江忆萼卡壳了,闻子灵没教她啊。她认真地想了想,说:“我会当着大家的面叫你祖宗。”
曹秀萱一口水喷了出来。
丁真茹冷笑一声说:“不够,你还要跟大家说,再不会冤枉我是造谣传谣的人。”
“行。”
“那么我们的赌约成立了。”
丁真茹得意地越过江忆萼,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心道这□□也不知抽的什么风,居然特意跑来跟她打根本办不到的赌,也不看看自己有几两。反正她是赢定了,这个赌不打白不打。
一大早突然出现这么刺激的事,同学们都兴奋地小声交流起来。刘正豪则担心地看向江忆萼:“你怎么突然要跟她打赌了?”
江忆萼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是想为以前的事做一个了结。”
刘正豪不信:“那也没必要打赌啊。你现在还没跟上我们的学习进度吧,怎么能放出狂言,说考进全年级前二十名啊。全班前二十名,我看你都悬得很。”
“离期末考试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来得及的。”
刘正豪犹豫了下,低头在本上写了一行字,推给江忆萼:“你不是要作弊吧?”
江忆萼笑着摇了摇头:“我不会作弊的。”
丁真茹在后面听到,哼了一声:“你要是敢作弊,我马上举报。”
刘正豪瞅了丁真茹一眼,没有去理她,只是叮嘱江忆萼:“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我。我数学很好,你也看到了。”
“嗯,谢谢你。我有不会的,一定向你请教。”
江忆萼对闻子灵不太有信心,觉得能多一个老师也不错,没有拒绝刘正豪的好意。她之前就察觉到刘正豪和丁真茹之间越来越疏远,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起因多半是自己没跑了。于是她低下头,也在自己的本上写下了一句话,推给刘正豪。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刘正豪看懂了,朝江忆萼咧嘴无奈地笑了一下,在自己的本上写道:“她太不可理喻了。”
江忆萼默然。
这天中午,江忆萼和曹秀萱等人一起用餐,有人在教室门口喊:“江忆萼在不在?”她们奇怪地看过去,那是一名陌生的女孩,头发呈现出不自然的棕色,像是染的,一手叉在腰上,一手搭在门框上,站姿松松垮垮的。
江忆萼无声地问大家:谁?
有一个小声地说:“好像是三年级的哎,她来找江忆萼做什么?”
三年级的?江忆萼好生莫名其妙,她和三年级的学生都不往来,那个女生为什么要来找她?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江忆萼想到母亲教她的这句话,低下头,决定装聋作哑。
“江忆萼不在吗?”那个女生干脆进入教室,一面走一面打量周围的人。
众人虽然在学校呆了快一年,但对比自己高了两个年级的,一看就不好惹的女生还是感到打怵,一时间竟没有上前拦住她问话的人。眼看那个女生就要走近,曹秀萱低声叫江忆萼先别出头,自己站起来,面向她问话:“你找江忆萼做什么?”
“我们有话要问她。”
我们?江忆萼偷偷和其他朋友交换了个眼神,果然来者不善。
“江忆萼不在!你来晚了,她已经走了。”
那个女生哼了一声,冷笑道:“原来是个胆小鬼,明明就在,却不敢答应。”她的目光准确地落在江忆萼的脸上,仔细审察一番后,说:“长得确实不错,怪不得哪!”
曹秀萱伸出手打断了她的目光,拧眉说道:“你想干嘛?”
“不干嘛。”那个女生转过身,一面向教室门口走去,一面扬声道:“今天下午放学,乖乖等着。你要是敢逃,以后就别想在这个学校里混了!”
江忆萼心中一紧,原来是不良少女。可是她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人家了。
看到那不良少女走了,曹秀萱坐下,跟江忆萼说:“别理她,放学就赶紧走。她们在这里也呆不到半个月了!”
江忆萼点点头。
下午放学,江忆萼匆匆收拾书包,和曹秀萱等人一起,尽快离开教室。可没想到对方更快,提前二十分钟早退,故意选在走廊的出口,三个不良少女同时围住江忆萼,中午见过的女生不怀好意地笑道:“哟,不是叫你等着吗?怎么还想走呢?别走了,大姐头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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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凌
江忆萼等人脸色刷地变白, 没想到还是躲不过去。曹秀萱想陪江忆萼过去, 但不良少女们不让她跟, 还警告她:“你要是敢告诉老师,以后上下学走着瞧。别以为我们是中三的,忍过半个月就可以万事大吉了, 我们在学校里还有一二年级的跟班呢!”
曹秀萱恨恨地看着她们围着江忆萼离开, 趁她们不注意,还是悄悄跟上了。
江忆萼忐忑不安,跟着不良少女们上楼,来到四楼在走廊口向右一拐, 来到女厕所门口。四楼是三年级的地盘,对一年级的学生来说,是很神秘的地方。江忆萼万万没想到她平生第一次上学校教学楼四楼, 居然是去厕所。
厕所,一个欺凌学生的高发地带,江忆萼呆在厕所大门前, 一点都不想进去。奈何旁边的不良女生搡了她一下,她一个踉跄, 右腿就迈进去了。不良少女们没让她呆在清洁间, 直接让她进入里面的卫生间。
本来这个点应该有值日生打扫, 但这里显然被不良少女们征用了,充满了没有清理过的腥臊味。江忆萼下意识闭上气, 惊恐地看到卫生间最里面的窗户前, 站着一名戴着口罩的女生, 没有染发,但可以看到她化了妆,还打了耳钉。这应该就是不良少女们口中的大姐头了。
但是最让江忆萼惊慌的是,大姐头面前还跪着一个女生,看上去很眼熟。她靠得越近,那张侧脸就越鲜明,最后她认出那是丁真茹,更加吃惊了:怎么回事,连丁真茹也被她们抓来了?
丁真茹脸上的表情很差,一副恶心欲呕,却不敢发作的模样。江忆萼不知道她遭遇了什么,直觉这有可能是对自己的警告——俗称杀鸡儆猴。
大姐头没有说话,只是上下打量江忆萼,半晌才冷笑道:“怪不得能上电视,确实很好看嘛。”
一名头发染了墨绿色的不良少女连忙拍马屁:“瞧她瘦不拉叽的,没胸没屁股,哪有大姐头好看。大姐头也太高看人家了。”
大姐头笑了几声,抱起双臂看向江忆萼:“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啥我们要叫你过来啊?”
江忆萼老实点头,迷惑不解地说:“我们互相不认识,为什么……学姐要找我?”
大姐头没直接回答,而是抬起脚,踩在丁真茹的肩膀上:“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找她?”
江忆萼更加茫然,摇了摇头。
大姐头冷笑道:“她胆大包天,居然敢打我男人的主意!”
丁真茹抖了一下,急忙辩解:“大姐头,我真没有。”
“还在狡辩,”大姐头看向另一个扎丸子头的部下,“看来之前还没整够,你来。”
“是!”
那个丸子头上前,左手揪起丁真茹头发上一提,右手朝丁真茹的右脸就是一个清脆的巴掌,五指红印登时出现在白皮肤上,十分鲜明。她意犹未足,又来回扇了几次。
随着那几声响亮的巴掌,江忆萼心里跳了一跳,不忍心去看丁真茹的脸,惊愕地看向大姐头:“学姐,你该不会也想说,我有打你的……男朋友的主意吧?”
大姐头冷笑道:“不然你以为呢?”
“可是,我连你男朋友是谁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大姐头露出古怪的目光,声音高了几分:“前阵子传的话,你也要说不知道?”
江忆萼无奈地说:“这阵子太多谣言了,学姐还是不要相信吧。”
大姐头“呵”了一声,说:“学校里几个帅哥跟你告白,都被你拒绝了,这不都是你编造的吗?真当我们不知道?”
江忆萼心里一紧,没想到她们消息这样灵通,继续辩解:“不论是不是我编造的,可是学姐,你都知道这是谣言了,又何必相信那些谣言呢?”
大姐头突然抬起一脚,狠狠踹在江忆萼的肚子上:“魏阳辉去找你,真当我不知道吗!?”
江忆萼后退几步,右手捂住肚子,疼得头上冷汗都冒了出来,心中恍然,原来大姐头的男友是魏阳辉。
大姐头冷冷地说:“要不是你瞎编什么传言,魏阳辉怎么会对你产生兴趣?”
江忆萼心想,前天陪刘正豪上医院的,除了曹秀萱和几个朋友外,就只有魏阳辉也跟来了。曹秀萱等人都和三年级的毫无来往,向大姐头泄漏消息的,只有魏阳辉的嫌疑最大。她心念急转,继续尝试辩解:“那纯属是个意外,我以前根本不认识魏阳辉学长,到现在为止只和他见过一次面,话都没超过三句。”
大姐头显然不打算听江忆萼的话,抬手就是一个巴掌:“贱人!”
江忆萼捂着脸,一面感受到火辣辣的痛,一面觉得丁真茹说不定是被冤枉的,这个三年级的女人真的好不讲理,根本不听别人说话。
大姐头叫江忆萼好好看丁真茹:“你以为自己说的话有用吗?她都说过类似的话了,我信以为真,结果这个贱人是怎么对待我的?还不是背着我去勾搭男人!”
丁真茹双颊早被打得通红,涕泪齐下,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不成形的哭声:“我没……有……真的……没有……”
“还在嘴硬!你他妈当我眼瞎吗?你天天找他说话,说话还脸红个屁!”
大姐头更加生气了,一边骂,一边连连狠踹丁真茹的肚子和腿,丁真茹被两名不良少女架着双臂,根本没法避开,只能直面承受,惨叫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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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忆萼听了,半信半疑。只是她刚才领教过大姐头的脚功,知道那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何况还是连续四五脚,急道:“学姐,不要再打了!丁真茹会受不了的!”
大姐头不肯收脚,丁真茹突然哇的一声,呕出了胃液,喷到自己胸前的衣上,也洒到了大姐头的裤子上。大姐头一愣,尖叫一声,收回右腿,骂道:“恶心死了!”
染了不自然的棕色头发的不良少女于是说:“哎,我去给你找个裙子过来。”
“快去!”
棕发不良少女走了,墨绿发不良少女和丸子头嫌弃丁真茹呕出来的胃液发臭,当即松手,砰的一声,丁真茹摔在地上,再爬不起来。
大姐头只觉得自己恶气还没出,叫那俩不良少女给丁真茹冲冲。两位不良少女只好捏着鼻子架起丁真茹,就要把她的头塞进蹲便器里。
江忆萼起初听到“冲冲”二字,还不解其意,看到她们的行动,这才明白过来。她惊呆了,怎么可以这样侮辱人呢?她终于明白,无论她和丁真茹怎么辩解,怎么忍耐,对方都不会听她们说话,她们只不过是想借个由头拿她们撒气而已。
怒气涌上心头,江忆萼再不顾是否会惹怒不良少女们,也忘了丁真茹身上的胃液,把呆在隔间外面反剪住丁真茹双手的丸子头给拽了出来,又接着把丁真茹拉了出来,抱在怀里。
丸子头一个不防被拽出来,倒退几步,唉哟一声跌坐在地上。在隔间里面的墨绿发不良突然手里一空,没能回过神来。三名不良少女都是一愣,没想到江忆萼居然敢反抗她们,还挺身保护丁真茹。
大姐头拉下脸:“哦,看来你是要护着她了,果真是一丘之貉。行啊,既然你要护着她,那就换你上。”
丸子头和墨绿发不用大姐头继续发号施令,一拥而上,拳脚并施殴打江忆萼,不时还打在丁真茹身上。江忆萼没法,只能用自己的身子拼死护住丁真茹的脸和上身,用后背去承受她们的攻击。
丁真茹虽然难受,意识倒还算清醒,知道江忆萼在护着她,心里百感交集,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痛苦,低低地抽噎起来。
这时外面有人大叫:“老师!就是这里!有人在欺负我们班同学!”
丸子头和墨绿发吓得住了手。大姐头沉着脸,居然还有人不长眼色,敢向老师打小报告。她挥手示意两人赶紧跟上,三人一起离开厕所。照面来了一个体育老师,朝她们喊道:“又是你们!都警告过你们了……”
“那又怎样?要处分,还是警告,随便!反正再过半个月,我们就毕业了。你们的毕业证呀,我们也不稀罕!”
大姐头带着两个人扬长而去,留□□育老师气得目瞪口呆,却又无可奈何。
曹秀萱趁他们说话,赶紧钻进厕所,看到江忆萼侧坐在地上,勉力支撑着上身,在她的身下还侧卧着丁真茹,脸上肿胀得厉害,还散发出臭味。她吓了一大跳:“她们下手怎么这么狠!啊,江忆萼,你脸上也好惨!”又赶忙跑过去扶江忆萼,问她还能不能起来。
江忆萼喘着气,勉强地说:“先别管我了,快跟老师说一声,把丁真茹送到医院吧。”她想了想,又叫回曹秀萱:“等等,你去找班主任,叫她联系丁真茹家长直接去医院。我来打电话,找人帮忙把丁真茹送到医院。”
曹秀萱知道每天有车接送江忆萼,估计江忆萼要动用这辆车了,点点头,叫她放心,自己赶紧去找班主任。
江忆萼从书包里摸索出手机,拨通了闻子灵的电话,对方没有露出任何等得不耐烦的意思,平静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闻子灵听罢江忆萼的请求,答应了,何若晴的声音在一旁突然响起:“笨蛋!怎么叫人家跑了!快抓住她们呀!”
江忆萼惊呆了,今天没轮到闻家出车接两家小姐上下学,为什么何若晴会在车上?
报复
江忆萼先打湿自己的手绢, 沾了沾学校配备的肥皂, 擦拭丁真茹胸前的胃液, 减轻了臭味,再喊体育老师进来。体育老师抱起丁真茹,来到学校大门口。曹秀萱去找班主任还没出来。
学校大门前停了两辆车, 一辆是闻家的大众辉腾, 一辆是普通的出租车。闻子灵、何若晴都在车外面等着,看到一个男老师抱着女学生出来,江忆萼跟在后面。何若晴指了指出租车。江忆萼立时明白,她们不想跟丁真茹坐一起, 特地拦了辆出租车。
体育老师将丁真茹放进出租车后座上,跟江忆萼说:“你们的班主任马上就出来了,等他过来, 再一起去医院吧。”
江忆萼答应着,请出租车司机再等片刻后,又跑向闻子灵、何若晴那儿。何若晴看到她脸颊又红又肿, 校服上还有许多模糊的鞋印,拧起眉毛, 大为不快。
何若晴的表情让江忆萼心里一紧, 生怕又要挨另一种欺负。
“你真是个笨蛋, 不知道打回去吗?”
江忆萼愣了一愣,苦笑道:“对方有四个人呢。”
“哼。”
闻子灵比何若晴多注意到江忆萼手上有许多擦伤, 也有许多红肿之处, 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头, 说:“丁真茹有班主任陪着,你就别管了。你先和我们去医院检查身体,做伤口处理。”
江忆萼等到班主任和曹秀萱出来,跟她们说明了情况。班主任说他已经联系了丁真茹的家长,叫江忆萼先走,曹秀萱回家,由他来陪丁真茹上医院。曹秀萱走前还叮嘱江忆萼上完医院,别忘了给她打电话报平安。
于是两辆车一前一后向附近的人民中心医院驰去。
何若晴直到医院下了车才看到丁真茹本人,虽然对方脸肿得不像话,身上也脏,眉眼毕竟没走形,因而认了出来,啧了一声,回头跟江忆萼说:“你护她干什么!”
江忆萼愣了愣,苦笑了一下,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当时的心情,何况那时的愤怒到现在已经褪去了许多,让她更是懒得辩解,只是轻轻地说:“没办法。”
闻子灵回头看了她一眼。
何若晴说:“她妈可不是个善茬,我们还是别跟她碰面了。”
徐元德在医院打点,让江忆萼和丁真茹提前做了身体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江忆萼只是皮外伤,擦点药膏就好了。倒是丁真茹被狠踹了许多脚,出现轻微的内脏出血,需要留院察看。
在身体检查结果出来前,何若晴缠住江忆萼,把当时的情况全逼问得一清二楚,连大姐头最后放话嘲讽体育老师的细节也挖了出来,班主任在一旁听得冷汗淋漓。何若晴冷笑道:“这些人是什么背景?”
看班主任欲言又止的模样,那些不良少女显然在校内很出名。但他终究没有说什么有用的内容,只说:“学校会妥善处理的,你们要相信老师和学校。”
何若晴勾起了一个嘲讽的笑容,回头低声跟闻子灵说:“去查查那帮人是什么来头,我找人收拾她们。”
闻子灵也低声说:“怎么,你还想给阿言出头呢?”
“喂,阿言可是你罩着的哎,怎么你反应比我还冷淡呢?”
“昨天你可没少折腾阿言,我还以为——”
“那是两码事!”
闻子灵露出微笑:“放心,保证明天上午给你所有的信息。倒是你,打算怎么做?”
“呵呵,她们怎么干的,我们也怎么干。”
“这不好,万一我们家将来出事,他们手里拿着我们的把柄,对我们更不利。”
“你怎么还想着将来出不出事啊,太不吉利了!”何若晴安静了片刻,又向闻子灵问计:“那该怎么办?”
“等她们的背景查完了,我再告诉你。”
闻子灵让徐元德跟班主任打过招呼,就和江忆萼、何若晴一起回去了。他们走后,丁真茹的父母匆匆赶到,惊惶地问班主任他们的女儿是否安好,又为何会发生这种事,情绪激动极了,语言间咄咄逼人。班主任只能一味地安慰家长,不断地重复跟江忆萼等人说过的话:学校一定会妥善处理的,请大家相信学校。
回到闻家,幸运的是闻博生和常怡都不在,刘阿姨将凉掉的饭重新热了热,招呼两个孩子快点吃。饭桌上只有两个人,江忆萼这才有机会问闻子灵:“阿晴今天怎么坐闻家的车了呢?”
“母亲和杨阿姨坐何家的车出去玩了。”
杨阿姨是何若晴的母亲,全名杨萍,是常怡结婚后认识的闺蜜。
江忆萼这才不言语,一面吃饭,一面悄悄观察闻子灵,只觉得对方似乎变得更加沉默了,若有所思,对她被欺负一事完全没发表意见,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两人用完餐如常上楼,江忆萼还想今天受伤,是不是补习要停了,但闻子灵什么也没说,叫她好生在意,思来想去,还是带书本过去,敲开了闻子灵房间的门。
流程和以往没有不同,两人坐在桌前各自写完作业,又检查了一遍。闻子灵给江忆萼讲解完今天的作业重点和难点,又让她做针对性的题目。江忆萼还没做完,时针指向十点半,平时闻子灵会让她直接做到十一点再回去洗漱睡觉,今天却提前结束了,江忆萼便知道她有话要说。
然而闻子灵皱了下眉,说:“你先回去休息吧。”
江忆萼只好收拾书本离开。
第二天早起来,闻子灵拿到曹秀萱和私家侦探提供的消息,两相对照,确定情报无误后,亲手交给何若晴。
何若晴看罢,笑出声:“什么嘛,我还以为背后有什么来头,不过是开小饭店的。叫人去查他家卫生干不干净,老实……交……交税了没。”
“……阿晴变聪明了。”
“拜托,我本来就聪明,只是以前不屑用这样下三滥的伎俩罢了!”
“不过这样做太晦涩了,小孩子不会懂的。”闻子灵凑过去,跟何若晴耳语。
何若晴听后说:“就照你说的办!”接着拨了两通电话。
今天才是闻家出车接送小姐们上下学,何若晴堂皇坐在车后座上,江忆萼却很希望今天轮到何家出车。无他,只因为这位大小姐一旦跟过去她的学校,肯定会闹出事来。
江忆萼突然注意到车后面跟着两辆车,其中一辆是见过的,是闻子灵保镖们的专车,另一辆不用想了,肯定是何若晴的保镖们开的。她心惊胆战地在副驾驶座上回头看向两位大小姐:“今天不会出事吧?”
“出事又怎么样?”
何大小姐无谓的态度,令江忆萼不知说什么才好。闻子灵默默观察着江忆萼,微不可察地蹙起眉头。
快到学校,江忆萼惊讶地发现校门口居然围起了一堆学生,不知道在看什么热闹。她跟两位朋友说声回见,背起书包下车,全然没发现两人也跟着下车了。
江忆萼本想绕过看热闹的人们,却发现他们堵住校门口,左右无隙可入,不得不请他们让一让,希望能赶紧过去。谁知道有人看清她的面容,嚷了起来:“正主来啦!哎,江忆萼来上学了!”
江忆萼呆了一呆,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人群跟摩西开红海似的,自动分出一条道来。声势之大,让她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过去,不知道前面会有什么在等待她。
里面原来还围着七八个女生,穿着风格非主流,化妆首饰样样齐全,估计年龄在中三到高三之间。她们认真打量了江忆萼,领头的太妹露出笑容道:“江忆萼吧,我叫田甜,咱俩今天就算认识了。”
江忆萼一头雾水,眼角余光瞥到太妹们中间跪着四个本校女生,棕发、丸子头、墨绿发,还有一个好看的女生。她登时明白了,这是昨天欺负她和丁真茹的那几个不良学姐。最让她吃惊的是,那四个不良少女后面居然还跪着魏阳辉。
田甜不容分说地拉着江忆萼过去,来到他们面前大声道:“刚才怎么教你们的?还不敢紧做!”
五个人齐齐抖了一抖,看上去还是很纠结。田甜毫不犹豫地反手甩了大姐头一个耳光,其他人也有样学样,纷纷上前给剩下的人甩耳光,又踩又踹。
“白教你们了是吧!”
他们又恨又羞又怕,急忙向江忆萼磕头:“江忆萼大小姐,我们错了,不该欺负你的,以后我们再也不敢找你了。”
江忆萼猛地后退两三步,不知所措,环顾四周,看到跟过来的闻子灵与何若晴,终于回过神来:这一定是她们搞的鬼!她急得要向两人开口说话,却见闻子灵缓缓竖起右手食指,放在唇前做了个悄声的动作,而何若晴则抱着双臂,得意洋洋地欣赏着这出闹剧。
周围的学生们指指点点,交头接耳,不知道有多兴奋。
田甜不满地骂:“怎么搞的,你们道个歉都不会啦?人家还没原谅你们呢,就当哑巴了!”
又是一阵的踩踏声,中间夹杂着女孩们的痛苦呻吟。魏阳辉是帅哥,侥幸逃过一劫,但看到前面四个女孩惨遭践踏,簌簌发抖,赶紧又向江忆萼磕头,喊道:“江忆萼,我错了。我不该去招惹你,让你受罪。真的,我保证以后再不去找你了!”
何若晴冷哼了一声:“翻来覆去就那几句,学习成绩一定不好!”
闻子灵想笑,还是忍住了。
不良少女们只好跟着继续磕头求饶。
江忆萼默默看着这一切,只觉得荒唐。她忽然想到丁真茹,觉得有必要搞清楚,便问魏阳辉:“丁真茹呢?她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要找她?”
魏阳辉连忙说:“我和丁真茹不熟,林向阳才和丁真茹熟!我只是偶然看到她来找林向阳,就跟她说几句话,别的真的什么也没有。谁知道林向阳误会了,她这人一向乱吃醋,我都烦死了!”
林向阳就是大姐头吧。江忆萼这下确定丁真茹真是冤枉的,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看向大姐头:“学姐,丁真茹没有做错什么,希望你也能向她道歉。当然,不用这样子磕头。你们赶紧起来吧。”
她怕田甜不高兴,又对太妹们说:“谢谢你们帮助我,不过这样做太过分了,希望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老师们出来的话,麻烦就大了,你们赶紧走吧。”
田甜不以为然,但碍于何若晴在场,便热情地笑着说:“以后有麻烦了不用客气,尽管找我们。”又朝大姐头等人骂道:“以后长点眼睛,别以为什么人都可以欺负!也不看看人家是谁!再有这样的事,别以为能容易了结!”而后招呼姐妹们撤退了。
老师们姗姗来迟,过来驱赶人们,众人意犹未尽地慢慢散去。大姐头等人颤抖地爬了起来,对江忆萼看都不敢看,怀着不甘和屈辱,离开了学校。
江忆萼叹了口气,回头去找闻、何,问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身着黑西装的保镖们围住她们,令群众只能远远地观望,知道她们三人不好惹。
何若晴冷笑道:“谁叫他们欺负你呢?只有我欺负你的份,他们是什么东西,也配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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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觉得好羞耻(捂脸
鉴于有筒子认为我文案不吸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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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明是按流行的文案风格写的啊?
这难道不是受欢迎的标配吗?
弱弱地问大家,你们第一眼看到文案是什么感想?
根据大家的反馈,我会再改改……
你给我醒醒
学校大门前发生的闹剧, 让学校上下都很震动, 各种传言满天飞舞。比如江忆萼家里是混黑道的, 江忆萼跟小太妹们当众义结金兰,江忆萼一打四等等。
老师们叫走江忆萼,询问情况, 盘查出她确实不认识那些小太妹后, 叮嘱她不要和她们来往,出问题一定要交给学校处理。江忆萼也只能乖巧答应。
这一天,江忆萼被同学和传言包围,几乎不得清闲, 幸好有曹秀萱带朋友们帮忙挡驾,避开了许多麻烦。
刘正豪看到丁真茹的位子是空的,又从曹秀萱得知昨天的受害者也有丁真茹一份, 叹了口气,跟江忆萼说:“真没想到你会保护她,我想你们关系一定会变好。”
江忆萼笑了笑, 不可置否。
下午放学,闻家的车过来接人, 何若晴仍在里面, 看到江忆萼, 得意地说:“是不是再没有人敢惹你了?”
江忆萼只能苦笑:“早上忘了跟你们说谢谢,托你们的福, 以后应该不会有人找我麻烦了。”
“这点小事, 哪里值得道谢!”何若晴嘴上这样说, 脸上却显得更加高兴。
比起单纯好懂的何若晴,闻子灵还是那一副阴沉的模样,瞟过来的目光带着瘆人的凉意。江忆萼打了个寒战,好生莫名其妙,回望的目光就多了丝询问的味道。可闻子灵已经收回目光,默默地听何若晴说话,令江忆萼无所适从,只能在心里琢磨:她哪里惹对方生气了?
晚上八点半,江忆萼如常带着书本到闻子灵的房间补习,一直做到十点半。这段期间,她明显感到闻子灵是在思考着的,比昨晚还要更加强烈地一边观察她一边思考着。当闻子灵又一次提前中止今天的学习后,她便知道,接下来会是一段沉重的谈话。
闻子灵沉默片刻就算是开场白了,因为她开口说的内容更突兀:“你还没恢复过来吗?”
江忆萼起初以为是说昨天挨的那一顿打,便答:“好多了,没那么疼了。”
“不是问你这个。”
江忆萼茫然了,不知道对方所指为何。
“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江忆萼瞬间领会了闻子灵的意思,心里没来由地慌了起来。可是闻子灵并不给她逃避的幻想: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周围有很多人,大家都愿意维护你,帮助你。阿晴第一次去找你,才推了你一下,就有人出来要和她对打,闹得不可开交,还有人要去找老师。最后还是你出面拉住要打小报告的人,亲自搞定了阿晴。”
江忆萼勉强笑道:“小学一年级刚开学的事,你还记得呢。”
“嗯,因为印象很深刻。我那时就觉得,你应该是我和阿晴称霸小学的最大障碍。”
闻子灵原来也有这么中二的时候?江忆萼忽然有点好笑,只是伤感和惊惶太过强烈,冲淡了好笑的情绪。
“我哪有你说得那么厉害……”
“阿晴在学校里打架打得多了,被老师叫了家长。杨阿姨很生气,说以后阿晴打一回架,她就亲自揍阿晴一回。然后我就出主意,让她撕你的作业本,让你没法交作业。”
江忆萼幽幽地说:“真没想到还能听到你亲口承认是你出的主意呢。”
闻子灵一本正经地说:“做坏事本来就不该留下任何证据。”
“你可真不是好人。”
“本来就不是。”闻子灵继续说:“撕了一回,你就学了乖,写了两份作业,一份给阿晴撕了,一份交给老师。后来我们知道了,就搜你的书包。第二天,你的同学就帮你拿一份作业,你的一份还是给阿晴撕掉。然后我们发现,你会随机拜托不同的同学帮你带作业,这样一来我们就没有时间和精力去一一确认谁替你带的作业,甚至还有外班的同学也帮忙带。到最后,我们动员身边能用的人,几乎波及半个学校的学生,比我们大的前辈,比我们小的后辈都不可避免要为我们效劳,去探查对方的情报,还出现了双面间谍。那些年,我们真是打得难分难解。有时候我都怀疑,我究竟能不能在头脑方面打败你。”
江忆萼默然,只有嘴角淡淡的笑意诉说着她的怀念。
“但是,自从你的父母去世后,你就变了。你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变得压抑,看到你那个样子,阿晴都没兴趣去欺负你了。有一段时间,我和阿晴甚至觉得很无聊,就去挑衅你,想激怒你。可是你的反应……总之,叫我们很失望。”
江忆萼心中的伤感累积得越来越多,越来越沉重,叫她喘不过气,叫她说不上话。
“我们本以为时间能冲淡你的痛苦,你总有一天会振作起来,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却变得越来越差,完全看不出当年的劲头。以前的你可是会一边笑着,一边拉拢人们对付我们。现在呢,非但交不到几个朋友,朋友和你绝交也摆不定,连不入流的女混混都能欺负你。”
闻子灵一口气说了大段的话,最后问道:“以前的江忆萼哪里去了?”
江忆萼终究没能忍住,泪珠啪嗒直掉,只感到小心翼翼包裹着自己的膜一下子被刺破了,砰地一声对外释放出巨大的痛苦,眨眼就将自己淹没了。她别过头,用手背去擦拭不断掉落的金豆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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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闻子灵偏偏不肯放过她,冷酷的声音继续响着:“我对你很失望,再这样下去,我将不得不考虑是否中断对你的投资。”
江忆萼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抽泣着,无法回答。
“在这件事中,你唯一的亮点是保护了丁真茹。当然,重点不是保护,而是你还有和那些混混们对抗的勇气,这让我觉得你还不至于无可救药。”闻子灵的声音才刚刚温软了点,又变得冷硬了:“有个任务要你去做,明早就要开始。”
江忆萼一面哭着,一面出于自尊心回答:“什么任务?”
“你的钱已经要回来了,当然,房子也搞定了。根据合约,我把那些钱都投进股市里了。”
江忆萼轻垂着头,压抑着自己想要哭泣的情绪,等待下文。
“你已经记住每天早上都会遇到哪些人,他们家里是什么情况,本人又是什么情况了吧。不过我得先确认下,他们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吗?”
江忆萼摇了摇头。
“说话,要具体的。”
这个坏人!江忆萼恨死闻子灵了,嘶哑地说:“我尽量不提自己的事,他们最多知道我暂时寄住在你家。不过,应该有两……三个人悄悄打听过我的情况了。”
“很好。”闻子灵暂时停顿,确定江忆萼情绪渐趋稳定,能把她的话听进去,这才说:“只要对方对你没有任何恶意,你可以更亲近他们,让他们能更加理解你现在的处境。过两天,你感觉你们关系很好,可以诉苦了,就跟他们说我拿你的钱炒股的事。”
江忆萼呆了呆,这样做岂非对闻子灵的名声有损?
闻子灵却像不知道似的,自顾自地说:“还有,我和你约定到时如果盈利,返还你一百四十万,亏损时保本。这些事也要告诉他们。”
“为什么?你知道这样做,可能会影响到你的名声吗?”
闻子灵无动于衷地望着江忆萼,平静地说:“这要你自己去想,就当是复健运动。”
江忆萼再次被羞辱,气得牙齿发痒,却又拿闻子灵没有办法,只好腾地站起来,含泪收拾书本,恨恨地说声“告辞”,快步走出闻子灵的屋子。她本想摔门而去,只是想到闻家还有别人,她又是寄人篱下,根本由不得她放肆,于是还是轻轻合上了门。
闻子灵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了,方才长松了一口气,垂落的目光看到地板上点点泪斑,只觉得如鲠在喉,抽张湿巾,蹲下将之擦掉。她一面擦一面想:但愿她的话能有点效果,江忆萼能变得更加厉害,只有厉害的江忆萼才能成为她的盟友。
江忆萼勉强收拾出明天上学要带的书本,匆匆洗漱,就赶紧关灯上床睡觉,把头蒙在被子里,再次哭出声。她强烈地思念起过世的父母,还有那昏迷中的外婆。
思念和自哀自怜渐渐平息,不甘心又涨潮而来,江忆萼开始思考明天要怎么跟小区的邻居们说自己的事,怎样才会不让他们觉得自己在博取同情,怎样才能有技巧地将消息一点一点传递出去。
最后的最后,江忆萼在睡前,就一直想闻子灵这样做有何意义。她发誓一定要找到答案,然后怼到闻子灵的脸上,让她承认自己的厉害。
江忆萼想像着闻子灵挫败的模样,渐渐进入了梦乡。
翌日早,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进入屋里,江忆萼蒙此感召,清醒了过来。她赶紧去洗漱,让自己的头脑变得清醒,前一夜的所思所想如潮水般重新涌回,而后沉淀下来,凝结为一条条清晰的行动计划。
江忆萼换上夏天的运动服,扎起马尾辫,在镜中审视自己,发现脸上确实没有一丝消沉的气息后,暗暗为自己打劲:江忆萼,今天又是新的一天,你要加油!要给闻子灵好看!
闻子灵一向很准时,总是在五点二十就在江忆萼门口等着。然而这次江忆萼五点十分就出门,故意在闻子灵门前等候。当闻子灵出来时,迎面就对上了江忆萼,稍微恍了下神。江忆萼没有错过那丝恍神,不由得窃喜。
闻子灵飞快回过神,说:“今天精神不错,我会先跟你跑四分之一的行程,然后去跟阿晴汇合。接下来你要自己一个人跑,该怎么和他们打交道,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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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后台没开放回复评论,还要我通过大家的评论审核……容我躺平先
在这集中回复叭
先谢谢叶雨澈童鞋发一连串的地雷
我玩fgo,所以那个叫阿尔托莉雅的童鞋请保佑我集齐所有的呆毛啊(挥手绢ing~
到目前为止,我错过了raber(因为客观原因没能早点入坑,流泪中),没抽到白枪呆、bx、水骑呆(心痛
接下来回几个我比较在意的评论
首先是木子童鞋
由于这位童鞋只作了总结,我很懵,get不到点。
咋咋呼呼这个是说主角废话太多?不稳重和过早暴露自己,是在哪段情节出现了问题?
如果这位童鞋看到,愿意大发慈悲具体指点的话,我会很高兴,好加以改进,争取下次不再犯同样的错~
另外,关于男主不是恋童癖。这本小说的大背景是原作是一个言情养成系小说。养成(敲黑板,童鞋们,这是重点)男主在意江忆萼,是因为她像他求得不得的白月光。然后这个白月光,虽然我没直写,但间接点出来了,比男主大很多。所以他真不是恋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文案议题
由于不少童鞋回了,我就不专门列了,一起回复叭
我研究了当下流行的文案风,学着写的
文艺没人看吖(另外就是怕被当成装逼
我寻思这种风格应该最大限度能吸引读者点进来看
实际效果如何,我也不知道(没有参照啊
反正现在敢写文艺正经文案的,都是大手,要不就是不在乎钱的
另外,当初我确实是想写和文案贴合的小白文来着
但是,我只会写这种,写着写着就跑偏了……
优秀的小说应该能兼顾剧情、感情和爽点
我目前还在摸索中,努力写好小说,赚点小钱钱
还请大家包涵~
在我想到更好的文案之前,就先不改了(现在是真想不出来
有筒子对江忆萼与何若晴不满,希望她们能赶紧改进
这个,我得提醒大家
从闻子灵重生到现在,时间其实才过了一个月出头……
才一个月多啊筒子们
要两个没重生过的,完全不知道将来剧情,还没遇到生活巨变的十三岁少女迅速成长起来,发生与以前截然不同的变化,很不合理的(小声逼逼
我写完一章就给朋友过目一章,她老问我:怎么人还没变,怎么感情还没进展?
我不得不提醒她:才过一个月,才过两个月,才过……
总之成长会有的,转变会有的,但不是现在
请大家注意下时间线~
关于本小说将来剧情安排和走向
今天已说太多,明天再聊~
(为骗评论无所不用其极惹)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零乱de疯子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叶雨澈 19个;章鱼、笨鸟夜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深喜 24瓶;章鱼 19瓶;? 10瓶;想学习的我、2970895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公开
闻子灵果然如她所言, 在半途中就跟江忆萼分开, 跑向何若晴处。江忆萼遥遥地向何若晴挥手道声早安, 再沿着习惯的道路继续慢跑。
牵着狗散步的方阿姨迎面过来,看到江忆萼身边没有人,打了声招呼, 诧异地问道:“闻家的小姑娘呢?”
江忆萼故意噘嘴:“我跟她有点矛盾。”
“小孩子闹矛盾挺正常的, ”方阿姨笑了出声,好奇地问,“你们为什么吵架, 能告诉阿姨吗?”
江忆萼气鼓鼓地说:“她非要借我的钱去炒股。”随即泄气道:“我真傻,之前怎么就被她骗了呢?方阿姨,你经历的事比我多, 知道的也比我多,能不能告诉我,炒股是不是很危险的事呀?”
方阿姨严肃起来:“炒股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孩子可玩不转。”
江忆萼露出担忧的表情:“果然是这样吗?”
“未成年人是没有办法炒股的,只能是认为她的父亲借出的账户。老闻也真是的, 居然真的让女儿亲自下场炒股。”
“那……阿灵说会返还我一百四十万, 这也是不可能的吗?”
“一百四十万?”方阿姨惊讶地问, “你有那么多钱?”
江忆萼急忙摇头:“不是,我只有九十万,是阿灵说到时要是赚了, 就给我一百四十万。”
方阿姨想也不想地说:“她肯定是骗你的!”看到江忆萼露出惊惶的样子, 她又心软了, 急忙安慰小姑娘:“理论上,九十万在股市里确实有可能涨到一百四十万。不过呢,那得是有经验的老手,还有运气和时间才行。你告诉阿姨,阿灵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还给你?”
“她说,半年后就还给我。”江忆萼故意露出犹豫的表情,“我想阿灵应该也不是要骗我,她说,到时就算亏了,也保证还给我本金九十万。”
方阿姨的脸色变得松缓许多,笑道:“我就知道,我也不是说她存心骗你,只是觉得她说话也太不靠谱了。你不知道炒股有多难,又有多可怕。这里面的水可深了,不是一个小孩子能玩得转的。”
江忆萼先是露出了安心的表情,而后又露出了忧虑的神色。
“唉,你还是回去跟阿灵说,别炒股了,再不行,就把钱要回来吧。你要不好意思说,回来告诉我,我来跟老闻说。”
江忆萼听到安慰,急忙露出笑容,反过来安抚方阿姨:“谢谢阿姨,我和阿灵的关系好,还不至于开不了这个口。阿姨就别担心啦,我还要继续跑步,就不打扰阿姨了。”
方阿姨点点头,又吩咐了几句,方才牵着狗慢慢走远了,还一边走一边摇头。
江忆萼向前跑,思绪不断地流动着。她方才跟方阿姨聊天时流露出的担忧,不完全是装出来的,是她一直藏在心里的忧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很信任闻子灵,居然一直没问炒股的事。
现在想想,真是大脑痴呆了!
今天第一个遇到的是方阿姨真是太好了,她正是那三个打听过江忆萼情况的人之一,还是“林佳佳”的粉丝。最妙的是,方阿姨很爱八卦。有她在,消息不出两天就能传遍小区。就是这样做,恐怕会惹得闻博生不高兴——毕竟闻子灵风评变差,也会间接影响闻家的名声。
闻子灵为什么要她这样做呢?
江忆萼从思考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绕着湖畔跑了半圈,有人在边上叫她的名字。她停下脚步,向声音的方向望去,原来是庄姐。
庄姐的年龄和方阿姨差不了多少,本应该喊阿姨,只是她从未结过婚,按当地习俗,不能叫已婚妇人的称呼,故只称姐。和嫁了个有钱老公的方阿姨不同,庄姐自己开公司,在商海摸爬滚打了近十年,很是赚了不少钱,在星天苑里购置了房产,据说在外面还有几套豪宅,是典型的成功女强人。
或许是因为亲自经商,庄姐为人很谨慎,说话滴水不漏,从不轻率许诺。江忆萼和她熟悉起来,也是最慢的。
“小忆,怎么走神了呀?再跑,说不定就要进入湖里了。”庄姐招呼江忆萼过来,漂亮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叫人看了心里舒服。
江忆萼不好意思地笑着,小步朝她跑了过去,问道:“庄姐今天出来散步呀?”
“嗯,好不容易谈完一个项目,我想休息几天。明天我就要飞斐济去休假了。”
“真好,我还要一个月才能放暑假呢。”
庄姐笑了:“年轻的时候才能放寒暑假,要好好珍惜。将来就未必能有这么悠长的假期了。”
江忆萼乖巧地点头,心想斐济好像是旅游胜地,不知道自己将来能不能去玩。
庄姐又问:“你还没回我,刚才怎么就走神了?”
有时候庄姐就很喜欢要别人回答她的问题,如果是和她身份相等的人,情况会好一点,但只要对方比她的地位低,她就会不自觉地犯这个毛病。江忆萼心想着,脸上挂着为难,带着点试探的表情说:“庄姐,你炒过股票吗?”
庄姐愣了一下,笑出声来:“难道你想炒股?”
江忆萼急忙摇头:“不是我。只是刚才我听方阿姨说,炒股是很危险的事,怎么个危险法,她也没细说。我很想找个有经验的人请教,以前听庄姐做生意很厉害,就想是不是也——”她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庄姐,可别笑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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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姐笑道:“我不笑话你,方姐说得没错,炒股确实是很危险的事。可是只要有经验,任谁都能在股市里赚到钱。只看你有没有这个天赋和耐心罢了。小忆,你又不炒股,为什么要问这个?”
江忆萼故意露出为难的表情,想了想说:“刚才我太生气了,就都跟方阿姨说了,现在瞒着庄姐也不好。就实话跟您说吧,阿灵拿我的钱去炒股了。我后来才知道原来炒股是这么危险的事,就有点心里不舒服。”
庄姐恍然大悟:“怪不得今天没看到闻家的孩子,原来你们吵架了。”她又扑哧笑出声:“她为什么突然想炒股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打算跟她好好说说。”
庄姐想了想说:“小孩炒股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实在不放心,可以把钱要回来。”
江忆萼想了想,忽然“啊”了一声,懊恼地说:“不行,我好像被阿灵设计了。她当初就拿合同要我签字来着。”
庄姐强忍着笑意说:“不愧是闻家的孩子,虎父无犬女,做事有板有眼的。你们都还不到16周岁,是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签的合同多半无效。你回去看看,合同上面有没有监护人,或者法定代理人的名字,没有的话,你还是可以无视合同,直接问她要钱的。”
江忆萼喜道:“原来是这样,谢谢庄姐的指点。”
庄姐含笑着说:“客气什么,快别把眉头揪在一起了。我五天后就回来了,到时就能听到你的好消息。”
“嗯,争取把钱要回来!”江忆萼握拳为自己打气。
和庄姐告别后,江忆萼开始往回跑,和路上遇到的人一一打招呼问好,再没提借钱、炒股的事。她知道做事要点到为止,没必要一见到人就诉苦,那样只会适得其反。反正有方阿姨在,不愁消息不会传出去。
回到闻家门口,闻子灵早早等候着,一双黑色的眼睛瞅了过来。江忆萼跑到她面前,故意装作不知道她的意思,说:“哎,跑了一早上,肚子都饿了。不知道刘阿姨会做什么好吃的?”
闻子灵等了半天,发现江忆萼完全没有主动汇报的意思,便知道她还在气昨晚的事。她觉得这是个好现象,心里微微放松了。
江忆萼在玄关换上拖鞋,向餐厅走去,隐约听到闻博生的声音,想了想,回头悄声问闻子灵:“我刚跟方阿姨说了,闻叔叔会不会生气?”
闻子灵点点头,越过江忆萼,率先进入餐厅:“父亲今天起得早。”
闻博生从报纸中抬起头,微笑道:“不早了,等下我就要去赶飞机。”
“父亲,有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
“以后一段时间里,闻家的名声不会太好。是我让阿言做的。我想父亲会理解。”
好一段劈头就来没头没尾的话,江忆萼在后听到,腹诽不已,跟着解释:“阿灵好像在做什么事,让我帮忙宣传。没想到跟我保密就算了,还跟闻叔叔保密。”
闻博生从愕然走出来,苦笑道:“我越来越不懂阿灵的想法了。能保证闻家的名声恢复原状,我就答应。”
“我保证会让闻家的风评更上一层楼。”
江忆萼望向闻子灵认真的脸,不禁好奇起来:“怎么,你要靠炒股翻身?”
闻博生听到这一句话,登时想通了大半,脸上闪过惊讶之色。看到女儿势在必得的模样,就不想去扫女儿的兴,能尝试经营人脉也是件好事,就算赔了,也会成为教训。闻家又不缺那些钱。于是笑道:“我很期待你的成果,事后记得写个报告给我看。”
“好。”闻子灵和以往一样坐在餐桌边自己固定的位置上。
江忆萼跟着在闻子灵旁边坐下,故意当着闻博生的面问道:“阿灵,我想再看看合同。”
“有一份合同在你手上,不必看我的。”闻子灵顿了顿,说:“你的法定代理人已经改为齐律师了,上面有他的签名。”
江忆萼怔了怔,笑道:“你事先准备真的做得很足。”
“不能留给敌人任何破绽,希望你也能记住这一点。”
“我会好好学习的。”江忆萼没想到会被闻子灵教训,恨得牙痒痒的,反击道,“不过,我是你的队友,可不是敌人。有些情报还是互相沟通比较好,不然配合出错,我可担待不起。”
“不能揣摩老板意图的员工不是好员工。”
“不对,我是你的合作伙伴,绝对不是你员工。别忘了,我还捏着你向我借钱的合同呢。另外,你向我提出配合请求的时候,就等于在邀请我合作了。”
“员工就算持公司股,也仍然只是员工。”
“我的占股比例绝对超出员工所能持有公司股份的比例吧?敢不敢公开我的占股比?”
闻子灵这时终于露出点意外的神色,万万没想到江忆萼振作起来,就会变得这么厉害。她又是什么时候了解到这些内容的?
听着两个小姑娘一本正经地争吵着她们是合作伙伴还是上下级关系,闻博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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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大家对文案的看法差不多
我还是改了吧
大家对新文案感觉如何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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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小说走向
剧情时间线预定分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闻子灵重生后的初一到初二
第二阶段是高三到大学毕业前
第三阶段就是进入社会后的事了
现在有规定,成年前不得有感情戏(大概是这个意思
so,要看感情戏得等到剧情第二阶段了
不过我看看存稿,严重怀疑第一阶段可能会写到60章左右,甚至还可能会长一点otl
本来这文是想蹭娱乐圈热度的,结果……(幸好文案没写和娱乐圈相关otl
要等第二阶段才会写娱乐圈内容呢
第三阶段虽然有个模糊的概念,不过会写成啥样,还是要看之前的剧情发展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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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通知下大家,这周四就要入v了,会从第22章开始倒v,大家抓紧时间看啊,看过就不要点了
协议
说实话, 闻博生很意外于女儿的积极, 不仅仅想入股哥哥闻云和的新公司, 还会为多拿控股比例而寻找赚钱的路子,更是拿到了一份重要的录音,送到他的面前。
“父亲, 我拿到了昨天吴家和乔家的私下会面的录音, 有兴趣听听吗?我敢保证,你与何叔叔一定很需要这段录音。”
昨天是吴家老夫人的寿宴,闻博生吃了一惊:“为什么昨晚没给我?”
“录音条件不好, 音频文件里有过多的杂音,还有许多无关紧要的对话部分,我设法找人帮忙分离出重要的谈话内容, 这才敢拿给父亲听。”
闻博生好奇地让女儿播放音频文件。果然如闻子灵所言,文件的杂音相当多,主要是吴家下任继承人吴兴怀和乔家独生女的对话, 但是经过调整后,本该作为背景音的多人谈话变得清晰, 可以分辨出都是谁在说话, 都说了些什么。
“……马省长不方便出面……他保证有这个开发计划……”这是吴家现任家主吴建德的声音。
“……有马省长的保证……可以考虑……得有文件证明……可以提供贷款……上百亿也太…………”这是刘长治, 原来他和吴家关系已经好到这个程度了。
“……现在就该开始准备了,不出两年就会推出规划了!还有……”哦,这是乔修杰, 他还是这么热心给吴家抬轿。
闻博生听完全部内容, 敲着沙发扶手, 陷入了沉思。他问闻子灵要录音文件,不想女儿却收起手机放在背后:“父亲,我想让你答应一个条件来交换这段录音。”
闻博生愣了一愣,好笑地问:“什么条件?”
“父亲接下来是要去找何叔叔吧,我想何叔叔应该也会对西郊的开发感兴趣。能否请父亲跟进这个项目,并随时告诉我项目的进度呢?”
哟,这是要插手公司的业务了,连何家的生意也不放过。闻博生不知有多惊讶,虽说他已经听到录音,完全可以拒绝女儿的请求。但是他一向很注重培养儿女对金钱的运用意识和生意思维,既然女儿早早展示出对这方面的兴趣,他也不介意让她学一学。何况闻子灵并没有真的要直接介入公司运营,只是想听听大人们的生意经。
“好,成交。”
没想到才过两天,又听到女儿在炒股的项目上衍生出意想不到的运营,闻博生是真的吃惊了。他想了想,在离开餐厅的路上和女儿并肩行走,说:“这周你何叔叔应该会去市西郊看地。”
闻子灵点点头,问道:“何叔叔已经找人确认消息了?”
“别小看何叔叔的人脉。就算不如吴家,但在本地,大家的情报网都是差不多的,就看谁和谁玩得更好。”
闻子灵若有所思。
闻博生这才适时地提醒道:“不过你和我们不一样,没有公司在背后支撑,一个人多线操作很容易出错,要多加小心。”
闻子灵当即答道:“父亲放心,我会把握分寸。”
听起来充满了信心哪,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闻博生笑着想起了少年时代的自己。
闻子灵并不知道父亲的感慨,她如常在车上考江忆萼的英语单词和发音,并送到校,接着去自己上的贵族学校。她觉得自己和平常一样,但她刚进教室,何若晴就小步跑了过来,凑在她耳边,大惊小怪地说:“你今天怎么看起来这么高兴啊?”
“……有吗?”
“有!幸好你控制住了表情,不然大家会以为今天要拍恐怖片!”
“等等,你最近特别喜欢针对我的表情,看来不是我的错觉——”
两人正说悄悄话,后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哟,你们今天感情还是那么好。”
她们同时回头,看到乔碧凝提着书包过来,都觉得晦气,知道对方来找,一定有事。何若晴继续跟闻子灵耳语:“肯定是冲阿言来的,我正纳闷她这两天怎么这么安静呢。”
“说不定这两天是悄悄去查阿言的事。”
乔碧凝的笑容做得很好,看上去令人如沐春风,闻子灵与何若晴却打了个寒噤,只觉恶心。
“闻子灵,今天中午有没有空和我单独见个面啊?偶尔也该换换口味嘛!”
闻子灵默默地望着乔碧凝,对她的话难以苟同,何若晴和她现在都一样呛辣,无非是程度轻重的问题。但细微的差别还是有的,若说何若晴是甜辣型,那么乔碧凝就是酸辣型,而且还是那种掩盖不住腐臭的酸味。
不过乔碧凝显然有话要跟她说,闻子灵于是无视何若晴的阻挠,微微点头:“好,最多五分钟。”
“真吝啬。”乔碧凝没有继续纠缠,很富有节奏感地踩着步伐离开。
何若晴很不高兴:“你干嘛答应她啦!”
“不知道她的想法更危险,我想确认下。”
“行吧,你总是有理由,”何若晴噘嘴说:“录音都不肯给我听。”
“你听了只会更生气,就算了吧。”
时间一晃到了中午,闻子灵与何若晴在学校餐厅用完午餐后,便看到乔碧凝特意在餐厅门口等候。何若晴撇了撇嘴,无视乔碧凝,直接走开了。闻子灵则停在乔碧凝一步远的地方,问她:“在这里谈?”
乔碧凝嫌这里人多,她自己又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颇多学生朝她投来目光,于是转身走何若晴的反方向,进入办公楼无人使用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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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子灵更加嫌弃了,跑这么远就谈个五分钟。虽然心里不满,脸上不动声色,只是望着乔碧凝,完全没有主动说话的意思,还故意看手腕上的表。
乔碧凝开门见山:“我已经查过江忆萼的事了,有一件事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收留她?”
“为什么要问这个?”
乔碧凝露出奇怪的神色:“我还以为你不喜欢何若晴缠着兴怀哥呢,原来不是吗?”
原来她观察到了,闻子灵也有点意外,不愧是何若晴的少年加强版,脑子毕竟还是强一些的。
“我确实不喜欢。”
“那我就更不明白了,如果让江忆萼跟着兴怀哥,不是能让何若晴放弃吗?”
闻子灵反问她:“换作你,知道吴先生喜欢江忆萼,你会放弃吗?”
“不会!”乔碧凝说完,醒悟过来,为了掩饰自己犯蠢,说:“那样的话,你这样做就是有别的意图咯?”
“是。”
“告诉我呗?”
“我没理由告诉你,但是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我把江忆萼留在身边,对你是一件有利的事。”
乔碧凝承认闻子灵说的话没错,笑道:“这样说来,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你看好江忆萼,不让她接近兴怀哥。我就可以尽情找兴怀哥玩了。”
“同样的,你也要看住吴先生,不让他接近江忆萼。”
“这还用你说!”
闻子灵趁热打铁:“既然我们有共同的目标,不如保持联系,如果他们有互相接近的可能,就互相警告下,或者大家合作,让他们不能见面。”
这提议正中乔碧凝下怀,于是答应了。
“既然如此,希望你不要对江忆萼出手,她对我还有用。否则我就只好把她扔给吴先生了。”
乔碧凝气道:“你敢!”随即露出笑容:“好嘛,我不动她就是了。你要看好她哟!”
“合作愉快。”
虽然嘴上这样说,闻子灵丝毫没有和乔碧凝握手的意思。乔碧凝也不去自贬身价,非要和她握手,扭头走了。
闻子灵看着乔碧凝离去的背影,心想:看来乔碧凝还没查到虞兰青这块。她有考虑过要不要告诉乔碧凝关于虞兰青的情报,只是细思之下,发现了不妥之处。
乔碧凝知道虞兰青的存在,一定会阻碍吴兴怀与她的相处,甚至会破坏吴兴怀去讨好虞兰青,这对虞兰青将来回国做生意,在本市拿地会造成相当的麻烦。在闻子灵的计划中,虞兰青拿到西郊那块地是必须事项。因此在虞兰青再次从吴家掠夺相当的利益前,必须严禁一切可能的阻碍。反正乔碧凝迟早知道有虞兰青这么个人,也会做出相应的行动,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闻子灵看这间屋子很是幽静,看看外面强烈的日头,更加不想出去了。她习惯性打开手机,进入炒股软件,仔细观察所购的几支股票的k线图。
她并没有将从江忆萼处借来的九十万都投进已购的股票里,虽然那都是她确定会在半年内涨十多个点的优良股,但是她并不满足于此。她没有跟父亲说谎,她真心实意想研究金融市场,无论散家角度还是庄家角度,都要研究透彻。
只是为了保证五百万的收益,闻子灵暂时不敢动用本金,只能徒然观察其他股票的涨落,并记在本子里,再敲进电脑里,每天模拟买卖,计算自己可能会获得多少收益。几番模拟操作下来,她惊讶地发现自己似乎在解读k线图上有颇高的天赋,短线买卖从无失手。这让她更加渴望有多余的资金,去真正试验自己的能力。
后来江忆萼的钱终于到账,闻子灵经过思考,决定博一博,只将三十万扔进原定的股票作为中线投资,剩下的六十万都用来做短线投资的试验。一周多的时间下来,她竟赚到了近七十万,还不包括六十万的本金。这个成绩连闻子灵自己也吓了一跳。
闻子灵产生了大胆的想法,怎么也按捺不住。她觉得要是能保证自己股票玩得好,也许还能赚取更大的利益。只是她深知股市风险高,任谁都会翻盘,何况自己也才进入股市一个多月,还未真正定性。
不如一边测试自己的能力,一边把事先准备做了吧,闻子灵怀抱着这样的想法,开始指挥江忆萼去影响小区里的邻居们,他们都是闻家基金管理公司的潜在客户,更会成为源源不断向闻子灵送钱的财神爷(冤大头)。
闻子灵再次检查了k线图,确定下午开盘时就要将手中的一支股票抛出去,琢磨着庄家的思路,中间又走了下神,想要是赚到超出计划的钱,就该让江忆萼去上马术课和舞蹈课了,还有防身术课……还有什么课也该让她上上呢?
上课啦
今晚照常补习, 补习前还要先汇报下一天发生的事, 说完后, 江忆萼停了下来,让闻子灵注意到她有话要说。闻子灵果然没有立即开始这天的补习,等江忆萼接下来的话。
“之前你跟我说要炒股, 你……真的会炒股吗?”
江忆萼以前问过一回, 给闻子灵糊弄过去了。现在闻子灵知道江忆萼有所变化,就不再糊弄她,说:“正在学习, 不过我应该是天赋很高的那批人。”
这么自夸的吗?
江忆萼知道闻子灵不会轻易把话说满,也很少夸人,但这是指普通的情况下。现在的情况是, 闻子灵需要用江忆萼的钱炒股,她必需保证江忆萼不会感到风险太大,从而把钱抽走, 因此她有说谎的动机。
看到江忆萼投来的怀疑视线,闻子灵默默掏出手机, 打开软件, 给江忆萼看账户里的钱。江忆萼数了下, 发现没亏,还赚了许多,小小地惊讶了。她瞄到那些红红绿绿的数字, 还有许多认得却不懂的词, 产生了好奇心, 问:“我也能学吗?”
闻子灵看向江忆萼:“也不是不行,我可以帮你开账户,让你观摩学习。不过有一样你必须做到,你只能看,不能实际操作。要是你想操作的话,可以下个模拟炒股软件,也可以纸上模拟,自己做个表记录下。”
江忆萼意外地回看闻子灵:“你居然同意了?”
“不学的话就算了。”
“谁说不学的!”
闻子灵打开要辅导江忆萼的化学教材:“现在开始上课。”
江忆萼默默地在心里怒锤闻子灵几下,也打开本子,拿起笔,开始认真听讲。
第二天早晨,江忆萼出发晨跑前,闻子灵吩咐她:“今天也不要说我赚了,也不要主动提起。看他们是什么反应。”
江忆萼如言照做,一面慢跑,一面向其他人打招呼。大家看到江忆萼,只要对她有好感的,都会回应一声,停下来和她寒暄。除了委实消息不灵通的,其他人都不可避免地谈到了江忆萼被闻子灵借钱炒股的事。有安慰的,也有担心的,还有出主意的。江忆萼根据不同情况一一回答,记下了他们的反应。
他们听到闻子灵如此机智,连双方法定代理人的签名也搞定了,纷纷摇头,说这钱怕是要不回来了,幸好保本,就是亏了利息。他们还建议,要不别走法律途径,走人情的路,去求闻子灵的父母帮忙,叫他们的女儿再付点利息。
江忆萼只是笑着道谢,没敢多说。
晨跑结束后,江忆萼和闻子灵一起回闻家,常怡还在睡觉,闻博生昨天下午就出差了,刘阿姨摆好盘后就去忙别的了,餐厅里只有两人。
江忆萼做了个简短的汇报,闻子灵听罢,说:“接下来就看母亲的表现了,要是她提起我跟你借钱炒股的事,这事第一步就成功了。”
“我觉得伯母应该不会在意。”
“嗯,她是不在意。所以她在意的时候,就说明舆论已经强到可以影响到闻家了。”
“我真是看不懂你们家。”江忆萼用筷子夹起一块切好的三明治,笑道:“我昨天就在想,你要是缺钱的话会怎么办,结果你炒股赚了不少。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你不会还想继续问人借钱,把钱投入股市赚更多吧?”
“一定程度上,你说对了。”
“看来我的思路是对的,”江忆萼感叹道,“没想到我会成为你骗人家钱的帮凶。”
“我做得合法,不会构成诈骗和非法集资。倒是你,不要一天到晚诽谤自己的债主。”
江忆萼笑道:“好的,我会改进说话的方式。”
“…………”
这是记上仇了。闻子灵只好无视,继续吃饭。
当天晚上,常怡和她们一起用餐,谈到借钱炒股的事,笑个不停:“博生跟我说这事时,我真是惊呆了,阿灵居然会跟阿言借钱!阿言,你当时有没有觉得这人好有意思的?”
刘阿姨在旁笑着听她们聊天,绝不插口。她相信闻子灵绝不会存心坑骗江忆萼的钱,这只是大家的误会。
闻子灵板着一张脸,埋头吃饭。
江忆萼含笑地望了她一眼,答道:“是啊,我真是做梦也没想到。”
常怡笑道:“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呢?”
闻子灵这才抬起头:“不着急,明天阿言可以跟他们说,我赚了。”
江忆萼奇怪地歪头看向闻子灵:“空口无凭的,他们会信吗?”
“就是要他们不信。”
常怡又笑道:“快点给我解决啊,不然连我也要为难了。”
闻子灵看向母亲:“半个月内会解决问题。”
饭后,江忆萼照常带书本去找闻子灵补课,十点半就结束了。一看到下课时间提前,江忆萼就心里发毛,谁知道闻子灵又会要说什么打击她。
只见闻子灵取来手机,看了下记事本,吩咐江忆萼在自己的手机上下载和她一样的炒股软件,记录账号和密码。江忆萼知道自己想多了,暗暗松了一口气,在等待软件安装的时候,好奇地问:“账号是怎么办的?”
“只有成年人才能开股市账户,我问徐叔叔借的身份证和银行卡,里面的一万块算是我支付给他的使用费。”
江忆萼不安地说:“怎么能麻烦徐叔叔呢?”
“他又不炒股,而且,愿意出借,又值得信赖的人可不多。你要过意不去,就记着这份恩情,将来还给他。”闻子灵看到手机上软件的安装已经进入尾声,便提醒江忆萼准备登录软件。
江忆萼打开软件,按照闻子灵给出的账号id和密码登录进去,查看了账户,果然有一块万钱,只是这一万块已经用来购买股票“长龙光电”了。她惊讶地看向闻子灵,指着这支股票:“这?”
“这是我特意选的,我会教你操作。”闻子灵将自己的软件打开,也给江忆萼看,多支已购股票里,也有一支“长龙光电”。她说:“以后你就同步跟着我操作股票,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同时思考为什么我要这样做。其他的股票你想买卖,就在纸上买卖。”
好一个“纸上买卖”,江忆萼笑出声,却也知道炒股不是闹着玩的,模拟操作玩玩,总比实际买卖反而被套牢好。在她的理解里,炒股总是动不动暴富或者倾家荡产,令人为之发狂,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何况她还欠着闻子灵的钱,以后是要还的。
闻子灵很大方,让江忆萼查看她的以往买卖记录。江忆萼浏览后,奇怪地问她:“你这三支股票的本钱最多,自从买了之后就没动过。其他的怎么这么频繁买卖呢?有的还是前天买进,第二天就卖了。”
“你知道股票投资有长线和短线之分吧?”
江忆萼摇了摇头。
闻子灵无奈地望着她,心想也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哪会早早知道这个的,何况江忆萼家书香浓厚,自然不解铜臭精髓。于是她耐心地说:“股票里的长线投资,一般是持有某支股票一年以上,甚至可以持有十年到几十年,选股的标准一般是看国家形势、产业趋势以及公司本身的发展潜力。这种投资一般来说比较稳,只要选对了潜力股,有耐心守上许多年,肯定会赚。”
江忆萼说:“你这三支是打算长线投资?”
“不是。”闻子灵接下来却讲解何谓短线投资:“短线就是在几天内买卖股票,根据短期的形势低进高出。大家所说的炒股不靠谱,风险大,就是指这种操作行为。与其说是投资,倒不如说是投机买卖。”
江忆萼说:“你那三支股票是介于长线和短线的投资咯?”
“是的,我只打算做中线,半年内就会把它们卖了。要做真正的长线投资,现在还不是时候。”闻子灵交叉十指,说:“听懂了的话,明天就如实告诉他们。”
“说你大部分钱做中线投资,小部分钱拿来做短期买卖了?”
“对。”
江忆萼继续划拉闻子灵的手机,核对金额,心里计算了半晌才说:“原来你真的赚了。”
“就算亏了,你也不能说什么。”
“那里面可是我的钱!”江忆萼愤愤地划拉着闻子灵的手机,完全没有还给主人的意思。
“把手机还给我,我教你怎么看k线图。”
江忆萼闻言,这才将手机递回去。
翌日,江忆萼按照闻子灵的吩咐,将她怎么分配股票投资比例,还赚了钱的消息巧妙散布给邻居们。当邻居们问赚了多少,江忆萼只推说不清楚。这也是闻子灵的吩咐,说是要吊大家的胃口,卖个关子。
江忆萼想:为了多多骗钱,闻子灵也真卖力。
“真的赚了吗?”大家很是怀疑,觉得江忆萼可能是被闻子灵糊弄了。
大家的关心让江忆萼很是过意不去。她反思自己会不会又犯了和以前一样的错,优柔寡断,畏首畏尾,不敢有所担当,以致于酿成更大的错。但是闻子灵在天平的另一端,仿若重逾千钧,她每说过的一句话,每做过的一件事,都沉甸甸地压在江忆萼的心上。
闻子灵说是合法的,应该不会是真的诈骗吧……江忆萼安慰着自己,回去跟闻子灵汇报。
何若晴从母亲和其他同龄人处听到闻子灵问江忆萼借钱炒股的事,起初还不在意,可一听到他们言语间对闻子灵多有嘲笑责备,就很不高兴,长辈不好反驳,找同龄人麻烦倒是很得心应手。但这也不能解决问题啊。
于是何若晴就去找闻子灵,问她是怎么回事,居然纵容江忆萼到处诉苦。她说:“你要不好意思管教,我来管!”
谁知闻子灵说:“你误会了,是我叫阿言做的。”
何若晴呆住,吃吃道:“阿灵你在搞什么鬼?”
“等我成功了就告诉你,现在我也没什么把握。”
“好吧,到时记得跟我说说。最好要成功。”何若晴有点不服气,又问:“我就不行?”
闻子灵想了想说:“也不是不行,可是谁叫你没钱呢?”
何若晴气道:“谁说我没钱,等月底的零花发下来了,我就拿出五万给你!”
“好,欢迎之至。”闻子灵欣然收下,想了想说:“以后每月同样的日期,我会返你五千,就当月利息。阿晴,要是你能拉其他人也投点钱,就更好了。”
何若晴有点踌蹰了:“我的钱给你,没了就没了吧。别人的钱吧……”
“按一万算,我每月返一千利息。这已经很高了。”
“才不是,我是怕你赔了,到时还不起。”
“没事,也就借到九月。”
“行吧。”
“阿晴,只要你拉到一个,我每月会多返你一百。”
“呸呸,你还不如跟我多说几声谢谢呢。”何若晴啪地拍了一下闻子灵的肩,走了。
何若晴倒是真的给力,回头就召了几个小姐妹小兄弟,问他们要不要投资股市,并声明投资标准为一万每月返息一千,一直到九月底还本,连带当月的利息。他们要不迫于何若晴的淫威,要不出于臣服美色,要不就是为了好玩,居然凑成十万上交了。
“人家一个穷鬼都能拿出九十万,你们可真挫。”何若晴撇撇嘴,却也叫他们别勉强,十万就十万,都交给闻子灵了。
※※※※※※※※※※※※※※※※※※※※
一更
无理的要求
接下来的六七天, 江忆萼很害怕见到大家关心的面容, 一想到闻家的名声还要持续下跌, 一想到大家的关心被利用,她就觉得要喘不过气,感到小学时代与闻子灵、何若晴的对抗不过是过家家, 根本不是眼下这种情势所能比拟的。可是听到他们责备闻子灵, 江忆萼又忍不住为她辩护。辩护完了,大家都觉得她心地善良,只有江忆萼知道自己多么矛盾。
终于到了新的周末, 出发晨跑前,闻子灵跟江忆萼说:“你今天告诉他们,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一是提前还九十万,剩下的五十万会到期再给你,二是继续交给我炒股, 到期会多给你钱,凑个整数, 总共二百万。”
江忆萼呆住, 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是真的要给你二百万, 到期一百四十万照给。”
江忆萼收起惊讶的表情,冷漠地说:“对他们这样说有什么意义?”
“这是一个选择,让他们代你选, 当然, 只能选要二百万。”
“和我有什么关系。”江忆萼全程维持冷漠脸。
“有, 如果我承诺到期给你三百万,或者四百万,他们就会认为我的承诺是拖延之计,防止你把钱抽走,实际上我给不出这么多钱。但如果在原有的基础上加一点钱的话,可信度就会提高。这时候,他们就会犹豫,认为我的提议有真实成分,生怕替你做了错误的选择。”
我想要的不是这种答案,江忆萼在心里吐槽,继续问:“为什么要让他们替我做选择?等等,让我想想……为什么要说这种谎?”
“这是催化剂,也可以认为,这是故事的转折点。”
江忆萼幽幽地望着闻子灵:“你能不能说人话,虽然我大概懂你的意思了。”
闻子灵感到很冤枉,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要用语言表达出来,就不知道怎么解释才更通俗易懂。
她只是想把那些人拉进来,再不能置身事外,产生和江忆萼共命运的“错觉”,当江忆萼得到超乎想像的回报时,他们会比江忆萼更高兴,同时也会比江忆萼更相信闻子灵的力量,从而心甘情愿地掏钱交给她。
这其实是一种心理操纵方式。
只是这样直接说给江忆萼听,显得自己像坏人似的,虽然闻子灵也自认不是什么好人。最后她冷硬地说:“不,你不懂。你自己慢慢领会吧。”
江忆萼轻哼一声。
闻子灵又说:“这次任务有点难。”
有点难?江忆萼奇怪地望向闻子灵:“怎么,还有别的要求?”
“对,你要引导他们为你选择二百万,而且不能有损你的形象。记住,不能让他们认为你爱钱,贪慕虚荣富贵,这会对你将来的星途有极大的损害。”
“等等,这是有点难?”江忆萼伸出手,阻止闻子灵继续说话,让自己的大脑先冷静下,理理她方才都说了什么话。
理清了乱糟糟的情绪后,江忆萼震终于能表达出震惊了:“你又要我引导别人帮我选钱更多的,又要我表现出不爱钱的样子,你知不知道这个要求很不讲理啊!”
“有吗?”闻子灵望着江忆萼的脸,而后幽幽地将目光移开,“谁叫你长了一张不爱钱的脸呢?要维护形象。”
江忆萼气极,上身前倾:“不行,做不到!”
“你必须做。我的要求并没有违背哪一条法律吧?还是说,你想撕毁合约?”
江忆萼想到钱,想到外婆,冷静下来,坐了回去,咬牙切齿地说:“好吧,我会想办法做到的。不过,不准给我设定什么期限!”
“那就三天吧。”
她听不懂人话吗!不,其实是专门来气我的吧!江忆萼抿抿嘴,勉强才忍住冲动,委屈地起身,收拾书本气呼呼地离去。
闻子灵眨眨眼,说:“我还没说完呢。”
江忆萼只好停步,转回身:“快说。”
“当他们问到底赚没赚的时候,你要告诉他们,是哥哥教我炒的股。”
江忆萼怔了一怔:“你哥哥?”
这是拉大旗做虎皮,还是闻子灵哥哥真的有指导她炒股?想想也是,闻云和毕竟是成年人,又在公司里任职,看上去也算可靠,总比一个初一女生更有说服力。
可是闻子灵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只说:“该说的话说完了,你可以走了。还有……”她追加了名为鼓励,实为补刀的话:“你要加油,只要熟练了,以后你就会在娱乐圈里混得风生水起的。”
江忆萼呆立当场,半晌才想起要走,关上门时,飞给闻子灵一个白眼。
就算上了床,就算闭了眼,江忆萼也没能平静下心情,愤愤地想:闻子灵毫无人性!她脑子灌水了!她根本就是以耍弄她为乐吧!
可是任务该做的还是得做,谁叫她的软肋被闻子灵捏着呢。
江忆萼辗转反侧,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条可行的办法,代价是一对黑眼圈。
翌日早,闻子灵看到江忆萼那对熊猫眼,拿来一瓶打底霜:“擦擦,不然别人还以为我又虐待你呢。”
“可不是虐待么,也不想想自己都提的什么任务。”江忆萼噘嘴,接过打底霜,仔细掩去了眼底的青黑。
江忆萼出去跑步,遇到同时遛狗的方阿姨和赵阿姨,便放慢速度,微笑着打了声招呼。方阿姨在寒暄的时候,很自觉地将话题往股票和借钱上引,关心地问:“闻家小姑娘还是不肯松口吗?”
“她啊……”江忆萼很自然地流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引起了两位阿姨的注意,“也不知道算不算松口,突然要我做选择题。”
“什么选择题?”两人诧异得很,异口同声地问。
江忆萼遂将九十加五十万和二百万的选择告诉了两位阿姨。
两位阿姨面面相觑,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发展。赵阿姨问道:“小忆啊,你当时回答了吗?”
江忆萼诚恳地说:“当然是要九十万了。说实话,当初阿灵说,等到期时会再给我五十万,我都以为她是开玩笑,并没想着真的要。没想到她真的做成合同,闹得太认真,我反而不好意思了。怎么可能真要那二百万呢。”
两位阿姨只是听着,没有表露心声。她们知道江忆萼说的是实话,感慨她居然连那五十万也没打算真的要,是年纪太小还不懂金钱的价值,还是即使经历了生活磨难,仍不改书香世家涵养出来的本色呢?不管是哪个,她们都觉得江忆萼太傻了。
“闻家小姑娘怎么说?”
江忆萼撇撇嘴,一派天真少女的模样:“她说我回得太急了,再想想几天。我就知道,她老会推脱了。”
我就知道,两位阿姨也同时在心里点头,确实是闻子灵这些日子一贯的作风,看来是铁了心要打拉锯战了。于是她们露出了同情之色,拍拍江忆萼的肩膀:“别着急,慢慢来。”
方阿姨没少听其他人的分析,这时便摆出足智多谋的架势,对江忆萼说:“小忆呀,你有好好确认过,她真的没亏钱吗?”
江忆萼这才露出笑容:“嗯,她给我看账户了,确实没亏,还赚了。不然我现在就该急眼了。”
“真赚了?”
“嗯,真赚了。”
“能告诉阿姨,她赚了多少吗?”
江忆萼露出了犹豫的神色,毕竟这是闻子灵的个人隐私,不能告诉别人。
方阿姨知道江忆萼在犹豫什么,赶忙补充:“不用说明白,只说个大概,是赚得多,还是赚得少?”
江忆萼想了想说:“赚得挺多的。”
方阿姨便伸出五指张开的右手:“这个数?”
江忆萼摇了摇头:“还要多些。”
方阿姨惊讶地比出“六”的手势:“这个数?”
江忆萼笑了:“方阿姨,我真不能说。”
方阿姨和赵阿姨吃惊地交换了个眼神,闻子灵真在股市里赚到十万以上了?
江忆萼想了想,悄悄地跟她们说:“我听阿灵说,她有闻哥哥帮忙。”
两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背后有高人指点。
方阿姨消息最是灵通,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闻家长子闻云和,还有几家的公子小姐打算一起搞个基金公司,现在正在筹备中,听说已经招徕了几名优秀的基金经理,还打算挖一个业界大牛当合作伙伴,坐镇公司。会不会是闻云和已经成功拉拢到了那个什么大牛,让他指点自家人炒股,额外赚点利息呢?
很有这个可能,方阿姨暗自点头,高兴极了,等下一定要再去打听打听,闻云和这家公司筹办到什么程度了,拉拢的又是谁。挖到新的消息,将会为她带来更大的用处。
江忆萼一看唠得差不多了,便跟她们告别,继续往前跑。她一面跑,一面听到后面断断续续传来的方、赵两位阿姨的热烈讨论声,心想第一阶段算是完成了吧。
接着,她又思考起来。
这些天,江忆萼一直在应付邻居们的打听消息,无形中将闻家——准确说是闻子灵的情报,到处散播了出去,影响到了闻子灵,甚至闻家的声名。虽然闻家早有所知,又备有日后挽回风评的措施,因而没有在意。
可是闻子灵提醒她要注意形象,敲响了江忆萼心里的警钟——她四处跟人诉苦,传播闻子灵的信息,不就和学校里那些以传播流言为乐的人一样了吗?她的形象不也会在邻居眼里一落千丈吗?
闻子灵这坑货!江忆萼再次忿忿地想到,明明是闻子灵的要求,为什么她自己却要承担后果!怎么现在才想起来要提醒?这人一定是故意的,心眼也太坏了!真不是好人!
“小忆,你又走神了!”
有人在喊她,江忆萼猛然清醒,发现自己又直朝湖水跑去了,急忙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叫住她的人,原来是庄姐。她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掉转脚步向庄姐跑去:“庄姐早,又叫你看笑话了。”
庄姐笑了:“你今天又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
江忆萼来到庄姐的面前,先是问她:“庄姐,去国外度假过得开心吗?一定是刚回来吧?累不累?”
“嗯,开心。累倒是不累。”庄姐露出愉悦的笑容,又问江忆萼:“你的难题呢,解决了吗?”
江忆萼微微苦笑道:“这个么,庄姐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不少事,真是一言难尽。”
※※※※※※※※※※※※※※※※※※※※
二更
卖椟还珠咩?
看到江忆萼这副模样, 庄姐认识到事情并没按自己预测发展, 好奇地问:“后来发生了什么?”
江忆萼便将两人的合同没有漏洞, 大家这些天的关心,以及闻子灵新提出的选择题都告诉了庄姐,说:“我感觉很后悔, 让大家白白操了心, 还伤害了闻家。我刚刚才发现自己做错了,要怎么挽回才好呢?”
“原来你刚才走神是在想这个。”庄姐想了想,说:“其实, 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江忆萼惊讶地望向庄姐:“可是……”
“你想想,你家里是什么情况,九十万不是说拿就能拿出来的吧?你优先担心自己的利益能不能得到保障是对的。再说, 闻家对你虽然不错,但不等于他们有权处置你的财产,闻家小姐仗势欺人, 是她不对在先。你家里又没人在,不找别的可以商量的人, 难道找闻家人商量吗?”
看到江忆萼露出迟疑的神色, 庄姐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呀, 还是小孩子,脸皮太薄。适当地借助他人的帮助,是完全可以的。”
江忆萼困惑地说:“可是现在这个情况……我总觉得进入了一个……”
庄姐说:“你是想说, 你现在处于进退两难的情况吧。”
江忆萼点头。
如果她是真的想现在就把九十万拿回来, 继续下去会伤害到闻家, 还会影响自己的形象,不继续吧,又会让大家白白浪费好心,还不能解决问题,一样会损害自己的形象。
江忆萼悲催地发现,无论哪种选择,她在大家心中的形象都不可避免地变差。可恶的闻子灵!回去一定要找她算账!
庄姐本来不打算过多深入干涉江忆萼与闻家的矛盾,但江忆萼一直不曾对他人说明自己的情况,只就事论事谈借钱的问题,让她产生了好感,有些触景生情同病相怜。于是说:“不如这样吧,小忆回去后可以跟闻小姐说,她这样说相当于重新提出合同条约,原合同作废,你们必须重新签订合同。”
江忆萼惊讶地说:“这是不是和法律相关的知识?”
“不错,这是商业活动很常见的情况。我们经常会有已经签订合同,因为事态发生变化,不得不重新起草合同的情况,只要双方同意,都可以重起的。当然,有一方不同意的话,就要根据情况决定要继续履约,还是违约。”
江忆萼想起闻子灵初到她家时的情景,也是提到了法律常识,心里不由得感叹一声,果然家学渊源,她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庄姐,真的要重起合同的话,我是不是可以对阿灵说,我只要那九十万,多出的五十万不要了,请她马上还给我呢?”
庄姐笑了笑:“想不到你挺倔的,不过你这样是不会成功的。”
江忆萼奇道:“庄姐为什么这样说?”
“你想呀,为什么闻小姐会忽然向你提供这个选择题?她要是真想还你九十万,现在就可以给你了。还不是因为外面给她了压力,让她不得不用这个招数,转移你的注意力。这也等于说明她现在并不想还给你九十万。”
江忆萼点头:“庄姐说得对,那我该怎么办呢?”
“你不如重议条件。”
“啊?”
庄姐笑道:“听没听说过一句俗话,漫天要价,落地还钱?”
江忆萼点头:“听过,我在……”她本想说她在剧组里看过剧本,里面就有一出戏里提到,可念头一转,感觉这样说好像不妥,急忙闭嘴,老实睁着眼睛望着庄姐。
庄姐意会到了江忆萼寄人篱下、谨言慎行的心态,心里又多了一份怜惜,说:“你跟闻小姐说,你可以现在不要九十万,但到期的时候,要她给你五百万。”
“五百万!?”江忆萼惊叫出来,心想庄姐想的法子居然和她差不多,就是要价比她狠多了,动脑子比她也快,随口就出一样的主意,这可是她想了好几个小时才想到的啊。
“而且,还得有人作保。闻小姐可以请她的父亲作保,小忆你呢,也可以请大家帮忙作保。”
江忆萼恍然道:“阿灵觉得不划算,就会想,还不如把钱直接给我,是吧?”
庄姐颔首。
“要是阿灵不同意呢?”江忆萼想了想,虽然觉得庄姐应该有考虑过,但自己不能不说,便又补了一句:“这样做,只会让我们继续扯皮下去呀。”
庄姐笑了笑:“所以才要找人作保呀,你们各找几个人在旁看着,闻小姐就没法和你继续扯皮,你只要坚持让她要不给九十万,要不到期给五百万。闻小姐就不得不当着大家的面,做出决定了。”
江忆萼恍然大悟,绽开如花的笑容:“原来是这样,谢谢庄姐的指点!”说着,向庄姐鞠了一躬。
庄姐笑了笑:“客气什么,不过说了两句,不值得你这样感谢。”
江忆萼满脸的兴奋,跟庄姐道别,急急回去了。
闻子灵看到江忆萼这么开心,趁还没进入闻家大宅,四周无人,便问道:“今天很顺利?”
“不告诉你!”江忆萼扮了个鬼脸,让闻子灵愣了一愣,而后反问她:“我先问你,你是不是故意坑我?”
闻子灵惊讶地问:“我坑你?”
江忆萼没好气地说:“你昨天提醒我要注意形象,我到这个时候才发现,你让我到处传播咱俩借钱的事,我这样做,不就和学校里那些到处传言的人一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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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这个啊,你才发现啊。”闻子灵回头,心想:是哦,她还真没想到。
“你!真是气死我了!”江忆萼气得蹬蹬往前走,不再跟闻子灵并肩齐行了。
“所以我不是让你注意下形象了吗。”
“明明是你让我做的!”为防止闻子灵又说什么“谁让你得听我的话”这类气人的言语,江忆萼继续堵对方的话:“你不是希望我将来能进入演艺圈为你赚钱吗,你好歹也要注意维护下自己的合作伙伴的形象吧!不然你可不得赔死哦!反正我债多不愁。”
不想闻子灵却单手支起下巴,眼神古怪地望着江忆萼,半晌才说:“你的说话风格发生了不好的转变,要注意下口气。”
江忆萼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好久才慢慢呼出去,白了闻子灵一眼:“你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找人帮忙,问你要回九十万了。”
“哦,你有办法?”
江忆萼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可隐瞒的,便把庄姐出的主意跟闻子灵说了。
闻子灵认真地想了想说:“这个可以,你到时可找庄姐和方阿姨一起为你作保,我会找哥哥作保。”
“你哥哥?不找伯父?”
“父亲要钱比哥哥狠多了,再说了,只要计划成功,我就有办法把要支付给哥哥的利息给赖掉。”
要钱狠……赖……赖掉……江忆萼风中凌乱,哭笑不得地问:“你们一家子就只想着钱吗?”
“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我们家的人不像其他家一样大手大脚花钱,会考虑到付出、风险和回报。”
江忆萼无言以对。
闻子灵又说:“不过,到时我不能真的给你五百万,可以改为三百万,另外剩下的二百万,就算是我对你的投资基金,分期用在你身上,每个月我都会列出财务报表给你过目,直到用完二百万为止。”
江忆萼愕然地看向闻子灵:“你不是说不打算真给我——”
“情况变了,有人在旁看着,想作弊也不行。再说了,只要计划成功,他们将会贡献出不止五百万的利润。我还是愿意冒一些风险的。”闻子灵看向江忆萼,“这样你的收入也会增加,心里也会有底气,很不错吧?”
江忆萼认真地想了想,猛然回神:“不对,我真是被你们传染了,居然真的想起这种事来了!”
闻子灵慢悠悠地越过江忆萼,扔下话:“我倒是觉得你以前太傻了,完全不知道为自己打算。”
江忆萼被噎住了,没好气地跟过去:“走着瞧!”
几天后是周六,闻子灵用十万的优惠价找来亲哥闻云和作保,江忆萼则请了庄姐和方阿姨当见证人。方阿姨是想拿到第一手情报,而庄姐本来想推辞,但江忆萼非常诚恳,说话有理有据,就答应了。为防止闻家有主场优势,重立合同的地点定在方家。常怡与何若晴母女觉得好好玩,跟过来坐在边上看戏。
一番争论下来,大家都很意外于事态的发展。
江忆萼明显只想要回自己的九十万,连五十万的厚利也不要了,还故意提出非常离谱的要求,变相施压。闻子灵居然答应了,但要求将其中的二百万改为投资,分期支付。
众人吃惊极了,连常怡、何若晴母女也呆了,没想到闻子灵居然会作出了更优惠的让步。如果闻子灵没有说大话,这个合同对江忆萼极其有利,对闻子灵而言简直是赔本买卖。这还是那个抠门的闻子灵吗?
看到江忆萼卡壳,不知道怎么跟闻子灵继续讨价还价,方阿姨和庄姐小声商议了一会儿。庄姐的意思是叫江忆萼继续坚持原来的条件,方阿姨却另有想法,保证人闻云和都到场了,对闻子灵这样反常都没意见,看来背后确实有高人指点,不如干脆答应,看他们是否真能从股市赚到钱。
庄姐考虑到有保证人在,律师也在,合同订立没有任何违法之处,对江忆萼绝无不利,除非闻家非要不顾声名赖账。于是她便听方阿姨的,同来劝江忆萼与闻子灵签五百万的合同。
江忆萼只能眨着无辜的眼睛,无奈地表示听大人的,一副忧心忡忡地模样,和闻子灵一起在迅速拟好并打印出来的一式三份合同上签字,接着闻云和、方阿姨、庄姐都签名了。
很快的,这次重立合同的细节和内容就在小区里传开了,大家都津津乐道,一见面必谈起此事,都同情于江忆萼,叹息于她的不爱钱的傻和认真听话,好奇于闻子灵能否履约,是否能在股市里赚到钱,还是最后会问父兄求助,到期如实给出三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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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
笑容的代价
回到江忆萼与闻子灵重立合同的周六, 合同签订完毕后, 大家散场。律师自行离去, 江忆萼、闻家人与何若晴母女一起回闻家。众人都想跟闻子灵说话,第一时间得到真相,然而碍于他人在场, 反而说不出话来。
江忆萼知道大家一肚子问题要问, 借口要去看外婆,让徐元德帮忙送她一趟,跑掉了。
闻子灵一进家门, 就被常怡、闻云和、何若晴和她的母亲杨萍围攻,你一句,我一句, 中心思想是:“你莫不是傻了吧?为什么要答应这么对自己不利的条件?你哪来的钱?别想我会借你钱。”
闻子灵不得不举起双手投降:“停,停,有话慢慢说。现在先让我和哥哥商量。等我和他说完了, 再回来和你们一起说。”
何若晴不服气:“为什么是云和哥优先。”
“因为我是保证人,有利益关系。”闻云和敲了一下何若晴的额头:“阿灵拿不出钱, 就得由我先垫付。”
何若晴这才不说话, 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兄妹俩上楼单独会谈去了。
闻云和一直有从母亲处听到妹妹的事, 但被请来做保证人,倒真没想到。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妹妹什么也没跟他说, 却让他从头到尾装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结果却签了那么个对中学生来说相当高额的合同。
坑哥哥呢这是!
因此他们一进四楼的视听室, 闻云和就兴师问罪:“你得老实跟哥哥交代,不然别想我会答应你入股!”
“别担心,哥哥。今天请你来,只是想让你亲眼看这个小区的居民是怎么成为我们的潜在客户的。”
闻子灵毫不在意地坐在沙发上,还示意哥哥也过来坐。当闻云和在对面坐好,她把自己的手机打开,推给他。
“这是……什么,你已经赚到这么多了!”闻云和虽然不知道妹妹还剩多少钱,但江忆萼投了九十万总没错,他估计两人的钱加起来大概也有两百万,但是账户里却不止两百万,而是三百多万。
再考虑到闻子灵设立账户也才五月初,到现在还不满两个月,就更令人吃惊,这份收益过于夸张了。闻云和吃吃道:“这不可能!”
“正常来说确实不可能,不过,你看下记录?”
闻云和低头翻看记录,讶道:“原来你买了凉州酒业?”
凉州酒业之前一直低迷,长年在低位徘徊,大家都觉得它迟早要黄,不得不退市。谁知道前阵子爆出利好消息,异军突起,一飞冲天,连续涨停了六天,而后又涨了一周,现在进入调整期,估计调整完毕后还会继续涨上一段时间。闻子灵就是托凉州酒业一路高歌猛进的福,本金扔了六十多万,纯收益居然达一百四十多万,可见该支股票涨势有多惊人。
“可惜,你怎么就撤了呢?”闻云和发现妹妹原来于昨天卖掉了。
“这支股票涨得太不自然了,应该是做局,赚了点钱就撤了。反正值得做的股票还有很多,不差这家。”
闻云和摇头苦笑道:“你是个心性坚定的,居然不会被眼前的假象迷惑。”
“凉州酒业算是我目前做得最好的一次,之后还要想像这样大赚,就得看运道了。”
“好了,你让我看这个,该不会是想说,你有本事从股市里赚到钱吧?”
“嗯,就如哥哥所说,我在这方面是有天赋的。当然,现在这样说还为时尚早。只不过呢,我请哥哥来,是想先打个招呼。”
闻子灵交叠双腿,后靠在沙发背上:“如果我到期真能赚到五百万的入股资本,交给阿言三百万,还拉到小区里的客户,到时是否能把他们的资金交给我操作呢?当然,名义上还是由哥哥你负责。”
闻云和沉思良久,说:“等你能做到再说。”
“我对外说炒股都是得到你的指点。要是有人问起,你要承认下来。”
闻云和哭笑不得,伸出手狠狠虚点妹妹的头:“前些天突然有人打听我是不是招到了什么厉害人物,我还在纳闷呢,原来是你搞的鬼。你背后净坑哥哥呢!”
“要是成功了,对哥哥就非常有利了吧?”
“我只希望你真的是炒股天才,不然你可坑死我了。”闻云和苦笑道:“还有,你老实告诉我,你接下来该不会想做期货吧?”
“嗯,有这个打算,不过暂时还不行。我的钱太少了。”
闻云和只觉得自己像在坐过山车,妹妹还真的想做期货!他按着太阳穴,说:“我可没钱借你!”
“也没打算问你借。”
闻云和叹了口气,摇头道:“真是服了你了。行吧,我们来写个合同,要是你到时没能交给江忆萼三百万,由我垫付的话,直到你还清为止,利息按年利率24%计算。要是你没能拿出五百万,就不能入股公司。如果两项都完成了,到时开张新公司,小区内住户有来找我做基金管理,我会交给你负责。但是,如果你亏损超过10%,就得立刻交还给我,由我另外找人负责。以后你只能以股东身份委托律师监督,再不能直接插手公司事务。”
闻子灵微微笑了:“好,合同就找齐律师草拟。”
闻子灵起身,犹豫了下,回头对妹妹说:“阿灵……你……要不要学学人家怎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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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也没见他们这样说自己啊?闻子灵有生以来终于对自己的表情管理产生了深切的怀疑。
“我现在很受打击,哥哥你来应付他们吧。”
闻云和答应了。有他打发,常怡与何若晴母女果然不再缠着闻子灵问东问西了。
闻子灵则去视听室附属的卫生间,仔细观察镜中自己的脸,做了个微笑。
“…………”
以前自己有笑得这么像女鬼再世吗?闻子灵捂住脸,不得不承认哥哥的建议是正确的。
翌日早,大家看到江忆萼和闻子灵又在一起晨跑,便知道她们和好了。只是都觉得她们和好只是暂时的,迟早要因为钱的事崩掉,毕竟五百万也不是个小数目。
何若晴还在耿耿于怀:“干嘛给阿言那么多钱啦!”
“我是冲着更大的利益去的,不要在意。”闻子灵让江忆萼自己继续往前跑,自己留下来跟何若晴聊天,半晌才忸怩地问道:“阿晴,能不能教我怎么笑?”
何若晴呆了呆,思考半天才说:“我觉得你的笑容不能说是丑,就是太阴森吓人了。”
“我知道,所以才想找你帮忙改进。”
“行,今天有空过来,我们来研究怎么才能让你看起来更开朗。”何若晴兴致勃勃,摩拳擦掌,从以前就想改造闻子灵了。一个花样年华的女生,怎么可以这么阴沉呢,何况还是个千金小姐!
闻子灵上完英语课和奥数课,过来找何若晴,顺便参观她和江忆萼在袁教授的指导下的练习。江忆萼慢慢上轨道了,发声有模有样。何若晴更加熟练圆融,唱起歌来响亮高亢,穿透力极强。袁教授对何若晴很满意,对江忆萼也颇多鼓励,到时间便下课走了,留下三只小姑娘聚在一起。
江忆萼很意外,还以为闻子灵是来接她的,但转念一想,以前也没见她来接过人,应该是来看何若晴的。不出所料,何若晴蹦跳来到闻子灵的身边,携起她的手,走到隔壁练身房的镜子面前,还不忘叫江忆萼下去为两人端茶上来,再带点厨娘做好的糕点。
好吧,何若晴的欺负还没结束。江忆萼老实下去泡了三杯茶,各放了两块冰块,端了上来,再下去拿糕点。东西搬完了,她这才好奇地观察呆在镜子前面的两人,想知道她们做什么。
只见何若晴连连喊道:“不对,弧度太小了!不对,太大了!不要露出那么牙齿,很吓人的!哎呀,你以前明明笑得好好的,怎么现在就这样了呢!”
江忆萼注意到镜中闻子灵不断列出各种各样的笑容,看了一会儿,终于受不了,别过头捂着脸,跟看日本恐怖片似的,再看下去晚上会做噩梦的。
偏偏何若晴回头看到江忆萼,招手叫她过来:“你来,你也来,给阿灵做个示范。叫她看看什么叫做乖巧可爱的笑容。”
江忆萼很不想过去,可闻子灵正盯着她,一副非常求贤若渴的表情。她忽然感到好笑,又有点感动,于是微笑着过去:“今天是怎么啦?”
“瞧瞧人家阿言,就是笑得漂亮!”
冷不丁被何若晴一夸,江忆萼反倒不好意思了:“哪有,阿晴的笑容也很漂亮啊,非常……”她一时间想不起要怎么形容。
“光彩照人。”
“嗯。”江忆萼点头。
闻子灵对着镜子,伸出手顶自己的嘴角说:“你语文要好好学。”
何若晴哈哈大笑。
江忆萼冷漠地收起了笑脸,哼,再不教闻子灵怎么笑了!
闻子灵笑了一个,又失败了。
何若晴托着下巴思考:“是不是因为眼睛没笑呀?”
江忆萼气哼哼地说:“我觉得她一辈子都不会好好笑了,再笑,她的脸都会僵掉了。”
何若晴刚要说什么,闻子灵揉了揉脸:“真的,我感觉脸上的肉都不会动了。”
“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来要学习怎么笑?”江忆萼问道。
“我以后要跟人打交道的,微笑有助于解除对方的心防……”
江忆萼跟何若晴相望一眼,都摇了摇头:“没戏,你还是放弃吧。”
“………………”
“你可以找人代替你交涉啊。”
“找谁?”
“比如,我。”何若晴挺起胸。
江忆萼则想该不会是因为这个,闻子灵才叫她出面跟小区居民们打好关系?就算闻子灵以前对自己的笑容没有自知之明,不过她显然也很清楚自己的气质并不亲切,甚至会招来误会。
闻子灵默默回过头,对着镜子木然地笑了一下,像市松人偶。
“喂,阿灵,你这是什么意思!”何若晴不服气了,瞥到江忆萼,拉她过来说:“那她呢?她总是你的债务人,要听你的话的吧?”
江忆萼等着闻子灵的回答。
闻子灵没有说话,又对着镜子做了一个微笑,非常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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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连载期间能日更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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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见义勇为
星天苑居民对闻家的风评虽然没有进一步下降, 但也没好转, 都持观望态度。闻家人对此毫不在意, 毕竟家里没人是真正靠闻家风评混迹上流社会的。
常怡是国际著名钢琴演奏家,谈吐举止优雅,师德又好, 学生众多, 在圈内深具名望,富贵人家有儿女想借钢琴陶冶气质的,都很乐意请她当老师。
闻博生呢, 本来就是凭借高明的手腕和雄厚的资本在商场合纵连横,公司生意蒸蒸日上,不愁缺少合作伙伴。
闻云和作为富家公子, 早就有固定的交际圈子,在上流社会里薄有名声,就算受点影响也无所谓。
就连闻子灵自己也不在意什么交际, 她本来就只有何若晴一个朋友,其他人只是场面上的来往, 作样子的塑料花姐妹。
比起风评, 还不如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更令闻子灵挂心, 毕竟江忆萼可是和同班同学丁真茹打了个赌。虽然嘴上不说,闻子灵还是很尽职地督促江忆萼学习,在六月中旬追上了同学们的学习进度。
而后剩下的十天里, 闻子灵根据二十三中前十年出过的所有试卷, 又设置了各科十张的卷子, 叫江忆萼把历年真题和模拟试卷多做几遍,除了语文科的作文,所有试题务必做到百分百准确。
江忆萼问:“不是考进前二十名就可以了吗?”
“我是让你打好基础,以后每次考试你都要进前五名。”
等等,你刚刚是不是趁乱提高了标准?江忆萼瞪着闻子灵,终究没有说话,埋头做错题本。
江忆萼做了几套卷子,自觉对教材知识的理解更透彻了,对闻子灵又多了几分佩服。她念到曹秀萱等人也在为考试所苦,征得闻子灵的同意,便将卷子复印了许多份,交给朋友们,劝他们每张至少做一到两遍。
曹秀萱想躲懒,没想到江忆萼发现了,干脆杀了过来,课间休息和午休都不放过,非拉着她们一起做题,还说:“你们难道想一辈子被丁真茹瞧不起?”都被这样说了,还能不努力几天,把卷子给做了嘛?曹秀萱等人于是不怀好意地发奋做题。
过了这么多天,丁真茹早就康复了,仍旧正常上学,每天和江忆萼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都只板着一张脸,冷嘲热讽倒是少了许多。
江忆萼拿丁真茹刺激曹秀萱们,说完也有点后悔,人家这些天可没跟她们作对,下课、午休也只呆在自己的座位上,都不怎么交际了,看样子受了很大的刺激。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也没必要老挤兑她。
只不过期末考试即将到来,接着就是暑假,除了不在乎成绩的,大家都把心思放到学习上,老实许多。
到了期末考试的第一天,江忆萼和闻子灵早上还是如常起来晨跑,遇到何若晴。江忆萼的考试日期要比闻、何的学校晚两天,因而闻、何都用很事不关己的口气谈论二十三中的试卷。
“我看过你们学校以前的试卷了,真不是一般的简单。要是我去考的话,说不定还能拿到前十名哪!”
这句话,何若晴前一天放学回来时就说过了。
江忆萼没有接话,因为昨天下午她也已经问过了,得知何若晴并没有说谎。她们念的虽说是贵族学校,可也会招一些成绩优异的学生为学校撑门面,拜其所赐,学校对学生的要求很高,出题不是一般的难。
何若晴在学习方面并不笨,自然是算在好学生那一拨里,就是平时行为太娇纵,给人落下差生的印象。不过,她还是稍稍说了大话。闻子灵没有当场揭破,回头告诉江忆萼:“她的成绩在二十三中,能进前三十名,进前十名还是有些勉强。”
“你要好好考,别丢我们的脸。”何若晴认真地叮嘱着江忆萼。
江忆萼感到啼笑皆非,却也微笑着答应了。她看还有时间,打算多跑一会。闻子灵就让她走了,自己留下来看何若晴练习发声。
哼,这个闻子灵,天天叫她多跑步,自己倒好,一天比一天懒……江忆萼一边腹诽,一边朝湖畔慢慢跑去。
来到湖畔,江忆萼看到庄姐穿着短袖短裤的浅蓝色运动服,做着体操,身材不让年轻人,看上去充满青春活力。她过去向庄姐打招呼,笑道:“每次看到庄姐,都觉得庄姐又年轻了。”
庄姐慢慢做完一段体操,停了下来,笑道:“小丫头嘴越来越甜了!我看你也长了好多。”
江忆萼乖巧点头:“这阵子吃得太好,我都觉得自己胖了,个子好像又长了点。”
“闻家待你还是不错的。”庄姐想到闻子灵,笑着摇头:“就是没想到他家女儿这么古怪,个性倔得很。和你有点像。”
“我哪有她那么倔。”
庄姐笑而不语,聊天中知道江忆萼今天就要期末考试,便问了几句学习情况,知道是闻子灵教的她,意外地挑高了眉毛:“我真看不懂那个小姑娘了。”
“她哪儿都好,就是死要钱。”江忆萼说完,笑出声来。
庄姐恍然:“怪不得。”
两人聊了片刻,江忆萼看腕表,时间不早,便跟庄姐告辞,开始往回跑。她跑过一个转弯处,正好能看到庄姐做操的地方,便朝那里望了一眼,发现庄姐蹲了下来,迟迟没有动作。江忆萼刚想庄姐在做什么,突然见她一头栽倒在地上,吓了一跳,急忙往回跑。
“庄姐!你怎么了?”
江忆萼跑到庄姐处,发现庄姐紧锁眉头,满面痛苦之色,全身抽搐,怎么叫都不醒。她想去扶庄姐,但本能告诉她不要乱动,最好先向人求救。可是眼下还没到小区居民的锻炼高峰期,周围没有多少人。要打电话吧,江忆萼嫌时晨跑时手机碍事,没有随身携带,去找庄姐的,发现对方也是什么都没带,显然也存了一样的心思。
情急之下,江忆萼只好放开喉咙,叫了起来:“来人哪!来人哪!”
声音传了出去,一半消失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另一半则消失在草坪和灌木从中。江忆萼干脆站起身,朝四周挥手,继续大叫,寄望于能有人听到。
终于有人过来了,是闻子灵。
闻子灵听到江忆萼的求救声,快步跑来,看清现场后,蹲在庄姐的身边,发现她呼吸还在,试着叫她,得不到回应,只是浑身一直在轻微抽搐,抬头问江忆萼:“你移动过她的身子吗?”
“没有。”
“很好,我来看着她,你去附近找人打电话叫救护车,打完电话就赶紧去庄姐家,叫她家的管家过来。”
江忆萼放下心,急忙去离得最近的大宅,幸好在路上遇到了相熟的李爷爷,更幸运的是李爷爷因为有心脏病,长年随身携带手机,唯一遗憾的是他也不知道庄姐家的电话。拨打了急救电话后,江忆萼又马不停蹄地去庄姐家。
庄姐家离得相对要远些,从湖畔抄道过去要跑上三十分钟才能到。江忆萼踹着气,在大门边上按下门铃,小电视里出现一名三十多岁的女性管家:“请问是哪位?”
江忆萼报上名字,说明来意,把已经叫救护车的事也一起说了。
管家肃容道:“谢谢江小姐的通知,我这就马上开车出来,请你稍等。”
没多久大门打开,管家开着车子过来,让江忆萼上车。江忆萼详细描述了当时的情景,奇怪地说:“当时庄姐看上去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晕倒了呢?”
管家叹道:“其实她这些天都没休息好,最近血压又变高了,还经常头晕。我劝她上医院做个检查,不行就请医生过来,都推说生意忙,没空。唉!”
到了地,闻子灵和李爷爷正在看顾庄姐,看庄姐的管家来了,都松了一口气。管家收到保安的电话,问是不是她家请的救护车。她连忙说是,于是救护车的声音便渐渐响了起来,越来越近。
闻子灵拉着江忆萼要回去,江忆萼不放心地看向庄姐。
“下午考完试,你再去医院看望就是了。要是庄姐知道耽误你期末考试,她要过意不去了。”
闻子灵说得有理,江忆萼只好向管家和李爷爷告别,跟着闻子灵匆忙跑回闻家,再匆忙去学校。幸好有车子接送,江忆萼赶在考试铃声响前进入考场,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跟老师报道,再按号入座,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又一个亲切熟悉的人在她面前倒下,让她想起自己的外婆,不禁悲从中来,又是感怀又是恐惧,许多乱糟糟的想法抑制不住地冒出来。可是眼下是期末考试,关系到师生对自己的评价,还有和丁真茹的赌约,更是对自己这些天努力学习的成果验证,怎么都要打起精神来,全力以赴。
江忆萼偷偷狠掐了几回自己的小臂,终于能集中精神,开始专心做题。
一天考两场,考完还要自习到五点半,说是自习,其实是对答案,老师在上面讲解,同学在下面估分。
总算捱到放学,江忆萼跟朋友们打过招呼,就坐上车子和闻子灵一起去医院。庄姐去的是离星天苑最近的s大附属医院,住进了豪华病房。徐元德已买好慰问礼物,跟着闻子灵、江忆萼上去,放在病房角落后就退了出去。
庄姐已经清醒过来,半躺在病床上,看到江忆萼、闻子灵两人,苍白的脸上露出微笑:“今早谢谢你们了,没耽搁你俩考试吧?”又叫两人就着椅子坐下。
江忆萼叫了一声“庄姐”,和闻子灵一起坐了,说:“徐叔叔开车送我上学,没有迟到。”
闻子灵说:“庄姐不必担心,我昨天就考完了,这两天学校管得宽松,不碍事。”
庄姐笑着点头:“没耽误事就好。”
江忆萼小心地问:“庄姐身体没事吧?”她环顾着屋子,里面的慰问品不多,花束也没几朵,估计还没多少人知道她生病的事,就连管家也不知哪里去了。
庄姐看出江忆萼的心思,微笑道:“外面的饭菜不合我的口味,叫家里的厨子给我做一些,连航就回去拿饭了,这会儿应该在过来的路上呢。”她补充道:“连航是我家管家的名字,姓蒋。”
江忆萼点头,又盯着庄姐:“医生怎么说?”
庄姐摇头失笑:“你非得知道结果呀,别露出那么紧张的表情,不是什么绝症,只是普通的肾炎。”
“严重吗?”江忆萼还想再问问。
庄姐只笑不语,这时蒋连航提着饭盒进来,看到屋里多了两名小客人,是上午的好心人,便微笑着朝她们点头打招呼,一面问她们都说些啥,一面将饭盒打开,一一取出厨师做好的精致菜肴,香气四溢。
蒋连航得知江忆萼很关心庄姐,非常干脆地出卖了主人:“是肾炎,快中期了,再不治就要得尿毒症了。江小姐,庄姐很喜欢你,你帮我劝劝她,说不定她还能听进去呢。”
江忆萼起初不解尿毒症是什么病,闻子灵低声简单解释:“得了尿毒症,全身都会出毛病,到时就得在身上插管子定时排毒,算是一种无法得到根治的绝症。也不是不能做手术,不过全世界上哪找那么一个和庄姐相配的肾呢?要花很长时间去匹配,做完手术也不知道能活几年。”
江忆萼吓得花容失色,连忙对庄姐说:“庄姐,你可得好好保重身体!”
闻子灵幽幽地在后面说:“我觉得这样说是没用的。”
江忆萼回头看向她:“那要说什么好?”
陌生的男人
江忆萼不知道怎样说才有效, 闻子灵倒是很清楚:“要是真发展成尿毒症, 全身都会有尿骚味, 行动也不方便,皮肤会长出淤斑,失去光泽, 还会生皮屑, 人也会变得消瘦……”
庄姐连忙叫闻子灵住口:“快别说了,我知道了!我肯定配合医生,好好接受治疗。你们满意了吗?”
蒋连航笑道:“还是闻小姐有办法。”
现在是七月初, 外面已经暮色沉沉,庄姐又需要休息,江忆萼和闻子灵起身告辞。临走前, 江忆萼又问庄姐,她能否经常过来探望,态度非常小心谦和。得到允许后, 她喜笑颜开,彬彬有礼地告退了。
两名少女走后, 蒋连航这才跟庄姐说:“江小姐是真心关心庄姐的, 没想到连闻家的小姐也这么礼数周全, 和传闻不太一样,是个好孩子。庄姐没白帮她们。”
庄姐微微一笑:“她们要是心眼不好,我哪儿会和她们说话。”
“要是庄姐和别人一般年纪结婚, 孩子也差不多那么大了。”
“好啦, 别说这个, 年幼轻轻的,跟老婆子似的,天天不是结婚就是生孩子。”
蒋连航急忙认错:“庄姐,是我错了。别生气啊。我就是天天听他们一说,给传染了。”
“少和他们来往,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家长里短的。”
庄姐也不是严苛的人,责备几句就算了。只是蒋连航的话还是勾动了她心中的愁思,望着窗外,只见夜空渐渐逼得余晖无路可走,只能一点一点地缩下去,顿生青春老大,年华易逝的伤感。人生能有几个十年?而她消磨的,又岂止十年?
悲从中来,四周无人,庄姐一时没能克制住,拿起手机拨了从不记录在通信录里的号码,接通后,听到对方的声音,还有背景隐约传来的谈笑声,忽然清醒了一丝,想要说的话全卡在喉咙里,良久才说:“我就想听听你的声音。”
对方低笑几声,说了几句话,听到有人叫他,便匆匆挂掉了。
打完电话,更大的空虚虎扑而来,就像外面的夜色。庄姐顿生悔恨,只觉得这些年的努力,全毁了。
闻子灵在车上问江忆萼:“为什么会想要天天来看庄姐?”
江忆萼奇怪地回望她:“她帮了我大忙呀,当然要多关心她。你刚才发现了没,庄姐好像真的没有家人,那位蒋姐姐也一句话都没提到庄姐家属。”“看来你确实有在复健。”
什么叫“确实有在复健”!江忆萼知道闻子灵在暗讽她之前没有振作起来的日子,有点生气,说:“你呢,有派人去调查庄姐家的情况吗?”
“嗯。”
答应得好轻描淡写!江忆萼不可思议地想,这难道不是有点忌讳的事吗,听上去很像变态。
闻子灵看出江忆萼的所思所想,说:“你既然要当演员,得学会掩饰表情。你注意到的时候还好,不注意的时候就破绽百出。”
江忆萼呆了一下,默默捂住脸,又被说了。
“你来我们家也有一段时间了,对小区里的人们差不多都认识了吧。这之中,你有听说过庄姐的事么?”
江忆萼回想着以前听到的八卦:“大家说庄姐过去是一个谜,完全不知道她老家在哪,家里有什么人,只知道她曾经在海外求过学,后来回国内发展,再后来自己创业。看上去不像是家里有背景的,会不会是……”
后面的话不太好听,江忆萼很犹豫。
“说庄姐可能是谁的情妇是吧?”闻子灵漠然地接过话头,“不过,你要知道,但凡是家里没有背景的成功女性,都会被怀疑是不是给谁当了情妇。”
江忆萼默然。
“你将来也会被这样说。”
江忆萼更加哑口无言。
“我与其说是调查庄姐,倒不如说是在调查别人查到的庄姐的情报。”
闻子灵这话说得太绕口,江忆萼花了两秒才想明白,奇怪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查?”
“也不为什么,”闻子灵顿了顿,说,“也许我只是不想过早揭破一个美好的梦吧。”
“你其实心里也认定庄姐是谁的情妇吧?”
不是认定,是早就知道了,闻子灵心里默默地想,对江忆萼说:“不过我现在想想,也觉得自己傻了。美色也是一种资源,既然能用资源换来自己需要的利益,为什么不去利用它?利用美色就要被鄙视的话,那么我们这种背靠家世做事的,岂非也该被鄙视。”
江忆萼皱紧眉头:“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对……”
闻子灵微微一叹:“你还是天真。”
被说天真,江忆萼很不服气,但要反驳,却又说不出任何话来。万一庄姐真是某人的情妇,难道她就得义愤填膺地去批评庄姐吗?这样一想,是不是好人,和是不是情妇,好像真没关系。
第二天,江忆萼放学后,仍旧跟闻子灵一起去看望庄姐,只是这回多了何若晴。何若晴抱着一大束花,说:“别光你们出风头啊。我们家和庄姐也就面子上的来往,生意上没什么交集,爸妈就叫我来了。本来我应该和其他人一起去的,不过你们既然和庄姐关系好,就带我一个嘛。”
何家看不起庄姐?不像,江忆萼暗自思考着,或许这也是一种交际方法,毕竟两家来往不多,又要有所表示,就只能让小孩代为传达了,大人自己上场只会尴尬。
庄姐笑着接纳了何若晴的礼物,请三位小姑娘一起享用管家带来的时鲜水果。江忆萼在旁冷眼观察,果然没有看到庄姐有任何哪怕一丁点的不悦,便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了几分,剩下没想通的还可以向闻子灵请教。
江忆萼又问起庄姐的检查结果。
庄姐不想说,蒋连航故意没看到她使的眼色,说:“庄姐不用做手术,不过需要住院疗养一段时间,再回家休养一段时间。你问要住院多长时间,大夫说了,要观察两周。”
离了医院,何若晴说:“庄姐还真和传说一样,没一个家人来看的吗?”
江忆萼心想,果然人人都很在意庄姐的背景。
“谁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又不是什么绝症,大概觉得没必要找家人过来吧。”闻子灵这话很敷衍,偏偏用很正经的语气说出来。
何若晴也懒得去计较,去看江忆萼:“今天考得怎么样,能拿到前二十名不?”
“应该能。好多题阿灵都押对了。”
“要是没考上前二十名,我会想想该怎么罚你。”
不是,怎么会由你来罚我呢,就是找借口欺负我吧。江忆萼微笑着,在心里吐槽个不停。闻子灵也是,居然还跟着点头,还说什么“惩罚就交给你了”,真是,一个个的,都欺负我上瘾了。回头跟庄姐说说,“败坏”下她们的形象。
江忆萼说到做到,天天坐车去看庄姐,闻子灵都懒了,一天去,一天不去的,徐元德一直很勤勉地接送她们。江忆萼很过意不去,平时又深得徐元德的照顾,心里对他的感谢,其实要比对庄姐的多。
于是江忆萼跟刘阿姨讨教,亲手做了许多饼干,送给徐叔叔一袋,又给庄姐和蒋连航各留了一小袋,剩下的就送给闻、何两家的人品尝。常怡夸她有天赋,何若晴则眼珠子一转,想到以后欺负江忆萼的新法子。闻子灵当天在日记上写:要给阿言安排烹饪课和点心课。
制作的饼干大受好评,让江忆萼坚定了信心,翌日带着包装好的饼干去看望庄姐。她礼貌地敲了敲房门,要得到允许才肯进去。谁知道等了一分钟,仍不见人回应,倒是隐约能听到说话声。一个是庄姐的,另一个仿佛是个男人。
江忆萼疑心里面在说什么重要的话,又没有蒋连航的电话打听准信,只好伫立在门旁。
腕表显示时间过去了五分钟,门终于打开,出来一个男人,穿白短袖衬衫和灰西裤,戴着墨镜,皮肤挺黑,头发茂密,肚子微凸,身姿很挺拔,看不出年纪。他注意到江忆萼:“你是来看阿言的?”
阿言?江忆萼呆了一呆。
男人拍了一下头,笑道:“你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吧。听说你们这些小孩子都叫她庄姐。”
江忆萼暗抚着受惊的心,连忙答应:“是的,我是来看望庄姐的。我……没有打扰到你们谈话吧?”
男人微笑道:“没有,我听说阿言生病了,就过来看一看。”
他注意到江忆萼的脸,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虽然隔着墨镜,江忆萼却也感觉得到对方的惊讶。
果然,男人说话带着点迟疑,声调变长了:“你……叫什么名字?”
江忆萼一时拿不定此人是善是恶,但想想报上名字也没什么危险,毕竟她老早出名了,有心人要查她还不是分分钟的事,于是就诚实报上了。
男人喃喃念着江忆萼的名字,更加困惑了:“请问你母亲是不是姓虞?”
江忆萼当即明白了,对方看过虞兰青的作品,下意识把她和虞兰青联系了起来。她连忙否认:“我的母亲姓严,已经过世了。”
男人领会了江忆萼的意思,笑道:“是我失礼了,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实在太像了,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他低头看过腕表,说:“时间不早,我先走了,江小姐,有缘再见。”
“叔叔再见。”江忆萼心想,最好不见。
推开门进去,江忆萼面带微笑问好,暗中窥察庄姐的神情,发现她浑身透着说不出来的奇怪,好像很开心,又好像很不开心。
“突然来了个朋友,没听到你敲门声,让你久等了。”
江忆萼想了想,问:“那位叔叔,不是坏人吧?”
庄姐愣了一愣,紧张地问:“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他戴着墨镜,有点像影片里的黑社会。”
庄姐一愣,随即笑出声来:“你这孩子,想像力可真丰富。大明星出来都要戴眼镜,你是不是也当他们是黑社会?”
江忆萼得以确认那个男人危险性不大,但还是感到担心,觉得有必要问问闻子灵,也许人家知道呢。她露出羞怯的表情:“这不是第一次看到在医院里戴墨镜的正常人嘛,谁没事会在医院里戴墨镜呢?”
庄姐叹了口气:“唉,谁叫他来头大呢。小忆,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江忆萼郑重地说:“庄姐请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答应。”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以后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你见过刚才的那个叔叔,最好长相也别提起。”
江忆萼心里跳了一跳,难道刚才那个男人就是庄姐传说中的情人?她知道自己短时间不可能会成功控制自己的表情,必然会露出这样那样的破绽,便顺着方才流露出的惊讶,答应道:“好的。”
庄姐看到江忆萼虽然惊讶,却没有追问,很满意。她看到江忆萼手里的包,笑道:“怎么,今天又带东西来了?都叫你不要这样客气了。”
江忆萼赶紧顺着台阶下,提起手里包装好的饼干袋:“这是我做的饼干,想拿来给庄姐尝尝。”
“你做的?好,我更应该尝尝了。”
一大一小坐在一起,一边吃饼干一边快快乐乐地聊起天来。
探病结束后,江忆萼很纠结地回闻家了。
她本来想向闻子灵打听,那个来找庄姐的男人会是何方神圣,可是庄姐希望她保密。要信守承诺,还是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还没等她想出个结果,又一个麻烦找上门了。
没见过学霸吗
考试结束的第四天上午, 大家都在自习, 说是自习, 其实跟玩差不多,都在偷偷地聊天,看小说漫画杂志, 玩各种不容易被发现的游戏。
第一节课才开始没多久, 班主任单独叫江忆萼出来,领着她向办公楼走去。他一边走一边说:“这次叫你出来,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想找你确认下。”
“什么事?”
“你这次考试成绩非常好……”
不等班主任说完,江忆萼就明白了,她的成绩太打眼, 惹起老师们的疑心了。
“大家都很惊奇,我们在各方面都认真讨论过,都觉得你没有作弊的可能。”
班主任不清楚江忆萼和班上的同学交往情况。可当初为了能让江忆萼追上大家的学习进度, 就把她安排在班上学习名列前茅,性格也好的刘正豪旁边, 希望能让他带动一下。
但是这所学校的考场分配是按上一次考试成绩来的, 前三十五名的在同一个考场, 第三十五名到第七十名在第二个考场,就这样依次分配到最后。所以差生想靠抄优等生的答案是不可能的,何况江忆萼坐的就是最后一个考场。
要说江忆萼事先去偷试卷, 就更荒唐了。老师们都再三确认过, 存放试卷的房间没有任何被盗的痕迹, 监控记录也证实了这一点。
就算排除了种种疑点,仍然有老师坚持要找江忆萼问清楚,因为这关系到成绩排名是否公正,关系到他们要如何面对学生的质疑,当然也关系到他们的奖金。
“谁能相信,五月份月考倒数的学生,才过一个月,期末考试就突然排前十了?况且她之前一直没来上学,大家都知道,就算我们没找出毛病,那些学生呢,他们会信吗?不是我说,现在的孩子一个个的都精得很,不会轻易相信我们的。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解释吧。”
这番话说得不无道理,一年级教学组的组长数学老师为了安抚其他班的班主任们,也为了给校长和教导主任,还有全校学生一个合理的交代,同意叫来江忆萼确认情况。
班主任给江忆萼打完心理预防针后,这才来到教导主任的办公室,敲门后进去:“江忆萼同学带来了。”
江忆萼跟着进去,看到办公室里除了教导主任外,居然还有校长和数学老师。他们和颜悦色地请江忆萼坐下,由教导主任率先发言。
“江忆萼同学,你这次期末考试成绩非常好,我们都很为你高兴。只是你进步太快了,大家都难免有点疑问。能说说你是怎么学习的吗?”
江忆萼扫了一眼办公桌,上面正是她所有科目的试卷,一百五十分制,除了语文只拿了一百三十二分,其他的都在一百四十分以上,应该是稳拿前十名了。
然而,这就成问题了。
因为江忆萼上次五月小考,成绩排名是全年级倒数第二十四名。
谁能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一下子飞越三百多个人,直蹿到前十名呢?
怪不得老师们如临大敌。
江忆萼抬起头,笑道:“我知道了,老师们一定在怀疑我作弊了。”
众人都意外地盯着她,竟寻找不出一丝惊慌畏怯的情绪,反而非常坦荡荡,不由得大奇,满腹狐疑。教导主任连忙否认:“我们可没这么说,就是想请你过来说说学习方法。”
江忆萼说:“老师们会怀疑我并不奇怪,我其实一直有在努力追上大家的学习进度,五月月考的时候,我才学完上学期的课,还没来得及学下学期的,没能考好。现在我已经追上了大家的进度,就发挥出应有的水平了。而且,期末考试做题也是有诀窍的。”
“诀窍?”教导主任疑惑地重复着。
“是,我的朋友帮我搜集了我们学校十年来的期末考试试卷,还帮忙拟了几张卷子,让我把它们多做几遍。所以期末考试的时候,我发现试卷上的题目都会做,还做得很好。”
这个办法很合理有效,也确实存在,然而江忆萼是不是真的做了,老师们却未必相信。幸好江忆萼有证据,她说:“我觉得这个办法很好,就跟朋友分享了,让他们也一块做卷子了。老师不相信的话,可以找他们求证。”
听到有人可以作证,校长等人脸色缓和许多,忙问都有谁可以作证。江忆萼一一报出名字,班主任连忙补充:“这些学生的考试成绩都有进步,最少的提高了三十多名,最多的还进了前五十名呢。”
校长、教导主任和数学老师互看了一眼,暗暗放下心来,叫班主任分别把这些孩子找来,让不同的老师询问,再互相对照,证实了江忆萼的说法。
数学老师于是试探着问:“既然是这样,之前搞的那些题目,就不用叫江忆萼同学做了吧?”
江忆萼一听,原来还有最后手段在等着她呢,只觉得好笑。
校长和教导主任低声商议了片刻,对他们说:“题还是要做,只有这样才能让全校师生心服口服。”
问江忆萼,她自然不反对。
于是老师们拿出事先备好的小卷子,上面有英语的一道阅读题,数学、物理、化学各两道大题。数学老师还特意说:“我们出的都是这学期的基础题,跟这次期末考试的大题难度持平,总分一百二十分,你要是能在九十分钟内做出来,拿到一百分以上,就能证明实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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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忆萼接过卷子扫了一遍,各科目的出题角度都很刁钻,但又很切合基础,出题功力相当老辣。然而让她意外的,是它们仍然没能超出闻子灵拟过的题目范围。
闻子灵是有多变态?江忆萼一面很不尊敬地吐槽自家债主,一面开始正式做题。
一小时后,江忆萼做完卷子,检查一遍后就上交了。数学教师拿出去,和其他科老师一起批阅,发现题目全对。
得知结果,校长起身,含笑握住江忆萼的手,说:“江忆萼同学,你让我们看到了一个既有天资,又勤奋努力,品格优良的学生,谢谢。”
江忆萼微笑着说:“校长过誉了,学习是学生的本分。”
师生皆大欢喜,江忆萼回到教室。这时候已经是第三节课尾声了。看到她回来,教室里的学生们悄悄骚动起来。刘正豪飞快地在本上写下几句话,推给江忆萼看。
江忆萼不看也知道上面说的什么,继她之后,和她玩得好的曹秀萱和几个朋友都被叫出去了,同班同学们肯定会好奇。只是她没想到原来朋友们回来后都守口如瓶,闹得全班种种流言纷飞乱舞,就是没人能往期末考试成绩上想。
“没事,事情已经解决了。”江忆萼在纸上回答。
刘正豪看得出江忆萼脸上充满了自信和喜悦,自然相信,就是好奇:“到底是为什么事啊?”
“下午就知道了。”
“什么啊,还卖关子。”
下课铃声响了,曹秀萱跑过来抱不平:“什么嘛,那帮上年纪的人就不能相信你会考那么好吗?”
江忆萼笑道:“换作你,你会相信吗?”
曹秀萱耸了耸肩:“这倒也是。”
“所以嘛,老师们其实也没有错,他们只是出于小心,怕出错罢了。”
接着几个玩得好的朋友也过来了,纷纷吐槽老师找她们的架势,顺便跟江忆萼道谢,嘻嘻哈哈地说:“老师问我们是不是做了你的卷子,成绩进步那么大!却没跟我们说多少分,太小气了。”
“反正今天下午成绩就能出来了!”曹秀萱朝江忆萼挤眉弄眼,“你大概能拿第几名,前二十名肯定有了吧?”
“你就看着呗。”
刘正豪听懂了,竟然是和期末考试成绩有关,于是也探过头来:“江忆萼能稳拿前二十名?那以后我就得跟你请教了。”
丁真茹在后面听到,看了他们一眼,又垂下眼帘默不吭声。
下午学校公布成绩,全年级排名贴在公示栏上,各班排名则贴在教室后面的黑板上。大家先看班级排名,发现江忆萼排到第一名,吃惊极了,议论纷纷。再跑去看年级排名,江忆萼也名列前茅,赫然列在第六名,这下群众哗然了。
有同班学生站出来质疑,全班好多人附和。
班主任解释:“学校已经对此进行了详细的调查,结果没有问题,江忆萼同学也没有任何舞弊行为,成绩单和排行榜是公正无误的。要是大家不相信,等下我们请江忆萼同学为大家讲题好不好?”
没想到班主任会来这一出,江忆萼呆了一下。
不相信她的同学要她出示证据,相信她的人则想看她出风头打大家的脸,齐声说好,声音之整齐和响亮,传遍了这层楼,走廊两边教室里的学生们都听到了。
江忆萼知道这不能推辞,就算向老师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学生们也有理由怀疑老师们徇私,特别是自己这种身份敏感的,就更容易引起种种猜想,于是落落大方地站了起来,环顾大家,笑道:“我很乐意为大家讲题,要是有讲得不明白的,还请大家多多包涵,我会改进,争取下次讲得更好。”
众学生乐了,鼓噪着叫好,纷纷叫嚷先讲数学!
丁真茹苍白着一张脸,盯着江忆萼离开座位,走上讲台,拿着数学考卷开始一道一道讲题,每道题的考点、应用的公式、解题的思路都讲得明明白白,就连最难的大题,也一一拆开来,仔细讲明了其中的考点和难点。
大家都是学生,都听过老师讲课的,就算不会做,听还是会听的,自然能听得出江忆萼确实有真才实学,没有任何弄虚作假,基础非常扎实。当江忆萼把整个数学卷子通讲下来,他们都已心悦诚服,再无任何怀疑了。
江忆萼问大家:“我有哪里没讲明白,大家尽管提,我会再讲一遍。”
教室里立刻响起叫声:“没有了!”“讲得很好!”“我都听懂了!”
江忆萼笑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好不容易考完了,肯定不想再听课,就算不懂也要说听懂了。”
大家哄堂大笑。
数学老师早就过来了,立在门口悄悄听着,不时点头,和班主任低声说:“真了不起,不但会做题,还懂得怎么讲题,这个孩子是真下工夫了。”
班主任也感叹道:“是啊,当初听她回学校,我还担心她跟不上进度,能合格就不错了。没想到会这么努力。她身上有一股狠劲,做什么事哪有不成的。”
直到江忆萼讲完,教室变得活跃,数学老师这才出声:“大家安静,现在还是自习时间。”
江忆萼急忙站好,悄悄吐了下舌头,当了一回小老师,就得意忘形,不去提醒同学倒也罢了,还往搞大热闹使劲,老师说不定要批评她了。大家迅速安静下来,乖巧地望着数学老师。
数学老师这才朝大家微笑道:“江忆萼讲得很好,相信大家都听明白了,记得等下要改正错题,温故知新。就算考试结束了,学习还没结束。大家要好好学习江忆萼自强不息、勤奋努力的精神。”
许多认真的学生不觉点头。
数学老师离开后,班主任示意江忆萼回去,他还要接着讲语文试卷呢。
江忆萼回座位时,发现丁真茹非常紧张,像是在想着重要的心事,嘴唇都紧紧抿着了一条线。她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她们的赌约,犹豫起来。
经过一番权衡,江忆萼还是决定让丁真茹履行赌约。她很清楚,若不能震慑并让对方承担应负的责任,善良和宽容只会助长恶人的气焰,令他们在错误的道路上走得更远。
下课后,江忆萼转向丁真茹,认真地问:“你打算怎么办?”
丁真茹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咬着牙说:“放学后,我会去广播部说的。”
江忆萼笑了笑:“不用,我只要你对全班说就可以了。谣言好不容易消停了,你还想让它变得更乱,更厉害吗?还有件事,要拜托你。”
丁真茹意外地望着江忆萼,听完她接下来的话,怔怔地点点头,久久没有说话。
放学后,班主任离开教室,大家背起书包准备离开,江忆萼一动不动地坐在座位上,丁真茹快步走到讲台上,环顾教室,颤声道:“我有话要跟大家说。”
曹秀萱早就得了消息,当即拍桌叫大家安静,幸灾乐祸地高声道:“都别走,丁真茹有话要说,大家不想听吗?”
刘正豪叹了口气,担心地望着丁真茹苍白的脸,又看向江忆萼,发现后者并没有任何高兴或者嘲弄的模样,只是严肃地望着丁真茹,面容端庄又慈悲,那是他从没在别人脸上见过的高贵神情,心灵受到深深的震撼。
大家有的想起了江忆萼和丁真茹的赌约,互相交流,都知道了,都好奇地或立或坐,等丁真茹讲话。
丁真茹很少有这样被众人凝视,只觉得心里晃悠悠的,如芒在背,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只好痛下决心,张开嘴,断断续续地说:“大家知道我和江忆萼打的赌,就不多说了。我在这里向大家保证,以后我再也不会传播和她有关的谣言了。之前都有谁在造她的谣,我也知道,不过江忆萼跟我说,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她就既往不咎,希望大家不要再犯和我一样的错。”
众人当即起哄,喊丁真茹骗人,曹秀萱最是不忿:“不行,不行,怎么能轻易放过人家呢!丁真茹,你老实说,是不是你造的谣!不然你为什么不敢说是谁干的好事!”
江忆萼站起来,高声道:“大家听我说,我相信丁真茹的为人,她说不是她造的谣,那就不是她做的。至于是谁在制造我的谣言,在事情已经平息的当下,我确实不想再去追究了,这才告诉丁真茹,不用公开都有谁中伤我。不过——”
这声“不过”说得很用力,还微微拖长了声音,令众人不由得屏声敛气,集中注意力去听。
江忆萼的灼灼目光扫过全场,掷地有声地说:“要是有人还敢再造谣,我绝不会轻饶!”
众人第一次见到江忆萼放狠话,都惊呆了,都记起她还认识校外的太妹,这样的人岂是好欺负的?畏惧油然而生。
虚假的见义勇为
今天预报有雨, 白天一直没下, 到了下午放学前, 方才突然变天,风使劲吹,把乌云聚到一起, 压得黑沉沉的。
江忆萼看外面天色不好, 就说:“大家快点走吧,再不走,外面下雨就走不成了。”
众人一哄而散, 接二连三离开了教室。
曹秀萱苦着脸跑来问江忆萼等人谁带了伞,江忆萼怕下雨,备了把伞, 正好借给她。几个人一起匆匆离开教学楼,在大门口处分开。江忆萼抬眼一望,在老地方看到闻家的车子, 便过去坐了。
闻子灵、何若晴还是坐在后排,江忆萼说了明天要开家长会的事, 问她们:“你们还没放假吗?”
何若晴耸了耸肩, 抱怨道:“我们考得比你早, 放假却和你同一天。”
“明天你们也要开家长会吧。”
闻子灵看向正在专心开车的徐元德:“徐叔叔,你明天能做一天阿言的家长,去开家长会吗?”
江忆萼吓了一跳:“这不会太麻烦徐叔叔吗?”
徐元德乐呵呵地说:“只要江小姐不嫌弃我, 我很乐意当江小姐的一天家长, 去开家长会。”
江忆萼笑了:“那就麻烦徐叔叔了。”然后回头看向两位大小姐:“你们呢?”
“我妈要去, ”何若晴靠着车窗,左手支着下巴,心不在焉地说,“这次成绩还可以,她应该不会扣我的零花钱。”
豆大的雨滴打在车窗上,眨眼间就密集如瀑,哗哗地盖住了车窗外的景色,只能勉强看清楼房、车子、行人的轮廓。
闻子灵很关心地问:“能拿到十万?”
何若晴回头:“要是我进前五十名,会给五十万奖励。”
江忆萼默默地酸了,可恶的有钱人!
“早知道就也辅导你学习了。”闻子灵一脸的遗憾。
何若晴装作生气的样子道:“喂喂,你就这么不看好我吗!”
闻子灵别过头,一副难以回答的模样。
突然一道耀眼电光划过,没多久,轰隆隆的雷声响了起来,由近至远。
“这雨下得可真大。”何若晴被转移了注意力,低下头看上方的天空,又望见远方一道电光,接着又是一阵雷声。
江忆萼在前面突然轻叫了一声,她奇怪地回头:“怎么了?”
“前面有树被雷劈倒了,等会儿不知道能不能绕过去。”
听到江忆萼这般说,何若晴忙趴到前座的车背上,往前方望去,果然看到前面的车子都慢慢停了下来,眼看就要堵到这边了。
何若晴回头问徐元德,“徐叔,有没有办法绕道呀?”
徐元德很无奈:“这里只有一条主干道,要过去好久才能有岔道,看样子是避不过去了。”
四人面面相觑,只好老实等前面车子绕过倒下的大树,一个车位一个车位地挪过去。过了二十分钟,前方的车子越来越少,那棵倒下的树也越来越清晰,同时一辆闪避不及,被树压扁了头的车子也进入了他们的眼帘,外面还站着一个被雨浇得湿透的男人,不断地朝路过的车子询问着什么。
何若晴啧啧有声:“谁家的车这么倒霉。”
闻子灵眯起眼,看清车里的男人的模样,突然出声:“徐叔,先别着急绕过去,他过来的时候,听他要说什么。”
何若晴惊到了:“你今天是怎么了,突然要帮人?”
江忆萼想了想,竟觉得何若晴的吃惊才正常,闻子灵确实不像是会随手帮人的类型,于是笑道:“是不是阿灵认识的人?”
闻子灵点头:“那车上应该是我们在吴老夫人寿宴上认识的,那个姓王的……”
何若晴也想起来了:“那个王叔叔吧,说是哪个姚局长的下属,被当成打杂的到处使唤呢。”
“我后来打听过了,我们市政府只有国土局的副局长姓姚。”
“国土局?”何若晴终于反应过来,长长地“哦”了一声,笑道:“我就说你从不肯白帮人的。”
闻子灵回头对何若晴说:“我们就当助人为乐了。”
何若晴朝闻子灵扮了个鬼脸:“我又不傻。”
车子靠近那个年轻男子时慢慢停了下来,闻子灵与何若晴看清对方的面容,果然是在吴家寿宴上有一面之缘的王科长。只见他狼狈又焦急,张嘴想要说些什么,闻子灵摇下车窗,毫不介意被风吹进的雨水,看向他:“这不是王叔叔吗,你怎么在这里?需要我们帮忙吗?”
王科长连连点头:“我今天得找到赵局长,你们要是肯帮忙,将会救许多人的性命。”
闻子灵说:“王叔叔,你太着急了,说话没头没尾的。”
王科长在雨中打着战,苦笑道:“是我太着急了,我其实是想说——”
闻子灵回过头:“徐叔叔,你代替这位王叔叔看车子,等施救车过来了就跟过去,看车子送到哪儿了,回头好给王叔叔一个交代。”
“好咧。”徐元德取出一把伞,下了车。
闻子灵看向王科长:“没办法,就让你开这辆车吧,要是再出事,你要赔偿的可不止这辆车子,还有我们三位的性命。”
王科长大喜过望,闻言连忙说:“不敢不敢,我一定把你们安全送到家。”
“这倒不用,先去找你的什么赵局长吧,我们这边会在路上叫别的司机过来接人。好了,赵局长的家在哪?”
王科长尴尬地说:“我听说赵局长今天要在外面办公。”
何若晴笑出声:“是不是去哪儿玩乐了,男人总是这副德行。”
“不是着急去找赵局长吗,赶紧上车吧。”闻子灵提醒道。
王科长急忙回自己的车取出公文包,和徐元德交接了车钥匙,坐上闻家车的驾驶座上,连连向三位少女道谢,迫不及待地启动车子,绕过倒下的大树,向前行驶,一个拐弯后朝市南驰去。
闻子灵在后面悠悠地说:“王叔叔,能跟我们说说,为什么宁可要载着我们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要去见赵局长?”
王科长观察道路情况,答道:“没办法,事急从权。有个加急文件,需要得到赵局长的批示。”
闻子灵一听,王科长没说实话,说:“王叔叔糊弄我们呢,刚才不是说什么会救许多人的性命吗?怎么,原来只是让我们帮你送个加急文件?”
江忆萼不由得看向王科长,发现他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然后露出了苦笑。
他说:“我只是不想说太细,这些事不应该让小孩子知道的。”
闻子灵无聊地歪头,看向王科长:“普通小孩子会让你上车去给赵局长送加急文件?”她故意叫江忆萼去碰王科长随手放在驾驶台上的公文包。
王科长急了:“别碰,我说给你们听就是了,你们听了别说出去。”
江忆萼、何若晴乖巧地点头,闻子灵说:“我们也就听听,谁会信小孩子的话呢。”
“我可不敢当你们是小孩子了。”王科长苦笑一声,说:“我们市这些年搞大开发,很多地方项目匆匆上马,都没经过好好勘察。现在我们发现了个大问题,得赶在项目启动前叫停,否则的话,到时遭殃的就是一方百姓了。”
“是哪儿啊?”何若晴关心地问。
王科长想也不想地说:“是马湾村。”
何若晴呆滞了:“这是哪?”
江忆萼倒是知道:“那是城市南边的村子,旁边有一条大河,我们都叫它马湾河。为什么叫马湾就不清楚了。”
“那块地方古代曾经有皇帝的军队驻扎,军队不是有许多马吗,因此叫驻马湾,后来简化了叫马湾。”王科长忧心忡忡地说:“那块地质很复杂,土质又松软,这些都还好解决,问题是地下还有许多暗河,就当前我国的工艺条件,根本不适合开通地铁。但是我们局和规划局竟然通过了该地通行地铁的计划,听说明天就要上报给□□。要是这种计划通过了,将来还要在那边盖房子,那块地早晚会塌出个大洞,闹出人命,到时谁来负责?”
“你们不是有一套办公流程吗,怎么连个监管也没有?”闻子灵虽然猜到了些隐情,但还是好奇地问道。
江忆萼与何若晴也竖起耳朵,想知道答案。
“唉,我是去年年底才来的,等我发现问题的时候,市里的规划早就通过检查,这两天就要往上报呢。”
从头到尾都烂了吗?
闻子灵说:“那样的话,你找赵局长不见得顶事。”
王科长叹道:“就算是这样,也要尽到责任。”
闻子灵不是很在意这个项目能否叫停,毕竟前世和小说里都没提到,但她还是不由得联想到,后来马副省长落马,说不定其中就有一笔和马湾村规划项目有关。她于是问道:“马湾村现在有没有什么征状,可供参考呢?”
王科长回想了下,说:“前些天下过雨,河水上涨了不少,土地已经有些松动了。今天又下了暴雨,说不定……”他顿了顿,苦笑道:“还没发生的事,人总会抱有侥幸心理。”
“实在不行,可以捅到□□那儿嘛。”
王科长说:“你们还小,不知道世事险恶,要在社会上走,都是有规矩的,不按规矩走,就是死路一条。”
闻子灵暗中点头,看来王科长也不打算莽干,能做就做,不行就只能事在人为了。
何若晴提醒道:“哎,你还没说要去哪儿呢!”
王科长恍然:“我们要去的是南湖温泉别墅,听说赵局长在那里设了一个办公点。”
何若晴跟闻子灵挤眉弄眼,又跟江忆萼努努嘴,只差没说出来。闻子灵没吭声,江忆萼略想了想,懂了何若晴想说的话,觉得可笑,又觉得很生气,最后只能化为一个无声的叹息。
南湖温泉别墅在本市是知名的度假区,往来的都是达官贵人明星大腕,出入需要提供证明,老百姓高攀不起。幸而王科长开的是闻家的车,常怡和杨萍经常来,闻、何两家的车内常备入区证。从扶手盒翻出两张入区证后,闻子灵让江忆萼拿一张证下车,给后面跟上来的保镖们送过去。
江忆萼和王科长这才发现,原来她们家的保镖们一直尽职地跟在后面,只是为了掩饰身份,开的都不是豪车,很容易被拦在外面。再加上今天出于突然,他们都没来得及备证明。
这时倾盆大雨早停了,地上一片光溜溜的水迹,天边露出了一线明亮的晚照。江忆萼踩着湿润的地面,将证明送过去,马尾辫一甩一甩的。闻、何两人看过去,发现她仿佛镶了一道金光。
何若晴嘟囔道:“这人连跑个腿都要出风头。”
“这里又没人注意她。”
“胡说,你、我、王叔叔,还有保镖们,还有门卫,这些人不都是吗?”
江忆萼回来后,王科长继续开车,将车停在一座别墅大院门前,提着公文包下车,向闻子灵等人道谢,便要回身按响门铃。
闻子灵叫住王科长:“王叔叔,我们就不等你了,等下出来,你可以上他们的车回去,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
王科长一愣,不好意思地说:“那就谢谢你们了。”
记住我们这份恩情就行,闻子灵心想,嘴上说:“不用谢。”
一名保镖过来接替王科长,将车子慢慢开走。她们在后视镜里看到王科长终于进入别墅,何若晴说:“肯定不行吧?”
“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闻子灵淡淡地说:“走吧。”
保镖加快速度,将车子驶离度假区。
当晚,闻子灵在书房里向父亲报告遇见王科长一事。
往日重现
闻博生听罢闻子灵的叙述, 很惊讶:“你们居然有这番奇遇。”
闻子灵没说话, 只是盯着闻博生。
闻博生笑道:“别担心, 你何叔叔还在研究呢,并没确定要在哪儿买下地。不过,还真是意外, 光马湾村这块就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不知道别的地方还有没有隐患。”
听到父亲言谈间似有放弃参与市政府主导的西郊开发的意思,闻子灵说:“父亲,我觉得政府开发西郊是势在必行, 不可能会像对马湾村这样潦草对待,做得好就是很大的政绩了,上下都对这块很上心, 才会疏忽对其他地方的把控。”
闻博生笑道:“你说得有道理,不过这样大的事,还是得看老何自己把握了。”
“父亲不打算搞房地产吗?”
“那是老何的地盘, 哪有去抢好友生意的道理。”
“可以和何叔叔开合伙公司啊。”闻子灵说:“吴家声势越来越厉害,何家也越来越难以招架, 之前何叔叔看中的地, 已经有好几块都被吴家拿下了。只靠何家, 想在地产这块再有所作为,会更困难。偏偏这几年地产业的发展非常快,只要做得好, 一年的利润抵得上过往十年辛苦赚的钱。父亲如果和何家联手做房地产, 就有可能和吴家分庭抗礼, 要进能就此进军地产业,要退也能把股份卖出高价,有这么好的机会,父亲就非要袖手旁观吗?”
闻博生诧异地望着女儿,没想到会被她说中这些天萦绕在心的事,女儿原来一直在思考着这些问题。他不由得重新审视闻子灵,端详着那张仍嫌稚嫩的脸庞,那双黝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乍看上去竟显得分外有压迫力。他微微一笑,右手食指有节奏地敲打着实木的书桌,说:“你的思路和我一样,只不过,你看到的、掌握的东西不如我的多,不知道我要作决定会有多困难。”
闻子灵开口:“无非是公司发展目标、员工的意愿,资金是否到位、立项需要的数据等等,这些都只是锦上添花的玩意,真正重要的是大势。我不认为父亲会是个白白放过显而易见的趋势,放过那么好的风口,放着大钱不去赚的人。”
“好啦,”闻博生抬手安抚女儿,“不用再说了,该怎么做我还用你教吗?你能有这份心就很好,再有类似的事,可以直接告诉我,我想到的也会跟你讲一讲。现在,你还有自己的事要做,不是吗?”
闻子灵知道父亲所指为何,一是近乎公开给星天苑居民的价值超过五百万的借款合同,二是入股闻云和的基金管理公司,三是为公司招募客户,这些她都还没能落实,换句话说,她仍然缺乏可以说服他人的实绩。
于是闻子灵答道:“现在我该庆幸何叔叔不会那么着急买地呢。希望到那时候,我也能有幸聆听你和何叔叔的教诲。”
闻博生有趣地一笑:“我很期待。”
闻子灵于是告退,回转自己的书房兼卧室。
不多时,江忆萼习惯性抱着书本过来,想向闻子灵请教。闻子灵也习惯性地让她坐下,先是听取了她的汇报,听到老师们让她做题自证清白时,微微蹙眉,却也没说什么,只默默听着,直到江忆萼说完。江忆萼说完,也没指望闻子灵会给出什么评价,打算就此铺开试卷,询问自己做错的地方。
闻子灵没等她铺开卷子,出声道:“今天这事,你有发现自己哪里没做到位吗?”
江忆萼愣了一下,歪着脑袋说:“我光想着把卷子分享给朋友,却没事先给老师打过招呼?”
“你该不会觉得可以一直向我请教,就懒得跟老师问问题了吧?”
江忆萼脸色微红,没有回答。
闻子灵看向自己的书桌,上面的书架已经换了更大的,收集了从初一到初三所有科目的教材,排得满当当的。她回头对江忆萼说:“这次暑假,你把初二要学的东西都预习一下,以后就要靠你自己学习了。”
江忆萼哼了一声:“说好的负责我到考上大学呢?”
“我会负责答疑和英语口音的指导。其他的就要靠你自己的了。减少补课费,你还不高兴?”
江忆萼咬着下嘴唇,她就知道闻子灵才不会那么好心,真的从头负责到底。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她已经追上了同学的学习进度,是时候自己学习了,不能老是依靠别人。
“另外,难得放假,我给你安排了烹饪课和点心课。暑假天热,还没有给你做衣服,就不给你安排马术课了,先安排舞蹈课和防身术课。”
江忆萼听着听着,脸都黑了:“等等,你还有钱吗?”
“烹饪课、点心课是按时收钱,我已经预付了一半的钱,剩下的可以等结束时一并交齐。至于舞蹈课和防身术课,我打算让你长期上,就每月交一次。我在股市持续赚的钱也够交学费了,钱完全可以周转过来。你不用担心。”
我担心的是这个吗?江忆萼撇撇嘴,说:“好吧,看来我是没什么空玩了。明天我得跟庄姐说声,恐怕以后没法天天去看她了。”
“时间挤挤总会有的,”闻子灵一本正经地说,“还有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
“后天我会跟母亲去美国呆五天到七天,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出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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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忆萼知道常怡是世界知名的钢琴演奏家,这次去美国是应就职于某音乐学院的同侪的邀请,给一批准备参加比赛的大学生指导钢琴演奏,顺便当个嘉宾出席朋友的独奏会。只是没想到闻子灵也要跟着去,更没想到她还会在出发前这般叮嘱自己。
她怀着复杂的心情,笑道:“没想到你还会这样担心我。”
闻子灵奇怪地瞅着她:“吴兴怀,乔碧凝,光这俩就够你受的了。虽然我有跟他们说少跟你来往,但我又不是他们的什么人,他们非要找你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江忆萼一时语塞,原来闻子灵是真的出于现实考量,而非一句空泛的关心,但怎么感觉心里更堵了呢?她不服气地说:“无论是哪位,到现在也没看出哪里对我不利了,先不说吴哥哥了。乔碧凝都没见过我,怎么会为了吴哥哥针对我呢?”
“百闻不如一见,到时你自然就知道了。”闻子灵示意江忆萼打开卷子,让她看看哪里做错了。
江忆萼暗自吐槽闻子灵转进如风,完全不给她继续反驳的机会,但还是乖乖照做了。
第二天下午,徐元德开车去学校接江忆萼。江忆萼发现徐元德竟换上了一套崭新的西装,穿着锃亮的皮鞋,头发梳得溜光,看得呆了,笑道:“徐叔叔穿上这一身衣服真帅气,特有范儿!”
徐元德不好意思地笑:“我今天当江小姐的家长,要好好表现,不能让别人瞧不起。”
江忆萼认真地说:“徐叔叔,有件事希望你答应我,不答应的话,就别去开家长会了。”
“哎,怎么还有条件哪?”徐元德有点吃惊,好奇地问:“什么事,我能答应的一定答应。”
“既然徐叔叔今天当我的家长,以后就叫我阿言吧,别老是小姐小姐的叫了。老是叫我江小姐,也太生分了。”
徐元德一怔,随即爽朗地笑了:“好,我就叫你阿言了,就算闻小姐来了,我也照样叫你阿言。”
江忆萼露出了笑容:“谢谢徐叔叔。”
徐元德很是高兴,先把江忆萼送到医院看望庄姐,自己再开车回去参加家长会。
江忆萼松了一口气,先是解决了徐元德对她的称呼问题,再者是不用担心他会遇见庄姐的情人。她不知道那位陌生的叔叔会否再来,万一不小心又撞见了,到时要怎么遮掩过去呢?
她提着一盒前晚做好的小蛋糕,来到庄姐的豪华病房门前,小心地左右张望着,再仔细聆听门里的动静。她这番小心没有白费,门里传出了断断续续的动静,勉强能听到是一个男人在高声说话。
江忆萼听了片刻,认为里面的不是前天见过的叔叔。那位叔叔说话文质彬彬、中正平和,而屋里的那位声调忽高忽低,就算看不到本人,听不清内容,也能勾勒出一个讨厌的形象。
庄姐是不是被讨厌的人缠上了?蒋阿姨为什么没能拦住?江忆萼一想到有这样的可能性,觉得自己义不容辞,故意响亮地敲打门板两下,高声道:“庄姐,我要进来啦!”
屋里那令人讨厌的说话声戛然而止,庄姐的声音传了过来:“进来吧。”
庄姐的声音听上去很没精神啊,江忆萼一边想,一边推开门进去。她没看到蒋连航,庄姐仍旧坐在床上,脸上有着淡淡的疲惫,床边坐着一名中年男子,估计年龄不到四十岁,长相竟和庄姐有几分相似。该不会是庄姐的亲戚吧?江忆萼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猜测归猜测,江忆萼笑道:“庄姐,昨天我没能来,你不会怪我吧?”
庄姐微微一笑:“我怪你作什么,今天又带什么好东西来啦?”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我亲手做的小蛋糕。过两天进步了,再给庄姐带更好的。”江忆萼将包装盒放在床头柜上并打开,取出小蛋糕和叉子,递给庄姐,嘴上说:“庄姐尝一个。”
庄姐接了过来,不理那个男人,低头享用起来。态度可说是非常明显了。
江忆萼回头,迅速地观察着那个男人,穿着都很上档次,左手腕带着iwc万国表飞行员系列中的一只,何若晴说过那系列的表几十万到上百万的都有,可见是有钱人了。他的鼻子和嘴,跟庄姐像是同一生产线上出来的。
出于谨慎起见,江忆萼只笑问:“这位叔叔眼生得很,不知怎么称呼?”
男人翘着二郎腿,看到江忆萼是个漂亮的小姑娘,露出笑容:“你认识我姐,怎么不叫我哥哥呢?”
江忆萼没有吭声,心道果然是庄姐的亲戚,说不定关系要更近些,怪不得庄姐不愿意提。
庄姐皱起眉头,放下手里的纸盘,冷冷地说:“你去美国这么多年,一点常识都没学到,越混越回去了。”
男人嘻皮笑脸:“这里又不是美国,我就跟小妹妹开个玩笑怎么了。她都叫你姐了,叫我叔叔,我这不平白长你一辈了吗?”
江忆萼冷眼瞧着,怕庄姐动气伤了身子:“是我不懂礼数,庄姐别生气,你让我怎么叫,我就怎么叫。”
庄姐说:“你还是叫他叔,他今年三十六,都大你两圈了,还有脸当你哥哥。”
男人哼了一声:“亏你还有脸让人家叫你姐,没结婚就了不起了呀。”
庄姐气道:“你滚!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男人急了,双脚着地,叫道:“姐!你真不管我们了?那事要摆不平,你要我们一家老小被赶出去喝西北风?爸妈在地下知道你这样对亲弟弟,还不得气死?”
江忆萼听了,心里雪亮,手脚发凉,仿佛看到了两个月前的自己。
留心这个人
男人还在呶呶不休地叫嚷着, 翻来覆去无非就一个意思, 要庄姐帮他摆平麻烦。江忆萼看庄姐一副头痛欲裂, 待要发作又不能发作的阴沉模样,再看男人那不知进退,一心只想自己的可憎形象, 知道该自己出场了, 就像闻子灵当时帮她那样。
“叔叔,这里是医院,不能大声喧哗。再说了, 庄姐都已经生病住院了,让一个病人帮助你解决问题,不觉得丢人吗?”
男人没想到这个柔弱的小姑娘会突然出声, 说话还不留情面,呆了一呆,脸色涨得通红。他毕竟还是要面子的, 支吾半晌,才急道:“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姐这只是小病, 我那可是大事!”
“小病?”江忆萼厉声道, “庄姐的病再治不好,就要发展为尿毒症了,你还称之为小病?叔叔, 你真的有关心过自己的姐姐吗?”
男人被怼得无话可说, 恼羞成怒:“我们的家事, 还轮不到外人讲话!”
江忆萼无动于衷:“叔叔,我不清楚你们的家事,当然也管不着。我只知道不能让别人打扰病人的休息,就算是家属也一样。叔叔在这里,很明显打扰了庄姐的休息,你要是敢在这里捣乱,我马上叫来护士和保安,把你赶出去。叔叔,你总不至于连这么简单的做人道理也不懂吧?”
男人脸色红一阵,紫一阵,恼怒道:“好,好,我就不打扰病人休息了。难道姐还能在这里病一辈子不成!”
撂完狠话,他就恨恨地摔门出去了。
江忆萼也给他气得够呛,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跟表叔那一家子有得一拼。她回头担忧地看向庄姐。
庄姐心情复杂地望着江忆萼,露出了一个感谢的虚弱微笑:“谢谢你啊,庄姐没用,连这样的人都打发不了,居然依靠你这样的小姑娘。”
江忆萼拉过凳子坐在床边,诚恳地说:“庄姐,你的感受我多少能理解,你不是没用,你只是太激动了,有时候这种情况,是需要外人帮忙的。我当初也是……是阿灵帮的我。”
庄姐并没有刻意打听过江忆萼的事,但不可避免地从他人嘴里听了几句,多少知道江忆萼的事,听她这样一说,便知道江忆萼也遇见了和今天类似的情况,还是闻子灵帮忙解决的。她若有所思地说:“难怪你经常帮她说话。”
江忆萼犹豫了下,决定还是不再提刚才的男人,问道:“蒋姐姐呢,怎么没看到她?”
“她是我的管家,也兼职助理,公司有点事,就让她去处理下,顺便交代工作,视察公司情况。”
庄姐心里暗叹,就算蒋连航在这里也没用,弟弟的德性她还不清楚吗?姐弟断绝关系将近十年了,他去年出事,就厚着脸皮回来找她,找不到人,就上公司总部闹,闹了整整一周,员工们都在看笑话,公司高层不堪其扰,打电话向她请示。她才知道弟弟回国了,还把公司折腾得不轻,只好见他,把他打发了。
今回也是,他找不到人,又找上公司。公司给他吓怕了,应付两三天就赶紧给她打电话。庄姐没办法,才叫他来医院,看他又想玩什么把戏。结果还是老一套。
一想到弟弟,她心里就恨,可更多的是疲倦,是厌恶,是摆脱不掉的绝望。
江忆萼观察到庄姐心情不好,设法转移她的注意力:“庄姐,不好意思啊,我昨天没能来,你不会怪我吧?”
庄姐愣了一愣,回过神笑道:“怪你做什么?昨天那么大的雨,来这里太不方便了。”
“不是,其实昨天阿灵又当了一回好人,送一个叔叔工作。我和阿晴只好作陪,去……”江忆萼突然不说话了,她想到这关系到政府,似乎不是可以随意讨论的话题。
庄姐看出她的犹豫,奇道:“怎么,出事了?”
江忆萼摇了摇头:“没什么事,就是那个叔叔好像是公务员,着急送一个文件。庄姐不知道,他可倒霉了……”
她把昨天打雷劈倒大树,王科长的车子正好被压在下面的事细细讲了一遍。
庄姐说:“是够倒霉的。”
江忆萼又说些考试成绩,和同学打赌的事。庄姐听得有趣,暂时把弟弟带来的烦忧忘掉,愉快地跟江忆萼谈天说地。
蒋连航处理好公司的事回来了,江忆萼于是起身告辞。屋里只剩两个人时,庄姐这才长叹一声:“真是个好孩子。”
“庄姐,真的很抱歉,我还是没能处理好,又叫他钻空子找到你了。”
蒋连航惴惴不安,又有几分愧疚,她和公司高层非但没能打发掉那个自称庄姐弟弟的男人,还把他推到庄姐的面前。她去年就知道庄姐其实非常憎恶这个人,根本就不想见他。可是那个男的完全不顾形象,毫无廉耻,硬要闯进他们正在举行的会议捣乱,还在大厅里对着来往人员公然抹黑庄姐,作风和去年毫无二致。让保安赶他走又无济于事,让警察拘留吧,偏偏他花钱又出来了,肆无忌惮。如此再三,公司败下阵来,只好扔给庄姐处理。
“你们做得很好,维护公司形象更重要,打发这种人,本来就不该由公司出面。”庄姐冷笑几声,说:“他一向这样,觉得我好欺负。他也不想想,公司不好收拾他,难道我就没别的方法收拾?”
蒋连航疑惑地说:“庄姐去年就打发了他,他怎么还敢回来找你?”
庄姐叹道:“去年我哪儿打发了他,就是跟他放狠话,再敢跟我闹,我就报警,把他抓起来,叫他在监狱呆个三五年的,叫他知道厉害。他能花钱从警察局出来,我还是地头蛇呢,就不会花钱找人办事了?他这就吓跑了。谁知道今年还敢再来。我这次先按兵不动,看他要闹什么妖蛾子。他又不是傻子,去年吃了一回亏,应该还备有后手。”
蒋连航听了,知道庄姐心里有数,放下心来,谅那男的也掀不起多大风浪。
江忆萼回到闻家,看到常怡和杨萍,闻子灵与何若晴,都在客厅的沙发上两两坐在一起,细听一会儿,原来是说去美国的事。常怡招手叫她过来,搂着她肩膀,笑咪咪地说:“有没有想要的明星签名?”
何若晴在旁说:“美国也没什么好带的,也就明星多一点。”
江忆萼摇头笑道:“我没有喜欢的明星,伯母去美国玩得开心就好。”
“瞧你说的,我可是去工作呢。”常怡笑着拍了拍江忆萼的肩膀,说:“国内的明星也没有喜欢的?”
江忆萼点头:“嗯,没有。”
“真难得,不像我家阿晴,一天到晚念叨的不是这个明星,就是那个明星。国内的国外的男的女的老的小的都全了。”杨萍开始埋汰自己的女儿。
何若晴噘起嘴,拉起闻子灵要上楼,不想听她妈的老生常谈。江忆萼于是也跟着告辞,心想今天又当了一把别人家的小孩,何若晴明天的欺负十之八九会升级。于是趁还没完全离开大厅,众人都能听到,她笑着对闻子灵说:“我忽然想起来了,要不阿灵帮我要一个虞兰青的签名。”
闻子灵惊讶地回头望向江忆萼。
“虞兰青,那是谁?很有名吗?”何若晴一脸茫然。
常怡和杨萍面面相觑,没想到江忆萼会对虞兰青有兴趣。她们怎会不知道虞兰青,只是这个人早早离开国内,远渡重洋到国外闯荡,音信稀少,虽然有传言说她偶尔会回来,但行踪成谜,不是特别亲近的人都见不到她。
闻子灵注意到气氛有些冷场,接过话头:“虞兰青在美国隐居,找起来不容易。我尽量吧。”
这下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闻子灵的身上,常怡更是神色古怪地问:“我是不反对你去找她,就是……到时你要怎么和她拉关系?”
闻子灵盯着常怡:“当然要借母亲你的名头了。”
“去去去,我和她都不是一个圈子的,怎么可能。”
“母亲果然忘了,你当年不是给《金陵春秋》录过曲子吗?”
常怡呆了一呆,猛地拍手道:“嗨,我给忘了!”
江忆萼怔然,心想她就那么一说,闻子灵还真的准备去问人家要签名啦?
等到何若晴母女离开,众人都休息了,闻子灵进入江忆萼的房间,端坐在椅子上,对江忆萼说:“今天你怎么突然想要虞兰青的签名?”
江忆萼苦笑道:“不然呢,难道等着阿晴欺负我吗?”
闻子灵托着腮:“你想多了,她还不至于为这个欺负你。”不过江忆萼这番举动真帮她大忙了,她还在想到了美国要怎么托辞离开母亲去找虞兰青呢,江忆萼这就为她送上了一个堂皇的借口。
出于感谢,闻子灵打算表示下关心:“你今天怎么了,看上去有心事。”
江忆萼像看到太阳打西边出来,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还加以夸张地表演了两秒钟,这才说:“让我想想。”
闻子灵心平气和地等待着。
江忆萼想了想,庄姐也没要她保密,闻子灵又不是大嘴巴,说了应该也没关系,于是把庄姐的弟弟过来找她的事说了。
闻子灵不由得坐直身体,惊讶得很,原来庄姐的弟弟庄亦考是在这个时候回国的。
小说对这段情节没有浓墨重彩地描写,只作了一番叙述。
庄姐有个弟弟在美国,公司流动资金周转不灵,又上了银行的黑名单,只好借民间的高利贷,到期还不上钱,于是回国找庄姐帮忙。庄姐根本不想帮,却被弟弟拖下了水。刘长治碍于身份不能出手,和庄姐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吴兴怀通过江忆萼知道这件事后,就为刘长治干掉了庄姐的弟弟及其债务,羸得了刘长治和庄姐的友谊,拿下了银行的基金管理合同,也通过庄姐拉到了许多大客户。
至于庄亦考是怎么拉庄姐下的水,吴兴怀又是怎么收拾的庄亦考,小说用了春秋笔法,语焉不详。
闻子灵心道既然庄亦考已经出现了,那就找私家侦探把他干过的事都摸出来,想想要怎么抢在吴兴怀之前解决问题。
另外,还有一件事要绸缪。
“阿言,你这两天去看庄姐,说不定会遇到一个人。”
“谁?”
“刘长治。”闻子灵打开手机给江忆萼过目。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银行管理层介绍页,第一张证件照是一名皮肤挺黑,头发茂密的中年男人,再下方是他的头衔。江忆萼吃惊地发现照片里的男人是传言中庄姐的情人,原来他是中蓝银行的总行长。
闻子灵注意到江忆萼的惊讶,心中一动:“你见到他了?”
疑点
被闻子灵点出来, 江忆萼很纠结, 只好睁着一双眼睛望着她。
闻子灵意会, 肯定是庄姐叫她保密,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不会对外说的。”
江忆萼松了一口气。
闻子灵想, 江忆萼在不知情的前提下主动关心庄姐, 虽然这份关心超出了她的估计,不过达成效果比什么都强。就是不知道庄姐对江忆萼的好感会有多高。她本想嘱咐江忆萼多注意刘长治和庄亦考,但转念一想, 之前江忆萼在没有指示的情况下都能完成得这么好,之后应该也不需要叮嘱,庄姐一旦有麻烦, 江忆萼十之八九会跟她商量,何必多此一举。
于是她改口道:“我明天就要去美国了,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江忆萼笑道:“好。你不会真要去找虞兰青要签名吧?”
能在虞兰青面前刷刷正面的存在感, 对将来会很有帮助。这些话不好对别人说,闻子灵答道:“不知道, 有这个机会当然好。”
江忆萼笑出声:“你没想过阿晴会去查虞兰青的情况吗?”
“她是查不到虞兰青和吴家的关系的, 吴家人自己都忌讳得很, 怎么会让外人知道。她最多知道网上的那点消息罢了。”
闻子灵想了想,又说:“这周你有声乐课、点心烹饪课,还有, 阿晴也要和你一起上舞蹈课。”
“阿晴不是一直有上舞蹈课吗?”
“我请的就是她的老师。”
…………懒鬼!
江忆萼朝闻子灵做了个羞羞脸的动作:“你就是想让阿晴欺负我吧!”
闻子灵有些惊讶, 江忆萼有这么孩子气吗?小说里并没有这样描述过啊。算吧, 反正看起来江忆萼心情很好,她心情复杂地瞄了女主一眼,起身道声晚安,走了。
背后传来江忆萼明快的声音:“晚安。”
翌日,闻子灵便跟常怡飞去美国,江忆萼、何若晴为她们送行。
回去就得上烹饪课了,何若晴趾高气扬地对江忆萼说:“阿灵不在,就由我看着你了。你要好好表现!”
等等,闻子灵没说把她交给何若晴啊?江忆萼想了想,觉得是何若晴主动接过的担子,以看管之名行欺负之实。她无奈地笑了笑:“好呀,我要在何若晴大小姐英明的领导下,争创佳绩,更上一层楼。”
“呸,那是什么好学生发言。”何若晴嗒嗒嗒地向前走,跟率领部下的领导似的。
江忆萼笑着跟了上去,准备回闻家上课。
烹饪课和点心课隔天上一回,分别占用三小时,请的老师都是星级大厨的得意门生,还未能独立出来闯荡。闻子灵特意跟江忆萼说明,她又不是专门学做菜的,也只学一个月,大厨都难免有些脾气,人又忙,哪儿有空过来陪一个外行过家家,倒不如请他们的关门弟子,既能给大厨及其弟子面子,又能保证教学质量,还可以少花点钱。
因此并不是闻子灵不用心,只是要把钱花在刀刃上。江忆萼该真正上心的,其实是舞蹈课。
舞蹈老师是国内有数、国外知名的舞蹈家,看过江忆萼的身体条件后,感叹说:“可惜已经错过打基础的黄金年龄段了。”
江忆萼早有心理准备,她知道自己错过太多东西了,就连闻子灵也对她说:“我让你上舞蹈课不是为了真让你学跳舞的,是为了塑造形体姿势。”
倒是何若晴,因为早早定下了要当明星的目标,跳舞唱歌演奏一样没落下,样样全能,样样皆精,还在老师的教导下学会了十几套经典的古典舞和民族舞曲目。她打算上了高中主修现代舞,还怂恿江忆萼也跟她一起学。
练了一下午的基础动作,江忆萼躺在地板上,只觉得浑身发酸,连手指都不想动弹,估计晚上肌肉就该疼起来了。偏偏何若晴蹲在旁边促狭地对她说:“你不是要去看庄姐吗,去呀,优等生。”
江忆萼只好爬起来,苦笑道:“我这就去。”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好奇地问何若晴:“阿晴,你这次考试第几名,还没跟我说呢。”
何若晴撇撇嘴:“反正没进前五十名。”
江忆萼心想,看来闻子灵借钱的事又泡汤了。
“不过下个月我过生日,爸妈会给我一百万。呵呵。”
好吧,收回前言。她又问何若晴:“打算把钱借给阿灵不?”
“你还真关心自己的钱哦,我一分钱都不想给你!”何若晴抱起双臂,“不过阿灵看来不是在意你的钱,是在意更重要的东西,我当然要借了。”
江忆萼笑了:“我觉得吧,阿晴都要投入一百万了,完全可以问阿灵要个股东当当。”
何若晴看向江忆萼,半晌道:“这个主意好,我怎么没想到呢。”
所以你为什么要借钱给她?江忆萼忍住吐槽的欲望,赶紧去看望庄姐。
江忆萼其实有些犹豫,她很清楚庄姐其实并不想让外人知道有这么个亲弟弟,也不想被人撞见这样难堪的事,她觉得那个男人不是善茬,多半今天还会去找庄姐麻烦。她真不知道去了,会不会又撞见和昨天同样的光景。但要是真又发生了一样的事,她又觉得揪心。
抱着也许不会又撞见的侥幸心理,江忆萼提着刘阿姨做好的点心去看庄姐。还没到病房门口呢,就看到庄姐的弟弟一边放狠话,一边从屋里出来。她感到好尴尬,也为庄姐不值,怎么会摊上这么个弟弟呢?
庄亦考看到江忆萼,脸色变了变,换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哟,你又来看望姐了?你是姐的什么人啊?怎么这么热心呢?告诉哥哥,哥哥请你吃饭。”
蒋连航赶出来确认庄亦考是否离开,正好听到,怒道:“庄先生,这里虽然不是美国,可也不是法外之地。请你立刻离开,否则我就报警了!”
庄亦考哼了一声,嘟囔着些什么,摇摇摆摆走远了。
江忆萼赶紧小跑到蒋连航身前,低声问:“他怎么又来了?”
蒋连航叹了口气,也小声道:“他搞出了事,庄姐只好叫他过来问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什么事啊?”江忆萼下意识地问了一句,随即反应过来她不应该问的,急忙补救,“抱歉,我不该打听的。”
庄姐的声音传来:“小忆是不是过来了,快进来吧。”
两人同时答应一声,先后进去。江忆萼将今天份的点心送上,坐在床边上和庄姐聊天。蒋连航在旁削苹果,切好小块,递给两人吃。
庄姐一句不提那个弟弟,江忆萼也不说。只是她觉得庄姐今天有些奇怪,好像在暗暗打量自己,可要仔细去感受吧,庄姐又变得无事人一样。直到庄姐说了一句:“我这两天算是闲着了,在病房就只能看电视。”江忆萼直觉接下来的话肯定不寻常。
“中央台又在放好久前的电视剧,我当年没看过,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了,是真的好看。”
“什么电视剧啊,能让庄姐说好的,肯定是好看的。”
“《金陵春秋》。”
我就知道,江忆萼心想。
“这里面的于佩瑶,和你很像。”江忆萼一个激灵,刚想说那是巧合,不想庄姐接下来说:“戏里面她是一个家道中落,父母双亡的孤女,自幼寄住在亲戚家里,处处看人眼色,说话做事却又滴水不露,不卑不亢,端的是个正经人家的大小姐。将来小忆要是有机会演于佩瑶的话,也许你会超过前人呢。”
江忆萼怔住了,不知道庄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谨慎地说:“庄姐为什么要这样说?”
庄姐笑道:“你眼下的情况可不是和于佩瑶很像吗?”
江忆萼呆住,她还真没想到。主要是闻子灵不让她看这部片,她又一直没时间看原著,不知道《金陵春秋》讲的什么。
蒋连航插口道:“对呀,要是小忆来演的话,肯定要比现在这版本强许多。”
江忆萼更是惊呆,怎么连蒋连航也睁眼说大话了,谁不知道虞兰青就是于佩瑶再世,谁敢声称会超越她?接下来,蒋连航的话让她知道自己想岔了。
“现在真是什么阿猫阿狗也敢来翻拍了,搞那么大的阵仗选角,选的人一言难尽,美术化妆却又是那个鬼样子,拍出的剧可真难以恭维,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拍鬼片呢。”
看到江忆萼一脸迷茫,庄姐笑道:“连航说的是这两年新翻拍的,不是说□□版的那个。”
江忆萼问:“庄姐看的到底是哪一版?”
“当然是□□版的了,新翻拍的那个我还没来得及看,连航跟我说不要看。害我产生了兴趣,还挺想看的。”
江忆萼这才恍然,可心里老是摸不清庄姐的意图,想再试探下,说:“阿灵不让我看这部片,说不想让我成为小虞兰青。我就一直没看,没想到原来还有翻拍的版本。”
庄姐露出了难言的神情:“真看不出来,闻小姐原来是这样为你着想的。”
蒋连航也吃了一惊:“闻小姐对你原来是真的好。”
江忆萼暗叹,连庄姐和蒋姐姐也这样说,可见虞兰青演得多好,又是多深入人心。
更令江忆萼奇怪的是,庄姐虽然谈起《金陵春秋》,却不怎么说于佩瑶,连带着虞兰青都从话题里神隐了。要知道人们一谈起《金陵春秋》,就不可避免地要说于佩瑶,更难以避免地提到虞兰青。就她所知,□□版并不是第一个把《金陵春秋》搬到电视荧屏上的,两岸三地不同年代都曾经拍过电影版、电视版、戏曲版等等,只是其中最成功的是□□版。成功到什么程度呢?人们一提起小说人物,就自动代入□□版的角色。
庄姐这样太反常了。
江忆萼回家后,还在琢磨这事。
将近二十三点,值班的女仆突然提示江忆萼接跨洋电话,是闻子灵打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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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
闻子灵幽幽地说:“你记性越来越差了, 将来得给你配个记性好的生活助理。”
原来每次上课后都要跟闻子灵汇报这一条不会因为放假而暂停, 江忆萼哑然之余, 想到闻子灵可能在电话旁等了很长时间,就特别想笑。她忍着笑,道声歉, 说:“这不是在想着事情嘛, 就忘了。”
“不是跟你说有事要找我吗?”
“鸡毛蒜皮小事不敢打扰你。”江忆萼吐槽完,忽想起庄姐的反常,觉得还是可以一说的, 就告诉了闻子灵。
闻子灵沉吟道:“有人跟庄姐提到你和虞兰青了吧。”
“谁?”
“你自己想想就知道了。另外,庄姐的弟弟是不是又来找她了?”
“你怎么知道?”
“我想也是。今天汇报就到这儿吧,明天记得提前两小时汇报。”
闻子灵一说完事就挂断了电话, 徒留江忆萼对着话筒恨得牙痒痒的。她倒不是不想和江忆萼多说些话,指点一些事,但是她们刚经历长时间的航行, 整个人都疲倦得不行,好不容易来到酒店进入房间, 还不赶紧休息倒时差。
常怡冲了个澡, 就直扑主卧大床睡着了。
闻子灵还年轻, 冲了个澡,检阅仆人为她们收拾行李的成果,检查明天的行程后, 打开笔记本电脑进入电子邮箱, 发现临走前安排的私家侦探已经发来了邮件, 报告庄亦考在国内的当天行踪。
做完这一切,闻子灵赫然发现江忆萼居然没算时间给她打电话,只好主动打过去,问清想要确认的情况后,就呵欠连天,困意十足了。她真不行了,便随手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一头栽进柔软的被褥里,沉沉进入梦乡。
四小时后,常怡精神奕奕地换上了银朱色的小礼服,戴上了与之相衬的首饰,还催女儿快点洗漱穿戴,好一起去朱莉亚学院见老友们。
虽然闻家在纽约曼哈顿区有购置宅子,但位置远离朱莉亚学院,并不方便常怡往来,于是就近预订了酒店豪华套房。出行的车子由保镖从纽约别宅直接开过来,这会儿已经准时停在酒店大门前,恭谨等候主人。
到了朱莉亚学院,一名满头银发的中年妇人和一名留着长发的中年男子前来迎接。闻子灵认出了他们,一个是在朱莉亚学院指导钢琴系的戴维斯教授,另一个则是蜚声乐坛的西班牙小提琴家科西尼奥。前者请常怡过来指导准备参加比赛的学生,后者邀常怡作为特别嘉宾出席他的独奏会,时间都定在本周。
他们看到闻子灵,狠狠上下端详半分钟,笑道:“这就是爱丽丝的女儿,等下一定要请她露一手,教教那些学生什么叫天才。”
闻子灵听着这味不对,欺负人家不懂汉语,回头问母亲:“怎么回事?”
常怡笑说:“我给他们听你弹的曲子了,他们都说你很有天赋呢。”
闻子灵脸都黑了:“母亲,不要随便偷录女儿弹琴还到处传播,快赔我隐私损失费。”
“少来,这里是美国,放轻松点。”常怡拍拍闻子灵的手背,示意她挽自己的手臂,又愉快地跟老友们谈笑风生,畅叙旧时光。
戴维斯教授引领他们到练习室,里面已经有六名学生在等着,他们看到常怡,都惊呼起来,又是鼓掌又是吹口哨热烈欢迎。科西尼奥耸肩说:“美丽的女士总是比男士受欢迎。”
常怡笑着跟科西尼奥打趣,又和学生们简单交流了二十分钟,戴维斯教授说:“这位是爱丽丝的女儿,从小接受她的指导,实力卓绝。我敢说今天在座的年轻人们,没有能比得过她的。”
当下有人不服气了:“我们都是从千军万马里杀出来的,就算是爱丽丝的女儿,没参加过比赛,又没当众表演过,怎么也不可能比我们更强。”
闻子灵只想翻白眼,这些外国人就爱吹牛较劲,爱吹牛较劲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拖她下水。
常怡犯了全天下当父母都爱犯的毛病,笑着轻拍女儿的后肩:“去呀,给哥哥姐姐们表演下。你要是表现得好,他们就会听我的话了。”
闻子灵无奈,只好坐到钢琴边上,调整好座位,试音准确无误后,这才问:“弹什么?”
戴维斯教授提议:“莫扎特的d小调钢琴协奏曲。”
常怡否决了:“不行,她太擅长这个了,换一首,就a大调第23号钢琴协奏曲。”
同样都是莫扎特的曲子,前一首出名的悲情阴沉,恐慌和悲叹不断回响,很贴合闻子灵的风格。而后一首要更加轻快奔放又不失柔和,恰和闻子灵本人格格不入。闻子灵心里苦,哪有这样坑女儿的母亲,还不给钱。
大赛初步选拔指定曲目经常选用莫扎特,只为他的风格最为中正平和,技术难度不高,令人无从炫技,却最是考验演奏者们的演奏基础和音色表达。不知有多少选手在此露了马脚,惨遭刷掉。
闻子灵定了定神,没看谱子,直接上手,轻快含蓄的琴声当即在她跃动的手指下流淌出来,在轻快和舒缓中维持着微妙的平衡,从容地结束了第一乐章。紧接着,第二乐章的深沉忧伤,第三乐章的斑谰多彩也自如地从闻子灵的双手下流泻出来,最后在高亢欢快的音节中利落结束。
众人听得呆了,音节准确无误,音色清澈通透,感情醇厚矜持,完全不像是十三岁少女能弹出来的,更像是浸淫钢琴几十年的大家才能呈现的丰美多姿。
一曲弹毕,屋内鸦雀无声。戴维斯教授和科尼西奥率先鼓掌:“bravo!”六名学生回过神,连声赞叹,“bravo”不绝于口。然后他们问常怡:“真的不打算让她当职业钢琴家?”
常怡摊开双手:“你们不知道,这孩子比较像她爸,比起音乐,更爱钞票。”
众人以为是开玩笑,但闻子灵接下来的流利的英语令他们秒信了:“母亲,回去后记得赔我出场费,当然,可以用来抵消我的上课费。”
“瞧,她对我这个当妈的也不客气。”常怡说罢,又哈哈笑了起来。
傍晚时分,戴维斯教授和作曲系的米勒副教授联合作东,请常怡、科西尼奥,还有同样被请来临时指导长笛的法国演奏家多米尼尔一起用餐。闻子灵因为跟着母亲造访学院,只好作陪,听他们唠圈内的八卦。
饭后,闻子灵跟常怡告辞,准备自由行动。常怡得留下来抓紧时间指导学生,叮嘱几句注意安全等等,再吩咐保镖和仆从,就放女儿出笼了。
闻子灵这才匆匆进入车子,叫人去请纽约可靠的私家侦探,去查庄亦言、庄亦考在美国的一切行踪,再另外请人打听虞兰青所在。
昨天在国内的私家侦探发来消息:庄亦考拿来一份去年秋签订的合同,保证人是庄姐名下的一家公司——成苏国际贸易股份有限公司。与此同时,美国债主向该家公司发来了请求履行担保责任的通知,否则法庭见。私家侦探贴心地给出美国债主的信息,这是一家在美国手续齐全,年年诚实交税,颇具信誉的金融信贷公司。
成苏国际贸易股份有限公司在国外亦有投资,会成为关联方公司的保证人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它是怎么成为庄亦考名下的不动产公司的保证人的。
闻子灵第一时间想到了两个可能性,一是庄姐公司出现了内鬼,二是庄亦考伪造合同。至于是哪一个可能性,或者还有别的隐情,就要看私家侦探的进一步调查了。
美国当地的私家侦探很快就请好了,这两家不考虑上下班时间,拿钱办事,专业素养高,业内声誉好。闻子灵听了保镖的报告,同意聘请,并把那家金融信贷公司的信息转交给这些私家侦探,要他们在十二小时内查出公司真正持有人是谁。
常怡回来,看到闻子灵还没搬离酒店房间,正在操作笔记本电脑,就坐了过来:“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
“去当科西的小嘉宾,和他合奏呗!”
科西就是科西尼奥的简称,只有常怡会这样叫。闻子灵反应过来,直截了当地拒绝:“没空。”
常怡笑眯眯地说:“这样做对你也是有好处的。”
闻子灵从电脑屏幕移开目光,疑惑地看向母亲:“什么好处?”
“你想呀,你的水平开独奏会都绰绰有余,还是我的女儿,初出场就是和科西合奏,更是惊艳亮相。各大报纸杂志音乐专刊什么的,都会为你报道的吧。”
闻子灵一脸“那又怎样”的表情。
“有了这块敲门砖,虞兰青不是会更容易请你进家门吗?”
闻子灵认真地想了想,还挺有操作性,于是点了点头:“好。”
“我这条建议就当作你与科西合奏的出场费了。”常怡心情大好,拿起手机离开,去给朋友打电话了。
闻子灵无言地望着母亲的背影,没白跟父亲结婚多年,克扣金钱的招数都学得炉火纯青了。
“对了,你还没找到虞兰青在哪儿住吧?”
“是没有。”
“记得明天跟我一起去练习哟!”常怡送给女儿一个飞吻。
闻子灵后悔了,为什么又要给母亲当对外献宝的小孩子呢,她都多大了。
这时电子邮箱传来新邮件到达的声音,她低下头,发信人是美国私家侦探之一,他已经调查到了那家信贷公司的真正持有人。闻子灵点开正文,迅速浏览一遍后,瞳孔倏地放大了。
如果调查结果没出错,这间公司是合伙企业,股东分别是两家集团名下的金融公司,其中一家金融公司又属于一家华裔开设的集团,这家集团名字缩写为y.u.,集团的主人是ranqing yu。
集团主人太过深居简出,几乎只由聘请的美籍职业经理人打理公司,处理对外事务。私家侦探们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找到主人真身,拍下本人照片。
不会这么巧吧?闻子灵惊讶地抬起头,愣愣地盯着对面的墙壁,拼音和公司都对得上,庄亦考的大债主不会真的是虞兰青吧?
仔细一想,又觉得不无可能。庄亦考毕竟是华人,虽然拿到了美国护照,但他始终没能打进白人世界。他本身只有初中文化程度,见识限制了他的眼界,也限制了他的交际圈和生意圈,始终只能和华人打交道,最多再和日、韩、台、港、马来等国的人来往。这样的人一旦需要借贷,肯定也只能向有华人背景的公司求助。美国华人圈子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庄亦考通过某人搭上线,向虞兰青名下的公司借钱,这种可能性还是颇高的。
只是、这也太巧合了吧!
小说里吴兴怀知道吗?他又是怎么解决的虞兰青和庄亦考的债务关系?虞兰青后来会下决心回国发展,会否和吴兴怀收拾庄亦考有关?闻子灵心中生出无数疑问,但最终还是想到,现在的剧情早就和小说不一样了,她又不是吴兴怀,处理问题的途径也会截然不同。
现在,又多了一个要去见虞兰青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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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今天的文没放存稿箱,想按时发也不可能了t t
异曲同工
江忆萼按时早起, 换上运动服, 出门向右一看, 没看到熟悉打着呵欠的人影,怔了一怔,方才想起闻子灵这会儿在美国呢, 美国这会正是傍晚时分, 也不知道她和常伯母正在做什么。
跟刘阿姨打过招呼,江忆萼在花园里做好热身运动,这才向外面跑去, 再沿着习惯的小路慢慢跑动。
何若晴还在老地方做发声练习,看到江忆萼,招手示意她过来, 对她说:“今天有个聚会,你也来。”
江忆萼提醒道:“我今天还得上烹饪课和舞蹈课,还要去看外婆和庄姐。”
何若晴不以为然地说:“谁说是白天啦, 是下午五点开始的,你上午上完课, 去看外婆, 下午回来跳舞, 庄姐那边说一声就完了。你还没正经认识我们这圈子里的人吧,以后你也要跟他们打交道的。我已经跟阿灵说了,她都答应了, 你敢不来, 就是不给我面子, 到时走着瞧!”
江忆萼笑道:“你都这么看得起我,照顾我,还要带我认识新朋友,我再不答应就太没眼色了。”
何若晴这才满意:“对了,晚上你做饭,露一手给他们看看!”
江忆萼心想,嗯,这又是欺负她的新招,脸上故意为难道:“我不知道你们爱吃什么,只做老师教的,能行吗?”
何若晴不耐烦:“你看着办,食材都是现成的,怎么会做不好?啊,对了,晚上要开放泳池,记得带泳装来。”
她没有错过江忆萼惊讶的神色,想了想说:“对哦,你还没买泳装吧?行吧,你看完外婆就等我,一块去买件泳装。”
又来?江忆萼有点害怕了,万一又在购物中心遇见谁谁谁,和谁谁谁吵起来,结下梁子怎么办?但泳装又不能不买,令她有些纠结,只好先应了。
江忆萼刚要走,又被何若晴叫回来,听她讲:“我看你也跑得差不多了,肺活量勉强是够了,从今天起跟我一起练习。”
事到如今还能反对吗?当然不能了。江忆萼说声好,便跟着何若晴一起练习发音,再做身体柔软体操。
烹饪课老师过来上课,江忆萼赶紧向他请教几道适合托出宴会的菜,并说明了理由。老师教了几招,江忆萼学到手,做得也有模有样,都觉得可以交差了。
下课后看望外婆,之后与何若晴一起买泳衣,回何家上舞蹈课,给庄姐发信息道歉,一天忙下来,江忆萼在心中可怜自己,因为晚上聚会结束后,她还要回闻家做作业,预习下学期的功课呢。
聚会地点设在市内观景颇好的五星级酒店江景洲际大酒店,何家司机开车送何若晴、江忆萼前往聚会地点。江忆萼后知后觉地问:“那种地方的厨房不是不让外人进入的吗,我不能做菜吧?”说完,暗暗开心。
“可以现搭小厨房。”
真担心酒店的安全问题,江忆萼默默地想,心情又低落了。
到了酒店大门,侍者问清他们是应约而来,便殷勤地带路,将两人引领到楼顶会场。
何若晴一身剪裁得体的蔷薇色小礼服,江忆萼只穿了简单的蓝白花格子连衣裙,两人挽着胳臂进入会场,吸引了场内年轻人的目光。四五个人围了过来,有男有女,与何若晴非常熟稔,争着要她介绍江忆萼。
何若晴懒得动嘴皮子:“你们自我介绍不就好了,又不是什么正式场合,大家就是来玩的。竟然还要麻烦我。”
“不敢麻烦你,我们这就随便了。”一名少年笑道,再对江忆萼说:“我是陶明杰,这是李家欣,这是贺仲琦,这是蓝晓雨,还有这位是马盛平。”
江忆萼分别看去,一一问好,心道这些人多半就是何若晴的跟班了,就是不知道他们是出于什么理由跟随了何若晴。就目之所及的来看,他们没有长得歪瓜裂枣的,为人友善,没有令人感到不舒服的地方。
何若晴看他们寒睻得差不多了,便拍手道:“好啦,该叫阿言向大家展示学习成果了。”
微胖的少年马盛平惊讶地眨巴着眼睛说:“公主,你还真要叫她给大家做饭哪?”
公主……他们都是这样称呼何若晴的吗?江忆萼看向何若晴,想笑又不敢笑。
何若晴猜到江忆萼的想法,恼羞成怒:“有意见?我这样的家世,这样的外貌,难道不配叫一声公主?”
江忆萼笑道:“你当然称得上是公主。你要是公主的话,那我就是公主的伴读了。”
“不对,你是丫环。”
江忆萼幽幽地说:“世间哪有丫环跟公主一起上课的。”
何若晴无言以对。
江忆萼双手搭在何若晴的肩膀上:“好啦,小厨房在哪?我总该有个地方展示自己的手艺吧?”
何若晴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想不出来,只好朝跟班们抬起下巴,示意他们带路。
江忆萼这才有空打量会场。
楼顶设有露天游泳池,进入夏季后就注满了水,在夜晚的照射灯下呈现出湛蓝的光彩,清澈透亮,变幻莫测,煞是吸引人。泳池周围是空旷的场地,东南北摆了十几组桌子和躺椅,又在西面一字排开六台烧烤架,每台烧烤架都有一位厨师伺候,飘出阵阵撒了调料的诱人肉香。
会场的西南角落又搭建了一只小厨房,暂时无人使用。江忆萼一看就知道是专为自己准备的,啼笑皆非。她忍住不被烧烤诱惑,进入小厨房,察看物件和食材,拟出一个菜单,想好了料理流程和上菜的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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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晓雨一早叫人准备好厨师服,交给江忆萼,让她到楼下的更衣室换上,换下的连衣裙就放在更衣室里,再在门板上挂江忆萼的名牌。江忆萼扎起辫子,穿上一身洁白的厨师服,回到会场。大家又围了过来,从头到尾打量她,啧啧赞叹。
何若晴示意跟班李家欣把江忆萼推进小厨房里,督促她做菜。饶是如此,还是有三四名少年赖在厨房不走,有话没话地搭讪,恨不能把江忆萼从料理台拉出来,好亲近亲近。要不是李家欣实在太尽职尽责,他们早就动手了。
江忆萼一面清理白鱼内脏,一面答话,暗中观察这些富家小孩,觉得他们相比普通人家的孩子要更早熟,也更放肆,对男女之事清楚得很,天真荡然无存。她暗中摇头,要是闻子灵在这里,就不会叫她参加这种聚会了。
幸好何若晴察觉不对,亲自过来轰人:“喂,谁叫你们对我的人出手了。去去,找你们的伴去,别来动她。”
打头的一名少年很不高兴:“喂,何若晴,别以为你家了不起了,我就怕了你。我跟她聊天,关你什么事!”
“哟,你不是有女友的吗,她今天没来,你就见异思迁了?”
这话不是何若晴说的,风格比她还要委婉点。江忆萼在白鱼划了几刀,奇怪地抬起头,看到一名不认识的靓丽少女含笑摇曳走来,那抱着双手的傲慢姿态与何若晴如出一辙,后面居然也跟着两三名男女。
再看向何若晴,只见她一脸的晦气,回头跟李家欣说:“谁叫她来的?不知道有她没我,有我没她吗?”
李家欣一脸茫然,十分无辜:“不是我。”
江忆萼立时知道来者是谁了,那是连闻子灵也头痛的可怕人物乔碧凝。
少年脸涨得通红:“屁,什么女友,那就是玩玩的。”
“你敢当着她的面说,我就敬你是个男子汉。”乔碧凝笑吟吟地说。
少年被噎得无话可说,只好灰溜溜地走了。连带着另几名男孩子也觉得捞不着好,跟着跑掉。
这下小厨房里就只剩江忆萼、何若晴和李家欣、乔碧凝一行人了。
何若晴不高兴地说:“这里居然有不请自来,厚颜无耻的人,今儿真是长见识了。”
乔碧凝换了个站姿,反唇相讥:“这里有不顾事实,信口开河的蠢材一枚,我也算是开了眼界。”
江忆萼低头往白鱼身上抹调料,装作不在场,心想要不要给闻子灵打电话。随即又忧伤地想到,这人在美国,就算现在飞回来也赶不及呢。
何若晴毕竟不擅长打口水仗,干脆直奔主题:“你来干嘛,谁叫你来的!”
乔碧凝耸耸肩:“这个你得问宋启了,是他看到兴怀哥他们来了,非要叫他们赏光过来玩玩。我呢,只是看在兴怀哥的面子上,才勉强跟过来看看的。”
何若晴惊得站直了:“什么,兴怀哥也在这里?他怎么会在这儿?”
“拜托,谁家过生日,你都不记着的吗?我就说了,小孩子何必非要学大人过家家呢,也太难看啦。”乔碧凝占了上风,心情大好,目光又落在江忆萼的身上:“你就是江忆萼吧,第一次见面,我叫乔碧凝,以后我们好好相处。”
江忆萼被点了名,只好抬起头,朝乔碧凝露出一个微笑:“你好,乔小姐。”
何若晴气得要死,又不敢让乔碧凝接近江忆萼,又想去看看吴兴怀是不是真的过来了,或者还呆在楼下的另一间会场,一时纠结万分。
“哎呀,兴怀哥不喜欢这种场合,估计等下就要走了吧。”乔碧凝说着,作势欲走。
何若晴冷哼一声,迈步离开小厨房,急冲冲地去找吴兴怀去了。江忆萼无奈地望着她的背景,暗中摇头,居然中计,要是没有闻子灵,她是打不过乔碧凝的。
江忆萼感受到了乔碧凝的视线,奇怪地回头:“乔小姐,有什么事吗?”
乔碧凝笑道:“没事,就好奇,看看。”
她没停留多久,很快走开了,只剩下李家欣和江忆萼面面相觑。
江忆萼想既然何若晴让李家欣留下来看住她,想必是最老实听话的,就有心套她的话打听情况,慢慢跟她聊了起来。两人聊了半小时,期间清蒸白鱼和龙井虾仁出炉,李家欣吩咐侍者过来,把两样菜端出去,给外面的少爷小姐们品尝。
接着,江忆萼还要继续炖东坡肉。她笑着跟李家欣说,这是最后一道菜了,她现在也只能做这几样,虽然都是老套的菜,但胜在经典,不会出太大的岔子。
忽然有人踱进来,江忆萼和李家欣同时看去,发现来者是吴兴怀,均紧张起来。
修罗场(伪)
李家欣紧张, 是因为来者是当地首屈一指的名门吴家的嫡子, 唯一的继承人, 她要是稍有行差踏错,导致吴家对李家印象不好,她就对不起自家的爸妈了。
江忆萼紧张, 是因为何若晴、乔碧凝就在这里, 偏偏吴兴怀过来看她,后果可想而知,啊, 这怎一个愁字了得。
吴兴怀瞅了江忆忆萼一眼,看向炖着东坡肉的锅,嗅了嗅味道, 微微一笑:“我在外面就听他们嚷嚷,这里有个和他们一般大的女孩在当大厨。”
“他们在开玩笑呢,”江忆萼笑了笑, 说:“我才学了几手三脚猫的工夫,哪能叫大厨呢。”
吴兴怀走近几步, 一面走一面环顾厨房:“这里东西挺全的啊。”
“他们不知道我会做什么, 就尽量多准备点, 让我看着用。”
江忆萼之前就把厨房收拾得差不多了,只等东坡肉出锅。她本来还想,既然何若晴让她准备泳衣, 估计等下来还会出去。经过方才几位小少爷的骚扰, 她又不太想出去了, 思量要不要以下厨为名,继续赖在厨房里,便又取出面粉、鸡蛋、芝士、黄油、奶油、牛奶等物,准备做蛋糕饼干等点心。
吴兴怀看到案板上满满当当摆放的物件,说:“怎么,你还要做别的?”
“嗯,只做三道菜不够大家吃的。不如做几个蛋糕,大家还能分着吃。我看这里的烤箱很大,应该能同时烤许多蛋糕胚子。”江忆萼做出兴致勃勃的样子,笑着问吴兴怀:“吴哥哥,等下要一起吃吗?”
吴兴怀默默地望着江忆萼,忽然温柔地微笑道:“好啊,我还没吃过你做的东西呢。”
江忆萼闻言,一边打碎鸡蛋分离蛋清蛋黄,一边好奇地问:“外面那两盘菜没吃到?”
“你对自己做的菜没信心吗?”吴兴怀摇头失笑。
江忆萼不太相信,她觉得那些少爷小姐又不缺吃的,确实没必要吃一个外行匆忙上马的菜。
吴兴怀解开了她的疑惑:“何若晴招呼大家都去尝一尝,还没到我这儿,就都吃得差不多了。”
原来是何若晴在卖力吆喝,江忆萼不由得笑了,又很为她可怜,吴兴怀居然是连名带姓一起叫的,可见其态度。她心里暗生疑惑,虽然听闻子灵说,何家与吴家是竞争对手,平时来往不多,为什么何若晴偏偏就喜欢上了吴兴怀呢?
李家欣发现吴兴怀的目光一直不曾落到她身上,恍然大悟,原来是专门来找江忆萼的。她当下对江忆萼的评价又提高了许多。既然大佬不关注她,她也乐得轻松,努力收缩自己的存在感,暗暗观察二人。
定时器叫了起来,江忆萼停下手里的动作,关掉灶上的火,将新鲜出炉的东坡肉端出来,摆好盘,再挟了两块放在两只小碟子里,招呼吴兴怀和李家欣过来吃。
李家欣瞅了一眼吴兴怀,没敢先动。
吴兴怀很自然地过去,接过江忆萼递来的筷子,左手端起小碟子,闻了下香气,用筷子轻易将肉块连皮带肉分成两半,露出笑容:“炖得很好。”之后才放进嘴里,仔细嚼了起来。
江忆萼趁此示意李家欣也尝一块,李家欣这才敢动筷。
“怎么样?”
李家欣觉得还成,肥而不腻,味道香醇的基本要求都达到了。刚才听江忆萼说,这是她第二回做,能做成这样已是很好的了。
吴兴怀把这块肉都仔细吃干净了,又露出欣喜的笑容:“很好吃。”
江忆萼笑道:“吴哥哥一向疼我,我可不敢信。”
李家欣则暗自庆幸,还好没傻乎乎地抢先说,于是附和道:“不会啊,我也觉得很好吃,确实有大厨水准。”
吴兴怀说:“吃着像是黄师傅的风格。”
江忆感慨道:“吴哥哥有一个好舌头,教我的老师确实是黄师傅的得意弟子。”
李家欣说:“我去叫人把菜送过去。”便趁此溜了出来,正好看到何若晴匆匆过来。她知道何若晴很喜欢吴兴怀,便迎了上去,悄悄地说:“公主,那位吴先生正在里面跟江忆萼说话呢。”
何若晴露出“果然”的表情,很有点不开心:“我就知道。”
李家欣悄悄地说:“他们怎么认识的呀?我看吴先生好像对她很有点不一般。”
“这我哪儿知道。”何若晴有些不耐烦,她只想亲眼确认吴兴怀是不是真的很对江忆萼上心。
李家欣看出何若晴心思不在此,也不敢多嘴,赶紧交代下自己的任务:“公主,江忆萼做的东坡肉好了,我去叫人来拿。”
何若晴挥挥手,让她离开,自己也进入了厨房。
两人完全没发现一个人鬼鬼崇崇地跟在她们后面,听完后又一路小跑回去,来到人群中心处的,找到里面的乔碧凝,凑过去小声报告:“我听到了,吴兴怀先生去那个小厨房了,何若晴也跟过去了。”
乔碧凝一点都不意外,只是一想到可能会有好戏上演,便按捺不住好奇心,也存着想见识吴兴怀究竟对江忆萼是什么态度的心思,于是回头对跟班说:“你拦住他们,别叫他们靠近厨房。”
跟班满口答应,乔碧凝便找了借口离开,悄悄靠近小厨房。
何若晴一踏入小厨房就后悔了。她什么也没想清楚,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径直进入一个只有两人的空间,还弥漫着东坡肉的香气。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傻透了。
江忆萼和吴兴怀同时看向何若晴,何若晴忙着后悔,没注意到江忆萼惊喜和期待的眼神,倒是察觉到了吴兴怀投过来的第一瞥里隐藏的不快,只是那不快稍纵即逝,又恢复成平时的淡淡的,温和的眼神。
何若晴忐忑不安,怀疑自己看错了,勉强笑道:“兴怀哥,该不会是因为刚才没能吃到阿言亲手做的菜,就赶紧跑过来第一个吃她做的东坡肉吧?”
吴兴怀表情、肢体没有变化,只有嘴在动:“有这个原因,另外就是好久没看到阿言了,过来看看她。”
“你俩还真认识啊?”何若晴心情复杂得很,闻子灵就算了,她一向只在必要的时候才说。吴兴怀和江忆萼又为什么不说呢?
江忆萼只能微笑以对。
吴兴怀“嗯”了一声。
“怎么不早说。”
何若晴有点委屈地挪了过去,看到东坡肉,还没想好接下来要说什么,就被江忆萼挟了一块送到嘴边。
“你尝尝。”
何若晴眨了眨眼,不好拒绝,只好张嘴咬下半块肉,嚼巴嚼巴吃了,半晌才说:“还行吧,别的都好,就是味不够正。”
江忆萼把剩下的另一半肉块放进嘴里,嚼了嚼说:“我觉得还行啊。”
“那是因为你还没吃过好的,”何若晴习惯性啐了她一口,说,“以后有机会带你去吃。”
江忆萼放下筷子,赶紧挽起何若晴的手臂:“哎,还是阿晴对我最好了,一言为定哦。”
何若晴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一时想不通,只好微扬起下巴:“哪里用得着一言为定,不就吃个饭。”
吴兴怀注视着两人的亲昵接触,按下心中的疑惑,温柔地对她们说:“你们关系好,也是出乎我的意料。”
何若晴拿不准吴兴怀是否知道她以前欺负过江忆萼,只能猜想江忆萼又不是什么有钱人,会认识她这样的大小姐,确实很令人奇怪。但她更奇怪为什么吴兴怀会认识江忆萼:“我们是小学同学嘛,算是一块长大的。倒是兴怀哥,为什么会认识阿言?”
江忆萼解释:“我们是在公园认识的。”
“公园?”
“我外婆家附近有个小公园,给老人小孩子玩的那种,我那天……闲得无聊嘛,就去公园散步。吴哥哥是因为车坏了,在车里坐着怪累的,也出来走走。我们正好碰面,聊了起来,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嗯,是这样,”吴兴怀温和地应着,替江忆萼补充道:“我们一见如故,聊得很开心。”
何若晴还是有想不通的地方,比如他们是怎么搭上话的,为什么他们会一见如故等等,可结果都摆眼前了,两人明显关系比她想像的要近,吴兴怀也确实对江忆萼很亲切。她继续问:“怎么以前没看你们见面呢?”
江忆萼赶紧说:“吴哥哥还要工作呢,我也得上学,哪儿有空见面啊。”
何若晴忽然产生了灵感,笑道:“现在都放假了,我们可以一起出来玩呀。兴怀哥,不至于一点时间都抽不出来吧?”
江忆萼一听,就知道何若晴打的什么主意了,她这是想借两人的关系多和吴兴怀亲近亲近啊。可见何、吴两家关系确实一般,何若晴想见吴兴怀都不容易,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喜欢上吴兴怀的。
吴兴怀微微颔首:“可以,过两天能抽出空来的话,我请你们去瑞士滑雪。”
江忆萼刚想说这怎么好意思,何若晴已先答应了:“好呀,兴怀哥,到时能不能连阿灵一起叫上呀。”
“当然可以。”
迟迟没见到侍者进来拿菜,何若晴看到案板上的打到一半的蛋清、一碗碗的面粉、黄油、牛奶等物,便知道江忆萼还要继续做吃的,顺口问道:“你要做什么,蛋糕,还是饼干。”
“都有。”
当着吴兴怀的面,何若晴也不好意思使唤江忆萼太狠,说:“少做点,应付几下就得了。等下一起去游泳。”又亲手端起一盘子的东坡肉,愤愤地说:“这家酒店越来越不像样了,叫了半天,也没见人进来拿菜。”
吴兴怀回头跟江忆萼说:“她说得没错,你不用做太多,等下就出来休息。”
江忆萼想到既然吴兴怀在,应该会帮她挡住那些浪荡公子,笑道:“好,等我弄好这些,就托人帮忙看着烤箱,到时端出来大家一起吃就是了。”
吴兴怀微微点头,竟与何若晴一起出去了。江忆萼觉得不太对劲,正好看到李家欣一脸惊讶地进来,便急忙拽住她:“你看到方才吴哥哥和阿晴一起出去了吧?”
“嗯哪。”
“你在这里帮忙看着,我还有话要跟他们说,先出去一趟。”江忆萼说罢,就急急出去了。
李家欣呆呆地看着一桌的东西,心想算了,看何大小姐的样子,江忆萼应该是归她罩了,也不是能得罪的。
江忆萼出了小厨房,远远看到一名男侍者匆忙赶到何若晴的面前,端走东坡肉,吴兴怀、何若晴留在原地,只见吴兴怀说着什么,何若晴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脸色慢慢变得不好看。然而还不止这些,江忆萼又发现两人附近被酒柜遮挡的地方,还悄悄蹲着一个人,像是在偷听。
吴兴怀先走开了,何若晴留在原地良久,转身经过酒柜朝这面过来,一面走一面抹泪。躲在酒柜后面的人慢慢起身,在何若晴经过后,方才不紧不慢地坠在吴兴怀的身后,也向人群走去。
那人暴露在会场的灯光下,江忆萼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乔碧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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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通电话
闻子灵早早起来, 带着手机下楼, 在餐厅里点了一份早餐, 一边吃一边琢磨着昨晚收到的美国私家侦探发来的第一份调查报告。
她模糊地想到,或许她见虞兰青时的身份要变一变了,而且还要带上几个人。
还有几个不自然的疑点需要处理, 为之盖上合理的借口。
小说里只约略提到庄亦考为姐姐带来了巨额债务, 但没说具体金额,只能合理推测为超出了庄姐手头能使用的流动资金,以及能迅速变卖的资产的总和。几亿到十几亿的流动资金, 闻家尚且不是说拿就能拿出来的,遑论身家不如闻、何两家的庄姐。再说了,有那个闲钱扔在银行里, 还不如投资在有用的地方上呢。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有什么理由说服父亲帮助庄姐渡过这次危机?又怎样做才能让庄姐同意接受闻家的帮助,而不产生任何怀疑?
还有, 眼下仍未完全确定庄亦考的最终债主是否为虞兰青,虞兰青对庄亦考的债务又是怎么看的, 这些还需要继续进一步打听。
唉, 太多不确定的地方了。在不确定的基础上成立的想法, 只是空中楼阁。
闻子灵用完早餐,看看时间,打算给江忆萼打电话。
手机抢先一步响了起来, 闻子灵低头一看, 居然是乔碧凝。乔家大小姐怎么突然想起来要给她打电话, 是吴兴怀那边出了什么事?她疑惑地按下了接听键。
“早安,我这边倒是应该说声晚安呢。”
你给我打国际长途就是为了说声早安吗?闻子灵心想,一声不吭地等乔碧凝接下来的话。
“我们好歹是结盟的伙伴,我就履约告诉你最新的消息吧。”
果然和吴兴怀有关。
“我想你应该是知道的,今天晚上宋启开了个party,何若晴带江忆萼过去了。非常不幸的是,霍家的小少爷今天过生日,也请兴怀哥过去了。两家地点都约在江景大酒店,好了,你应该能猜到接下来的发展了。”
闻子灵皱眉道:“宋启请霍铭先生一行过去玩了?”
“真聪明,可惜我没什么好奖赏你的。”
这人或许并没错把她当成何若晴跟班,但却很喜欢故意维持这样的错误认知。闻子灵心里很不舒服,冷冷地说:“这样说来,吴先生是主动去见江忆萼了。”
“是啊,还要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兴怀哥警告那个傻子了。呵呵,我算是看清楚了,兴怀哥确实非常在意江忆萼。不过要说那是爱情,我看未必。”
闻子灵产生了些许兴趣:“依你看,吴先生是怎么看待江忆萼的?”
“真是个有趣的问题。”乔碧凝想了几秒钟,说:“是在看有价值的东西吧。”
某种意义上,乔碧凝的观察结论是对的,就是不知道她是出于自尊误打误撞得出的正确结论呢,还是出于变态心理观察同类得出的结论呢?
闻子灵一面想,一面说:“谢谢你的通知,我等下会警告江忆萼,令她回避吴先生。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你当时没有阻拦吴先生接近江忆萼?”
“你这可错怪我了,我当时根本不知道那个蠢材会带江忆萼出席party好吧。哼,我要早知道,说什么都要阻拦他们赏宋启的面子了。”
这确实说得过去。闻子灵说:“好吧,下不为例,我想你应该知道阿晴对江忆萼的态度了,以后也知道怎么做了。”
“呵,我当然清楚得很,不用你提醒。”
乔碧凝挂断了电话,闻子灵看着手机,皱眉想了一会儿,给家里打电话,让刘阿姨设法联系上江忆萼,不行就联系何若晴。
过了十几分钟,江忆萼打来电话:“阿灵,怎么提前联系我了。”
“情况有变,母亲给我安排了活,我现在要留在朱莉亚学院练琴,到时可能会没空接听你的电话。在美国期间,还是由我这边联系你更合适。”
“好的。”江忆萼想了想,说:“今天,我见到吴哥哥了,还有那个乔碧凝。”
“嗯。”
怎么回事,听这口气,闻子灵已经知道了?难道何若晴提前告诉她了,没道理啊。江忆萼心中满是问号,简单交代了何若晴带她去参加聚会的事,说:“有两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吴哥哥过两天可能会请我们三人去瑞士滑雪。”
吴兴怀要请她们去瑞士滑雪?闻子灵皱了皱眉,将注意力转移到另一个问题上:“另一件事是什么?”
“吴哥哥今天特意来找我了,虽然我尽量跟他展示我和阿晴关系有多好,但吴哥哥疑心好像蛮重的,还是跟阿晴说了重话,具体说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从阿晴的反应来看,吴哥哥应该是叫她别再欺负我了。阿晴哭得怪可怜的,差点就要离开会场,直接回家了。”
闻子灵有些无奈:“阿晴欺负你,叫吴兴怀看到了?”
“我也觉得不算严重啊。”
“到底是怎么你了?”
“你不是让我上烹饪课了么,阿晴让我给大家做几道菜。”
这样听来,何若晴做得不算过分,闻子灵心想,吴兴怀还真是不容许别人动他的禁脔,一点点都不行。
“还有件事,不知道要不要跟你说。”
“说。”
“为什么要我说?”江忆萼故意反问。
“能让你犹豫,说明还是有值得一听的价值。”
“好吧,看在你夸我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江忆萼的语气变得轻快了一些,“我看到乔碧凝在偷听吴哥哥和阿晴的谈话了。”
闻子灵再次微蹙眉头,乔碧凝果然不会乖乖交出所有的情报,这也很符合对方的作风。本来就没对她抱有期望,以后也不能对她抱多余的期待。
“你说过乔碧凝也喜欢吴哥哥吧,还说她和阿晴很像。我今天看到她,觉得吧,像是有像的地方,但她要比阿晴难懂。她老是暗中观察我,害得我心里有些发毛。”
乔碧凝在观察江忆萼?闻子灵不由得思考起她的意图,说:“我不在的期间,吴兴怀和乔碧凝应该还会继续接近你。这是我的疏忽。我回头跟阿晴说一说,让她尽量别带你出去,你也尽量不要一人独处,出去时都要带上徐叔叔。”
“我还以为你会禁我的足,哪儿都不让我去呢。”
“…………”
江忆萼笑了几声,认真地说:“阿灵,有个问题想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什么问题?”
“吴哥哥真会对我做不好的事吗?”江忆萼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地说,“就那些男人会对女人做的事。”
“不,就算你将来成年了,他也不会对你做出格的事。”
江忆萼沉默片刻,说:“那你为什么要阻止我们来往呢?什么会影响我的将来这些话就不要说了,就当作我将来不打算当明星好了,如果我将来只是一个普通人,你还会阻止吴哥哥接近我吗?”
“你是普通人的话,我就不管你了。”
江忆萼很心塞,这话说得也太直白了吧。
“但是你注定不会当一个平庸的人,那我就不能看着你被毁掉。”
江忆萼呆了一呆,心情直线上升,嘴角不禁翘了起来:“你不是说吴哥哥不会对我做出格的事?为什么会毁了我?”
“那个男人想要的不是那么浅显的东西,他想要的是……”
“另一个虞兰青?”
“不是。”
“哎?你不是说——”
“吴兴怀喜欢的是虞兰青没错,可是他看到的并不是真正的虞兰青。”
江忆萼很困惑:“你这话,有点高深啊。”
“你慢慢想吧。”
“唉,好的好的。不过我居然自己先跑题了呢。”江忆萼轻笑道:“我只是想跟你说,既然吴哥哥不会在明面上对我造成坏影响,这段时间我还是安全的吧。你又不在我这里,怎么担心也没用吧。”
“……你说得对。”
江忆萼笑着问:“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有。”
“我就知道。”
“庄姐这两天不好过,我想让你多陪陪她。”江忆萼没有马上回答,闻子灵奇怪地问:“喂?”
忽然话筒那边传来江忆萼的声音,声音里带着点笑:“我还以为你会下更具体的命令呢。”
“……我认为现在这样更合适,过于刻意的指挥只会适得其反。我还是很相信你的能力的。”
“至少要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希望我接近庄姐吧?我不觉得这和你要骗大家的钱相关。”
“注意用词,不是骗大家的钱,是发展潜在客户。”
“好,闻老板,该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在意庄姐吧?”
“我已经把答案摆在你的面前了,你自己去想。”
“哼,我就知道。我这就说答案,你只需说是和不是。”
“你说。”
“你的目标是中蓝银行的总行长刘长治吧,虽然我还是不懂你为什么千方百计一定要通过庄姐搭上他。”
“是。”
江忆萼心中一松,又觉得伤感:“所以你才不会阻止我关心庄姐,我这样算什么呢?庄姐会不会觉得我是别有用心,才会对她好呢?”
“你是你,我是我。庄姐还不至于分不清。”闻子灵顿了一下,又说:“至于刘长治先生,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常识,所有企业都必须和银行打好交道。”
江忆萼恍然大悟,轻轻笑了:“谢谢闻老师指点。”
闻子灵结束通话,收起手机,回味着江忆萼方才的说话,感觉她好像越来越亲近自己了,这应该是错觉吧?
看看时间不多,闻子灵给何家打电话,转接到何若晴处。
何若晴的声音带着点嘶哑:“喂,阿灵,我今天被兴怀哥说了。”
“他对你说什么了?”
“他让我别再欺负阿言了,他还说今天阿言一直在努力为我说好话,要不是我欺负她,阿言才不会吓得为我说好话呢。”何若晴明显不高兴,委委屈屈地说:“兴怀哥说得好没道理,为什么阿言为我说话,是因为我欺负她,她又什么时候为我说好话啦?”
“你把今天和吴兴怀有关的事都说一下,不要漏过任何细节,我帮你分析。”
何若晴边回忆边说,把当时的情景都按时间顺序交代了,不时想起些细节,急忙补充上。
闻子灵听明白后,暗叹一声,说:“我明白了,阿言确实为你说过话。”
“哪有哇?”
“阿言不是给你喂东坡肉吃么,还把你吃剩下的自己吃了。这是只有关系亲近的人才能做到的事,别的不说,你能想像和乔碧凝同吃一块肉吗?”
“不能,太恶心了吧啊呸!我都要吐了!谁要和那个贱人同吃一块肉啊!”
“阿言呢,当时你没什么反应吧。”
“…………”
“你还要带她去吃正宗的东坡肉。”
“可是我没想那么多呀!”
“阿言是想通过这个方式告诉吴兴怀,你们的关系很好,同时也是在帮你。你对她越好,你在吴兴怀心中的印象就越好。”
“结果呢,我还不是被说了!”
“这不能怪阿言,她没想到吴兴怀的疑心这么重,会以为是你逼迫她为你说好话。阿言有没有对你抱有恶意,你自己能感觉出来吧?”
“这……她确实对我没有恶意,我还是能感受到的。”何若晴无精打彩地说:“照你这么说,我想在兴怀哥心里挽回形象分,就得对阿言好了?”
“嗯。”
“好吧好吧,我以后对她好一点就是了,”何若晴说,“我真是想不通,他们怎么就一见如故了呢?阿言就算了,谁叫兴怀哥长得帅。可是兴怀哥又是为什么?难道看阿言脸长得漂亮?”
你真相了,可闻子灵现在不敢说,只能吐槽何若晴来转移注意力:“我也想不通你为什么会看上吴兴怀。”
何若晴噎了半晌,终于愤愤地说:“不告诉你,除非我知道兴怀哥看上阿言是为什么!”
好消息
通话结束后, 闻子灵对成果还是满意的, 没想到会意外通过这种方式避免何若晴继续欺负江忆萼, 今晚就可以告诉她好消息了。
“哎呀,阿灵起得真早,等下和我一起去朱莉亚学院哦。”常怡换上了一身明黄色的连衣裙, 笑意盈盈地走来, 坐在闻子灵的对面,向侍者要来菜单,点了几样菜。
闻子灵很忧伤地看着母亲:“今天不会让我练太多吧?练太多的话, 我要收费的。”
“这个你去对小科西说吧,他的独奏会是在后天呢。”
练习时间只有今、明两天吗?闻子灵无奈地想着,幸好已之前预估过, 来美国的前几天肯定是要等私家侦探们分头打探虞兰青和庄亦考的情报,接下来才能根据情况规划行程。
当天晚上,闻子灵与科西尼奥已经确定了曲目, 便先一步回酒店了。常怡还要留下来继续指导学生,他们赛事将近, 需要争分夺秒地练习, 力求达到完美无缺。
到达酒店后, 闻子灵用过晚餐,回到房间,冲了个澡后, 坐在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 浏览电子邮箱, 发现私家侦探送来了新的调查报告,是有关于庄亦考的。她暗夸了一句侦探的效率,点开邮件。
美国的私家侦探很不含蓄,直接在正文里附上了两天的花销账单,申请新的活动资金。至于正文,都在附件里面。
闻子灵扫过正文后,下载附件并打开,浏览起调查报告,报告内容主要是庄亦考来到美国后的生意情况和人际来往。
首先是庄亦考在美国的主要经历。
庄亦考于十二年前和父母一起来到美国,跟着姐姐庄亦言在唐人街经营地产公司。而庄亦言是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到的美国,具体时间不详,应是违法滞留,她于□□年拿到了绿卡。当时庄亦言的地产公司颇具规模,整合了加州过半数的华人地产资源。
闻子灵不由得回忆着庄姐的学历,发现她竟对此一无所知。从资料来看,庄姐很可能没能通过留学或者工作途径在取得在美国合法长期居住的资格。饶是如此,竟还是叫她挣下了偌大的家业。
报告说,来到美国的第一年,庄姐出钱帮助庄亦考进入美国的社区大学,不出半年,庄亦考因为英语不过关,不适应学校生活,退学了。
第二年,庄亦考在庄亦言的帮助下拿到了绿卡,接着取得了地产公司的三成股份。四个月后,有人揭发庄亦言当年申请绿卡时提交了虚假材料,导致庄亦言被罚了一笔巨款并驱逐出境。只有庄亦考和父母因为买通了警方,得以继续留在美国。在走访记录里,至少有三名和庄亦考打过交道的人提到此事,都怀疑是庄亦考联合父母驱赶了乃姐,并独吞了地产公司。
闻子灵默默感叹,庄姐这伏弟魔当得忒称职了,再见弟弟时居然没摁死他,还能容忍他在自己面前蹦跶。
接下来就是庄姐被驱逐后庄亦考在美国的主要经历,他结识了谁,又得罪了谁,和谁有仇,都犯过哪些事等等。另外,庄氏姐弟的父母在庄亦言被赶出美国的第二年,双双出了车祸,因为没有合法身份,不能送到大医院接受救治,当日死亡。
接着,报告开始说明庄亦考公司生意现状。
美国这两年遭遇金融危机,引发的次贷危机又波及了地产业。庄亦考在金融上多有投资,主营的又是地产业,受到双重打击,公司濒临破产边缘,岌岌可危。他为了挽救公司,无法从银行套钱,只能向民间借贷,以贷还贷,利上加利,前前后后总共欠了2.3亿美元。
闻子灵读到这里,微微吃惊,报告开头就已经写明,庄亦考经营的地产公司勉强算中等,在地产业备受打击的萧条现状下,估值才2亿美元出头,比之前的风光缩水了5亿多。也就是说,庄亦考把现在所有的身家都搭进去,也没法还清这笔欠款。
庄亦考的欠款是零零碎碎借的,最后都由一家金融信贷公司接收,成为最大且是最后一名债主。
闻子灵读到这里,产生了一个隐约的猜想:庄亦考欠债会不会是虞氏集团设的局?
小说曾经叙述过,虞兰青在美国和庄姐一样,也是地产起家的。庄姐遭到亲人背叛,未能继续拓展事业,虞兰青没有这个问题,她在地产公司有了一定规模后,又去开拓新的领域,包括物业、餐饮、酒店、金融等行业。即使在别的领域有所建树,她仍然保留了地产公司,并让它继续壮大,在海外也设立了许多分公司。不然她也不会在小说里会欣然回国,继续投资地产业了。
另外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背景,美国社会看似多元化,其实文化倾向相当保守,华人在美国无论生活,还是工作都相对存在难以突破的无形天花板。就算是虞兰青,在美国做生意时也吃了大亏,之后才会任用许多白人为其做事,规避种族歧视。可以想像,他们在美国的地产恐怕也多局限于华人圈子,或者争夺其他移民的资源,唯独难以染指白人的资源。谁都知道垄断的生意最好做,虞兰青如果要扩大地产公司的规模,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整合华人圈子的地产业,再徐图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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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子灵一边重新阅读报告,研究庄家的恩怨,一边不无心痒难耐地想,真希望另一位侦探能尽快递交虞兰青的调查报告啊,这样她才能验证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
然而当天晚上,调查虞兰青的私家侦探迟迟没能递交报告,这让闻子灵不由得产生了疑问。这种情况,要不是私家侦探无能,要不就是虞兰青对自己保护得太好。
闻子灵给在美国的管家打电话,让他给私家侦探转钱。之后,她再次细读报告,想了又想,点开了庄姐名下的成苏国际贸易有限公司的网站,慢慢浏览着它的主营业务和交易地区,还看了看它上传的营业执照,查看它的经营范围。
庄姐在美国毕竟没有白呆,还是攒下了相当的人脉资源,不过从网站上公布的信息动态来看,很大一部分资源还是后来经由公司开拓的。不过,值得注重的不仅美国一个,她发现这家公司做生意涉及的地区相当广,传统的欧美和澳洲姑且不论,在东南亚、中东、非洲、南美洲也都有要主要的贸易伙伴,只是规模稍小了些。
这家公司的生意范围这么杂吗?闻子灵感到有些好笑,但这对闻家来说或许是正好呢。比起主攻国内汽车消费市场的闻家,庄姐这家贸易公司自有其优势,正好可以互相弥补,达成合作。
闻子灵打定主意,关掉电脑早早睡了,翌日早早起,用过早餐,就给江忆萼打电话。
“晚上好。”
“嗯,祝你在那边早上好。”
“首先要通知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江忆萼今天过得挺无聊,听到这句话,兴奋起来。
“阿晴为了在吴兴怀面前营造好形象,以后不会在公开场合欺负你了。私底下就不好说了。”
江忆萼苦笑道:“你就不能说得准确点,这明明是一个打了折的好消息。”
“它再打折也是好消息。”
“好吧,不跟你争这个了。”
这种大人有大量的态度是怎么回事,闻子灵很有点不自在,换下一个议题:“你今天去看庄姐了吗?”
“嗯。”
“庄姐状态如何?”
“不是很好。庄姐挺会掩饰自己的,蒋姐姐就不行了。”
“我在这边打听到庄姐弟弟的事了。”
江忆萼不由得提起精神,紧张地问道:“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简单来说,美国这边有人要他手上的资源,做了个局,令他欠下巨债,逼迫他出让手头的资源。庄亦考不甘心拱手相让,就把庄姐也拖下水了。”
庄亦考,就是庄姐弟弟的名字吧。江忆萼没有问为什么闻子灵会去查这些事,既然闻子灵之前承认默许她亲近庄姐是意有所图,那么她调查庄亦考的事也是很自然的事。她一面听,一面思考,等对方说完,她也想通了。
江忆萼顺口问了一句:“庄姐全名是什么?”
“庄亦言。”
江忆萼心想,怪不得刘长治会叫庄姐“阿言”,倒是她自己小名叫阿言,才是真难以想到呢。她按下胡思乱想,继续问:“你是想让我探探庄姐的口风,给你们一个帮助庄姐的理由?”
“对。”
“这可太难了。我看庄姐是个要强的人,不像是会随便跟人求救的。再说了,庄姐看我还是个孩子,哪里会跟我说这样重大的事。”
“你想想,庄姐除了你,还关心过谁吗?”
“好像是没有……”江忆萼有所触动,若有所思。
“办法是有的,你再好好想想。”
“听你这口气,是想出来了?告诉我呗。”江忆萼半开玩笑地说,心里并不抱希望。她大概摸到闻子灵的作风了,摆明了就是要她自力更生,独立办事。
不出江忆萼所料,闻子灵毫不犹豫地说:“这要你自己想。希望明天能得到好消息,我会在你那边十九点后联系你。”
电话很干脆地挂断了,江忆萼看着手里的电话筒好久,终于呸了一声,无声地嗔道:“哪有你这样的。”
好姐妹
那天何若睛被吴兴怀批评之后, 哭着走开, 甚至想就此回家。不想叫江忆萼看见了, 半推半就之下被拉到楼下订好的房间里,洗把脸,换上泳衣, 总算情绪稳定了下来。中间她说了多少气话, 都被江忆萼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跟闻子灵诉完苦后,何若晴总算缓了过来,躺在床上反复回想今天发生的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闻子灵是说他们认识,还说江忆萼欠吴兴怀五十万,吴兴怀为了叫江忆萼还钱, 介绍她进入剧组演戏挣钱等等,听上去两人关系很一般。她才暂时放下心。
可是今天这么一看,哪有闻子灵说得这么生硬。虽然吴兴怀话不多, 但他对江忆萼的关心,真是发自内心的。何若晴又不傻, 也不瞎, 对他们之间的情感流动还是能察觉到的。现在想来, 哪儿会有富家少爷平白无故借一个平民女孩五十万的事啊!
哎哟,何若晴恨得直捶床垫,有点埋怨闻子灵, 别光查两人之间发生的事, 好歹注意下他们之间的感情啊。真是的, 还是得她来教闻子灵,要学会关注男女关系。
不行,明天得去问江忆萼,她和吴兴怀到底好成什么样了。
第二天一大早,何若晴如常起来,在平时练习的地方等到江忆萼。两人一起跑步,做完了身体柔软体操和发音练习,之后准备往家走。她一面走,一面开始盘问江忆萼。
江忆萼呆了一下,而后无奈地笑着一一回答,尽量避免使用暧昧的字眼,努力撇清自己和吴兴怀的关系,极力塑造一个纯洁美好的友情故事。说完后,她自己心里一想,又觉得懊恼,明明就是纯洁的友情,为什么她会心虚?都怪该死的闻子灵,没事做什么往不纯洁男女关系上面带。
何若晴充满怀疑的目光不断在她身上瞟,一再问道:“就这样?”
江忆萼顿悟,再撇清也无济于事,吴兴怀都那么表现对她的关心了,她非说两人关系一般,可不跟此地无银三百两一样吗,赶紧补救:“我把他当成哥哥看,吴哥哥也是把我当成妹妹看的吧。我原来真不知道他家是那么有钱的,现在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要是被人误会我想高攀他,我怎么也说不清啊。”
“所以你以前都不敢说你认识兴怀哥?”
“是呀,我没事说我认识吴哥哥做什么,难道等着被人笑话吗?就算是阿晴,也不会相信的吧?”
“嗯……也不是说不相信啦。”何若晴有些心虚,赶紧转移江忆萼的注意力,“我看兴怀哥对你好像很亲切啊。”
“那是因为他人好,我还是很感谢吴哥哥的。”江忆萼挽着何若晴的手臂,带上点撒娇的味道说,“我有你和阿灵在,就不怎么需要吴哥哥了。”
何若晴吐槽她:“你不会是因为我们养着你,才觉得我们比兴怀哥好吧。”
江忆萼一脸纯洁正直:“哪能呢,当然是因为我们天天一块玩呀。比起男人,我还是更想要几个能说得来的好姐妹哎。”
“谁跟你是好姐妹了,我的好姐妹只有阿灵一个。”何若晴哼了一声,倒也没甩开江忆萼,心情多云转霁。
江忆萼悄悄松了一口气,何若晴真好哄,这样想着,不禁满面笑容,忽然觉得以后还可以更进一步,把她改造为自己的真好姐妹。
晚上,江忆萼得到了闻子灵的打折好消息,有了准信,心里更加踏实了。不过,要撬开庄姐的口风这个任务,还是让她犯了难。
能帮上庄姐自然很好,但闻子灵打算怎么帮,又要用什么借口帮,都没跟她说,她要怎么跟庄姐说嘛?江忆萼想了许多,觉得还是不要为难自己,只设法让庄姐稍稍暴露 自己的现状,约略说说她和弟弟的事就可以了。
江忆萼左思右想,感觉还是不可能。都过这么多天,她见到庄亦考也有两回了,庄姐不还是什么都没说?找庄姐本人下手是不可能的。她忽然灵光一闪,是呀,庄姐不行,她身边的人难道也不行?她的管家蒋连航不是更好的突破口吗?
打定主意,江忆萼就躺在床上,盖着轻薄的蚕丝被,一面细细地思考着要怎么打开蒋连航的嘴巴,一面慢慢沉入朦胧的梦乡。
第二天,江忆萼睁开眼,想到的第一件事还是庄姐。她打算今天做完所有功课,按时看望外婆,再去看望庄姐。庄姐之前说过,最多在医院呆两周,之后就搬回家慢慢疗养。她现在还有借口天天跑医院,可没借口天天跑庄姐的家。留给她的时间可不多。
还有一个让江忆萼顾虑的地方。这是她在剧组里得来的经验,如果这场戏里对方是中心人物,那么大家的戏就得围绕这个人来演,演技稍差的就会被压下去,甚至会ng,不得不重来。但是在演技相差不大的前提下,这场戏的中心人物反过来也有可能压住演技比他好的人。
同理,如果到了庄姐的家,庄姐是这个家的主人,一切就得围着她转,而且庄姐还有所有老板共通的气质,喜欢发号施令,容不得别人随便反对。江忆萼只是一个初中生,涉世未深,贸然进入别人的家,种种弱势叠加起来,就更不能从容窥探庄姐的内心世界了。
闻子灵给的期限这么急,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呢?
江忆萼想到闻家现在除了闻博生外,无人可以指使徐元德开车,当然刘阿姨如果要外出办事采买,也会请他帮忙。她说不定也可以找徐元德帮忙办事。
本来这事应该先问问闻子灵,可是她之前说过要在学院练琴,没空接电话。江忆萼只好擅自独断,下了床,主动给徐元德打电话,说明来意。徐元德很高兴,叫她尽管说,看他能不能帮得上。
“是这样的。”江忆萼简单地说明庄姐遇到了困难,闻子灵有想帮她的心思,她代闻子灵去试探庄姐口风,就是缺一个突破口。
徐元德笑道:“大小姐和阿言要做好事,我肯定要好好干。我要去跟她们管家打听吗?”
“徐叔叔这样做就太明显了,我是想,叔叔能不能帮忙看一天,看庄姐的弟弟有没有来骚扰她,要是他真来了,就给拦住,我会赶紧过去,这样就有借口跟庄姐说了。”
“行。”徐元德满口答应,又问:“你要怎么过来?”
“我会拜托阿晴帮忙的。”
“好嘞。”
不出江忆萼所料,下午三点十二分的时候,徐元德打来电话,说抓到人了。江忆萼赶紧给何若晴打电话,请她帮忙出车。车子来了,江忆萼进去,发现何若晴也在。
“我去看看热闹还不行啊?话说,不是阿灵叫你这样干的么,那我就有义务监视你,看你能不能完成任务。”
江忆萼笑着与何若晴并肩坐下,说:“好啊,有你壮胆,我就更放心了。”
何若晴看到江忆萼手里包装好的小点心,努嘴道:“等下到了给我吃点这个。”
到了地,江忆萼与何若晴看到徐元德抓住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江忆萼辨认后,确定是庄亦考。何若晴招手,让自家的司机也去帮忙,和徐元德一人一边架住庄亦考。
江忆萼严肃地对他说:“叔叔,不是跟你说过吗,不能打扰病人休息,何况那还是你亲姐姐呢。”
庄亦考脸色发青:“还轮不到你这臭丫头说话。”
何若晴嗤地一声笑了:“还嘴硬呢,那你来找庄姐做什么?”
江忆萼认真地跟着补充:“你再这样下去,我只能建议庄姐起诉你了。”
庄亦考冷笑起来:“姐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跟我打官司?不如省省这力气,想想办法跟美国人打官司吧。”
江忆萼与何若晴互相看了一眼,何若晴皱眉问:“庄姐要跟谁打官司?”
庄亦考哼哼道:“先放开我,不然我告到大使馆,说你们威胁外国友人。”
“哟,拿了美国的护照,就骑在同胞头上作威作福了。这种人,就该打!”何若晴抬起手,想叫保镖过来揍庄亦考一顿。
江忆萼赶紧拦住她:“算了,没必要跟这种人计较。我们不是来看庄姐的吗?”然后凑到她耳边小声说:“这种人好不要脸的,要是赖上你怎么办?杨阿姨不还得找你算账吗?”
何若晴一想也是,自家的母亲最可怕了,只好悻悻然地放下手,恨恨道:“便宜你了,滚吧。”
徐元德与何家司机松开手,庄亦考理理凌乱的t恤,想要骂骂咧咧几句,但看到两名司机瞪视的目光,只好闭上嘴巴,作出“谁怕谁”的样子,大摇大摆扬长而去。
何若晴叫住江忆萼:“我们一起上去。”
进入庄姐的病房,两人先向庄姐问好,江忆萼把今天作的小点心放在床头柜上。寒暄过后,何若晴直奔主题:“刚才我们撞上一个讨厌的人。”
蒋连航为三人泡茶,听到这话,紧张地问:“谁?”
江忆萼暗夸何若晴,有她在,说话确实方便许多,便接口道:“是庄姐的弟弟,他今天又来了,我跟他说话,希望他不要打扰庄姐。他很不高兴,就走了。”
庄姐微微一笑:“谢谢你们。”
何若晴故意问她:“庄姐,他说你们要跟美国人打官司,是真的?”
庄姐笑道:“是真的。”
江忆萼赶紧问:“庄姐,美国人为什么要跟你打官司啊,这和你的弟弟有什么关系?”
蒋连航恨恨地说:“还不是他自己欠了钱,还不起,就拖庄姐下水了。”
庄姐喝道:“别说了。”
江忆萼与何若晴对过眼神,知道不能再问了,于是江忆萼说:“庄姐这么厉害,一定能打羸这场官司。”
四人坐在一起小叙了片刻,看看时间不早,江忆萼与何若晴便告退了。下了病栋,何若晴迫不及待地对江忆萼说:“看吧,本小姐出马,做事可不比你快多了?”
江忆萼笑道:“是,阿晴比我厉害好多。”
“你回去还要跟阿灵通话吧?回头也跟我说说,我很好奇她要怎么帮庄姐。”
“阿灵这人你还不知道吗,总是神神叨叨的,做什么都要保密,事情要是还没有眉目,就不肯跟我多说呢。”
“那就由我来问她。”何若晴不以为然,闻子灵不告诉江忆萼,还会不告诉她?
虞氏帝国
“晚上好。”
“早上好。”
闻子灵听到江忆萼的声音, 便知道事情办好了。但江忆萼办成事情的过程, 让她还是有点意外了:“你让徐叔叔和阿晴帮忙了。”
“怎么, 不行吗?”
“能办成就行,没有后遗症就更好。”闻子灵说:“我等下还要跟父亲打电话,你明天早上等我的电话。”
“好吧, 要不要我转告阿晴一声, 她可关心这事了。”
“我会跟阿晴说的。”
这次通话特别简短,江忆萼放下话筒,觉得有点不习惯, 但想到明天早上还要跟闻子灵通话,自言自语地说:“这算不算分期付款?”说完,自个儿笑了。
闻子灵收起手机, 没有马上给父亲打电话,一面喝着牛奶咖啡,一面检查腹案。
昨天晚上, 调查虞兰青的私家侦探终于送来第一份报告,但内容要比调查庄亦考的私家侦探的第一份报告详实许多, 当然, 他要价也比同行高得多。
报告内容也分为两部分, 一是虞兰青来美国后的主要活动经历,二是虞氏集团的结构和经营情况。
首先是第一部分。
虞兰青在美国刻意隐瞒了她在故国的经历,私家侦探特别表示若非偶然, 和九零年后来美国的华人交谈过, 一般美国居民不会知道她原来在国内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对此, 私家侦探表示这位女人的心理值得关注。
接着才是虞兰青在美国的主要经历。上世纪九零年她赴美留学,就读于宾夕法尼亚大学的沃顿商学院。攻读学士兼硕士期间,她听从教授的建议倒卖房地产,赚了第一桶金,从而正式做起了生意。
虞兰青做生意的眼光非常精准,一直走得很稳。私家侦探很不确定地写到,似乎有人暗中不断向她输送大量的资金,让她有资本进入金融市场,做起了保险、信贷、证券等生意。另外她也有涉足餐饮、零售、猎头、采矿等行业,分公司在五大洲均落地开花,二十年里建立起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
私家侦探很苦恼地写道,虞兰青只在草创期间才抛头露面,四处洽谈生意。公司稳定下来,她找到合适的职业经理人为其效劳,就退到幕后了。为了能够向公司源源不断提供干部和工作人员,干脆设立了一个猎头公司,先是美国,后是欧洲,最后向全世界寻找人才为集团所用。在虞氏集团成形后,她更是完全地不为人知,只有那些招徕来的执行总裁、总经理们活跃在舞台上,代天子巡狩了。
现在表面上执掌虞氏集团的就是虞兰青的大学同学,合作了将近十六年的萨缪尔·罗德里格斯。至于虞氏集团的女皇,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根本不知道人在何处。据说她在美国的宅阺就有四处,也不知哪一家才是常住地。
也就是说,他目前还没能打听到虞兰青现时所在。
这倒是出乎闻子灵的意料,没想到要见虞兰青竟是这样困难,说不定她目下根本就不在美国,而是在地球的某个地方。
接着是第二部分,私家侦探先做了个简短的说明,之后是一份详细的虞氏集团名下公司的名单,粗略写上了经营范围、市值、是否上市,近三年的营收和利润、现金流量等。
其中,单就虞氏集团名下唯三上市的公司,总市值达到197.6亿美金。
最后是虞氏集团总市值的初步估计:924.81亿美金。
这么有钱的吗?闻子灵虽然知道虞兰青在国外的生意做得相当大,但没想到竟是这样多的,还是狠狠吃了一惊。
十年后的虞氏集团应该会更加庞大。小说里提到过十年后虞氏集团的规模,闻子灵在心里暗暗估算了下,少说也有两千亿美元的市值,绝对是世界级的大企业。只靠虞兰青一个人,是不可能做到的。
虞兰青真是个狠人。
闻子灵感慨不已,领悟到她为什么从不公开露面,隐姓埋名了。光看小说那流于表面的描述,真的是领会不到个中奥妙的,只会以为是作者的夸张。然而落到现实,就会感到恐怖。怪不得吴兴怀不得不面对现实后会那么失控,把她给掐死了。
将虞氏集团的规模和虞兰青的作风结合起来看,闻子灵想,以她的身份,要直接和虞兰青对话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另想辙。实在不行,就跟管理虞氏集团地产公司的执行总裁詹妮特·赛勒斯打交道。
闻子灵微微叹了口气,看来是要不到签名了。
她回到房间,和常怡道声早,再进入自己的专属小房间,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拨通了闻博生的电话:“父亲,晚上好,我发给你的邮件看到了吗?”
“嗯,看到了。”
闻子灵给他发的邮件一共三份,两份是抄送的私家侦探的报告,第三份才是她自己写的一个提案。
“父亲觉得如何?”
“有几个问题需要进一步的说明。”闻博生的面前就是打开着的显示屏,上面是从邮件下载的三份报告,文件窗口错落层叠,最上方是闻子灵写的提案。
闻子灵写得很简洁,除了列出数据,分析现状和条件外,主要意思就一个:以帮助庄姐解决债务为契机,引入虞氏集团的资金,完成债权转股权,成立由虞氏集团、闻、何三家共同控股的地产公司,专门开发市西郊,作为解决债务的交换,可以利用庄姐手头的贸易资源,帮助闻家销车,远销东南亚、中东、非洲和南美洲,打开当地的中低端汽车市场。
这个提案很有意思,闻博生读完第一遍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为此思考了整个下午。
“什么问题,父亲尽管提。”
“庄亦言知道吗?”
“不知道,这是我私底下做的。”
“你为什么会想到要调查庄亦言姐弟的事。”
“是阿言想帮庄姐,我只是觉得有利可图,就顺手帮了。经过调查后,我认为,这完全是一个值得做的大生意,需要父亲拍板。”
“这都是小问题,最关键的问题在于,你确定虞氏集团会愿意接受我们的提案,在国内开设房地产开发的合伙企业?”
闻子灵调出虞兰青的调查报告,下拉到集团名下公司名单,说:“对虞兰青的调查报告里写得很清楚,她是通过房地产起家的,即使后来事业做大了,也不曾放下,非但整合在美的华人地产资源,还在世界各地做地产生意,在她的地产王国里,存在一个巨大的空白,就是我们国家。而我国在改革开放后,房地产就一直是热门产业,市场越来越大,市值也水涨船高,世界各国都纷纷通过合资的方式,干涉我国的地产开发。在这个背景下,虞氏集团、特别是虞兰青,想要回国分地产业的一杯羹可说是必然会发生的事项。”
“你说得不错,可为什么偏偏是我们这儿呢?”
“父亲,你应该有听说过那个传言吧。”
闻博生经这一提醒,再次想起在本市上流社会暗暗流传的故事,不尽真实,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他们说,吴家人特别讨厌虞兰青,是因为虞兰青前后两次从吴家搜刮走了两份巨额财产。第一次是吴老爷子吴震南还在世的时候,虞兰青准备出国留学,吴震南一掷千金送红颜,在九零年代初赠送了一亿美元。在那个年代,一亿美元是什么概念?普通的富豪尚且不能随便拿出手,普通人更是难以想像这般天文数字,吴家也不知道花了多少年才填回这个窟窿。
吴家人那次就恨上了虞兰青。
第二次是吴震南去世,这个风流的老爷子据说留下了一份特别厉害的遗嘱,公开遗嘱时只有吴家人和指定的律师、公证人在场。因为这份遗嘱内容太惊人了,没人敢传出去。据说,这份遗嘱里特别给虞兰青留了一份遗赠。可是谁也不知道这份遗赠是什么,众说纷纭,有说是十多亿的美金,也有说是吴家名下的几家经营得好的公司,还有说是预留的几份准备开发的商业用地。
要是遗嘱为真,那就怪不得吴家人视虞兰青为寇仇了,这哪儿是老爷子的忘年红颜知己,这分明披着美人皮的绝世大盗!
闻博生沉吟道:“你说吴家还欠虞兰青一样东西?这个不是传闻么。”
闻子灵犹豫了下,说:“我在机缘巧合之下,意外知道了真相。那个传闻是真的,吴家确实扣下了吴震南留给虞兰青的遗赠。”
闻博生低笑道:“空口无凭,不值得当真。”
“好吧,就不说这个传闻了。只就当前的可见条件来说,虞氏集团若想进军我国地产业,这两年应该在物色国内可以合作的伙伴,另外,虞兰青非常喜欢隐藏在幕后,能不露面的就不露面,无论做什么事基本都找代言人,在这两个前提下,我们抛去橄榄枝,再加上我们在熟悉当地的优势,虞氏集团没有拒绝的理由。退一万步说,就算它不只要开发我们市西郊,还要去开发其他地方,那它完全可以同时和几家公司合作,而非一上来就拒绝我们。”
“嗯,这个理由倒还可以。”闻博生一边听,一边下意识用指头敲击桌面,说:“另外还有个问题,庄亦言将债务转让给我们,作为交换条件,她要给我们卖汽车……这个提案其实对庄亦言过于优待了,她不会产生怀疑吗?”
“庄姐不想为债务的事扯皮,导致资金链断裂拖累公司的话,就会答应我们的条件。除此之外,再没人能解决她的燃眉之急了。父亲,庄姐的忙无论如何一定要帮,”闻子灵进一步解释道:“我知道父亲可能会觉得太亏,但是从长远来看绝对不是赔本买卖。这里是真正的独家情报了,庄姐那个传说的情人就是中蓝银行的总行长刘长治。至于怎么说服庄姐,就看父亲自己的本事了。”
“这倒有意思了,真是这样的话,这个人情确实值得一卖。你可有证据?”
“有,是阿言告诉我的,她在医院里遇到了刘长治。你可以向她求证。”
闻博生望着显示屏幕,忽然感慨万分,没想到女儿会在短短时间内成长至斯,甚至要为三方牵线,试图启动两项庞大的项目。更难得的是,这两个项目确实值得投资,也有成功的很大可能。
沉思良久,闻博生欣然道:“我会派人去美国,正式请机构调查虞氏集团和庄亦考的房地产公司。至于庄亦言那边,你们先打个招呼,我们再正式拜访。”
“我在美国不知道还能停留多久。”
“怎么,你还想亲自去跟人家谈哪?”
“能亲眼见见虞兰青也是好的。”
闻博生失笑:“你怎么对她这么感兴趣?去美国多的是机会。”
※※※※※※※※※※※※※※※※※※※※
江忆萼: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说出去的吗!
闻子灵:做生意的事,怎么能算泄密呢?
江忆萼:…………死要钱!
闻子灵:你说得对。
亮相
闻子灵打了个时间差, 在江忆萼早起的时候, 给她打电话:“今天你有两件事要做。第一件事, 我父亲会问你,庄姐是不是认识刘长治,你得给我作证。”
江忆萼有点为难:“你这人, 又坑我了, 庄姐不让我说呢。不是答应我不会对外说的吗?”
闻子灵装作没听到后一句,回答道:“所以你要委婉告诉我父亲,这事其实很好办。”
“好吧, 另一件事是什么?”
“我们决定要帮庄姐解决难题了,不过得有人先过去打个招呼,我想回国后和你一块去。你今天先给庄姐漏个口风, 让她有心理准备。”
江忆萼很惊喜,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有准信了。
“不过,这事才是最难的。”
江忆萼脸色顿时凝固, 慢慢想明白难处在哪了。
庄姐那么一个要强的人,一直没跟她们透露口风, 只跟庄亦考死磕, 默默准备打官司。她找上何若晴和徐元德, 才抓住庄亦考摸清情况。她要是主动提起要帮助庄姐,庄姐不会高兴,还会觉得受侮辱, 觉得自己堕落到连小孩子都觉得可怜的地步。庄姐还会多心, 怀疑闻家另有所图, 背上人情的压力,种种难说之处都在里面了。而她自己还要背一个多管闲事,不能保守秘密的恶名。然后,她就和庄姐越走越远,再不会有交集了。
可是人生在世,总有些事是想去做的,也是必须做的。
江忆萼苦笑道:“我会努力办好这件事的。”
闻子灵看看时间,时针转向下午十七点四十分,便对她说:“今天通话到此为止。”便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她起身走向屋里的落地镜前,仔细审视镜中的自己,只及膝盖的紫绀色小礼服,黑色的玛丽珍高跟鞋,都是极尽简洁之能事,为免单调,在胸前别上定制的百合花碎钻胸针。这身衣服就出席世界著名小提琴家的独奏会而言,是很得体的了。至于头发,闻子灵犹豫了下,还是任由它披着了,看造型师怎么说吧。
常怡敲门进来,是一身沉稳的云杉绿晚礼服,摇曳的裙摆拖到了地上。
闻子灵不由得吐槽:“母亲,你不会忘了今天要和科西尼奥先生合奏,就穿了这套吧?”
“谁说的,我还是记得要和他合奏的,到时再换呗。”常怡挽起闻子灵的手臂,笑眯眯地说:“今天是你第一次在音乐界亮相,要好好表现。”
“就这一回了,我不会再参加什么演奏会。”
“先把今天的弹完再说。”常怡回避了这个话题。
闻子灵只能叹息,在母亲的挽手相伴中下楼,乘上车子,驰向今夜的演奏会场,科西尼奥今早就到会场了,和管弦乐队作最后的彩排。闻子灵和常怡白天过去和科西尼奥一起练习后,就以要冲个澡换衣服为由回去休息了。这天大概是常怡来美国后最闲适的日子了,毕竟不用指导学生。
十八点整,两人到达会场,和科西尼奥打过招呼,与管弦乐队的成员们一起谈笑,着看观众席上的人渐渐变多。演奏时间将至,会场已变得座无虚席。有来自各界的名流,也有业内人士,亦不乏普通市民,既有附庸风雅之人,也有小提琴的爱好者。
会场如此爆满,皆因主办官方在向外界宣传时表示今天会有神秘嘉宾出场,但许多人早就打听到来者是近年来不再公开演出的知名钢琴家常怡,消息不径而走,人人都很期待科西尼奥与常怡时隔二十年的再次同台演出。
十九点整,灯光倏地收起,全场变暗,引发了观众席一阵轻微的喧哗,在乐器独奏会上这种处理方式真是非常少见,倒是多见于演唱会或者大型舞台表演。大家想起这里是先锋演奏会馆,经常采用当下流行的舞台效果,众人也就见怪不怪,迅速调整好心态,坐等欣赏。
聚光灯亮起,科西尼奥一身合体的燕尾服,提着心爱的小提琴,在众人的掌声中拿着话筒向听众们问好,说了几句寒暄话。说完后,他将话筒交还工作人员。与此同时,在他的背后又有一排顶灯亮起,打在管弦乐队身上。科西尼奥和管弦乐队的成员们遥遥示意,便架起小提琴开始独奏他的成名曲《云雀》。
一曲奏罢,听众向这位成名已久的小提琴家献上热烈的掌声。
科西尼奥向大家施了一礼,从工作人员接回话筒,笑道:“今天大家都知道会有嘉宾和我同台演出,我也不多说废话,这就请我的合奏者同钢琴一起登台。”
众人再次鼓掌。
在科西尼奥身后,打在管弦乐队的灯光转弱,只勉强能看到成员们的容貌。接着,在乐队和科西尼奥中间的舞台,冉冉升起一座三角钢琴,钢琴后面坐着一名女性。钢琴连同演奏者都藏在昏暗之中,头上的顶灯亮起,却吝啬于放光,堪堪勾勒出了人和琴的轮廓,却看不清真容。听众都暗笑,到了现在还要保密哪。但不可否认,这份神秘感确实成功地吸引了人们的好奇心和关注。
当钢琴跳起第一个响亮的音符,众人如同收到了信号,全神贯注地去倾听。就算他们忘记了曲单,那富有特色的节奏还是让爱好者们听出来了,这是里查德·施特劳斯的《降e大调小提琴与钢琴奏鸣曲》,此曲以恢宏著称,却又不失细腻深情,确实很符合常怡那热烈奔放、端庄大气的演奏风格。他们越发坚信嘉宾就是常怡,同时也越发用心欣赏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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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琴的和弦是这样明亮,第一乐章是这样气势磅礴,人们一面听,一面曾暗暗担心,科西尼奥是否会被常怡压住。只见科西尼奥自信地拉响琴弦,毫无惧色地跃身而入,完美地和钢琴声交织在一起,遥相呼应,引发出辉煌壮丽的共鸣。随着琴声的回荡,听众渐渐忘记了这份担忧,全身心都被乐章攫住,兴奋的心情和长长的却又充满激情的尾声一起,迈向终点。
接着,科西尼奥只休息了五、六秒钟,便展开了第二乐章。此时听众们早就打消了疑虑,心荡神弛地投入到新的乐音里。只听小提琴声优美轻快地回旋,钢琴沉稳地与之相应和,忽然又荡入了激烈的节奏,清晰衬托出小提琴声的兴奋和不安的情绪,而后二者都步入温柔舒缓的对话,脉脉温情,渐至无声。
听众终于缓过神来,暗自惊叹,感情表现得太好了!常怡消失数年,技艺竟又精进了,恢宏不减,却又多了细腻深情,高歌猛进和轻吟浅唱都收放自如。
不过第三乐章约等于常怡的主场,那奔放热情的乐曲简直是为她量身打造,科西尼奥若不能在气势上更胜一筹,就要黯然失色了。群众不免回忆起往日的印象,倍加期待地等待两大名家的自我突破。
又是钢琴先起,低沉静谧的和弦渐转激情,小提琴声在暴风雨般的钢琴声中更加热情洋溢,竞相追逐,当它们渐渐变得平静时,却又猛然跃入新的一轮激烈的角逐,最后在轻快高亢的节奏中结束。
大家心潮澎湃,难以自拔,良久才回过神,爆发出如雷掌声。科西尼奥的表现真是超出了众人的预料,而常怡的表现也一如既往的精湛,更胜从前。
“bravo!”人们高声叫了起来,除此以外无从表达激动的情绪。
科西尼奥喘着气,挥掉满头的汗珠,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话筒,朝大家咧嘴一笑:“大家对这次合奏很满意吗?”
“满意!”
“和我一起合奏的人是谁,大家听出来了吗?”
“常怡!”
科西尼奥露出狡黠的笑脸,回身向合奏者伸手:“有请这位女士向大家问好!”
合奏者带着轻微的喘息声,慢吞吞地在陡然亮起的聚光灯下起身,先平静地鞠了一躬,方才露出真容。大家终于看清了她的庐山真面目,竟是一位陌生的东方少女,举座哗然。
“这是谁?”“竟然不是常怡?”“不可能啊!”
在众人愕然的话声中,舞台下方响起一阵哈哈大笑声。靠在观众席前排的人们蓦然回神,这是常怡的笑声啊,她果然来了!
又见科西尼奥撑不住,也大笑起来,握着话筒的右手颤抖地伸向观众席:“有请常女士登台。”
常怡起身,一面笑一面姗姗绕过观众席,通过后台时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话筒,登上舞台,一面向听众席挥手示意,一面大声问道:“好久不见,大家有很想我吗?”
众人愕然过后,只能苦笑,热情地齐声喊道:“想!”
科西尼奥笑道:“我先为大家介绍下这位美丽的合奏者,她是常女士的女儿,闻子灵!”
什么!?常怡的女儿?众人惊诧之余,又是恍然,怪不得会有如此造诣,原来是家学渊源,继承了母亲的优异音乐细胞。
他们急忙仔细观察这名彗星般降临音乐界的少女,只见她容貌和常怡有六七分相似,如绢的黑发披在两肩,一双漆黑的眼睛仿佛是用笔一下点出来的,没留一点高光,冷漠的气质与幽暗的环境异常相称,像是从黑夜中走出来的精灵,却又不那么灵动。硬要说的话,可能更容易让人想起日本恐怖故事里的人偶。
常怡笑道:“大家觉得我的女儿弹得如何?”
众人纷纷举手,一位优雅的老年绅士赢得常怡的点名,起身从科西尼奥手中接过话筒,笑道:“非常好,都把我们骗过了。你们揭晓真相后,我才明白,为什么有时候会觉得不似常女士的风格。”
“卡罗先生是我的老听众了,我很好奇你对我们的评价,可以详细说说吗?”
“常女士的琴声,会让我感到自己在飞跃天空,不断地攀升,仿佛能够摘下天上的星辰,能够感受到天堂的热烈霞火。这位小姐却与常女士相反,让我觉得自己置身徜徉于海水中,既有平静的暗流,也有激烈的漩涡,有时抬头,能看到明亮的水面,低下头,仿佛看到万丈深渊,似有难以名状之物在呼唤着我。”
“卡罗先生一如既往的敏锐。”常怡笑道,“大家一定想不到,我们选施特劳斯的降e大调奏鸣曲,就是专门为难她的。我女儿擅长的风格,其实完全和我相反。”
科西尼奥扑哧笑出声,从卡罗先生手中拿回话筒,附和道:“可不,我第一次听到,都觉得不是来让我出丑的,是专门来刁难她女儿的。哎哟,天底下哪有这样当妈的,可怜的闻小姐,请问你的感想?”说着,话筒送到闻子灵的嘴边。
闻子灵板着一张脸,幽幽地用英语说:“幸不辱使命,谢谢大家的掌声。”而后提起裙摆,向听众行屈膝礼。
众人再度献上热烈掌声。
翌日,美国各大报纸音乐专刊、音乐网站都不约而同让一名东方少女上了头版头条,闻子灵在美国音乐界一时风头无两,名声远播欧洲。邀请函如雪片般飞来,都如石沉大海,谁能想到,这位天才钢琴少女心思根本不在音乐上呢?
※※※※※※※※※※※※※※※※※※※※
江忆萼:等等,这本小说的玛丽苏不是我吗?
闻子灵(看向原作):好像不是。
江忆萼:导演,我抗议!怎么能安排女鬼当玛丽苏!
闻子灵:这是人身攻击,再这样我就去演恐怖片,不陪你了。
江忆萼:没事,我也可以演恐怖片的。
闻子灵(绝望):(原来女主是甩不掉的吗!)
回来了
江忆萼睁开眼睛, 第一个念头就是:死闻子灵, 怎么老是给她安排活?
她洗漱完毕, 下楼去与何若晴汇合,一起做完了晨练,再回到闻家。餐厅里飘溢着奶香、小笼包刚出炉的腾腾热气, 和米粥的香气。只是她还没迈入餐厅, 就看到闻博生在一楼客厅门口等着,对她说:“阿言,过来一下。”
江忆萼心道来了, 便轻快地向他道声早上好,跟着步入客厅。
闻博生也不跟她客气,开门见山地说:“有件事想问你, 庄女士和中蓝银行的总行长刘长治是认识的吗?”
江忆萼眨了眨眼睛,为难地说:“伯父,我答应过庄姐要保密的。”
闻博生笑了, 这个回答已足够了。他又不是蠢人,非要得一个明确的保证, 何况江忆萼的话已相当于默认。他点头道:“我明白了, 谢谢你的回答。去吃饭吧。”
“伯父, 难得早上看到你,我们一起吃吧。”
闻博生欣然答应,和江忆萼一同过去餐厅, 享用起刘阿姨精心烹制的餐点来。
这天江忆萼仍旧拜托徐元德帮忙拦住庄亦考, 同时心中也在疑惑, 像庄姐这样的富豪应该不缺保镖,为什么会任由庄亦考一而再地前去骚扰呢?
徐元德守到下午四点,庄亦考仍然没有来,他给江忆萼打电话,说明了情况:“我看他应该不会再来了,我现在就过去接你。”
江忆萼同意了,通知何若晴后,等徐元德过来载她去s大附属医院。
到了医院,江忆萼提着点心等电梯,当电梯门打开,出来的是蒋连航。她刚想叫一声“蒋姐姐”,忽然注意到蒋连航脸上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怒色,便知道有事发生了,叫的时候也变得小心了:“蒋姐姐,发生了什么事吗?”
蒋连航这才看到江忆萼:“你来得正好,庄姐心情不好,姐姐求你帮个忙,让她开心些。”
江忆萼惶恐道:“姐姐这也太见外了,我能做的,一定会尽力做到。”
蒋连航这才勉强露出笑容,叹道:“我也是关心则乱了。公司这两天事很多,庄姐又生病了,我算是她的代言人,得替她去处理许多重要的事。小忆,姐真的很谢谢你。”
“哪里的话,蒋姐姐还要去办事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蒋连航微一点头,匆匆离去。
江忆萼进入电梯,定了定神,知道今天只有她和庄姐两人,反而有些紧张了。她想到闻子灵的吩咐,虽然还不知道他们要怎么帮助庄姐,但如果能给庄姐希望的话,她很愿意去做,就怕庄姐自尊心过高,反而无法接受外人的帮助。
她敲了敲门,听到庄姐的声音后,推开门进去,看到庄姐一如既往地坐在床上,朝她微笑,脸上却有着掩不住的憔悴,眼底都青黑了。
江忆萼只能装作没看到,笑着打招呼,把点心一一从袋子取出,摆在床头柜上:“今天我学了特别简单的点心,都是用粤利奥做的,今天真是开了眼界,一个饼干还能做成新的点心。”
庄姐微微一笑,说:“我就等着吃啦。”
江忆萼瞧着庄姐慢慢吃点心,度其心情,慢慢说:“昨天阿晴在场,我没敢放声。庄姐,不会怪我们多管闲事吧?”
庄姐停下动作,朝江忆萼投去慈爱的眼神:“我怪你做什么,你帮了我,我谢你还来不及呢。”
“要是我能帮庄姐更多的忙呢?”
庄姐奇怪地瞅着江忆萼,笑道:“你一个小孩,还能帮我什么呀?”
江忆萼也笑了:“只是这么一说,之前你跟我说过,可以适当地借助他人的帮忙,庄姐现在好像遇到了困难,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帮你。”
庄姐面上不显,心里颇为感动,这个孩子是实打实地为她担心着想。但是她面临的困境,不是一个人的困难,而是整个集团的困难,若接受别人的帮忙,那是要以集团利益为代价的,她可不敢随意向人求救。
就算刘长治来了也救不了她。银行不是慈善家,借贷是要有利可图的,何况她这会儿借贷就是为了还钱,而且要一次性借出15多亿,哪家银行愿意把钱批给她?
就算临时设立一个项目向银行融资,银行也要派人去勘察评估,才会决定要不要批准贷款。时间太短,她上哪弄这么一个好项目?
可恨美国那边节奏太紧密,前脚刚送来催款单,后脚就送来律师函,若不在限定期限里还款将起诉云云。可是像这种跨国官司,打起来历日旷久,就算打官司期间利息不会涨,但谁能保证庄亦考这段时间会安生,不再搞事?
最可恨的是公司竟然出现内鬼,和庄亦考狼狈为奸,前头为其作担保,后头就跳槽去别家,现在听说东窗事发,偷偷落跑,不知道躲哪儿避难去了。庄姐知道后简直要咬碎银牙,只等找到人,就要向法院起诉这个吃里扒外狼心狗肺的东西,不指望连本带利讨回来,只求把他搞臭,就算铁窗十年后再出来,在国内外都一样混不下去,永生再别妄想做高管,潦倒街头分文不值!
只是这些都和江忆萼无关,庄姐温和地说:“生意的事不比私人,太难了。你也别太担心,我这些年大风大浪什么没见过,这点小困难,还不放在我眼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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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忆萼知道庄姐是在安慰她,可这样就本末倒置了,于是加强语气,无比认真地说:“我虽然只是小孩子,但能做的事一定会做的。就算庄姐不相信,我也相信一定会有人愿意帮助庄姐。”
庄姐被逗乐了,连日来的愁绪也被冲淡了许多,笑道:“好,托你吉言。”
江忆萼无法再说下去,再说,她也不知道闻家怎么出手帮忙啊。于是便和庄姐说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说着说着,她敏感地察觉到,庄姐又在暗暗观察她。当她回望过去,庄姐又变得若无其事。这让她好生莫名其妙,又觉得是不是自己多心。
当天晚上,江忆萼把今天见到庄姐的情况汇报给闻子灵。
闻子灵听罢,说:“就这样吧,我在美国没什么事,最迟后天晚上就会回来,在那之前有一件事得提前告诉你。”
“什么事?”
“虞兰青很可能不在美国,她的签名目前是要不到了。”
江忆萼扑哧笑出声:“你还记着哪,我都忘了。好,闻大小姐回来,我亲手做菜为你接风洗尘,让你看看我这两天的学习成果。”
“我很期待。”
对话又简单地结束了,江忆萼回到房间,回想着闻子灵的话,不知不觉噘起嘴,好嘛,闻子灵对她今天的表现不是很满意,说什么“就这样吧”,以为自己是领导呢?她躺在床上,开始反省,今天的谈话技巧哪里需要改进,要怎么样改进等等。
两天后,闻子灵自个儿回来,江忆萼与何若晴去接机。本该下午十三点四十分到的,可是航班晚点,两人闲着无聊,就在机场乱逛,一边逛一边说话。
江忆萼寻思都过两天了,何若晴是不是已经从闻子灵处打探到消息。
何若晴听了,撇撇嘴说:“得,阿灵不知抽的什么风,非要保密,说是过两天就知道了,还说问她不如问我爸呢。”
“阿灵连何家也要拖下水?”江忆萼吃了一惊。
“看样子是的,我倒是听老爸说了,庄姐那个不知打哪来的弟弟在美国欠了2.3亿美金,折合人民币15亿多吧。”
“这么多?”江忆萼惊呆了,她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何若晴心不在焉地说:“还好吧,就是他开的公司身家太少了,全卖了都还不上。还要庄姐倒贴点。”
“原来庄姐不用还这么多?”
“你还真不懂,”何若晴得意洋洋地现学现卖,把从父母处听来的话转告给江忆萼,“庄姐是保证人,不过这个保证人也分好几种的。只是庄姐太倒霉了,被内奸坑了,签了个对她极端不利的合同,她弟弟死活不肯还钱的话,债主就有权向保证人催要全部欠款。庄姐就算跟债主打官司,形势也对她不利,对方可以跟法庭提出申请,先冻结她的财产,直到结果出来。庄姐不但要跟债主打官司,还得跟她弟弟打官司,让她弟弟把欠款还给她。可是呀,她弟弟会那么老实,乖乖还钱吗?”
江忆萼更多了几分担心。
“所以那天我就该叫人揍他!”何若晴嫌弃地说,“都是你,非要拦着我。”
江忆萼委屈地说:“我是怕你被讨厌的人缠上嘛,我知道你不怕,可是我怕呀。”
“你怕什么,真是的。”何若晴嘴上虽然这样说,心下很是受用。
江忆萼笑眯眯地挽着她的臂弯:“谁叫咱俩是朋友呢,我不担心你担心谁呀。”
“哼,所以说了,没见过世面就爱瞎担心这个那个。”
闻子灵的飞机好不容易到了,她出来的时候,看到江忆萼很亲热地挽着何若晴的右臂,不免诧异地多看了她们一眼。
三人凑在一起,闻子灵先是解释纽约那边突然下了暴雨,延迟两小时才起飞,然后说:“我怪累的,回头在路上你们别吵我,等我回去睡一觉。”
何若晴笑嘻嘻地说:“知道,明天我们要给你办个接风宴,记得空出来一起去玩呀,顺便庆祝我们的阿灵音乐界成功出道。
“出道?”江忆萼奇怪地看向何若晴。
何若晴说:“别看我,我也是今早才知道的。是伯母告诉我妈,我妈跟我说的。说是阿灵去美国期间,和一个小提琴大师合奏,老出风头了。欧美音乐界盛赞她是钢琴天才。还说什么可惜没录相,只有照片可以看。”
江忆萼瞅着闻子灵,再看向何若晴:“伯母老说她弹得不好,是为什么?”
“她没走心呗。你不知道,阿灵可讨厌伯母叫她弹琴了……”
闻子灵急忙提醒两位少女:“你们不是接我回家的吗,怎么都站在这里聊天不肯走了。”
三人一面向机场外候车处走去,一面谈话,后面跟着提行李的两名保镖。到了候车处,徐元德缓缓开车过来,让她们上车。保镖们则将行李放入跟过来的保镖车车后箱,也进入车子,缀在小姐后面,再后面则是何家的保镖车。
江忆萼还想着庄姐和她弟弟的事。
闻子灵说:“庄亦考应该会趁这段时间变卖公司,携款逃走。你们不用担心,我已经请私家侦探盯着他了。他在美国有太多污点,犯法的事也没少做,只等和庄姐沟通过,解决大头,就可以腾出手收拾他了。”
江忆萼感叹:“原来你早有准备。”
“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给敌人留下破绽吗?就算是庄亦考这样的小人,也不能掉以轻心。”
江忆萼笑了起来:“知道啦。”
闻子灵回过头,看向何若晴:“你呢?”
何若晴和闻子灵大眼瞪着小眼:“看我做什么,我可没那么傻。”
造访庄家
闻子灵站到国内土地上的同时, 何严坐在自家的书房办公桌后面, 惊讶地坐直身子, 瞪向坐在对面的闻博生:“老闻,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你要接手庄亦言那个烫手山芋?”
闻博生含笑地说:“当然,我都已经派人去美国调查了, 你还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怎么, 这事有利可图?”何严太了解这个老朋友了,无利不起早,从来不肯做赔钱的买卖。
闻博生颔首:“正是。不瞒你说, 这门生意还需要你的合作,我才敢做。”
何严纳闷不已:“我真是想破头也想不通,庄亦言那飞来横祸还能赚钱?”
闻博生低低笑了几声:“这可就考验我们的想像力了不是?这还得感谢我家的女儿, 她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居然会在美国特意找私家侦探调查庄亦考,挖到他欠债的前因后果, 连他的大债主的背景也调查得一清二楚,产生了一个有趣的想法。我觉得有意思, 就派人去美国做进一步的调研, 结论是可行的。”
何严给他说得产生了兴趣:“什么想法, 说来听听,要真行,我就陪你做这一遭生意。”
闻博生郑重地纠正他的说法:“是我们一起做这趟生意。”
何严也不在意小节, 催他赶紧说。闻博生慢条斯理地说出庄亦言那笔债务的解决办法, 何严越听越皱紧眉头, 听罢才慢慢地说:“老闻啊,不是我要泼你冷水,这生意听起来毛病不少。”
闻博生其实只说了个大概,关键的细节并未交代,因而对何严的反应并不意外,只是微笑着反问:“嗯?哪里有毛病?”
“你想借庄亦言的债务搭上虞氏集团,让它债转股,和我们一起设立合伙企业。这等于虞氏集团到时一分钱不用出,就能白白吃上我们辛苦挣来的利润,这分明是赔本买卖哪!”
闻博生淡淡地说:“是,15亿确实不是一笔小数字。可是老何,你别忘了,我们要买的地可不止15亿,虞氏集团若真想在我国地产业有所发展,势必得投入真金白银。企业草创期间,他们可以不出钱,日后呢?买地,规划,采购建材,评估,哪一样是能省钱的?虞氏集团迟早要掏这笔钱的。”
何严说:“就算这块你说得有道理,在虞氏集团肯出血之前,我们不还得往里扔钱吗?”
“怕什么,我们可以向银行借贷。”闻博生露出微微得意的笑容,“老何,钱的问题不用担心,说不定我们还能比吴家更容易借到款呢。”
何严惊讶地看向闻博生:“你哪来的信心?”
“这个么,保密。老何,我们也算是银行的vip大客户了,怎么能对自己没信心呢?这可不行。”
何严无奈地笑着摇头:“行,不说这个了,就说庄亦言吧,她是倒霉,飞来横祸,多了笔债。可是她把债务转给我们,就一点代价也没有?别说我们了,我看她自己心里也要犯嘀咕,说这个老闻,是不是对她有意思。”
闻博生失笑道:“老何,别在这儿编派我,回头老常找我算账,这还得了。”
何严微微一笑:“所以你要怎么处理这事?”
“这就要和你商量了,老何,这块能不能都让给我。我看上她的销售渠道,正好给我清库存。”
“那我呢,也不能白让啊。”何严坐回宽大的实木办公椅,笑道。
“我三,你四。”
何严思忖起来,闻博生放弃和他平分剩下的股份,让出5%,由他当合伙企业的第一大股东,无论闻博生,还是虞氏集团,想干涉企业运营都绕不过他。当然不能排除闻博生和虞氏集团合作,压倒他这个大股东的可能性,但这样的事发生概率很小。于是拍桌道:“你可别反悔啊!”
“不反悔。”闻博生微笑道:“我们现在就开始办,办事越早越好。”
何严知道他是指政府即将公布的市西郊开发规划,眼里精光闪烁,志在必得地说:“最好能让虞氏集团大出血,买下地王,为我们宣传一番。”
“这就要看老何的手段了。”
何严笑着点头,随即感叹道:“没想到我们也有倚仗外人的一天,唉,到底还是背景不够硬啊。”
“我们倒是可以期待下虞兰青的能量。”闻博生眯起眼睛,似笑非笑。
闻子灵起床后,已是隔日凌晨4时了。她洗漱完毕,换上运动服,下楼自己热了一杯牛奶,放了一勺蜂蜜搅拌,站到客厅落地窗前望着熟悉的庭院景色。
5点十五分,江忆萼下楼,经过走廊,注意到客厅里的闻子灵,打了声招呼,对她笑道:“你不在的时候,我跟阿晴一起做柔软体操和发音练习了。你要怎么办呢?要跟我们一起练吗?”
“不,我只和你们一起晨跑,之后就看你们练习了。”
“你可真会偷懒。”
被江忆萼这样说,闻子灵非常无辜地眨了下眼睛:“我又不当明星,没必要做多余的练习。”她将喝完的牛奶杯子放回厨房,和江忆萼一起出门,与何若晴汇合晨跑了一段路后,果然呆在一边看她们练习。
何若晴很认真地帮江忆萼做发音练习,听到不满意的地方就及时纠正,要她重头再来。江忆萼也很认真,毫不扭怩,不时跟何若晴交流感想。
闻子灵很感慨,万万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光景。她看得出来,何若晴其实耍了点小心眼,借指导为名欺负江忆萼,但有控制程度,不至于太过头。江忆萼也心知肚明,对此没有任何不满,反而带着点包容的宠溺,很会见机行事,将何若晴的欺负带歪到指点的路上。这样的攻防倒叫两人越发亲近了。
看来用不上半年,说不定过完暑假,江忆萼就能成功攻略何若晴。这让闻子灵产生了些许危机感,何若晴的最好朋友的宝座可不能拱手让给女主。
晨练结束后,两人与何若晴分开,回到闻家,在餐厅里看到正在进餐的闻博生,都道声早安。闻博生微微一笑,暂时放下手里的筷子,吞掉嘴里的食物残渣,回道:“早,你们今天精神也一样的好。”
等两人各位,闻博生问道:“你们今天要去看庄亦言吗?”
江忆萼答道:“今天庄姐出院,她让我们别去医院,下午可以直接去她家。”
闻子灵接着说:“父亲,可否让我去游说庄姐呢?”
闻博生颔首:“正有此意,你去吧。”
闻子灵心下一喜,谢过父亲。
江忆萼饭后跟着闻子灵上楼,问她:“我今天是不是可以听到你们帮助庄姐的办法了呀?”
“对。”
“需要我帮腔吗?”
“不,你最好什么话也别说,听着就是了。”
江忆萼微微撇嘴,笑道:“只要能帮到庄姐,我没意见。”
下午,何若晴和江忆萼上舞蹈课,休息时听说她们下课后要去看庄姐,也想凑个热闹,还找了个理由:“我们晚上还要给阿灵开接风宴呢,你们来回跑怪累的,不如从庄姐家出来就直接去酒店。”
闻子灵想了下说:“你去当然好,不过得先跟叔叔阿姨打声招呼,也好让你代表何家去拜访庄家。”
“这么高规格?”何若晴惊了。
“叔叔阿姨还没跟你说?”闻子灵也有些意外。
“还没,我这就去问爸妈。”何若晴旋风一样地下楼,跑去找正好在家休息的杨萍,两人一起跟何严通电话。
何严说:“阿灵今天就要代表闻家去看望庄亦言?这敢情好,阿晴,你就代表咱何家去看望,不过到时你可千万别乱说话,一切听阿灵的。”
“爸,你也太小瞧自己的女儿了吧?”
杨萍白了女儿一眼:“你也不看看自己和阿灵差了多少。”
何严笑道:“不是我要小瞧你,阿灵是要代替我们去探庄亦言的口风,关系到我们三家合作做生意,得严肃点。我想阿灵都这样能干了,咱家女儿是不是应该也学着点呀。所以你爸我,当然支持你代表何家去看庄亦言,顺便看看阿灵是怎么说话,怎么办事的。”
何若晴听懂了弦外之音,她爸是想叫她早早学习怎么做生意呢,倒抽一口冷气:“爸,我还小呢,跟着看看还行,真叫我去谈生意,我可做不来。”
“哪能呢,就叫你跟着去看看。”
何若晴哪里肯信,她爸想糊弄人,当她不会吗?当然是先蒙混过去再说。于是满口答应:“好,我就跟阿灵去看看。”
下午十六点半,三人一起乘闻家的车到庄姐家金属大门前。通过可视电话和蒋连航通信后,金属大门打开,车子进入庭院驶到小楼附近,发现门口已停了一辆车。她们有些惊讶,有人抢在她们之前拜访庄姐了?闻子灵想到蒋连航方才的表情可称不上愉快,便知道来者不善,十之八九是来给庄姐添堵的。
蒋连航出来开门,引领她们进入一楼的会客厅,歉意地说:“庄姐正在跟客人说重要的事,要等下才能出来。你们就当在自家里一样,在这里看看书或者电视,想吃什么,喝什么,都尽管找小刘。”
小刘是庄姐家的小保姆,听到蒋连航叫她,脆生生地应道:“我会一直在这里,需要什么尽管喊我。你们想喝什么?”
闻子灵轻抬右手:“这个先别急,蒋姐姐,有个问题想先确认下。”
“什么问题?”
“庄姐不是轻率做决定的人吧?”
蒋连航愣了一愣:“当然不是,闻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我希望蒋姐姐等下见到庄姐的时候,能帮忙转告一声,就说我和阿晴分别代表闻家、何家前来看望她。”
蒋连航很快领会了闻子灵的言外之意,恍然之余又多了几分怀疑。闻子灵朝她微微点头,仿佛是在肯定她的猜测,这叫她更加惊疑不定:闻子灵、何若晴真会如她所想是受了大人的嘱托吗?她心念电转,说:“我会转告庄姐的,请三位小姐在此稍候。”说罢,便匆匆离去。
闻子灵这才对小刘说:“请给我一杯牛奶咖啡,放四块糖。”
江忆萼笑了:“阿灵这么怕苦,为什么还要喝咖啡。”
与此同时,何若晴说:“我要大吉岭红茶。阿言再不点,就只能喝白开水了。”
江忆萼回头:“我的话,比较想喝橙子榨的果汁,放两个冰块。”
闻子灵说:“冰块就别放了,对身体不好。”
江忆萼、何若晴同时惊诧地看向闻子灵。
小刘听她们仨点完,本欲转身就走,看到她们这个样子,迟疑地问:“冰块还要加吗?”
江忆萼笑道:“嗯,就听她的,不加了。”
“好的,你们三位稍等一下,我马上就来。”
小刘快步离开,十几分钟后再端回三杯饮料。三人还没来得及饮用,听到下楼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何若晴坐的位置恰好方便看外面,于是伸长脖子朝外望了一望。
客人是一名不认识的男人,年纪五十多,顶着常见的地中海,粗声粗气地跟庄姐说:“庄董,我是好意帮你,你也别见外,我等你的好消息啊。”庄姐脸上带着笑,朝男人做出“请”的动作,看他走出门外。
何若晴瞧出那副假笑下的真实情绪,打了个寒噤,回头悄声跟两位同伴说:“庄姐好生气哦。”
说服成功
自从庄亦考到公司闹了几回后, 集团上下都知道他让庄姐背上了额外的债务, 数目还不小, 许多谣言满天飞。高层弹压了几回,流言才得以遏制,再没公开讨论的了。员工人心浮动, 管理层更是焦头烂额, 也有许多动了心思的,有积极的,也有负面的。
庄姐在得到消息后, 第一反应是调查合同真伪,发现合同为真后,招来法律顾问, 询问是否可能避免负起担保责任,确信无法避免,遂决定和庄亦考的大债主青金石信贷股份有限公司打官司, 拖延时间。
现在青金石还没有起诉,只是发来了律师函, 催促付款。庄姐想多拖些时间, 派出人马和青金石沟通, 希望能给他们一些时间准备,分期付款。现在双方还在为此沟通,谈判负责人根据对方的严厉措辞, 推测出他们不会给太多时间, 并暗示他们走打官司的途径。
庄姐疑心里面有猫腻, 聘请美国的私家侦探去打听情况,最好探查清楚庄亦考是怎么借的债,债主为何会是青金石,青金石的目标又是什么。在庄亦考日日前来骚扰的这段时间里,她一直按兵不动,冷静地思考着是什么让他这样急。
直到美国私家侦探传来报告,庄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青金石醉翁之意不在酒,它背后的总公司想要的不是钱,而是庄亦考公司的身家——它掌握的加州华人房产资源。如果庄姐真还了钱,青金石就无法顺利接收庄亦考的公司资产,因此它也想甩掉这个担保合同。怪不得他们迫不及待要打官司。
可是事态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庄亦考有蜥蜴断尾的打算,想趁双方打官司的时候变卖资产,趁机捞一笔,远走他方。而青金石禀承美国金融界的贪婪本性,一方面想收回庄氏姐弟的债务,一方面还派人守株待兔,准备低价吞掉庄亦考的公司资产。
到最后,仍然是庄姐的公司吃亏,白白还上飞来的两亿多美金债务,还无法向失踪的庄亦考追讨。
有朋友愿意出借资金,可惜两家的主营业务并不产生关系,无法通过其他方式交换利益。庄姐很清楚,流动资产是公司的命脉,一旦断裂又续不上,轻易会摧毁一家庞大的公司集团。她自己尚且有资金链断裂之虞,不敢保证能及时还上,不能让朋友冒这样的风险。
也有点头之交愿意帮忙,但要求庄姐出让部分集团利益,或者提出高于市场回报率的利息,这样的生意交换有几家,庄姐还在权衡利弊,想选出最合适的一家。
当然,还有今天这样的。
熊庆达,现年五十三岁,成苏集团的董事,集团旗下负责日韩销售渠道的成苏东北亚贸易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他听说庄姐还在犹豫要如何渡过这次难关,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借庆祝庄姐出院为登门拜访,向她提出了一个建议。
“庄董啊,公司的困难我们都知道,眼下正是我们同心合力,共度难关的时候。”
庄姐听着这番场面话,不动声色地点头,笑着称是。
“你还没想好怎么应付这次麻烦吧?”
庄姐说:“我还在考虑呢,反正这事不急在一时,慢慢来。”
熊庆达“嗨”地一声,说:“那美国佬可等不及啊,我看你那弟弟也不像是会老实等结果出来的,就连外面的人,都等着看我们的热闹呢。”
庄姐微微点头:“是啊,所以我正在愁呢。”
熊庆达被逗引出接下来的话:“我想与其让肥水流入外人的田,还不如给自家人。”
“哦,熊董有什么好主意?”
庄姐面上不显,心里冷笑,这人终于暴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了。他平时就不安分,可就连这董事得持有的公司股份,也是当初公司草创,他是元老,才分得5%的原始股,他又凭着资历掌握了一个大公司的资源,可谓集团一方封疆大吏,风光无限。然而他这也算到头了,再不能往上走,除非上天能给他一个百年不遇的狗屎运。
现在正是他自认走狗屎运的时候。
“东北亚贸易这些年赚得还行,市值也过得去,估价怎么也得有十五亿吧。我想买下这家公司的全部股权,你正好拿这钱去填大窟窿,你看这提议怎么样?”
庄姐纵使再有心理准备,也不禁勃然大怒,真亏这狗东西说得出口!
近五年来,在成苏集团旗下的所有子公司里,掌握日韩销售渠道的东北亚贸易每年贡献的利润至少占集团利润的四成,要放到市场公平地卖,怎么也能拿到二三十亿的价钱,他熊庆达张口就压到了十五亿!
挖了成苏集团的主干业务,还要低价赚便宜,有这个胆怎么不去抢银行!
庄姐毕竟经历过风浪,惊怒了一秒后就迅速冷静下来,皮笑肉不笑地说:“这还真是个好买卖呢。”
熊庆达其实心里也忐忑不安,但话都放了出去,开弓哪有回头箭,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劝:“以后我们还是合作伙伴,走我们的渠道,佣金会比别家少三成,讲利益,也不能伤感情嘛,是不是?”
庄姐冷笑:“熊董说得很是,不过,出售子公司是一件大事,需要全体股东投票表决。这事我也不能擅自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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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庆达忙说:“哎呀,你是大股东嘛,成苏集团的老大,谁能越过你,你说话不算数,这就没道理了不是。只要你点头答应,那些小股东肯定都会同意,全票通过的。”
庄姐怒极,几乎要发作。这时忽然传来敲门声,这让她冷静了下来,让人进来。
蒋连航入内,说:“闻小姐和何小姐代表闻家、何家来慰问庄董,现已安排她们在一楼会客厅等候。还有小忆也来了。”
两个小姑娘代表闻、何两家来的?庄姐有一瞬间以为蒋连航是为了解围而说的谎,但助理要扯谎也该扯个更像样的呀,哪能拿两个小孩子当挡箭牌。她想到闻子灵借江忆萼钱炒股闹的那一场风波,忽然觉得说不定真有其事。很有可能闻、何两家也想和她谈谈生意,先派两个和她有来往的小孩子打前锋,给她一个信号。
这样一想,庄姐不禁有些好笑,怒气当时消去了不少,脸上又能带着笑了:“幸好来的是熟人,不至于为我怠慢而生气,就先让小客人们委屈下。”
蒋连航于是重新拿起笔和本,搬椅子过来,坐在庄姐后面,作出随时记录的模样:“两位董事的谈话,需要记录吗?”
熊庆达擦了擦汗,想过后说:“记吧,成与不成,还得看庄董呢。”
庄姐虽然冷静下来,只是她实在不想看熊庆达这张令人作呕的丑陋脸庞,说:“我刚回来,身体还没好全呢,要开会也得等十天半月后了。熊董先回吧,到时自然会通知你。”
熊庆达呆了呆,凭本能和经验觉得此事不谐的可能性很大,仍不死心,正欲张口,只见庄姐起身,作了个请的动作。他下意识起来,回过神的时候已跟着她走出门口,只好顺坡下驴,悻悻地说了几句劝告的话,不甘不愿地离开了庄家。
庄姐冷哼一声,叫来小刘:“你和小赵去把二楼的会客室收拾下,通通风,把所有杯子都扔了。都叫人糟蹋了,看得叫人恶心!”
小刘应了一声,急急去找小赵一起去收拾二楼会客室。
庄姐转身,进入旁边的会客厅,向三位少女微笑道:“家里没什么好招待的,有什么想吃的就随便提,也许我还能亲自下厨招待你们呢。”
江忆萼与何若晴笑了,闻子灵不敢笑,只能点头说:“庄姐客气,我们晚上还要出去玩,就不打扰庄姐休息了。”
庄姐坐在三人的对面,笑道:“听说你们是代表闻家和何家来的?”
江忆萼急忙举手:“我不是。”
庄姐笑了:“知道。”
闻子灵道:“是,刚才的客人也是为了同一件事来的吧。”
庄姐笑了笑:“没错,你们的父亲怎么不自己来呢?”
“怕我们的母亲飞来横醋,还没谈生意,就先壮烈阵亡,也太不划算了。”闻子灵一本正经地说。
“我的魅力有这么大吗?”庄姐给逗乐了:“你们父母都交待了什么话?”
江忆萼与何若晴一同看向闻子灵,只见后者双手平整地放在大腿上,严肃地说:“庄姐,你有困难,我们有能力帮忙,自然要帮忙。不过我们都是做生意的,也只会做生意的思路。这点相信庄姐也能理解。”
庄姐笑道:“嗯,我理解。”
“那么我就直说了,庄姐,请你将和青金石的债务转让给我们,作为交换,庄姐帮我们闻家对海外销售锐达牌下所有的车子,在抽成上给我们闻家优惠。”
庄姐震住了,蒋连航惊呆了,江忆萼与何若晴也愕然不已。
过了半晌,庄姐开始迟疑地说话,连续发问,越问语速越快:“要我转让债务?只是要我们帮你们清库存?何家在里面又起什么作用?”
“因为这笔债务是由闻家与何家承担的,何家的利益由我们闻家提供。”
何若晴这才恍然:“哦,你们家这是当了一回中介商嘛!”
“不是这么形容的。”闻子灵无奈地瞥了一眼何若晴。
江忆萼则在思考,为什么闻子灵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这个提案对庄姐实在太有利了,庄姐和蒋连航反而不敢相信。蒋连航配合庄姐已久,此时主动发问:“闻、何两家肯帮成苏集团真是太好了,可是闻小姐,我有一事不明白,能请你解释吗?”
“请。”
“闻小姐刚才也说了,你们家只会做生意的思路,做生意的人向来只赚不亏,这个提案真是做生意的思路吗?”
闻子灵看向蒋连航,说:“蒋姐姐,你既然在公司担任董事助理,应该听说过债务重组吧?”
“当然。”蒋连航怔了一下,她想到了有些公司为了还款,会出售部分股份,这正是债务重组的功能之一。
她和庄姐互看了一眼,惊讶地说,“这样说来,那笔2.3亿美金的债务对闻、何两家是非常有用的了?”
“是的,我想两位姐姐应该很明白这笔债务对我们的意义了吧。”
庄姐恍然,真心露出微笑道:“你们要引进外资。”
“对。”
江忆萼听得有趣,原来公司生意还能这样运作。
何若晴则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叫债务重组?把人家欠的钱要来,就为了引进外资,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偷偷瞅了瞅周围的人,发现除了正在谈话的闻子灵、庄姐、蒋连航外,连江忆萼也听得津津有味,心想,完了,她有这么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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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是!肯定是她不适合管理公司啦!何若晴坚定了想法,无论如何都不能继承父业去开公司,这也太折磨人了,她还是继续她的明星梦吧!
“就算如此,这笔生意对我们也太优待了,真不是我的魅力太大了吧?”庄姐半认真半调侃地说。
江忆萼心想,真有这么优待庄姐吗?看来里面还是有不少道道呢。
闻子灵严肃地说:“当然,还有两个条件没说。”
庄姐心道这才对嘛,笑道:“说吧,我听着呢。”
“庄姐碍于亲情,不好处理庄先生的事吧。我们没有这个顾虑,可否将他在美国的资产,包括他本人,都交给我们处理。”
庄姐肃容,良久才道:“好。”
“第二个条件,希望庄姐能以个人名义,偷偷借我五百万,利息算低点,年利率5%。当然,能出借超过五百万的金额,我也很欢迎。”
庄姐和蒋连航愣住,蒋连航更是失声问道:“偷偷借你五百万?”
连江忆萼、何若晴也吃了一惊,怎么突然跳转成个人债务了?
闻子灵朝江忆萼望了一眼,这一眼令所有人心领神会,想到了她俩之间的债务合同。闻子灵只靠原有的本金,想赚到五百万,压力确实相当大。但如果有人低息甚至无息借给她的话,她就能完成合同,真正在小区扬名了。
庄姐啼笑皆非:“这是两码事,个人归个人,公事归公事。”
闻子灵严肃地说:“不,个人的事也可能会变成公事,只要庄姐肯借,我就有机会入股公司,说不好还要庄姐当我们的第一个大客户。”
庄姐想到闻子灵她哥闻云和要开基金管理公司,恍然失笑道:“原来老闻是想叫我多多照顾你们家的生意呢。”
她欠闻、何两家的人情,将来自然也得用人情来还,去照顾闻家下一代的生意,这样一想,倒也算是合理的交易了。
庄姐沉吟道:“好,今天多谢你们带来好消息。回去告诉你们的父母,希望哪天有空,一起吃个饭。”
三人听了,便知道这笔生意谈成了,闻子灵道:“谢谢庄姐成全。”
庄姐笑了:“你们帮了我一个大忙,我谢你们还来不及,倒先谢我了。”
何若晴赶紧附和:“我们关系这么好,就不要说客气话了。庄姐,我下个月生日,可千万要来呀。”
“好,我一定去。”
蒋连航看到庄姐那舒心的笑容,暗中长长松了一口气,这下她可算能好好休养身子,成苏集团也安然渡过了一次危机,也不会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任何机会,还能顺便清除一批害马,真是可喜可贺。
庄姐和蒋连航送三位少女到别墅门口,便分手了。三人进入车子,何若晴开心地说:“徐叔,现在就去豪生大酒店!”
徐叔看到三人满面春风,也很高兴:“好嘞!”
车子平稳地驶出庄家大院,向星天苑外驰去。闻子灵与何若晴分别给家长打电话报告好消息,两个父亲是一样的喜悦,夸奖女儿干得好。
闻博生在电话里说:“我打算给你一个奖励,有想要的东西吗?”
※※※※※※※※※※※※※※※※※※※※
闻子灵:我成功借到五百万。
江忆萼:你很有骗钱的天赋。
闻子灵:…………(今天又怼我,记小本本)
冤家路窄
父亲要奖励她, 闻子灵早有准备, 不紧不慢地问:“我要提什么样的要求都可以吗?”
闻博生说:“只能提一个。”
“父亲先为我保留着吧, 等我想好后,到时就会找父亲兑现。”
“好吧。”闻博生很感兴趣地想,女儿显然心里已有主意,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真不知道她会提什么样的要求呢。他很期待这个孩子会成长到什么样的地步。
何若晴已先打完电话,听到闻子灵的回答,问:“伯父会答应你任何一个要求?”
江忆萼也很好奇地望着闻子灵。
“嗯, 所以我要先保留。”
“真好,早知道我也跟你提一样的条件了。”
刚才何严也要奖励女儿,何若晴毫不犹豫就要没能拿到的五十万奖金, 打算在这个月挥霍掉。
闻子灵说:“你还是要钱吧,我的你学不来。”
何若晴一听,赶紧抱着闻子灵的左臂:“这样说来, 你是早就想好了,快跟我说说。”
闻子灵言简意赅:“我要开公司。”
何若晴立即放下手臂:“学不来学不来。”
江忆萼坐在副驾驶座上笑出声, 提醒道:“阿晴, 你可以跟着入股, 什么也不用做,年年分红,不是很好吗?。”
何若晴恍然, 赶紧抓回闻子灵的手臂:“让我入股不?”
闻子灵惊讶地瞥了江忆萼一眼, 幽幽地说:“你们关系已经这么好了?”
何若晴装作不解:“我们关系一直都很好呀。”
江忆萼偷偷朝闻子灵扮了个鬼脸。
闻子灵无奈地说:“好, 阿晴愿意入股,我很欢迎。不过,我怕你到时没钱入股。”
何若晴想了想说:“没关系呀,你们不是要搞什么基金管理公司吗,我把一部分钱都交给你,就当存款理财了。到时你要开公司,就取出来当入股资本呗。”
“那么基金的红利我就先不给你了,每期只给你看下赚了多少。”
“行吧。”何若晴一想到可能会再拿不到钱,就有点难过。她转念想想,反正还能从爸妈那边捞零花钱,就不要想太多了,又开心起来。
江忆萼这时才插嘴:“阿灵,合同到期后,你不是要给我三百万,另两百万算作给我的长期投资吗?阿晴都入股了,我也可以拿这二百万入股不?”
闻子灵就知道,江忆萼不止要使坏,还要为自己铺路,一面感到被算计了,一面又感叹她成长得可真快,不但对商业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还要实践。
她说:“可以,不过你和阿晴不一样。阿晴有的是钱可以挥霍,你的钱花一分就少一分。特别是入股的钱直到公司结束运营前,是永远拿不出来的,能拿到的只有分红,每年分红还不一定会有。”
江忆萼一面听一面点头。
“所以现在谈入股一事为时尚早,到时我要开公司,会写一份草案。你看过之后,再考虑要不要入股。”
江忆萼笑道:“好呀,反正你要开的公司肯定不止这一家,我就挑好的入了。”
不等闻子灵回答,何若晴已经先啐道:“你算盘打得也太响了吧,阿灵可没说可以让你入股别的公司啊。”
“没办法,谁叫我是穷人呢,阿灵刚才不也说了嘛,我感觉不好就不要入了,要是好的就可以入呗。我觉得就是可以让我挑挑的意思嘛。”何若晴还想说点什么,江忆萼回头朝她展示一双湿润的漂亮眼睛:“还是说,我不能和阿晴一样入股阿灵的公司支持一下吗?”
何若晴哑口无言,半晌只好说:“当然不是,你要支持阿灵,我没意见啊。”
闻子灵在心里长长地“哦”了一声,看来江忆萼驾驭何若晴越来越熟练了,得看住何若晴,别一不小心被江忆萼哄骗,被卖了还给她数钱。
到了海天豪生大酒店,大堂经理看到熟悉的何若晴小姐和闻子灵小姐进门,急忙快步迎了上来,满面笑容地问好,并亲自为她们开电梯。何若晴让他不用跟来,径直按下通往豪华套间的楼层,回头跟两人说:“阿灵不喜欢太热闹,叫来的都是跟我们玩得好的。”
到了订好的套房门前,何若晴敲了敲门,有人出来开门。江忆萼认出是上次陪着她做饭的李家欣,圆圆的脸蛋叫人看了特别亲切。李家欣看到三人,露出笑容:“你们可终于来啦,他们正在里面说,别老是在酒店玩了,不如去会所看看呢。”
何若晴惊讶地说:“想去会所?毛还没长齐就想去了?”她一面说,一面迈着长腿进入套房。
三人进入客厅,里面四名少年已经围着一茶几的零食和饮料开吃了,到处是散落的包装袋。江忆萼看过去,都是上次聚会见到的何若晴朋友。
“刚才都是谁说要去会所?”
陶明杰、贺仲琦和马盛平同时互相指着对方,试图甩锅:“是他!”
蓝晓雨毫不客气地揭穿真相:“他们都想去。”
李家欣默默地躲在何若晴等人身后,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
“你们傻的吗?没人带领,我们根本进不去!”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何若晴,江忆萼为之侧目。
贺仲琦一看有戏,急忙说他有个表哥回来,今晚要去罗马会所玩,可以让他带他们进去。
罗马会所在市内也是屈指可数的大会所,背景深厚,装饰豪华,还提供各种娱乐活动,服务员都是千挑万选的帅哥美女,各界名流都很乐意去那里一掷千金。何若晴等人神往已久,听到“罗马会所”四字,都双眼放光。
何若晴瞟了一眼闻子灵,闻子灵说:“我们在那儿呆两三个小时就回家,父母应该不会说什么。”
“好,我们走!”
何若晴豪气万丈,五名小跟班跟着起哄欢呼。
江忆萼悄声问闻子灵:“不阻止他们吗?”
闻子灵低声说:“去了就知道了。”
去了之后才知道,小孩子在会所也没什么可消遣的。贺仲琦表哥领他们进来,叫会所经理给安排个中等包间,好好招待后,自己跑去和一堆狐朋狗友玩起来了。而被丢下的几个人都还小,不能喝酒,不能赌博,还没像其他人那样早早经历男欢女爱,叫服务员进来也没用,只能大眼瞪小眼,百无聊赖地玩玩无伤大雅的游戏。
江忆萼看明白后,心内暗笑,难怪闻子灵没有出声反对。
何若晴打了几把扑克,终于受不了了:“还不如去唱卡啦ok呢!我们走!”
闻子灵提醒:“这里应该也有同样的功能,叫服务员过来问下,让他们给我们换个包间。”
“这样好,不用跑老远。”何若晴很满意。
服务员请示过经理,给他们调换了可以唱歌的包厢,大屏幕占据了一整面南墙,前面空出了一方舞台,上方是镭射灯,点歌台在西面,何若晴一口气点十首歌,手握话筒,要一首一首唱。还没开始唱,其他人就先鼓掌叫好。
包厢门打开,两名服务员端来两盘装了几个小碟的小吃,两名服务员分别抬进一打碳酸饮料。
江忆萼习惯性地向他们四人道谢,忽然发现其中一名女服务员特别眼熟,怔了一怔。那名服务员看到江忆萼,明显也呆了一下,急忙低下头,匆匆和另三人一起退了出去。
那是谁?江忆萼一边听着何若晴放声高歌,一边在记忆里搜寻那个女服务员的信息。过了几分钟,她忽然记起来,那不是以前欺负过她和丁真茹的大姐头吗?
第一次见到大姐头,她戴着口罩,只能看到眼睛,给江忆萼留下了深刻的第一印象,以至于盖过了她第二次见到大姐头真面目的印象。因此她才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是大姐头林向阳。
林向阳个子高,长相姣好,身材也不差,能进入这家会所工作并不是奇怪的事。让江忆萼奇怪的是,林向阳成绩再差,也不至于上不了中专,听说她家里条件也很好,虽然不像包间里这些少爷小姐的家世,但总归衣食无优,在家啃老都没问题,为什么会突然出来工作,而且还是在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
而且,刚才林向阳看到她时露出的,是生怕被认出,充满了自卑和躲闪的眼神,和过去是那么不一样,让江忆萼非常在意。
她看了看周围的人,非常清楚不能告诉他们,特别是何若晴。何若晴知道后,一定会特意叫人过来,当面好好羞辱一番。虽然她不喜欢林向阳,也觉得她很疯,但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对她落井下石。
还是装作不知道吧。江忆萼尝试忘却林向阳,和其他人一起为何若晴喝彩。
何若晴唱得高兴,拉闻子灵说:“将来你要给我伴奏,我唱歌,一定打遍天下无敌手!”
闻子灵板着脸说:“我要开公司的,只能客串一下。”
“讨厌,就不能顺应我的话说!”何若晴笑着推了一把闻子灵的肩膀,又招江忆萼过来,一起走到舞台上,说:“我们还可以搞组合,在舞台上唱歌,呵呵!”
闻子灵眉头一皱,急忙低头去查看茶几上的饮料,发现服务员搞错了应该送来的饮料,反而将含有酒精成份的饮料送了过来。何若晴酒量一向很差,怎么练也练不出来,闻子灵只好悄悄出去,叫来等在附近的服务员,把饮料给换回来。
江忆萼与何若晴一起对唱,一个清澈,一个高亢,倒也十分合拍。
陶明杰笑道:“她们一起组合出道,说不定真能火。”闻子灵看了他一眼,陶明杰打了个寒噤,好生莫名其妙,他说错什么话了吗?
只听闻子灵说:“她们擅长的方向不一样,就算组合出道,不出一年还是要拆开单飞的。”
众人:“………………”(我们就开个玩笑啊,你那么认真干嘛啦!)
一名女服务员进来,把送错的饮料拿走,另两名女服务员抬进正确的碳酸饮料。蓝晓雨很吃惊:“你们怎么不叫男的来搬?”
江忆萼看到其中一个是林向阳,心里苦笑,看来她负责这一层附近的包厢,想回避是回避不了的。
另一名女服务员答道:“不好意思啊,他们被叫去抬人了,只好我们送过来。”
“抬人?”
那个女服务员看他们是小孩子,谨慎地说:“有客人醉倒了,听说今晚得回家,不能在这儿留宿,所以就叫人帮忙把他们抬到地下停车场,开车送过去。”
何若晴眼睛滴溜溜地转,想到新的主意了:“你们陪客人唱歌不?”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何若晴,那三名男生有点跃跃欲试,要知道这里的女服务员都是个顶个的漂亮,他们就算毛还没长齐,还不能开荤,可也想尝尝鲜嘛。
江忆萼注意到林向阳刷地白了脸,倒是另两位女服务员笑着说:“陪呀,不过这个要另外算钱的。”
“我们又不差钱,来呀!”何若晴好玩地说。
两位女服务员爽快答应了,反倒显出林向阳的特别。林向阳反应过来,慌张地跟着附和:“我也可以。”
可是晚了,她慢了半拍,倒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李家欣好心地说:“你不乐意就算啦,我们又不会勉强人。”
何若晴觉得有些扫兴,他们不是成年人,又不会吃了她们,怎么这个女服务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她多看了一眼林向阳,“咦”了一声,走过去打量林向阳。
这叫林向阳和江忆萼同时紧张起来,她不会认出来了吧?
何若晴有点醉了,明明觉得就要想起来了,愣是想不出是谁,只隐约记得和谁有关。于是她转头朝大家问道:“你们有谁认识她吗?”
林向阳头皮发麻,不知道这个大小姐为什么对她感兴趣,但那些客人里,江忆萼可是实打实认识她的。两人之间有那么大的过节,江忆萼肯定不会放过她。然而她等了半晌,却没见有人说认识,她惊讶得很,下意识地看向了江忆萼。她不看还好,一看,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何若晴看向江忆萼,伸手叫她过来:“阿言——你认识她?”
江忆萼举着话筒,故意作出困惑的表情:“我不清楚啊,可能她是在电视上看过我吧。”
林向阳这才想起来江忆萼可是上过电视的,急忙点头:“我、我在电视上看过她演的戏。”
另一名女服务员急忙陪笑:“她刚来,还不懂事,对明星都很好奇。再培训一段时间就好了。”
闻子灵此时已经认出林向阳了,不想横生枝节,便说:“既然是新来的,就别在这里给我们添乱了,出去吧。”
林向阳忙不迭答应,便想出去。
“站住。”
※※※※※※※※※※※※※※※※※※※※
闻子灵:(今天阿言又坑我,记小本本)
欺负
“站住。”
林向阳全身一僵, 为什么这个大小姐死活不放过她?
何若晴这时已经想起来了, 露出灿烂的笑容, 装腔作势地说:“哎呀,我想起来了……阿言,你骗我!你明明就认出来了!”
江忆萼和闻子灵无奈地互望一眼, 偏偏这个时候想起来了。
“这不是那个欺负过你的大姐头嘛!”
林向阳心脏跳了一跳, 怨恨地望向江忆萼,这个大小姐和她八竿子打不着,怎么会知道她们的事?一定是她当成笑话跟她们说了。
江忆萼读懂了那眼神里的情绪, 默默地想:她们何止知道,她们还让你当众出丑呢。
何若晴像猫看到老鼠一样笑,拍了拍林向阳的肩膀:“你不是欺负阿言欺负得很开心嘛, 怎么这会儿不敢认了呢?你,留下来。你们,出去吧。”
两名女服务员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态转折, 惊讶地互瞧了一眼,只能让林向阳自求多福了, 于是听话退了出去, 只留下林向阳孤身一人留在包间里。
李家欣等人都不明所以, 愕然地看着事情发展至此,互相询问谁知道这个女服务员的事。一问,都不知道, 于是都看向闻子灵:“阿灵, 你知道吗?”
闻子灵微微点头。
“快说, 是怎么回事啊?听起来和阿言有关。”“她欺负过阿言?”“她原来是什么来头啊,居然敢动公主罩着的人。”
何若晴听到,笑着回头,看向大家:“你们不知道,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下,这位是阿言念的学校的前任大姐头,一个月前,差点没把阿言踹成内伤。”
林向阳头几乎都抬不起来了,面色苍白,浑身发冷,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什么样的命运。
江忆萼说:“阿晴夸张了,那时我还好,受伤的是另一个人。”
“那个女的受伤关我什么事!”何若晴撇撇嘴,突然想起一事,讥讽地笑:“对了,她跟那个女的道歉了吗?”
江忆萼愣了一愣,她只提出要求,还真没问过丁真茹,林向阳那些人后来有没有跟她道歉。
林向阳想江忆萼连这事也说出来了,果然是一个□□。
“到底道没道歉哪?”何若晴回头看向林向阳,笑眯眯地问。
闻子灵侧身跟江忆萼等人小声说:“阿晴有点喝醉了,我们还是想办法把她拉走吧。”
陶明杰小声说:“我看她正在兴头上呢,不好拉啊。”
“怎么也得试试看。”闻子灵悄悄给刘阿姨发了个短信,希望她联系上何若晴的母亲杨萍,把她叫回去。
林向阳硬着头皮说:“说了……”
“说了?”何若晴本能地察觉到林向阳在说谎,冷笑道:“哟,看来你受的教训还不够呢,要不要叫田甜来继续教育教育你啊。”
听到“田甜”二字,林向阳的眼睛瞬间发狠,充满了怨毒。江忆萼、闻子灵都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她们后来肯定又发生了什么恩怨。离她最近的何若晴更不能错过,兴味更浓,笑着说:“对了对了,你家不是挺有钱的吗,你怎么跑这儿来当小姐了?”
林向阳脸红一阵,白一阵,低声支吾说:“没……家里没钱……我是来打工的……不是……不是来当小姐的……”
“呵,谁信哪,所有来这里工作的,不都是奔着有钱人去的?我们都知道,你会不知道?别搞笑了!”
何若晴用话筒戳戳林向阳的右肩膀,林向阳被戳得摇摇欲坠。
闻子灵起身,拦住何若晴:“时间不早,我们该回去了。”
“哎,我还没问完话呢!”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何若晴的。江忆萼捡起来递给她,她低头一看,是母亲来电,顿时清醒一大半,急忙接听,瞬间变身为乖巧女儿:“妈,我们正玩得开心呢。哎呀,没有没有,我们哪儿会去乱七八糟的地方哟,好,好,我们这就回家。”
挂断电话,何若晴泄了气,没精打彩地跟大家挥手:“我们赶紧撤,再不走,都要找我们算账了。”
除了江忆萼和闻子灵外,其他人都惊得蹦了起来,如果杨萍知道了,联系他们的父母,都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何若晴很不解气地冲林向阳甩了一句“等着瞧”,就率领众人火速撤退回家了。
林向阳呆站在原地,僵硬的身子慢慢软了下来,只觉得心里存着一团火,把她烧得无比煎熬。
在回家的路上,何若晴越想越不解气:“那什么,我还没问出来呢,怎么就走了呢?阿灵,回去帮我查查,她都发生了什么事。”
闻子灵皱眉:“都过去的事了,还要查?”
“我就是好奇嘛。”
“好吧。”
江忆萼也很好奇:“查完后也告诉我呗。”
不想闻子灵第一反应是:“不告诉你,你自己查。”
江忆萼:“…………”
何若晴拍手哈哈大笑。
江忆萼竟然从闻子灵的脸上看出了认真二字,只好回过头,心想穷人也有没钱的调查方法,不信会查不到林向阳家里的事。
回到闻家,江忆萼独自一人呆在卧室里,给曹秀萱打电话。
“阿萱,有事想拜托你帮忙。”
“啥事呀,让我抄作业,我就帮~”
“好,等我抽出时间,大家一起聚聚。放了假都没怎么见面了。”
“你真好,什么事要我帮忙?”
“我今天在一个地方遇到林向阳学姐了,我觉得她不应该在那儿出现的,她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可是我也不认识人,不知道上哪儿去打听情况,阿萱,你不是认识挺多人的吗,能帮我打听下吗?”
“林向阳?”
“就是那个才刚毕业的大姐头。”
“啊,是她啊!你在哪儿碰到她啦?”
“这个保密。”
“讨厌,为啥要保密。你跟我保密,我就不帮你查咯。”
“你自己查不就知道了嘛,当然要先保持悬念了。而且,可以的话,尽量不要让别人知道,就你我两人知道。”
“好,我这就去打听。”
第二天一大早,曹秀萱给江忆萼打了通电话:“妈呀,没想到还有报应这回事。”接着她就兴奋地八了起来。
原来林向阳家经营当地一家挺有名的餐厅,当地老百姓都爱上它那儿吃饭,谁知道一个月前突然爆出接连被税务局、安监局、卫生局检查了,有人怀疑餐厅是不是黑心经营,用了违法地沟油、过期食材等等,再加上竞争对手暗中推波助澜,一份关于黑心餐厅的新闻就登报了,引发了一阵恐慌。餐厅本身确实不太干净,没法做一个完美的受害者,风评一降,生意也大受影响。
屋漏偏逢连夜雨,林向阳的父母正为生意焦头烂额之际,餐厅又迎来一样大难:群氓打架,砸了餐厅不说,还招来了警察,小流氓没抓着几个,反而查出不少人和林向阳认识,指证是林向阳唆使的,只是没想到事态没按她想的方向发展,反而惹火烧身,吃了个哑巴亏。
林向阳父母给女儿气死,不得不出钱摆平,勒令女儿呆在家里,等假期一过,就去国外念大专,再升进大学,镀金回来。
大家本以为事情就此结束了,可是餐厅突然被勒令停业改造,到现在也没能恢复开业,听说是欠下了巨款云云,林父外出找人借钱,林母气病在床,至于林向阳,也不知道干嘛去了。
林家为何突然发生新的变故,就不是曹秀萱一个小女孩能打听到了的,她所能查到的全是风言风语。当然她也一并八给江忆萼听,最后总结道:“这段最不可信,听听就算了。”
江忆萼跟曹秀萱道过谢,结束通话后去找闻子灵,说要跟她对对情报。闻子灵正有此意,便一一对了起来。
刨去了风言风语,闻子灵拿到最关键的情报:“有人拿林向阳的事勒索林家。林家因此付了五十万,林向阳的父亲为了追查是谁要陷害他家,被打伤住院。林母生病也是真的。林家的餐厅因为欠款到期未还,银行账户被债主申请冻结了,林向阳现在拿不出钱。”
江忆萼听罢,好半晌才说:“感觉比我还惨。”
闻子灵默然,艰难地说:“林家会变成这样,我和阿晴有一定的责任。”
江忆萼惊讶地看向她:“怎么回事?”
“你当初不是被林向阳欺负么,我和阿晴就动用人脉,让税务局、卫生局的人去走个过场,吓他们一吓。没想到会有人借此生事,把林家推向如今的地步。”
江忆萼怔然:“这岂不是也和我有关。”
“不,你是纯粹的受害者,是我们报复得过火了,”闻子灵皱眉道,“我们当初也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
“那……林向阳为什么会在罗马会所工作?”
“这就不知道了,法院虽然会冻结债务人的公司财产,但不会冻结个人财产,也不会扣留治病用的钱。按理说,林向阳应该是有钱给父母交住院费的。她去罗马会所,应该另有理由。”
两人对视一眼,闻子灵说:“我觉得有必要再查一查。”
“这次可别不告诉我了。”
“反正你也只能到这为止了,我会告诉你的。”
江忆萼却高兴不起来,闻子灵这一脸遗憾的表情是作什么!她气哼哼地正要站起来,忽然想到一件事,对闻子灵说:“对了,还有田甜……你们是不是认识她们?”
“准确说,是阿晴认识。”
“昨天林向阳听到田甜,就变得很可怕。流氓在她家餐厅打架,另一方不会是田甜的人吧?”
“有这个可能。”
两人还在说话,何若晴已迫不及待地登门,一进来就扒着闻子灵的肩膀说:“快告诉我,那个贱货为什么会去罗马会所?”
“阿晴,”江忆萼认真地说,“林向阳还不能称作贱货,你换个称呼比较好。”
“什么称呼?”
又去会所
江忆萼觉得没必要骂人, 但对上何若晴瞪大的眼睛, 忽然意识到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当什么乖乖牌, 不然只会招来她的反感,只好违心地说:“我想想,她没什么文化, 也不努力学习, 还给家里添麻烦,就叫败家女吧。”
“呸呸,文绉绉的哪里像骂人了。”
不过这套说法还是起了作用, 何若晴果然不叫林向阳“贱货”了,改叫“败家女”。
趁何若晴没注意,闻子灵悄声对江忆萼说:“你很会引导人嘛。”
江忆萼本来想回闻子灵, 她只是想改善自己的生存空间。但何若晴没给两人说悄悄话的余地,说:“有机会再去罗马会所看看。”
何若晴还想再去罗马会所,江忆萼和闻子灵同时反对, 理由也一模一样:“还没调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冒然去会所找林向阳很不妥。”
“你们还有什么没查到的?”何若晴只好坐在沙发上, 翘起二郎腿。
闻子灵问:“阿晴, 你现在和田甜还有联系吗?”
“找她帮忙收拾林向阳后, 好像没再联系了。”
“那就是说你不知道田甜后面又做了什么吧。”
“她又做了什么吗?”何若晴这才惊觉。
“还不太确定,需要进一步的调查。”闻子灵翻了翻手机上的资料,说, “倒是阿晴, 为什么会想去找林向阳的麻烦呢?她已经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何若晴呆了一呆, 抱起双臂沉思起来,半晌才道:“我就想找她麻烦不行吗?”
江忆萼笑道:“不是为我出气吗?”
何若晴望了她几秒钟,否认道:“不,我是为我自己出气。”
“因为她抢了你欺负我的特权?”
“对。”
江忆萼半带好笑,半带无奈地想,何若晴现在还只是个小孩子嘛,倒是闻子灵和她们相比太过成熟,就是对何若晴太宠了。她看向闻子灵,说:“你将来肯定不是好家长。”
闻子灵:“…………”
何若晴看看闻子灵,再看看江忆萼:“胡说,阿灵肯定是好家长。”
闻子灵一脸黑线地抬手道:“咱们不说这个了。总之,阿晴,先回去上课,我这边再调查一下,出结果了一定告诉你。”
何若晴这才勉强同意,赶紧出门去上课了。
闻子灵想起一事,对江忆萼说:“要是吴兴怀真请你去瑞士滑雪——”
江忆萼非常震惊:“你现在才跟我提,吴哥哥要请我们去,我们还能拒绝吗?”
“当然不能拒绝,只去一天应应景就得了。滑完雪,我们改道去马术俱乐部上半个月的马术课。马术服你就先委屈下,用我改过的衣服。”
“闻大小姐用过的衣服给我穿,我哪里敢委屈,该委屈的是你吧。”江忆萼说完,撑不住笑了起来。
闻子灵只好起身,无视江忆萼的笑声。
江忆萼急忙叫住她:“阿灵,你刚才也说了,林向阳已经和我们没有关系了,为什么还要去调查她呢。你觉得让阿晴这样任性下去,真的是件好事吗?”
闻子灵低头看着江忆萼,认真地说:“我就是为了矫正阿晴,才想调查林向阳的。你不觉得她们有些像吗?”
江忆萼托着腮:“你想通过事实教育她?”
“对,”闻子灵说,“我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遇到比林向阳更合适的教育案例了。”
江忆萼笑道:“我收回刚才的话,你应该会当一个好家长。”
闻子灵:“…………”
国内的私家侦探收钱办事还是很有效率的,当天下午又递交出一份报告。闻子灵先看了一遍,再给江忆萼看。
这次第一个调查对象是田甜及她的部下。
她们是当地一所职业高中二年级的不良太妹,和社会上的混混们都有来往。她们收拾了林向阳后,林向阳不甘心,也去找了混道上的年轻流氓,约定时间地点再干一架。
她们约的原始地点并不在林向阳家的餐厅,有人提前挑衅田甜交好的混混,那些混混追打到林向阳家的餐厅,爆发了一场混战。警察过来抓人的时候,双方的混混们经验丰富,赶紧跑掉。
但是有人作证,双方其实互相认识,都收了钱,条件是在林向阳家打一架,搞臭林家餐厅的风评,令这家餐厅短时间里无法营业。林向阳的父亲得知真相愤怒找上门来,早被收买的混混们把他打了一顿,然后打人的拿钱远跑他乡。
幕后凶手只想搞死林家的餐厅,所以林向阳差点被关押,而田甜基本上没被波及。但是她知道真相后,备感受辱,和混混们绝交了。
私家侦探发现田甜和林家的遭遇关系不是很深,便转变了调查方向,打听是谁收买了双方混混,发现是林家餐厅以前的竞争对手,因为咽不下被挤压至倒闭的一口气,决定要往死里搞林家餐厅,据说还有陈年旧怨,种种原因不一而足。
江忆萼看得叹为观止,疑惑地说:“为什么林向阳会这么怨恨田甜?”
“看后面。”
江忆萼再翻一页,看清楚后嘿然无语:田甜跟魏阳辉交往半个月。
“他们怎么搞上了……”
闻子灵说:“这个事比我们想的要简单,拿来教育阿晴似乎还是不够。”
江忆萼宽慰她:“慢慢来吧。”
闻子灵让江忆萼去闻家上舞蹈课时,顺便把报告交给何若晴。何若晴迫不及待地看完了报告,看到最后一页,哈哈大笑:“笑死我了,她为了男友去找你麻烦,到头来还是被欺负自己的人抢走了。田甜又是怎么回事,居然连这种男的也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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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忆萼试探地问:“你还想去罗马会所吗?”
“当然!”何若晴赶紧补充道,“还有,不准打小报告。”
江忆萼连连摆手:“我哪有这个胆呀。”
何若晴上下瞄了她几眼:“不是说你。”
江忆萼笑了,问她:“为什么不直接跟阿灵说?”
何若晴长长叹了一口气:“我妈不让我找她算账。”
江忆萼在心中摇头,不是,你只是舍不得真的去找闻子灵算账。不过她也没生气,也没伤感,只觉得有趣,也很羡慕这份友情。真希望她也能有这样的友情。这样想着,她不禁长久地凝视着何若晴,越发觉得她本性是真不错,就是太有钱,太不懂人间疾苦了。
何若晴被江忆萼盯得心里发毛:“今天的功课做了没有,等下老师要检查的。”
“啊,对,劈叉,我终于能办到了。阿晴,为我高兴吧。”
何若晴半信半疑:“你没出事吧?”
“没有,我有很小心练习的。”
“要是出事就不好了,阿灵也说是为了培养你的体型和动作,又不是真叫你靠跳舞为生。”
“哎,我知道,就是想试试看嘛。将来万一要在剧里面跳舞,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对呀,亲自跳得多美啊,本小姐这么美,才不要替身呢。”何若晴一想到将来演戏里还能跳舞,就兴奋得不得了,“你不知道《杨贵妃》里的主演是舞蹈演员出身,那长相,那身段,那表演,那叫一个美。”
江忆萼问她:“哪个版本的?”
“96年的。”
“哦,我还以为你是说07年的。”
“怎么可能,07版的是用替身哎,长得也很丑,跳得也很烂好吗。还是96年的好。”
“那你看九十年代前的作品吗?”
“出名的倒是会看,不过我到现在还没看完呢。我真是太忙了,又是学习,又是补课的,能给我看电视剧的时间真的很少啊。”何若晴一想到自家母亲给安排的数理化补习,就唉声叹气。
江忆萼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何若晴还没看到虞兰青的《金陵春秋》。她对何若晴的话深有同感:“我也是,死阿灵还老是给我增加课程,她还说什么要是吴哥哥真请我们去欧洲了,只能滑一天的雪,接下来的半个月都要去骑马!”
何若晴拍拍她的肩膀:“哇,那你要惨了,不如在这里多练练跳舞,没准到时还能适应骑马带来的大腿拉伤。”
“这么惨的吗?”
“从小学骑马的话就没这个问题,可是你都多大了。我可是见过二十多岁的人第一次骑马,结果下来后都走不动了,天天喊腿疼。”
江忆萼开始为自己的未来担心。
“所以阿灵才要安排你在假期学骑马呀,她对你真是好得没话说。”
不,不要给我再安排课程就谢天谢地了,江忆萼绝望地想。
舞蹈课结束后,何若晴习惯性地打开手机,低头看消息,看罢几乎要跳了起来,朝江忆萼说:“快走快走,小仲那傻蛋居然又去罗马会所了!”
“我们昨天不是去了吗?”
“那哪能一样,今天是宋启带他去。那帮人和我们不一样,玩得很开的!搞不好连大人的那一套都学了。”何若晴很生气,贺仲琦居然敢背着她跟宋启那帮人来往,难道他不知道宋启和乔碧凝是一块的吗,真是胆儿肥了!
江忆萼一面下楼,一面问道:“谁告诉的你呀?”
“小明和小马。”何若晴一面加答,一面拨通了闻子灵的电话,叫上她后,又叫上了蓝晓雨和李家欣。
是他俩呀。江忆萼点头,又忍不住问:“叫她俩做什么,她们去也帮不上忙吧?”
“可以给我当眼线啊,会所的人都很精的,不会真的得罪我们这些人,只能我们自己上,小明和小马当打手,小雨和家欣给我们望风。”
“那我和阿灵?”
“你们出主意呗。你不是还没开始学防身术吗,一时半会指望不上,望风,出主意,都行。”
江忆萼笑了,感觉好有趣。
一队人马汇合后,风风火火地向罗马会所直驰而去。到了会所,看门的侍者早已换班,都不认识何若晴一行,看对方又是未成年人,就坚决拦住,死活不让进。就算叫上保镖,他们也挺起胸膛毫不畏惧,当他们没有保安哪?
闻子灵想了想,叫同伴稍安勿躁,给闻云和打电话,问他有没有认识的朋友正好在罗马会所里面,或者离得比较近的,可以过来帮忙带进去。
闻云和惊呆:“你们去会所做什么,还不到年龄哪。”
“我们是去找人,还有,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十五岁偷偷去会所玩的事。”
闻云和干咳几声,叫妹妹稍候片刻,过了几分钟又打来电话,说成了,只是要等十几分钟。如闻云和所言,十六分钟后,一辆红色敞篷跑车飞驰而来,一名千娇百媚的女人钻出车,跟侍者们打过招呼,亲自带一行人进入会所,笑道:“没想到分手后阿和第一次找我,就是叫我帮忙把他妹妹和她的朋友带进来。”
众人尴尬,又好奇兴奋,原来是闻云和的前女友。
“要找人是吧,我已帮忙问清楚了,宋启在五楼西边最里头的房间。我呢,就去见朋友了。”大姐姐挥挥手,潇洒地进入电梯上去了。
“为什么不一起上去?”江忆萼奇怪地问。
众人方才恍然,想追上去已来不及,只好等旁边的另一座电梯。
闻子灵没在意他们的互动,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开眼界
电梯门打开, 一行人进去, 江忆萼注意到闻子灵走神, 没有跟上,急忙把她拉了过来。何若晴奇怪地看向闻子灵:“你怎么啦?”
闻子灵还在皱眉:“我好像忘了一些事。”
“好啦,想不起来就回家再想吧, 我们先把小仲拉走再说!”何若晴拍了拍闻子灵的后背, “瞧你眉心都要挤出花来了。”
其他人听着都乐了,闻子灵只好敷衍地点了下头,心里还在回想上一世的经历。上一世常怡的行程和这一世一样, 刚入七月就应邀去美国了,只是那时闻子灵不想被母亲拖进音乐界,找了借口赖在家里, 并没有发生这一世何若晴为她接风洗尘,大伙一起跑去罗马会所的事。
印象中这个七月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但是贺仲琦也好, 带他来会所玩的宋启也好,大概一年后吧, 突然被家里长辈拘束并送到国外, 与何若晴这一圈的人渐行渐远, 再没一起玩过。事实上,直到闻子灵去世前,她再没见到过贺仲琦和宋启。
是什么原因令这两位少爷突然被发配到国外, 再没能回国?
电梯到达五楼, 一男一女服务员迎了上来, 问他们是哪间包厢的客人,训练有素的营业式笑脸里暗含紧张。
何若晴直觉感到了他们的情绪,不及细想,凶巴巴地说:“宋启是不是在里面!那混蛋居然敢挖我的墙角!”
一听是来找宋启的,偏偏这位大小姐还不怀好意,背后还跟着五六名保镖,服务员们都如临大敌,非常为难。打头的一名男服务员摆出亲切的样子,对何若晴说:“宋少爷正在里面招待客人,没经过他的吩咐,别人是不能随意进去的。”
“呵,宋少爷!开玩笑,谁怕谁还不一定呢。”何若晴拨开男服务员,大步流星地前进,压根没把那些服务员放在眼里。
能进入会所的除了明星外非富即贵,何若晴一行又都明显未成年,服务员们都见识得多了,知道这是一堆富二代,身价不见得比宋启等人低,要拦也不敢真拦,只能赔笑,尽量在他们到达包厢前多劝几名句,就算走了过场。真正能出面负责的是领班们,一名女服务员看到形势不妙,早已偷偷开溜,赶紧去找第五层的领班。
这一层的领班还没赶到,何若晴已先叫跟上来的保镖们去踹最里间包厢的门了,只听两三脚砰砰连踹,接着是啪的一声,门被打开了。何若睛要率先进去,被闻子灵拉住,两人还没来得及对上眼神,就听到里面传出女孩的尖叫声:“放开我!”
门外的人都听得很清楚,均愣一了愣。江忆萼想,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呢?
闻子灵急忙说:“不知道里面都有什么,先叫保镖进去看看,万一伤眼睛呢?”
“……不要,求求你们……”那女孩还在挣扎地叫着。
里面传出玻璃瓶接二连三撞击的清脆声音,还夹杂着几个成年和未成年男性的戏谑叫嚷声,将女孩的声音淹没了。
何若晴本想说“我不怕伤眼睛”,可听到里面的动静,便将这番回答扔到爪哇国了,很不高兴地说:“我们都打上门了,他们居然就这样迎接我们?还真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闻子灵回头,示意两名保镖先开路,两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当即抢了进去。何若晴跟上,才迈开一步就被迫退了出来,咳嗽连连。
江忆萼为她轻轻拍背顺气,奇怪地问:“怎么还没进去就出来了?”
“……咳咳……里面烟味……咳咳……好重!”何若晴跑到外面,赶紧吸了几口走廊里勉强算新鲜的空气,皱眉道:“小仲不会被他们带坏学会抽烟了吧?”
陶明杰、李家欣等人面面相觑,问:“公主,我们还进去吗?”
“叫他们赶紧通风!”何若晴气得跺脚。
闻子灵问服务员要湿巾,大家在等待的当口,又听到屋内传出了稚嫩的少年声音:“谁叫你们进来的?!王大锋呢,怎么没叫人拦住!”
这是宋启在叫嚷,何若晴当下高声骂道:“是我叫他们进去的,怎么着!”
屋里一下子安静了,有人在低声说话,还有人叫:“你们在做什么!”然后便是保镖甩开人们,开窗的声音。
宋启的声音又从里面传出:“何若晴,我又没招你惹你,你他妈——要做什么!”
正好服务员忙忙送来几张湿巾,何若晴一行接过来,就要掩住口鼻进去。这时五层的领班王大锋匆匆赶来,满面笑容地请何若晴一行留步,说:“各位小姐少爷,大家都是客人,都是来玩的,是来寻开心的是不是?要是换作各位在这里玩得开心,突然被人找上门,踹门进来,这就不高兴了不是?”
何若晴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要是别的会所挖你的员工,你乐意吗!不乐意就给我让开!”
王大锋一时摸不着头脑,听这意思,是屋里的宋启少爷挖了何若晴的墙角?可是就算宋启有错在先,那也不能让他们在会所大闹啊。于是继续赔笑:“小姐,不看僧面看佛面,能不能看在马少爷的份上……”
“我这儿就有马少爷!”
王大锋呆住,看向这一批未成年人,只见马盛平认真地指了指自己:“你少爷我正好姓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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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忆萼别过头,努力忍住笑。
此马少爷非彼马少爷,王大锋啼笑皆非,还想继续讲道理。但何若晴已经不耐烦了,陶明杰机灵地叫自己的保镖拦住王大锋等人,他们大摇大摆地走进屋内。
何若晴走在最前面,只因刚才狼狈退出,这会儿更加不想输阵,一边用湿巾掩住口鼻,一边故意蹬蹬响地踩着小皮鞋,装模作样地巡查里面的环境。
包厢不小,粗略估计有八十平。由于先前两名保镖强行打开窗户通风,光线还算明亮,烟雾正渐渐淡去,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酒瓶,茶几上堆着骰子、麻将、□□、筹码等赌具,香烟盒、烟蒂也凌乱地堆在周围,还有几板药片似的东西。十几名男女放浪形骸地倒在围着屋子一圈的沙发上,肢体交叠,衣衫凌乱,眼神迷离,只有少数几名神志清醒,惊讶地看向这群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两三名还能瞪大眼睛的男女手下,还压着一个女服务员。
闻子灵迅速扫视一遍屋里,视线落在茶几上的那几板药片,早就断成碎片尘封起来的记忆忽然串连成一条线,豁然开朗:是这么一回事啊!
“贺仲琦!”何若晴环顾屋子,终于发现她要找的人正坐在沙发上惊慌地望着自己,气血上涌:“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背着我跟宋启玩!宋启呢,那混蛋在哪?!”
江忆萼碰了碰何若晴,示意她注意下旁边压制女服务员的那几个人。何若晴顺着她指示的方向望去,看到宋启光着上身,只穿着一条短裤站在那群人旁边,不由得啧啧有声:“看不出来你还这么能,跑这里欺负女孩来了。”
宋启很不自然地挺起身子:“我要玩什么还轮不到你来管。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又没招惹你,你倒来招惹我!怪不得没男人要!”
“放屁!只有我看不上的,哪敢有人看不上我!什么叫井水不犯河水,你是疯了,还是傻了?”何若晴气得骂道:“你招惹我的小弟做什么?”
“拜托,他想跟我玩,我还不想带他呢!”
贺仲琦尴尬极了,低着头只想缩减自己的存在感。宋启那一拨人还在状况外,只有清醒的几个面面相觑,觉得这形势不能善了了,赶紧去拣衣服,准备瞅准机会开溜。
闻子灵打量那些人,最大的几个也就二十出头,都不怎么面熟,看他们的态度,看来还是以宋启为主,也就是说他们家世都不如宋启。那就没必要害怕了。
奈何时近黄昏,环境实在太暗,何若晴不耐烦,叫保镖打开全部灯光。屋内大放光明,顿时照亮了一群魍魉,他们不堪光亮的刺激,纷纷闭上了眼睛。何若晴一行也没好哪儿去,都捂住双眼,努力打量周围情况。
江忆萼眯着眼,忽然发现被宋启等人压制的女服务员是林向阳。只见林向阳没了束缚,见没人注意她,就赶紧爬起来,急急往外跑,脸上全是惊惶、屈辱和痛苦。
幸好何若晴正看向贺仲琦,没注意到那个跑掉的人是林向阳,江忆萼就装作没认出来。其他人也没注意到,正气愤地看向贺仲琦,陶明杰冲上去厉声道:“贺仲琦,你要还当我们是自己人,就跟我们走!不然你就跟宋启鬼混去,别再想找我们玩了!”
“对!要跟我们走,还是要跟宋启留下来?”其他人七嘴八舌地问。
领班王大锋此时也不见了踪影,闻子灵知道他发现自己摆不平,要去找经理出面,得在他们带人赶来之前速战速决。
贺仲琦一脸尴尬,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宋启气哼哼地从旁人接过t恤,说:“你们昨天来会所玩,当我们不知道吗?你们也是搞笑,来这里就为唱个卡啦ok,还不如老实呆在酒店里正经过家家呢。你何大小姐不乐意,就让贺仲琦真正开开眼界啊?”
何若晴刚要炸,闻子灵拉住她,过去在茶几上捡起那几板药片,淡淡地说:“我们不像宋少爷见过世面,连这玩意儿也敢沾。宋启,你不如来教教我们这些东西是什么,我们也好跟着开开眼界。”
宋启惊惶地瞪向闻子灵,她居然认出这是什么了吗?
何若晴、江忆萼等人看到宋启这副模样,齐刷刷地看向那几板药片,怎么看都是很普通的口服药啊?
倒是屋内跟宋启混的一帮人,除了还没清醒过来的,其他人正想往外溜,只是苦于被闻子灵等人带来的保镖拦住,怎么也跑不掉,急得直打电话。闻子灵示意:“把他们的手机抢过来。”保镖们依言照做。
闻子灵再看向贺仲琦:“贺仲琦,你今天过来碰过这玩意儿吗?”
贺仲琦惶然地摇头。
“你看到他们用这东西了吗?”
贺仲琦点点头。
“他们用完后就变成这样了是不是?”
贺仲琦再次点头。
何若晴忍不住问道:“这到底是什么?”
“你们看清楚了,”闻子灵让伙伴们一一凑过来观察,冷冷地说,“这玩意儿是毒品。”
教育
“毒品!?”
众人大惊, 没见过还能没听过吗?他们时常听长辈说某某某沾了毒品后, 一发不可收拾, 就走上了绝路。尤其他们还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特别容易被毒贩子盯上,但凡有点家教的家族门第, 都会对自家子弟千叮咛万嘱咐, 设立极严厉的规矩,内容大同小异,敢吸毒就打断腿或者逐出家门自生自灭, 一点犯错误的机会都不给。
学校得到一些家长的指示,每年都会请来警察给学生们科普,敲打他们。只是学生们都没怎么走心, 听过就算,只隐约有了个概念。经闻子灵这一提醒,他们才想起毒品也经常会以药品的形式包装, 在市场流通。
何若晴倒抽一口冷气,看向宋启, 发现他脸色都变了, 显是心虚, 对他喝道:“你竟然敢碰这玩意儿?”
宋启边上的人们脸色更是不好看,眼睛都滴溜溜地转,震慑于保镖们的凶狠, 心内叫苦不迭。他们就算不认识何若晴一行, 也看得出这些人和宋启家世相当, 何况方才宋启叫破何若晴的名头,他们越发清楚来人得罪不起。就怕中间有人向宋家告上一状,他们全家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贺仲琦更是惊慌,结巴地说:“可是宋启说这只是普通的药,用来让人安眠的,失眠的人一般都用这个。”
何若晴气得破口大骂:“白痴,这种鬼话你也信!”
宋启脸色煞白,硬挺着说:“谁骗人了,这的确只是普通的安眠药!”
何若晴刚想说什么,但她一时想不起怎么反驳,只好求助地看向闻子灵。
闻子灵平静地说:“我所知也不多,不过之前警察来我们学校科普,说过有种安眠药也会经常被拿来当成毒品使用,多见于酒吧、会所这类的娱乐场所,一般叫做□□,也有叫作海米那或者佛得。不如我们拿这些药去找人鉴定一下?”
江忆萼接口道:“我不明白,既然你们是来这里玩的,为什么要吃安眠药呢?明明是来玩的,却在这里睡大觉,很不合理呀。”
何若晴得意地叉腰道:“没错,你倒是给我一个解释啊,为什么偏要跑这里睡觉?不是说来这里玩的吗?”
蓝晓雨帮腔:“也有可能是下药迷女干,刚才他们不是在抓一个这里的服务员准备做这个那个嘛。”
宋启白一阵青一阵,恼羞成怒,吼道:“我要做什么关你们屁事,还不快滚!”
何若晴勃然大怒:“我还没找你算贺仲琦的账呢!你带他来玩,就是一起吸毒吗!?”
贺仲琦沮丧得很,陶修杰和马盛平一左一右抓住他的手:“还不赶紧跟我们走。”贺仲琦点点头,借力起身,低着头溜到何若晴后面。
李家欣靠近他闻了闻,回头打小报告:“他抽烟了!”
何若晴气得跳脚:“宋启,你还教他抽烟!”
贺仲琦怕回头被家长骂,急忙道:“我就吸了一下,没再抽啊!这烟味是沾上去的!我还不会抽烟呐!”
宋启冷笑道:“就这怂样,就算要给我当小弟,我还不想要。小孩子还是乖乖滚回家喝奶吧。”
何若晴也冷笑道:“呵,等我把你吸毒的事告诉你爸妈,看你还能嚣张几天!”
宋启这下真慌了,脸色又刷地变白。何若晴这才确信抓住他的痛脚,哈哈笑了起来:“怎么,敢做却不敢当了?”
外面传来杂沓的脚步声,闻子灵将那几板毒品收起来,轻声跟何若晴等人说:“别跟他纠缠,会所内部有人要过来,我们不能闹大。就说人找到了,我们目的已经达成,就大人大量不跟他们计较了。千万别提毒品的事。”
何若晴看向众人:“听到了?”
陶明杰等人紧张地点头。
何若晴再看向宋启:“哼,今天就大人大量,放你一马。再敢有同样的事,我就真的要向你长辈告状了!”
宋启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何若晴打算以此要挟他,还没有将此捅出去的想法,这总比家里人知道他玩得这么疯好。于是铁青着脸说:“要走就走,哪来这么多废话。”
何若晴这才在保镖们的陪护下,领先向外走去,到了门口,忽然停下,回头问宋启:“喂,那个贱人也玩这个?”
宋启皱眉:“你别把我和你的小弟混为一谈好不好!我可不是乔碧凝的小弟!我玩什么,她管不着!”
何若晴失望地回过头,嘀咕道:“我还以为能抓住她的把柄呢。”
他们走出门,看到会所经理和王大锋正匆匆赶来。会所经理看到他们,训练有素地挂上了微笑,问道:“何小姐,今天来会所——”
何若晴打断他的话:“你是这里的负责人是吧?打扰到你们了,真是不好意思,不过我们只是来找人的,人都已经找到了,今天的事就算啦。那个门我回头会赔偿的。”
会所经理大为意外,急忙机灵地笑道:“不用不用,不过一扇门,哪里值得赔偿了。”
“那真是太感谢你啦!”何若晴扬起头,完全没给经理说话的时间,大步流星地向电梯走去,闻子灵、江忆萼等人跟在后面,保镖们殿后。
会所经理高声道:“诸位小姐、少爷慢走,欢迎再来玩!”
直到何若晴一行进入电梯,门口合上,他这才皱起眉头,随即松开,直奔宋启所在的包厢,去安抚常客,顺便打听情况,确定不会为会所带来任何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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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会所,何若晴叫陶明杰、马盛平与贺仲琦同乘一辆车,蓝晓雨和李家欣一辆,自己还是和闻子灵、江忆萼坐同一辆车,一起向贺家驰去。
何若晴问闻子灵:“为什么着急走呢,我可不怕那经理。”
“你觉得宋启是怎么接触毒品的?”
何若晴惊道:“你意思是会所带坏了他?”
“宋启显然不是第一次这样干了,会所监控那么完善,怎么会不知道他们都做了什么?他们就算不是引诱宋启吸毒的罪魁祸首,可也是提供吸毒场所的帮凶。我听说这家会所背景很深,一般人是动不了的。”
还有一件事,闻子灵没敢说,怕何若晴大嘴巴说出去。王大锋说“不看僧面看佛面”,搬出的人物是“马少爷”,而马副省长正好有一个宝贝儿子。
江忆萼回头问:“我们需要提醒贺仲琦的家人吗?”
“不,贺仲琦不懂事,贺家的人可不是,我们只需告诉他们今天发生的事就行了。其他的就别管了,那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事。”
何若晴无聊地后靠椅背上:“哼,我也没想管啊。我们还是小孩子嘛!”
江忆萼担忧地说:“既然是那么危险的地方,我们以后不要再去了。”
闻子灵点头:“对,我们再也不要去了。”
何若晴说:“等下要好好教训他们,对,最好叫他们看看贺叔叔怎么收拾的贺仲琦!”
到贺家时已晚上十九点半了,天色半暗不明,贺仲琦的父母、祖父母正好都在家,奇怪地看到何若晴一行浩浩荡荡地进门,而他们的宝贝儿子一脸发白地跟在后面,不知有多畏缩。
听罢何若晴的陈述,贺老夫人差点晕厥,贺老先生气得浑身发抖,贺父连声叫女佣:“把鸡毛掸子拿来,我要揍死这混账!”贺母急得跟什么似的,想要阻拦,却又不能阻拦,只能团团转,搂住贺仲琦哭骂:“你做什么不好,非要跟他们鬼混,抽烟就罢了,还吸毒!你不要命了?”
贺仲琦吓得浑身颤抖,哭道:“我再也不敢了!”
贺父气在头上,从女佣手里抢过鸡毛掸子,抓住贺仲琦就是一顿狠打,啪啪直响,血条霎时从贺仲琦身上一条条绽开。
贺母忙得一会儿护住儿子,一会儿拦住丈夫,口里喊道:“别打了别打了!还有外人在呢!别叫他们看笑话了!”
贺老爷子颤声道:“打!他们都是阿琦的朋友,不是外人!给我往死里打!把他打痛了,才知道什么不能沾!”
贺仲琦被打得鬼哭狼嚎,一个劲往母亲背后躲:“我再不敢了!爸,爷爷,我真的再也不敢了!奶奶,救我!”
何若晴一行在旁看得心惊肉跳。闻子灵无动于衷,无聊之余暗中观察贺家的结构装饰,心想经此一出,贺仲琦的命运应会发生变化,不知道将来会是如何。
江忆萼看贺仲琦挨的毒打太狠了,都打出血花来了,悄悄拉了拉何若晴的裙角,轻声说:“快去阻止他们吧!他们万一把贺仲琦打出事来,就真后悔也来不及了。”
何若晴急忙出声劝阻,贺母赶紧帮腔,贺父这才扔下鸡毛掸子,连喘粗气,慢慢平静下来后,向何若晴等人道谢,说“让他们看笑话了”等语。
贺老爷子问何若晴:“是谁带坏的阿琦?”
何若晴看看闻子灵,只好招了:“宋启。”
“是宋家的小孩啊。”贺老爷子向何若晴道谢,眼里闪过恨恨的光。
何若晴一行向贺家辞行,出来的路上大家都说贺仲琦被打得好惨,胳膊几乎给打断了,腿也没好哪儿去,又红又肿。他们想象自己的家长会不会也这样盛怒,几乎要打死他们,想过之后,都觉得没准会落得和贺仲琦一个下场,为了吸毒挨这顿打太不值了。
江忆萼落寞地微笑着听他们说话。
何若晴打断他们的“畅想”,问道:“你们猜,他们会不会去找宋家算账?”
大家转移注意力,争执不下,闻子灵一锤定音:贺仲琦又没真出事,贺家和宋家本来就没有交集,他们没必要这么好心去提醒宋家。”
时间不早,李家欣和马盛平的家不在星天苑小区内,就先乘车离开了。陶明杰、蓝晓雨和闻、何两家隔了好几家,也走了。又剩下闻、何、江同乘一辆车回家。
路上,何若晴忽然问道:“你们觉得那贱人真不知道宋启私底下都在玩什么吗?”
“她应该知道。”闻子灵为抹黑乔碧凝不遗余力,就算真不知道也要一口咬定她知道。
何若晴也是这样想,笑眯眯地点头:“看来以后有的是机会。”
江忆萼想到林向阳,问闻子灵:“你说宋启不是第一次这样干了,是不是只要在那里工作的人,都有可能会……”她不好意思说下去,只能忸怩地望着两人。
闻子灵和何若晴领会了她的意思。
何若晴以前没去过会所,家里人也不说,都是听外人闲言碎语拼凑起来的印象,今天的事超出了她的想象,登时也变得和江忆萼一般茫然困惑。
闻子灵平静地说:“对。”
“这样啊。”江忆萼心想,为什么林向阳会在罗马会所工作呢?
与何若晴分开后,车子继续开往闻家。闻子灵对江忆萼说:“你是在想为什么林向阳会在那儿吧。”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江忆萼大为惊奇,随即意识到一件事:“你注意到了?”
“你都认出来了,我怎么会认不出来,”闻子灵说,“林向阳应该清楚会所的工作性质。那里的工作人员,都是在知情的前提下仍然愿意留在会所里工作的,你没必要为她感到可怜。”
江忆萼急忙否认:“不是,我不是在可怜她。”
“她当时会挣扎,应该是不想沾毒品吧。在会所主要还是性和金钱的交易,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吸毒。”
江忆萼若有所思。
“不要看一个人可怜,就认为可以原谅了。”
“所以都说我没有在可怜她啦。”
闻子灵仍然投来“你就是”的目光,江忆萼只好回头,坐直了身子。
被点名了
江忆萼欠曹秀萱一波抄作业, 约好这天上午十一点在麦乐鸡快餐店碰头。离约定时间还有十分钟, 她进入餐厅张望, 现在正是午餐时间,一楼已经坐满了人,幸好这家门店是大店, 还有二楼可以去, 便上去看了看,占了一张四人座。
不多时,曹秀萱上来了。江忆萼朝她招手, 忽然看到她后面赫然跟着刘正豪,呆了一下,跟他打招呼:“你也来了, 放假后过得好吗?”
曹秀萱和刘正豪脸色都很严肃紧张,走路有些快。江忆萼放下手,知道有事发生了, 等他们落座说话。
他们坐了下来,刘正豪有些局促, 不知道怎么开口, 曹秀萱说:“阿忆, 你先听我们说,再决定要不要帮忙。”
“嗯,说吧。”
曹秀萱弯起右手肘顶了顶刘正豪, 刘正豪慌忙开口:“这个……其实是丁真茹遇到了麻烦, 她找我帮忙, 我也不知道怎么帮,就来找曹秀萱了。”
江忆萼安抚刘正豪:“你别急,慢慢说,丁真茹遇到了什么麻烦?”
刘正豪定了定神,说:“是这样的,昨天晚上大姐头突然来找丁真茹,要她帮忙把她藏起来,说有人在找她,要丁真茹别说出去。可是丁真茹爸妈明天就要回来了,哪儿能让一个以前打过她的人住在她家。”
曹秀萱补充道:“听说大姐头当时拿着水果刀威胁丁真茹,不让她在里面躲几天,就要捅死她。丁真茹还是趁着她睡着的时候,给刘正豪打的电话。”
刘正豪在一旁点头。
江忆萼别提有多惊讶了,随即猜到了一些,肯定是前几天林向阳差点被宋启他们强迫吸毒,觉得会所不能呆了,就跑了出来。可是她为什么会害怕有人找到她?难道会所不肯放过她?江忆萼按下疑问,问道:“你们没报警吗?”
刘正豪说:“不行啊,大姐头警告过丁真茹,说她敢报警的话,不但她自己会出事,连丁真茹全家也跑不了。大姐头好像还说过,对方是道上的,跟警察有关系。”
这年头连小孩子也知道黑白两道勾结起来有多可怕,丁真茹、刘正豪、曹秀萱都给吓住了。江忆萼也觉得这事棘手,说:“你们都没跟大人商量?”
曹秀萱和刘正豪互相看了一眼,无奈地说:“我觉得爸妈都会说不要管,我们家只是小老百姓,哪儿有那个胆子去管闲事。”
江忆萼苦笑道:“你们跟我说也没用啊。”
刘正豪说:“是大姐头让我们跟你说的。”
江忆萼惊诧地看向刘正豪:“她说的?”
“嗯,大姐头还是不放心丁真茹,抓到她给我打电话了。幸好丁真茹没想着报警,也没告诉爸妈,是给我打电话,大姐头才肯放她一马,让我找你。”
“她找我要做什么,说了吗?”
“没有。”
曹秀萱无奈地说:“这小子知道我和你有电话联系,就找上我了。算他们运气好。阿忆,我其实是反对你去。就算你要去,也得带几个人壮胆啊。”
刘正豪也很无奈:“那怎么办,难道对丁真茹见死不救?”
江忆萼思考了好一会儿,说:“这样吧,我们先点餐。”
曹秀莹和刘正豪惊呆了,都这个时候了还要先顾吃的?
江忆萼继续说:“饿肚子不能打仗嘛,既然林向阳暂时不会伤害丁真茹,那我们就不急在一时。我得先搬个救兵,在她们过来前,我们先把肚子垫饱的。”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刘正豪自愿为两人跑腿,跑了两趟,端回三个套餐。期间江忆萼给闻子灵打电话,说明了情况。
闻子灵夸她:“很好,遇事不擅断,知道找人。我叫上阿晴,一起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江忆萼笑了笑,挂断电话:“救兵已经找来了,我们先吃东西吧。”
三人解决了快餐,背起书包到楼下,外面停着一辆大众辉腾。曹秀萱一眼认出这是闻子灵的车,惊讶地看向江忆萼,原来她搬的救兵是那位大小姐。
江忆萼快步过去,在后车厢处俯下腰,看清里面坐着闻子灵和何若晴,敲了敲车窗。何若晴摇下车窗:“干嘛?”
“我的同学也要跟去,能带他们过去吗?”
何若晴扫了一眼曹秀萱和刘正豪,说:“行,叫他们等着,保镖们等会儿过来接。”
曹秀萱发现和江忆萼说话的是另一个人,顿时有些猜不透了。可是闻子灵之前要她保密,她也只好憋着,看江忆萼回来跟他们交代。
听听,还有保镖,真是大排场。曹秀萱忍不住跟江忆萼说:“有钱人就是了不起。要是哪天也有保镖跟着我们前呼后拥,那就美死了!”
江忆萼笑道:“那行,将来我当大明星,你当我的经纪人,就有好多保镖跟着我们了。”
曹秀萱笑:“你可别忘了今天这话!”
刘正豪苦笑:“你们还有心思开玩笑呢。”
江忆萼先上车,两人等了片刻,果然又有一辆不起眼的车子过来停下,让他们上车,而后跟在闻家的车后面,驰向丁真茹家。江忆萼在车上,扼要把刘正豪的话转述给闻、何二人听。
丁真茹家在市内一座中档的居民小区里,楼房还是新的,草坪还是绿的,砖石道、柏油路还是平整的,外人进出都有保安人员登记。何若晴看着小区保安登记闻家的车牌,忍不住跟闻子灵、江忆萼说:“败家女肯定是翻墙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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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小区,离丁真茹家所在楼房还隔着两栋楼,车子却停了下来。所有人下车,曹秀萱和刘正豪这才知道原来跟着闻子灵、何若晴的居然有两辆车,另一辆车里挤着四名保镖。他们不知道闻、何原来的保镖定额只是两名,何若晴跑去会所大闹一场叫父母知道了,他们担心出事,又给加了两位。
曹秀萱见过闻子灵,但没见过何若晴,刘正豪两人都没见过,看她们下来,不禁多看了几眼。
闻子灵大夏天的也仍然披着长发,穿长袖丝质白衬衫和及膝的黑裙,脚穿黑色丝袜,套着黑色小皮鞋。何若晴倒是很正常,扎了一个马尾辫,穿了一件晴山蓝底小白花的连衣裙,赤脚穿白色凉鞋。两人气质截然相反,一个幽暗,一个张扬,相映生辉。曹秀萱暗暗吐槽,估计也只有这样外向的人才能遭得住闻子灵那女鬼一样的存在。
何若晴看向他们,露出笑容:“你们就是阿言的同学?”
为免两人懵逼,江忆萼及时解释:“阿言是我的小名。”
刘正豪奇怪地问:“丁真茹家在前面,怎么停在这儿了?”
闻子灵说:“林向阳听到开车的声音,一定会往窗外看。要是看到阿言带这么多人,别的我不知道,丁真茹同学应该会先遭殃。”
众人恍然。
闻子灵又说:“我们不能一块上去,人太多会引起林向阳的反弹。阿言先和这位刘正豪同学一起上楼,我们跟在后面。你们进去时记得别锁死门,要打开手机,调成外放。我们听到动静,就会进去。”
江忆萼和刘正豪点头,一起过去上楼,闻子灵等人跟在后面。丁真茹家在三楼,江、刘来到三楼时敲门,闻子灵一行躲在二楼,防止林向阳警惕朝外打量。
出来开门的是丁真茹,她看到江忆萼,心情很复杂:高兴,松了一口气,一些“这人居然真的来了”的惊讶,藏在惊讶之下的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回头朝内里喊:“江忆萼来了,另外一个是刘正豪。”
林向阳警惕地从内里的屋子出来,手里拿着一把西瓜刀,说:“再看看外面,还有没有人?”
丁真茹无奈地朝门外探身子看了一看,说:“没有。”
江忆萼搭着丁真茹的手,顺势把对方往里推,口里说:“学姐,你找我过来,是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进入屋里,江忆萼才看清楚林向阳的模样,暗吃了一惊。林向阳的脸微微发肿,右眼有明显的青淤,四肢遍布擦伤和或紫或青的淤痕,明显受过毒打。
刘正豪装作关门,实际上没合死,也跟着进来了,紧张地说:“学姐你好,我是刘正豪。”
林向阳瞥了一眼刘正豪:“你倒是个有情有义的。”
江忆萼想起她前男友魏阳辉现在正跟田甜交往,默默同情了一下林向阳。
丁真茹不自在地扫了一眼到现在还被江忆萼拉着的右手,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才肯放下。而后她注意到,无形中自己已和江忆萼、刘正豪三人站到一起,对面只有林向阳一人。林向阳一旦发疯冲上来,首当其冲的很可能是江忆萼。她呆了一呆,悄悄地望向江忆萼的侧脸。
林向阳盯着江忆萼,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江忆萼老实地说:“不知道。”
林向阳冷笑道:“你能去会所,说明你有钱。”
江忆萼呆了呆,有这么简单吗?可是她哪儿有钱,钱都叫闻子灵拿走炒股去了。要问她拿钱,大可让丁真茹设法转告她就可以了,没必要她本人来这儿,一定还有别的理由。
林向阳说:“你得给我办几件事。一,带我去更安全的地方暂时躲着,二,找到田甜和韩雅,把她们打残了的,三,给我照顾好我爸妈,四,送我出国。”
江忆萼乍听之下,感觉林向阳的要求很不着调,只好在心里重新整理,大概理解了林向阳的处境:她得罪了什么人,需要躲避风头,这段时期只能找人帮忙照顾她父母;至于找人打田甜和韩雅,是为了解决私人恩怨。
于是她谨慎地问林向阳:“你是在躲什么人吗?”
林向阳冷哼一声,恨恨道:“你都去过会所了,还不知道?那地方吃人不吐骨头!不给他们好好干活,就别想好好活着!谁愿意干就自己去干啊!为什么要害我!韩雅那个混蛋,要是叫我碰到了,别想还能好死!我要叫她也要尝尝我受的罪!”到最后,她已再不能平静说话,而是尖叫。
江忆萼大吃一惊,原来林向阳不是自愿去罗马会所工作的。
林向阳的情绪渐渐失控,胡乱挥舞西瓜刀,愤怒地喊叫着。丁真茹不自觉地抖了起来,林向阳又犯病了。这时江忆萼悄悄攥住她的手,轻声问:“韩雅是谁?”
丁真茹告诉她:“就是到教室里找你的那个人。”
江忆萼想起那个独自进入教室大摇大摆找她的少女,又低声对丁真茹说:“你先出去。”
丁真茹吃了一惊,只见江忆萼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半信半疑间,便察觉对方松开她的手。她得了自由,还是犹豫,看向刘正豪,发现对方恰好和她对上目光,并无声地说:“我们一起出去。”
她?
不要紧。
两人达成默契,悄悄后退。
江忆萼迎上前去,对林向阳说:“学姐,你要我准备多少钱?”
林向阳回过神,停下挥舞的刀:“越多越好,你有多少钱都要给我。”
江忆萼说:“学姐,你有卡吗?”
丁真茹一面感叹江忆萼的勇气,一面打开门,急忙退了出去,还想去拉刘正豪。这时有男人一把从背后抱住她,并捂住了她的嘴。她几乎心跳停止,想要尖叫却又叫不出来,只一个念头盘旋在脑海里:完了!
谁崩人设了?
就在丁真茹绝望时, 一道少女的声音低声传来:“别叫, 慢慢退出来, 让我们进去对付林向阳。”她愕然地点头,捂住她的嘴的大手便松开了。
丁真茹这才发现两名穿着西装的男人在她背后,站在通往三楼的楼梯上的有两名少女, 少女背后还有四名西装男。跟她说话的是白衣黑裙的女孩。
当刘正豪退出来时, 两名西装男就越过他们进入屋里,林向阳的尖叫声陡然爆发出来:“你们骗我——”
那声尖叫太过绝望,丁真茹一时间觉得她很可怜。可是一想到从昨天晚上就被林向阳拿刀威胁着自己, 她又觉得好解气。她回过头,正准备向那些人道谢。忽然,她越过白衣黑裙的女孩, 看到那个蓝底小白花连衣裙的少女,不由一僵,那张脸她可是记忆犹新, 可不就是拉着江忆萼跑过来嘲讽她的可恶□□吗?
何若晴发现丁真茹认出了自己,恶意地挑起眉毛, 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丁真茹登时憋着一口气, 脸色涨得通红, 是给气的。
屋里的折腾声很快平静了下来,刘正豪一直在门口观察,当下回头对大家说:“好了, 两位大哥已经制服大姐头了。”
闻子灵说:“我们进去和她谈谈, 丁真茹同学介意我们不换鞋进去吗?”
丁真茹知道这些是救兵, 也不好说介意,只能勉强地说:“没事,谢谢你们帮忙。”
闻子灵便率先进去了,何若晴噘嘴:“也没多危险嘛。”说着跟在闻子灵后面,那四名保镖就站在楼梯上,没有进去的意思。丁真茹和刘正豪互看了一眼,也急忙一前一后进屋了。
两名保镖一人一边架住林向阳,听江忆萼的吩咐,把她拖到沙发上。而江忆萼则把西瓜刀送到厨房,再返身回来,正好和闻子灵、何若晴汇合。
江忆萼望着闻子灵:“接下来是我跟她说,还是你来说?”
“你先来。”
江忆萼拉了一把椅子,隔着茶几坐在林向阳的对面,说:“学姐,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问清楚一些情况。视情况我们也许能帮你的忙。”
何若晴凑到闻子灵的耳边:“她胡乱说些什么呀,要是我们不帮呢。”
闻子灵也小声说:“她这不是加了条件么,视情况而定,并没说一定帮。”
“真坏,我当年第一次见到她就知道了,超会利用人的。”
“怎么突然想起陈年往事了。”
两人窃窃私语,江忆萼则等着林向阳的回话。林向阳被保镖制服后,冷静了下来,知道自己是打不过两名成年男人的,一面充满恨意地望着江忆萼,一面颤声说:“你要问什么?”
“学姐,去罗马会所工作并不是你自己的本意,是吗?”
林向阳的表情变得更加扭曲,咬牙切齿地说:“对,都是韩雅骗我!”
“韩雅是谁?”何若晴插口。
林向阳看了何若晴一眼,不理她。何若晴气得指使一名保镖:“打她!”
“阿晴,别这么生气嘛,要是把人打坏了,我们就得去见警察了。”江忆萼急忙阻拦,再去劝林向阳,“学姐,你也犯不着跟我们较劲,没有好处的。你是想我们帮你报仇呢,还是想我们把你送回去呢?”
林向阳倏地瞪大了眼睛,惊恐地望向江忆萼:“你们要把我送回去?”
江忆萼微笑道:“是啊,你爸妈都住院了,警察也不管你,想来想去只有会所能收留你了,不是吗?”
何若晴又忍不住凑到闻子灵的耳边:“听听,这坏心眼都多得跑出来了。”
闻子灵也觉得江忆萼的人设是不是崩了,怎么形象越发一言难尽。
林向阳瞪着江忆萼,说:“韩雅就是之前找你的那个,我原来把她当好朋友,结果她却骗我去会所卖。”
“她是怎么骗你的,又为什么要骗你?”
“她为什么骗我?我哪儿知道!”林向阳说,“她跟我说,想要尽快赚钱,就只能去演戏唱歌,只有这个来钱是最快最合法的。我什么也不会,只好跟着她去跑什么门路,谁知道她又让我签合同,说什么只要签了合同,就能保证带我进组演戏。”
“这话你也信!”何若晴真是吃惊极了。
丁真茹和刘正豪也觉得不可思议。
江忆萼黯然地说:“不奇怪,人急了什么方法都想试一试,学姐只是吃了没有经验的亏。学姐,你当时没看合同吗?”
林向阳都快哭了出来:“他们根本没给我时间仔细看,韩雅还一个劲地说,他们不会骗我,不会害我的!”
“为什么韩雅要拉你进会所?”
林向阳一面抽泣一面说:“她不是第一回干这个了,我后来才知道,她表哥就是混道上的,经常想办法找一些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去卖。后来不知道是怎么搭上了会所,就专门找符合标准的女生送进去。没想到韩雅早就想把我卖了!”
江忆萼回头看向闻子灵,目光的含义很明确:这事我们还能继续管吗?闻子灵微微蹙眉,轻轻点头。江忆萼有些惊讶,继续对林向阳说:“那后来你是怎么发现的?为什么当时没想着逃出来呢?”
林向阳羞于启齿,支吾半天没能说出个以所然。
何若晴撇嘴,正要开口,闻子灵看到她这个样,怕她火上浇油,便说:“他们虽然骗你去工作,但一上来并没用强的,还跟你说,其实会所里经常有许多大导演大明星来,只要你把他们哄得开心了,他们一高兴就会带你去演戏,所以他们并没有骗你,你也看到确实有明星过来了,就相信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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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向阳只好点头。
何若晴恍然:“原来是这样,真笨,这也信。”
闻子灵和江忆萼看了她一眼,默默回头,继续看林向阳。
江忆萼问:“后来呢?”
林向阳说:“后来,你不是看到了吗?他们不光要我陪他们玩,还要吸毒,还要做这个那个。我可不想吸毒啊。之前就有人在会所里吸毒死了的!我亲眼看到的,能不害怕吗?可是我跑得了一时,后面还是没能跑掉……他们还打我……还……还……还……”
她悲从中来,掩面痛哭。
何若晴一时没反应过来,急道:“还什么?”
丁真茹翻了个白眼,却发现刘正豪也一脸茫然,一时无语。
江忆萼怕何若晴又刺激到林向阳,起身悄声跟她说:“可能是被弓虽暴了,还不止一次。”
何若晴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这下真闭嘴了。
闻子灵却发现了林向阳的过人之处:她的承受能力很强。
江忆萼等林向阳哭得差不多了,继续问:“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林向阳抽噎道:“他们以为打死我了,也可能是喂毒品给我太多,我当时就晕了,像死了一样吧。他们想处理死人一样处理我,我醒过来后,趁他们没注意,连夜跑了。”
闻子灵暗暗点头,林向阳果然精神方面比普通人要坚韧,虽然也比普通人要神经过敏。
江忆萼暂时没什么要问的了,就看向闻子灵。闻子灵和江忆萼换位置,和林向阳面对面,说:“林向阳小姐,我也有几个问题需要你解答。”
“还有什么要问的?”林向阳不解。
“当初有人拿你的事勒索你的父亲,是怎么回事?你身上有什么秘密值得他们勒索吗?”
林向阳猛然抬头,激动地说:“胡说八道,我哪来的秘密!那是一个小人,不就是被我打过吗,结果跟她当表哥的警察告状,她表哥就捏造什么东西跟我爸说,不给他们钱,他们就要送我去什么少年法庭!”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今天居然听到这么多见不得光的事,江忆萼只觉得自己的心灵正在麻木。
“为什么她以前没跟表哥说呢?”
“她表哥是今年才进入警察局工作的,”林向阳骂道,“狗仗人势!再装模作样也是条狗!”
“那么,是谁引那些流氓到你家餐厅的?”
林向阳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你是说有人故意的?”
闻子灵点头:“那就下一个问题……”
“等等!你是说有人故意把他们往我家引的吗?”
闻子灵无动于衷地继续问:“你还喜欢魏阳辉吗?”
林向阳登时卡壳,脸色变得异常扭曲,赤紫青黑不断变幻,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无比怨毒的话:“最好不要落在我的手里,否则我叫他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闻子灵沉吟片刻,说:“你的精神状态不行啊。”
林向阳不解:“你想说什么?”
“我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机会,但是以你现在的状态,应该是没法帮我完成任务。真遗憾。”
众人很惊讶,闻子灵想过要帮林向阳?他们没听错吧?
林向阳已经走投无路,哪怕一个机会都要抓住,急切地说:“不不,我一定能帮你完成任务,只要你救救我!你说什么我都会去做的!”
江忆萼心里暗叹,林向阳还是没吸取教训,不过换作两个多月前的自己,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能忘掉魏阳辉吗?”
林向阳连连点头:“你让我忘掉我就忘掉。”
“要是你肯照我说的话去做,比魏阳辉还要帅的男人,以后会任你随便挑。”
林向阳继续点头:“好的。”
“你还能回罗马会所吗?”
林向阳呆住,其他人也愕然地看向闻子灵:林向阳好不容易才从罗马会所逃出来,你居然还让她回去?林向阳吞咽几下口水,无意义地“啊”了几声,费力地重复着对方的话:“你……让……我……回去?”
“对。”闻子灵冷漠地望着林向阳,完全不容对方任何质疑,击碎了对方的一切幻想。
林向阳哭了出来:“你还让我回去!为什么啊!”
“所以我才说你的状态不行。”闻子灵交叠双腿,双手放在大腿上,后背悠闲地靠在椅背上,说:“我本来还想,要是你能完成我交待的任务,我会帮助你戒毒,五年内进入娱乐圈,在你父母出院前派人照顾一下。”
江忆萼瞪向闻子灵,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何若晴惊呆了,还可以这样?阿灵这是图的什么呢?
曹秀萱、丁真茹和刘正豪更加惊愕,大小姐的思路真是与众不同,居然愿意捧这种人?
林向阳瞪大了眼睛:“你会让我进入娱乐圈?还会照顾我爸妈?”
闻子灵说:“对,不过前提是你得为我办事,再次回罗马会所工作。你要是办不到,我只好送你去警察局,让你自生自灭了。”
这两项选择任谁都知道该怎么选,林向阳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点头如捣蒜:“我愿意帮你办事!我愿意帮你做任何事,只要你帮我!我保证完成任务!”
“不是,”何若晴终于回过神,急忙拽住闻子灵,“你真的要帮她?”
“当然。”
江忆萼从另一边挽住闻子灵的手臂,幽幽地在她耳畔问:“你帮她有利可图?”
“没错。”
好吧,这还是那个无利不起早的闻子灵。
我不是,我没有
林向阳紧张地望着闻子灵, 生怕她不答应。
闻子灵等两人聒噪完了, 这才对林向阳说:“唔,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这样吧,我们会给田甜打电话,让你见她和魏阳辉一面。我要看你的表现。”
众人惊呆, 林向阳方才的发言言犹在耳, 你转眼就叫她去见魏阳辉?这考验也太苛刻太没人性了吧?林向阳心里也是这样想,可是一想到会所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她觉得自己就算不答应闻子灵, 以后也是一个死字,倒不如搏一下,说不定还有生机呢。于是她急切地说:“我会好好表现的, 你要我怎么表现?”
“我不会给你任何提示,你要自己想。”
这熟悉的味道,闻子灵真喜欢用这套, 江忆萼暗自吐槽,不自觉地撇了撇嘴。
林向阳无话可说, 只好努力去想, 却想不出什么来,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闻子灵起身:“阿晴,你给田甜打电话,我们该走了。”
何若晴茫然地举起手机, 想了想, 转头找保镖:“你们有她的手机号吗?”
“有, 大小姐,请用这个。”一个保镖双手递上他的手机,电话都已经调了出来。
何若晴接过来,很快就拨通了田甜的电话:“喂,田甜吗?是我,敢听不出来,我不介意让你跟上回一样当众下跪哦。很好,算你识相。好了,你带魏阳辉到——”她看向闻子灵,用眼睛问她:去哪儿见面?
闻子灵轻声说:“本色酒吧。”
“本色酒吧,”何若晴拉过闻子灵手腕,看了一眼上面的表盘补充道,“两点到。”
闻子灵对林向阳说:“你去洗洗脸。”
林向阳乖乖地去洗手间洗脸。
江忆萼说:“接下来还要给她买衣服买鞋子。”
闻子灵奇怪地看她:“为什么?”
“你不是要包养她?”
“…………不是。”闻子灵不理江忆萼了,看向丁真茹:“你有没有合适的衣服和鞋子给她穿?有的话给你一千买下,尽量要好看的。”
丁真茹只希望林向阳能赶紧离开她家,于是回自己的卧室翻衣柜,取出一件湖绿色的连衣裙。
林向阳洗完脸出来,闻子灵扫了她一眼,皱眉道:“你就真的只是洗把脸?”
何若晴拍手大笑:“这不正好证明她老实吗哈哈哈!”
林向阳局促极了,只好返回洗手间,江忆萼赶紧跟上,帮她打理头发和身子。洗手间的门是关着的,林向阳不自在地小声问江忆萼:“她真的能帮我?”
“会,她说帮你就是真的帮你,但是要靠你自己努力。你等下就要见前男友了,不把自己打扮得好看点怎么行呢。”
“可我……全身……”林向阳低头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无比低落,“只会叫人笑话。”
“那不是你的错。”江忆萼隐约猜到闻子灵为什么想让林向阳回会所,一方面觉得她残忍,一方面又觉得也许在她心里只有这样才能救林向阳,便鼓励道:“你要振作起来,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你不是想当明星吗?只要撑过这段日子,阿灵说话算话,一定会给你机会。”
林向阳茫然地望着江忆萼,忽然问道:“你又为什么要帮我?”
江忆萼说:“不是你找我的吗?”
“我……”林向阳本来想说,她只是觉得江忆萼好威胁,看上去也像有能力帮到她,不像丁真茹,一点忙都帮不上。但是仔细想想,哪来那么多想法,她也就是狗急跳墙,想到谁就逮谁。林向阳再不说话了。
在江忆萼的帮助下,林向阳迅速清理了身子,扎好辫子出来,穿上了丁真茹递过来的连衣裙,裙子勉强只及她的膝盖,锁骨部分和四肢都展露无遗,包括身上大大小小的青淤擦伤。
何若晴问闻子灵:“就让她这样去见那什么魏阳辉?”
“嗯,你看她样子,还行吧?”
何若晴左右上下打量了下林向阳,不得不说:“确实还行啊,怪不得会被卖到会所。不过这个样子要混娱乐圈,还缺了点什么。”
“娱乐圈从来不缺美人,看的无非是时运和资本罢了。问题是她的性格。”
林向阳听到闻子灵的评价,心里一紧,急忙说:“我会听话的!”
闻子灵其实也没指望林向阳能长久听话,只希望她能起到应有的作用,说:“接下来就该看你的了。走吧。”
丁真茹不想跟过去,闻子灵与何若晴走得又快,她跟江忆萼说:“谢谢你,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江忆萼笑了笑:“你还是谢谢曹秀萱和刘正豪吧,是他们找我帮的忙。我其实也没做什么。阿萱,刘正豪,你们留下来陪丁真茹吧。接下来恐怕就不适合你们看了。”
刘正豪诚恳地说:“真的谢谢你,你也要小心啊。”
曹秀萱倒有点想去:“哎,我真不能去看吗?”
“万一出事怎么办,我回头跟你说就是了。”江忆萼笑着阻拦曹秀萱,“你就不怕小混混打架,把你的脸打伤了。”
一名保镖去而返,对他们说:“大小姐要我转告你们,今天的事不要对外说出去,否则你们也会和林向阳一样有生命危险。”
曹秀萱、刘正豪和丁真茹面面相觑,噤若寒蝉。江忆萼跟他们挥挥手,在保镖的陪伴下出去了。
闻子灵和何若晴不打算让林向阳上她们的车,也不让江忆萼去陪她。江忆萼半开玩笑说:“原来在你们眼里我是这么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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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竟异口同声地说:“我是怕你帮人家作弊(出歪招)。”
江忆萼神情古怪地看她们:“我在你们眼里是这个形象?”
何若晴点头,闻子灵虽然没说,可也默认了。
江忆萼气道:“我要帮林向阳作弊,刚才去洗手间的时候该说的话早就说了。”
何若晴紧张道:“你没说吧?”
“没有。”
何若晴坐了回去,看向闻子灵:“阿灵,你想让那个败家女做什么啊?”
“搜集证据。”
江忆萼暗道果然如此,不过应该不是这么简单。
“不过林向阳的情绪不稳定,性格也不好,我怕她忍不住,还有些犹豫。魏阳辉是个很好的考验,林向阳能通过的话,我才敢用她。”
何若晴情不自禁地说:“你也够坏的了。”
闻子灵回看她,一本正经地说:“我本来就不是好人。”
到了本色酒吧,一行人下车,看到酒吧门口的那张“closed”的牌子,一名保镖敲了敲门。一名员工出来开门,请他们入内。本色酒吧主体在地下,现在不是营业期间,灯光就很普通地打开,将偌大场地照亮。
田甜和魏阳辉两人坐在酒吧的吧台前,听到脚步声,同时回头,看到何若晴一行,急忙下地,向她们问好。
林向阳怨恨地盯着田甜和魏阳辉,牙齿咬得紧紧的,恨不能扑上去把这对奸夫□□撕成碎片。可是她还记得自己的处境,还记得闻子灵的考验,不敢轻举妄动。
何若晴上下扫视着魏阳辉,嗤笑着对田甜说:“怎么突然看上比自己小的男生了?”
田甜尴尬地说:“这不,他上赶着找我,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就先处着呗。”
“上赶着”,江忆萼心中对魏阳辉很是鄙夷,出声道:“他为什么要追你?”
田甜耸耸肩:“你可以问他。”
魏阳辉脸涨得通红,说:“我就是觉得田甜姐人很好,大方,爽快,和我以前认识的女孩都不一样。”
何若晴看向田甜:“你怎么看?”
田甜心情复杂,不知道何若晴是什么意思,这态度仿佛像是来找茬的。可是那几个保镖可不是干吃饭的,她也怕起冲突,没叫小妹们过来,尽量息事宁人。
“说实话呀。”
果然,就是来找事的。田甜没好气地答道:“当然是为了甩掉他前女友呗。他怕甩不掉,就找个更厉害的罩着,就是看准我没像她前女友那么疯,为人大方爽快,事后也不会找他算账。”
何若晴笑出声,看向越发尴尬的魏阳辉:“你怎么就愿意当冤大头呢?”
田甜说破后,索性放得更开了:“帅哥提供服务,我还不能享受享受几天?”
魏阳辉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头都抬不起来了。
闻子灵一直躲在暗处,观察林向阳的反应。林向阳一上来没有发飙,已是很好的表现了。听着她们谈话,林向阳眼睛不断发狠,死死地盯着魏阳辉,又恨恨地瞪着田甜,话倒是听进去了,心情却越来越乱。
何若晴觉得没什么好问的,回头冲林向阳招手:“你过来,跟他们说说话。”
江忆萼默默地拉着何若晴后退几步,将舞台让给林向阳、田甜和魏阳辉三人。
田甜和魏阳辉都是一愣,什么,还带换谈话对象的?当他们看到一名浑身伤痕的少女慢慢走来,一双眼睛充满怨恨地盯着他们的时候,不由得打了个寒噤。直到对方站到他们面前,他们才认出来者是谁。
魏阳辉失声道:“你不是失踪了吗?”
林向阳低沉地说:“原来外面都说我失踪了,韩雅没跟你说吗?”
魏阳辉胆战心惊地说:“我好久都没看到韩雅了。”
田甜感觉不对,偷偷打量着林向阳,说:“你这是跟谁出去打了,怎么变成这样?”
林向阳看向田甜:“我问你,是谁在我家餐厅动的手?”
田甜抱起双臂:“这不关我的事。”
林向阳恨恨地说:“那是谁带你们到我家餐厅的,总知道吧?”
田甜想了想,说:“是你的手下,我听说那个女的还扎一个团子……”
哦,团子头,江忆萼迅速对上了号,应该就是她。
林向阳脸色一白:“我对她也不差,她为什么要背叛我?”
田甜耸耸肩:“我怎么知道,不过我猜魏阳辉应该知道。”
林向阳看向魏阳辉:“你知道?”
魏阳辉觉得林向阳变了,换以前早扑上来又是尖叫又是骂的,打他倒是不会打,她只会对同性下手,现在说话口气变得阴气森森的。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说:“你平时喜欢打骂她们,她们不怀恨在心才怪。”
“没了?”
魏阳辉本想说“没了”,但何若晴偏偏要煽风点火,在旁说:“你不是挺喜欢招惹女孩子的吗,我不信她们会不告诉你,没准你们早组成一条战线了呢!”
林向阳冷冷一笑,说:“是啊,你们平时不是聊得挺好的吗,突然就不告诉你了?”
田甜也好奇,对魏阳辉说:“你知道什么就都说出来啊,不然你以为今天能出得了这个门?”她竖起大拇指,指了指那些膀阔腰圆的保镖们。
魏阳辉只好说:“是韩雅指使的,听说收了谁的钱,几个人一合计,就把你给卖了。”
林向阳定定地瞪着魏阳辉,问:“你是之前知道的,还是之后知道的?”
魏阳辉硬着头皮说:“当然是事后了。”
何若晴冷笑:“说谎。”
魏阳辉慌张地说:“我没有!”
闻子灵说:“阿晴很擅长看别人的情绪,判断从来没有出错。”
林向阳望进魏阳辉的眼睛,问:“你从来没有爱过我,是不是?”
魏阳辉别开目光:“什么爱不爱的,都过去的事了。”
“从我进来到现在,你都没有正眼看过我。”林向阳后退几步
田甜默默地瞅了那一身的伤,魏阳辉也没表示关心下,这前男女朋友当到这份上,也太失败了。她不是想为魏阳辉辩护,只是认为林向阳会走到这地步,她自己难辞其咎。
林向阳深呼吸了一口气,突然放声尖叫:“啊——”
魏阳辉给叫懵了,过了两秒才想起要捂住耳朵。其他人都早已捂住耳朵,一脸看神经病地望着林向阳。林向阳自顾自地尖叫着,尽情发泄着内心的憋屈和怒火。何若晴终于适应了她的声音,嘀咕道:“就算要释放情绪,也不用这样啊。”
林向阳叫完之后,阴狠地盯着魏阳辉:“我真是瞎了眼,居然会喜欢你这种人。”
魏阳辉暗自倒抽一口冷气,说:“你还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林向阳漠然转过身,走向闻子灵,站在她的面前,低下头看她:“我合格了吗?”
田甜和魏阳辉都好生奇怪,林向阳怎么突然转性,居然不动手了?江忆萼与何若晴看向闻子灵,很好奇她的回答。
人不可貌相
“还行, 先跟我们走。”闻子灵转身向外走去, 江忆萼、何若晴跟上。
林向阳走在最后面, 再也没有回头。
闻子灵钻进车前,吩咐道:“阿晴,你和阿言先在外面等一会儿, 我和林向阳说些话。”何若晴只好和江忆萼站在保镖打的伞下面, 和徐元德聊天。
闻子灵和林向阳则先后进入车后座。林向阳忐忑不安地等着闻子灵发话。
“面对魏阳辉你也能忍住,是件好事,我需要的是你这份忍耐。只要你能忍下去, 将来才能对糟蹋你的会所,出卖你的韩雅,还有她的表哥, 还有那些伤害你的人报仇。”
听到“报仇”二字,林向阳眼里亮起光芒,重重点头。
“你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回到会所,在那儿活下去。”闻子灵怕林向阳听不懂, 耐心地说:“你是从会所里逃出来的, 现在要是叫会所抓回去, 你未必能活得了。”
林向阳脸色白了白:“那你还让我回去?”
“可是你主动回去就不一样了,你主动回去,说明你需要会所。会所暂时不会杀你, 他们会观察你一段时间, 发现你确实只能在会所里活下去, 而且对会所特别有用,那么他们就再也不会杀你,而且还会优待你。”
林向阳半信半疑:“我要怎么说才能让会所相信我?”
“很简单,你跟他们说,你没有地方可以去,你还想活下去,你还想当明星。这三样都是真的,会所确实拿捏住你的身家、性命、梦想,就会相信你所说的理由。”
林向阳恍然。
“之后才是考验,你要学会忍耐,要学会和其他人一样讨好领班、经理、客户。如果你足够聪明的话,大概三个月到半年就可以赢得他们的信任了。要是你不够聪明……”
林向阳吞了吞口水,说:“我就会死?”
“对。”
“当你能够活过半年,我到时才会给你任务。”
林向阳苦涩地想,活着原来是这样难的。
“不要以为你攀上他们,就可以脱离苦海。”
林向阳打了个激灵,急忙辩解:“我没这样想!”
“我只是提前警告你,谁也不能保证你之后不会生出妄想,觉得可以借助领班、经理、客户摆脱现状。那些在罗马会所工作的人都已经出卖了灵魂和良心,客户到会所只是寻开心的,特别是像宋启那样的人,根本就没把你们当人看。我想这点你应该很清楚。他们不会帮助你,只会玩弄你。他们如果给了你一丁点希望,那一定是为了看你摔得更加凄惨的样子取乐。”
林向阳呆滞地听着。
“他们还掌握了你在会所工作的证据,就算他们真的让你去娱乐圈发展了,也有的是把柄摆弄你。你还以为能永远摆脱他们吗?”
林向阳呆呆地说:“我保证不会相信他们。我再相信那些人渣我就是狗。”
“还有一件事。”
“您说。”
“你和韩雅都一样未成年,现在就算把韩雅抓起来,她也不会受到任何惩罚。所以我们要等到她成年之后才能发难,换句话说,你要在会所里熬上三年的时间。你能忍住吗?”
林向阳脸色阴晴不定,良久才缓缓地说:“我能忍耐。”
“很好,你就当是做了三年的噩梦吧。会所是个不错的地方,正好让你练练唱歌和演戏。三年后,我会让你直接进入娱乐圈。”
林向阳这才露出一丁点的喜悦。
谈话结束了,林向阳从车里钻出来,向江忆萼、何若晴打招呼:“谢谢你们帮忙,我该走了。”而后向徐元德说:“闻小姐让我问你要一百块打车费。”她接过徐元德递来的百元大钞,向他们点了点头,默默向反方向走去,走过两个街口,拦住一辆出租车,上去走了。
何若晴啧啧有声:“突然变得这么有礼貌,我真不适应。”
江忆萼趁她还没回过神,钻进后座悄声问闻子灵:“你不是要给阿晴上教育课吗?”
“没办法,如果带林向阳去一一找人,会暴露我们。好不容易捡到一个眼线,就珍惜点使用吧。”
何若晴一把将江忆萼拉出来,自己坐到闻子灵的身边,气哼哼地说:“你们都说什么悄悄话?为什么要帮那个败家女?你们是不是背着我有了秘密!”
江忆萼笑着钻到前面的副驾驶座上。
徐元德正要进来,听到他们要说话,忙关上车门又退了出去。
闻子灵看到江忆萼装傻,火力都让自己承担了,说:“我们没说悄悄话,只是讨论林向阳的事,谁叫你没先进来,叫她捷足先登了。”
何若晴果然转移注意力:“阿言,不准抢在我前头!你要有分寸!”
江忆萼立即乖巧:“明白。”
闻子灵这才说:“我是想让林向阳当我的眼线,帮我们收集证据。”
何若晴愣了一愣,说:“吸毒?”
“你刚才没听林向阳说的那些吗,买卖人口,强迫□□,还有吸毒死人,非法处理尸体,我怀疑罗马会所犯法的事做得可不止这些。”
何若晴仍然犹疑:“咦,你改行当正义使者了?”
江忆萼扑哧一声,忙又憋了回去。
闻子灵面无表情地说:“当然,我的目标还不止这些。出入会所的都有哪些人,他们都做了哪些事,掌握了这些情报会对我们有利。”
何若晴拍手道:“这才对嘛,这才是我认识的阿灵。”
江忆萼捂住脸,拼命忍着笑。
“不过这些还得等林向阳能活下来才行。”闻子灵想了想,说:“还有些首尾没做完,你们陪我走一遭。”
江忆萼回头问:“要去找那个韩雅?还是去看林向阳的父母?”
“都不是。”闻子灵也没打算吊他们胃口,说:“我想去看看那个勒索林家的人。”
何若晴不明白,江忆萼倒是听明白了,闻子灵还没放弃给她上教育课呢,禁不住又想笑,但想到笑出声就会被何若晴追问为什么要笑,解释起来就麻烦了,于是只好低下头,装作揉眼睛,偷偷掐自己的脸。
闻子灵拨通私家侦探的手机,问对方要来了那家人的简单信息,吩咐徐元德将车开往目的地。
勒索林向阳一家的人姓周,那个据说曾被林向阳欺负过的女孩叫周亚男,她表哥姓刘,恰好就在林向阳家所在的区公安分局工作。
闻子灵不想打草惊蛇,只想找周亚男打听下情况。
周亚男家位于上世纪七十年代盖的居民小区,说穷还不是最穷的,但也算不上富裕。何若晴对这块有点印象:“我爸派人来看过,说这块可能会拆,重新改造。不过还早着呢。”
江忆萼感慨地说:“这里的人一定巴不得早点拆迁。”
“难,你也不看这么多的高压线,很不好拆的,也不好盖,不然也不会拖这么多年了。”
闻子灵请徐元德帮忙打听下周家有没有人在,周亚男是什么样的人等等。徐元德出去半个小时回来了,一一报告。
“周家一家三口,双亲都是工人,听说厂子效益不好,经常克扣工资。周亚男本人挺文静的,也争气,考上了一所高中,听说接了个家教的活,给附近的小学生上课。这两天都是下午五点左右回来,挺准时的。”
何若晴傻眼,现在还不到三点呢,他们要等将近两小时?
闻子灵说:“我们去附近坐坐,喝点什么,四点四十再回来。”
四点四十后,他们再度回来,停泊在周亚男家附近,等本人出现。
到了四点五十三分,周亚男终于远远地出现了,梳着常见的马尾辫,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几个本子和一个笔袋,个子不高不矮,长相也很普通,给人留下了文静的印象。
“看不出这样的人还会勒索败家女呐。”何若晴不由得多打量这人几眼。
闻子灵示意江忆萼过去搭话,她与何若晴坐在车里,听江忆萼的手机打来的通话。
江忆萼悄悄下了车,背着书包跑过去,叫住周亚男,笑眯眯地说:“周亚男学姐,我叫江忆萼,有些事想向你打听下。”
周亚男是知道江忆萼的,奇怪地打量她,说:“找我有什么事?”
江忆萼故意左右环顾,这才对周亚男说:“你知道林向阳学姐吗?”
周亚男变了脸色,紧张地说:“你问她做什么?”
“是这样的,我和林向阳学姐有点恩怨,还闹得挺大。只是那阵子吧,我才刚回来上学,忙着学习,别的都顾不上,好不容易放假了,我就想是不是该和林向阳学姐好好谈谈,让她别再找我麻烦了。毕竟之前让她在校门口出丑,其实不是我的本意。”
周亚男奇怪地看她:“不是你指使她们干的?”
江忆萼摇头:“不是,学姐你看我,像是会认识那些女混混的人吗?”
周亚男笑了笑:“看不出来,不过人不可貌相。”
“这么说学姐是不相信我了。”
“你还没说找我有什么事呢。”
这人挺警觉的,不容易被人带偏注意力,江忆萼暗自想着,继续对周亚男说:“我托人打听林向阳学姐,结果听说她家出事了,她本人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有人告诉我,最后见到林向阳学姐的,是周亚男学姐你。”
周亚男的神情变得很不自然:“谁说的?”
江忆萼摇摇头:“这个不能告诉你,我答应人家要保密的。我今天来找周亚男学姐,是想打听一下,你是用了什么方法,让林向阳学姐不再找你麻烦的?”
周亚男冷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是杜芳明说的吧。”
又冒出来一个不认识的人,江忆萼想了想,很可能是林向阳那几个部下之一,说不定是那个最先收钱出卖大姐头的团子头。她保持着平静的微笑,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学姐不要瞎猜哦。”
周亚男深吸了一口气,说:“你误会了,我并没有办法让林向阳不再找我麻烦。杜芳明的话根本不能信。”
江忆萼决定将计就计,说:“这样说来,你从林家那儿拿到五十万的赔款,也是不能信的了?”
何若晴咕哝起来:“她可真能编。”
闻子灵做了个悄声的动作,轻声说:“我们说话也能传到她们那儿的。”
何若晴闭上嘴巴,继续听。
周亚男被叫破这件事,眼睛当即飘移不定,紧张地说:“别胡说了,哪有这回事。”
“那,你爸妈突然去看房子……”
周亚男急了:“才没有!”
江忆萼依旧不动声色地诈她:“我等你的时候,听这里的大爷大妈说,你们家最近好像要打算搬走呢。”
周亚男心慌意乱,眼神游移得更加厉害了,最终还是出于害怕,低声喝道:“你别说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江忆萼微微一笑:“我只是想和你谈谈呀。”
你为什么要这样问
周亚男一时拿不准江忆萼的来意是善是恶, 心如擂鼓, 脸涨得通红, 中考都没眼前这么令她感到惶恐,越是紧张,就越是说不出话来。
这时江忆萼从书包里取出两瓶碳酸饮料, 笑着将其中一瓶递给她:“学姐, 别那么紧张,来,我们一边喝一边聊聊吧。”她怕周亚男不肯收, 直接将饮料塞到对方的怀里。
周亚男下意识接住饮料,望着江忆萼自顾自地打开饮料的瓶盖,不知不觉间打消了些许戒备心理, 说:“杜芳明都跟你说什么了?”
江忆萼喝了一口,说:“她说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怎么才能让林向阳学姐住手。”
周亚男迟疑地望着手里略带着点凉意的饮料, 说:“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我并没有那样的能力, 纯属林向阳自己不得人心, 没人愿意跟她, 她家里又出事了,就顾不上我了。她既然顾不上我,当然也管不了你了。你大可不必担心她会再找你麻烦。”
江忆萼拿着饮料, 疑惑地问:“她家真出事了?”
“嗯, 林向阳家真的出事了, 是很大的事,她都自顾不暇了,还管我们呢。”周亚男忽然冷笑了一下,“那也是她自找的,活该!”
江忆萼故作不知,疑惑地说:“我没怎么仔细打听,学姐能说说吗?才一个多月,怎么会突然就没人愿意跟她了呢?这和她家出事有什么关系啊?”
周亚男毕竟还年轻,看到学妹这么诚恳地打听情况,又很乐意向别人宣传仇人的家业破落,就把林向阳家近来发生的事都八了一遍,内容和曹秀萱打听到的、闻子灵请私家侦探调查的一致。只不过她隐瞒了自己和那个当警察的表哥的事。
新内容还是有的。
周亚男说得渴了,不自觉地打开了饮料盖,喝了几口,继续八:“韩雅的表哥是混混,前两年投靠了一个帮派,叫什么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们经常收钱办事。有人找上她表哥,出钱要他们在林向阳家的饭馆闹上一场,赶走客人。韩雅见钱眼开,找杜芳明她们商量,一起撺掇林向阳去找那个为你出头的太妹报仇。”
江忆萼适时地表现出惊讶,问:“韩雅学姐不是跟林向阳学姐关系最好吗,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
周亚男嗤之以鼻:“她们那帮人就是狐朋狗友,根本没交心,说是关系好,其实是都捧着林向阳的臭脚呢,谁叫她家有钱,人也算大方,经常好吃好喝的招待她们。”
“听起来林向阳学姐对她们很好啊。”
“呵呵,你在学校的时间不长,就不清楚了吧,林向阳这人脾气特别差,还见不得男友跟别的女人说笑。她周围的人,都因为跟魏阳辉说过几句话,全挨过林向阳的打。就连和她玩得最好的韩雅,都挨了几回打骂。我还看到过两回呢。”
江忆萼皱起眉头,仍然是一副困惑的模样:“可是就为这个,把林向阳学姐家搞得那么惨,是不是太过分了?”
周亚男冷冷地说:“看来你是没被欺负够。”
江忆萼“哎”了一声,眨了眨无辜的眼睛:“这样说来,学姐是经常被欺负的了?”
周亚男的脸当场拉了下来,咬牙切齿地说:“从一年级到三年级到毕业,她都没有一天放过我的时候。跑腿,挨骂、挨打都是轻的呢!”
江忆萼故意做出吃惊的样子:“还能有比这更过分的事?”
周亚男瞥了她一眼说:“你算幸运的了,有人给你出头,还没来得及见识她的手段呢。她经常叫人扒看不顺眼的人的衣服,让他们光着身子呆在厕所里出不来,还拿水泼。要是有人敢反抗她,她不但会叫人把对方的衣服扒掉,还要拍照片,听说还做了别的什么。”
那些事其实是你的亲身体验吧?江忆萼蠕动了下嘴唇,终究没有说出来,这毕竟是对方的心伤。她就装作不是周亚男自己的经历,吃惊地说:“真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老师不管管她们呢?我看老师好像很清楚她们的所作所为啊。”
“她家有钱,出钱摆平了呗!”周亚男恨恨地骂道,“自以为有几个钱就了不起了,呸!没了钱就什么也不是!活该考不上高中!长得再好看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卖身当□□,千人骑万人跨!”
江忆萼不由得敏感起来,周亚男这是意有所指,还是单纯发泄过过嘴瘾呢?她试探地问:“学姐知道林向阳去哪儿了?”
周亚男哼了一声道:“我哪知道,她不是跟韩雅走了吗,韩雅这人也不是好东西,表面上从不跟林向阳的男人有来往,自己私底下还不是生活混乱,隔一段时间换男朋友,看谁厉害就跟谁。林向阳厉害的时候,她就捧着对方,这会儿林向阳倒霉了,韩雅说不定转头就把她卖给道上的老大呢。”
江忆萼抓住了关键:“咦,学姐,韩雅她们不是经常跟林向阳欺负你吗,怎么听起来你和韩雅她们还挺熟的?”
周亚男冷笑道:“熟,能不熟吗。我哥抓了她们好几回——”她惊觉自己说走了嘴,急忙住口。
江忆萼岂肯放过这等好机会,故意问:“你哥还能抓人?是不是当的警察呀?”
周亚男支支吾吾地说:“这……嗯……差不多吧。”
江忆萼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连她自己也吃惊的想法:说不定是韩雅为了摆脱拘留之类的处罚,睡了周亚男的表哥,通过他额外勒索林向阳家的五十万,表哥不想让表妹白白吃亏,就把钱平分给表妹家,顺便和表妹说了一些内情。这样一来就能解释周亚男明明不具备心狠手辣的素质,和韩雅关系不好,却能在无意中暴露韩雅的些许信息,直指真相,还趁人之危勒索了林家。
“我懂了,你哥当警察,你有靠山啊!”江忆萼恍然大悟,笑道,“这下林向阳、韩雅都要乖乖讨好你了。谁敢得罪警察啊?”
周亚男无语地看着江忆萼,想要反驳,却发现对方说得没错。只是利用职权敲诈林家的钱,这是犯法的,她的表哥跟她一家人说,千万不要声张出去,就当是为周亚男要回三年被欺负的补偿。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别人察觉任何蛛丝马迹,把火烧到自己家身上,牵连到为她出气的表哥。
她矢口否认:“别胡说了,林向阳根本不知道我哥是警察。她要知道,怎么会一直欺负我到毕业呢?”
“是这样啊,”江忆萼配合地露出失望的表情,随即露出深思的表情,“学姐,林向阳做人是这么失败吗?她家遇到那样大的事,居然没有一个愿意帮她的?你恨她是情有可原,可是韩雅那些人,她们不是和林向阳一伙的吗,就算平时有些不愉快,可是林向阳也有对她们好的时候吧,为什么到头来还是要坑害她全家,害得她父母都住了院,她自己也失踪了,她们难道不会良心不安吗?要说这就是林向阳的报应,我……也无法接受。”
周亚男默然良久,说:“我恨她,我一点都不同情她,她真的是活该。我希望她永远倒霉,永远不会过上好日子,让她也尝尝我天天被欺负,天天被排挤,一直活在痛苦和惊恐的日子的滋味。你是还没被欺负得太惨,才会同情她。但是我告诉你,林向阳根本不值得同情!你到学校去问问,十个人里保证十个都拍手叫好,没有一个会同情林向阳的!林向阳爸妈全是叫她害的,谁叫她不学好,非要当混混!她愿意跟韩雅、杜芳明她们一起玩,不就是因为她们肯捧她吗?被捧得飘飘然了,还真以为自己是女王了?笑话!混混永远是混混,上不了台面的!韩雅她们也是,都不是好东西!她们说白了,就是一堆人渣!狗咬狗罢了!”
她越说越激动,几乎把手里的饮料给泼了出去。
江忆萼拧紧饮料的瓶盖,安抚地拍了拍周亚男的胳臂:“学姐别生气了,不值当的。”
周亚男望着手里的饮料,叹了口气,说:“你明白了吧,其实我根本无能为力,只不过是林向阳自己自作自受而已。”
“学姐,有个问题想问你。”
“还有问题?”
“假如学姐后来遇到林向阳,林向阳过得很不好,比方说,她挨了毒打,或者被人□□了,或者遇到了别的事,她向你求救的话,你会帮她吗?”
周亚男呆了一呆,冷冷地说:“你愿意当圣母,就自己当去。我才不会帮她,管她遇到了什么事,都是她自己活该。”
江忆萼笑了笑:“学姐,谢谢你肯告诉我这么多。我也算是放心了,就不再打扰你啦。再见。”
周亚男欲言又止,望着江忆萼渐渐走远。
江忆萼走到再也看不到周亚男的地方,看到闻家的车停在不远处,关掉手机,快步跑了过去,钻进车里。进入车子的时候,她望了一眼何若晴,而后才是闻子灵。
闻子灵木无表情,是意料之中。何若晴的一双眉毛都拧在一起,瞪着江忆萼,一字一句磨牙凿齿地说:“江——忆——萼,你是故意的吧!”
江忆萼坐稳了后,徐元德启动车子开走,她这才故意惊讶地回头:“阿晴为什么这么说?”
何若晴气乎乎地说:“你自己知道!”
江忆萼看向闻子灵:“能给个提示吗?”
闻子灵不动声色地说:“我不知道。”
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叫人看了生气,江忆萼暗自吐槽,看向何若晴:“阿晴,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
“你去打听林向阳的事就完了,为什么还要问不相干的问题?”
“哪个问题?”江忆萼明知故问。
何若晴抱起双臂,怒道:“你自己知道。”
江忆萼笑道:“我真不知道,阿晴,消消气嘛。”
“你别想糊弄我!”何若晴脑门几乎要爆出青筋,厉声道:“我问你,要是将来我遇到麻烦,你会怎么做!?”
徐元德默默望着前方,时不时的看左右后视镜,仿佛没听到小女孩们的对话。闻子灵闭上眼睛,装睡。
江忆萼不着痕迹地瞪了一眼闻子灵,慢慢收敛起笑容,认真地问:“阿晴为什么会这样问?”
久违了
何若晴没想到会被江忆萼反将一军, 张口结舌, 老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闻子灵为什么要调查勒索林向阳的那家人, 她是不理解,但江忆萼最后向周亚男提问的内容,她还能听不出来吗?江忆萼这人坏得很, 今天连续恫吓了林向阳和周亚男, 竟然还要借周亚男之口吓唬她。
就何若晴所知,真正欺负过江忆萼的,除了林向阳外, 就只有她自己了。那什么丁真茹都算不上欺负,只会暗中使绊子。现在林向阳出事了,周亚男也已经出了气, 江忆萼偏偏还要问那么多余的问题,摆明了在指桑骂槐,仿佛在说:瞧, 你再欺负我,你将来要是跟林向阳一样倒霉, 我就会跟周亚男一样落井下石。
何若晴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但江忆萼的反问令何若晴懵了, 她惊讶地意识到在自己的愤怒下, 竟然还潜藏着恐慌。她不怕承认自己欺负了江忆萼,但她好像不希望江忆萼将来会跟周亚男一样,在她落难的时候狠狠捅她一刀, 明明她并不觉得周亚男对林向阳做的事有何不妥, 还觉得痛快呢。这样双标的想法, 令她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难道要她承认自己因为江忆萼那意有所指的问题产生了危机感吗?
江忆萼解读出何若晴的茫然,怕她口不对心,下不了台阶,反而朝自己不期望的方向一路直奔,于是祸水东引:“我换个问法好了,阿晴会认为阿灵会背叛你吗?”
“胡说八道,阿灵背叛我做什么!”何若晴瞪大了眼睛,“你对我有不满就直说,作什么要拉阿灵下水!”
江忆萼故意说:“你真的好信任阿灵呢,可是林向阳也很信任韩雅啊。”
闻子灵不得不睁开眼睛:“我要是会背叛阿晴的话,你将来也会对阿晴趁火打劫。”
江忆萼笑道:“但是你并不会背叛阿晴。”
何若晴气哼哼地说:“难道你就不会对我趁火打劫了?”
江忆萼无辜地望着何若晴:“那为什么阿晴会认为我会跟周亚男一样,将来会报复你呢?”
何若晴哑口无言,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我没法相信你……”
江忆萼继续问:“原来在阿晴眼里,我是这么坏的人?”
何若晴无言以对。
江忆萼好像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在对她们说话:“我要真是坏人,阿晴就得对我好一些了,不然将来我会做什么就不好说了,是不是?”
闻子灵不忍见何若晴毫无招架之力,说:“阿晴没欺负你,你也不会报复阿晴。你们在奇怪的地方上纠结什么呢?”
何若晴感动地看向闻子灵,还是挚友最好,从不为难她,这么快就给她铺好了台阶。江忆萼趁她没注意,偷偷朝闻子灵扮了个鬼脸,嘴唇一张一合无声地说:“我就这么白白给欺负啦。”
车子飞快前进,江忆萼和闻子灵对视片刻,达成默契:今天的教育课到此为止。
何若晴呆呆地望着窗外飞驰的景色,心中仍在纠结。她有时很想欺负江忆萼是不假,她喜欢和江忆萼相处也不假,她不希望江忆萼将来会伤害自己更丝毫不假。闻子灵说的那句话,前半句是假的,后半句是真的就好了。
以后对江忆萼好一点,何若晴又想,偶尔欺负下,不像林向阳那样过分,应该没事吧?还可以让闻子灵帮忙把关嘛。江忆萼要是不开心了,再哄她就是了。
想到解决办法后,何若晴的心情多云转晴,又开始叽叽喳喳地跟闻子灵、江忆萼说话了。
“伯母差不多该回来了吧,要办宴会庆祝吗?”
车里沉闷的气氛自动消散,另外三人都暗松了一口气。闻子灵回答道:“母亲录完唱片就回来,可能后天就回来了。至于办不办,得看母亲的意思。”
“我看肯定是要办的。”
闻子灵转移话题:“母亲的事先别管了,明天我和阿言要去服装定制店,阿晴也要来吗?”
“是哪家店?”
“华裳。”
“哦,那我等下给晓雨打个电话。怎么突然要去定制服装了。”
“阿言没有骑马服,我打算把自己的给她穿,前些天托他们给改改,约好明天去取。你不是要过生日吗,我想顺便也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闻子灵说得很含糊,江忆萼听得一个激灵,不会又要给她增加“债务”吧?
“你们说的定制衣服,一般要多少钱呀?”
“看情况,几万到上百万的都有,不过蓝晓雨家的没那么贵,最多也就五六十万。”
“改衣服呢?”
“我们是蓝晓雨的朋友,又是老客户,给你改衣服用不上那么多钱。一万五就拿下了。正常情况下,应该三万左右。”
“为什么这么贵?”
“主要是人工,面料还在其次。”
江忆萼深深忧郁了,脑海再次响起很久没用的那句话:万恶的有钱人!
第二天,三人一起去蓝晓雨家的高级定制服装店华裳。这家门店设在市中心,和若干品牌服装店、高级定制服装店毗邻而居,路人较其他街区稀少,但凡能入内的非富即贵。江忆萼跟闻、何二人进入店里,一位年轻漂亮的女接待员迎了上来,说:“闻小姐,何小姐,江小姐,三位请随我来。”
江忆萼大为惊讶,她没来过这里,对方是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的?一定是闻子灵出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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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若晴听了江忆萼的想法,咯咯笑了起来:“你说得没错,阿灵应该连你的身高体重三围也一块报了。”
江忆萼愤愤地说:“怎么能擅自出卖人家的个人隐私!”说完后,她才反应过来:“等下,阿灵是怎么知道我的身高体重三围的?”
“之前买衣服的时候记住的,体重你不是天天秤么。”
江忆萼情不自禁地说:“你好关注我哦。”
三人到了二楼,进入左手第二间的招待室,里面有三套挂起来的骑马服,除了衬衫和马裤是纯白色外,外套和马甲分别是黑色、灰色和驼色。女招待员说:“请江小姐分别试穿一下,若有不合适的我会记下来,回馈给裁缝。”
江忆萼分别试穿后,无不合身,闻子灵很满意,叫女招待员给打包起来送到闻家。
听到“打包”二字,江忆萼便知道今天又是一出买买买之旅,不然为什么不直接带到楼下放进车后厢呢。
何若晴问:“你们这里有新出的礼服吗?我们想看看。”
“有的,请随我来。”
这家店的定制礼服都是由蓝晓雨的父母亲自设计的,审美上更偏向东方情趣,闻子灵与何若晴都只是看了看,不置可否。江忆萼估量两人的神情,心道就是没看上嘛,不知是哪里不好。
像是看出了江忆萼的疑问,闻子灵在离开蓝家的定制店后,对她说:“接下来还要看其他家的店,你自己感觉哪家的衣服好。”
江忆萼笑道:“你们是好衣服看得多了,普通的就看不上了。”
何若晴兴致正高,就跟江忆萼八起来:“这里有好多家定制店,有专门给男人作西服的,也有专门给女人设计的,当然两样都卖的也有,国内的包括晓雨家的一共有六家,国外的有九家呢。国内国外的风格都不一样,我们接下来就一家一家地逛!你也长长见识。”
闻子灵提醒道:“记得留出时间给阿言买马靴。”
何若晴拉着两人进入另一家定制店,这家是法国人开的,设计奔放浪漫,很合她的心意。不过这家店新推出的都是成人向的,何若晴年纪尚小,只能遗憾地放弃。
江忆萼问她们:“你们不是说定制店吗,是不是还能叫他们专门为客户设计衣服,再制作出来,全世界只此一件?”
“是这样没错,可是我的钱还不够。只有过生日的时候,爸妈才会请人为我做一件。”何若晴懊丧地说,“今年我妈已经请人为我准备一件了,可到现在还没告诉我设计师是谁,衣服也不给我看,也太吊人胃口了。”
接下来是意大利的定制店,男装女装都有,何若晴难得看中了他家新出的小礼服,想试穿一番。江忆萼还要再观察一下其他的衣服,和蓝晓雨家、方才的法国人的店比较一下,就没跟闻、何去试衣服。
门响后,一阵欢声笑语传来,另外一名招待员迎上前去。江忆萼一心观察衣服的设计、剪裁和材质,没去看来者是谁,只用耳朵听了听情况,和方才招待员接待她们是一样的流程,遂不在意了。
乔碧凝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江忆萼,嘴角微微一翘,起了坏心思。她一直在思考为什么吴兴怀会看上江忆萼,又是看重她身上的什么,虽然平时有派人暗中跟踪观察,但毕竟资金人力有限,闻子灵又很警惕,从不轻易让江忆萼落单,难以得出成果。眼下难得有一个研究对方的好机会,怎么能错过呢?
闻子灵与何若晴,应该在楼上换衣服,一时半会儿下不来。只消五分钟,就够她看一场戏了。于是乔碧凝招来伙伴们,贴耳吩咐了几句。于是她的伙伴们都向江忆萼围去,她则悄悄躲到角落。
“这不是闻家的跟班吗?今天怎么落单了?”一个女孩率先向江忆萼打招呼,毫不掩饰恶意。
另一个人代江忆萼回答:“还不是她没资格上去,只好在这里乖乖等着,跟条狗似的。”
另两人当时爆发出哈哈大笑,最先说话的人假惺惺地说:“你说得好过分哦,居然说人家是条狗。”
江忆萼惊讶地望向她们,她也没招惹对方,怎么一上来就口出不逊,话里话外全是对她的侮辱。不过这三人,她倒是有点印象的,之前何若晴带她去江景洲际大酒店参加聚会,见到不少富二代,这几个人跟乔碧凝走得很近,因而与何若晴不太对付。现在想想,举办那个聚会的人也真是奇葩,居然把两方争斗得你死我活的人马一起找来了,当日的主办方有两家,一个是宋启,另一个就不知道是谁了。
“哎呀,都怪你说得那么过分,她都不说话了。”打头的人继续假惺惺地对江忆萼说,“你别在意啊,她这人就是心直口快,没有恶意的。”
江忆萼看出她们存心找自己的茬,有些哭笑不得,微微一笑,答道:“原来你们在跟我说话吗?抱歉,我听不太懂。谁叫爸妈只教我文明人的话。”
三人登时黑了脸,这人在拐弯骂她们没家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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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救美
乔碧凝很惊讶, 江忆萼原来不如外表那么乖巧无害, 反击起来还挺犀利的。
那三人气得七窍生烟, 当下撕破了假惺惺的面皮,骂道:“哪里来的穷鬼,不过是抱上了何若晴的大腿, 就以为自己也是大小姐, 可以跟我们平起平坐了!这地方是你能进来的吗!”
江忆萼更加觉得可笑,对和她们吵架的兴趣寥寥,转身想去找闻、何二人。
最后说话的那个拦住她:“谁让你走了!”
另两人跟着嚷道:“你得跟我们道歉!”“对, 不道歉别想走!”
江忆萼无趣地扫了她们一眼:“我哪里做错了,需要向你们道歉?”
“你刚才骂我们!”
“我骂你们什么了?”
“你骂我们不是文明人!不会说文明人的话!”
“哎呀,你干嘛照人家原话说啦!”
不等三人反应过来, 江忆萼一脸诚恳地说:“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陈述事实,不能称之为骂。”
“你!”最呆的第三个人气得扬起手,要甩江忆萼一个巴掌。
“住手。”一道威严的男声传过来, 而后是不紧不慢的,极富节奏感的脚步声, “谁家的小孩这么没家教?”
江忆萼等人都愣了一下, 同时看向说话的人, 惊讶地看到吴兴怀一脸煞气,向她们投来锐利如剑的目光。江忆萼不觉得怎么样,只是意外于吴兴怀会出现, 另三人惊慌失措, 哪里能想许多, 急忙辩白:“是这个人在骂我们啦,我们只是想教训她一下!”
吴兴怀站到四人面前,冷冷地朝这三人扫了一眼。
她们不知道吴兴怀和江忆萼认识,第一个人作出了错误的判断,添油加醋地说:“这人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穷人,我们好心问她,她居然对我们口出恶言,骂我们没家教。我们气不过,一时没能忍住……”
另两人急忙点头。
江忆萼此时跟看戏似的,仿佛自己不是当事人一样,只是平静地微笑着望向吴兴怀,一句辩白也没有。
吴兴怀看到江忆萼的微笑,表情霎时柔和了许多,再看向那三人时,视线又变得凌厉:“是吗,我怎么只看到三个人以多欺少呢?你们觉得自己家很有钱,可以瞧不起穷人了是吗?觉得阿言出身低贱,就可以随意欺负了是吗?”
连续三道质问,令那三人冷汗频出,知道今天踢到了铁板。
乔碧凝观察了片刻,心中已有计较,又听到楼上响起了脚步声,便知道该见好就收了。于是她缓缓走下楼梯,装作不知情地寻找伙伴,意外看到吴兴怀和江忆萼的样子,露出惊喜的表情,一面走过去一面笑道:“你们在这里呀,叫我好找。兴怀哥,江小姐,原来你们今天也来了。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叫我撞见你们了。”
吴兴怀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江忆萼礼貌地回以一个微笑。
而后闻子灵、何若晴的说话声也响了起来,众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今天这件衣服真不错,可惜差点钱,阿灵帮帮我……咦,什么时候来这么多人了?”
要不是吴兴怀鹤立鸡群实在显眼,江忆萼怀疑何若晴接下来可能会说:“这么多人,感觉连这家店也要掉价了。”
然而吴兴怀在场,何若晴还是要收敛下性子,无视乔碧凝她们,朝吴兴怀和江忆萼扬起笑脸:“兴怀哥,你怎么也来了?阿言没等太久吧?”
江忆萼笑道:“还好,今天挺热闹的,一点都不无聊。”
那三人恨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敢情这人只当热闹看了!
吴兴怀不禁弯了弯嘴角,江忆萼有时候说话挺气人的,但是何若晴和闻子灵居然把江忆萼扔下,也不比乔碧凝这几人好哪儿去。
闻子灵观察这气氛,就知道前因后果了,不动声色地对江忆萼说:“叫你跟我们上去,就是不听话,现在知道吃亏了吧。”
江忆萼笑道:“这里衣服那么好看,我哪里能想到别的。”
吴兴怀眼里闪过惊讶,原来是江忆萼自己要落单的?
何若晴看到这阵仗,哪儿还能不懂是怎么回事,冷哼道:“乔碧凝,管管你的跟班,别没事就跑过来跟我们这儿狂叫。”
乔碧凝甜美地笑道:“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倒是很清楚哦?”言下之意,是指责闻、何二人才是策划这起事件的的罪魁祸首,锅甩得特别干净。
何若晴脸色变了,几乎要指着她破口大骂:“少在那里陷害人!”可是吴兴怀在这儿,让她不能痛快骂出口。
要不是吴兴怀杵在中间,双方现在就要剑拔弩张了。
江忆萼看出这个场面恐怕要继续僵持下去,得有人打破才行,也不知道吴兴怀在想什么,居然无动于衷地看着她们绵里藏针地口角。她于是出声问吴兴怀:“吴哥哥,你今天也是过来买衣服的?”
吴兴怀朝她笑了笑,答道:“嗯,有件衣服做好了,我正好没事,就过来看看。”
闻子灵可不信这话,就像她不信乔碧凝会是偶然出现在这家店一样。
乔碧凝那三个跟班则是脸色一白,没想到他们竟然互相认识,关系似乎还很好!
何若晴和乔碧凝瞪视对方,毫不相让,听到两人对话,同时看向吴兴怀。她们还没出声,就听到吴兴怀说:“今天正好碰到你们,提前跟你们说一声。我上次不是答应过你,要带你去瑞士滑雪吗,这两天我要休息,后天就要出发了,阿言也一起过来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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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是一呆,何若晴最先反应过来,拼命向江忆萼使眼色。江忆萼心领神会,笑道:“吴哥哥也要跟阿晴说啊,当时你不是请我和阿晴一块去的吗?”
闻子灵幽幽地盯着江忆萼,想趁机甩掉她,没门。
吴兴怀点头,何若晴大喜,迫不及待地说:“兴怀哥,我和阿灵,阿言就一起打扰你啦!兴怀哥不要嫌弃我们哦!”
吴兴怀微微一笑:“说不上嫌弃,你们肯来我就很高兴了。”
那三个跟班几乎摇摇欲坠,脸色苍白地望向乔碧凝,眼神充满了无助和求救:怎么办?
乔碧凝不动声色地笑道:“你们好过分,居然扔下我偷偷去瑞士玩,我也想去,兴怀哥可不能厚此薄彼呀。”
吴兴怀冷淡地瞥了她一眼:“你愿意来就来,不愿意就不用来。”
乔碧凝眯起眼睛笑道:“我当然愿意了,大家一起友好地相处吧。”
何若晴气得很,吴兴怀干嘛不直接拒绝她呀!吴、乔家关系有这么好吗?
吴兴怀说稍晚些时候会发来请贴,上面记载出发的时间、地点,请大家做好准备。江忆萼不想跟乔碧凝等人纠缠下去,闻子灵也是同样的想法,就拉着何若晴一起离开了店。何若晴很幽怨地看到乔碧凝继续缠着吴兴怀说东说西。
到了车上,何若晴还在埋怨闻子灵,江忆萼说:“阿晴,我不觉得乔小姐会比你更有优势。今天吴哥哥对你的态度,其实要比对乔小姐的态度好很多的。但是你要和乔小姐一样继续留在那里,还能不能维持给吴哥哥留下的好印象,那就不好说了。”
何若晴看向闻子灵,闻子灵说:“阿言说得对。”
“好吧,”何若晴又问:“她们对你做了什么,居然惹兴怀哥不高兴?”
江忆萼知道何若晴说不定日后还要为她出头,作出犹豫的样子:“要阿晴为我得罪人,总是不太好呢。”
“谁说我要为你得罪人了!”
闻子灵冷不丁地插了一句:“她是怕你变成林向阳第二。”
何若晴看看闻子灵,再看向江忆萼,很不悦地说:“胡说,本小姐又不是那个败家女,做事还是很有分寸的。我就是想知道兴怀哥为什么会不高兴。”
“是我自作多情了。”江忆萼故意做出伤心的样子。
“呸呸,好恶心,你这演技可别拿出来了,阿灵,你还是给她安排下表演课,教教她什么叫表演吧。”
她是故意的,闻子灵没有说出来,只答道:“将来叫她上相关的学校就可以了。至于考哪个,要看你的选择。”
“我还没想好,反正就那几家。”何若晴很高兴,任江忆萼再厉害,还不是得跟着她走?不过她也没忘记正事:“快告诉我,别想蒙混过去。”
江忆萼也没想着要固执不说,遂把方才发生的事都讲了。
何若晴听罢,很不高兴:“你怎么不告诉她们你爸妈都是大学的教授呢!”
江忆萼笑了笑:“只是个虚名罢了,何况我父母不在了,说这个也没意思。”
何若晴语塞,只好拿些别的话混过去。
不管怎么样,她们三人后天就要与吴兴怀、乔碧凝一起去瑞士了。在她们出发的前一天,常怡终于回国,一到家就赶紧躺下倒时差,起来便是第二天了。听说女儿、江忆萼还有何若晴等下就要走,她装模作样地哭诉:“我好不容易才回来,你们倒好,抛下我去瑞士玩。”
这时蒋连航正好上门送请贴,原来是庄姐请闻、何两家夫妻吃饭,时间定于次日中午,地点是本市一家著名的私房菜餐馆。
闻子灵于是说:“母亲这下有事做了,恕女儿不能奉陪。回来听你们的好消息。”
“这个不孝女!”常怡气哼哼地拉着蒋连航说,“她这是记恨我坑她免费上台弹琴呢!”
闻子灵和江忆萼拖着行李和她们告别走了。蒋连航听着常怡半真半假的抱怨,一头雾水,只好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出国
吴家有三架私人飞机, 吴兴怀动用其中一架载他和江忆萼等人飞往瑞士。
飞机机舱里仿佛一间小客厅, 沙发、茶几、电视应有尽有, 再往里还有一间卧室,供主人休眠用。上了飞机,江忆萼大开眼界, 小声打听私人飞机相关的种种, 听了报价,咋舌不已。她偷偷问闻、何两家有没有。
何若晴说她家有一架,只能在国内飞, 最多到东南亚和日韩,不能更远了,还笑着说闻家嫌这钱不值得花, 一般都是问别人家借,其中借何家最勤,当然也贡献了不少租金。
闻子灵解释:“飞机本身当然是买得起的, 问题是保养飞机、雇佣专业人员,还要报备飞行路线, 付停机费, 还有这税那税的, 总的加起来,成本远远超过它所能提供的效益。父亲就暂时没有买的打算了。”
“就是抠门。”何若晴毫不客气地小声笑。
乔碧凝取出一本《人间词话》注释精装本,装模作样地读了起来, 对那三人的聊天好像丝毫不感兴趣。
吴兴怀亲自从小冰箱里取出一瓶碳酸汽水和一瓶果汁, 再拿出四个小杯子, 温和地对四名少女说:“你们喜欢喝这个吧,想喝什么就自己倒。我们还要飞十二个小时才能到瑞士,累了就睡一会儿,那边的卧室你们可以随便用。”
何若晴受宠若惊:“兴怀哥人真好。”
闻子灵知道吴兴怀喜欢作出没有架子的模样迷惑他人,一点都不奇怪他此时的作派,只是微微点头,礼貌地说:“谢谢吴先生的招待。”
江忆萼估摸着自己应该有的态度,笑道:“谢谢吴哥哥。”
乔碧凝也很温雅地笑道:“谢谢兴怀哥。”
这招来何若晴的惊讶,乔碧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静了,乍看上去很有点文艺少女的样子。她突然转性了?
江忆萼不解,悄声问道:“她原来不是这样的吗?”
闻子灵附在江忆萼的耳畔,用何若晴也听不到的声音说:“以前她和阿晴差不多的性子,你看阿晴现在不也一样变乖了?”
江忆萼瞧着束手束脚的何若晴,不禁展颜一笑。为了在心上人营造良好的形象,何若晴也是很拼的呢。
何若晴竖眉:“你们一定在说我的坏话。”
江忆萼和闻子灵坚决否认。
三人小声笑闹之间,江忆萼感受到吴兴怀投来的目光,回望过去,看到他满含温柔和笑意的目光,下意识地回以一个笑容。吴兴怀微微笑了,点了一下头,又埋首在腿上的笔记本电脑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屏幕继续工作了。
另一个时不时投来目光的,就是乔碧凝了。和吴兴怀充满温暖的目光不同,她的视线是谨慎小心地隐藏自己真实意图的打量,像是在观察着什么。江忆萼暗暗奇怪,她们三人有什么可观察的?闻子灵经常被外人忽略,何若晴是乔碧凝的死对头,她应该很了解才是,有必要这么新鲜地再次审视吗?也许她的目标是自己。
漫长的飞行旅途结束了,一行人坐上吴家派出的车子到达琉森州,这时琉森已经沉浸在黄昏里,众多充满瑞士风情的房屋灯火处处亮起,和天空绮丽的橙黄遥相呼应,这是江忆萼第一次看到外国城市,心中充满了好奇和新鲜。
吴兴怀知道江忆萼对国外非常陌生,特意解释:“琉森是世界著名的旅游胜地,当地有很多值得参观的历史建筑,也有美丽的自然风光,来这里不要光想着滑雪,有空也可以在城里转转。管家会为你们导游。”
江忆萼笑着看向闻子灵:“这要问她答不答应了。”
“我们有三天的时间在琉森,接下来就要去法国松木镇。”闻子灵一脸不能再退让的表情。
吴兴怀笑了:“好,三天后我也跟你们去看看。”
闻子灵木无表情地点头:“吴先生的马术听说很好,有你在旁边看着,我们也能放心。”
一行人终于来到吴家在琉森买下的别墅,管家早为主人和客人们备好了房间,一人一间,通通向阳绰绰有余。大家实在疲累得紧,收拾行李,匆匆洗漱后,就赶紧去倒时差了。江忆萼其实也很累,但她记得吴兴怀带着牵挂的目光,于是推门出来下楼,果然看到他独自一人站在院子里。
吴兴怀心有所感,回头看到她,露出和煦的微笑:“阿言怎么还不去睡。”
“好久没和吴哥哥好好说话了,”江忆萼笑了笑,说:“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了。”
吴兴怀颇有点欣慰:“我们还年轻呢,总会有机会的。”
“吴哥哥今年应该二十五周岁了吧?这也算年轻吗?”
“当然,也许在你们眼里我已经很大了,但在父辈眼里,我还是小毛头呢。等你到我这个岁数就知道了。”
江忆萼笑了。
吴兴怀感慨地望着她,说:“其实我一直在担心你有没有过得很好。不过今天一天看下来,你和她们关系确实不错,看得出你们不是装出来的。我总算可以放心了。”
“吴哥哥能放心就好。”江忆萼也很有些感慨。她确实能感到吴兴怀对她的关心,哪怕他确实抱有私心,哪怕他确实有错,至少此时此刻,她还是想诚心诚意地感谢他的关怀和照顾。
“没有吴哥哥,我就不会有今天呢。”
吴兴怀笑道:“能成为你的后盾,是我的光荣。”
江忆萼隐隐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正好困意袭来,难以遏制地打了个呵欠。
吴兴怀笑道:“瞧你困成这样,赶紧去睡吧,我们明天早上见。”
江忆萼也不推辞,爽快地道声晚安,回到分给自己的屋里,扑在床上倒头就睡。
第二天早,大家都精神奕奕,一起上山滑雪,滑雪服、滑雪板、雪杖等都由管家备好,雇人送上来。江忆萼第一次来滑雪场,也是第一次接触滑雪运动,大家呆在初学者专用的初级道,围观吴兴怀教她滑雪。
江忆萼没敢多动,幸好一直坚持晨练,又跟舞蹈老师学习身体柔软体操,身体基础素质很好,没闹出肌肉酸痛,肢体不协调的毛病,就是经常摔,差点摔出心理阴影。
吴兴怀安慰她:“没关系,多来这里滑雪就会了。”
江忆萼吓得摇头摆手:“我没钱年年来这儿滑雪,太奢侈了。”
何若晴笑道:“你傻呀,国内也有滑雪场的,就是人太多了。兴怀哥要来这里休息,还不是为了避开国内那些人呗。”
吴兴怀说是。何若晴高兴得不得了。
江忆萼不好意思让吴兴怀光顾着教她,自己都没玩到,就用话赶他去别的雪道滑雪,还说有闻子灵陪着,不用这么担心她。吴兴怀领受了她的好意,与何若晴、乔碧凝一起乘坐缆车上去了。
没了外人,江忆萼这才有机会对闻子灵说:“昨天我就老觉得乔碧凝一直在看我,今天也是。我敢保证不是错觉。”
闻子灵回想了下,说:“连阿晴都觉得她反常。这样吧,你先装不知道,我多留心观察乔碧凝。”
“你呀,光看吴哥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他呢。”
“别胡说,我看得最多的是手机。”闻子灵很不高兴地拉江忆萼上去,监督她继续练习滑雪。
“现在哪来的手机。”江忆萼一面笑,一面跟着闻子灵往上走。
晚上大家留宿在当地的度假别墅区。
次日一早,闻子灵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收到了一个好消息:庄姐的五百万分批到账了。庄姐和闻、何两家的合作正式开始了,闻子灵非常高兴,看看时间,国内股市已经开盘一小时了,当即将五百万转入自己的股票账户,分批买进了自己看好的几支股票。至于最早坚定持有的那三支股票现在股价强势走高,许多股民都纷纷入场,眼看就要到顶,已经不适合继续跟进了,再过几天就该卖掉。
她下楼后发现只有大厅里只有江忆萼,一问才知道其他人都等不及,先去滑雪了。不用说,肯定是何若晴、乔碧凝强行拉吴兴怀出去的。
管家送来一份早餐,江忆萼看闻子灵吃饭,笑道:“你以前不是都盯着我早起吗,今天怎么这么晚。”
闻子灵抬眼看了她一眼,亮出一只张开的手:“我在看股票,账户刚进了这个数。”
江忆萼恍然,原来是庄姐的五百万终于到了。她偷偷瞄了一眼吴家在瑞士雇的管家,没有声张,只是笑着点头。
闻子灵切了一块涂满黄油的面包,说:“你现在上去把长龙光电全卖了,买夏嘉矿业。”
江忆萼吃了一惊:“现在?”
“嗯,再不卖掉,就要暴跌了。”闻子灵不再说话,埋头继续吃饭。
江忆萼起身上楼,找到手机,按闻子灵所说操作,操作完再下楼,发现对方已经用完早餐,正在穿滑雪服。于是快步过去,也开始穿滑雪服。
两人带着滑雪板、雪杖一起离开别墅。
江忆萼一边走一边问:“我昨天跟你说的,还记得吗?”
“乔碧凝?”闻子灵想了想,说:“我们又不一起行动,乔碧凝一直跟吴兴怀走,现在是发现不了什么的。”
江忆萼望着白雪皑皑的山坡,有许多人滑出曲线自上而下,看不出哪几个人是吴兴怀他们。
“今天再滑一天,就要下山回琉森了。到那时候我们相处时间变多,乔碧凝总会露出狐狸尾巴的。在那之前你先不要声张,暗中留心观察。你吸引她的注意力,她就不会注意到我了。”
“你说得好像她一定会发现我会发现她在观察我一样。”江忆萼说完,发现自己跟说绕口令似的,笑了。
闻子灵没有笑,认真地说:“她既然在观察你,肯定会注意到你的变化,要她不发现你的异常太难了。”
江忆萼望着闻子灵,冷不丁地说:“你好无趣哦。”
闻子灵:“……”
何若晴的疑惑
傍晚, 大家玩得尽兴了, 吴兴怀一行下山, 用过晚餐后,吴兴怀又开车载三位少女一起游览夜色下的琉森。
瑞士是著名的钟表之国,虽然琉森并不以制表出名, 但也开了不少钟表店。他们看到一家古朴的钟表作坊, 很感兴趣,就停下车,进入参观。何若晴率先进去, 闻子灵紧随其后,乔碧凝居中,江忆萼和吴兴怀就落在最后接连入店。
何若晴看了一圈, 看中几只表,跟店主打听价格,可她不懂法语、德语和意大利语, 没法和店主交流。闻子灵英语虽然好,但法语目前还在入门阶段, 没法指望。乔碧凝就算了。她于是请吴兴怀帮忙翻译。
江忆萼看店主周围人不少, 本人为人亲切, 举止却有些木讷,就不凑过去给店主添麻烦,在边上继续欣赏一柜子琳琅满目的表。乔碧凝一直看着她, 让她有些不自在。她只好回望过去, 给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乔碧凝露出一个小小的得逞的笑容:“他们都叫你阿言, 只有我不一样,是不是很奇怪?”
“那你也和他们一样,叫我阿言吧。”
乔碧凝笑得更加开心了:“好呀,你也叫我阿凝吧。”
“好。”
江忆萼没有跟乔碧凝纠缠的想法,再加上闻子灵之前三番五次强调此人不好惹,让她更是存了远离乔碧凝的心思。
乔碧凝显然并不打算让江忆萼疏远自己,又说:“我们在一起玩了几天,也算是朋友了。我挺喜欢你这个人的,以后经常一起出来玩吧。”
江忆萼惊讶地看向乔碧凝,发现她的笑容实在无懈可击,读不出有何恶意,或许何若晴能读出来吧。她想了想,反问道:“你不是讨厌阿晴吗?”
乔碧凝笑道:“你是你,何若晴是何若晴,你们交你们的朋友,我们也可以交我们的朋友嘛。”
江忆萼实在看不透乔碧凝,想了想说:“这是办不到的,阿晴这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是绝对不允许她的朋友有任何背叛的行为。我虽然不讨厌你,但阿晴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朋友,我还不想失去她。对你的提议,我只能表示抱歉了。”
乔碧凝注视江忆萼好一会儿,笑了笑:“好吧。我还挺羡慕何若晴的,居然能有你这样一个立场坚定的朋友。他们好像说完话了,我过去看看吧。”说着,她便离开了。
江忆萼暗暗松了一口气,越发莫名其妙,乔碧凝为什么这么关注她?
晚上回吴家别墅,江忆萼不敢直接去找闻子灵,怕让乔碧凝留心眼,或者引来何若晴的注意,只好通过手机发短信。出国前,闻子灵想得很周到,给两人的手机充值,在国外也能自由打电话通信。这不,派上用场了。
闻子灵很快回了信息:“知道了。”
什么叫作“知道了”,就不能多说几句话吗?江忆萼又发短信给闻子灵:“你就没点想法吗?”
过了一会儿,闻子灵才发来短信:“可以确定乔是在观察你,但是她的目的,目前还看不出来。需要再观察,回国后也许就知道了。”
江忆萼这才满意,忽然又来一条短信,还是闻子灵发的:“不要老是问我,你也要动动脑子。”
盯了半天那两行字,江忆萼突然倒在床上闷笑出声,怎么也停不下来。
翌日,一行人又去法国松木镇,闻子灵早就给江忆萼找好了马术老师。何若晴很是嫌弃乔碧凝,非要厚脸皮跟过来。乔碧凝也不生气,笑眯眯地说:“大家是同学呀,难道不该好好相处,培养感情吗?”
何若晴小声跟闻子灵、江忆萼嘀咕:“她怎么这么恶心。”
江忆萼笑着问她:“比我还恶心吗?”
“你为什么要糟蹋自己跟她去比呢?”何若晴瞪大眼睛。
江忆萼默然,是她在何若晴心中的评价很高呢,还是在何若晴心里,乔碧凝的形象差得不能再差呢?想来应该是后者吧。
他们当中只有江忆萼是彻头彻尾的初学者,吴兴怀、闻子灵、何若晴的马术都不错,乔碧凝要差一些,可也骑得有模有样。于是这四人在旁看江忆萼被马术老师折磨,还很幸灾乐祸地为她加油。
江忆萼委屈地跟吴兴怀说:“吴哥哥,怎么连你也跟着她们一起笑话我。”
吴兴怀笑道:“抱歉,阿言,看到你就像看到以前的自己,真的,不过我们大概要比你好一些。”
“怎么说?”
“我们从小学骑马,当然不可能骑成年马了,一般都是骑小马。你这么大,骑小马就不合适了。另外一个就是小孩子适应性强,六周岁开始学的话,是学得最快的。”吴兴怀看到江忆萼有些沮丧,笑道:“不过你现在还很小,比起成年人,还是有很大优势的。不信我们去看看那些成年才开始学骑马的学生吧。”
吴兴怀带江忆萼等人去看那些尝新鲜的游客,果然个个洋相百出,一下马就双腿打战,直不起身来,大呼双腿磨得好疼。
果然如吴兴怀所说,江忆萼和成年人比起来,优势还是很大的,再加上她本人的身体协调性原来就很好,一周就上手了,已经能独立骑着马儿沿着马场跑圈。这会儿江忆萼刚刚跑完,回到走步的状态,进入休息状态。吴兴怀也骑着马,陪伴在江忆萼的身边,不断地鼓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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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碧凝站在马场外,眯起眼睛说:“她学得可真快。”
闻子灵说:“我只给她报了半个月的班,希望她能尽快掌握。”
“回国后还会让她继续骑马吗?”
闻子灵对上乔碧凝好奇的目光,平静地说:“会。”
乔碧凝意味深长地望着江忆萼。
“你最好不要打歪主意。”
“讨厌,怎么说得跟我像个坏人似的。”乔碧凝撒娇似的对闻子灵说,“何若晴就算了,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坏吗?”
闻子灵收回目光,继续盯着江忆萼:“我不关心这个,我只关心自己的投资能不能收回来。要是有人敢妨碍我,我一定会铲除他。”
“哦,我还以为你会说兴怀哥一定会生气地收拾我呢。”
“那是需要我提醒的事吗?”
“也是啦。”
何若晴一身漂亮的深青色骑马服和白色马裤,骑着一头棕马,进入马场,欢快地跑了两圈,最后得意地停在江忆萼另一边:“你要赶快学呀,将来还用得着呢。”
江忆萼故意拍着自己的胸:“你吓死我了。”
何若晴撇撇嘴,驾驭马儿跑远了。江忆萼艳羡地望着她那矫健的身姿,说:“我要赶紧学会骑马。”
吴兴怀笑笑:“她太得意了,容易出事,你最好别学。”
江忆萼心情微妙地望向吴兴怀,想到何若晴来这里不止一次这样做了,都没见到吴兴怀提醒,他是真的不关心何若晴,还是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呢?
他们经过闻子灵和乔碧凝所在的一边,看到闻子灵又在低头看手机。
吴兴怀说:“听说闻小姐在炒股,还赚了不少。”
江忆萼笑道:“她最好多赚些。”
“关系到你的钱吧,”吴兴怀也笑了,“她最好要多赚些,否则我找她算账。”
江忆萼从没跟吴兴怀说起自己借钱给闻子灵的事,也不意外他会知道这件事。当初她受闻子灵指使,在小区闹得满城风雨,人们口口相传,传到吴兴怀耳朵里,有什么可奇怪的?只是她不免想到还躺在医院里的外婆,心情稍稍有些低落。
何若晴跑了一圈,又回到江忆萼和吴兴怀的身后,心情复杂地打量起前方的四人来。这些天相处下来,她看到了许多东西。
吴兴怀很喜欢江忆萼,眼里都是掩饰不住的温柔和喜爱,对她说话时,声音都温柔了许多。
江忆萼也很喜欢吴兴怀,却也有意识地和他保持距离,不时回来和她,还有闻子灵一起玩。这行动模式和之前在宋启举办的paryt上,江忆萼故意和她吃同一块东坡肉很像,只是这样的话,何若晴会觉得江忆萼在讨好自己。但她也明显感觉得到江忆萼是很喜欢和她们一起玩的,笑容都比和吴兴怀在一起时多了几分灿烂。大概对江忆萼来说,比起男人,她更喜欢和同龄人相处吧。
闻子灵没什么变化,就是观察吴兴怀和乔碧凝的时间多了点,眼神充满了冷漠,还是和以往一样讨厌吴兴怀和乔碧凝。
至于乔碧凝,何若晴忽然觉得看不透她了。何若晴一直很怀疑乔碧凝对吴兴怀的感情,可也不得不承认她看吴兴怀的眼神充满了温柔和喜爱之情,可她眼里的内容不止这些。何若晴说不上来那是什么,如果将时间放到五年后,她将会形容其为“不纯粹”,多出来的东西是“欲望”。但是乔碧凝看吴兴怀的眼神和吴兴怀看江忆萼的眼神很像,这让何若晴产生了自我怀疑,难道是她对乔碧凝戴上有色眼镜了?
最近乔碧凝又盯着江忆萼了,眼神有着说不出的诡异,仿佛在看一件值得观察的东西。她又在打什么主意?有空还是提醒下江忆萼吧,何若晴随即想到用不着她提醒,江忆萼这人鬼心眼多得很,说不定早就发现了。
何若晴驾驭马儿小步走到闻子灵面前,说:“别老是看手机呀,你也来跟我一起跑野外。”
闻子灵刚好看完几个关注的股票走势图,收起手机,答应了。
乔碧凝知道何若晴一向故意忽略她,就先走开了,也去准备牵一匹马溜达。
看乔碧凝走了,何若晴才小声问道:“赚多少了?”
闻子灵好笑地说:“也就赚了一百万,离翻番还早呢。”
“你还嫌少,庄姐知道你这么赚,肯定后悔没问你多要利息。”
闻子灵眼里带着笑意:“她不会问我要太多利息的。”
两人又说起了家里传来的消息,闻家已经派人在美国和青金石及其背后的虞氏集团接洽,将债务的解决方案推了过去,对方还没有消息。至于庄姐,一方面和闻家洽谈将锐达牌汽车远销国外的方案,一方面在集团里大力整顿,已经清理出了多名不安分的中高层干部,看来在这一两个月内,成苏集团会一直处在动荡不安、风声鹤唳的状态中。
这样做对成苏集团利弊如何,何若晴没放在心上的,闻子灵很关心,心想庄姐也是个杀伐果断的,成苏集团要是能挺过这次难关,应该还能再上一层楼。
至于庄姐,现已离开总部,到外地巡查各家子公司,和生意上有所来往的朋友们接触,锐意革新。她毫不意外地在一次酒宴上,遇到了刘长治。
误导
饭后, 各人乘车离去。
庄姐在返回酒店的路上, 接到了刘长治的电话, 想了片刻,这才吩咐司机改变路程,去新的目的地。
刘长治约的地方在郊外的别墅区, 房子是当地的朋友出借的。刘长治亲自给庄姐开门, 各泡了两杯茶,道:“你身子还没大好呢,就急着跑出来拼事业了。”
“不拼不行, ”庄姐感叹道,“现在公司里缺人,一时半会儿招不上来, 我得亲自看看。”
“庄亦考带来的麻烦都解决了吧?”
“我把麻烦推给别人解决了。”
刘长治本以为庄姐出来逞强,是为了挤出周转资金,好还美国公司那笔债, 听她这样一说,愣了一愣:“你这麻烦还能推给别人?”
“有人愿意要, 我为什么不给?”庄姐看着这个男人说, “我还是很有魅力的。”
刘长治更是呆了一呆, 严肃地说:“阿言,别逞强,实在不行, 我会想办法, 怎么都得帮你渡过这个难关。”
“算啦, 你身在这个位置上,哪能随便说了算的,也不怕惹一身臊。我从一开始就没指望你。”
刘长治面现惭愧:“唉,明知道你的困难,我却什么也帮不上。”
庄姐心中的委屈才微微解开了一些,说:“不跟你开玩笑了。刚才跟你说的也不是假的,闻、何两家帮我把债务接过去了。事先声明,我们之间是正常的生意来往,作为交换,我答应闻家,把他们家积压的库存卖到国外。”
刘长治这才放下心来,又是意外又是惊奇:“闻、何两家,是不是我知道的那两家?他们怎么突然想要替你还钱呢?”
“事关生意机密,我答应他们不能外泄,”庄姐笑道,“你也别着急,最晚不过年底,到时就知道了。”
刘长治笑了:“还吊我胃口呢,好,我倒要看看他们玩的什么把戏,居然能帮阿言解决困难。做得好,我就佩服他们。”
“他们要是做得不好呢?”
“我就要吃醋了。”
庄姐哈哈大笑,刘长治凑过来,搂住她,狠狠亲了一口。
温存一番后,庄姐偎在刘长治怀里,感叹道:“我真的老了。”
“说什么呢,你还年轻,还很漂亮。”
庄姐笑了笑,说:“我有些后悔了,也许我该要个孩子。”
刘长治心里一惊,搂着庄姐的手也不觉松开了,犹豫道:“……你想要个孩子?”
庄姐斜乜刘长治一眼,毫不意外他的反应,淡淡地说:“我这么大年纪了,身体也不好,哪儿适合生孩子。”
“也是啊,那你是想收养个孩子?”
庄姐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想认个干女儿。”
刘长治很惊奇,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来你已经有目标了,是谁?”
“你见过的。”
刘长治第一时间想起来了,庄姐生病时过来看望她的,那个很像虞兰青的少女。
在刘长治和庄姐谈论的时候,法国那边还是白天,江忆萼一行人来到下榻的酒店大厅送吴兴怀、乔碧凝离开回国。
何若晴依依不舍地对吴兴怀说:“这个月十五号是我的生日,兴怀哥一定要赏脸,出席我的生日宴会啊!”
江忆萼也在帮腔:“就是,吴哥哥不来,我们会很失望的。”
吴兴怀欣然答应:“你们放心,我一定去。”
乔碧凝笑眯眯地说:“你们只请兴怀哥,不请我,可真厚此薄彼啊。”
当着吴兴怀的面,何若晴不好太落乔碧凝的面子,很勉强地说:“你愿来就来吧,又没人拦着你。”
“那我可得好好准备礼物了,”乔碧凝故意挽起何若晴的左手臂,“我们差不多也该一笑泯恩仇,重新开始了。”
何若晴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急忙挣脱:“你说得可真好听!”
江忆萼怕何若晴吃亏,从右边挽她的手臂,说:“乔碧凝,你可不能抢我的朋友,她是我的耶。”
何若晴无语地看向江忆萼。
乔碧凝笑笑,退后一步说:“好,我不跟你抢,我们在阿晴生日宴会上再见吧。”
吴兴怀微笔着看她们的明争暗斗,说:“我们该出发了,你们就别送了,回去吧。”
看他们走后,闻子灵这才出声:“阿晴,你真的要好好上表演课了。”
何若晴泄气:“我哪知道她那么会演,要不是阿言帮忙,我差点就要着那个贱人的道了。妈耶,真的好恶心。”一面说,一面猛摩挲被乔碧凝碰过的手臂,想要抚平那些鸡皮疙瘩。
江忆萼也觉得很奇怪:“我不知道乔碧凝以前是什么样,现在的她,怎么说呢,好像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有些奇怪呢。”
闻子灵怔了一怔,给江忆萼的话点醒,恍然大悟。前世乔碧凝是在三番五次找江忆萼麻烦,吃了大亏,在吴兴怀那边被落了脸子后,醒悟过来,改变了以往的作风,改走和江忆萼相似的白莲花路线,那时候她都快中学毕业了。这一世才过几个月,乔碧凝居然会提前发现她现在的形象对自己不利,开始学习江忆萼了。
乔碧凝是很聪明没错,可是她这么骄傲,还没在吴兴怀那儿跌过跟斗,究竟是什么契机令她突然开了窍?
想来想去,闻子灵也只能想到近一个月前,她不在的时候,何若晴和江忆萼参加的那场party,吴兴怀就在那天请江忆萼去滑雪,也是在那天训斥了何若晴,而乔碧凝偷听了他们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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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是因为这个吗?真是这样的话,乔碧凝要比她想像的可怕。闻子灵有些担心,回头单独跟江忆萼说:“乔碧凝在学习你。”
江忆萼惊讶地看向闻子灵:“这么快就得出结论了?不再观察一段时间吗?”
“得出结论和再观察一段时间并不互相冲突,”闻子灵解释,“我想你或许可以误导下乔碧凝。”
“我要怎么误导她?”江忆萼很困惑。
“乔碧凝学习你,无非是为了争取吴兴怀的欢心。虽然这样的行为很可能是没有用的。”闻子灵知道乔碧凝这番举动不是很可能没用,而是根本没用,但能利用的还是要好好利用。她又对江忆萼说:“不过,要是她学得好了,是有可能令吴兴怀的注意力从你和虞兰青转到她的身上,你可以……”
江忆萼惊讶地看到闻子灵卡壳了,像是在犹豫着什么,问道:“怎么突然不说了,是在担心什么吗?”
闻子灵无可奈何地说:“我再想想,我刚想到的办法不怎么妥当。”
“说嘛!我可以帮你参考参考。”江忆萼很熟练地挽起闻子灵的手臂,撒娇道。
闻子灵低下头,看着江忆萼挽着她的手臂,半晌才说:“你这样就不行。”
江忆萼先是松开些许,随即又抱得更紧了:“你嫌弃我?”
“不是。”闻子灵不想跟江忆萼在无聊的话题上纠缠,板着脸说:“吴兴怀喜欢的是会对别人亲切有礼,又超凡脱俗的女性,绝对不是你现在这种烟火气这么重的形象。”
江忆萼想了想,说:“你说得太抽象了,我没法理解,能不能给个具体的例子。”
闻子灵露出纠结的表情:“是有典型的例子,可是我并不推荐。”
江忆萼摇摇闻子灵的手臂:“没关系,你先说吧。”
“……吴兴怀是不会喜欢会向别人撒娇的女人的。”
“……和这有关系?”
“这样吧,你看小说版好了,《金陵春秋》里的于佩瑶,就是你要学习的对象。”闻子灵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一万个赞。
江忆萼恍然大悟,怪不得闻子灵三番五次欲言又止呢。闻子灵刚才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叫她去观摩虞兰青演绎的于佩瑶吧,可这也是闻子灵一直反对的,所以这个想法只能作罢。幸好这部剧是有原作的……她笑了,说:“好,我回去就看小说,但愿能赶在阿晴生日前看完。还有,我跟你讨论于佩瑶的时候,你可不能托辞拒绝。”
闻子灵只好点头。
江忆萼这才满意地松开了手,心道闻子灵还是挺吃这一套的,要多多地好好地运用这套撒娇手段。
一周后,闻子灵一行如期乘机回国,闻、何两家只有母亲们欢迎三位女孩回国,父亲们都忙着生意去了。
据杨萍说,他们和庄姐在最短的时间内办理完了债务交接手续,现在由闻博生亲自带头,组织起一个项目小组,专门和虞氏集团洽谈,目前正在和青金石信贷股份有限公司谈判,并试图通过对方直接联系虞氏集团。
至于何严,他正为了能够和虞氏集团联手成立合伙企业,正亲自监督部下清点何氏集团旗下的所有地产资源,整理国内政府关于地产开发的种种规划,做一份严谨详实的合作提案,并等待闻氏成功联系上虞氏集团。
何若晴很惊讶,很少见到父亲这样紧张,如临大敌,这次合作对他们是这样重要的吗?
“感觉我们在上赶着求人家做买卖。”
闻子灵说:“本来就是,对方可是真正的巨无霸,抵得过我们两家合起来的全部资产,就算对上吴家也不会打怵。”
有吴家作对照,何若晴当下心理平衡了:“那就没办法了。”
“生意上的事就交给男人吧,我们还是来谈谈阿晴的生日宴会怎么办吧。”常怡笑颜如花地说。
闻子灵产生了不好的预感,母亲不会又要坑她吧?
常怡又对江忆萼说:“我刚回来你们就走了,还没来得及叫你们看呢。阿言,你也来看看,这是阿灵在纽约和小科西合奏的录相。”
杨萍在旁笑道:“很精彩的,你们一定要看。”
江忆萼、何若晴果然好奇地跟着两位夫人一起看,闻子灵一脸黑线,想要阻止,又无从阻止。
时间也不长,不到一小时就看完了,江忆萼、何若晴同时鼓掌:“哇,阿灵表现得真棒。”
“是吧?这可是所有音乐界人士最梦寐以求的初次亮相了,一般人求也求不来,”常怡说,“可是你们瞧瞧这个不孝女,就只知道对老妈摆脸色,还问我要出场费。”
闻子灵无奈地说:“我本来就没有混音乐界的打算。”
杨萍笑道:“阿灵啊,阿晴这次生日,恐怕得拜托你帮忙了。”
为什么?三个年轻少女同时一脸问号地看向杨萍。
杨萍不想让女儿提前知道,就招手叫闻子灵过来,在她耳边悄声说:“我找来艾可凡,让他在阿晴生日会上唱歌,大概会唱两三首吧,其中有一首是钢琴伴奏。”
艾可凡是正当红的男性歌手,作曲和演唱都极见功力,随着人气水涨船高,他对伴奏的水准要求也跟着挑剔起来,每次出场必定要随身携带专业的伴奏团队。不过固定的伴奏团队无非是吉它,电贝,架子鼓,键盘,一般不包括钢琴。临时请钢琴伴奏,和艾可凡的磨合时间不到一天,难以出好效果。
或许艾可凡慑于资本不介意效果没能达到最佳,但杨萍介意呀,宝贝女儿的生日哪能这么敷衍。强迫艾可凡放下手头所有的工作,和陌生的钢琴伴奏磨合几天,最后勉强给何若晴献唱也不是不行,可彼此就结下梁子了。何家可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和气才能生财嘛。
这时杨萍听闺蜜夸闻子灵的优异表现后,就打起她的主意了。
阿姨的委托,好友的生日,闻子灵哪还有拒绝的份,只好答应了。
撑腰
何若晴的生日到了, 何家自然要为小公主举办一个漂亮的生日宴会。主人尚未成年, 不宜大事操办, 何家于海天豪生大酒店订下一层会场,只请了来往甚密的亲友。与会者都携儿带女出场,会场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与何家来往最密的闻家一家自不必说, 在外忙得不回家的闻云和也抽空带礼物过来参加, 跟何若晴玩得好的陶明杰、李家欣、贺仲琦、蓝晓雨、马盛平几个人和他们的父母也都来了。庄姐、吴兴怀都按时出席,就连乔碧凝也跟来了,还带着几个跟班。
人们看到吴兴怀居然到场, 都暗自纳罕。
庄姐论理也是个稀客,但人人都知道她最近和闻、何两家走得近,又和他们家的几个小姑娘交好, 会出席何若晴的生日宴会很正常。
可是吴兴怀不一样,谁不知道何家与吴家是生意场上的对手,互相看不顺眼。吴家为了炫耀声势, 才会特意请何家出席正式宴会。而何家无论大小场合,就没请过吴家的人。今天是怎么了, 居然破天荒请了吴家继承人出席女儿的生日宴会。
一时间会场满是揣测的窃窃私语。
至于乔碧凝, 她人还小, 分量不重,倒是没人注意。
闻云和看到吴兴怀出场的声势,笑了笑。长辈们也各有看法。
常怡悄悄跟杨萍说:“阿晴请吴兴怀过来还是太草率了。”
杨萍无奈:“有什么办法, 谁叫小丫头喜欢他。”
何严笑道:“没什么不好, 听说吴家父子关系很一般, 吴兴怀要是真在意吴家和我们家的事,就不会过来了。他肯来,可不就打了吴家的脸么。”
“他毕竟是吴家人,幸好和我们不是一辈的,让阿晴他们去招呼就是了,也不算失礼。”闻博生说。
三人都很赞同。
闻云和怕自己也被叫去招呼,说:“我和他不熟,就算了,只叫阿晴和阿灵上吧。”
常怡笑道:“没人叫你去接客,你忙你的去吧。”
说罢,闻、何两人便去和亲朋畅谈,常怡、杨萍又特意带上庄姐,一起找几个姐妹说笑。闻云和得令,就更是放松了,找到谈得来的几家,不失时机地发展潜在客户。
何若晴一身漂亮的红色小礼服,很兴奋地拉着江忆萼迎上前去欢迎吴兴怀,当然对乔碧凝一行是完全无视了。幸好江忆萼在旁,代为招呼她们,好似不知道对面那几个是上回在意大利高定店里欺负她的人。
吴兴怀送上礼物——一套上世纪的港台流行歌曲白版碟,笑道:“我不知道你喜欢哪个歌手,能买的就买了,别嫌我不用心。”
所谓白版碟,是唱片公司为了推销新出唱片,只专门向电台、唱片行和乐评人递送的试听宣传版唱片,因光碟颜色及封套多为白色而得名。白版碟发行量极少,封套与市面上不同,经常含有特别版本的单曲,是唱片爱好者的收藏热门。短时间内要收集这么多殊为不易,吴兴怀却说得轻描淡写。
何若晴又惊又喜:“兴怀哥这已经是很用心的了,我怎么会嫌弃呢?我一定要好好收藏起来。”
乔碧凝送的就很普通了,一个市价三万多的布娃娃。何若晴在江忆萼的监督下不冷不热地谢过,收下了。
“哎,怎么没看到闻子灵呢?”乔碧凝左看右看,奇怪地问。
江忆萼笑道:“她等下就出来了,听说要派大用场呢。”
何若晴也笑:“不知道她在捣什么鬼,就算要给我惊喜,这作法也太老套了。”
十九点整,会场忽然变暗,天花板中央灯光微微亮起,淡淡地照亮场地中央,只见一名少女坐在三角钢琴后,弹响前奏,一名男子站在钢琴前,举起麦克风,深情地唱起了歌,充满磁性的男中音回荡在会场上空。
何若晴眼中一亮,这是艾可凡的声音啊!没想到继请法国设计师特意为她设计的小礼服外,还能有这样令人惊喜的礼物!
江忆萼好笑地望着被拉去当伴奏的闻子灵,心里微微感到可惜,毕竟只是伴奏,而不是与科西尼奥的合奏,难以令人惊艳。这或许才是闻子灵的真意吧,这场表演里艾可凡才是主角,她作为一个伴奏可不能抢了歌手的风头。
吴兴怀看清表演现场,不感兴趣,微微侧头望向江忆萼,悄无声息地打量她。江忆萼穿的是藕荷色连衣裙,线条非常矜持,只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少女的身材,左手腕多了一条银镶珍珠手链。
江忆萼没有戴首饰的习惯,只能认为是闻子灵或者何若晴借给她戴的。理由应该是避免她显得太过朴素,与豪奢的宴会格格不入吧。
一曲歌毕,掌声四起,艾可凡向何若晴祝贺生日。何若晴快乐地跑过去,向他道谢,再和他相拥。而后,何若晴笑着向闻子灵道谢。
闻子灵微笑着起身,祝何若晴生日快乐,和她拥在一起。
饶是气氛如此温馨,周围还是响起一丝轻轻的抽冷气声。江忆萼心想,灯光那么暗,怪不得别人会吓着,活脱脱一个女鬼啊。
乔碧凝面不改色地微笑着说:“看来何若晴对这个惊喜很满意。”
艾可凡说还要为何若晴再唱两首,还邀请她一起唱。何若晴眼里亮晶晶的,看着灯光打在伴奏乐队上,熟悉的前奏再度响起,她接过麦克风,在大家的叫好声中,和艾可凡一起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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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忆萼听到乔碧凝的话,回头望了她一眼。
不料乔碧凝也向她望了过来,微笑道:“江忆萼,能占用你几分钟的时间吗?”
江忆萼奇怪地看着她,又看向吴兴怀,发现后者也一副不知情的模样,于是说:“现在,在这里?”
“嗯,”乔碧凝回头看向那几个跟班,说,“她们知道自己错了,想跟你道个歉。我觉得要给她们一次机会,你是否愿意赏光呢?”
吴兴怀冷漠地听着,不置可否。
江忆萼想着闻子灵的叮嘱——“要装得像于佩瑶”,得体而矜持地微笑道:“那件事我没有放在心上,不必跟我道歉。”
乔碧凝微微露出奇怪的神色,江忆萼倒是一如既往的毒舌,然而今天表现出的性格却好像有些不同。可她也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感觉还是原来那副带着点孤高、无辜又楚楚可怜的形象。
按江忆萼的作风,她可不会勉强别人做事,乔碧凝于是微笑着看向跟班们,不动声色地使了个眼神。那几个跟班心领神会,急忙上前说:“那个……那天我们是有点不对,以后不会再做了,你别放在心上啊。”
江忆萼有点好笑,她们这语气也算道歉吗?不过好歹勉强承认自己做错了,答应不再犯,这一堆有钱人家的小姐肯向穷人低头道歉,确实很难得了。她不打算为难对方,更不想和对方有所纠缠,便答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大家都不要再放在心上了。”
“你人真好,”乔碧凝笑着看向跟班们,“是吧?”
跟班们齐声附和:“对呀,你真是个好人。”
江忆萼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
吴兴怀看得出江忆萼懒得跟她们计较,在心里悄悄地笑了。
闻子灵不用继续伴奏,悄悄退了出来,找到江忆萼,再看向吴兴怀和乔碧凝,礼貌地打了招呼。
这时庄姐也过来了,笑着跟他们说:“你们都在这儿说什么呢,等下要请小寿星切大蛋糕,你们是她的好朋友,还不赶紧过去帮忙。”
“哎呀,居然叫庄姐亲自来找我们,我们怪不好意思的。”江忆萼挽住庄姐的手臂,笑道:“我们送你回去,等下切个大的送你。”
“就你嘴甜,还会借花献佛。”庄姐笑了。
闻子灵也不知道他们刚才说了什么,也不想理睬,准备和庄姐一行回去。
谁知乔碧凝忽然答话:“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她们以前对江忆萼说了不好的话,现在感到后悔,今天特意过来跟她道歉。江忆萼人很好,很爽快的原谅她们了。”
庄姐奇怪地看了一眼乔碧凝和她的跟班们,笑道:“这可真是段佳话。”
她没有错过吴兴怀那淡淡的不以为然的微笑,心下奇怪,隐约感到这事并不像乔碧凝说的那么轻巧,但也不严重。吴家人一向不容忽视,何况她的生意多少和吴家有所来往,于是跟吴兴怀打招呼:“吴先生也来了。”
“嗯,阿晴请我来,我当然要来了。”
江忆萼小声跟闻子灵说:“阿晴要是能听到吴哥哥刚才的话,要高兴死了。以前吴哥哥还没叫过她阿晴吧?”
闻子灵也低声回答:“幸好她没听到。”
“你可真坏心眼。”江忆萼笑得眉眼弯弯。
吴兴怀又说:“要是阿言过生日,我也会过来。”
他这话一出,庄姐、江忆萼、闻子灵、乔碧凝和她的跟班们都惊讶地望向他。
江忆萼虽然很感谢吴兴怀的心意,但也感到为难,她怎么可能会举办生日宴会呢,悄悄地和几个朋友一起庆祝生日还差不多。就是不知道吴兴怀是指哪种,是何若晴这样的富人过生日,还是她想的那样的平民庆祝法。
其他人也想到了同一点,闻子灵知道江忆萼的生日就在下个月,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本来还想要不要给她搞个生日晚会。但吴兴怀要来的话,还不如不办呢。可不办也不行。
乔碧凝惊愕过后,就笑了:“我和兴怀哥一样,希望能有这个荣幸参加江忆萼的生日会。”
她的跟班们先是震惊地望着吴兴怀,一脸的不可思议,再听到乔碧凝的话,更是一脸的难以理解。
庄姐把小辈们的神色尽收眼底,沉吟起来,笑道:“说起来,我正好想给小忆办个生日会。”
这下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了,江忆萼又是惊奇又是感动:“庄姐……”
闻子灵心想这样也未尝不可,就是不知道庄姐打算办成什么样。
庄姐说:“就是不知道小忆喜欢什么样的生日会,今天这样的喜欢吗?”
吴兴怀很有些惊讶,他知道江忆萼和庄姐走得很近,几乎救了庄姐一命,还在庄姐困难的时候为她打气,庄姐会喜爱她是很自然的事。但庄姐向来冷静自矜,和人交往也是不咸不淡,今天竟会为江忆萼做到这样的地步,以一个长辈对忘年交晚辈的情谊来衡量,未免显得过分了。
闻子灵也是同样的心情,庄姐居然会考虑用何若晴的生日会规格去给江忆萼办生日会?
乔碧凝很意外,江忆萼和庄姐的关系原来是这样好的,以后愿意为她出头的将不止吴兴怀、何若晴、闻子灵这三人了。江忆萼真是不容小觑啊。这样想着,她看向江忆萼的探究目光就越发深邃了。
暗示
江忆萼深感惶恐, 庄姐怎么会想到要这样做呢, 连忙拒绝:“庄姐, 这可不行!”
庄姐笑道:“是不是怕我花钱,放心,这点钱我还是付得起的。”
江忆萼急道:“不是这个问题……”
庄姐说:“没关系, 离你过生日还早呢, 我们先慢慢研究。吴先生,还有这几位小姐,我们先离开一下。”
吴兴怀点点头:“好, 我会等你们切的蛋糕。”
乔碧凝笑道:“我也是,你们慢走。”
庄姐于是不动声色地带江忆萼、闻子灵离开了。正好何若晴和艾可凡唱完了两首歌,主持人上台, 宣布进入下一个互动节目环节,年轻人们发出了欢呼声,长辈们也兴致勃勃地期待着, 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里发生的小小故事。
乔碧凝的跟班们全程在状况外,目瞪口呆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直到庄姐带江、闻离去, 这才茫然地看向乔碧凝:“她这是怎么回事?怎么——”
吴兴怀没有理睬她们, 陷入沉思。
乔碧凝碍于吴兴怀在场,只能使用含蓄的说法:“那还用说,江忆萼本来就不是麻雀呀。”
何若晴看到庄姐把闻子灵、江忆萼带回来, 兴奋地向她们招手。
灯光再度灭了, 一块硕大的足有一人高的蛋糕插着十三支蜡烛给人推了进来, 生日歌也同时响起。何若晴在大家的祝福声中,闭上眼睛许愿,再一口气吹灭蜡烛。众人鼓掌叫好声中,会场再度大放光明。
之后何若晴在闻、江的协助下,成功切开蛋糕,并热情地亲自切成一块块小蛋糕,让服务生送到每个客人的手上。
吴兴怀本以为今天会待满全场,忽然接到一个电话,听罢微微皱眉。
乔碧凝鉴貌辨色,道:“兴怀哥需要早退的话,可以由我帮忙转告她们。”
吴兴怀沉吟片刻,还是亲自过去跟何家人告辞,闻子灵、江忆萼也在,就更省了他走动的时间。何若晴依依不舍,和闻、江一起送他到电梯门口。
乔碧凝的跟班们看吴兴怀不在,就劝乔碧凝也走。乔碧凝想呆在对自己不友善的客场,确实没意思,于是也借口走了。走的时候,还很礼貌地跟何家人打了招呼。
吴兴怀和乔碧凝等人的离开,并没有影响到会场的热闹气氛。生日宴会举办得很成功,直到晚上二十三点才结束。众人纷纷离席,何若晴和父母一起跟客人们一一道别。
江忆萼和闻子灵都惦记着庄姐那番话,一直到生日宴会结束,都心不在焉的。何若晴发现她们有时会走神,很奇怪,问起她们来却都回答没事,跟串通好了似的,就很有点闹别扭地噘起嘴,扭头跟别的小伙伴们一起玩了。
经何若晴一提,两人都知道对方有着和自己一样的想法了。趁人们都在忙着告辞,闻子灵叫住江忆萼,说:“我们等下一起送庄姐,问问她是怎么想的吧。”
江忆萼笑道:“好。”
庄姐跟何氏一家告别,何若晴本想亲自送人到电梯门口,却被闻子灵、江忆萼同时拦下,还看到她们颇为默契地说不能劳动今天的小寿星,就由她俩代劳吧。何若晴那叫一个气,这两人背着她要做什么?回去后一定要好好敲打她们,现在还是先装成一个矜持高雅的小淑女吧。
闻子灵和江忆萼送庄姐出了会场大门,在走廊上慢慢行走。庄姐含笑道:“我就知道你们会来找我,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
江忆萼有些害羞,还有些惶恐,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庄姐为什么突然这么厚待她,现在反而不敢问了。
闻子灵很冷静,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是事外人。她隐约有了个猜测,但也不能贸然确定,听庄姐似有开诚布公的意图,也不支吾,很直白地说:“庄姐是想帮阿言?”
庄姐没有回答,反而好奇地问:“你说的阿言,是指小忆?”
闻子灵这才想起来,“阿言”这个小名只在闻、何两家流传,除此之外就知道吴兴怀知道,庄姐之前好像还没听到过她们互相直呼小名。
“是我,”江忆萼带着歉意说,“我的小名和庄姐的重了,有点尴尬,就一直没敢告诉庄姐你。”
庄姐很意外地望向江忆萼:“看来咱俩是真有缘分,你也别见外了,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叫这个小名呢。”
江忆萼望着闻子灵笑,长这么大,就只有她第一时间猜到了,连庄姐和吴兴怀都想不到。这样想着,她回答道:“是我爸妈年轻的时候玩的语言游戏,给我取名时化用了姜夔《暗香》中的一句,‘红萼无言耿相忆’。他们不好意思说出的话就由我来说,所以我就叫阿言了。”
说罢,江忆萼变得怅惘,父母都已逝去,只留下她一人证明曾有一对夫妻真心相爱过。
庄姐默然片刻,说:“我看你之前像是被她们欺负了。我来猜猜,是不是她们觉得你身无分文,没资格呆在上流圈子里呢?”
江忆萼扬起微笑:“庄姐好厉害!要不是我知道庄姐当时不在场,不然我真要怀疑庄姐亲眼看到过了。”
“阿言,世上可不止你有这样的遭遇啊。”庄姐笑了。
江忆萼瞪大眼睛望向庄姐,原来她也曾经遭遇过同样的事。闻子灵倒是猜到了,庄姐白手起家,独自打拼出这偌大家业,当年肯定没少遭白眼,情境之恶劣只会远胜江忆萼现时的遭遇。
庄姐感叹道:“我年轻的时候太拼了,现在身子不好,有些后悔了,除了蒋连航,都没人来陪我。”
江忆萼急忙说:“庄姐要是寂寞的话,我们都可以来陪你呀。”
庄姐笑笑:“我知道,可总归名不正言不顺,我心里慌呀。”
闻子灵听到这里,已是呆了,庄姐是想给江忆萼一个正式的名分,不管会是什么身份,总归都是培养接班人,以慰自己的晚年。这对江忆萼虽然是好事,可是这样一来,她就要很纠结了。
江忆萼现在还对吴兴怀有好感,还仍未看清他的真面目,一旦让她离开自己的监视,谁知道她会不会又和吴兴怀越走越近呢?何况庄姐旗下有些生意,也会和吴家有所来往,对吴兴怀的印象颇佳,怎么想也不会反对江忆萼和吴兴怀来往。
况且,她已经投入的那些资金怎么办?闻子灵还指望借江忆萼的运道大赚一笔,为何若晴铺路呢。
可是江忆萼要真的成了庄姐的继承人,资本变得雄厚,她一旦看清吴兴怀的本质,将来就会成为闻子灵的有力合作伙伴,让闻子灵的复仇事半功倍。这,似乎也很不错。
闻子灵不敢相信江忆萼会拒绝,心念电转,决定拖延庄姐跟江忆萼挑明的时间。
江忆萼七窍玲珑,已听出庄姐的弦外之意,也惊住了。她万万没想到庄姐会动这样的念头,她何德何能啊?庄姐当初指点她跟闻子灵重设债务合同,已是厚待了。她会对庄姐热情,见义勇为,也是因为庄姐帮了她大忙,她从不觉得自己能还得了庄姐的人情债。庄姐竟然还能对她更好,也想要对她更好,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她回过神来,急忙说:“庄姐,你还年轻着呢,不要老是想着有的没的,别说我们,就连蒋姐姐也要伤心了。”
闻子灵本要出声,听到江忆萼这样说,有些意外,当即闭口不言,静看事态发展。
庄姐笑了笑:“阿言,别这么紧张。难道我会吃了你不成?”
江忆萼困惑地说:“当然不会。”
“人生了病,就容易胡思乱想。我这两天就时常在想,要是我当年能早作打算,生养个孩子,差不多也该跟你们一般大了。”庄姐一面徐行,一面说。
江忆萼和闻子灵望了一眼,很有些无奈,她们很清楚庄姐的身体确实不允许她生养了,庄姐要是想有个孩子,就只能走收养这条路。
很多人选择过继亲戚的孩子,然而庄姐血缘最近的亲人,她的弟弟又是那个样子,他的孩子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根本不值得考虑。闻子灵之前只关心庄姐的弟弟,还没想过去查庄姐其他亲戚。但从庄姐没考虑培养亲戚的孩子为自己的继承人来看,恐怕都不是什么好苗子。
或者,庄姐会看上江忆萼,其实另有理由?
闻子灵正沉吟着,听到庄姐说:“我呢,感觉和阿言很投缘,说不定我们的缘分不止于此呢。”
江忆萼当然感动,但心内迷惑、惶恐、受宠若惊的成分更大一些。
庄姐看出江忆萼的想法,很是嘉许。能够理解大人的话里的言外之意,不被意外降临的好运和垂青冲昏头脑,足以证明江忆萼头脑品性的优秀,她的父母真的把女儿教得很好。
现在点到为止即可,庄姐于是对江忆萼说:“我记得你生日是下个月吧,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日,想好了就告诉我。”
江忆萼望了望庄姐,又下意识地看向闻子灵,发现她正微微摇头,嘴唇一张一合,无声地说:“不要着急拒绝。”她于是答应了:“好的庄姐,我想好了一定告诉你……今天真的非常感谢你。”
庄姐微笑着拍了拍江忆萼的肩膀,跟她和闻子灵道别后,进入电梯下楼去了。
江忆萼再次看向闻子灵,毫不掩饰地露出不知所措的样子:“你当初有想到会发展成这样吗?”
这人的本性果然挺糟糕的,这是闻子灵第一时间的反应,这话听着好像有点揶揄她的意思。
江忆萼紧接着说:“庄姐刚才的话,你是怎么想的?”
闻子灵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回头去找父母与何家人,丢下了一句话:“这是你的事,应该由你自己去想。”
纠结
第七十二章
庄姐想认江忆萼为干女儿, 在上辈子并没有发生过, 小说也证明了这一点。闻子灵惊异之余, 不得不反省自己是不是有些依赖前世和小说带来的记忆了,居然连庄姐这么明显的态度都没能事先预料。
闻子灵回想小说剧情,怎么也想不起任何和庄姐认干女儿相关的内容, 只能认为是现在的环境发生了巨大变化, 令庄姐产生了认江忆萼为干女儿的强烈动机。想来想去,很大可能是因为江忆萼没跟随吴兴怀,而是跟了她。
吴兴怀作风看似平和, 其实相当霸道且阴损,又背靠吴家,若不想令任何人接近江忆萼, 就会真的打消所有人接近江忆萼的意图。能够打破吴兴怀的控制的,实质上只有江忆萼自己,当然她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上辈子庄姐没认江忆萼为女儿, 十有八九是受到吴兴怀行为的影响,潜意识里放弃了。这辈子没人拦着, 江忆萼愿意接近谁就接近谁, 别人想接近她也很容易, 就怪不得庄姐会动心思了。
回家的路上,闻子灵想通前因后果,暗自叹息。这时她和江忆萼、何若晴共乘一辆车, 闻博生、常怡共乘一辆, 何严、杨萍乘另一辆, 一起回星天苑,至于闻云和,在生日会结束的时候就走了,独自开车回市内住所。
何若晴自上了车就一直抱着双臂,气鼓鼓地一语不发。她万万没想到闻子灵和江忆萼竟然上了车,竟都有了心事,一门心思地想事情了,都不和她说话了。这下她连兴师问罪的心思都没了,只好独自闹别扭,等这两人反应过来主动认错。
徐元德先把车子开到何家,何若晴愤愤下车,都走了一路到家了,两人竟然还没回过神。她想了想,决定不生隔夜气,气哼哼地回身质问两人:“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闻子灵和江忆萼如梦初醒地看向何若晴,又互相望了一眼。何若晴看在眼里,更加吃味了。
江忆萼看闻子灵木然的样子,忽然起了促狭心:什么嘛,原来之前抛下大话叫她自己想,原来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动摇。她于是带着很浅的笑意看向何若晴,幽幽地说:“其实——”
何若晴听罢,惊呆了:“什么,庄姐要帮你办生日会?说不定是想认你为干女儿?”
“是呀,阿晴怎么看的呢?”
何若晴一脸纠结,脱口而出:“要是庄姐真认你为干女儿,以后要欺负你就不容易了。”
江忆萼怔了一怔,扑哧笑出声:“还有吗?”
何若晴看了看屋里亮起的灯,窗里父母晃动的身影,偏偏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什么好的建议来,情急之下跺脚道:“哎呀,你问我我哪知道,你要喜欢就去当人家的干女儿嘛!怎么看你这样子还不太情愿呢!”
被何若晴叫破心思,江忆萼神情变得复杂,说:“我觉得不能想得那么简单……”
闻子灵插嘴道:“算了,现在太晚了,明天再说吧。不然你们要在这儿说到什么时候?”
两人都顺着闻子灵给的台阶下,纷纷称是,互道明天见。
到了闻家,闻博生和常怡早已先入宅子,江忆萼如常向徐元德道谢,毫不意外地看到徐元德复杂的目光,像是有话想说。她刚想向徐元德请教,却见这位叔叔急忙摇头摆手,像是在说他不可以多嘴评论此事,于是作罢。
徐元德忙忙地把车开走,江忆萼赶上闻子灵的脚步,正犹豫着要不要问,忽然听到对方说:“这事先别告诉我的父母,等下我会提醒阿晴先保密一段时间。离你的生日还有一个多月,你完全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
“就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吗?”
闻子灵回头望了江忆萼一眼,眼神很复杂:“我也需要时间消化。”
江忆萼心灵忽然感到了满足,露出笑容:“好。”
两个人如往常一样,和闻博生、常怡闲聊了几分钟后,便一起上楼休息去了,两位成年人同样也需要休息,只剩下刘阿姨带着两名佣人忙碌。
虽然闻子灵说她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去思考,江忆萼还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庄姐带来的震惊已经消失了,现在在江忆萼心里升起的是难以克制的对故去父母的思念。思念浓极,她终于流下眼泪,轻轻抽噎着,要是她的父母还在世该多好啊!
江忆萼又想到了外婆,她还是无知无觉地躺在医院里,不知何日才能苏醒过来,也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醒转。外婆中风的时候,江忆萼跟天再度塌了一样,顿时失去了依靠,因此她对庄姐颇有些感同身受,身边没有人,一旦出事,确实容易令人备感孤独脆弱。
可是,这不是江忆萼能接受庄姐提议的理由。
江忆萼很清楚,庄姐需要有人陪伴,这个人并不是非她不可。她想不通为什么庄姐会看中她,就像她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没有理由接受庄姐的好意。
闻子灵是怎么想的呢?江忆萼不期然地想到了她,她在自己身上投了那么多钱和心血(姑且算是吧),还指望自己将来还她的钱,为她赚更多的钱。庄姐真要把她带走,闻子灵岂非血亏?一想到闻子灵可能会露出的表情,江忆萼就禁不住想笑,那人那么爱钱,肯定会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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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自己在笑,江忆萼呆住了,同时也感受到笑容正渐渐从自己的脸上消逝,这种感受并不难过,却会让人感到失落。
哎,要是她真的跟庄姐认了亲,她以后要怎么过?是搬去庄姐家吗?好像是没有再留在闻家的理由了。要找闻子灵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方便了,没准也不能再一起上下学了,要跟她说说话,拌拌嘴,故意气她也不会那么随时可做了……
那么多的“不”。
江忆萼的心情变得低沉。她意识到了,不知不觉间闻子灵已经取代了她的外婆,虽然闻子灵老是嫌弃她,总叫她不要老想着依赖她,然而还是不能阻止她将对方视作值得依靠的存在。
闻子灵要是知道,又要批评她了。可这也没办法呀,又不是她主观能控制得住的。
最让江忆萼难过的,是它并不能成为她拒绝庄姐的理由。
唉……深深的叹息,只发出了最初的声响,就被夜色消融得无影无踪。
次日清晨起来,闻子灵看到江忆萼脸上的两个大黑眼圈,同时江忆萼也看到闻子灵眼底下的青黑。闻子灵毫不意外,江忆萼却笑了起来。
江忆萼一笑,闻子灵就迷惑了:“你笑什么?”
“我笑你没有昨晚看上去那么冷静嘛。”江忆萼过去挽上了闻子灵的手臂,亲热地问道:“怎么样,你想让我认呢,还是不认呢?”
闻子灵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心疼我的投资要打水漂了。”
“我就知道。”
江忆萼笑眯眯的样子,让闻子灵更是愕然:她今天是怎么了,居然不跟以前一样故意半真半假地生气作嗔。
“刚才的话,你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呢?”
闻子灵无言以对,方才那话就是她下意识拿来气江忆萼的,肯定不是认真的,可要说是开玩笑,又不尽然。她是真的想不出有何理由能阻止庄姐和江忆萼认亲,迄今为止的投资虽不能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但收益不如预期总归叫人沮丧。
看闻子灵这样子,江忆萼还能不懂吗,笑得更加愉快了。
闻子灵心里不爽,说:“庄姐虽然不是天天出来,但说不好今天就恰好要出来呢。”
江忆萼的笑脸凝固了,这时候要见到庄姐,她肯定会尴尬,紧张得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闻子灵说:“我还有点疑问,想向庄姐问清楚。”
“什么疑问?”
“不告诉你。”
我就知道……江忆萼还没说出来,又听闻子灵说:“倒是你,不管成与不成,总是要和庄姐打交道的,何不放平心态,和往常一样和她相处呢?”
真意外,居然会这么诚实地给出建议,江忆萼惊讶地望着闻子灵,笑道:“好,今天我先整理下心情,明天一定去跟庄姐见面。”
只是今天不去见庄姐,还是可以做到的。近日来江忆萼与何若晴一起晨练,和庄姐碰面的机会早就变得少了,除非特意她们过去找对方,想见面其实不大容易的。
何若晴昨天刚倒在床上,就接到了闻子灵的电话,叫她先保密。她一大早看到闻子灵和江忆萼,就迫不及待地小跑过来,诧异地问:“怎么回事呀?”
闻子灵和江忆萼都觉得不好解释,很想把这个麻烦推给对方,但看了对方一眼,就知道对方想什么了。僵持了几秒钟后,闻子灵只好对何若晴说:“也没什么,就是纳闷庄姐为什么突然动了这个心思,不弄明白,我们都心里不踏实。”
“难道庄姐还能对阿言不好?”何若晴更加糊涂了。
“问题不一定出在庄姐身上,要考虑外界,还有日后的影响之类的。再说了,庄姐又不是亲戚都死绝了。”
何若晴恍然拍手道:“对哦,是怕那帮穷亲戚找上门吧。也是啊,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凭什么不认他们的小孩,偏认个外人呢。”
说着,何若晴忍不住上下扫了江忆萼几眼,啧啧有声:“你可真是个红颜祸水。”
江忆萼笑道:“讨厌啦,说得好像我是狐狸精似的。”
“可不是嘛。”
“你们先练着吧,我去探探庄姐的口风。”闻子灵说完,便扔下这两人,慢慢朝着湖畔跑去。
闻子灵并不觉得今天就能见到庄姐,昨天晚上她跟江忆萼提了点暗示,肯定会考虑到江忆萼面薄,今天未必能坦然和她面对面,为了对方着想,说不定庄姐会装作今天身体不适,休息一下呢。
不出所料,闻子灵绕了半个湖再原路跑回,都没看到庄姐。她估计接下来几天,应该也不会看到庄姐了。这就难办了,要以什么样的借口,才能“巧遇”庄姐呢?
毕竟她心存疑虑,需要庄姐打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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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探
有句话叫做“打瞌睡有人送上枕头”, 闻子灵正烦恼要怎么找借口找庄姐, 当天晚上就来了个机会。
闻博生今天下午才过十八点就到家了, 连闻云和也跟着回来了。闻云和说他开会回来正好路过总公司,接父亲回来,顺便蹭个饭, 他一面说一面有意无意地朝闻子灵递了个眼色。
常怡和刘阿姨很高兴, 刘阿姨更是返回厨房赶紧多烧两个菜。
闻家人和江忆萼都聚在一楼的客厅里,闻博生换了一身休闲服下楼,跟他们说:“今天有两个消息, 一个好的,一个坏的。”
常怡笑道:“还分好坏呢,和我们有关系?”
“和公司有关系, 不过得阿灵和阿言帮忙传话了。”
传话?莫非和庄姐有关?江忆萼看了看闻子灵,再紧张地看向闻博生。
常怡、闻云和也很好奇,分别会是什么样的消息。
“好消息是虞氏集团的地产公司同意和我们接触, 来一次非正式的碰头,他们的首席执行总裁詹妮特·赛勒斯到时会出场。”
闻氏兄妹最是关心公司的生意, 常怡和江忆萼也很清楚个中关系, 都很惊喜。闻子灵脸上难得露出笑意:“既然对方派出重头人物, 不知道父亲与何叔叔会派谁去。”
闻博生的神色就有些微妙了:“按理说,对方只是一个旗下公司的老总,派出我们的地产公司的执行总裁就行了。可惜是我们有求于人哪。”
闻云和说:“我们旗下并没有地产相关的公司, 怎么看也只能何叔叔亲去了。”
闻博生颔首道:“我和老何也是这么想的, 要最大程度传递我们的诚意, 怎么也得让他们多放水才行。”
常怡问:“另一个坏消息又是什么?”
闻博生看向闻子灵和江忆萼:“美国那边传来消息,庄亦考跑了。”
庄亦考跑了?众人一时不解。
闻博生详细解释道:“庄亦考名下的所有生意,都叫我们找人回收了,青金石那边也没少出力。庄亦考这人又劣迹斑斑,留下了不少证据,把他告上法庭,怎么也能判个十五年二十年的。但是这人挺有路子的,被拘留之后,不知道从哪个渠道买通了警察和当地黑道保外出释,硬是从人们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江忆萼倒吸了一口冷气,闻子灵皱眉道:“父亲的意思是庄亦考有可能偷渡回国,说不定会来找庄姐的麻烦?”
“从美国出逃,一般人都跑墨西哥隐姓埋名,但庄亦考不像是能受得了苦的,他在美国就已经被我们敲掉了绝大部分财产,再花钱买通路子,估计手上也剩不了多少钱了。”闻博生翘起二郎腿,悠闲地说:“这人欺软怕硬,还吃不了苦,最佳选择当然是回国继续找他姐麻烦,让他姐出钱养活他吧。”
闻子灵接口道:“明天我们会去通知庄姐,让她小心庄亦考。”
闻博生微微笑着,状似漫不经心地说:“虽说是意外,不过我们会好人做到底的,叫她尽管放心。”
饭后,闻云和示意妹妹和他一起到外面散步。
“之前阿晴的生日会人太多,我就没跟你说。下个月十一号,是个吉利日子,我打算那天去注册公司,怎么样,钱准备好了没?”
“早就准备好了。”
“听说你问庄姐借了五百万,看来是真的。”
“谁跟你说的?”
“老妈。”
闻子灵扶额:“母亲……”
闻云和笑了起来:“放心,老妈也是有数的,我不也是自家人吗,又不会传出去。你肯替我分担点压力也是好的啊。”
“有人退出了?”
“我想拿最多的股份,有人不同意。”
“这点上我支持哥哥,多出来的股份不如分10%给我吧。”
“你还惦记着哪!等我拉到中蓝银行的投资再说。”
“只要在下个月十二号前将五百万转给你,对吧。”
闻云和拍拍妹妹的肩膀:“你要是有压力,不用勉强,真的。”
“我没有勉强,只是凑给你的五百万,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是吧,你的胃口又变大了?”
“我觉得自己太小了,很多事做起来都力不从心,需要趁早做打算。”
“虽然现在说这个有点迟了,不过,阿灵你不觉得自己的心态太急了吗?有些事确实不是你这个年纪的人能办到的,完全可以等到成年再去做。”闻云和抱起双手,感叹道,“之前我就觉得你够早熟的了,最近越发变本加厉了。”
“有什么不好,我能帮你,你也要帮我。”
“好,我肯定帮。”
闻云和笑着要走开,闻子灵叫住他:“你还没告诉我,公司主要人员组成。”
“放心,都是一流的人才。”闻云和还是告诉妹妹,他身兼总经理和董事长,聘请的财务总监、市场总监、基金经理都是谁,还讲了他们的基本背景和过往成绩。
闻子灵听到财务总监是侯华茂时,微微垂下眼皮,和前世一样,仍然是由这个人担任基金公司的财务总监。幸好他在前两年的时候很安分,直到吴兴怀拿到吴家家主的位置,才与吴家暗通款曲,联手毁灭了闻云和及他的基金公司。
这两年内得找到能取代侯华茂的财务总监才行,闻子灵暗暗琢磨,更是觉得自己太小了,人脉完全支撑不起她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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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云和进宅里跟家人和江忆萼、刘阿姨打过招呼,就开车回市内了。
江忆萼找到闻子灵,好奇地问:“明天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我一个人去,你和阿晴好好练习吧。就当作是我劝庄姐来见你好了。”
“这么撮合我们呀。”江忆萼开玩笑道。
“是不是要撮合你们还不好说。”闻子灵不解风情地回答道。
唉,这人真是木头,江忆萼暗自感叹。
第二天早,闻子灵和江忆萼晨跑,还是没看到庄姐。闻子灵让江忆萼跟何若晴一起晨练,到时自己回去,她则直接去拜访庄家。
蒋连航看到闻子灵一大早就来了,有些惊讶,开门让她进来了。
闻子灵跟蒋连航问声好,这才问庄姐在不在。
蒋连航临时冲了一杯牛奶,递给闻子灵,让她在客厅等待:“庄姐还要等会儿才下来,闻小姐先稍等,等下和我们一起用餐吧。”
“谢谢蒋姐姐。”
没多久,庄姐一身连衣裙睡衣下来,听蒋连航说起闻子灵,惊讶地来到客厅,朝闻子灵笑道:“真是稀客,一大早就来了。”
闻子灵起身:“不好意思,有点事要找庄姐。有所叨扰,还请见谅。”
“我们一起用早餐吧。不嫌我们不讲究的话,就一边吃一边说吧。”
于是三人一起到餐厅,用了一顿中式早餐,如米粥、烧麦、各式小菜等。
闻子灵先将庄亦考的事告诉庄姐,庄姐严肃起来,颇为无奈地笑了:“真是个甩不掉的狗皮膏药,多谢你通知。”
“接下来是我个人的私事,可以的话,想跟庄姐单独谈谈。”
蒋连航当即三下五除二,消灭了自己的那份早餐,离开后还招呼其他佣人未经允许,不得随意靠近餐厅。
庄姐说:“是为阿言的事而来的吧。”
“是,我和阿言都很困惑,需要庄姐为我们释疑。不然,再给我们三个月的时间,我们也想不出结果来。另外有些事,我也不想让阿言知道。”
庄姐点头,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只有闻子灵过来了。
“要是我说的话不中听,还请庄姐不要生气。”
庄姐笑道:“你说。”
“庄姐要是想认个孩子,应该有很多人选。会选阿言,恐怕是另有隐情吧?”
庄姐含笑道:“何以见得?”
闻子灵斟字酌句地说:“是不是有人可能会对阿言不利,让庄姐觉得有必要采取相应的措施,好断绝别人的心思。”
庄姐默然。
闻子灵当她默认了,认真地说:“真是这样的话,我不觉得这样做能起什么作用。阿言在我身边是不会有任何危险的,但是她若留在庄姐的身边,就不好说了。庄姐家里没有别人,就连蒋姐姐也要经常外出为你办事,至于下人,要是遇到了地位高的,就难以指望他们能有所作为。而我们家,无论如何,就算别人不在了,也有我在,谁也不能越过我去伤害阿言。”
庄姐微微点头:“是这个理,不过我并不完全因为这个,才想认阿言当干女儿的。”
“我看得出来庄姐是真心喜爱阿言的,但以阿言的现在的情况,恐怕是承受不起随之而来的后果的。”
庄姐仔细端详着闻子灵,忽然笑了:“之前我就在想了,阿灵是不是很不情愿让阿言离开你?”
闻子灵被反将一军,差点无言以对。她只能抵赖:“庄姐说笑了,就算她搬到你这边,我们也能随时见面的,她欠我的钱,总归还是要还我的,就算是庄姐,也不能替她出头。”
庄姐笑出声:“你呀,真的跟阿言说的一模一样,就是死要钱。”
闻子灵默默在心里记了江忆萼一笔:背后对外人说她坏话。
庄姐说:“你的顾虑,我知道了,放心吧。你和阿言的金钱来往,我是不管的。至于潜在的危险,正如你所说,只是认干女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她忽然叹了口气:“唉,真是惭愧,没想到我也有糊涂的时候,男人一旦动了色心,什么伦理道德都阻止不了他们。”
这算是变相承认了吗?闻子灵默默地想。
“近日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我早就心淡了,只是觉得可惜了一个好孩子,不能叫她被人骗了。”
闻子灵深有同感地点头:“不错,她要是被人骗走,我就头疼了。”
庄姐有些意外地看向闻子灵:“我现在挺纳闷,你为什么这么看重阿言呢?”
“因为她是我的朋友。”闻子灵脸不红,气不喘地回答。
庄姐想了想,说:“你担心的事,要说会不会发生,我也不敢保证,总归有我在,我是不会让它发生的,再不济就让她在你那儿躲两天。我呢,只是想到老了的时候,还能有个人陪陪我,不让我好不容易挣下来的家业全都叫人白得了。”
闻子灵点头道:“我明白了。剩下的话,还是请庄姐亲自跟阿言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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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心
江忆萼好不容易等到闻子灵回来, 好奇地问她都跟庄姐说了什么。
“总该告诉我庄姐有没有打消你心里的疑问呀。”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江忆萼很想问下去, 又怕闻子灵不肯说。
闻子灵在回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思考, 江忆萼跟在庄姐身边,究竟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可是她已经想了很多天, 这一段短短的路, 也不能助她想清楚。
之所以让庄姐把未说完的话留给江忆萼,是闻子灵想把难题踢给江忆萼。不过,这样做未免有逃避之嫌。闻子灵看向江忆萼, 想了想,示意她跟过来,两人一起进入闻子灵的起居室。
两人相对坐下, 闻子灵这才说:“我想问庄姐,她想和你认亲戚,是不是出于私心。”
江忆萼奇怪地看着闻子灵, 这简直多此一问。
“私心也分好坏的,就算是亲生父母, 也未必都对自己的孩子好, 何况外人呢?”
江忆萼不得不承认闻子灵说的话有道理, 也更加疑惑了:“庄姐还能对我有不好的私心?我有什么能让她在意的?”
“你果然忘了,庄姐和刘长治认识,刘长治又见过你。你以前不是曾经觉得庄姐有时候很在意你, 老是在偷偷观察你吗?”
“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也许是刘长治跟庄姐特意提到了你, 才让庄姐对你特别介意。庄姐和你讨论过于佩瑶, 刻意避开了虞兰青,这就是证明。”
江忆萼更加迷惑了:“可是这和庄姐认我为干女儿有什么关系呀?”
“有两种可能,不过从庄姐的表现来看,她只是想断绝刘长治对你的念想,让他知难而退。”
“另一种可能是什么?”
“你真想知道?”
江忆萼好奇地点头。
“有些人为了提升,或者巩固自己的地位,会物色一些漂亮的女人,把她们送到目标人物的身边,这种事经常发生。”
江忆萼刷地脸色变白:“庄姐不会做这样的事,她不是那样的人。”
“是啊,我只是做最坏的打算,试探一下罢了。哦,对了,娱乐圈也经常干这样的事,要是没有靠山,往往很多人就这样被卖了。”闻子灵悠悠地说,“因此你跟着我,或者跟着庄姐,都能避免发生这样的事,记得好好感谢我们。”
江忆萼先是吓了一跳,听到后半句,哭笑不得,很是敷衍地说:“是,我很感谢你们。”
而后,她又疑惑地问:“可是,庄姐就算真的是那样想的,把我送到刘长治身边,我也看不出对她有什么好处。刘长治要是喜欢我了,就不会喜欢她了,不是吗?”
闻子灵微微翘起嘴角,嘲讽地说:“你还不明白吗,你是她的干女儿,是有义务回报她的恩情的。要是你不肯回报,你一旦被刘长治抛弃了,她就有办法整治你。”
江忆萼默然。
“假设庄姐真这么做了,她追求的并不是提升自己在刘长治心里的地位,而是巩固地位。刘长治就算对你不感兴趣了,也会记着庄姐的好,日后仍会给她帮助的。在这之中,除非你为自己争取利益,能胜过庄姐,不然你只是一个联系他们之间关系的物件。有些人连自己的亲女儿也舍得送出去,哪怕对方是女儿的生父,何况干女儿呢。”
“你说的话真可怕。”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顺便给你一个提醒。不过方才那些话只是假设,事实上庄姐并没有那个意思,她要是有这个意思的话,早就对你下手了。”
江忆萼松了一口气,问:“那么你是怎么想的?你现在支持庄姐认我为干女儿吗?”
“……我不知道。”
“什么,你去一趟就是为了问这个?”
“我只需要确认庄姐是否会对你不利,真正决定这件事是否能成的,是你和庄姐吧。你要把问题推给我,我只会很为难。”
江忆萼噘起嘴,表示她很不开心。
闻子灵视若无睹,反问她:“我才奇怪,这件事对你来说有利无弊,为什么你没有那么开心,还动不动要问我的意见?连阿晴都说你不像是被天上砸中馅饼的。”
江忆萼语塞,很是气愤而哀怨地望着闻子灵半晌,说:“你就一点都不想挽留我?”
闻子灵愕然:“就为这个?”
江忆萼点头:“就为这个。”
“……你真无聊。”
江忆萼望着闻子灵,眼泪刷地流了出来。闻子灵吃惊地瞪大眼睛,不明白自己哪里戳中对方的眼腺了,接下来她看到江忆萼哽咽着问她:“你就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嘛?”
“…………”
闻子灵惊讶之余,感到了轻微的头疼,原来江忆萼是这样想的,那她接下来的回答不能不慎重。要是说错了,不好保证江忆萼会气得扔下她,转头投进庄姐怀抱,日后与她为敌,就算不与她为敌,也少不了处处找她麻烦。
要讨好江忆萼,闻子灵暗下决定,干咳两声,尽可能令自己诚恳地说:“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相处这几个月,怎么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就算庄姐认你为干女儿,我们也会继续来往,还是会经常联系的。这样一来,就算舍不得也可以接受了吧?”
“就算舍不得也可以接受吗……”
为什么要重复这句话?闻子灵满心问号,心里隐约敲响了警钟,强迫自己不去吐槽,保持镇定地说:“如果庄姐不在家,你还可以过来住几天的。”
“哦……原来你和庄姐还说过这样的事。”
江忆萼肉眼可见的阴雨转晴,这让闻子灵心情复杂。她直觉认为,或许应该让江忆萼和庄姐结为义母女,让她搬出闻家,这对江忆萼更好。至于她的投资,庄姐已经保证不会插手,还是会盈利的。
想通了这点,闻子灵决定改天去提点庄姐,务必让她更加积极,成功打动江忆萼。
江忆萼看到闻子灵陷入沉思,心生疑虑。虽然对方说了让她感到放心的话,但毕竟没有直面回答她的疑问:到底支不支持她认庄姐为干妈。
你要是敢支持,哼……江忆萼在心里悄悄地想着,接下来就该去说服庄姐,让她继续住在闻家,可不能白便宜了闻子灵。至于这个想法讲不讲道理,江忆萼才不管呢。
与此同时,庄姐正在公司开会,听取人事部的招聘情况,部署接下来的重点工作。而后她又招来所有公司高层,举行了一个小小的秘密会议,让大家提防庄亦考,一旦出现这个人,就立刻将他送至警局,或者大使馆,叫对方带走这个美国公民。
有干部不解:“他没犯什么事,送到警局,只怕人家不收啊。”
庄姐冷笑道:“他现在有罪在身,是从美国偷跑回来的。既然他是美国人,当然要交给美国处理了。”
众人噤声。
庄亦考行踪何在,对许多人来说还是个谜,但早有人无意中发现了他。
吴兴怀在机场驻足,仔细想了想,方才从记忆中搜索出一个人:“那是庄亦考?”
他思考了片刻,打了一通电话:“给我查查庄亦考近日的动向。”
到了候机室,等了半小时,吴兴怀收到了一份报告。他看完后,沉吟片刻。他现在在外地,没有办法派人实时跟踪关注庄亦考,但不代表没人能做。
对吴兴怀来说,庄亦考无足轻重,真正值得重视的是庄姐。庄姐对江忆萼的厚爱令人出乎意料,他猜庄姐也许正在考虑把江忆萼带在身边,给予培养。江忆萼跟在庄姐身边,或许会比以往更容易接触到,远比跟在闻子灵身边好,吴兴怀觉得有必要卖庄姐一个人情。
“是阿凝吗?”吴兴怀给乔碧凝打了一通电话,说:“这边有件小事,只有你能办到。”
乔碧凝愉快的声音响起来:“兴怀哥既然这样说,我很乐意效劳。”
“你派人在机场或者火车站、高速公路收费处守着,看到庄亦考,就一直跟着他,看他要做什么,有空就跟我说一下。”
“庄亦考,是不是庄亦言女士那个弟弟?”
“是。”
“我明白了,兴怀哥就等我的佳音吧。”
“庄亦考不一定会马上出现,要有耐心。”
“好。”
乔碧凝甚至没有问多余的问题,满口应承。吴兴怀简单和她说了几句,就结束了通话。
庄亦考也可能不直接去找庄姐,而是先回老家一趟,找几个助阵的。这中间隔了几天,足以考验乔碧凝的耐心,接下来她会做什么,就很值得期待了。吴兴怀很有兴趣地想,通过她的行动,就能察知她的想法,她的动机,她的本性。
乔碧凝派人查了下庄亦考近日的情况,又等了两天,才收到发现庄亦考和五六个人一起出现的报告,没过几个小时,就又收到庄亦考一行在庄姐设立的成苏集团总部附近转悠的报告。没多久,庄亦考差点被送到警察局,气急败坏逃出来的报告传了过来。
她笑出声,望着放在双腿上平摊开的精装书,懒洋洋地说:“你们找个外形普通点的人,过去打听他们要做什么,最好争取他们的信任。”
过了三个多小时,他们向乔碧凝报告:“庄亦考一行想和庄亦言接触,让她接济庄亦考家人的生活,帮助庄亦考改换身份姓名,在中国隐姓埋名生活。另外,他们还想劝庄亦言让庄亦考的儿子过继在她的名下,好继承庄亦言的全部财产。”
乔碧凝惊讶了好一阵子,好笑地想: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都到这个地步了还妄想吃天鹅肉,怕是教训没吃够。
但是,这是个好机会,人都送上门了,怎么能不利用起来呢?
“你设法告诉他们,庄亦言早有收养目标,并不打算找庄家人。还有,不要让外人知道是你们告诉的。”乔碧凝放下电话,悠悠地想:这样一来,江忆萼就没办法继续和她争了。
至于给吴兴怀的报告,当然要把她自己摘除出去。就她派出去的人观察,并没有第二批人马关注庄亦考,可以排除吴兴怀另外派人监督她的可能性了。
反正她也没说谎,只是善意地隐瞒了一点无关紧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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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太糟糕了,我居然忘了设定发表时间,完全没发现没更新!大家原谅我!
顺便为自己拿不到全勤流泪(躺平
断更的这几天今天一起补上
啊,下面是新内容(继续抹泪ing)
水无毛沉船,我终于觉悟,一定是因为去年许愿成功却迟迟没有还愿,让阿尔托莉雅生气啦!我错了!(跪
本来打算推出两个故事梗概,听听读者们的意见。现在这些通通推了,就写辣篇早在2012年(好像还要更早)就想到的故事(第一部)吧!预计二十五万到三十万字。不要奇怪为什么这么短,这在当年这可是平均字数啊!唉,是的,我就是这么又懒又拖延。
后来我又有了灵感,于是这个故事就变成了第一部,预计全七部。但是这个系列对知识储备的要求其实很高,太挑战写作能力了,我现在先只写第一部,后六部就一边学习一边慢慢写吧。
系列名称是《异国浪漫谭》,第一部的副标题是《童话人生》。
以下是接档文《异国浪漫谭—童话人生》的文案:
陆佳奕:“我一无是处,身无所长,性格糟糕,还是个聋子。你到底喜欢我的什么啊?”
施英格:“聋子就很棒……不是,你优点其实很多,长得也很好看啊。”
陆佳奕:“……变态!不要以为我没听到!赶紧离我远远的!”
童话王国丹麦贵族家庭天才外科医生超级貌美一本正经痴汉变态攻x中国海滨城市清贫市侩家庭小家碧玉又傲娇又别扭又虚荣又矫情又纤细又敏感的聋女受
欢迎大家提意见
互诉衷肠
庄姐和蒋连航一起进入地下停车场, 由蒋连航开着车子出来, 准备回家。驶出停车场, 刚通过道闸杆,就有几个人跳出来,不要命地拦在车前面。
蒋连航吓得急忙踩刹车, 幸好通过道闸杆时车速很低, 根本没踩油门,这才及时刹住了车。她惊魂未定,庄姐也有点懵, 谁这么大胆,非要往车前凑。停车场管理员也吓着了,急忙推开门, 从管理室里跑出来察看情况。
“大妞,你不能这样对自己的弟弟啊!”
一个痛心疾首的声音响了起来,而后庄姐看到一个近六十岁的老头几乎扑在她所在位置靠近的车窗上, 一边敲打窗玻璃,一边说, “你下来, 我们好好说说!”
庄姐认识他, 可不是老家庄家人的族长么,辈分和名望都很高,村里人无不听他的。她再看向另一个人, 也是庄氏宿耆。后面那三个, 年纪都和庄姐相仿, 正当壮年,都是族长宿耆的亲男丁。
好个庄亦考,如此不要脸,连这种老人也要拉出来向她施压,还拉了壮丁助阵!庄姐拉下脸,吩咐蒋连航,看准机会就冲出去。
管理员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只知道这车是庄董的座驾,任谁都不能惊扰,出了事他第一个倒霉。于是急忙拉了这个拉那个,连声劝告、呵斥,眼看不管用,只好扭头进入管理室,叫来保安。五名保安跑了过来,一人一个,把这帮明显闹事的人全拖走。蒋连航趁机将车子驶上公路,扬长而去。
蒋连航虽然不大记得这些人,但也隐约有些印象:“刚才那些人是庄姐老家的人吧?”
庄姐冷哼道:“等下叫人问清楚他们的来意,注意不要闹大了。”
蒋连航应了。
庄姐皱眉道:“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当她们驶入星天苑时,留在公司问话的两名保镖打来电话,将他们的来意报告给庄姐。
庄姐挂掉电话,冷笑出声。
蒋连航问道:“他们要做的事不会对公司不利吧?”
“他们想吃绝户。”
蒋连航吃了一惊:“吃绝户?庄姐你还在呢,他们怎么就敢?”
“他们当然敢!”庄姐怒道:“看我是一个女的,没有孩子,就打起我死后的主意了!”
“庄家的公祠、学校、奖学金、工厂什么的不都是靠庄姐扶持吗,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忘恩负义!”蒋连航也怒了,“真是一帮白眼狼!”
庄姐心想,看来不能再拖下去,有必要跟江忆萼长谈,早点确定两人的关系,绝了他们的妄想。
当车子驰过时,庄姐看到江忆萼跟着何若晴出来慢跑,原来到了晚练的时辰。庄姐叫蒋连航暂停到两人身边,摇下车窗,朝她们说:“你们今天也要出来练习啊。”
“是啊,”何若晴笑答,随即奇怪地问,“庄姐,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你可真会看人眼色。”庄姐夸了一句,目光落到江忆萼身上,说:“我想和阿言说几句话,不知你们乐不乐意啊。”
何若晴恍然,弯起左手肘顶了一把江忆萼:“找你耶!”
江忆萼未及回答,便见庄姐走出来,朝她说:“我们到湖边走走,一边走一边说吧。阿晴,我就先借走阿言了。”
“你们去吧,我一个人练习就是了。”何若晴按捺住好奇,笑着应道。
蒋连航停泊在原地,等庄姐两人回来。
庄姐和江忆萼慢慢地向湖畔走去,此时已近黄昏余响,天空早就收起大片灿烂霞光,正在收尾,湖面失去光芒照耀,变得幽深,唯有远处还泛着点点金光。
江忆萼装作看风景,胆战心惊地等庄姐说话。
庄姐说:“昨天阿灵来找我谈话了,她很关心你呢。”
江忆萼不禁浮起一丝笑,点点头。
“阿言是不是很纳闷,为什么我偏偏就选了你。”
江忆萼继续点头,这确实是她最大的疑问。
“其实之前我也一直在奇怪,为什么你会那么关心我。”
江忆萼怔了一怔,茫然地抬起头,看向庄姐:“庄姐是说哪个?”
庄姐笑道:“当然是我生病的那段时间呀。”
“是这个呀……”江忆萼想了想,说,“那是因为庄姐之前刚刚帮了我大忙不是吗?然后吧,你突然就在我眼前昏倒了,让我很害怕。庄姐可能不知道,我外婆,就是在两年前突然晕倒的,然后就再也没醒来过。我真的很害怕,不想再让同样的悲剧在我眼前发生……可能我只是希望所有对我好的人都能好好的,都能健康平安地活下去……”
她越说越伤感,渐渐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庄姐默然,叹了口气,说:“我当初会帮你,是因为我从你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江忆萼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向庄姐:“我和庄姐有相似的地方?”
“我曾经有段时间,真是举目无亲,没有可以依靠的人,我能依靠的,就只有我自己。”庄姐茫然地望着远方的湖面,说:“我那时就经常在想,要是有人肯帮我就好了,哪怕是别有用心,我也能接受。后来真有人帮我了,我又不能接受了,因为他们是真的别有用心。”
说到这里,庄姐自嘲地笑了:“我听说了你的事,其实一开始也没在意。后来你遇到困难,我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事,我就寻思,反正是大不了的事,就提点一下你呗。没想到后面就受了你的恩惠,真的是没想到。”
江忆萼急忙否认:“我那也算不上什么恩惠啊,就是表示下关心。”
“可是对我来说,很有用。阿言,我真的很感谢你。”
江忆萼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望着自己的脚尖,心里越发忧虑。听上去,她是真没理由拒绝庄姐的好意啊。
“生病的日子有你陪我,我忽然觉得,有人陪陪我也很不错啊。我也差不多该为后面打算了。”
“可是,庄姐难道就没有别的亲戚……”
“他们不行。”庄姐斩钉截铁地断言:“他们就算年纪还小,只要家人还活着,就是祸根!嘴上说是过继给别人,实际上还是想着把别人的家产全拿到手里,等老人死了,他们就迫不及待认祖归宗。这种事,我见得多了!”
江忆萼惊愕地看向庄姐:“这么严重的吗?”
庄姐笑了笑:“其实人死如灯灭,哪管得了身后事。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不想便宜了那帮白眼狼,还不如交给我信得过的人呢。”
“庄姐信我?”
“对,我信你。”
江忆萼脸现犹豫茫然之色。
庄姐笑道:“至少就你听到我的想法,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呢。”
江忆萼急忙摆手:“我绝对没有不情愿的意思。”
“那是为什么呢,是什么叫你这么犹豫?”庄姐饶有兴味地问。
江忆萼很是踌蹰,半晌才呐呐地说:“这个……要是我同意跟庄姐走的话,是不是就得搬出去?”
庄姐失笑:“闹了半天,原来是你舍不得小伙伴。”
江忆萼羞得满脸通红,又不好反驳。
庄姐笑道:“这有什么,你可以经常到闻家去住,也可以请阿灵、阿晴过来住。既然是一家人,就没必要客气。”
江忆萼腼腆地笑了笑,说声“是”,再没说别的。
庄姐度其态度,似乎还有点保留,但也不像是拒绝的样子,心里又是诧异,又是好笑,居然还有人能这样子不情愿接受从天而降的好事,也算是一朵奇葩了。
她也不勉强,不管怎么看,江忆萼都没有回绝的理由。再给点缓冲的时间,江忆萼早晚都会答应。
可是庄姐还是失算了,谣言忽然四起,风传她有认义女义子,培养继承人的打算。
更令人骇异的是,谣言内容还挺详细,说庄姐不愿意接落难的弟弟的孩子过来,这就罢了,可也不愿意认领庄氏本家的孩子,这就奇了!原来她早年有个私生子,当年没钱无法抚养,就把她送人了,现在发家,又想把孩子要回来,再续天伦之情。
更甚者,还有人造更恶劣的谣言,直指庄姐为要回孩子不择手段,暗中使人消灭孩子的养父母,再通过认亲的方式,正大光明把孩子带回身边。简直最毒妇人心,丧尽天良。
有心人对照谣言,哎哟,可不就是有一个孩子正好符合谣言内容吗?可不就是寄住在闻家的江忆萼么,她近来跟庄姐走得很近,关系很亲密,闻家也和庄姐有了来往……
常怡从旁人处听到这荒诞不经的瞎话时,都惊呆了:“还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
闻子灵、江忆萼、何若晴母女到何家小聚,从常怡处听到谣言后,都面面相觑起来。闻子灵道:“这一定是庄亦考派人传出来的。”
江忆萼诧异地问:“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谣言本身就说明了他的意图,他想让自己的孩子过继给庄姐,没能成功,就拉上庄家人帮忙,也一样没成功。既然如此,那就干脆断绝庄姐认养别人的心思,谁也别想过得好。”
闻子灵继续分析道:“奇怪的是,庄亦考是怎么知道庄姐想收养阿言的?”
何若晴急忙自我澄清:“绝对不是我,我从来没跟别人说!”
“哦,原来你们早知道小庄和阿言的事,却不告诉我们。”常怡气道。
杨萍也很凌厉地瞪向女儿,还学会隐瞒了!
江忆萼、何若晴两人急忙赔笑道:“这不是怕万一没成功,到时多不好意思啊!”
闻子灵帮腔:“主要是庄姐并没有明说,全是话里暗示,我们也不好跟别人说。”
“全里话里暗示!”常怡笑出声,拍手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庄姐是怕吓着我,说实在的,我也确实吓了一跳。”江忆萼连忙为庄姐说好话,要是让别人误会可就麻烦了。
杨萍好奇地问:“你还没答应?”
江忆萼很为难,不知道怎么回答。
闻子灵不动声色地说:“现在已经不是她肯不肯答应的问题了,只要以后一天不能压下这些谣言,庄姐一天就不能正式认阿言为干女儿。”
谈判
谣言发酵起来特别快, 转眼就在上流圈子里风行了, 固然有智者嗤之以鼻, 也有人当成八卦津津乐道,也不知道都有谁在暗中推波助澜。
乔碧凝很惊讶,只不过叫人有意无意透露给庄亦考等人消息, 他们竟能发挥成这样, 叫人刮目相看。不过这也给她带来了困扰,吴兴怀打来电话,问清庄亦考近日的动向后, 不发一言就挂断了。这让乔碧凝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这事态发展似乎不符合吴兴怀的期待。
但是都是谁传的谣言呢?
乔碧凝不查也知道,肯定是和庄姐有仇的那批人。前阵子庄亦考带来麻烦, 顺便扯出了一串向庄姐落井下石的泥萝卜,事后都叫庄姐清理了。他们被赶出成苏集团,怀恨在心, 有机会能不发作一番好恶心庄姐吗?
现在谣言也传到成苏集团内部,上上下下都听说了庄姐的私生子的事, 难免窃议。高层弹压那几个传言的员工杀鸡儆猴, 才叫大家噤声, 可毕竟治本不治标。
庄姐气得七窍生烟,叫人搜出庄亦考一行,把他们带到郊区租借的别墅里, 摆开人马, 和他们好好谈一谈。
庄亦考一行是被客客气气请过来的, 他们下了车,看到周围净是树林,中央是一座漂亮的大宅子,不由得啧啧赞叹:“好气派!真有钱!”
甫一进入宅子,他们就被震住了。
原来庄姐在一楼大厅里布置了许多人,粗略看过去有二十来个,个个都是彪形大汉,粗壮有力,把庄姐簇拥在中间。大厅早被清空,只有一张长桌,庄姐就坐在长桌的主位后,冷冷地望着他们,说:“坐。”
庄亦考率先过去,招呼族长等人坐下,自己才坐到庄姐的对面,皮笑肉不笑地说:“姐姐好大的架势,也不知吓唬谁呢。”
庄姐冷笑道:“你们人多势众,我少不得也找人帮忙壮壮胆。”她在庄亦考一行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将他们的状态看在眼里,特别是庄亦考,穿的都是普通的衣服,连手腕上的万国表也没了,头发一直没修,已是狼狈不堪了。
这种人竟然还能回来,真是打不死的小强,庄姐无比恶心地想。
庄亦考一行等了半天,迟迟没见庄姐说话,却见到她叫人泡了一杯茶,慢慢啜品起来。他们狐疑地互相看了一眼,都不知道庄姐是何意。庄亦考毕竟见过世面,还是懂的,可不就是为了消磨他们的斗志和耐性,好占据谈判的制高点,对他们为所欲为嘛。
好,你不开口,我们也不说话,看谁能熬得过谁。庄亦考难得沉住气,悄声跟族长等人说明情况,叫他们尽管呆着,不信庄姐还能有办法叫他们开口。
过了几个小时,族长和宿耆耐不住了,没水没饭的,他们两个老人怎么遭得住,也不管庄亦考连连使眼色,张口跟庄姐说:“大妞,你叫我们来,就为了在这儿干坐一整天?”
庄姐笑道:“我不介意啊。”
“不是这个!”族长恼怒道,“你不肯跟我们好好说话,是不是!”
“这就奇怪了,有话要说的不是你们么。你们没有话跟我说,来找我作什么?”
族长语塞。
庄亦考暗自着急,就叫他们不要主动跟庄姐说话,这下好了,事情办砸了吧!可是他还得倚仗庄家人,少不得帮他们说话。于是扬声道:“姐,这就不对了,族长、阿公都是老人,哪有叫老人先说话的份,当然是我们作晚辈的说啦。”
“哦,既然是由晚辈来说,那就更不应该由我来说了。”
庄亦考变色,虽然他和庄姐是同一辈,但他毕竟是弟弟,还真排在庄姐后面,要先说确实轮不到庄姐。不管怎么说,都是庄姐占上风。
他气得哼哼半晌,恨道:“好,我们就明人不说暗话,敞亮开了说!”
庄姐不以为然地微微笑了。
“我在美国突然被人告了,是不是你找人安排的?”庄亦考先是责问,后面完全不给庄姐回答的机会,呶呶不休地说:“我是给你添了麻烦,可是我们不还是亲姐弟嘛,爸妈不在了,我们不还得互相照顾吗?有什么不愉快,关起门来说,干嘛背后搞这种小动作?家丑不可外扬,不知道嘛?族长,阿公,你们评评理,有这样不帮自家人,专门往外拐的吗?”
庄家人连连点头,就是,哪有这么做人的。
庄姐一脸无趣:“我都为怎么还你欠的那一屁股债愁死了,哪知道你回美国做什么?难不成我还能手眼通天,打个招呼,就叫人把你告了?我要是有那个能耐,怎么就从美国回来了,还怕还不上钱?我在美国舒舒服服过日子不是更好?”
族长等人觉得庄姐说的话也没错,她要有那个能耐,早就呆在美国了,还用回国。
庄亦考只好转向新的话题:“好,就算是我冤枉你了。那我的老婆,孩子,你帮不帮忙照顾?”
庄姐很诧异:“你老婆孩子都有手有脚的,又没痴呆,找个工作还不容易,哪里就活不下去了?”
族长听不过去,说:“大妞啊,这就不厚道了。你弟弟都出事了,他的家人你就不能帮衬一下吗?”
“他们在美国,我哪里帮得了。”
“我这就让他们回国!”庄亦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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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拿到美国票了,怎么说回国就回国呢,这多丢面子。”庄姐讥讽道。
庄亦考按下怒气,说:“我知道姐还怀恨以前的事,我们毕竟是姐弟,我肯定要补偿你的。这样吧,让我家的阿学过继给你,当你的儿子,给你养老送终,这样你就有理由照顾阿学和他妈了吧。”
终于进入正题了,真亏他把狼尾巴一直藏到现在,庄姐暗自冷笑,淡淡地说:“这就不必了,我哪敢怀恨你呢,不都是爸妈的意思么。你的儿子还是给你养老吧,我没那个福分,不敢要。”
庄亦考说:“姐,这就不对了,我都跟你认错了,也愿意给你补偿,怎么能还拿捏你弟呢?”
“我不是说了么,我没恨你,就更说不上要你补偿了。你们的福气,又不是我的福气,就不要强行送人了,平白折我的寿。”
庄亦考说不过姐姐,只好求助地看向族长和阿公,希望他们帮忙,总不能让他白拿钱吧?
阿公于是说:“大妞啊,这些陈年旧事就不提了。反正你们是亲姐弟,没有隔夜仇,提它们作甚。我们听说你近来身体不好,这么多年又没结婚,连个孩子都没有,很是替你担心哪!阿考也是担心你,他还年轻,还有机会生儿育女,倒是你,年纪大了,就算想要孩子也力不从心,反正你们都是亲姐弟,血缘关系不是旁人能比的,何不让他的孩子过继到你的名下,给你养老送终呢?”
族长等人连忙附和:“阿公说得甚好。”
庄姐冷冷地笑了:“阿公美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还年轻呢,没准还能生个孩子也未可知。”
“你这么大年纪了,哪还能生!?”族长斥道,“你再不爱惜身体,也不能乱来!”
阿公说:“我明白了,你还是生阿考的气,不想要阿考的孩子。那也行,你可以从庄氏的族人里挑个孩子过继,这总可以了吧?”
庄姐悠悠地说:“这就没道理了,阿公,别人的孩子,哪能说过继就过继的,就算你们舍得,他们父母也不舍得呀。就算父母舍得,孩子们就舍得离开亲生父母吗?我做不到这么狠心的事。再说了,就算真把孩子过继了,国家也不承认哪。我想通了,万一将来我老了,还能去养老院呢,再不济就花钱找人照顾我呗。等我死了,财产自然按法律规定分配,就不用两位老人操心了。”
族长气道:“那你是不打算过继庄家的人了?”
“对。”
族长和阿公等人脸色涨紫,面面相觑,没想到庄姐软的不吃,油盐不进,要是来硬的吧,她有的是钱,勾勾手就把他们摁死了,不然他们也不会被请过来了。
庄亦考怒道:“好,那你也别想认养别的孩子!”
庄姐冷冷地看向庄亦考:“哦,你从哪儿听说我要认养别的孩子了?”
庄亦考冷笑道:“外面都传得厉害哪,谁不知道?再说了,那要是你的私生女,那可真了不得哪,扔了还能要回来?”
庄姐不由动怒:“你们自己造的谣,倒是撇得一干二净,很好,看来是不怕我们收集的证据了。”
庄亦考心里一惊,但自认办事隐秘,又不止他一个人传谣,庄姐短时间里上哪里找证据?肯定是虚张声势,于是冷笑道:“你有证据就拿出来啊。”
庄姐回头,叫了一个名字。
那人过来站定,说:“那天你们过来,特意跟我们保安,还有上班的员工造庄董的谣,我们都录了音,还录了相,都在手机里,已经上交给庄董了。要是法庭传唤我,我也能为庄董作证。”他亮出了手机,打开一段音频,果然是庄亦考等人的声音。
庄亦考无话可说,没想到这年头还有忠于老板的,又或者是庄姐早就料到会有此事,提前吩咐人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他只好说:“好,原来你早就有准备,还来套我们的话,很好。今天算我栽了。”
“你们要是再敢传谣,就要休怪我不客气了。还有庄氏那边的一切慈善活动,你们也不想我停了吧。”
族长等人猛然变色,一下子萎了,再不敢说话。
“送客!”
庄亦考一行被架出去送走了。
蒋连航从楼下下来,问庄姐:“接下来还要跟踪他们吗?”
“当然要,他怎么会就此善罢干休。没达成目的,他们还是要闹妖蛾子的。”
回头蒋连航跟江忆萼说了,闻子灵又从江忆萼处听说,皱眉道:“庄姐还是心慈手软了,看着吧,肯定还要出事。”
绑架未遂
不出闻子灵所料, 事态又有了新发展。
首先是谣言进化出新版本, 说庄姐当年为了发家, 甘当大佬情妇,还生了个私生子。这位大佬相当神秘,人选很是不少, 凡是庄姐接触过的, 个个都上榜了,连闻博生和何严也中了枪,当然刘长治的名字也赫然在内。
幸运的是, 这个版本的谣言还没在本市流传开来。星天苑第一情报神方阿姨听闻后,就跟庄、闻、何三家说了,还透露她是从外地的某老总夫人那儿听说的, 而这位老总掌管的公司刚聘用了一位被庄姐开除的干部。有了这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三传六, 六传九,转眼又能传遍富豪圈子。
方阿姨好心地提醒庄姐, 那些谣言目前还只是在外地开始流传, 但传到本市恐怕也用不了几天。
庄姐气极, 饶是派人监视庄亦考一行,还是堵不住他们的嘴!他们倒是学精了,不自己上阵, 改叫她的仇家到处抹黑自己。
她亲自过来跟闻、何两家道歉。闻博生出差, 何严还在美国, 杨萍过来闻家串门,她和常怡都很谅解,生在世上,又是混上流社会的,谁没被传过几个谣言哟?倒是庄亦考,口口声声都是姐弟情谊,自己却毫不犹豫地利用姐姐,不能得逞就丧心病狂地四处抹黑姐姐作为报复,实在叫人齿冷。她们反过来劝庄姐不要太心软,该出手就出手。
“我正有此意,你们放心,怎么也不能让你们家的老闻、老何也被抹黑。”
小叙片刻后,庄姐以要处理事务为由告辞了。闻子灵送客出门,庄姐随口问道:“阿言今天又去上课了?”
“后天开学,我把在暑假安排的课都暂时停了。她这两天上午去看外婆,再和同学一起对对答案温习功课,要下午三四点才能回来。”
庄姐道:“这孩子放假隔两三天就去看一次,也是有心了。”
“外婆中风,需要有人帮忙活动身子。阿言也是落下了心理阴影,怕别人不尽心。她去得这么勤快,别人就不敢偷懒了。”
庄姐点头叹道:“就是辛苦她了。”
闻子灵说:“庄姐,恕我冒昧多嘴,我很希望庄姐能早点摆平如今的事态。”
庄姐微微一笑:“连你也觉得我没用了?”
“我怎么会觉得庄姐没用?我只是想这无聊的风波能尽快过去,这样一来庄姐和阿言才有时间相处,好好磨合,认清是否要确定关系。”
庄姐有些意外,看向闻子灵:“咦,你想法怎么变了,这会儿不反对了?”
“我从来没有反对过,”闻子灵面不改色地回答道,“只是我后来和阿言谈过,觉得她越早跟在你身边学习越好。我个人是教不了她什么的,说不定还会误导她。”
庄姐笑了,闻子灵年经轻轻的,为人老成就算了,说的话实在完全不像这个年龄的人应有的样子。她说:“承你美意,我会尽快处理这笔烂账,回头给阿言好好办一个生日会。你也帮我问问,她到底想过什么样的,叫她也别太顾虑了,别老想着省钱。”
闻子灵答应了,目送庄姐上车离开闻宅,方才回去。
转眼就是下午一点,有人打来电话,刘阿姨转接给闻子灵,原来是曹秀萱,她含蓄地问:“江忆萼到现在还没出现,也没给我们打招呼,不会是忘了要来吧?”
闻子灵心里咯噔一下,这不像是江忆萼的风格,别不是出了什么麻烦。她回道:“阿言可能是临时有事忘告诉你们了,等她回来,我会让她联系你们。”
结束和曹秀萱的电话后,闻子灵拨打徐元德的电话,半天才打通:“徐叔,怎么回事?”
徐元德有些着忙:“小姐,阿言叫人给抓走了,我和小刘他们正在跟踪呢,就等他们停下车,好把人给抢回来。”
闻子灵蹙起眉头,江忆萼也没有仇家,怎么就被人绑架了?她说:“你们把地点报上来,我来联系警察,你们到时配合他们一起救人,记得收集证据。”
“好的小姐!”
闻子灵给母亲常怡打了个电话,让她帮忙联系公安局。
该做完的都做完后,她只能等待前线消息传来。
直到下午三点出头,徐元德终于打来了电话:“小姐,阿言总算救回来了,她平安无事,就是受了点伤。我建议她上医院,她不肯……”
江忆萼的声音响起:“徐叔,我都说伤势不严重了,只是一点擦伤,擦点药就好了,用不着那么小题大作——”
“我看她的伤口面积挺大的……”
“送她上医院检查。”闻子灵一锤定音。
“好嘞!”
徐元德很高兴,江忆萼还在抗议:“哎,不能你们俩说了算……”
“把电话给她。”
未几,江忆萼的声音通过电话清晰传来:“阿灵,我真用不着……”
“我说上医院就要上医院,倒是你怎么突然被人绑架了?看清是谁干的吗?”
江忆萼幽幽地说:“你这人哦……是庄亦考。托徐叔和小刘哥他们的福,我从车上下来,进入屋里没坐多长时间,就被救出来了。他们还没来得及逃走,就给警察他们抓起来了。倒是庄亦考,真是特别狡猾,只通过电话远程指挥。”
“动手绑架你的人都是什么人?”
“徐叔打听了,说有两个是庄亦考老家的人,其他都是花钱请来的当地混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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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子灵说:“很好,我会把这件事转告庄姐,你上完医院就回来休息吧。等下别忘了跟曹秀萱她们联系,曹秀萱之前给我打电话了,她很担心你。”
江忆萼答道:“好的。”
闻子灵正要结束通话,却发现江忆萼迟迟没有挂断电话,奇怪地问了一句:“还有事吗?”
“……有担心我吗?”
“当然,幸好你平安无事。”
“嗯。”江忆萼听上去特别高兴。
闻子灵没多想,又给庄姐打了电话。庄姐收到消息后,大为震怒,庄亦考为达目的当真是不择手段,还不知道吸取教训,一而再、再而三地进犯她的底线,真当她不敢出手吗?
庄姐谢过闻子灵,还没静下心神来,就又接到了刘长治的电话。
刘长治问她是不是得罪了谁,居然闹出了私生子的流言,还和许多男人牵扯上了关系,连他的名字也出现了。他没生气,也不惊慌,他自信和庄姐的来往非常秘密,绝少人知道,就算出现流言也不会有人相信,何况他只是那些名字中的一个。
庄姐惊讶于刘长治的情报灵通,苦笑着解释,都是她那个好弟弟为了谋取她的财产,闹了一出荒唐的丑剧,顺便把他连江忆萼也绑架的事都一并说了。
刘长治安静了十几秒,严肃地说:“这人留不得。”
“我知道。”
“你毕竟是亲姐姐,以后还得给庄氏族人一个交待。这样吧,既然他已经犯了事,收拾他的活不妨交给别人来做,由我来联系人,你那边控制好明面上的事即可。”
“多谢你为我着想。”
有刘长治暗中出手,庄姐就更没有后顾之忧了。闻子灵方才告诉她,警察已经抓住了绑架江忆萼的犯罪团伙,会尽快立案追捕主使庄亦考,就算他是美国公民,在国内犯案也不能得到任何豁免。
庄亦考的命运已经注定了,庄姐接下来只需考虑的就是怎么处置老家庄氏一族的人。她本来想撤掉所有对庄氏的支援,但回头一想,这样只会增加庄氏对她的怨恨,他们只会继续造谣,努力抹黑她,恶心她,而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东西,将来也许会变成威力无穷的炸弹,带来难以估料的影响。
最好撤换旧现任的族长、长老等人,扶持亲自己一派的人上位,反过来挤压庄亦考一派的生存空间,令他们再也无力影响其他族人,同时还要彻底打消他们对自己财产的一切妄想。
打出这套组合拳,才能有效扼制庄氏族人。
庄姐接下来打了三通电话。
第一通电话是打给老家为她处理一切事务的代理人,吩咐他立刻办理如下几件事:将设在当地的食品加工厂迁出,暂时中断奖学金的颁发,学校的运营转交给县政府,从今年起不再向庄氏公祠提供任何资助,处理好以上的事情后,即刻撤消该办事处,雇佣的员工妥善安排,愿意继续为公司效劳的调到别的分公司里,主要负责人平调到其他分公司管理岗位上。
第二通电话是打给蒋连航,叫她联系国内各大公关公司,将她清理出公司的那些高级干部劣迹通报给全国,务必令他们无法继续混迹在各大公司高层,而脑子正常的公司也不愿意收留一个会抹黑前任的高级员工。
接着,庄姐又给私人律师打了个电话,要他准备起诉庄亦考等人造谣诽谤,扰乱公司工作秩序等等,能加什么罪名都使劲往上加。
当天晚上,庄姐再度拜访闻家。杨萍、何若晴母女也过来了,她们和常怡一起围观江忆萼身上的伤痕,主要是右小臂和右小腿上有擦伤,最严重的是膝盖,据说伤口破了皮,露出一元硬币大的肉。医生怕伤口遭到感染,给上了药后,又绑上了绷带,叫江忆萼按时涂药和更换绷带。
徐元德和保镖们都很惭愧,人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愣是没能看好,老实领了扣工资的处罚。这会儿都不在了,只剩下江忆萼自己述说被绑架的经过。
认亲
这起绑架案规划得挺周密, 除了两个庄氏的人只起监督作用外, 其他人都是混混, 颇谙个中门道。
他们先是打听情况,踩点,看准时间, 派出两人趁周围没注意, 轻易地把江忆萼给挟持了。为防止徐元德发现,他们还专门派出一人向他打听医院情况,挡住他的视线, 因此徐元德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异状。
可是庄亦考和小混混们都漏算了一件事,他们没想到闻子灵会额外差遣两名保镖暗中跟随江忆萼。只是这两名保镖怕太引人注意,没敢过分靠近江忆萼。直到小混混们把江忆萼推进车里准备跑掉, 他们才发现情况,来不及追赶,只好急忙上车, 通知徐元德,一前一后, 一明一暗地跟踪小混混们的车。
接下来便是常怡说话了:“警察们的效率还是很快的, 他们突击审讯后, 那些犯人都交代了。他们想通过绑架阿言来威胁小庄,让小庄保证不认她为干女儿,还要答应让庄亦考的孩子过继到小庄的名下, 继承小庄的全部财产。”
庄姐气得脸色发青:“他们还真敢想, 软的不行, 就来硬的。都怪我,老是想着做人留一线,日后也好相见,却不想想他们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哪儿会理会那些!”随即愧疚地说:“结果还是连累到阿言了,唉,我本来是想认阿言为干女儿的。现在给他们一闹,我都不敢认了。”
听到庄姐坦承,众人都有些意外,何若晴更是不解地问道:“庄姐,这有什么可怕的?”
杨萍无奈地瞅了女儿一眼,再看看闻子灵和江忆萼,都是通透的了然模样,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得扔,说:“这你就不懂了吧,叫你多跟阿灵学,还不听话。”
何若晴委屈:“我学习还不够好的?”
“不够好,脑子就老是没转过弯来。”
庄姐笑了笑,为何若晴打圆场,解释了几句。
庄氏一族包括庄亦考等人大闹庄姐公司,四处散播流言,是为了阻止庄姐将财产授予外人,免得他们分不到任何一杯羹。流言不但会损害庄姐的方方面面,同样也会伤害到江忆萼的名誉。
人言可畏,许多人比起事实,更喜欢相信荒诞不经的谣言,如果有人为谣言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更能刺激人们的神经,再假的故事也会瞬间因为阴谋论而变得真实。庄姐要是非在这个敏感的时间点强行承认江忆萼是她中意的继承人,可不等于变相坐实正在传播的流言了吗?
何若晴恍然,也感到棘手了,总不能一个一个去堵别人的嘴吧。
江忆萼看了看闻子灵,对庄姐说:“就算庄姐不能认我为干女儿,我对庄姐的尊敬和感情也不会因此减少一丁半点,也很乐意陪庄姐过一辈子。我也不图什么东西,只希望庄姐能和以前一样,愿意和我聊天,给我出出主意,为我撑撑腰,免得某人老是欺负我,这样就可以啦!”
死阿言,敢说有人欺负她,就不敢报上大名?何若晴第一时间反应是说她自己,但她发现江忆萼说到这句话时是笑着的,目光掠过了闻子灵的脸庞,显然是指后者。
何若晴看向闻子灵,后者正露出无辜的表情:我哪里欺负过她?
庄姐又是惊讶,又是感动,笑道:“阿言说的是,我们不图虚名,有这份心比什么都好。择日不如撞日,常怡,杨萍,阿灵,阿晴,你们帮我们作个见证,我从今天起就把阿言当女儿看了。”
江忆萼吃了一惊。
常怡和杨萍含笑答应,闻子灵点点头,何若晴也很支持地鼓掌:“好呀!”
“阿言呢?”
江忆萼环视四周的人,腼腆地笑了笑,大方地说:“我很乐意,那我私底下就喊庄姐干妈了。”
何若晴撺掇道:“应该喊妈呀。”
不等江忆萼回答,庄姐笑道:“哎,这样叫就很好。”
何若晴不再多嘴,常怡和杨萍恭喜庄姐和江忆萼,又说庄姐怎么也得给干女儿一个认亲礼。
庄姐说:“今天认得突然,没能来得及准备礼物,这份礼物就等阿言生日补上。阿言可别怪干妈今天小气。”
江忆萼笑道:“哪用得着这么麻烦,干妈给我办生日会就是礼物了。”
“这可不行,认亲是认亲,办生日是办生日,不能混为一谈。”
江忆萼也不矫情,谢道:“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一下了。”
庄姐又跟常怡说:“看眼下这情况,还得麻烦你们,让阿言在你家住几年。”
常怡笑道:“她在这里住,家里显得热闹,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老实说,我实在不舍得把她让给你。你要是认了干女儿,马上就带她走,我可要跟你翻脸了。”
杨萍在旁听了,笑出声:“瞧她这得意样,白拣一个女儿,还不用送礼。”
庄姐笑道:“瞧你说的,倒好像你才是阿言的干妈。等过段时间都消停了,还要叫阿言到我那儿住上几天呢。”
看到众人和乐融融,闻子灵暗中松了一口气,看来江忆萼还是傍上了庄姐这座靠山,但也不会离开闻家,这可真是皆大欢喜。她看向江忆萼,发现对方的眼里满含喜悦,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即使对上了视线,也毫不回避。
闻子灵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心里犯起嘀咕来,这江忆萼开心好像不是因为和庄姐认了亲,倒像是能为留在闻家而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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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一直存着件事,想了想,觉得现在正合适,出声道:“庄姐都说择日不如撞日了,今天大家正好都在,阿言的生日也要到了,我想在那天请方阿姨,还有几个人都请过来,把合同履行一下。”
听到“合同”二字,众人都愣了一愣,江忆萼最先回过神:“讨厌,你非要在那天还我钱吗?”
“嗯,就当是你的生日礼物了。”
“我不要这种生日礼物,再说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怎么就变成礼物了呢?不要妄想蒙混过去。大家,我说得对不对?”江忆萼急忙向他人寻求支持。
常怡笑道:“这可真绝了,亏你想得出来!我支持阿言,还钱怎么能当作生日礼物呢!”
杨萍也附和道:“就是,阿灵也太抠门了!”
庄姐也笑:“合同上白纸黑字,就算拿到法院,法院也不支持你啊。”
何若晴看看几位长辈,有心支持闻子灵也无能为力。
闻子灵只好退一步:“那这样吧,我打算开个公司,可以让阿言拿钱入股,投入二百万,可以拿到40%的股份。或者也可以和我一起参股我哥的基金公司,当个小股东。”
众人都吃了一惊,常怡、杨萍、庄姐不约而同地问:“你要开公司?”
何若晴记起来了:“哦,你是说过要开公司的。”
常怡和杨萍拉住何若晴:“知道怎么不早说?”
“她当时就顺口一说,还没影的事呢!”何若晴叫冤了几句,又说:“对了,我也要参股的 。”
杨萍叹息道:“唉,幸好你还能想起来要参股,就不指望你自己开公司赚钱了。”
常怡笑道:“哎哟,辛苦事都叫阿灵干了,阿晴白拣便宜还不好?”
杨萍想了想,说:“这个就算了,我家那些摊子怎么办呢?”
何若晴不知死活地说:“那就叫阿灵也一起辛苦了呗。”话才说完,她哎哟一声,脑门已叫亲妈狠狠戳了一下。
杨萍气道:“你还好意思说!”
常怡笑笑,没有作声,这话题太敏感了,两家关系再好,管理偌大一个集团也不能越俎代庖啊。
江忆萼看看情况不对,出声问闻子灵:“非要在那一天选哪?”
众人果然都被拉回了注意力。
闻子灵答道:“现在都提前告诉你了,然后在生日那天跟我说你要哪个,给你的思考时间很充分吧。”
江忆萼有时候挺想掰开闻子灵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只装满了钱。她想了想,问:“我又不知道你要开什么公司啊?”
而且,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虽然都是自己人,但总觉得不像是闻子灵的风格,她会肯在庄姐面前说自己的计划?
其他人也是这样想的,都好奇地看向闻子灵。
闻子灵说:“我哥最近要开的公司,你们都知道了。至于我,要开的公司大致是安保、监控这两个方向。关于这方面器材的资料和调查,就要请庄姐帮忙了。”
大家恍然大悟,怪不得要选今天说呢,敢情是要找庄姐谈生意合作。
庄姐笑道:“安保和监控这两样不能兼得,阿灵总得选一样主攻吧。”
“没问题,无非是旗下开两个子公司罢了。安保可以先放一放,监控这块现在就要做起来。”
庄姐问:“你是想要哪些方面的资料呢?”
“当然是监控仪器这块的生产厂家,我想直接收购一个,希望庄姐能帮忙留意。国内这边,我也有几个目标,只差实际考察了。”
庄姐笑道:“你大概要多长时间准备好?”
“可以的话最好在十月底之前,先把公司成立起来,单子就不用担心。”闻子灵看向杨萍和何若晴:“这里就有大客户呢。”
何若晴叫道:“喂喂,你是要我们出血买你的产品哪?”
闻子灵眼里闪过笑意:“还有我们闻家,我要开的这个公司不会归属到闻氏集团名下,是独立的公司,名义上的法人会另找人担任。”
庄姐等人大奇,居然不打算挂靠在闻家名下,而是要独立出来?就连闻云和开基金公司也是要挂在闻家名下的,闻子灵怎么就敢独立出来?
“这是有必要的,监控、安保这块最好明面上不和我们发生联系。”
何若晴茫然不解,其他人若有所思,闻子灵这是另有图谋啊,赚钱恐怕倒在其次了。江忆萼更是想起了罗马会所,心道不会吧,闻子灵这是想打入敌方内部?
庄姐笑问:“阿言,你想选哪个?闻云和的公司,应该是能赚的,你虽然当不成大股东,但也能固定拿到分红。阿灵这个,就悬了,初期是要倒贴钱的,短时间内怕是拿不到钱的。”
江忆萼笑道:“干妈,这个我得好好想一想了。”
这孩子不那么看重钱,庄姐很是满意,也猜到江忆萼可能是掌握了点什么情报,有必要私底下问问。她对闻子灵说:“我回头会叫人注意调查,一有合适的就通知你。”
“谢谢庄姐。”
闻子灵心想,这样一来所有准备工作都基本到位了,只差虞氏集团与闻、何两家的正式合作了。
善后和开始
庄亦考第二天就落网了, 迎接他的将是多年的铁窗生涯。
老家庄氏一族要到半个月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得知族长一行前去见庄姐, 跟庄亦考一起绑架江忆萼的人都被抓了, 还要坐牢。被抓的人的亲友都惊呆了,紧接着庄姐要迁移工厂,停止学校奖学金, 不再向公祠捐款等等, 就连办事处也要一并关闭,这些消息传来,全村人都慌了手脚, 一齐上门质问族长和宿耆。
族长等人也后悔不已,只想闭门谢客。村人在愤怒之下,要求重选族长, 废掉现任长老,换人重新去跟庄姐谈,好挽留他们享受了多年的福利。一时间村子闹得纷纷扬扬, 甚至传遍了附近的乡里村镇。
跑到外地尽力抹黑庄姐的人们,已经工作的被借故开除, 还没找到工作的纷纷遭到了拒绝。当他们打听清楚为什么自己会上黑名单后, 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庄姐的报复会遍及全国,他们说什么也不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然而这些都和庄姐没有关系了,她现在只考虑公司的管理, 和闻家、包括和闻子灵的生意合作, 还有最值得她上心的江忆萼的生日会。
江忆萼本来希望她的生日会能办得简单些, 除了闻、何两家家人,还有庄姐外,只请学校认识的朋友,以及何若晴的那些朋友过来玩,过一个轻松热闹的生日。
可是闻子灵的提议打消了她的设想,只好两人一起拟一个请小区居民参加生日会的名单,除了重立合同的见证人方阿姨外,还有几个人都得请,都是她每天晨练认识的熟人,也见证过她和闻子灵的借钱合同风波。
生日会就在闻家大宅办。
还有……江忆萼想了想,说:“吴哥哥还是要请的吧?”
“吴兴怀都说要来了,不请他也不合适。”闻子灵想了想,说:“你要入股哪个公司就不要公开说了,私底下说就行。这个要告诉庄姐和阿晴,免得他们奇怪。”
“乔碧凝怎么办?”
“不用管她,她会自己凑过来的。”
江忆萼笑了。
次日是开学第一天。
“早上好。”
“早啊。”
问好声回荡在校园的上空,学生们穿着宽大的校服,背着书包,多少不情愿地穿过学校大门,精神十足地跟朋友们打招呼。
江忆萼很高兴地进入教室,和大家互相问好,当然也被他们注意到了身上的伤。她编了个理由蒙混过去,和玩得好的几个朋友说起生日会的事,曹秀萱等人都很乐意参加。
“一想到要去有钱人家玩,我这小心肝就激动得扑腾扑腾跳。”曹秀萱故意夸张地捂着胸说。
江忆萼笑道:“对了,礼物这块……”
“对,礼物肯定要送,”曹秀萱大大咧咧地说,“参加别人的生日会,哪有不送礼物的,难道白蹭一顿饭吗?”
“其实你们愿意来就很好了,”江忆萼接着被蓸秀萱打断的话说,“你们要是非要送礼物,我也不拦着,可是最好是你们的零花钱负担得起的,要是超过这个水准,就不要怪我不肯收下啦。你们每月能有多少零花钱,我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众人哈哈笑了起来。
江忆萼又特意跟刘正豪和丁真茹说:“你们也要来,难得成为朋友了嘛。”
丁真茹心情复杂地望着江忆萼,不自然地说:“行。”
刘正豪心无芥蒂,笑道:“好啊,我和曹秀萱商量下,要不大家凑个钱,一起买个礼物得了。”
曹秀萱听到,说:“这个主意不错,回头我们细谈,可别叫江忆萼听到了。”
“还对我保密哪!”江忆萼笑了。
班会时间到了,班主任上了讲台,说要重选班长、学习委员和课代表等,问有没有自愿担任的。众人都禀着怕麻烦的原则沉默着,只有江忆萼举手,经老师点名后起立,笑道:“我要当班长。”
全班哗然。班主任很惊讶,看向全班同学,问:“大家有反对的吗?”
“没有!”众人不期然想起上学期期末最后一天江忆萼的表现,忽然有点害怕,又有点期待。
丁真茹和刘正豪更是感慨,江忆萼和刚来的时候相比,真是变了,变得更加自信强大了。
“那以后一年的班长,就由江忆萼同学担任了。请大家为江忆萼鼓掌作为鼓励。”
全班鼓掌。
江忆萼大大方方地向全班道谢,发表了简短的上任发言。
放学回家的路上,江忆萼把自荐当班长的事跟闻子灵、何若晴说了。
何若晴的第一反应是:“你又开始拉帮结派了!”
闻子灵道:“恭喜你重回小学巅峰,争取再创辉煌。”
江忆萼笑得不行:“你们是夸我还是损我呀!”
何若晴到家时,特意跟闻子灵悄声问道:“我还以为你会这个学期把她调到我们学校呢。”
闻子灵低声答道:“阿言没有背景,只会被见高踩低的人欺负,再加上乔碧凝在,会发生什么也不好说,还不如让她在公立学校呆着。”
“你真的好为她着想哦。”
“……我只是怕麻烦。”
何若晴笑了,拍了拍闻子灵的肩膀:“好啦,别老是口不对心的,我进去了,拜拜~”说着,就钻出车子进入何宅了。
闻子灵无可奈何地回头,对上江忆萼投来的视线,那是好奇她们在讲什么的表情。她装作没看懂,吩咐徐元德开车回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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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闻博生难得回来得早,在晚餐上很高兴地跟常怡等人说:“老何明天就能回来了,他说合作的事已经谈下来了,还说虞兰青近日会回国,到时我们很可能要一起吃个饭。”
虞兰青这么快就要回来了?
闻子灵又惊又喜,心想着一定要做好万全准备,无论如何都要接近这个在商界呼风唤雨,覆雨翻云的传奇女性。目前越能和她加深合作,对闻、何两家将来的发展也越是有利。
饭后,闻子灵像个附身鬼似的跟在闻博生后面。闻博生失笑,带她回到书房,坐到实木桌子后面,叫她坐在桌子对面的转椅上,问:“找我有什么事?”
“父亲,你之前要答应我任何一件事作为奖励,我现在就是来要这个奖励了。”
闻博生笑道:“我就知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要开公司,主打安保监控方向,启动的资金已经有了,就差人手、工厂这类实在的生产资料了。”
闻博生有些意外,还以为闻子灵会做些比较轻松,容易上手的事:“为什么会想做这方面的生意?”
“无论安保还是监控,市场前景都很广,是眼下正在兴起的朝阳行业。而且就我个人来说,也有这方面的需要,能够公私兼顾。”
闻博生沉吟道:“这两个确实不错,但准入门槛有些高啊,你一无所有,就想成立这样的公司,不现实。”
“是的,所以我现在暂时先做监控器材和运营方面的,打算收购一两个中小型的厂家,以此为基础开拓市场。”
“有目标吗?”
“有,另外我还委托庄姐帮忙留心国外的厂家,引进先进的器材和系统,提高竞争能力。就是我分不开身,手边没有人,需要父亲帮忙,代我去考察目标工厂,我也方便知道应该收购哪家。”
闻博生很清楚这两块领域生意的前景,毕竟他自己就需要安保和监控的服务,不能更明白它们的商业价值。女儿要做这个,当然要支持了。
“另外,我开这个公司不能挂靠在闻氏集团的名下,要独立运营。”
闻博生大奇:“你这样做,将来生意会很难做的。”
“我知道,可是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掌握更多的情报。”
闻博生怔了一怔,仔细思考了十几分钟,说:“你说得不错,这样做虽然很辛苦,也有风险,但回报也更大。但是,正因为不能挂靠在我们公司的名下,你又未成年,也不可能公开身份,要找的人就必须安全可靠。”
“关于人选,我可以请徐叔、小刘哥他们来担当吗?”闻子灵解释道,“徐叔的人品我们都信得过,而且他一直兢兢业业为我们工作,即使吩咐他做额外的工作,他也会很好的完成。小刘哥也一样,一直做好保镖的工作,守口如瓶,在阿言的绑架案中表现也很好,被扣了钱也毫无怨言。另外他是退伍特种兵,有足够的专业工作经验和人脉,可以由他公开出面成立安保公司。这两个人选要是不行,我也不知道要找谁帮我出面办事了。”
闻博生叹息道:“老徐太可靠了,真让他离开闻家,我有些舍不得啊。”
“司机再找就是了,值得信任的人可不好找。”
闻博生想了想说:“公司的运营和学业,你能兼顾得来吗?”
“只要聘请职业经理人就行了,大方向上我会把握好的。”
闻博生笑道:“行,我就满足你这个要求。”
“谢谢父亲。”
“老徐、小刘那边,我会先和他们打个招呼,叫他们做好心理准备。毕竟你才是他们的直系上司,还要由你跟他们好好说明情况,至于注册公司,代持股以及委托管理公司等一应合同,其他种种手续,我会另外叫律师帮你准备好。”
闻子灵再次道谢,暗自感叹生在有钱人家就是好,要是家里落魄,或者身在贫寒草莽,想成立公司可就没这么容易了,更别想在短时间内筹备好生产资料和人手等公司运营的必需条件了。
几天后,闻子灵收到闻博生的通知,便跟徐元德和小刘单独谈话,说明了自己的意思。徐元德和小刘受宠若惊,同时也担心自己干不好。
闻子灵说:“别担心,你们只是对外公开的投资人,不必非得亲自上阵,我们会额外聘请职业经理人为你们管理公司。这段时间,你们也可以跟着学习怎么管理公司。”
徐元德和小刘连连称是。
“给你们的报酬是实际持股的5%,如果公司盈利,每年可以拿同等比例的分红。为了保密,不被其他人发现,我们只能通过秘密的方式为你们提供生活费用,直到公司盈利为止。”
闻子灵又详细地解释了一切可能发生的情况,并表示都已记载在合同上,最后说:“你们要是愿意的话,就在这几份合同协议上签字吧。”
徐元德和小刘都签字了。
他们商量好要由闻家寻个理由把他们赶走,到时可能会走得不太光彩,徐元德和小刘提出一个请求,能不能等江忆萼过完生日,再让他们离开闻家。
闻子灵答应了。
生日会
江忆萼的生日会布场很精细, 食材质量新鲜且美味, 更有米其林大厨亲自操刀, 来客都很惊奇,没想到闻家竟会为一个寄住的小女孩尽心举办生日会。别人都不清楚,吴兴怀和乔碧凝心里明白, 这一定是庄姐在幕后主持筹备的。
乔碧凝听说吴兴怀收到了江忆萼的生日请贴, 左思右想,假装自己也收到了请函,希望能和他一起出席。吴兴怀冷淡地看了她一眼, 说:“这次再煞风景,以后就别跟过来了。”
“兴怀哥放心,我不会再做这种傻事了。”乔碧凝原本忐忑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看来吴兴怀没打算追究庄亦考的事, 事实上庄姐也没受太大的损害,无非受到流言困扰,过几天就消了。这也是吴兴怀能容忍她的原因吧。
乔碧凝暗暗地想, 她对吴兴怀的了解看来还是不够。她当然也很清楚为什么吴兴怀会那样容忍她,因为乔家支持他在吴家掌权, 凡是关系到生意合作, 必然也要求吴兴怀主持, 这有力支撑了吴兴怀在吴家的地位。哪怕她和吴兴怀的联姻不成,吴兴怀也会念在乔家的支持上,一直和乔家维持合作关系。
毕竟, 吴兴怀在吴家实在有些肘掣。
虽然父母并没细说, 但乔碧凝还是能看得出来, 吴家颇有些人不喜吴兴怀,常背着吴建德、吴香云和孙建业攻讦他,扯他的后腿。为什么一个堂堂正正的吴家正统继承人会遭受如此待遇,这就不是她一个小姑娘所能知道的了,只能猜想这关系到以前的旧怨。
乔碧凝和吴兴怀出席时,正合乎她的猜测,闻子灵、江忆萼都没有意见,何若晴也看在吴兴怀的面子上没声张开来,于是她光明正大地参加了江忆萼的生日会。
与会的其他人都不清楚这次生日会是谁举办的,倒是出乎乔碧凝的意料,看来庄姐确实很受流言的影响,都没敢公开表示,只能暗中操办。
曹秀萱注意到乔碧凝独自一人跟在吴兴怀身边,俊男靓女在一起虽然很养眼,但年龄差也难以忽视,有些奇怪江、闻、何为什么没有特别招待她。
江忆萼听到曹秀萱的疑问,小声说:“你们别去招惹她,她和阿晴不对付,我们关系也一般,就当是她是为了上流社会交际的应酬,不得不来吧。”
曹秀萱小声发表感想:“有钱人真难懂。”
“我也这么想。”
曹秀萱鄙夷地瞅她:“你好意思说吗?”
江忆萼碍于乔碧凝在场,不好过分活泼,微微一笑,很是矜持地说:“我的生日只是一个大家应酬的借口,你等下就懂了。”
“你这样好有大小姐的范儿哦!”曹秀萱故意掩住嘴,夸张地表示惊叹。
闻子灵找到庄姐和方阿姨,说现在债主们都齐了,该在两人及其他小区德高望重的居民的见证下,核实她有在履行合同,为前阵借钱风波画上句号。
方阿姨也很期待结果,兴致勃勃地跟大家宣布了这个消息。众人都围了过来,好奇地听闻子灵发言。
这边闻子灵对大家说:“首先是何若晴、陶明杰、李家欣、马盛平、贺仲琦、蓝晓雨等人,六月底总共借我十五万,当初答应每满一万每月返一千利息,现在虽然还没到九月底,也算作一个月,一共借了三个月。要返的利息合计四万五千元整。白天本金和利息已经分别转账到他们的银行卡上。这是短信通知。点到名的人都请签字,作为收到本息的证明。”
方阿姨惊叹地问何若晴等人是不是真的,他们很高兴地答道:“真的,我们也确实收到钱了。”
受邀出席的鲁叔叔心算了下利息,惊道:“这利息很高的,十分利啊。”
闻子灵解释道:“他们的钱不算多,时间也短,又是临时江湖救急借给我的,因此多算了点。真要做生意,我可不会给这么高的利息。”
众人赞叹称是,原来闻子灵也没那么抠。唯独庄姐看向闻子灵,但笑不语。
乔碧凝看向吴兴怀,只见他面无表情,灼灼有神地盯着闻子灵,显是在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接下来是江忆萼。根据合同,我应该返还她三百万现金,另外留下二百万作为长期还款。”闻子灵看向江忆萼,说:“同样的,我也于白天已经转账给阿言了,请阿言作证。”
江忆萼笑道:“是,我已经收到了。”
方阿姨说:“小忆可别向着闻小姐,替她打掩护啊,得有证据。”
江忆萼取出白天在银行打出来的账单请大家过目。众人看清银行格式及户主,再看清账户余额,确凿无误。吴兴怀更是看得仔细,这才微微动容。
“剩下的二百万呢?别想蒙混过去。”方阿姨笑道:“这个也很重要,虽然当初是说好会作为投资分期还给小忆,但不作出说明可不行。”
闻子灵取出一个存折,答道:“关于这个,我有考虑过如何作出说明。现在我可以跟大家说,这二百万我已经专门办理了个存折,随时都能拿出来,就看阿言的要求了。”
方阿姨,鲁叔叔、李爷爷等人都好奇地接过闻子灵手里的存折,确信是真货,里面也确实有二百万的活期存款。他们都啧啧称奇,回去后少不得多了一番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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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碧凝感叹道:“想不到闻子灵真赚了这么多钱,我都感到了压力。我们小瞧她了。”
吴兴怀听到乔碧凝最后一句话,若有所思,他是不是小看了闻子灵呢?
江忆萼笑道:“还是先放在你那儿吧,我想到要拿来做什么,就问你要了。”
闻子灵点头,将存折交给刘阿姨,说:“我本来想用这个当作阿言的生日礼物,可是她非说什么还钱归还钱,礼物归礼物,不能混为一谈,我没办法,只好另外准备了一个。”
众人哄堂大笑,都问她准备了什么礼物。
闻子灵从一名女佣手里接过一个硕大的礼物盒,交给江忆萼,说:“祝你生日快乐。”
江忆萼很高兴地接了过来,发现这礼物有些沉。大家撺掇打开看看,她笑着看向闻子灵,看到对方点头后,这才打开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套护理病人的教材。
众人哗然,江忆萼哭笑不得地望向闻子灵。闻子灵面不改色地答道:“你照顾外婆应该需要专业知识吧,这是有切实考虑到你的需求的礼物。”
大家连连摇头:“抠门,太抠门了!”
闻博生与何严早就咳嗽起来,努力忍住笑,很少看到一本正经的闻子灵这样玩,确实破天荒第一遭。
闻云和单手捂住脸:“真不想承认这人是我的妹妹。”
常怡已快笑得背过气了:“她这样也挺好的,以前我还想她是不是太过古板了呢,原来还是会开玩笑!”
杨萍与何若晴也笑作一团,没想到闻子灵仍然不肯妥协。
庄姐呆了半晌,笑出声:“行吧,今年就这样了,我不信她还能年年都玩出新花样来。”
何若晴笑过后,赶紧过去给闻子灵解围:“好啦,接下来是本小姐送的礼物了!”
她送的礼物要正常许多,是一套漂亮的名牌小礼服。
然后大家这才纷纷送出礼物,曹秀萱、刘正豪等人众筹买了一个夜光摆件,乔碧凝送了一支价值上万的派克钢笔。最惹人注目的是吴兴怀,送了一套首饰,从项链到手链,从耳环到戒指,从盛装到休闲场合适用的类型,一应俱全。识货的女人们都认出来了,这是hw品牌新推出的系列产品,林林总总加起来要八十万多。
江忆萼从大家的目光判断出这套首饰价值高昂,有些犹豫,但当着众人的面不好推辞,何况这是吴兴怀送的,就更不能拒绝了。于是微笑着道谢,仿佛这只是普通的礼物,回头和别的礼物放在一起。
乔碧凝心想江忆萼表现得可真平淡,是不认识这些珠宝的价值呢,还是并没有放在心上呢?当她偷偷窥测吴兴怀时,发现他很有些高兴和欣赏,原来他喜欢这种视金钱珠宝如无物的类型。
送礼物的环节结束后,大家就随意行动聊天了。
以方阿姨为首的小区居民看到闻云和,就拉着他打听公司是不是已经成立了,都请了哪些经理,可以投资哪些项基金等等。闻云和心想妹妹这招的宣传效果可真不错,这不,马上就有潜在客户上门了,他可要加把劲,把这些潜在客户转化为真客户。
于是闻云和笑容可掬地一一回答,并告诉他们,由于公司刚刚设立,正需要招揽客户,会给初期的客户一些利好优惠,远高于市场平均水准,错过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方阿姨等人果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少人当场就表示要先投几十万看看成绩,预期回报真有那么高,他们会追加更多投资。
常怡和闻博生小声跟何严八闻子灵的背后操作。
何严听罢,跟他们感慨:“要是我家女儿也有阿灵的一半机灵,我就不用愁了。唉,要不我再生个孩子吧。”
杨萍答道:“作梦吧你,第一个孩子都这样了,谁能保证第二个就是好的。”
庄姐笑道:“现在还不迟,阿灵不也是第二个孩子嘛。”
何严连连点头:“就是。”
杨萍忙轻捶了庄姐几下:“就你话多!”
曹秀萱等人和李家欣、陶明杰等人是第一次见面,在开场的时候互相报过名字,还不太熟,经过送礼物环节,他们才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搭起话来,没多久就混在一起热络聊起天来。
乔碧凝不想凑过去自讨没趣,就一直呆在吴兴怀的身边。吴兴怀和他们格格不入,虽然也有人过来跟他搭话,他也只是平淡地应付着。直到江忆萼轻快向他们走来,他才露出浅浅的微笑,脸上的表情终于和他身上的浅粉色t恤衫相衬,不再拒人千里之外。
“可算找到你们了。”江忆萼含笑地看了看两人,也不打算避开乔碧凝,很快就进入正题,“你刚才也听到了,阿灵还了我很多钱。”
“嗯。”
“我想这两天就把五十万还给吴哥哥,希望吴哥哥不要推辞。”
吴兴怀微笑道:“我又不收你利息,你急着还我作什么?”
乔碧凝这时才知道他们之间原来还有这层关系,暗中惊讶,之前是真没看出来,江忆萼可完全没露出一点欠钱的样子。
江忆萼笑道:“无债一身轻,现在我有点余钱,再不会为日后生活发愁了,吴哥哥就不用为我担心了。还是说吴哥哥跟阿灵一样,给我当债主当上瘾了吗?”
吴兴怀呵呵笑道:“别开我的玩笑了,我当然没有那样的喜好。你既然没有负担,随时都欢迎你结清欠款。”
“好,明天一早就把钱打到吴哥哥的账户上,要原路返还吗,还是打到另外的账户上?”
“原路返还吧。”
乔碧凝对江忆萼说:“恭喜你还清欠款。”
江忆萼大方地道谢,又对吴兴怀说:“以后有什么事,我还是要向吴哥哥请教的,吴哥哥不会嫌我烦吧?”
“我很欢迎。”吴兴怀眼里满含温柔。
有人喊江忆萼,江忆萼于是歉然地跟他们说:“你们就当在自家里随意活动吧,我先离开一下。”
吴兴怀点头后,江忆萼这才翩然离去。乔碧凝望了一眼吴兴怀,试探地说:“我发现,每次再见到江忆萼,她都有很大的变化,今天变得更加自信了,就好像是这家的真正主人一样。”
“她本来就是这场生日会的主角,”吴兴怀很是感慨地说,“她总算从伤痛中走出来了,以后只会变得更好,更美,更自信。”
乔碧凝默然不语,只是凝望着江忆萼和别人谈笑风生的侧影。
礼物
生日会结束了, 闻子灵派人开车送曹秀萱等人回家, 其他人也各自乘车离去。倒是何家人和庄姐仍留在闻家, 都在好奇江忆萼的选择。
闻博生与何严刚刚听说原来江忆萼没直接要回二百万现金,是为了入股闻子灵的公司时,都愕然极了, 看到妻子们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就如她们当日拉何若晴那样,各自询问妻子怎么不早说,谁知她们都很不在意地说:“反正你们现在也知道了。”
闻云和很庆幸, 原来他还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特别知道江忆萼要选择的公司另一个选项就是他刚注册的基金管理公司时,就更紧张了。天知道他妹妹在想什么, 随便就把股份出让了!
江忆萼笑道:“我想了很多天,实在难以选择。不过,既然阿灵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我就选阿灵要开设的公司吧。”
闻博生很感兴趣地问她为什么会作出这样的选择。
江忆萼的本意是她相信闻子灵,可是她也知道闻博生可不接受过于感性的理由, 略一思考后答道:“我对商业这块挺感兴趣的, 将来很可能也要接触这方面的工作, 既然现在有现成的学习机会,当然要好好利用了。这些天我们一起生活,让我认识到阿灵是个好老师, 她应该会很乐意带我。”
“就不怕赔了, 收不回本钱吗?”
“那就当作交学费了。”江忆萼坚定地说。
闻博生赞许道:“有气魄。”
庄姐也很高兴, 这才是她看中的继承人。
何严看向女儿,见何若晴不服气地嚷道:“我也有钱,我也要入股,总不能什么都让阿言占了先。”
还好,还知道要入股,可是她有没有想过这其中的利弊呢?他深感担忧地和杨萍互望了一眼。
闻子灵跟何若晴咬耳朵,说了几句话,何若晴于是说:“嗯,我就入股云和哥的公司。”
众人大奇,闻云和啼笑皆非:“为什么?”
“我等着拿分红呀,拿到足够的钱再入股新的公司。反正阿灵将来要设立的公司又不只这一个。我就不跟阿言抢了。”
何严拍了拍闻云和的肩膀:“大侄子,多挣点,别叫你妹妹失望。”
闻云和苦笑道:“行,我争取多赚些钱。”
常怡则问闻子灵:“你将来还要开什么公司?”
“影视娱乐传媒,很符合阿晴的喜好吧。”
众人赞同,确实如此。
闻博生不太赞同,影视娱乐外面人看着光鲜,其实赚不了多少,限于国情,受的限制还多,是赚不了大钱的。他刚想说点什么,看到女儿还在发言,便先住口,听她要说什么。
“影视娱乐说起来相当笼统,其实还能细分许多领域,但不管是哪个领域,将来都是网络的天下,所以我们没有必要跟传统媒体巨头抢蛋糕。而是应该成立一个能够提供许多服务的平台,平台才是最赚钱的,这块能越早做越好。”
闻博生微微颔首,看来是他想错了,闻子灵并没打算把重心放在传统的影视娱乐项目上。她这个判断很对,就是太烧钱了,怪不得一开始没选这个,而是选择相对好入手的监控领域,目前先生产销售器材,再组建自己的班底建设网络平台,最终做综合的监控管理平台。他毫不怀疑女儿能做成功,而且这样做最终会对闻氏集团有利,于是开始琢磨要怎么帮助女儿起飞,挣到第一桶金,尽快助她达成目标。
何严见此情此景,忽然灵光一闪,动了一个异想天开的心思,觉得有必要回去跟妻子商量。于是他携夫人杨萍、女儿何若晴一起跟闻家人和庄姐告辞了。
回到家,何严和杨萍进入大房独处,便一面脱外套一面跟妻子说:“我刚才想到了个主意,想听听你的意见。”
“什么主意?”
“你是不肯再生个孩子了呗。”
杨萍白了他一眼:“老不修,没正经。”
何严冤枉地回看妻子:“不是,你想哪儿去了。我是说,咱家女儿十之□□指望不上了。”
杨萍没吱声,慢慢卸妆,半晌才道:“阿晴其实很能下工夫的,还能持之以久,就是心思没放在做生意上,一心要当大明星。唉!”
何严说:“我们的女儿,不宠着还能怎么样?我想了,要不,就别叫阿晴管公司的事了。”
“那你想叫谁管?找职业经理人吗?就不怕转头被卖了,那阿晴不还得学着点,知道看报表,懂怎么用人吗?难不成你想招个女婿,叫他帮忙管公司?这可不行,上门女婿哪个不是白眼狼!阿晴说什么也得会管理公司才行!”
“可是阿晴不是这块料啊,再说了,你知道上门女婿不靠谱,难道我就不知道?”
“那你是怎么想的?别老是墨迹,害我急死了!”
“这不是被你打断了吗?好,好,我这就说,”何严看到杨萍甩了一个眼刀飞来,急忙服软:“我想了,阿晴不是还可以生孩子嘛,我们培养她的孩子成为接班人不是更好?”
杨萍没好气地说:“那还早呢,也不看阿晴多大,万一那孩子没看上谁,活到老大不小的也没个孩子呢?你看小庄,不就是谁也没看上,到最后只能认个干女儿吗?退一万步说,就算阿晴生了个孩子,我们还能撑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你不嫌累,我还想早点退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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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哪有这么咒自己女儿的。”何严苦笑道,“就算我们老了,这不还能找人帮忙看管公司,直到阿晴的孩子长大吗?”
“听你的意思,有人选了?”
“我们首先有个共同认识,就是坚决不能让上门女婿碰公司一丁点。”
“是,”杨萍更加疑惑了,“可不能找上门女婿,那要找谁?”
“你看阿灵合不合适?”
杨萍惊得睁开机眼睛,差点没把卸妆棉涂到自己的眼珠里,她定了定神,回头看向何严:“老何,你没疯吧?”
“没有,你想啊,老闻老常有两个好孩子,阿和已经能独当一面,自己组建公司了,他在公司里的工作也是有声有色的。虽然老闻老是说他还嫩,可是阿和有多努力,咱们也不是没看到。”
杨萍点头。
“今天阿灵的表现你也看到了,那也是个有天资又能努力的人才啊。”
杨萍更是羡慕了,颇有些酸味:“老常可真能生,个个都是人才。”
“可是一山不容二虎,我看阿灵是个极有主意的,未必愿意事事都听她哥。老闻还在倒也罢了,他要是不在,就没有人能作主。到时闻家会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杨萍道:“是这个理,以前阿灵也没怎么表现,我们就没想那儿去。可是阿灵今年突然就活跃了,特别积极。”
“我们家正好相反,缺个靠谱的继承人,阿晴是不能指望了,或许可以让阿灵过来帮忙主持。”
“可是你就不怕阿灵反客为主,吞了咱家财产?虽然她和阿晴一起从小长大,情谊与别不同,但人心难测呀,谁能说得清将来的事?”
“唉,我也是担心这个,才只是跟你提一提。要是这个主意可行,那咱家就能多续几十年了。”
杨萍想了想说:“还别说,虽然有些风险,倒也是个办法。我们再观察几年,如果阿灵人品可靠,我们再提这件事也不迟。咱们年纪再大,还能干个二三十年呢。”
闻家那边,何严一家离去后,庄姐看只剩下自己,这才笑着对闻子灵一家说:“那五百万就留在基金公司里当作投资吧,这三个月利息也一并转入。记得给优惠,要多多的。”
闻云和、闻子灵兄妹俩齐声道:“谢谢庄姐,我们一定不辜负你的照顾。”
江忆萼过来挽住庄姐的手臂:“干妈,今天谢谢你,我过了一个好开心的生日。”
庄姐笑着抚摩她的头:“你开心就好,好了,时间不早,我先回去了。认亲的礼物,还有生日礼物,都好好收着吧,要用的时候就要用。”
江忆萼乖巧地点头:“好。”
庄姐碍于外人在场,只当众送了生日礼物:马丁-马吉拉的replica香水系列。
如曹秀萱、丁真茹等人都没听过这款在国内冷门的香水牌子,自然难以说出一个好字,倒是吴兴怀、常怡、杨萍等人很识货,一见之下大为赞美,连夸送得合适。
这个牌子的replica系列一共三款,设计精美,香味清新,没有那些更为大众所知的奢侈品牌的浓烈粗俗,或者过分成熟,或者缺乏回味,更合乎江忆萼本身给人的印象,清浅而回甘,留香弥久。
经闻子灵解释,众人这才恍然。
而庄姐私底下送的认亲礼,是一对羊脂玉手镯,质地细腻,价值高昂。闻家人看过,都极口称赞,说难为庄姐能找到这么好的天然羊脂玉。
庄姐让江忆萼戴上看看,她串了上去,越发显得手腕皓如霜雪,清洁剔透,又赢来一番赞叹。常怡喜欢得不得了,说:“阿言有机会一定要带,不然就浪费了。”
江忆萼笑着褪下玉手镯,小心收起来,心想能用上的时候怕是很少了。
送走庄姐,闻云和看天色不早,就赖在家里住一晚,大家也累了,各去休息。江忆萼回到屋里,一一清点大家送的礼物,翻到闻子灵送的那摞教材,又气又好笑,忍不住一面拍书一面念叨:“怎么这么抠。”
清点完礼物,江忆萼惊讶地发现多出一个陌生的礼物盒,不大,长条立方体,包装倒是很简朴,还没拆开过。她想了想,拆开礼物包装,打开盒子一看,原来是一款萧邦的女士表,精钢玫瑰金镶钻,白盘,罗马数字,粉色皮手带,产地瑞士。
盒子里面附了张纸条,上面是闻子灵的字迹:“生日快乐。
ps.不要外传是我送的。”
江忆萼将那张纸条翻来覆去地看,最后把手表戴上,欣赏了半天,终于笑出声来。
只出不入
第二天是周日, 江忆萼如常起床, 出门看到闻子灵就笑。闻子灵瞅了她一眼, 回头径直下楼梯。
“哎,别走啊,为什么不让我告诉别人呢?”江忆萼三步并作两步, 赶到闻子灵的身旁, 好奇地问。
闻子灵头也不回:“要是别人知道我没那么抠门,非要我多送利息就麻烦了。”
原来如此,江忆萼扑哧笑出声:“所以你要对大众维持抠门的形象是吧。”
简言之, 人设不能崩,方便赚钱。
两人结伴出去晨练回来,看到闻云和, 很有点惊奇。这位哥哥和他爸一样一样的,经常早出晚归,也是个工作狂, 今天居然破天荒没早点去工作。
闻云和与两位少女一起用了早餐,饭后叫出闻子灵, 说:“按照协议, 小区里的客户基金就由你管理吧, 毕竟他们也算是你招来的。不过别忘了,只要你亏损超过10%,规定时间里仍无法扭转, 我就要收回来的。”
“好的, 哥哥。”
闻云和抱着双臂, 望着妹妹,半是感慨半是苦恼地说:“要是我真拿到了中蓝银行的单子,是不是还得再给你10%的股份啊?”
“那当然。不过这10%的股份既然归我的话,由我处分一部分给阿晴,这样一来,你自己的股权和决定权也不会受到任何动摇。不也是件好事吗?”
“哎,行吧,过两天我就要带人去各大银行谈,有消息就转告你一声。”闻云和从皮夹里取出一张名片,交给闻子灵,“你不方便出面,我有时也忙不过来,你要怎么操作基金,可以通知这个助理,这是我专门为你配置的,要好好感谢我啊。”
“谢谢哥哥,你就等着瞧吧。”闻子灵看了一眼名片,收起来。
闻云和这才出门,开车走了。闻子灵回到客厅,看到扔在茶几上的报纸,有些诧异,看样子是父亲看了一半没看完就走了,刘阿姨和其他佣人还在别的地方忙碌,没来得及过来收拾,于是过去捡起来准备放好。
她看到报纸头版的各色标题,视线立刻挪不开了:城市西郊规划即将启动。她赶紧翻到指定的版面,仔细阅读详情。政府公布的消息还挺多,居然连拍卖的时间也透露了出来,大约是十月底,既然敢登报,那就没跑了。怪不得父亲看完就扔下走掉,一定是去找何严,加紧催促合伙企业的成立了。
闻子灵有些叹息,都怪自己前世为了避嫌,没怎么关心家里产业的事务,竟对一些重要的事情的发生时间点记不大清楚。就算她有记日记的习惯,可也不能没事就往上写这种严肃的事啊。
常怡一如既往姗姗晚起,家里没成年男性,就穿着一袭轻薄清凉的睡衣下楼,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看到闻子灵在客厅看报纸,忍不住说:“你越来越像他俩了,连看报纸也学了十成。”
闻子灵有些冤枉地收起报纸:“我平时都是看网页的,今天父亲没收起报纸,我就顺便看一眼。”
常怡摆摆手,很敷衍地说:“好,好,我知道你不敢当着他们的面看报纸。现在就不用了吧?”
闻子灵默然,原来父母早知道她已小心收起锋芒了,很有些愧疚,要是前世她没有光想着不要和哥哥竞争,更积极参与家里生意,也许就能避免后来家破人亡的惨剧。
“唉,我还指望你继承我的事业,去混混音乐界呢。”常怡嘴上虽然这样说,口气里还带着点掩不住的期望。
闻子灵连忙拒绝:“我才疏学浅,浑身铜臭,一点都不适合那个高雅的圈子。”
常怡笑了:“哪有这么说自己的,好啦,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过我的小小要求,有时候也要答应哦。”
母亲每次的要求一点都不小吧……闻子灵在心里吐槽,没敢放声。
当晚,闻博生回来,满脸掩不住的兴奋。闻子灵凑了过去,问他:“父亲,是不是美国那边同意加快速度创办合伙企业啊?”
闻博生一愣,失笑道:“你真是鬼灵精,鼻子挺灵的。对,我们把消息发过去后,对方还说要考虑考虑,两个小时后,就发来信息,同意我们的建议了。你觉得是为什么?”
“会不会是虞兰青介入了?”
闻博生赞许道:“我也这么想,他们虽然同意和我们合作,但态度有些拿大,能拖就拖,还是想从我们这里多掏点。不过这次时间紧急,他们就不敢擅自作主了。能这么快就作决断的,要不是他们的执行总裁,要不就是他们的真正东家。”
“我还真想见见那个虞兰青。”
闻博生笑了:“你对虞兰青就这么感兴趣?”
“嗯,她很厉害,一个没资本没背景的人,花了不到二十年的时间,居然能建立起一个市值近千亿美元的商业帝国,还是个女的,怎么说都是一个奇迹吧。何况那个市值还只是个粗略的估价,应该还有更多的产业没能查到,搞不好要超出很多人的想像。”
闻博生心有戚戚:“我看到你给的资料的时候,第一反应是难以相信。我是听说过她在美国混得很好,没想到她根本不是混,而是——或许她真的是厮杀出来的。和她打交道,一定要慎而又慎。”
闻子灵想了想说:“你被她的美色所惑时,就想想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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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博生哭笑不得,伸出手敲女儿的头:“胡说什么呢,要叫你母亲听到了,我可就冤死了。上次你跟小庄说事就信口开河,拉我和你何叔叔下水了吧!”
闻子灵赶紧后退,避开父亲的攻击:“生在世上,谁能没几个流言呢。”说完就快步走开了。
政府突然公布城市西郊开发计划,这让闻子灵有些疑惑,她想了想,还是大着胆子停下来,回头问父亲:“政府为什么会这么突然公布计划?”
闻博生正准备去回屋去换衣服,听到闻子灵的问话,也停下脚步,略带犹疑地说:“我正找人打听呢,目前只是一个猜测。”
“就算是猜测,我也想听听父亲的看法。”
“市政府来年要换届,主要的领导班子很可能会换人。”
闻子灵一点就透:“我明白了,是为了捞钱吧,赶在最后搞面子工程,还能给业绩加分。”
“嗯,这只能私底下说说。特别是我们这样的人,就更不能随意发言。”
闻子灵点头:“明白。”
一旦双方公司达成共同认识,约等于进入热恋期。闻氏集团先注册了个地产公司,与何氏、虞氏集团两家旗下的地产公司共同出资设立了合伙企业,命名长鸿地产投资合伙企业(普通合伙)。这一切只用一周就办好了,还托了创立外资合伙企业能走快速通道的福。
和闻、何两家一样为城市西郊开发计划忙碌起来的公司,还有许多,当然也包括最大的敌手吴家旗下的房地产企业。所有人都在关注政府的意向,千方百计想弄到最新的城市规划图,哪块地最值得入手,打听对手可能会出多少价钱买地,试图能快人一步,高人一手。
另一方面,闻云和抱着不大的希望跟各大银行谈生意,果然都铩羽而归,包括中蓝银行。他跟闻子灵打听,要怎么打通刘长治这个通道,不想妹妹这样回答他:“你要有耐心,老老实实做生意,别想走歪门邪道。”差点没把他气个倒仰。
“喂,是你说有门路的,不是哄你老哥玩的吧?”
“怎么可能,我像是无聊哄人玩的人吗?我能做的都做了,要是刘长治没放在眼里,我也没有办法。太过明显可不是做生意,而是违法犯罪了。”
“我还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呢。”
“总之哥哥就尽力而为吧。”
和妹妹没营养的扯皮结束后,闻云和只好带上可靠的助手和谈判专家,继续一家一家跑。他不再心高,放弃各大银行,转向各地商业银行。
近十年来,全国除了一线大城市早已成立区域性的商业银行外,各地掀起起了成立区域商业银行的热潮,蔓延到了三四线城市,不少城市商业银行发展势头很好,甚至将触角延伸到外地,但这样的银行毕竟是少数,更多的是划地自治,严防死守。
这次终于有喜事从天而降,外地某家城市商业银行总行接到了他们的合作请求,表示出浓厚的兴趣,很愿意和他们谈一谈。他们查验了闻云和公司的资质,又询问了许多关键要紧的内容,说都是势小力单的公司,还是应该互相合作,拿到闻云和让出的优惠后就爽快签下了合同。
闻云和喜出望外,这家银行虽然只是区域银行,但足迹遍布全省各大城市,实力已经不算小了,粗略估计资产,少说也有上千亿。正因为如此,他才纳闷为什么这家银行愿意与才成立的基金公司合作。
为了庆祝达成合作,加强彼此的情谊,闻云和邀请银行行长等人共同用餐。行长酒足饭饱,醉醺醺间口吐真言,意外打消了闻云和的疑惑:“你小子还真会来事。我跟老刘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他特别关照过谁,前些日子他跟我说,闻家出来的人挺可靠,懂眼色,会办事。我还纳闷呢,他怎么突然夸起人来了。现在见了你,可算知道了,不服不行。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敢问这位老刘是何方高人?”闻云和丈二摸不着头脑。
“咦,原来你不知道,”行长说,“老刘是我原来的上司,现在在中蓝银行当总行长呢。唉,我也就比他年轻了五岁,才好不容易混到这个位置,人家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全国性大银行的总行长。”
原来是刘长治,闻云和笑着把事情蒙混过去了,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这时闻云和真心佩服妹妹了,心道真叫她帮上了这个大忙,刘长治还是领了情,暗中提携了他。这就叫他分外好奇了,他的好妹妹是怎么搭上刘长治这条线的?
得知闻云和成功签下银行的大单子,展开了基金方面的投资合作,全家人都很高兴。
闻子灵的公司也开始有了眉目,庄姐在西欧为她找到了一家声誉还可以的小型安防公司安必应,在国内也有过生意交易记录。安必应因为无法应付欧洲本土各大品牌的扩张,正处于岌岌可危的境地,公司的创始人开始考虑出售公司全部股权套现,要价四百万欧元,对欧洲本土同行来说是个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另一方面,闻博生派出一支考察小组,帮闻子灵前去考核了四五家本土品牌的监控公司,挑出了素质不相上下,各有所长的两家,只是都离闻家大本营有些远,一个位于广东,一个位于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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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子灵略作思考,要了广东的那一家,一千多万全款买下六成的股份,连公司和人都一并保留。她又委托庄姐从中说项,将价钱压到了三百六十万欧元,分成三期,两年内付清,买下了安必应。
剩下的合并公司,套上牌子,重新统筹布署等等杂活,就全扔给徐元德和广东公司留下来的管理层干部了。再过一个月,全新的安防公司安必应就会面市,利用外国的招牌和国内的资源,继续拓展生意。
只是经过这一番折腾后,闻子灵非但变得一贫如洗,还负债累累,只能靠闻家维持基本生活了。
江忆萼又一次拿到她的借款合同时,好笑极了:“还没在银行把钱捂热呢,就又要借给你了,我当初可万万想不到。”
闻子灵面无表情地回答:“庄姐当初就提醒过你了,要往里面倒贴钱的,你好歹也是拿了四成股份的股东,也该负点责任。”
“我很好奇,我才拿出二百万耶,可是你用来买两家公司的钱都近五千万了吧?”
“你我的公司只是个空壳,而那两家公司合并后只是我们公司旗下的一家子公司而已。”
“原来如此。”江忆萼若有所思,继续问道:“你这样做也是为了避免被人查到自己身上吧?”
“说实话,有心人只要调查下徐叔和小刘哥,还是会怀疑到我们身上的。只不过目前暂时还不会有人想到要往深里查罢了。”
“也就是说,以后有机会你还要继续在外面套个壳?”
“算是吧,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具体会怎么样,还是要看以后的实际情况。”
“不管怎么说,我已经把五十万还给吴哥哥了,剩下的才二百五十多万,我还得留一些钱自用,最多只能给你二百万。”
“这就可以了。”
“话说,那些钱你是从打哪儿借来的?”江忆萼又好奇地问。
“一方面是问父亲借了点,另外还用公司的名义向银行借贷了一些钱,不管哪个,要的利息都很高啊。”闻子灵说到最后,很是有些幽怨。
江忆萼差点没笑死:“你能不能短时间内赚到钱还清欠款?”
“争取明年回本盈利,”闻子灵定了一个小小的目标,“先赚它一个亿。”
儿女的事业都有了进展,闻博生也迎来了一个重要的交际机会,他回到家跟妻女说:“虞兰青回国了。”
虞兰青
忽然听到闻博生说虞兰青回国了, 母女俩都很惊讶。要知道现在已经是十月中旬了, 再有几天就是政府主持的西郊土地使用权拍卖会, 这时候她回国毫无疑问与其有关。
常怡问:“你们不是说虞兰青行踪莫测,很少和人来往的吗?”
闻博生笑道:“她再不问世事,也得和人打交道谈生意啊。不过我也奇怪, 为什么她会突然想到要约我, 还有老何一起吃个饭。”常怡向丈夫投去古怪的目光,闻博生自证清白:“她还让我们带夫人一起去。”
闻子灵问道:“我也能去吗?”
闻博生望着她,道:“我也在想, 是不是应该让你去。”
父女俩各自沉吟,常怡在旁看得有趣,也不打搅他们。闻博生先笑了, 说:“你也去。”
“父亲要怎么跟虞兰青说?”
“当然是如实陈述了,你可是让我们能够合作的大功臣。”
闻子灵确实当之无愧,只是父亲这样说, 让她不免多想一些,莫非父亲有意提携她?既然父亲要给她机会, 那她就要把握住, 于是答道:“好, 我很期待能见到她,最好再要个签名。”
常怡笑出声:“你还惦记她的签名哪。”
闻博生也笑了,女儿毕竟还是不脱少年心态。
“我还有件事想请父亲考虑一下。”
闻子灵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闻博生听罢, 沉吟良久说:“这有点意思, 就是不好由我来说。既然是你提出的主意,就由你负责吧。”
“好的。”闻子灵真的很想让闻博生亲自上阵,毕竟她人微言轻,还有挑拨之嫌,搞不好会被人记恨,然而父亲毕竟是狡猾的老狐狸,回头就把这麻烦的差事堂皇甩给她了。
常怡问:“什么时候见面,地点定好了吗?”
闻博生说:“下周三,虞兰青看来是真的不喜欢抛头露面,约的地方应该是她在国内安置的宅子。喏,这是她给的地址。”说着,他将一张邀请函递给常怡。
常怡看了一眼,诧异地说:“这地儿离我们挺远的啊?”
闻家三口和何严、杨萍夫妻俩一起乘车驰往虞宅,愣是在高速公路上连续行驶了两个多小时,常怡又忍不住说:“这都到隔壁了吧,眼瞅着就要往市中心跑了。”
“真叫你说中了,”杨萍仔细看过地址,笑道:“虞兰青新买的房子好像就在老市区里。”
过了城市高速公路收费站,车子慢慢驶进市区,一路上甚少高楼大厦,多的是老旧民居,透着一股旧时代明清和殖民混杂的市规划风。偏偏这方小区道路七拐八弯,还不太好找,司机停了两三回,向当地人问路,终于看到一道长长的黑瓦白壁的围墙,园内古柏、白皮松枝叶旁逸斜出,盖住了一半街道。车子越发行得慢了,再往前明清制的广亮大门清晰可见,朱门深闭,砖雕门楼上刻“虞园”二字。
司机下车敲门,有人从内开了一条缝,听到是闻、何两家夫妇联袂而来,便叫人过来一起开了大门,同时又有一人急忙入内禀报。接着一名五十多岁的女性出来,自称姓沈,是这所虞园的管家,并殷勒为五人带路。
一行人在沈管家的引领下跨过门槛,绕过影壁,穿过门厅、轿厅,止步于正厅前,向左拐进一处小院落,小楼牌匾上书三字:阅柏堂。
沈管家请客人进入阅柏堂,上了二楼,沿着八仙桌在清制花梨木圈椅上坐下,叫守在这里的女仆去泡茶过来,又对他们解释,说主人购下这所宅子还不到四个月,装修也堪堪完成,还有许多细节未能顾及,至于周围民居也即将重新开发,正在着手准备收购地皮等事宜。
常怡疑惑地问:“听沈女士的意思,虞女士这两年是不会在这里长住咯?”
沈管家笑道:“是,主人的意思是先把国内长住的宅子弄好,再整理周围,这一切不着急,慢慢来就是了。反正她平时也很少呆在同一个地方超过三个月。”
阅柏堂二楼三面开窗,向东向南均可以看到外面的亭亭松柏,看着颇为舒畅。闻子灵注意到西面除了有几株枫树梅花树外,还有一方池子和各色山石,疑似一座园林。只是他坐的位置偏东,又有一株柏树遮掩,难以看清,想一睹全貌,非得走到窗前方可。闻子灵能注意到,其他人更不会错过,不禁微微动容,暗自猜测这座宅子价值几何,又是从何迁来。
沈管家说这里原来就是一处书房,供主人子弟在这里学习的,考虑到后面是内眷住宅,不方向向外人开放,正厅又嫌沉闷,主客拘束相谈难以尽欢,就把这处书房改造了。
这时嗒嗒上楼声不疾不徐地响起,人们下意识向楼梯口望去,沈管家笑道:“主人来了。”
只见一个穿象牙色针织衫,格子纹底高腰裙的女性款款上楼,一头乌发在颈处随意地挽了个髻,含笑向众人走来,令人眼前一亮,声音也如同秋风送爽:“贵客光临,有失远迎,这地方怪大的,我竟不认得路,希望大家不要怪我来得迟了。”
众人起身,欣然一笑,都说不怪。
虞兰青笑着将来客一一看过,并一一握手问好,和常怡寒暄时,眼里笑意又多了几分,直说久仰。当她目光扫到闻子灵,略略露出惊讶的神色:“这位是闻家的千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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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子灵向她点头:“虞女士您好,我叫闻子灵。”
闻博生将手放在她的肩上,朝虞兰青笑道:“虞女士可不要奇怪,要没有她,我们今天就不会在这儿会面了。于情于理,我怎么都得把她带来。”
虞兰青听罢,凝睇看向闻子灵,微微笑了:“原来联合的主意竟是令爱出的,真是后生可畏。”说着,向闻子灵伸出了手,和她轻轻握了一握。
寒暄过后,虞兰青招呼大家到窗边的圆桌前落座,笑道:“现在正是用餐时候,正好家里新请了个本地的大厨,今天就请各位尝尝他的手艺吧。”
众人无不同意。
沈管家便下楼招呼,不多时,十几道菜如流水般端了上来,都是江浙一带的名菜,刀工精细,色香俱全。
常怡下意识说:“我记得兰青老家是在四川吧?”
虞兰青笑着看向常怡:“亏你记得,我知道你打小在东北长大,应该吃不惯辣的。”
常怡“嗨”了一声道:“我还真吃不动,年轻的时候不是要到处表演嘛,去过四川还有湖南好像,一水儿全是辣的,唉哟,差点没把我饿死。”
“那我可得替老家人向你道歉了,”虞兰青掩嘴笑道,“其实川菜也不全然是辣的,只是阿怡运气不好,没遇到靠谱的。”
两人叫对方的名字毫不扭捏,这么一闲话,顿时熟稔起来,仿佛她们只是久别的老友,而非互相闻名已久,今日才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她们迅速拉近距离,也方便了闻博生、何严、杨萍插话,只有闻子灵默不作声,暗暗观察着虞兰青。
乍见到虞兰青,闻子灵差点惊呆,要是江忆萼长大,差不多也是她这般模样吧。她想起了上辈子临死前看到的成年江忆萼,容貌比虞兰青要更年轻,姿态也要更张扬些,气质却如出一辙。
那正是吴兴怀想要的结果。
吴兴怀想要的,闻子灵就想破坏。
一席饭大家都很有默契,没有谈及生意,只说些家常话,叙叙乡情。虞兰青还和常怡聊起了当年拍摄《金陵春秋》时的各种趣事,说自己被导演逼着去唱歌,还要配合常怡的曲子,要唱得铿锵有力,却怎么也追不上曲子的力度,可叫她愁死了。
“又要有力,又要悲凉,我当时真不知道鲁导是怎么想的,就觉得他好变态。我唱得烦了,就怪起你来,没事弹得那么使劲做什么!只恨那时我人微言轻,哪能对举世闻名的钢琴女神指手划脚呢?现在可总算当面说出来了。”
虞兰青说罢,和常怡一起哈哈笑了起来。旁人也听得有趣,为之解颐,唯独闻子灵一本正经,面不改色。
饭后,虞兰青请大家一起游览园林。听到这座宅子竟然还包括一座园林,虞兰青窥出他们的震惊,笑着解释:“没你们想得那么夸张,平时散散心能多走几步路就行了,再大了,我还不如收费让过客进来观光呢,省得浪费这么大的园子。”
众人失笑,跟随虞兰青穿过主厅,正式进入主园区,向左望去,便见松柏掩映中的碧绿池塘,水面上还残留着枯荷败叶,池边堆着假山,对岸的枫树正红。
“这全都是迁移过来的?”常怡想起沈管家之前的话,不由得问了出来,那周围的居民怎么没有特别大的反应呢?
虞兰青看出众人的疑问,笑道:“这座老宅是从外地购得的,我嫌那地方太偏,办事不方便,就设法搬了过来。这里是老城区,旧年代的老房子颇多,搬到这儿来就不会显得太过突兀了。这里原来已经是危楼,政府一直在想办法解决,我恰好听说,就把这块买下来,也算是为国分忧吧。”
“原主同意吗?”
“当然,这笔买卖绝对是合法的。这座宅子原来不知有多破落,还拆分成好几部分租了出去,有的租户偷偷扒了宅子里木头砖瓦拿去卖,都快看不出原样了。原主巴不得拆了房子重盖新的,这时有人肯全买下来就等于祖上烧高香了。”
众人恍然,既不是本地上了名册的园林,还有原主的强烈意愿,当地政府早就不管了,怪不得虞兰青能弄来这么一座宅子。宅子能重现当年风貌,估计修复费也是天价了。
“刚才听沈管家说,你还打算收购周围的地皮?”
虞兰青笑了笑:“这里是老城区嘛,总归是要改造的,我听说后就想,这或许是一笔不错的生意,这不,就请你们过来了。”
闻博生与何严笑了,一直有些纳闷的心思也稍稍放了下来,看来虞兰青确实有和他们长期合作的诚意。
园林称得上一步一景,春夏秋冬均有最佳观景处,虞兰青解释这里原来并没有那么完美,便请了一个高人代为重新筹画,剔补个别缺憾之处,反正都是她的了,也没人要求她非得保留原状,实际上想保留原状也不可能了,就稍加改造了。
说着,虞兰青微微露出得意的神态,少女的情韵呼之欲出,落落大方中又多了几丝俏皮。这时别说闻博生、何严了,连常怡和杨萍也觉得她当真明艳照人,心动神摇。
闻子灵偷偷瞅了瞅四位长辈的神态,暗自摇头,要不是她早做好心理准备,大概也会像他们这样,被虞兰青一下子夺去了心神。
她适时地扬声说:“只怕父亲和叔叔没有钱能买这里的地,前阵子我还听他们商议说要跟银行借钱呢。”
游说
猛然被闻子灵拆台, 闻博生与何严很有些尴尬, 常怡和杨萍只有幸灾乐祸, 在旁窃笑。虞兰青嫣然一笑,说:“做生意经常需要向银行借贷呢,连我也想是不是该开个银行。”
闻子灵并不意外会被虞兰青巧妙避开买地的话题, 进一步试探:“虞女士原来也要向银行借贷才能买地吗?”
“当然。”虞兰青看得出来闻子灵意有所指, 很感兴趣地望着她。
“像吴家那样能够在全国到处买地,也是因为和银行关系很好咯?”
闻子灵知道自己不适合故作不解的天真模样,便将视线稍稍移开, 仿佛要向父亲等人寻求确认。
闻博生答道:“不错,信誉良好的企业和银行的关系都很好,是互助互利的伙伴。谁能赚更多的钱, 谁就更能争取到银行的贷款。”
“照父亲的说法,我们岂不是没法在月底的拍卖会上和吴家竞争,最好的地都会被他们拿走?”闻子灵此时并非作伪, 真心流露出忧心忡忡的模样。
虞兰青微微一笑。
她当初会同意和闻、何两家联合成立地产合伙企业,当然是为了能在国内立足, 乘上国家高速发展的东风, 赚取巨额利润, 壮大自身。但对于最初立案的项目,即在邻市西郊拍下土地,她虽然很感兴趣, 却也没有势在必得的想法, 何况那是吴家的大本营, 贸然和他家起冲突又没有好处。
看到虞兰青不置可否,闻子灵便知道她还和小说里一样,没有打算一开始就出手,这就需要给她来一贴强心剂了。
“那样我们就要一输再输了。”
何严、杨萍夫妻诧异地望向世侄女,她今天是怎么了,净唱衰声。
闻博生知道女儿打什么主意,故意喝止她:“你在瞎说什么呢,没头没脑的话不要乱说。”
“别人不知道,父亲和叔叔还不知道吗?吴家早就是东南地产大王,占据了我国地产业的半壁江山。他们早早转型,很少做住宅地产,改为主打城市综合体的开发,再转交旗下的商管集团运营,生意越做越大,俨然要形成垄断之势。各地政府都很欢迎他家进驻,为当地做门面,招牌越做越响。我们的城市,怎么说都是一省都会,东南高地,要是叫吴家拿下西郊绝大部分土地,成为东南版块城市商务综合体示范区,就等于直接挖我们的血肉,到时我们就算不会半身不遂,也只能苟延残喘了。父亲和叔叔不也是因为这个才会找虞女士联手,一起对抗吴家吗?”
这番话非常直白露骨,闻博生与何严,乃至常怡、杨萍是无法说出来的,但闻子灵在外人眼里还是个孩子,还是涉世未深的少女,既有一定见识,又缺乏城府,由她说出来正好。
虞兰青明白他们的意思了,微笑道:“听起来那块地,吴家是志在必得了。”
闻子灵听得出虞兰青的口风有些松动,心下暗喜。虞兰青无非是担心拍卖场上赢家的诅咒,就算勉力争到目标,但只要成本远高于预算,最终仍得不偿失。要是换成别的拍卖会,闻子灵或许会迟疑,唯独现在可以打保票,虞兰青绝对能以比预期更低的价格拿到地。
“我们要赢过吴家只有现在了,听说现在吴家家主为了锻炼继承人,让吴兴怀先生执掌地产集团呢。难道一个初生牛犊还会比老奸巨滑的商业巨鳄还难缠吗?”
闻博生与何严不由得看向闻子灵,总觉得他们自己也中了一枪。
虞兰青还真不清楚吴家近来人事的变动,惊讶地回头看向闻博生等人:“吴家真的把地产生意交给吴兴怀先生管理了?”
何严解释道:“大概在两年前,吴老爷子去世没多长时间,吴家现任家主吴建德就让儿子接触地产这块的生意了。他家地产这块做得很成熟,自成体系,确实很适合让太子爷接手,混个资历。虽然明面上还不是一把手,但实际上,谁都很清楚,是吧。”
闻博生、常怡、杨萍微微颔首,算是附和了。
虞兰青若有所思,又问:“吴家家主现在又关心哪块生意呢?”
闻博生说:“现在他的目标是成为投资龙头,投资了好多新兴产业,文化产业也打算插一脚,目标还挺多的。”
“吴家想要转型呀,还是……”虞兰青忽然笑了一笑,说,“哎呀,人家要做什么,又和我们有什么干系。他们走他们的阳关道,我们只管赚我们的。”她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说:“来,往这边走,前面是三面环水的水榭,可以凭栏赏荷观鱼,可惜夏天已过,是看不到荷花了,鱼呢,还是可以看一看的。”
诸人都不知虞兰青是何意,只好继续奉陪,跟着她逛遍了整个园子,连更西面的内园也一并鉴赏了。
待众人参观完毕,虞兰青问:“这个宅子招待人,不会露丑吧?”
常怡说:“这么大个宅子,任谁见了都要赞一声风雅,又富贵逼人,你再说露丑,这就是存心炫耀了。”
虞兰青笑道:“常怡姐别生气,这宅子置办得有些匆忙,难免有些疏漏,我还担心不适合招待客人呢。”
杨萍心中一动,问道:“听起来兰青想招待的还不止我们这几个啊?”
虞兰青笑道:“我许久未回国,这次要在国内发展,总得拜拜码头,招揽下人气。年底还想请你们再次赏光,为我壮个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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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博生等人惊讶地看向虞兰青,她这是要一改之前的深居简出的隐士作风了?同时也明白了虞兰青这次请他们过来的真正目的,原来是想请他们作为介绍人,带领她正式进入国内上流社交界。
虞兰青瞧出他们的心思,微笑道:“我这人懒得很,做一次表面工夫,就指望它能一劳永逸了。”
常怡哈哈大笑,拍了拍虞兰青的后背,说:“亏你想得这么美,该走动的还是得走动,实在不喜欢的就算了。”
“你们意下如何?”
“承蒙主人青眼,我们岂有拒绝之理?”闻博生微笑道。
虞兰青很高兴地说:“那可真太感谢你们了。走了这么长的路,相信大家也累了,来,请往这边走,一起喝个茶吧。”
茶是虞兰青亲自沏的,很见功夫,美人香茶,更是令人心旷神怡。闻博生等人纵始未能从她嘴中得到一星半点的承诺,可也生不起气来,也没有失望。
眼看时间不早,闻子灵瞅了个机会,向虞兰青说:“虞女士,我以前一向对您仰慕很久,今日总算有缘得见,真是高兴万分。”
虞兰青瞧着闻子灵一本正经的脸庞,总觉得这“高兴万分”至少掺了五成的水,又疑心她的仰慕不是冲着自己以前的表演作品,而是自己不为国人所知的经商生涯。这个孩子从进门起,就对他们谈论《金陵春秋》没有任何兴趣,只有谈到生意的时候,那死水一般的眼睛才会突然活过来,稍稍像这个年龄的女孩子了。可是,她隐居在海外,国内别说闻子灵这样的小孩子,连当年她的中老年粉丝们都未必清楚她的海外经历,闻子灵又能从何知道?这或许只是她自己的猜疑发作吧。
“我有一个朋友,也很仰慕虞女士,可惜今天无缘得见虞女士一面。我很想为这位朋友做点什么,向您要一个签名,或者几句话,不知能否得到虞女士的允许?”
虞兰青有些明白了,前面大概率都是客套话,为朋友要签名才是真,常怡和杨萍看向闻子灵的戏谑目光就证明了这一点。她笑道:“当然可以,我想你的朋友应该年纪和你差不多,时至今日,还有小孩子会喜欢我,真叫我受宠若惊。我该写什么才好呢?”
“非常感谢,请虞女士在这本笔记副页上写字留念,”闻子灵将事先准备好的钢笔和本双手递给虞兰青,说:“我那个朋友将来也会进入演艺圈,说不定还会挑战虞女士演绎的于佩瑶。虞女士作为前辈,能给她一点中肯的建议吗?”
虞兰青接过笔和本,听了这番话,怔了一怔,古怪地瞅向闻子灵。寻常人们在说了那番话后,往往会在后面加上“这会让他非常高兴”“将会为他带来极大的鼓励”诸如此类的话,既能表现两人的友谊,又能暗捧被请求的人,可闻子灵偏偏就截去了后半句。
她沉吟片刻,问清江忆萼的名字,拔下钢笔盖,在雪白的纸面上写下一行字:“赠江忆萼:学我者生,似我者死。”并在旁边签下了名字。笔迹娟秀,又蕴含锋芒。
闻子灵郑重接回本子和笔,仔细端详着上面的字,眼里露出满意的神彩。
虞兰青观察到了她的神情变化,越发觉得这个少女很有意思。
而后双方谈天论地,话题无所不包,就是不谈生意。闻、何固然想探清虞兰青的深浅,毕竟没有天时地利,一时间无法如意。虞兰青礼节很周到,亲自送客人出门,仿佛宾主尽欢。闻、何两家在回去的路上难免悻悻。
不想翌日,闻、何二人收到了虞氏集团旗下地产公司发来的请函,就西郊拍卖会的预算为由,倡议召开紧急董事会,并在当天协商成功,议定了比当初计划更高的预算。这令他们喜出望外。
闻博生欣悦之余更是忌惮,叹道:“虞兰青行事深谙帝王心术之道,老何啊,这番较量,终究还是你我落了下风。”
何严苦笑道:“谁叫我们势不如人呢,老闻,我们也别这么早就妄自菲薄。”
“也是,我们还是徐徐图谋,来日再看。”闻博生意味深长地说,“吴家已经在谋求转型,我们也不能原地踏步,不知道虞兰青又会怎么想?”
何严说:“你还真是越老越雄健,野心勃勃。我倒是只关心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开完会后我就在想,就算虞兰青肯多出钱,拿下西郊最好的地,可是吴家也不是干吃饭的,怎么可能会让?银行贷款那事,现在也还没到位。”
闻博生不以为意地说:“中蓝银行那儿,我已经叫人去疏通关节,手续都办下来了,只差最后一道签名。这个不用担心,至于西郊,那么多地,吴家还能全都吞下来不成?我们只需要放个风声,就足以让那个小子退却了。”
拍卖
长鸿地产是不声不响成立的, 并未惊动东南区域, 许多有意在西郊一展手脚的地产商甚至不知道多了这么一个竞争对手。因此市面上的风声, 只传何家这次要下血本,务必在西郊争得大量优质土地,做一个居住、娱乐、商业等无不包, 尽善尽美的城市综合体。舆论无不哗然, 都觉得何家这是要背水一战,扭转吴家地产步步进逼下每况逾低的劣势。
吴家当然听说了风声,也毫不奇怪何家会有这样的举动, 毕竟和他有一样想法的,在外地还有几个呢,只不过在东南何家是仅次于吴家的地产大鳄, 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吴建德亲自召来儿子吴兴怀,敦敦训了几句,提醒他不必为何家动摇。吴氏集团财力雄厚, 和银行交好,根本不必为资金发愁, 真正要担心的是何家可能会虚晃一枪, 非要吴家在不相干的土地上多花了钱, 反而在关键土地上功亏一篑。
他只怕儿子年轻气盛,上了何家的大当。
吴兴怀淡淡地听着,表示知道了, 只会将注意力放在最好的土地上。
政府很重视这次的土地拍卖, 虽然项目做得仓促, 但这本来就在已有的城市规划项目之中,该有的手续流程一样不少,做得相当完善,没有任何违法违规之处。在媒体上发布会于十月底拍卖土地的消息后,两日后就发出了拍卖公告,审核了所有有意竞买人的资格,确定了符合条件的竞买人。
有渠道的人们经过打听后,发现这些竞争者们都没少缴保证金,资格也很充足,实在无可指摘,唯一勉强值得诟病的就是项目做得太急了,但这也能翻成政府做事雷厉风行,毫不拖泥带水。
西郊占地广大,政府想要集中开发,又不想拖延时间,就一并出让。考虑到一起在同一天拍卖,可能会耗时过长,一旦每场拍卖结果不如意,可能还会打乱各地产商的思路和步骤,导致官商都不愉快的结果。于是政府将这次集中拍卖分为三天,上下午各一场,总共六场,最关键的土地就放在最后一天的下午。
万众睹目的拍卖会终于开始了。
前两天和第三天上午,各大地产商的掌门人都到场了,只有吴、何两家只派了代理人——旗下地产公司的执行总裁到场。这五场拍卖会里,吴家拍了一宗,何家拍了两宗,都是相对优质的居民区开发地,同时也毗邻最后一场才会卖出的中心地块。
午休结束,下午十四点整,众人再度领竞价标志牌纷纷进场。事实上经过连日的铺垫,很多人已经对下午这块地不抱希望了,单纯就是为了看好戏而来。众所周知,政府规定至少有三位竞买人,拍卖才能成立,否则就终止拍卖,择日重拍。大家都好奇这块注定会成为今年地王的土地会花落谁家,二是哪位勇士敢于陪跑。就连门外的媒体人士们也都引颈探头,恨不能混进会场,第一时间拿到劲爆的消息。
吴家业大,摊子铺得很开,早已不将地产放在中心位置,因而人们都知道吴建德不会出席,倒是吴家的太子吴兴怀很有可能到场。不出众人所料,在众地产商及代理人零碎入场的时候,吴兴怀及吴家地产公司的首席执行总裁郑居安,在两人的助理陪伴下先后入内,坐到最前面。
在门外的媒体记者中,有认识的吴兴怀的,纷纷举起相机连拍多张照片。这可是少有的超级帅哥,又是著名大企业的继承人,噱头已是很够,要是再拿下今天的地王,就是一则轰动全国的消息了。
接着何严带着助理也乘车到达了会场,接受了几个手脚极快的记者们的简单采访,对他们提出的有关于今天土地拍卖的敏感问题,故意卖起了关子,而后含笑进入大楼。有的记者不禁犯起了嘀咕,这位何氏集团的当家人今天怎么如此玄乎,全然与往年风格不同,该不会今天的拍卖会横生风波吧?
没多长时间,闻博生现身,就让大家吃了一惊,这位不是汽车业的大佬嘛,今天怎么突然跨界也来凑热闹了呢?该不会是打算进军地产业吧?当中有不少记者清楚闻博生与何严关系交好,他们随即想到,何家今番攻势凶猛,会否因为闻博生这个盟友在背后提供坚定充分的支持呢?
何严与闻博生先后入场,吸引了其他地产商的目光,吴兴怀听到郑居安的小声提醒,也不禁惊讶地回头看向闻博生,见到他们并肩坐下。
郑居安小声跟吴兴怀说:“听说何严与闻博生联手成立了一个地产合伙企业。”
吴兴怀想了想,问道:“前两天何严是用哪家公司的名义竞拍土地的?”
郑居安也怔了一怔,回头问助理。助理急忙低头查看笔记本电脑,答道:“是华桂园控股。”
华桂园控股就是何氏集团旗下的地产公司。
吴兴怀又问:“他们成立的企业叫什么名字,是否还有别的合作伙伴?”
助理急忙说:“我这就查。”
这时记者们又发现一辆迈巴赫62s静悄悄停泊在大楼门前,一名风姿绰约的女士款款下车,和一位助理进入了大楼。这人太过陌生,还戴着硕大的墨镜遮去了面容,令记者们一时间有些茫然,明知道她可能也是今天的竞买人之一,却不知道她来作什么,又有何目的,难道也和别的地产商一样,是来看戏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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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场内的地产商更是没人注意她的到来,原因无他,只怪这位女士太会踩点到了,刚一入场,就有主持人及其他公务员出来,宣布拍卖会开始。因此很少人发现她竟然坐到了闻博生的旁边,助理和闻、何的助理们坐在一起。
闻博生看向她,笑道:“你可算来了,你不来,我们今天就要没底了。”
对方摘下墨镜,回以闻博生、何严一个笑容:“你们择定今天向国内亮相,小女子哪敢不奉陪。”
何严低声笑道:“虞女士言重了,你没生我们的气,还肯过来,已是极给我们面子了。”
虞兰青但笑不语。
主持人点算完竞买人,开始介绍拍卖宗地的位置、面积、用途、使用年限、规划要求和其他有关事项。这些内容,竞买人早在申请阶段都知道得很清楚了,这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因而众人都很无趣地听着,神游天外,要不就和身旁人低声交谈。
“起拍价是四十六亿三千万元,加价幅度为一千万元!”
虽然早就知道政府为这块土地设定的底价,众地产商还是忍不住感慨,虽然这块土地广阔,将近十万平方米,但也至少要比大家估算的土地底价高出不少。但根据政府内部传出来的风声,他们并没有多算出让土地的收益,只能猜测猫腻出在收储土地的成本上,十之八九是征地补偿这块多花了钱,或者在市政基础设施上计高了成本。但这些都是小事,毕竟根据政府的城市规划,这块土地势必会强力增值,成为聚宝盆。
有想试试运气的,开始举牌叫价:“四十八亿。”
一下子提高了一亿七千万,众人都很心平静气,这还不是他们的底线,至少大多数地产商为这块土地设定的价格都在六十亿左右,最高不超过六十二亿。但如果吴家真对这土地势在必得,那么叫价绝对高于六十二亿。提高一亿七千万,只是个开始,连开胃菜都算不上呢。
经过三轮叫价,便将价格推到五十六亿,这下开胃菜结束了。接下来就是比拼大家所能承受的预算最高线了,大家开始小心翼翼地将价格几千万地推,越往上推,叫价幅度越小。
在场的人们都看到吴、何两家都无动于衷,始终没有叫价。吴兴怀甚至还皱起眉,回头低声跟执行总裁郑居安说话,众人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还没查出来吗?”
助理有些急促地说:“查是查到了,但有些细节不太确定……”
郑居安低声催促:“有什么就说什么。”
助理于是说:“他们联合成立外资合伙企业叫作长鸿地产,引入的是美国的地产公司欧泊,这家公司以前在国内没有任何业务,倒是在国外各大洲似乎都有所投资。”他停顿了一下,提醒道:“这家美国地产公司没有上市。”
郑居安低声对吴兴怀说:“这家公司很可能实力相当雄厚,不然何严也不会拉他们入伙了,闻博生那么精于算计,不赚钱的生意碰都不会碰。”
吴兴怀沉默思考半晌,说:“现在能查到那家公司持股多少吗?”
“我刚才查过了,他们根本没有公示,公司还是上个月才成立的,连网站也没有。想查他们的持股比例,需要找到内部……”
郑居安也感到了不安,低声说:“现在想找人问清情况已来不及了。”
吴兴怀又问:“还能再提高吗?”
郑居安心里一惊,知道了吴兴怀的意思。他们的预算是七十二亿,已是极高了,吴兴怀居然还想要再提高最终报价?
他犹豫了片刻,低声说:“最多再加两亿,不能再高了,再高可能就得不偿失了。”
吴兴怀平静地说:“不要紧,我们拿七十二亿已接近极限,对方只会比我们更紧张,多叫点就能让他们望而却步。我刚才就想通了,那家美国公司持股比例绝对不会超过五成,很可能才刚刚够百分之二十五,应该不会投入太多的钱跟我们竞争。”
郑居安也很赞同吴兴怀对何严等人报价的判断,但他不明白吴兴怀何以突然笃定那家不知打哪来的美国地产公司不会跟他们拼价,又是从何判断出来的。
吴兴怀听到了郑居安的疑问,微微笑道:“我也是突然想起一件事,听说成苏集团之前欠了美国公司的钱,后来突然把债务转给了闻家,而闻家与何家又是同气连枝。”
郑居安一点就透,恍然道:“难道那家美国公司就是他们引入的外资?他们是债转股,美国那边实际没投入多少钱。”
“这个解决办法倒是挺妙的,但这对闻、何两家又有何利益,我还真有些看不清。”吴兴怀沉吟起来,“回去叫人查查成苏集团欠债的是哪家,和他们合作的地产公司是不是同一家,他们之前又有何关联。”
吴兴怀与郑居安的助理急忙记了下来。
这时何严终于出声报价:“六十二亿!”
地王
会场内鸦雀无声, 这已经到达了许多地产商所能承受的极限, 都不再跟何严争了。
郑居安得到吴兴怀的授意, 迅速举牌报价:“六十五亿!”
这报价提得也太狠了吧!众人大惊,没想到吴家的底线竟会远超大家的想像,实力果然深厚。
吴兴怀没有回头, 只是无聊地闭上了眼睛, 等对方作一番难看的纠缠,再败下阵来。就算回去被吴建德骂也无所谓,不过是多花了两亿的预算, 何至于斤斤计较,只要把何、闻两家斗垮,到时吴家的地产王国将会更上一层楼。
何严果然开始纠缠起来:“六十六亿!”
会场异常安静, 人们都在看吴、何两家一亿一亿地往上叫,既麻木,又兴奋, 都在等结果。
渐渐地,叫价已经推到将近七十亿, 郑居安不安起来, 一时拿不定主意, 是改为谨慎一千万一千万加,还是一锤定音,直接报出最初的底线七十二亿。
吴兴怀迟迟听不到郑居安的叫价声, 而主持人已经开始问全场:“六十九亿!第一次——第二次——”
郑居安急忙举牌, 中断了主持人的问话, 刚要出声,只听吴兴怀扬声道:“七十四亿!”
他大吃一惊,急忙看向身边实质上的上司。
满堂哗然,吴兴怀第一次出手,竟硬生生把价格提高了五亿!
这时,一道清亮,又不失柔婉的女声响起:“七十四亿五千万!”
吴兴怀倏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和郑居安一起回头,什么人竟敢挑战吴家?竟然还能继续竞争报价?最令他惊骇的是,这道女声仿佛发自于他日日夜夜魂牵梦萦的人。这让他的头回得特别慢,生怕即将跃入眼帘的会是难以承受的冲击。
他看到闻博生身旁一位美丽的女士,正含笑举牌。对方注意到他的视线,露出了一个更清楚的微笑。
吴兴怀心头大震,险些不能把持自己,眼球震颤得厉害,几乎看不清那个人的清丽面容。
怎么会?怎么会?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为什么会坐在闻博生的旁边,难道她就是——吴兴怀简直不敢想下去,可是眼前的光景却强迫他不得不接受现实,闻博生、何严引入的外资其实就是虞兰青的公司!
“第一次!”
没有人回答。
“第二次!”
虞兰青、闻博生、何严好整以暇地接受全场惊诧、不解、探索的注目礼。
郑居安脸色苍白,想问吴兴怀,又不敢问,毕竟报价早已超出了他们的预算,可是这块土地他们志在必得,政府也早已暗示他们尽可能争到这块土地,将来所有交通规划都会围绕这块土地开发,世界名企会纷纷入驻,各地精英荟萃,新的区域中心指日可待……
他颤抖地问:“吴少……”
吴兴怀生怕会被虞兰青的美丽灼伤自己的目光,匆匆向对方点头示意,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后,便仓皇回过头,木然地坐着。他当然听得到郑居安犹豫的轻唤,却置若罔闻。
那块土地,拿不到就拿不到吧,反正那也是吴家欠她的。
“第三次!”
主持人击槌,宣布万众瞩目的这块土地花落长鸿地产。在场的人们先是零落鼓掌,而后变得响亮,许多人纷纷起身向闻博生等人打听,确定他们和虞兰青是合伙人,今天是代表长鸿地产竞拍土地,便向他们贺喜,拿到了全国新鲜出炉的地王,刷新了土地拍卖记录。
有心人认出了虞兰青,惊诧万分,竟反而不敢确定自己的判断了,也有人坚定了自己的认识,想到虞兰青与吴家的种种传闻,心道一场精彩的大戏说不定即要上演。
郑居安并没有认出虞兰青,他只一个劲地想,竟然会在阴沟里翻了船,竟然会被远逊于吴家的何家联合外人抢了本稳操胜券的土地,他们竟然都没想到要查一查何严都跟谁一起合作,更没想着去查那家美国地产公司的背景!这是极其严重的失职,他作为吴家地产公司首席招行总裁,难辞其咎。他得想想办法,妥善处理此次滑铁卢带来的一系列的后果。
吴兴怀起身,越众而出,来到虞兰青的面前,勉力用看似镇静的嗓音说:“虞女士,好久不见,恭喜您拍得地王。”
虞兰青嫣然一笑,柔声答道:“我只是侥幸拿到地皮,还是得谢谢你的退让。要是再争,说不定今天的地王就要归你们了。”
吴兴怀笑了笑,礼貌地跟虞兰青、闻博生、何严等人寒暄了几句,便告辞了。郑居安及两名助理急忙跟在他的后面,匆匆离去。
各地产商看主角之一都走了,再无好戏可看,于是接连离场。
为不引起外面记者们的注意,闻博生、何严同时离开,虞兰青则戴回墨镜,和助理坐上车子悄悄走了。
消息第二天就登报了,引发了商界的热议,也带起了一阵街头巷议,都在好奇这个横空出世的地产合伙企业会带来什么样的商业中心。
之后将是漫长的枯燥无味且紧张的开发工程,需要成千上万的员工辛勤工作,许多公司的密切配合。
何严在接受财经杂志、地产杂志等采访时,特别提到这个开发项目的设计是由国际知名大师亲手捉刀,并带领专业的队伍一起全程跟进,兼顾商业、居住、娱乐、绿化、养生、教育等需求,务必建成一个能够成为全国示范商业生活综合体。他报上的名字,在业界内如雷贯耳,自然再无人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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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建德、孙建业等人在拍卖会结束后就收到了消息,都极为震惊,吴兴怀居然会马前失蹄,当众丢了地。他们想质问当时详细情况,却找不到吴兴怀本人,只好找郑居安。
郑居安在离开拍卖会会场后,就按吴兴怀的吩咐调查长鸿地产,还有那家美国地产公司欧泊,甚至连成苏集团前阵子的欠债风波也一并调查了清楚,短短的时间里弄到了相当翔实的情报。
得到吴家家主的传唤,郑居安这才有底气去见他们,给出了一个中肯的情况汇报。
吴建德听到“虞兰青”三字,眼前一黑,心里直骂娘。
消息迅速传回吴家,吴老夫人薛小琴手里的茶杯当场摔了个粉碎,颤声道:“又是她!又是她!她!她怎么还敢回来!她还想从我们家捞走什么!”声音越来越大,说到最后,声嘶力竭。
孙雅丽脸色也阴晴不定,恨道:“这个妖女怎么这么阴魂不散,专门和我们吴家为难!”
吴家大管家孙建业的长子孙幸仪回来听说消息,震惊得脱口而出:“不会是阿怀看到是那妖女回来了,就迷了眼,拱手让人吧!”
孙建业急忙呵斥儿子:“少爷不是那样的人,少在那儿胡说!再胡说八道,就打断你的腿,还不赶紧道歉!”
孙幸仪脸色不愉,低头道歉。
吴震南的妹妹吴香云听闻消息,匆匆过来,正好听到这一出,不动声色地跟两个嫂子打招呼,坐定位置后说:“阿怀已经尽力了,他把价格抬高到七十四亿,超出预算两亿,也比之前的报价高出五亿。是虞兰青太狡猾,只多报五千万拿下了。”
孙幸仪本想嘲讽,既然只多报五千万,他吴兴怀怎么不干脆继续往上提呢,反正都超出两亿了,也不差再多一个亿。但他知道这不过是发发嘴瘾,实际哪有那么简单,真照他说的去做,那就没完没了,只会遭到拍卖赢家的诅咒,得不偿失,吴兴怀确实尽力了。
薛小琴颤声说:“小姑子,我们当然知道,只恨那个妖女……她根本是冲着我们吴家来的!”
吴香云叹了口气:“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和饱受虞兰青阴影困扰的吴家相比,闻、何两家快乐得很,他们邀请虞兰青一起庆祝拍卖会的成功。虞兰青以有事为由委婉谢绝,两家人也不在意,他们在调查虞氏集团的时候,就发现这位女皇并不热爱交际,过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生活,保持相当的神秘,今天会肯出场拍卖会,变相公开登场,已是意外之喜了。
只有闻子灵知道,虞兰青如果想达到目的就会不择手段,利用吴兴怀对她的朦胧情愫拿下土地,对她来说不过是微小的信手拈来的举动,用“地王”打响长鸿的招牌,进而利用名声赚取巨额利润,才是她的真正目的。
虞兰青太善于运用自己的一切优势了,这甚至成为了她的本能。闻子灵想到和她相似又不相同的江忆萼,心底有些好笑。
从虞兰青处拿到签名后,闻子灵当晚就把笔记本送给江忆萼。江忆萼还奇怪她怎么突然大方了,没什么理由就送礼物,翻开一看,“赠江忆萼:学我者生,似我者死”赫然映入眼帘,令她呆了一呆,之后才看到旁边的虞兰青署名。
“知道我为什么送你了吗?”
江忆萼捧着笔记本,呆呆地看向闻子灵,不知道该感动,还是该觉得好笑:“这还真是迟来的美国伴手礼,没想到你还记得呢。”
闻子灵看向江忆萼:“能用来打击你是最好不过的了。”
“打击我?”江忆萼收起了不觉弯起的嘴角,毫不掩饰地鼓起嘴,活脱脱一个河豚,“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为什么虞兰青会写这样的话?是不是你说了我的坏话?”
“我要是说你的坏话,虞兰青还会给你签名?”
江忆萼用充满怀疑的目光瞪向闻子灵:“你说的话肯定有问题。”
闻子灵很爽快地承认了:“嗯,我说你是她的粉丝,将来可能会挑战于佩瑶这个角色。”
江忆萼惊呆了:“你瞎话张口就来啊,我什么时候是她的粉丝了?”
“我是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说这个应该会让她产生兴趣,要签名不过是为了加深她的印象。倒是你,还真的想去演于佩瑶?”
江忆萼撇撇嘴:“你都让我在现实生活中表演她了,还说什么呢。”
“我得纠正你,是在乔碧凝的关注下表演于佩瑶。至于去拍剧挑战于佩瑶,我是不赞成的。”
“那你还说这个!”江忆萼埋怨了几句,又好奇地问,“怎么,你觉得我演不好?”
闻子灵像看傻瓜一样望着江忆萼:“你顶着和虞兰青相似的脸,还想演于佩瑶?”
江忆萼抚着脸,悻悻地说:“又不是我想长成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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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
按社交圈的不成文规定, 外来的人总要经人引领, 参与几次宴会后, 受到圈内人认可,才能主办一个宴会广邀宾朋,正式在社交圈扎根。
但规定很多时候, 就是用来打破的。
特别在这个高速发展, 生活节奏日趋变快的国家,每天都有新人跃入资产阶级,又或者海外游子衣锦还乡, 不想耗费太多的时间就打入圈子,就难免另辟蹊径。
虞兰青亦是其中一员,也确实有不走常规的资本。少年时就红遍大江南北, 曾是许多富贵人家的堂上客,远走美国后建立起庞大的商业帝国,近年又携丰厚资本回国, 甫一亮相就拿下了当年的全国地王。
她只经闻、何两家结识了当地几个要员名流,便不再交际, 令许多想一探究竟的人们好生失落。没多久, 社交圈便流传起一个新闻:虞兰青开始广发请函, 邀人共庆置办新宅之喜。人们自然趋之若鹜,既有想攀援结交的,也有想一探深浅的, 自然也不乏追求者和看热闹者, 都想方设法弄到一张请函。一时间虞氏这方小小的请函竟等同于身份的证明, 价比黄金。
日期定的是十二月二十四日,圣诞前夜。
这次闻家、何家、庄家都一起来了,特别闻、何两家都有为虞兰青引见社交圈名流的义务,下午十六时就早早赶到了虞园。
进入虞宅所在的老城区,同乘一车的三名少女开始关注周围,何若晴叫闻子灵讲讲,看这回和上回相比有何变化,江忆萼也好奇地问有没有地方给停车,不是说这里是老城区吗,怕是没有地方能塞得下几十辆豪车吧。
“虞兰青这么喜欢和穷人呆在一起?这里很拥挤哎!”
何若晴觉得虞兰青真是个怪人,她听到要去虞家玩的时候,还挺期待的,想去看看这个上一代的名人的作品,没想到闻子灵却建议她等认识了本人,再去看对方的作品更合适,否则就会不自觉把作品里的形象自动代入本人,这会带来很难估料的后果。
闻子灵说得事态好像很严重,何若晴听得一愣一愣的,再加上她要上各种课,还要追当红的明星,委实太忙,就把看虞兰青的作品一事给忘了。
天光正亮,闻子灵看得很清楚,这里的老城区明显经过了翻新改造,路面变得平坦,行人也比之前少了许多。反正前面有大人顶着,她们于是叫司机开慢些,多绕些路,向当地人打听情况。
三个结伴回来的大妈被叫住,听到司机打听虞园的位置,都纷纷指点地点,还八了好多内容。司机回来一一跟三位小姐报告。
原来这一块地自九月起,就开始有人过来跟当地居民洽谈补偿拆迁费,效率还挺高,十月底到十一月初就都谈完了。也不是没有想趁机要高价,一心当钉子户的,他们都被放置不管了。
可是能拿到拆迁补偿费的居民只占老城区的三分之一,那块地都被推了,在上面盖起了开放的中式花园,有假山,有池塘,有广场,下面还有个停车场。
剩下没能拆迁的居民们很眼热,去向政府打听,能不能连他们的也一起拆了,结果当地政府说这块是老城区,有保留价值,不能随便拆迁,需要从长规划,规划项目下来了才能进一步发展,剩下的都不要着急,接下来会有公益性的翻修工程,劝他们回去老实呆着。
果然那边在盖花园,这边的老房子都有工人过来换窗户,加保温层,翻修墙面,改造水电,上天然气,疏通了下水道,重铺了路面,安上了路灯。居民要是有想再额外改造的,可以多出钱请工人,当然这都是少数。只是这样一来,他们未来数年内再不能指望动迁,只能老老实实蜗居在老房子里,等新的拆迁规划批准下来。
说完这些当地人尽皆知的事后,三个大妈都很唏嘘,怎么她们家就没安在那块能第一时间拆迁的地方上呢!
何若晴听罢,看向闻子灵:“我越发听不懂了,虞兰青这做的都是什么事啊!”
闻子灵答道:“我想,很可能是她要这个老城区用来衬托她的老宅子,要是周围换成新房子,她的宅子就没现在这个味了。”
江忆萼好奇地问道:“如果是你,你会一次性拆迁动工,短时间内盖完,还是像这样分期动工,花上许多时间重新规划?”
闻子灵犹豫了下,说:“如果是我,我会选前者,那样花的钱会很少,效益立竿见影。但是虞兰青在这块上考虑的并不是收益,而是为了住得舒服,她愿意怎么花钱就怎么花钱,这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江忆萼想了想,笑道:“怎么你好像对她很了解似的。”
何若晴也附和道:“是啊,以前也都没怎么听你说起过她啊,就好像你是她的粉丝似的。”
闻子灵急忙辩解:“我也没多了解她,只是上次见面给了我这样的印象罢了。她会从外地把一座有几百年历史,不成样子的老宅整体搬过来,还重金请专家修复改造,我刚才也是基于这个事实上合理推测出来的啊。”
车子绕了一圈,又回到虞府,只见沈管家站在门口朝三人笑,说主人虞兰青已和闻、何两对伉俪,还有庄女士一起进入大宅子,遣她在这里等三位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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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管家看到江忆萼时,很明显地呆了一呆。闻、江都心知肚明,只有何若晴大感奇怪,为什么沈管家看向江忆萼的眼神这么古怪。很快,她就知道原因了。
“要不是知道我家主人至今未婚,我真会以为这位小姐是主人亲身所出。”
沈管家说的主人只能是虞兰青,何若晴大奇,看向江忆萼,再看向沈管家。
闻子灵先为双方引见,沈管家看人数都全,便转身请三位千金入府,一路直达主厅缮性堂。
何若晴小声跟闻、江说话:“她刚才说的话你们听到了没,说阿言跟虞……女士很像。”然后她就看到这两人连眼眨都不眨,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想了片刻,反应过来:“你们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怪不得不让我看她的电视剧!”
江忆萼怕何若晴炸毛,等下见到大人时不太好看,朝她露出一个羞怯的笑容:“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而且这事由我来说,总觉得怪怪的……”
何若晴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哪里怪了?”
“由我来说的话,不会被人说是我想攀高枝吗?”
何若晴觉得有道理,闻子灵又在旁小声跟她说:“我跟你讲,这是阿言的劣势,将来你的发展前途肯定比她好。”
何若晴也不傻,对明星这条道还是颇为谙熟的,当即想通了个中利弊,登时对江忆萼同情起来:“好不容易长这么好看,却跟人家撞了脸,也太惨了点。”
江忆萼摸摸自己的脸:“就是说啊。”
三位少女的窃窃私语,沈管家听不太清,但隐约也能猜到和虞兰青有关。她不由得心想,主人看到江忆萼,不知会有多吃惊呢。
到了缮性堂,堂门洞开,里面的布置一览无余,牌匾、柱子、宫灯、对联、两溜官帽椅应有尽有,虞兰青正和闻博生一行人坐在椅子上,相谈甚欢。和客人一色的西式晚礼服相比,虞兰青穿了一身霁青底饰以白兰草纹的无袖旗袍,坐在主人位上,就自然而然出挑,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沈管家进来报告三位千金到了,便见客人们都神秘一笑,自然会意,下意识也看向虞兰青。
虞兰青自然奇怪,不解地微笑着向三名小客人看去。闻子灵是她认识的,那名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少女固然靓丽,也不值得叫人动摇,直到她看到第三人,那熟悉而青涩的面容,仿佛看到了少年时的自己,一时呆了。
自成名以来,虞兰青极少失态,今天还真算破天荒头一遭。她自制力远超常人,只恍神了一两秒,便恢复了状态,笑着看向坐在两旁的客人,略带些嗔怪,说:“难怪今天你们都神神秘秘的,庄姐也老是看着我,原来还有这样的内情。”
常怡哈哈笑了起来,向三名少女招手:“还不赶紧见见你们虞姐。”
这是为双方关系定调了。
闻子灵率先问好:“虞姐好,多日不见,虞姐越□□亮了。”
虞兰青微笑着盯了她一眼,意味深长。
何若晴大大方方地说:“虞姐你好,我是何若晴。”
江忆萼跟着乖巧地说:“虞姐好,我是江忆萼。”她还记着闻子灵给她安的人设,特别尽职地补充了一句:“我一直很尊敬你,特别想以你为榜样。”
虞兰青听出了江忆萼的话外音,知道这里面少不了闻子灵捣鬼,江忆萼在为朋友圆场。她不禁笑了一笑,瞅了闻子灵一眼,对她们说:“今天初次见面,我特意为你们备了一份薄礼。”
沈管家当即唤人,不多时,三名女佣各端来一个盛着首饰盒的木盘,分别放在客人手边的桌子上,并打开来,原来是三只千足金实心手镯,样式各有不同,重量颇为可观。虞兰青请闻、江、何各挑一只戴上。常怡和杨萍、庄姐都难免虚情假意地替小辈推辞,奈何难却盛情,就叫她们收下了。
闻子灵是第二次见到虞兰青,且通过小说对她已有相当的了解,就没再表现出任何多余的好奇。江忆萼久闻虞兰青大名,又被闻子灵足足吊了几个月的胃口,偷偷观察着这个前辈,越看越心惊。而何若晴毫无遮拦,好奇地望着虞兰青,再看看江忆萼,像是想从两人的脸上看出花来。
虞兰青看了几眼江忆萼,感慨道:“要是我当下突然失忆,有人跟我说这个孩子是我的亲生女儿,我肯定会信。”
庄姐笑道:“你别肖想了,这孩子已和我认了亲。就算你要和她认亲,也得排在我后面。”
虞兰青理清了他们的关系,笑道:“我哪敢跟庄姐抢女儿,我跟她们认个姐妹,当你们的女儿还差不多,也不枉她们叫我一声姐。”
杨萍忍俊不禁,失声道:“我们平空长了你一辈,怎么叫人感觉反而是你占便宜呢。”
常怡笑道:“她是心疼刚送出去的那三只镯子,想从我们身上赚回来。”
众人大笑,两名少女不禁也笑了,独闻子灵只动了嘴角。
他们又闲聊了片刻,便听沈管家提醒晚宴将至,新的客人即将进入老城区,便都起身,向前头的轿厅走去。沈管家又请三名少女向后院移动,特意指出虞兰青的活动的房间严禁进入外,其他屋子可随意出入消遣。
没了大人拘束,周边只有或在匆匆来往,或在等待传唤的仆役,何若晴方才转过身,分别瞪了一瞪闻子灵和江忆萼,万分感慨:“我以前怎么没想到要去看虞姐的电视剧?都怪你们!”
不止何若晴这样想,江忆萼也有同感,幽怨地说:“你回去就能看了,我倒是怀疑阿灵会不会一辈子都不让我看。”
闻子灵无奈地看着这两人:“你们才见了她一面,就有这么大反应,可见我当初不让你们看她的作品是对的。”
好奇
晚宴要到晚上八点才正式开始, 虞园在邻市, 受邀的客人需要早早起程, 而虞园的主人虞兰青不止邀请了整个东南的各界诸多名流,还请了许多全国有名有姓的人物。因而还不到十八点,虞园大门前就开始有客人络绎不绝到来, 虞园仆伇引领来客的车子驶进附近的地下停车场, 一切行进有序,并未将刚刚拓宽的老城区马路挤得水泄不通,只招来了当地居民们的好奇远观。
离开宴还有将近两个小时, 闻子灵三人就在虞园里闲逛,参观这座明清时期的老宅。随着时间流逝,她们见到客人越来越多, 园里的仆人也越来越忙碌。
闻子灵向过往的女仆打听到沈管家的位置后,便往会场方向移动了,江忆萼与何若晴不解她的用意, 这时候客人还没全到呢,来的又都是成年人, 像她们这样的小孩混在里面只会很显眼, 她们目前还没有跟大人打交道的想法耶。
虞园池塘东北畔相当空阔, 尚未栽种树木,只铺了地砖,想来就是为了今天设宴吧。十七张圆桌沿着池畔摆置, 一直沿伸到西面, 尽头便是月晓风清亭, 亭里摆的是主桌,只有最尊贵的客人才能上座,亭里人起身说话,池畔的人都能看得清,听得到。
眼下客人尚未到齐,虞兰青和闻、何两对伉俪在前头接客,庄姐也在和有往来的人们交谈,会场现场就由沈管家负责指挥,当然幕后的种种也要由她看顾。
闻子灵一眼看到在盯着现场的沈管家,过去跟她搭话:“沈管家今天辛苦了。”
沈管家笑道:“只要今天平安无事,辛苦点也是应该的。”
“今天难道会来什么重量级的大人物吗?”
沈管家神秘地笑了笑:“这可不能提前告诉你们了。”
闻子灵一面和沈管家说话,一面不动声色地环顾会场,毫不意外地找到了目标,于是对沈管家说:“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下了。”
江忆萼直觉闻子灵想做点什么,想要从她嘴里套点话,故意在旁说:“说起来,上次你和阿晴不是去参加吴家老夫人的寿宴了吗?”
何若晴说:“是哦,上次你没参加。”
“吴家的宴会有什么好玩的吗?”
何若晴想了想说:“其实也就那样,人老多了,请的人规格都挺高的,因为是老夫人的寿宴嘛,就让带小孩子也来玩玩,不然我们一般是去不了的。当然了,要是两家关系特别好,小孩子去参加也很正常。反正就是看情况……”
江忆萼一点都不介意何若晴跑题,笑着接口道:“就没有让你们感兴趣的?”
“还别说,阿灵好像比我感兴趣多了,那天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想做好事了。”
闻子灵一脸冤枉地看向何若晴:“哪有的事。”
何若晴不听闻子灵辩解,继续说着,忽然瞥到眼熟的人,笑道:“这不,上次见到的王科长,今天也来了哪!哎,阿灵,今天还要帮他的忙吗?”
王科长?江忆萼与沈管家顺着何若晴指着的方向,看到一个其貌不扬的三十五、六岁左右的西装男,正跟着一个大腹便便的官员后面。
何若晴看清楚后,感慨地说:“这不是一点都没变化嘛,还在给人家跑腿?”
沈管家看她是小孩,解释道:“那是市国土局的姚副局长,你们说的王科长应该是他的部下,给上司跑腿是应该的。”
何若晴笑嘻嘻地说:“我当然知道啦,就是看他好不容易来参加宴会,却还要为上司跑来跑去,怪可怜的。咦……”
沈管家见到何若晴似是想起什么,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心里好奇,刚想听听这个女孩接下来会说什么,偏这时候,一个男仆匆匆过来,向她请示处理厨房里的突发意外。沈管家只好放弃,嘱咐三个孩子注意别被人撞到了,便和那位男仆一起走了。
江忆萼倒是猜到何若晴想说什么了:“阿晴是不是在想,那个王科长看上去不像是有地位的人,为什么能跟姚副局长过来参加宴会?”
“对啊,之前我听老妈说,虞姐不打算请太多人,但质量肯定有保证。王科长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怎么今天也能出席呢?”
闻子灵说:“我们的司机不也一块来了么,只是他们没资格出席,都被安排在外面就餐等待,王科长说不定也和司机们一样。”
“那他也没道理跟进来呀。”何若晴有点想过去问问,拿眼看着闻子灵和江忆萼。
闻子灵顺势说:“那就过去问问吧。”
江忆萼回头看她,没说话,跟着两人过去了。
姚局长和其他客人寒暄,回头跟王科长不知说了什么,王科长便转身准备离去。
“王叔叔,好久不见。”
王科长回头,看到何若晴,闻子灵和江忆萼,认出了她们,笑了一笑:“你们今天也来了。”
何若晴歪着脑袋说:“王叔叔今天会来也很稀罕呀。”
王科长笑道:“你们是想说我不够资格来是吧,我今天是开车送姚局长过来的,等下就走了,肯定不占你们的座。”
“哦,王叔叔这就要走了?”何若晴有些不解:“那你开车把人送到,就可以直接回去了吧?”
王叔叔笑道:“我还得开车接姚局长回旅馆呢。”
“你们就没有个专门的司机吗?”
王科长苦笑道:“何小姐今天怎么净刨根问底了。”
“哎哟,嫌我们多事了?”
王科长摇头道:“不敢不敢,我们在这儿还有公事要办,叫司机来就不划算了。”
说来说去还不是被当成跑腿的了,何若晴与闻子灵、江忆萼挤眉弄眼。
闻子灵为免王科长尴尬,说:“上次你去找赵局长,后来怎么样了?”
王科长望了闻子灵一眼,摇摇头:“别问了。”
闻子灵又问:“王科长,要是那地方不能通地铁,还能有别的用途吗?”
王科长奇怪地看她:“你问这个作什么?”
“就好奇,问问。”
王科长不太想和这三个小女孩纠缠,但对方毕竟帮过他的忙,只好耐心地回答:“这个么,那地方其实并不适合通地铁盖房子,要是用来观光,无论地上地下,景观都不够好。市政府也只把马湾村当成一个中间地带,下面通地铁,上面就盖几个普通的小区,也没别的了。”
翻译过来就是毫无开发价值,那块地要不是能通地铁,上面的房子价格也高不到哪里去。但是如果真开通了地铁,又盖了房子,又有安全隐患,是一个典型的吃力不讨好的地方。
闻子灵想了想说:“王叔叔,你就不想再努一把力,阻止规划通过吗?或者也可以拖延下时间嘛。”
王科长笑道:“你倒是挺关心这个的,我倒不是不想再努力一把,可惜缺乏天时地利人和呀。”
闻子灵听懂了,王科长是在拖时间,等关键性的证据出来,才能一举将这个规划和腐败的上司一起拉下马。她看了一眼王科长,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王科长看她们不再纠缠,就道声告辞走了。
江忆萼这才跟何若晴咬耳朵:“你不觉得阿灵对这个王叔叔特别上心吗?”
何若晴奇怪地看向她:“你在胡说什么呢?”
“你刚才不是说上次宴会,阿灵突然想做好人吗,然后就去帮了王叔叔?”
“那是因为他是国土局的人,阿灵想套近乎呗。”
“今天又是怎么回事?”
“你说什么呢?”
看何若晴不开窍,江忆萼只好点醒她:“你为什么会突然想特意过来找王叔叔。”
“还不是因为你……”
“那我也不可能知道你们和王叔叔还有什么交集啊。”
何若晴一时绕不过弯来。
“说要过来这边的,可不就是阿灵嘛。我们在后面玩得好好的,没事跑来这儿做什么?”
何若晴灵光一闪,顿时觉得江忆萼说的有道理,完全没意识到她的话里有矛盾。
江忆萼一看自己忽悠成功,赶紧趁热打铁:“我看阿灵绝对对那个王叔叔有意思。”
何若晴连连摇头:“不可能,他都多大了,不可能!”
“那阿灵为什么对王叔叔这么上心?也没见他对闻家有什么好处啊,要拉关系,难道不是应该找那个姚局长?”
何若晴深觉有理,嘴上还是不肯松口:“这也太可怕了吧,阿灵会喜欢那个老男人?”
江忆萼一脸复杂地看向何若晴:“我觉得你没资格说阿灵耶。”
“那不一样!”何若晴急忙辩解,“兴怀哥多帅呀!再说了,他也就比我大十二岁,那个王叔叔,少说也比我们大二十多岁了吧?长得也不帅。”
两人说话声越来越大,闻子灵终于忍无可忍,急忙叫停:“阿晴别上她的当,我对王叔叔没有任何兴趣。只不过觉得他们可能对我们家生意有利,才顺便问一问。”
江忆萼怕被何若晴打,急忙绕到闻子灵另一边,问她:“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姚局长,偏要找这个小小的科长?”
闻子灵很支持何若晴找江忆萼算账,转了个身子,将江忆萼暴露给何若晴,说:“听了王科长的话就知道了,他们没有前途,迟早会落马。我为什么要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何若晴左手抓住江忆萼的手,右手狠狠地捏着她的脸:“叫你忽悠我!叫你忽悠我!”
江忆萼赔笑:“我开个玩笑嘛!我就是好奇阿灵想做什么呀!”
“她想做什么关你什么事?在一边看着不就知道了?”何若晴一点都不解气,左手也捏上了江忆萼的右脸颊。
闻子灵哼了一声,附和道:“阿晴说得对。”
何若晴捏够了江忆萼的脸,松开手,看向闻子灵,眼里闪着奇特的光。
闻子灵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阿言虽然做得不对,但她提醒到我了,阿灵啊,你就没个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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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宴
何若晴乍然问出这句话, 江忆萼呆了一呆, 也充满好奇地看向闻子灵。
闻子灵一脸的无语:“你们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没有。”
这答案太过理所当然,何若晴也不怀疑,就是很惋惜地说:“那怎么行呢, 以前从没听说过你喜欢谁谁谁, 我都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类型的。说说呗,我以后也好为你把关。”
江忆萼幽幽地看了一眼何若晴,由她和闻子灵给何若晴把关还差不多吧。她揉了揉被□□得厉害的脸, 刚要说什么,忽然看到会场入口出现了吴兴怀的身影。
闻子灵与何若晴也看到了吴兴怀,还看到他身边陪伴着的乔碧凝。
何若晴嗤了一声, 说:“她怎么也来了,乔家倒是好意思!”
虞兰青请了吴家和乔家,本应是吴家家主与乔家家主携伴侣一起来, 但如今来的却分别是两家的下一代,态度可见而知。没道理乔碧凝被讽刺了, 吴兴怀却能幸免于难。闻子灵和江忆萼装作不知道何若晴对吴兴怀的口下留情, 都很感兴趣地望着那两人。
吴兴怀一身枣红色西装三件套, 乔碧凝则是淡藏花红的连衣裙,甫一入场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乔家且不论,吴家是东南巨富, 一声咳嗽能震全东南三震, 人脉盘根错节。虞兰青要请客摆宴, 势必不能绕过吴家,偏偏她前阵子联合闻、何两家一起,从吴家手上硬生生抢走了最优质的土地,和吴家结下了不大不小的梁子。她和吴家过往的恩怨虽然云山雾罩,可也被许多人知晓。因而众人都很好奇,虞氏此次大宴,吴家会否派人到场。
现在答案出来了。
吴家家主吴建德没有接受邀请,却叫吴兴怀出席,连乔家也有样学样,让还没成年的大小姐也跟着出场了。也不知这是勉强给虞家的脸呢,还是给自家太子的一个小小惩罚,回味下当日受的屈辱。
众人窃窃私语,或是八卦或是讥讽或是可怜,又有许多人出来,跟吴兴怀、乔碧凝谈笑生风,会场的阴暗与光鲜一下子出来了。
何若晴默默看着这会场,忽然觉得吴兴怀好可怜,当下上前跟他们打招呼:“兴怀哥,你们也来啦!”
闻子灵和江忆萼互望了一眼,也跟了过去,问了声好。
吴兴怀正好和其他人结束了一轮寒暄,看到她们,微微一笑:“你们也来了。”
乔碧凝离吴兴怀很近,笑眯眯地看着何若晴说:“是呀,我们也来了。”
何若晴没理她,对吴兴怀说:“今天难为兴怀哥了。”
乔碧凝微妙地瞥了她一眼,从吴兴怀手里抢下土地的可不也有她的父亲的一份吗?
吴兴怀恍若未察,只是微笑:“说什么呢,哪有难为不难为的。这座宅子真不错,没想到虞女士竟能置办到这样的老宅子。”
何若晴赶紧献宝,喜滋滋地说:“虞姐可花了不少钱和工夫呢。”于是开八从闻子灵那儿听说的故事。
乔碧凝偷偷观察吴兴怀的脸,发现他完全没有任何不耐,反而比以往更兴致盎然地听着虞兰青买这座宅子的种种细节,心下奇怪。
江忆萼悄悄地拉着闻子灵,凑着她耳边轻声说:“我还要不要扮于佩瑶啦?”
闻子灵点点头,也用外人听不到的音量回道:“要。”
江忆萼用更加低的声音啐道:“你可真够坏的。”
可不是嘛,当下就有一个活生生的前辈,闻子灵偏要她在乔碧凝的面前继续扮演于佩瑶,可不是班门弄斧吗?说是米粒与皓月争辉都算是好话,只怕人家会笑话她东施效颦。
不过江忆萼也注意到了,吴兴怀比以往更少将视线放在她的身上,只是听着何若晴叽叽喳喳地讲话,目光投向更深处。她心底咯噔了一声,隐约理解了闻子灵那时对她说的话。
没多时,又有一位客人进来,倒不是什么大人物,但知情的人都知道,这是虞兰青的贵人,当年慧眼识珠挑她入组的《金陵春秋》的总导演鲁道笃。他现年七十三岁,头已秃了,几根头发也白了,满面笑容。虞兰青亲自扶着他进来,上主桌,态度很是恭敬又不失亲近。
贵客总是来得晚,马副省长、刘长治姗姗来迟,还有更晚的,容貌和霭,年过七旬,刚一亮相,就惹得满座皆惊。这竟是前朝元老,虽已远离庙堂多年,余威犹在,他人忙纷纷起立。
“都坐下,都坐下。”元老笑呵呵地示意众人落座。
这时虞园会场已是坐满了人,每人都是业界中的翘楚,或是政府高官,或是学界精英,或是商界大鳄,或是娱乐巨星。这些来客都在虞园的仆人的引领下,在园里池塘畔有序地入座,和相熟的友朋共围一桌,绝不会有人会被置于陌生的交际圈里,相见眼红的就分开,眼不见心不烦,各安其位。
待元老进入月晓风清亭坐定,众客方才落座,只见亭中贵客相连而坐成一圈,在宫灯的映照下,光影清晰可辨。
时间到了,宴会正式开始,虞兰青像一朵青莲立在亭中,含笑向大家说话,感谢众人赏光,与她共庆安置新宅之喜。她说的话不长,简洁大方,又不失优美俏皮,惹得大家一阵笑声。
闻博生、何严自度何德何能,哪里敢跟这些贵客平起平坐,但虞兰青说他们好歹是跟着她一起接客的,一起坐在主桌上是情理之中。他们既惴惴不安,又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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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外的人们也一样惴惴不安,又兴奋,没想到虞兰青能量这么大,竟然能请到这样的大人物。虞氏新宅宴,固然不如吴家寿宴热闹,声势却隐有过之。虞兰青这是要在国内长久扎根了?
闻博生、何严倒是更加想通了,怪不得虞兰青会同意和他们合作,会有和他们加深增广合作的意图,敢情这里面也有前朝元老的意思,说不定就是他希望虞兰青能回来为国作贡献,她才会借着国内人的门路,顺势而为。
虞兰青落落大方地笑着,请前朝元老、鲁导等人讲话。吴兴怀望着她,神思飞驰,想起了三年前祖父去世后,吴家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
吴兴怀少年时和家里关系不合,与吴震南虽然亲近,但终究受不了吴家的氛围,还是离家出走,自己创办公司,自力更生。祖父嘴上不说,一直悄悄在关注着他,暗中为他助力。
因此当祖父去世的消息传来,他自然而然回到吴家。只是没能看到祖父最后一面,自然也没能看到家里人第一时间的反应,他只看到家人因为吴震南的遗嘱而震怒,嚷嚷着遗产的分配,丑态百出。倒是吴建德、孙建业兄弟同心,在姑祖母吴香云的支持下联手合作,震住了那些分家亲戚,稳定了吴家基业。
这时候吴兴怀回来,等同于一个陌生人,饱受分家人的嘲讽,说些什么“吴老爷子还在时不尽孝,死了倒是惦记着回来争家产”这类话,既荒唐又可笑。
但只有一件事是吴家上下都认可的,坚决不公开、不执行吴老爷子的遗嘱,更要将虞兰青拒之门外。虞兰青一个外人,她凭什么从吴家分走遗产?故而祖父葬礼举行时,虞兰青没有现身,更是引来了吴家人上下一心的嘲讽,难听的话不绝于耳。
可是吴兴怀知道,虞兰青其实来了。在吴震南下葬后,众人离去,墓园变得寂静,她方才悄悄现身,送上花束,点了纸钱,烧了香,拜了几拜后,就走了。他甚至不能追上去,跟她说句话,只能望着她的身影渐渐离去。
虞兰青从来就没在意过俗世名声。
吴兴怀想,幸好她还是回来了,他还能再多看她几眼,还能再跟她说几句话,她还和当年一样,毫无偏见地朝他笑着说话。
闻子灵、江忆萼、何若晴因为辈分,只能跟庄姐一起坐,和吴兴怀、乔碧凝所在,隔了一桌。何若晴想多看几眼吴兴怀,就坐在绝佳的观景位置上。江忆萼就背对着吴兴怀了,要不是得听虞兰青等人说话,侧过身子,怕是连吴兴怀的影也看不到。闻子灵和江忆萼一个情况。
闻子灵一面听着鲁道笃回忆当年,感慨虞兰青的变化,一面微微望着吴兴怀,毫不意外地看到他心驰神往,深情专注的表情,当然也瞥到了乔碧凝时不时投往吴兴怀的脸上的,充满了探究的目光。这样说来,今天会心碎的,还要多加一个乔碧凝吗?
江忆萼坐在闻子灵的前面,习惯性地回头看她,再沿着她的视线看向吴兴怀,也看到了同样的光景,想了想,又看向何若晴。何若晴正竖耳认真听着鲁道笃导演忆往昔岁月,都是跟拍电视剧有关的故事,不时又往吴兴怀望几眼。江忆萼不由得微微感到好笑,又觉得可爱。她笑着转回头,漏掉了何若晴眼里流露出的疑惑。
讲话终于结束了,虞兰青表示让大家等急了,赶紧宣布开饭。会场上自然是一阵笑声。不多时,各桌上便变得觥筹交错,喧哗四起了。酒过三巡,便有人起身四处敬酒,顺便攀关系,谈生意,讲人情。
闻子灵等人还小,与这类场合无关,却也与同座的宾客一起喝了不少饮料。每来一波客人,她们就不得不起身,跟着其他人一起敬酒。庄姐心疼,悄声跟她们说:“等下你们跟沈管家说一声,到后面休息吧,别老是在这儿陪我们了。”
江忆萼甜甜地笑道:“我们等下就去,庄姐身体不好,更要注意,酒可千万别喝。”说着,她又请托同桌的几位叔叔阿姨,帮忙照顾庄姐,替她挡挡酒。
庄姐心里一暖,笑道:“我晓得,你们快去吧,可别太贪玩。”
何若晴还想跟吴兴怀说说话,又急于没机会,眼巴巴地看向闻子灵。
闻子灵冷静地说:“我们到那边去,随时都能回来。”
她说的是月晓风清亭的更西面,那边有一座桥,还有水榭,虽然有宫灯照耀,却没有这边热闹,是供客人们休憩,散心,顺便欣赏池塘夜色的所在。
“吴兴怀不喜欢热闹,说不定等下也会过去。”
何若晴还有些担心:“兴怀哥不会早早就走吧?”
江忆萼在心里跟着闻子灵的声音说:“不会的。”
幻灭
闻子灵一行进入水榭, 两名女仆迎上来, 问是否需要她们的服务。
何若晴摆手叫他们别管, 她们自个玩就是了,又叫仆人们送几瓶饮料,拿几样小吃。她又嫌屋里热, 推开窗, 吹进一阵凉风,醒人心脾,下意识地嗅了嗅:“什么味这么香?”
江忆萼看向窗外, 发现池塘对面开了几株腊梅,黄澄澄的煞是好看。
三人坐在窗边看了一会儿池畔景色,何若晴坐不住了, 哀怨地问:“我们要在这儿等到什么时候?兴怀哥也不知几时来。”
闻子灵答:“我也不知道。”
刚说完,又有人进来了。三人一起望过去,原来是乔碧凝。乔碧凝一见到她们, 就笑着笔直走过来。
何若晴嫌弃地说:“你来作什么?”
乔碧凝愣是把何若晴的问话变成了“一语双关”,答道:“谁叫我家也收到了请函呢, 不来也不好呀, 总不好只让兴怀哥自己一个人来。”
何若晴哪儿想得到这么多, 听了这番话愣了一愣,撇嘴道:“那你现在怎么不陪兴怀哥了呢?”
“有人找兴怀哥说话嘛,我就在旁听着, 不知有多乖巧, 他们还嫌我碍事。哎, 真想快点长大呀。”
乔碧凝这番话倒是引起了何若晴三人的共鸣,虽然理由各有不同。
即使如此,这也不能构成何若晴允许乔碧凝过来和她们呆一起的理由,她继续试图动口赶人:“休息的地方多的是,你做什么非要和我们挤在一块?就这么缺朋友吗?要是你老实承认的话,我说不定还会大发慈悲,同意你留下。”
乔碧凝装作没听到何若晴的话,看向闻子灵和江忆萼:“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江忆萼装傻:“知道什么?”
闻子灵干脆当一个闷葫芦,双眼只盯着手里的绿茶。
乔碧凝定睛瞧着江忆萼,只见她穿着一身海天蓝的连衣裙,脸上不施脂粉,头发松软扎了个马尾辫,又在左手腕上挂了一圈细细的银色星星手链,整个人的打扮简单中透着讲究。
江忆萼被瞧得不自在,仿佛自己像被置在手术台上被x光照着。她知道乔碧凝在想什么,就是不愿意说破,于是摆出无动于衷、心平气和的模样,任由对方上下打量。
何若晴冷眼看着,也懂了几分,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道:“你看她这么使劲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转性了,改喜欢女人了呢!”
江忆萼听到,禁不住抿着嘴笑了。
乔碧凝继续当何若晴的话是耳旁风,一边看江忆萼一边点头,又看向闻子灵:“我真是想不通,你留她在身边,又不想让她和兴怀哥接触,又让她学虞兰青,图的什么呢?真的不是为了叫她勾引兴怀哥吗?”
“喂,什么叫作勾引兴怀哥?爸妈没教你说话要有家教吗?”何若晴登时炸毛。
闻子灵看向乔碧凝,说:“我没有和你解释的必要,不过,我也没有和你解除同盟的打算。”
何若晴惊讶地看向闻子灵:“什么同盟啊!?我怎么不知道呢?”
江忆萼也是第一次听说,也向闻子灵投去诧异的视线。
乔碧凝若有所思地说:“这样说来,你还是支持我的咯?”
“是。”
乔碧凝看了一眼何若晴,露出笑脸,又对闻子灵说:“好吧,我就先相信你说的话。”
说完,她扭头走了。
乔碧凝的脚步声远去,何若晴又问了一遍:“你和那个贱人结哪门子的同盟?为什么要背着我?”
闻子灵看向别处:“这个过两天就会告诉你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何若晴还在不依不饶地追问,江忆萼隐约猜到了点,就笑着拦住她,说:“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找阿灵算账嘛,今天你不是想和吴哥哥说话来着?”
“……要不我们去找吴哥哥说话?”
“我们再等等吧,”闻子灵想了想,又说,“我们先到那边看一会儿腊梅,这里虽然幽静,但是个人都能过来休息,吴兴怀说不定看到里面有人,就不愿意进来,改到外面走走。我们在外面或许还能碰到他。”
何若晴觉得有理,点头说好,和闻子灵、江忆萼披上外套,从水榭的另一边出去,绕着池塘畔走了一会儿,又经过一座精巧的小桥,来到那几株腊梅前。腊梅旁边还栽着几株梅花,尚未开放。
江忆萼趁何若晴欣赏腊梅花的时候,悄声问闻子灵:“你怎么就确定吴哥哥一定会过来?”
闻子灵轻声回答道:“他要是还想跟虞兰青说话,一定会想办法找到机会和她独处的。外客不能进入住宅区,那就只能到园子里来。”
江忆萼恍然。
不出闻子灵所料,又过了十几分钟,她们便遥遥地看到吴兴怀和虞兰青一前一后穿过水榭。闻子灵急忙拉着二人躲进梅林深处,看着两人走路的方向慢慢绕圈,力图隐蔽在两人的视线死角里。
江忆萼担心何若晴不解闻子灵的用意,当场叫破,惹得双方尴尬,便回头想安抚何若晴,却发现她双眼盯着那两人,一声不吭,安静得反常。江忆萼心里有些奇怪,只是何若晴不闹出动静比什么都强,于是不再说话,也竖起耳朵准备偷听了。
不知道是虞兰青,还是吴兴怀的意思,两人隔了一段距离,先后步入梅林的东侧假山林,正好遮挡了池塘对面客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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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子灵一行猫着腰,贴着围墙躲到假山林的后面,正好能通过假山和树木的缝隙看到两人,也能听到声音。
“真没想到还能再次见到姐姐,我以为你去了国外,就再不会回来了。”
虞兰青笑了:“我是中国人,总会叶落归根。有人需要我,我就回来了。”
吴兴怀怔怔地望着虞兰青,要是他能有勇气,对虞兰青说他需要她,是不是虞兰青就会为他而回来了?
他来赴宴,吴家家主吴建德其实是不同意的。虞兰青派人送到的请函,吴家上下都视为挑衅,不知有多恼怒。吴建德并不觉得拒绝赴虞氏的宴会能掉吴家的价,以吴家的声势,只有别人求着他来,不能求来也只能望洋兴叹。何况他们和虞兰青又有过节,去与不去,都会惹来人们的看笑话,倒不如不去。
吴兴怀不这样想,去了才能更显吴家的大度,不去,只会坐实坊间传说吴家厌恶虞兰青的事。
吴建德不快,丢了地的事非战之罪,他还能不责备儿子,可吴兴怀非要凑过去和虞兰青打交道,这就完全和吴家的意思背道而驰了。
父子闹得不愉快,除了祖母薛小琴和姑祖母吴香云外,其他人都在看热闹,说长道短。
吴兴怀还是拿到虞兰青给吴家的请帖,单刀赴会。倒是乔家听说,就派出女儿乔碧凝陪他去赴宴。
今天出场,果然看热闹的居多,笑话倒是未必。
只有虞兰青不一样,看到他,露出了和以往一样的笑容,欢迎他的到来,丝毫没有任何芥蒂,也没有耀武扬威,这气度远非吴建德之流能比。
当日拍卖会再见,外人在场,吴兴怀只能公事公办,称她虞女士。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和她独处,他反倒有些犯了难,沉吟起来。
虞兰青笑道:“我刚回来,就从你手上抢了一块地,我都做好心理准备等不到你来了。”
吴兴怀微微一笑:“听你的话,好像笃定除了我,吴家再不会有人来了。”
虞兰青笑了笑:“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
吴兴怀叹道:“你不必觉得亏欠我,倒是我们家,才是欠了你的那一方。祖父生前曾经给你留下——”
虞兰青打断了他的话:“此话休提。老爷子生前助我甚多,我无可回报,又怎么会去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是吴家的财产,自然应该由吴家人继承。”
吴兴怀讶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虞兰青望向远方的星空,悠悠地说:“老爷子生前和我的联系就没断过。”
吴兴怀默然。
虞兰青回眸嫣然一笑:“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我们以后也许还有合作的机会呢。”她向吴兴怀伸出手:“以后就要请你多关照了。”
吴兴怀笑了,看似不经心,实则小心翼翼,轻轻地去握那只手,竭力平静地说:“我才要请你多多提点。”
虞兰青还要招待客人,就先走了。只留下吴兴怀怔怔地立在原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呼吸着空气,喃喃地说着话。
背着围墙,躲在假山后面的闻子灵一行,看得明明白白,听得清清楚楚。
何若晴异常沉默地望着吴兴怀的脸,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吴兴怀露出那样多的表情,时而温柔,时而紧张,时而像少年一样怀着爱恋偷偷望着身边的人,那份小心谨慎,那份可求而不可及的甜蜜和痛苦,无不清晰地呈现出来。
电光石火间,她想起暑假时在法国松木镇马术学校时,对吴兴怀和乔碧凝的观察,又想起吴兴怀今天对自己的话格外感兴趣,恍然大悟。
吴兴怀睁开眼睛,又沿着虞兰青离去走过的路,慢慢踱步而去。
直到吴兴怀走远,闻子灵一行这才从躲藏的地方出来,活动酸麻的身子。
何若晴一语不发,默默地思考着。江忆萼和闻子灵有些担心地互望了一眼,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闻子灵心里还有些诧异,怎么感觉江忆萼完全没受到任何打击呢?还有心情去关心何若晴。
宴会结束,众客离去,闻、何、庄三家最后向虞兰青告辞。临走时,何若晴一直盯着虞兰青,虞兰青当然注意到了,分手前还朝她笑了一下。何若晴反倒像被抓到现行的小孩子,不好意思地别过头,慌忙追上了闻子灵与江忆萼的脚步。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飞驰,车内人们默默无言。
忽然,何若晴出声道:“原来兴怀哥只把阿言当成虞姐的替代品。”
江忆萼笑了笑:“是吗?”
“你不生气吗?”
江忆萼仍然在笑:“我为什么要生气?要不是我长得像虞姐,吴哥哥愿意帮我,或许今天就不会和你们站在这里了。只凭这一点,我还是很感谢他的。”
“可是,被人当作别人的替代品——我才不要这样呢!”何若晴抱起双臂:“我觉得很恶心耶!”
闻子灵和江忆萼互望了一眼,看来何若晴是对吴兴怀幻想破灭了,都松了一口气。
江忆萼笑道:“这下你放心了吧?”
闻子灵看着她,板着脸答道:“还早。”
江忆萼“哎”了一声:“这个老板疑心真重。”
何若晴奇怪地看着她们:“你们都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江忆萼笑道:“没说什么。”
何若晴不信:“你们秘密越来越多了,净瞒着我!”
闻子灵听着两人的吵吵闹闹,心想总算把身边最大的漏洞堵上了,可是她还有很多事要做,现在还不能松懈,要一直努力到一切尘埃落定才行。然后……到时再说然后的话吧。
※※※※※※※※※※※※※※※※※※※※
第一部分内容终于写完了
存稿用光了
以后只能裸奔了
应该是不能日更了
真是没想到第一部分会写这么长,整整九十章,完全超出了计划(崩溃
我觉得有必要重新考虑后面要怎么写了
这两天我暂时不更新,想清楚后面要怎么写
等这周日或者下周一再开始更新
还是老时间,晚上九点整
望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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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
两年后, 甫一进入夏天就下了一场大暴雨, 全市各地传来某某地积水严重的消息, 大家还没从这场暴雨缓过气来,不到一周,又有预报通告全市人民, 本市将迎来第二场特大暴雨, 要求做好安全防备。闻子灵便知道该出事了。
第二场暴雨刚下完,就传出了一个轰动全市,不出三天就迅速传遍全国的消息——马湾村地面突然塌陷, 出现了一个天坑,正好出现在修建地铁的路线上。幸好塌陷时正逢暴雨天气,现场无人施工, 因而无人伤亡,但经济损失极其惨重:暴雨加上地质原因,地下水和附近的河水倒灌, 淹没了地下施工场所,这条地铁路线不得不暂时停工。
当地居民群情汹涌, 发起了抗议修建地铁的运动, 据调查基本都是没能拿到拆迁款, 却被塌陷土地破坏了生计的当地农民。
事故一出,人们都知道本市要迎来一场官场上的风暴,都在幸灾乐祸, 都猜会有哪些人要倒霉。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闻子灵去找何若晴。何若晴听了她的来意, 大惑不解,但出于对青梅的信任,答应了,又说:“给贺仲琦打电话前,我先确认下,你要做什么?”
“让事情变得更热闹,不过,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我们有参与这些事。”
何若晴知道闻子灵不肯再说更多了,于是给贺仲琦打电话:“喂,怎么,闲得发慌,想找人出去玩?呵呵,正好,有个差事想叫你做,这事需要保密,还不能叫人发觉,我觉得对你来说有点难了。”
贺仲琦立时上当,说他肯定做得来。
何若晴暗笑,说:“那我先告诉你第一步需要做什么,你做好了,我再说下一步要你做什么。”
“你说。”
“你想办法接近宋启,看能不能跟他混进罗马会所。小心不要被他们骗吸毒了哦。时间期限的话,就两周吧。”
那边贺仲琦傻眼叫道:“不是吧老大,三年前的事我家里人到现在还念叨着呢,你这不是让我往枪口上撞吗?”
何若晴笑道:“我们会跟你家的老爷子打招呼,保证不会收拾你,说不定他们还会支持你去当卧底呢。”
贺仲琦得了保证,这才放心:“老大你等着,我这就去一雪前耻,一周拿下宋启进去罗马会所!”
何若晴急忙叫住他:“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宋启不还得考验你哪,暴露就不好了,我说两周就是两周!”
贺仲琦答应了。
闻子灵看第一件事起了个好头,就要去办另一件事。何若晴拉住她,问:“哎,阿言呢?怎么没看她跟你一块来?”
“她在庄姐家。”
何若晴长长地“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闻子灵觉得何若晴怪怪的,回头问她:“你找她有事?”
何若晴心不在焉地摆手:“也没啥事,前两天我们不是说好放假要开个party嘛,我在想要不要叫上阿言。”
“她和庄姐去日本还要等下周,应该能参加吧。”
何若晴知道闻子灵误会了,也不解释,只说不耽误她了,赶紧去办事吧。
闻子灵也没细想,出了何宅,乘上车子,给常怡打电话,让她提前给贺家打招呼。常怡问清了情况,答应下来,半是感慨半带调侃地说:“哎呀,我家女儿搞起阴谋诡计真是一套一套的。”
怎么会有这么说女儿的母亲,可闻子灵也对这样的评价无从反驳,只好默默挂断了电话。
接下来就是找代理人了,闻子灵目前有两个渠道,一个是前几年经过考察,确定下来的长期合作伙伴陆凤集,对外身份是知名律师,另一个是虞兰青在国内开设的猎头公司,在国内生意做得蒸蒸日上。
在去何宅前,她已给陆凤集打了个电话,指示他寻找合适的公司集团,去联系孙幸仪、孙幸容兄妹,洽谈一个大宗收购项目。这只是明面上的说法,实际上是和孙氏兄妹暗通款曲,询问他们有无意愿以吴氏集团的部分资产作为交换,接受外人的资助,争夺吴家家主的宝座。
陆凤集听到这个指令后,非常感兴趣,问道:“闻小姐何以确定吴家家主一定会空缺?”
“马湾村。”
陆凤集自然知道这件事,但仍然觉得不可思议:“这和吴家有何关系?”
“是没有直接关系,但……谁叫他们唇齿相依呢?”
陆凤集经此点拨,若有所思地说:“闻小姐这么确定,是有准确的情报了,是吗?”
“就当作是吧。”
陆凤集很识趣地没有再打探下去,就算闻子灵只是一个高中生,但她背后可是闻博生,以及偌大的闻氏集团,有不足为外人道的消息渠道是很自然的事。
接下来就是去虞兰青在国内开设的斯诺国际人力资源咨询有限公司。这家猎头公司为了方便开展业务,本部设在海界市。
闻家虽然和虞兰青有合作关系,但也只限于地产,尚未深入开展在其他行业的合作。想借用虞兰青其他资源,还是得公事公办。闻博生、闻云和父子都有自己的生意,闻子灵正好放假,闲来无事,为防止太多人知道,只能亲力亲为。
她乘上飞机,一个小时后到达海界市,经过短暂的休息,再去斯诺人力所在的商业大楼。
前台核对信息后,先给公司的李总经理打电话,再请闻子灵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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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总经理在办公室里热情接待闻子灵,他是海归,客人又是年轻千金,于是叫秘书备两杯现磨的咖啡。闻子灵提醒要加牛奶,多放两块方糖。李总经理照着吩咐。
秘书端来咖啡后退出,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人,李总经理这才进入正题:“闻小姐这次前来,是想找什么样的人?”
“这次我要找的不完全是人。”
李总经理愣了一愣,来猎头公司不是找人,又是找什么?
“帮我找一家有一定的实力和声誉的公司,这家公司的管理者本身也要有实力,还能保守秘密,愿意代人谈生意,从中抽取佣金。”
李总经理听了,恍然道:“你不想自己出面,需要一个代理人。”
“是的,我希望这次交易能保密。作为掩饰,还要请李总帮我找一名资源多、人品好、能守秘的经纪人,届时我会开设工作室请对方主持,薪水方面可以当面谈,或者电话里谈。”
李总经理想了想说:“经纪人这个好办,倒是第一个目标,闻小姐有没有更详细的要求?我们也好精准定位。”
闻子灵毫不犹豫地答道:“公司最好是做建筑建材这方面的,其次是物流,公司规模不能小。”
“有时间限制吗?”
“越快越好,最晚不能超过十月。”
“时间这么紧,公司规模要足够大,还要肯为客人拿钱办事,这个不好找啊。”
“我知道,所以才要来请李总经理亲自督办。我相信虞姐的眼光,她看中的人才一定能解决各种难题。”
李总经理笑了起来:“你太抬举我了,我也就见过虞董一两面,远没有闻小姐见得多呢。”
“至于佣金,当然不成问题,李总尽管开价吧。”
李总经理哪敢漫天要价,当然在市价上打了九折。考虑到闻子灵的特殊要求,他亲自调取一份合同模板,作了修改后打印出来,再请闻子灵过目条款,包括保密期限条件等等,确定没有问题,就双方签名,再把合同仔细收了起来。
而后,李总再叫秘书进来,让她准备找经纪人的合同,这才是能对外公开的猎头生意。
第二份合同很快出炉,闻子灵仔细阅读后,再次签下名字。
生意谈好后,李总和闻子灵同时起身,握手告别。
如果只考虑保密,闻子灵大可不必来找虞氏集团名下的猎头公司,另找更加隐蔽的渠道,同样也能物色到合适的对象。但她醉翁之意不在酒,要的就是把消息传递给虞兰青。她相信虞兰青得知她的动作后,肯定会产生兴趣。
闻子灵走出大楼,看了看还很明亮的天空,寻思要不要给江忆萼、何若晴带点什么礼物。虽然毫无这个必要,只不过寻找经纪人的事,让她突然生起了点冲动,想给她们一个小小的惊喜。
海界市虽然海纳百川,汇聚古今中外的各色珍品,但闻子灵愣是没能找到合适的,随手就能买下的小礼品。看得上的还有些小贵,闻子灵计算了自己的零花钱,只能放弃,自从做生意后,她能用的钱真是越来越少……光是找代理人和经纪人,就花去了她小五十万的零花呢,这还只是前期的投入,两笔生意的定金。
算了,回去吧。
闻子灵索然无趣地乘机飞回家了。
到家已是傍晚了,闻子灵刚经过玄关,便听到江忆萼和常怡在客厅里聊天,凝神一听,两人是在讨论去日本应该买什么礼物。她想了想,掉转脚步,进入客厅。
“你回来啦!”江忆萼看到闻子灵,露出笑容。
“你今天不是要在庄姐家住吗?”
江忆萼回过头,看向常怡:“阿灵老是这样嫌弃我。”
常怡笑道:“是很过分。”
闻子灵无语地看着她俩:“你们别曲解我的意思。”
江忆萼又掉头看向闻子灵,笑道:“下周二我们就要走了,突然想起还没问你们要什么礼物,就回来问问。再不问,我就要没空了。”
常怡说:“都是阿灵闹的,都上高中了还给你安排那么多课。”
江忆萼笑道:“三年都这样过来了,我早习惯了。”
闻子灵想了想说:“正好有件事要你帮我办……”
江忆萼朝常怡努嘴:“她可真会使唤人。”
常怡笑得不行。
闻子灵充耳不闻,板着脸说:“你去考察下日本哪家医院的整形水平最好,还能签保密合同,不对外宣传公开。”
江忆萼认真的重复了一遍,又问:“哎,你还没说要什么礼物呢。”
闻子灵回过身子,向外走去:“使唤你跑腿就是礼物了。”
“哎,阿灵,不要这么小心眼嘛。我很心胸宽大的,跑腿是跑腿,礼物是礼物,才不要混为一谈呢。”江忆萼故意叫道,只见闻子灵硬是头也不回上楼了,于是和常怡一起笑倒。
常怡一面笑,一面说:“你看着买就是了。不管你买什么,阿灵都会很高兴的。”
江忆萼笑了笑,说:“真是那样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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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纲还没编好
主要是没想好怎么收拾反派!(结果是有的,过程没想通)
这就很尴尬了
说好上周日或今天更
没办法,这就先按前面定好的内容更一章吧!
我再慢慢想怎么整大纲
日更是不能了(捂脸
下章可能是明天,或者后天更,不一定是晚上九点更(或许会更晚),望周知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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测试
在江忆萼跟庄姐去日本前, 何若晴还是叫她去参加party了, 两人和闻子灵于傍晚十七点整到达华庭会所, 在前台经理的引领下进入订好的豪华套房。
陶修杰、马盛平、贺仲琦、蓝晓雨、李家欣都在,江忆萼在初中关系最好的曹秀萱、刘正豪、丁真茹等人也在,看到何若晴三人姗姗来迟, 都起哄要罚她们的酒。
“都还没成年呢, 喝什么酒!”何若晴大叫。
陶修杰举起酒杯,倒了一杯可乐递到何若晴的面前:“老大,要以身作则!”
一股刺激的碳酸饮料味直冲鼻腔, 何若晴好笑地接过杯子:“喝就喝。”说罢,仰起脖子一饮而尽。她喝得太猛,不禁连打了几个嗝。
看到何若晴都喝了, 闻子灵和江忆萼只好各自接住一杯可乐,在递杯过来的李家欣和曹秀萱笑嘻嘻地监视下,老实地一口一口喝干了。
江忆萼本可以上公立重点高中, 但考虑到日后发展,再加上她背后有庄姐支持, 闻子灵就让她考进了贵族学校, 这样一来便能结识同阶层的人, 日后也好做事。不过,江忆萼并没有因此断了和中学同学的联系,特别是曹秀萱、刘正豪、丁真茹等人。
今天还是大家自期末考试后第一次见面, 聊得就更热闹了。忽然有人在外面敲门, 众人都听到了, 奇怪地看向门口。他们才刚开始party,茶几上一堆的食物饮料还没都打开,这么快就有服务员来问要不要追加点单了?
何若晴忽然想了起来,朝离门口最近的马盛平努了努嘴,示意他开门。门开后,只见十来名年轻男女鱼贯进屋,年龄在二十上下,着装各异,都是俊男靓女,齐声朝他们问好。众人愣了一愣,终于反应过来,这都是公主少爷啊。
曹秀萱差点没喷出一口绿茶,问:“谁叫的?你们有钱人哪,就是会玩!”
陶修杰等人连忙摇头,江忆萼和闻子灵更是茫然,只有何若晴大大方方地说:“我叫的。”
众人大吃一惊,同时看向何若晴。
“我们也不小了,偶尔也要玩点新鲜的嘛。再说了,你们不会以为叫了服务员,就一定要做这个那个吧——别满脑子黄/色思想哦!”何若晴解释完毕,又朝公主少爷们说:“你们有什么擅长的,都表演给我们看吧。”
原来只是为了炒热气氛才叫的人,大家松了一口气,却也有点失望,还以为能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呢。
公主少爷们开始报节目,劲歌热舞,还露了几手魔术,讲了一个相声,把现场气氛给炒得火热。
总不能所有人都上去一起表演节目,有一两名公主少爷在前面大秀才艺时,其他人就陪着客人聊天。
江忆萼注意到那些少爷们一直盯着闻子灵,心下奇怪。这时曹秀萱用手肘顶了顶她的腰,朝她挤眉弄眼,示意她看向另一方向。江忆萼看过去,发现丁真茹正气乎乎地盯着正对面的刘正豪,而刘正豪坐在两名公主中间,一脸无辜地耸肩。
“他们到底交没交往?”江忆萼笑着低声问曹秀萱。
“还没跟我说,不过看这光景,八九不离十了吧。”
江忆萼也同意曹秀萱的判断,这时一名清秀的少爷过来向她询问,是否可以坐在她身边。她看了看周围,朋友的身边都已坐上公主或少爷,或一对一交谈,或多对多聊天,便同意了。
“大家都叫我阿轩,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我姓江。”
“噢,江小姐。”
江忆萼双手捧着一杯汽水,心不在焉地跟阿轩聊天,眼睛溜向闻子灵,发现她左右各坐了一名少爷,正殷勤地跟她说话。即使闻子灵木然地喝着奶茶,问十句才回一句,那两位帅哥也毫不气馁,仍然满面笑容,态度十分热情。
这下别说江忆萼了,连其他人也惊呆了,这俩少爷是眼瞎的吗,放着旁边明艳奔放的何若晴不管,非要去缠着闻子灵?
凭良心讲,闻子灵确实当得起“漂亮”二字,但架不住在昏暗的灯光里,她又穿了一身黑,在房间里一动不动地端坐着,任谁猛然看到,都会以为女鬼出世啊!
也就他们这些混熟了的,才会对闻子灵稍稍免疫。
江忆萼看到左边那个少爷故意脱下外套,只穿着一件贴身背心,露出锁骨,勾勒出肌肉的线条,一副浪荡子的模样斜倚在闻子灵身边,整出个狂野不羁,又不失性感的姿态,一双眼睛不停地向她放电。她不由一抖,差点失手把杯子给摔了。
再看向右边那位少爷,走的是完全相反的路子,文质彬彬,儒雅随和,白衬衫和裤子穿得一丝不苛,漂亮修长的手为闻子灵调奶茶,还戴了没有度数的金边眼镜,嘴角含笑,深情款款地注视着闻子灵。
江忆萼双手紧紧握住杯子,愤愤地想,都是什么心机男婊!
她看向何若晴,对方正坐在眼镜男的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李家欣、蓝晓雨,还有两个少爷聊天,眼睛却时不时地偷偷往闻子灵那边瞟。她恍然大悟,哭笑不得,总算明白何若晴打的什么主意了。
江忆萼于是跟阿轩说声抱歉,她得去一趟洗手间,遂故意来到何若晴面前:“阿晴,陪我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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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若晴翻了个白眼,不过去套房里的洗手间,还用得着呼朋引伴?
江忆萼伸出手,不由分说地去拉她:“帮我看看嘛,看我的妆是不是花了。”
“你哪里化妆了!”何若晴一面嚷嚷,一面没奈何地被拉了起来,只好陪着过去。
才刚把何若晴推进入洗手间,江忆萼就飞快反锁门,问:“那些少爷是不是你用来试探阿灵的?”
“你都知道了还问,”何若晴懒洋洋地靠着洗手台,说:“谁叫你突然跟我说你喜欢阿灵来着,在她被你毒害之前,我得先确认下阿灵的性取向呀。这话,我当时不也跟你说了么。”
“你好过分,”江忆萼换上了楚楚可怜的表情,“怎么把我说得好坏。”
何若晴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别装了,再装我就走了。”说着作势欲走。
“哎,别啊,”江忆萼笑着拉住她:“我还没说完呢。”
何若晴朝门口扬了扬下巴,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江忆萼赶紧说:“我也不是要拦着你,只是你这样做,不觉得太明显了吗?哪有这么心急的。你看大伙都吓呆了。你点了那么多男生,等下该不会要他们一个一个轮流上吧?”
何若晴收起了要走的样子,说:“那当然了,不这样做,哪年哪月才能知道阿灵喜欢什么类型的?”
江忆萼望着何若晴,直盯得她心里发毛。
何若晴急忙说:“其实我也不想膈应你的,还想着今天要不别叫你来了。只不过吧,我觉得这种事要早点确定比较好,长痛不如短痛,你也能早点死心不是嘛。反过来想,要是能早点发现阿灵对男人没兴趣,你不也能早点下手嘛。”
江忆萼像是在叹气,又像是在松气,总之轻吁了一口气,说:“阿晴,你误会了。你真的没必要这么着急,在上大学前,我不打算跟阿灵挑明这事。”
“嗯?”何若晴反倒有点不理解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在还没成年之前,我不会对阿灵做什么,就以朋友的身份处着呗。”
何若晴犹豫道:“你就不怕阿灵这两年里突然有对象了?”
江忆萼笑道:“你刚还急着要给阿灵找对象呢,怎么就为我担心了?”
“谁说要给她找对象啦,就确定下她的性取向嘛。”何若晴说着也有些心虚了:“那你真能忍住两年哦?”
江忆萼长叹一声道:“不忍还能怎么办?你信不信我跟阿灵告白,阿灵只会说,‘小小年纪都想什么,你是要当明星的,不要有绯闻,小孩子不要早恋’,这类的话。”
何若晴想了想,竟无言以对,闻子灵好像真说得出来。
“我才不想被这种无聊的话搪塞过去呢。”
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想法,何若晴为之侧目。
“还有两年的时间,阿晴完全可以慢慢来嘛。”
何若晴感觉自己的压力小了点。
“再说了,阿灵是什么身份,会看得上这里的男人?吴哥哥那样的,她没放在眼里。平时周围也有不少优质男生吧?可她一个都没看上。”
江忆萼此言非常在理,何若晴顿觉压力陡增,一个头两个大。可是她上哪儿找身份相貌年龄相当,还不会被闻子灵吓倒,还能对她产生兴趣的男生?
“不过相对的,要是这两年里阿灵对男生不感兴趣,高中毕业后,阿晴可不能再阻拦我,还要支持我。我也是你的朋友吧?”
何若晴认真想了想,觉得没问题,点点头:“行。”
江忆萼伸出右手小指头:“约好了,拉勾勾。”
“谁要和你玩这么幼稚的游戏,我说话肯定算话。”何若晴才不想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可她也知道江忆萼是真能做出来,就赶紧开门跑了。
江忆萼看着何若晴的背影,嘴角慢慢地浮现笑意,心想阿晴还是天真了,就算两年里闻子灵没对任何男生动心,但也不见得两年后,十年后,二十年后就不会遇到真命天子。但,她为什么要说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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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木 25瓶;祐 10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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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入
今天大伙是真的跌破了眼镜。
八名少爷长相都在平均水准之上, 气质各有千秋, 先前的狂野少爷和温文少爷刚撤退, 清秀少爷和风流少爷就立刻顶上,他们刚下来,爽朗款和成熟款的少爷就过去嘘寒问暖了, 最后长相和气质最周正的少爷和另一名阴柔的少爷也分别坐在闻子灵身边向她献殷勤。
要不是知道闻子灵平时是什么情况, 他们真要以为她好受欢迎了。现在他们再傻,也知道这个情况不正常,始作俑者十之八九是何若晴。
何若晴为什么要这样做, 大家暂时还能不去在意,他们更吃惊于闻子灵的态度:从头到尾的无动于衷,还用疹人的眼神审察知难而上的少爷们。换作别的女孩子, 早就被这些少爷们挑逗得脸红心跳了。
天啊,闻子灵是不是性冷感?
当然也有人想到,闻子灵可能是对男人不感兴趣, 有点想让在场的三位公主去试试。
何若晴注意到伙伴们跃跃欲试的态度,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心里也有些犯嘀咕了, 难道闻子灵真的对男人没兴趣?可是真叫那些公主去挑逗闻子灵, 还不如叫江忆萼自己去试呢。
江忆萼虽然有猜想到闻子灵目前并没有男欢女爱的心思,但她表现出来的异乎寻常的冷漠也很叫人意外,不由得想入非非, 感到自己将来成功的希望大增。
众人心不在焉, party便草草结束了。
大家离开套房等电梯, 何若晴落后一步,领头的少爷过来向她告罪:“何小姐,真是对不起,我们都没能成功……”
何若晴打断他的话:“算了,我也只是试试看,又没真的指望你们会成功。”
少爷公主们这才诚惶诚恐地告辞,迅速撤退了。
进入电梯,大家都眼巴巴地看着何若晴,何若晴也不负众望地问闻子灵:“你怎么回事呀,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闻子灵无奈地瞅了何若晴一眼,就知道是她捣的鬼。
何若晴还不死心:“就一点感想也没有?”
闻子灵这才回答:“他们都很有特点,可惜能进入娱乐圈的,也就一两个,要成为上档次的明星仍有所欠缺,要捧红的话需要相当高的投入成本,对我来说太鸡肋了。”
众人默然,敢情闻子灵把他们当成货物看了,怪不得她方才打量那些少爷们的眼神那么没人情味,白瞎了那些少爷使出的浑身解数。
江忆萼憋住笑。
何若晴有些绝望,天哪,闻子灵怕不是缺根弦吧?竟然没把人家当异性看。看来得先让她开个窍才行,幸好江忆萼给了两年的时间,何若晴不信她会没办法撬开闻子灵的窍。
出了会所,大家准备各自乘车回家,互相道别。
贺仲琦忽然取出手机,看了一眼短信,跟大伙说:“我等下要跟宋启他们去……飙车。”
众人沉默了片刻,都看向何若晴。陶修杰和马盛平摩拳擦掌:“你忘了以前的事了?还敢跟宋启去玩?”
何若晴说:“是我叫他去跟宋启套近乎的。”
陶修杰等人吃了一惊。曹秀萱三人都不知内情,悄悄向江忆萼打听情况,总算搞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奇怪氛围。
“你们要给他打好掩护,装得像点。”
马盛平机灵地说:“好的老大,是要我们打他呢,还是……”
“装不知道,要是他们告诉你了,也要装作不相信。实在不行就去打他吧。”
贺仲琦闻言,苦着脸对何若晴说:“老大也太狠心了吧,我可是为你出征耶!”
“谁叫我们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呢。放心吧,事情成了之后,别说我们,就连你家老爷子肯定有大大的奖励等你呢。”
什么任务这么好?陶修杰、马盛平等人不禁有些羡慕,问他们也能不能做。
“你们就别想了,我们这帮人里只有贺仲琦曾经着了宋启的道,这事由他来做是最合适的。”何若晴颇有些大将之风地说:“你们要表现,将来机会多得是!”
“老大,小的这就去执行任务了。”贺仲琦点头哈腰,在何若晴的挥手下,钻进车子走了。
众人看他都跑了,何若晴又说声解散,于是都各自乘车走了。
不几天,江忆萼便跟着庄姐飞往日本,一面跟随她考察工厂,学习洽谈项目,一面惦记着闻子灵嘱托的事,打听最好最能守秘的整形医院。
另一方面,贺仲琦也颇有进展,除了毒品不敢沾外,吃喝嫖赌样样不落,很快通过了宋启等人的考察,再度进入了罗马会所。他去了两三回后,何若晴这才向他发布新的任务:设法接近林向阳。
林向阳在罗马会所里很有些名气,长相身材均佳,会察言观色,又不会一味地迎合客人,时不时发点小脾气,很能引起一些客人的兴味和征服欲。因而点名她的人相当多,连宋启也跟贺仲琦推荐了她。
贺仲琦万万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接触到了林向阳,不敢贸然和她相认,见了两回面,方才跟何若晴报告。
闻子灵通过何若晴问清林向阳的情况,指点他该做什么,该说什么,提醒道:“记得告诉贺仲琦,千万不要叫宋启、罗马会所发现,不然他们狗急跳墙,连太子爷也敢动。就算他不死,少不得也要落下残废。”
何若晴急忙转告,贺仲琦听了有些害怕。他转念一想,都已经多次进出虎穴,总不能半途而废吧。何况他的老爸,还有老爷子还很关心事情的进展,暗中派了保镖,叫他尽管大胆闯。
于是贺仲琦就豁出去了,在跟林向阳单独相处的时候挑明了身份。
林向阳不知有多高兴,终于看到脱离苦海的日子了。
前两年,闻子灵几乎对她不闻不问,只在一年前罗马会所更新监控网络,换了家服务公司的时候,才派人进来通知她记录接待过的,或者看到的客人,留心搜集证据。而后他们定期过来收取证据,林向阳也只有到这个时候才能一再确认闻子灵没忘记她。
她战战兢兢地在会所生存了近三年,饱受煎熬,每次看到有同侪或突然消失,或渐渐凋零,就害怕同样的命运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每次到碰头的时候,她都差点忍不住要问,什么时候才能让她脱离这个牢狱?可是对方并没有给她说话的时机,甚至连眼神也来不及投递,只能匆匆地将证据上交。
现在贺仲琦对她说:“会所里有没有和你一样想逃出来的,愿意当证人的受害者?”
林向阳连连点头。
“你选好了,就尽量叫他们那天别接客,等我过来。能办到吗?”
林向阳再次点头,双眼放光,看得贺仲琦有些害怕。他颤声说:“你别太着急,不要叫他们发现了,不然你我都有危险。”他想到何若晴的叮嘱,有些头大,万一露出了马脚,说不定他也得交代在这儿了。
林向阳比贺仲琦还害怕,当下就收起了兴奋的心情,仔细思考哪些人是靠得住,值得利用的。她看中三名进来不到一年,平时处得不冷不热,一直心念着想跑出去,又不敢表现出来的女孩,暗暗记在心里,也不敢跟她们说明,只是故意狠狠地瞪着她们,仿佛随时要挑衅的样子。女孩们害怕,经理和领班反过来安抚林向阳,叫她别太欺负新人了。
约定好的日子到了。
贺仲琦跟着宋启一行到罗马会所玩,故意作出不好意思的样子,问宋启能不能多点几个人,到外面玩些刺激的。宋启觉得有意思,哈哈大笑,跟大堂经理说了一声,就让贺仲琦挑人外带。
贺仲琦先挑了林向阳,大家一点都不意外。这小子最近头一回来会所,被宋启推荐林向阳,就叫人家给迷住了,回回来必点她。他又想玩点新鲜的,就叫林向阳推荐几个。林向阳赶紧推荐了她看中的人选,那三名女孩顿时面无血色,脸露绝望。
林向阳骂了她们几句。
宋启笑着跟贺仲琦说:“老哥,可要怜香惜玉点,别玩太狠了。”再跟林向阳调笑:“母老虎再这么凶,小心没人要你喽。”
林向阳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宋启:“我有分寸,用不着你管。”
“啧啧,还是那么呛人。”宋启哈哈大笑,完全不以为意。
贺仲琦成功将林向阳四人带出,直奔何若晴指定的酒店。
林向阳与另一名女孩和贺仲琦坐在车里,紧张得心里怦怦直跳,但她知道还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会所的领班带着另两名女孩,乘坐另一辆车跟着他们呢。贺仲琦毕竟不是宋启那样的vip老客户,可以不经监视将人带出,就连他能带林向阳等人出来,也是托宋启担保的福。
一行人进入预订好的豪华套间,领班查看四周,毫无异常,倒是床头放了一些成人玩具,遂跟贺仲琦笑道:“贺少,第一次玩吧?需要帮忙吗?”
贺仲琦强装镇定,涨红着脸说:“那就麻烦你了,有些玩意我还真没搞明白。”
领班随手捡起一个还未拆封的鞭子,朝贺仲琦笑道:“贺少,你这个得有段数的人才使得来,第一次玩的话,还是要挑些简单的工具比较容易上手。不过,我可以教你……”
女孩子们脸都白了,虽然不是第一次遇到有特殊爱好的客人,但领班的技巧可不是客人能比的。
林向阳紧张地望着贺仲琦,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众人都愣了一愣,贺仲琦作出刚想起来的样子:“哎哟,差点忘了,我在前台还点了一份晚餐,刚才走得匆忙,没在会所吃好。王大哥,不如一起来吃吧?”
领班推辞了几句,就表示却之不恭,欣然答应了。
林向阳过去开门,果然有两名服务员推餐车进来,打开盖子,都是新出炉的佳肴。
贺仲琦叫林向阳看住那些女孩子,他和领班在餐桌前坐下,一面用餐一面聊了起来,相谈甚欢,还喝了几杯白酒。
饭后,领班只觉得酒意醉人,手脚都软了,才欲起身,就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贺仲琦过去查看,推了推,领班也没醒来。他这才颤抖地打开手机:“你们过来吧。”就算后面喝的是白开水,可是第一杯可是货真价实的白酒,酒精度颇高,他很是吃不消,脸都红到胸口了。
不过领班也是个狠人,虽然事先在酒里下了药,还是硬拖了十几分钟才倒下。
林向阳终于松了一口气,贺仲琦忽地拉着她的手:“你跟我来。”便赶紧带她双双出门了。
另三个女孩还在不明所以,不到半分钟,又见三四名男人推门进来,手脚极快地把领班给抬了出去。接着贺仲琦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两名男人和一名女人,年纪都在三四十岁上下,严肃而关切地看向她们:“你们就是受害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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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变幻
马湾村塌陷事件爆发后, 有一封实名举报信直接捅到了中央, 中央高度重视, 相关部门迅速派出代表,结成一支调查组悄悄入驻本市。
调查组入驻没有多久,有匿名举报信流入, 揭发罗马会所的种种罪恶, 指出会所有背景深厚的靠山,箭头直指本省高层,还附赠了许多视频、录音、相片等数字文件。调查组经过初步调查, 发现匿名信列出的每一条内容都属实,证据没有任何伪造痕迹,罗马会所确实劣迹斑斑, 官商勾结,保护伞相当牢固,只是苦于没有掌握更详细的情况, 不敢贸然动作,生怕打草惊蛇, 抓小失大, 放跑了真正的罪魁祸首。
这时有民间人士毛遂自荐, 声称他们熟悉会所的运营流程,可以帮助调查组,在不惊动会所和各方人马的情况下带出证人, 只是有一个要求, 不得公开也不得泄露他们以及证人的身份。
调查组喜出望外, 国家本来就有证人保护制度,虽然尚在完善中,但只要涉及重大案件,还是会尽最大的努力去保护证人。
于是贺仲琦就走入了他们的视线,成为双方唯一的联系人。
贺仲琦看到那三名女孩还在紧张,便温声说:“你们不要怕,他们是中央派来调查案子的干部,罗马会所也在他们的调查范围里。你们遇到了什么事,都可以告诉他们。他们会保护你们,让你们重新过上正常的生活,让那些犯人罪有应得。”
三名女孩犹疑地望了望贺仲琦,再看看那几名公务员,只见他们都亮出了证件,耐心地表明自己的身份,说明情况,一再保证不会有人伤害她们,希望能得到她们的配合。在女性官员的好言相劝下,她们慢慢松懈下来,坐在沙发上。
又有一名女性记录员进来,在女性官员的主持下,女孩们开始断断续续地陈述自己的遭遇,说到伤心处,不由得抱头痛哭起来。
贺仲琦跟其他干部打过招呼,就悄悄撤退,去找被带到另一房间的林向阳。闻子灵并不打算让林向阳当证人陪调查组办案,在贺家的帮助下疏通关节,说动了调查组,提前将林向阳带了出来。
林向阳被贺仲琦带出来时,还有些懵,意识到不用向调查组举证,揭发犯罪嫌疑人时,还有些激动:“韩雅那贱人怎么办!我还没举报她呢!”
贺仲琦非常茫然,韩雅是谁?听上去好像和林向阳有深仇大恨。但何若晴下了命令,要他第一时间把林向阳带走。他也只能尝试安抚这位脾气不小的公主:“别着急,你那个韩雅肯定跑不了,有什么事都跟我们老大说。”
林向阳想起闻子灵,打了个激灵,这才安静下来。
贺仲琦带林向阳横跨半个城市,来到另一家高档酒店,进入高层的皇家套房,在客厅里见到了何若晴、闻子灵、江忆萼。
林向阳见惯了罗马会所的奢华,对套房自然也生不起任何惊叹。只是过了三年,再度见到闻子灵三人,不免感到恍若隔世,像做了一场梦。
何若晴打量着林向阳,露出笑容:“这几年不见,你变化还挺大的嘛。”
林向阳只觉得闻子灵和以前相比气质毫无变化,仍然是那副阴沉冷漠的模样,倒是江忆萼与何若晴又长开了些,充满了人气,生机勃勃,完全不叫人害怕。她听到何若晴这样说,局促地跟三人问好,又跟着贺仲琦坐在三人对面的沙发上。
贺仲琦简单叙述了带林向阳等人离开罗马会所,跟调查组交接的经过。
何若晴一面倒一杯红酒,一面说:“这些天辛苦你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送你一杯酒,给你送行。”
贺仲琦从何若晴手里接过酒杯,眼圈微红:“唉,老大,我不在的时候可想着点我,再过几年我就回来了。”
何若晴笑了:“那当然了,难不成你还想在外面混一辈子?我现在也没什么好东西奖赏你,等你回来,再给你个惊喜吧。”
贺仲琦故意露出惊恐的表情:“老大,你可千万别嫁给我,我消受不起。”
“谁说要嫁给你了!”何若晴双手叉腰,娇嗔道:“你要娶我还早八百万年呢,还不赶紧滚蛋!”
贺仲琦笑着起身,诚挚地跟何若晴说:“老大,真的谢谢你,当年要不是你,我早就废了。我这就走了,老大,你要保重。”
何若晴眼里有些红了,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闻子灵和江忆萼送贺仲琦到门口,贺仲琦对她们说:“阿灵,阿言,你们也要保重。老大就拜托你们了。”
江忆萼笑着答应:“阿晴有我们呢,你放心。”
贺仲琦笑着点头,也不多言,转身匆匆走了。无论家里的老爷子、父母还是何若晴等好友,都要他尽快离开本市,早点远离是非之地。他也知道自己处境危险,又很惜命,当然从善如流。
贺家恨死宋家带坏他家的继承人,连带罗马会所也恨上了,忍了几年终于逮到机会报仇,期间没少活动,往调查组那边投了许多劲爆的料。他们自然也早早安排好了后路,公准备举家外迁,送孩子到国外求学,生意交由职业经理人打理,先过上一阵隐姓埋名的生活,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再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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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子灵和江忆萼返身回来,看到何若晴已经在抽抽噎噎地哭了,林向阳正默默地看着她,小心地不时给她递纸巾。
何若晴在好友的安慰下哭了好一会儿,终于平静下来。
闻子灵这才对林向阳说:“现在我们来谈谈你的事。”
林向阳紧张起来。
“你做得不错,看在你担惊受怕了三年的份上,先给你放一个假,休息好了再安排工作,正式进入演艺圈。”
林向阳心里略略松了下来,又有些不甘心地试探道:“那个韩雅……就不管了吗?”
“韩雅和她的表哥都不是罗马会所的核心人员,只在外围为罗马会所提供服务,要隔一段时间才会和罗马会所联系。因此调查组早就把他们控制起来,证据也已掌握得差不多了。他们犯的事太多,案情重大,基本可以确定韩雅表哥会处死刑,至于韩雅,作为主犯之一,要在监狱里呆上十多年吧。”
林向阳这才没话说,只是感到遗憾,总觉得韩雅受的罪太轻了,才在监狱呆十多年。
她又问:“我的爸妈怎么样了?他们还好吗?”
闻子灵平静地说:“你的父母现在安好,现在我要给你说明接下来的安排。等我说完,有什么问题再提。”
林向阳点头,再不敢放声,双手交握放在并在一起的腿上,乖乖地望着闻子灵的脸。
何若晴看到她这般模样,差点没笑出声来,小声跟江忆萼说:“她变得好老实哦。”
江忆萼莞尔,没有出声,只听闻子灵说话。
“就算罗马会所倒下,也不代表所有人都能得到应有的惩罚,可能会有漏网之鱼。再加上你之前在学校的表现说不上好,和不少人结了怨。所以我打算让你改头换面,换个身份活下去。”
林向阳点头。
“我们已经为你联系好了日本最好的整形医院,也给你和父母办理了新的身份证明。你的父母现在的身份是马来西亚华侨,在当地开一家酒店,有一定的资产。至于你,小时候在国内长大,后来给父母接到马来西亚,长大后到日本留学,因为对演艺感兴趣,觉得国内更有前途,就回国发展了。更详细的内容已经打印成文档,你有空的时候就看看,都要背下来。以后回国应付媒体,都要用上面的说词。”
林向阳再次点头。
“为了保证你和你的父母的安全,我给你们安排了保镖。现在你的父母身边已经有两名保镖,另外还要分配给你一个贴身保镖,同时兼职生活助理。无论你走到哪里,都要带上她。有什么事,记得要第一时间通知她,她会负责为你解决问题。等下就为你们双方互相介绍。”
江忆萼收到闻子灵的示意,打电话通知保镖上来。
不多时,一名二十五岁左右的短发女性出现在四人的面前,穿着上班族常见的小西装,贴身西裤,透着一股严肃干练的味道。她向三位小姐问好,再看向林向阳,不动声色地把她打量了一番。
林向阳被她眼神一扫,就觉得自己像一只猎物,被捕猎者看了个精透,心里拔凉拔凉的。
“这位是樊蕾小姐,以前是特种兵,有两年保镖经验,实力卓绝,品性可靠。”
林向阳向她打了声招呼。
“樊蕾小姐,这位是夏知秋,从今天起就交给你了。”
夏知秋?谁?林向阳还有些懵。
樊蕾已经向她伸出手:“你好,夏小姐,以后我就是你的保镖兼生活助理,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夏知秋就是我?林向阳呆呆地和樊蕾握了握手。
闻子灵在旁解释:“夏知秋是你的新名字,林向阳这个名字从现在起就要弃置不用了。”
江忆萼在旁笑道:“本来是想让学姐改跟母亲的姓,但考虑到学姐的同学可能知道,就打算让你跟祖母或者外婆的姓。可是学姐的祖母姓王,阿灵和阿晴都嫌太大众,不好取一个响亮好记的名字,就决定让你跟外婆姓夏了。”
林向阳这才恍然,问过夏知秋三字怎么写后,总觉得这名字是在讽刺自己,又好像是在提醒自己,无论何时都不能太得意。
“初步该交待的事,我都已经说完了。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林向阳,现在该称为夏知秋,想了想,闻子灵讲得挺全面,目前实在想不出值得一问的事了,于是说:“没有了。”
“丑话先说在前头,你经历过的事情,我们都很清楚。希望你能安分,听从我们的安排,只要你能办到,我们一定会保证你一生顺遂,安乐无忧,不再受伤害。但是,只要你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就别想我们会心慈手软放过你。”
夏知秋战战兢兢地回答:“我知道了,我绝不会做不该做的事,说不该说的话,绝不会背叛你们。”
闻子灵微微颔首:“时间不早,你今晚在这里好好休息,明天起程去日本,你的父母正在日本等你过去一起团聚。”
夏知秋听到这句话,脸上立时溢满了兴奋和喜悦,又有些哀伤和畏怯。
何若晴笑道:“差点忘记告诉你,我们也在日本给你安排了课程,不但要学日语,还要学习唱歌跳舞,做戏要做全套嘛。”
夏知秋脸色白了白,她当惯了不良学生,还真不习惯老实上学听课的日子。可那也比在罗马会所提心吊胆,生怕自己朝不保夕地活着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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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忆萼过来拉住夏知秋的双手:“学姐,恭喜你脱离苦海。苦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光明的未来正在等你。从今以后,让我们好好相处,一起努力奋斗吧。”
夏知秋眼里一热,含着眼泪哽咽道:“谢谢你。”
“学姐,好好休息,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了。”
江忆萼跟上等在门口的闻子灵、何若晴,三人一起离开了皇家套房。
套房里只剩下夏知秋和樊蕾。
樊蕾先开口:“夏小姐今夜好好休息,等明天起来,我会跟你说接下来的行程安排。我在隔壁房间,有事喊我。现在没有事的话,我就先过去了。”
夏知秋没想到这位保镖个性这么冷淡,有事说事,无事就要退下,呆呆地点头。樊蕾果然直接离开,到隔壁房间去了。
她茫然地环顾房间,发现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方才开始在屋里慢慢徘徊,总觉得很不真实,总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离开了那个地狱一样的地方。毕竟这里太豪华了,虽然不如罗马会所,但也充满了让她很不舒服的气质。
夏知秋打开落地窗,站在宽敞的阳台上,沐浴着凉风,俯瞰半个城市,无数灯光在黑夜中闪耀,胸膛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情绪,迫不及待想要发泄。她深吸了一口气,猛然爆发出呼喊。只是无意义地叫喊还不够,便一股脑朝着所能想到的一切憎恨的对象,痛骂出声。
“韩雅——你活该坐牢——一辈子都不要出来了——王大锋——你个混蛋——就该被爆菊肠穿肚烂——宋启——你猪狗不如——丧尽天良——活该下地狱——”
骂到最后,夏知秋终于嚎啕大哭,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只是尽情地在哭声中发泄一直以来的痛苦。
樊蕾在隔壁听了好久好久,深深叹了口气,好有穿透力的声音,只怕这辈子她都忘不掉。
在多方有心人士的推动和阻挠下,调查组还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击封锁了罗马会所,扣押了许多涉案人员,拘捕了若干为之保驾护航的官员,连同马湾村涉案人员也一并关押,更是将某马姓官员父子拉下了马。
东南政局为之震荡,商界受到波及,不少商界大鳄也纷纷被调查,甚至锒铛入狱,其中就包括与某马姓高官来往甚密的吴家家主吴建德。
经纪人
变天不止是乌云密布, 暴雨倾盆, 也冲刷了无数污秽, 从上到下,无一放过。
被调查的富豪们,有一夜倾覆, 再起不能的, 比如宋家,或因为腐败,或因为人命, 或因为非法生意,老少都沦为阶下囚,公司被拍卖, 富贵风流云散,也有风雨过后仍屹立不倒,坚挺如松的, 比如吴家。
吴氏集团的当家人吴建德突然被传唤,进而被拘捕, 虽然吴氏集团多方封锁, 消息仍然传了出去, 引发了一轮震荡。吴家大管家兼董事兼总公司副总裁的孙建业临危受命,安抚集团上下,控制了媒体的风评, 将消息尽可能压了下去, 不使之流传到民间。同时, 他也派人或者亲自与有生意来往的各大商业集团接洽,成功稳定了集团的经营运转,将损失压到最低。
可是孙建业的突出表现,令吴家人颇为忌惮,难免风言风语,说他有谋夺吴氏集团,坐上家主之位的野心。为了和孙建业对抗,一些吴家人开始向吴兴怀靠拢,支持这位太子名正言顺上位。
吴氏集团内部的动荡,或明或暗地传了出去,众多商界巨鳄,达官显宦都颇为关注。
闻博生、何严关心这位老对手自不必说,连虞兰青也不免稍加关注,派人收集吴氏集团的情况。这时斯诺人力的季度报告送了上来,她发现有一笔生意标志是绝密,客人竟是闻子灵,看过交易记录,沉思良久后,吩咐经手这笔生意的李总经理,一旦完成交易就立刻上报。
虞兰青很好奇,闻子灵这般做是何用意。
有虞兰青的亲自吩咐,李总经理更加上心,迅速联系到了五六家符合闻子灵要求的公司,经过深入的考核,将其中一家物流公司、一家新材料建材公司推荐给闻子灵。
闻子灵当然不会亲自面试,和以往一样委托代理人陆凤集负责。陆凤集经过电话和对方洽谈,回馈给闻子灵,建议她选择新材料建材公司。
闻子灵看过评估,同意陆凤集的推荐,与对方签订了代理合同。
陆凤集笑道:“闻小姐已经联系了孙幸仪、孙幸容兄妹,这次还想给哪边下注?”
“下注?不,我这次只是想搅浑这趟水而已。这次就让他们去联系吴建仁。”
“吴建仁这人的风评可不太好,听说在吴家也是神憎鬼厌,恐怕掀不起太大的风浪吧?”
“正因为如此他才有用,没有比小人更难缠的存在了。”
陆凤集略一思忖,明白闻子灵的意思了:“原来闻小姐并没有希望他能成事,只要他能吸引一部分吴家的注意力就算成功了。”
“知道就赶紧去办吧。”
吴建仁本身是无法竞争吴家家主之位的,但他也很清楚,无论谁上台,他都没有好果子吃,无论吴兴怀,还是孙建业,都非常嫌弃他,只会将他边缘化,甚至将他给驱逐出吴氏集团。
这种时候,他会做出何种事情,就很明确了。
这时已经是十月底了,闻子灵心想,总算赶上了,这次就算不能分裂吴家,也要从吴家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于是闻子灵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经纪人身上。将夏知秋送到日本后,对经纪人的迫切要求在台上就越发明显了。她可没有那个精神去亲力亲为。
事实上,自和斯诺人力签下合同后,李总经理虽然没有亲自物色经纪人,但也委派了得力干将去处理这份合同。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陆续推荐了四名很符合闻子灵要求的人选。可惜的是,所有人选都在薪水,或者说收入预期方面远高于闻子灵的预算。
资源多的经纪人往往都已成名日久,若不能入主公司,就想自己单干,就算跳槽,也对薪水有很高的期望。偏偏闻子灵在这块,能提供的薪水委实有限,另外许诺的只有一个连雏形也没有的工作室,对方都不是很满意。
闻子灵对自己只能提供简陋条件心知肚明,但她也很无奈。目前她的收入有两大来源,一个是在兄长闻云和名下的基金管理公司收取的股份分红和管理基金的抽成,一个是安防公司安必应,分别对应监控服务和安保服务两大子公司,同样也有分红。
这两家公司都刚成立不久,正好处于高速发展时期,不断开拓市场,每年利润固然可观,但公司扩张规模也像无底洞一般,源源不断地吸收着资金。
每到公司分红的时候,闻云和就老过来哭穷,希望闻子灵能少拿点分红,至于何若晴的就不敢克扣了。闻子灵往往是很冷酷地拒绝了亲哥哥的请求,回头又跟安防公司的其他小股东哭穷,希望他们能少拿点分红,多留些钱用在公司扩张上,硬是把高额分红给拖到五年后。
两年多的分红和基金收益抽成攒下来,也有五千万了。但是,这远远不够。
闻子灵打算在成年时就买下闻云和的基金管理公司,届时基金公司市值可不是注册时的资本五千万,以公司现在的扩张速度和盈利水平,一年后市值怎么也能达到三亿。亦即是说闻云和手持的股份市值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除了分给何若晴的5%的股份,闻子灵手上有15%的股份,想要完全掌握基金管理公司,还得买下闻云和手上的45%的股份。粗略换算下来,她来年最少也得花一亿四千万才能吃下这45%的股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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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计算到这点后,闻子灵觉得自己的头简直要秃了,只好将拿到的分红和收入扔入期货市场,依靠前世的记忆和今生训练出来的敏锐嗅觉,利上滚利,刚刚破了一亿的大关。
最惨的是,知道女儿已经能独立赚钱后,闻博生、常怡很默契地断了她的零花钱,美名其曰教会孩子自立更生。
在这个前提下,她还能挤出百万年薪聘请经纪人已是大出血了。
多次洽谈均都无果后,闻子灵决定放弃过高的要求,改要有一定资源,懂得行业门道,但资历还不足以独立,跳槽也无法提出超过五十万年薪的经纪人。其余的欠缺,她可以依靠从小说里得到的情报补足。
因此,闻子灵修改了和斯诺人力的合同,顺便下调了佣金。要求一旦下调,范围一旦放宽,人选就更好找了。
不到一个月,闻子灵和斯诺人力就找到了理想的经纪人。何若晴和江忆萼听说后,就很想见见,也不为什么,就是好奇。
“首先,是个女的。”
闻子灵吐槽了一句后,答应让她们见面,总归要见的,早见比晚见好。
到了约定的地点,进入包厢等人时,她先给两人简单介绍了这个人的情况:“她叫庞晨,今年二十七岁,出来工作两年,才转行当经纪人,原来在天艺娱乐里工作,做了三年,带过的人也就十来个,不过成绩很好,其中有四个人都小有名气,发展前途很好,另几个发展得也不差,只是限于运道,没能像前四个在短时间内蹿红。混娱乐圈,没有资本的前提下,还是要看运气的。”
闻子灵报了那四个比较出名的艺人,江忆萼不熟,何若晴倒是听说过,迅速将他们的经历过了一遍,表示确实发展得很踏实。
“天艺娱乐在圈内也是大公司了,庞晨做得好好的,为什么会想跳槽呢?”何若晴有些不解。
“根据调查,她是和公司高层产生了理念上的冲突,不肯配合领导的工作,就被打压了,刚带出来的艺人全部被调走,只剩下新人和没有前途的艺人。她开展工作,也被公司多方阻挠,从她手中夺走了项目,转交给其他艺人了。这种情况下,她当然只能跳槽。”
何若晴点点头。
江忆萼问道:“所谓的理念上的冲突,该不会是潜规则吧?”
闻子灵看向她,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对,庞晨不是刚入社会的新人了,在娱乐圈仍然保有底线,相当难得。”
“她跳槽了,原来带的艺人怎么办呢?”
“这个嘛,大部分和公司有合约,不可能跟过来的,倒是有一个被公司雪藏的,没有前途的艺人谭景龙也在考虑跳槽,愿意跟庞晨过来。”
“是因为看她人好吗?”何若晴惊讶。
“不,大概是考虑到庞晨身边没有多少人带,资源都会给他,他发展的可能性会更高。”
正说间,有人在外面敲门。何若晴扬声让人进来,门开后,一位穿着得体的职业装,戴着一只眉线框型黑边眼镜的女性不疾不徐地进来,站到三人面前,露出和煦的微笑说:“你们好,我是庞晨,请问哪位是闻子灵闻小姐。”
“我是。”
庞晨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圆领打底衫和格纹裙的少女,虽然容貌秀丽,但气质阴沉,坐在那里就像一尊日本人偶,看上去确实比另两位更像她的上司。
“请坐。”
庞晨于是坐在三人对面的座位上,笑着向她们道歉:“应该是我先到,没想到先让老板等我,真是惶恐万分。”
“我们闲来无事,到得早也很正常。”闻子灵也不多话,给庞晨介绍何若晴和江忆萼,说:“她们预计在高中毕业后出道,要是有合适的机会,提前出道也可以。”
庞晨一面向两人问好,一面迅速观察两人,顿时觉得这真是两个上佳的好苗子,容貌和气质都是佼佼者,更难得的是有一种天然吸引人的强烈气场,确实是做明星的料子,就看有没有那个运道了。
“不过,除了你正在带的谭景龙先生外,现在需要让你带的,另有其人。”
闻子灵向庞晨简单介绍了夏知秋的情况,说:“所以我也很看重你能否保守秘密。如果不行……”
庞晨心中一凛,不由得挺起身子说:“闻小姐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绝不外传。”
“很好,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就去日本见夏知秋吧。我会提前给她打招呼,另外,这是她的生活助理樊蕾,你可以先和她沟通。”
庞晨从闻子灵手中接过名片和档案,郑重答应了。
唯恐不乱
元旦过后, 分别接触孙幸仪、孙幸容兄妹和吴建德的两家公司传来消息, 陆凤集整理一番后, 在网上通过视频跟闻子灵报告。
“孙幸仪、孙幸容有意脱离吴家,但是他们的父亲孙大管家不同意。经过多方的调查,我们初步推定孙建业没有分家的意愿, 更倾向于在吴家巩固位置, 为儿女争得一席之地,更加名正言顺。因此,孙建业虽然没有脱离吴家的打算, 但还是接受了我们的支持,持续购买各大主干产业公司的其他股东的股份,争取更多的话语权, 如果形势好的话,说不定还要入主家主之位呢。”
闻子灵一点都不奇怪孙建业会有这样的想法:“他还是小瞧了吴兴怀和其他吴家人,以为自己的做法能两全齐美, 既能向父亲和兄长交代,又能为自己这一脉争取权利。”
陆凤集笑道:“闻小姐还真不看好孙建业这番举措啊。”
“吴家家大业大, 亲戚多, 干部更多, 意见不能统一,本身就需要铁腕的□□者管理,才能维持这样大一个家族产业而不至于落败。无论吴震南, 还是吴建德, 都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才得以成功控制吴氏集团。孙建业毕竟是当管家惯了的,他的职责是协调各方面的利益,辅佐明主还能有发挥的地方,一旦独挑大梁,时间长了,以他这种优柔的手段,就算勉强能整合外姓的干部,可也无法镇压其他的吴家人,吴家人可都当自己是主子的,怎么会听区区大管家的话?”
陆凤集听罢,叹道:“闻小姐高见。”
“吴建仁那边呢?”
“啊,他啊……”陆凤集语气立刻变得鄙夷,还有些哭笑不得,“和传说中的一样,朝三暮四,反复无常,恨不能占多一些便宜。”
闻子灵耐心听完陆凤集总结一般的吐槽,她知道任谁遇到吴建仁,都会攒一大堆的吐槽等待喷发,陆凤集已经算很克制的了。看他只说了一句,这才提醒道:“说正事。”
陆凤集立刻进入状态,说:“是这样的,我们根据闻小姐的指示,让代理公司和吴建仁接触,洽谈收购吴氏集团新材料公司的股份,希望能以此交换到对方的新材料专利。还没等我们提到真正目的,吴建仁就迫不及待地问我们,要不要考虑和他合作,一起开个合伙企业,股比我们四他六,他出专利,担任总经理,我们出钱出人出地出力。”
闻子灵默然片刻,不太自在地说:“他也想独立出来?”
陆凤集苦笑道:“据代理公司的刘总说,他当时都惊呆了,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只出一份专利,就想把全部好处都占了。”
“吴建仁目前就这些吗?”
“不,还有后续。我们当时没有答应,仍在争取和他的合作。吴建仁就开始拿大,坚持原先开出的条件,没想到过了几天,他又反悔了。”
“反悔了?”闻子灵微微诧异了,吴建仁占尽便宜还要卖乖,难道他还能更上一层楼,占更多便宜?
陆凤集鄙夷地说:“他不想卖出专利了,说吴家总公司不允许出售专利,他也没办法。不过他暗示如果我们肯再出更多的钱,他还会努力活动活动。”
“都这样了还能抬高价钱,佩服。”
闻子灵不动声色地说着,倒叫陆凤集佩服了:“闻小姐真幽默。”
“不,我是真心佩服。脸皮能厚到这个程度,也是一种本事。”
陆凤集委实看不出闻子灵是真心说这番话,还是单纯开玩笑,毕竟上司总是木着一张脸,太过高深莫测了。他问:“代理人向我们请示下一步的举动,不知道闻小姐想怎么做?”
闻子灵沉吟着:“吴建仁掌握的资源太少了,要是能多一点就好了。”
陆凤集有些不解了,难道还要给吴建仁送钱不成?
闻子灵想了想说:“去跟吴建仁说,如果他能说动总公司,分拨市场资源给他,我们可以考虑按他的要求开合伙企业。”
陆凤集听罢,感慨说:“闻小姐这招真高明,看来吴家又要乱上一些日子了。”
闻子灵面不改色地说:“吴家越乱,对我们就越有利。”
陆凤集点点头,又继续汇报下一个内容:“吴兴怀目前动作不算太大,相对孙建业和吴建仁,他的优势太过明显了,许多吴家人和干部都愿意支持他上台,只是碍于资历不够,又不能过早把孙建业赶下台,让大家指责他们过河拆桥,毫无人性。不过依我来看,他们逼宫是迟早的事。现在他们迟迟没有召开董事会,也是因为以上的理由吧。”
“我倒是很想他们能现在就开董事会。”
陆凤集笑道:“闻小姐很是替吴家着急啊。”
闻子灵没有正面回应:“另外,你可以重点关注吴香云。”
陆凤集怔了一怔:“那位老太太?”
“她在吴家有很高的话语权,手里也掌握着相当多的资产和股份。如果她发话,就等于吴家的纷争即将尘埃落定。”
陆凤集心领神会,结束了这一次汇报。
闻子灵关掉了视频软件,对着显示屏发呆,神接万里。
现在看来,吴家短期时间内分裂的可能性确实很低,她所作所为最多是扩大了吴家内部的裂痕。不知道虞兰青又会怎么看吴家内部的争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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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估算了下吴家内斗的程度,大概会在一年内结束。
正如陆凤集所说,吴兴怀的优势太大,孙建业完全是靠惯性坐在当前的位置上,唯一能压吴兴怀的只有资历而已。吴兴怀只需要一个成功的项目,完成资历上的跃迁,就有可能直接在董事换届时,把孙建业给赶下台。
要是能够在这个项目上扯吴兴怀的后腿,吴家的纷争就能再延续三年。因为今年正好是吴氏集团本届董事会的最后一年,亦是换届的一年。
会是哪个项目帮助了吴兴怀呢?小说里并没有提到,闻子灵只能依靠前世模糊的记忆,去猜测吴兴怀的发展方向。
这时,何若晴打来了电话,叫闻子灵赶紧出来。闻子灵非常头疼,十之八九又是要给她介绍所谓的帅哥小公子,最近何若晴也太热衷于当媒婆了,得想办法叫她消停。
闻子灵思考片刻,穿了一套全黑的衣服,连手套也是纯黑的皮手套。她刚下楼,遇见外出上课回来的江忆萼。
江忆萼瞧了一眼闻子灵的着装,笑了出来:“今天又是想吓谁了?”
“小男孩。”
江忆萼倚在扶手上,很是诚恳地对闻子灵说:“你这样做是能吓退男人,可是对阿晴没有用,只会让她更加赌气。”
闻子灵苦恼地看向江忆萼:“那我应该怎么做?”
江忆萼更加诚恳了:“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你找个女朋友,告诉阿晴你对男人不感兴趣,阿晴就知难而退了。”
闻子灵怀疑地盯着江忆萼:“这个办法听着很不靠谱。为什么不建议我找个男友?”
“你之前都对男人没兴趣,突然找了个男友,你觉得阿晴会信吗?”
闻子灵无言以对。
半晌,她还是否决了江忆萼的意见:“正如你所说,我对恋爱没兴趣,突然找了一个女友,阿晴也不会相信的。”
闻子灵还没走几步远,江忆萼忽然问她:“阿灵,我还是觉得奇怪,我提议你去找个女友,为什么你没有反应呢?”
“什么反应?”
“一般来说,听到我的提议,不会都回答说‘你是直的,才不会找女友,要找也应该找男友’这类的话吗?”
闻子灵想了想,皱眉说:“我觉得这样的说法才是无银三百两。”
“唔,你这样说倒也有些道理。”江忆萼笑了。
“反过来我也要问你,为什么会出那样的提议?”
江忆萼看到闻子灵投来的充满洞察和怀疑的眼神,毫不心虚地微笑着:“既然阿晴老给你介绍男人,那我反其道而行,想到找个女友,也是很自然的事嘛。”
感觉这话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然而闻子灵并没有任何证据,只好平淡地接受了这个说词,回头走开了,继续想怎么搪塞这次的约会。
江忆萼望着闻子灵的背影,叹了口气,有时候真希望这头呆木偶能多点好奇心啊。不过,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她要耐心地等待,不要有任何异常的行为,等何若晴放弃才行。
闻子灵到了酒吧,毫不意外地看到何若晴和三名俊秀公子哥相谈甚欢,仿若众星捧月。
她叫了一声:“阿晴。”
“阿灵!”何若晴听到声音,很高兴地回头,一看到闻子灵的打扮,脸都耷拉了下来,“你这是去吊丧吗?这里是酒吧耶,就不能穿个符合点场合的衣服吗?”
“没有那样的衣服。”闻子灵径直站到坐在何若晴旁边的一个男生前,盯着他,直到对方自动让出位置,这才施施然地坐了下去。
那三名男生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一脸的难以置信。
见鬼,不是说对方也是和何若晴一样的漂亮大小姐吗?那个女鬼又是怎么回事?一脸阴气森森,仿佛是从冥府里爬出来找人要债的。再漂亮的脸蛋,但只要对上伽椰子,没几个男人还能举得起来啊!
何若晴一瞥见那几个男生的表情,便知道今天已经完蛋,几天来的辛苦又泡汤了。她顿时索然无趣,噘了噘嘴,对闻子灵说:
“今天你来埋单!”
闻子灵听了,本来就白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煞白,她现在去换身清凉的衣服,化个夜店妆还来得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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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更新,大概是周三吧
放弃
庞晨领了工资, 自然要定时在办公室跟闻子灵汇报工作进展, 然而她所能讲的,也就谭景龙最近的一些工作, 另外就是夏知秋整形过了恢复期后,在日本为演艺界人士开办的培训班上课的情况。
夏知秋上完课, 怎么也得秋天才能回国,庞晨问闻子灵打算让她怎么出道。
闻子灵早有腹稿, 说:“先让她从小角色做起,让谭景龙带带她,让她熟悉演戏。跑几个剧组后再来告诉我, 她适合演什么样的角色。”
庞晨记了下来。
“我之前听人说起……”闻子灵故作不经意地说, “有个挺有名的小说叫燕州影视买了下来, 打算让金盛筹来导演, 有这回事吗?”
“是有这么回事。”庞晨心想, 不愧是大小姐,上流圈子就是消息灵通, 不用特意打听就知道了。
“是什么小说,具体情况如何,是否真的如他们所说,谁演谁红?”
庞晨一边记忆, 一边介绍:“这是本仙侠小说, 叫《御剑行》, 八年前在网络上连载, 一炮走红, 塑造了许多优秀的角色,因此拥有相当数量的读者,有很高的讨论度。这本书的最大看点,是男主角和两位女主角的情感纠葛,在小说完结之前和之后,读者都一直在为三位主角争论不休。”
她不觉得闻子灵会是看网络小说的类型,就打了个比方:“就好比到今天,读者仍然在争论张无忌到底爱的是赵敏,还是周芷若。”
闻子灵差点抽了抽嘴角,嗯,这个世界背景还是很贴近现实的。她想到《金陵春秋》,更不奇怪了。
“你在燕州影视那边有认识的人吗?”
庞晨终于确定闻子灵对这个电视剧项目很感兴趣,答道:“有是有,可以安排角色去参加面试,但能不能中选要看导演,还有演员本身的素质,另外……”她犹豫了下,继续说:“还要看有没有人会带资入组。老板是想争取什么样的角色?还是……”
闻子灵说:“除了那三位主角,有别的角色值得关注吗?”
庞晨飞快地回道:“有,男角色和女角色都有,男的话,有穷奇、明远、薛道征,女的有九尾天狐、石烟霓、萧璇真等。只要剧本不出差错,应该会有许多重要配角可以竞争。”
“这个片应该立项了,大概什么时候正式启动?”
“有可能今年下半年就开始启动,同时官宣,”庞晨提醒道,“老板,要是想争取角色的话,现在就得想办法疏通关系。这个项目竞争恐怕到时会很激烈。”
闻子灵点点头,托着腮问:“你觉得里面有适合夏知秋的角色吗?”
庞晨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石烟霓吧。”
“你对小说很熟悉啊。”
庞晨有些不好意思:“我大学的时候就特别着迷这本小说,前面的情节至少看了四五遍。”
“石烟霓是什么样的角色?”
“是一个敢爱敢恨的悲剧角色,一直默默爱着男二,最后为了保护男二牺牲了自己,在读者中间人气挺高的,到时上映,应该能赢得许多观众的好感。”
敢爱敢恨,却一直默默爱着男二?听上去好矛盾。闻子灵憋住吐糟,想了想说:“性格是不是和夏知秋很像。”
“这个角色有些沉默寡言,做事却很决绝。”
庞晨说得很含蓄,闻子灵领会到了她的意思:石烟霓是个狠角色,动手特别狠的那种。夏知秋只要少说点话,眼神凶狠点,就可以很像了。
闻子灵说:“这个可以考虑。”
庞晨犹豫了下,说:“谭景龙老师可能也想争取其中一个角色。”
闻子灵默默想了想,说:“谭景龙年纪不小了,这把年纪再追求偶像剧,不合适。别的男星到他这个年龄段都在追求转型,他自己心里应该有数。”
庞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闻子灵并不支持谭景龙走偶像路线,而且事实也如她所说,谭景龙之前已经蹉跎了岁月,再加上娱乐圈从来喜新厌旧,每年都有新的小生想出头,他想再走偶像路线就难了。
闻子灵若有所思地问:“那两个女主角,都是什么样的。”
一说起两位女主,庞晨就兴奋起来:“要打比方的话,就是所谓的红玫瑰和白玫瑰,赵敏和周芷若……”
闻子灵不由得瞥了庞晨一眼,可以不要提赵、周吗,害得她好出戏。
庞晨被盯了一下,好生摸不着头脑,只好继续详细解说:“其实正经说来红玫瑰不像赵敏,举手投足都非常妖娆,为人既慵懒又极具风情,比男主大了两百岁,是魔族的圣女。”
“另一位呢?”
“另一位是正道仙子,是许多人心中的白月光,清冷孤高,又为人温柔体贴,比男主大了三百多岁吧。”
闻子灵幽幽地问:“这作者有恋母情结?”
庞晨一时语塞,讷讷地辩解:“这是仙侠小说,年龄不是问题,就当只大了两三岁……”
闻子灵也不继续吐槽了,想了想,说:“你觉得我们不走捷径,争取主角的可能性有多高?”
庞晨迟疑地答道:“这要看我们手上的人和角色是否贴合了,不过就算再贴合,可能性恐怕也很低。听说星光世纪、天艺娱乐、秦风传媒都摩拳擦掌,等着拿下这两个角色呢。”
闻子灵沉默片刻,说:“先等我问清楚,再决定要不要争。优先保证夏知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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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庞晨在本上记了下来,又忍不住好奇地问,“老板是想争哪个角色?”
“阿言应该很合适。”
闻子灵虽没有细说,庞晨仍然眼前一亮,惊讶地想到,是啊,江忆萼的气质可不就是活脱脱的超凡出尘的仙子吗?由她来演云岫仙子再适合不过了。
看到庞晨若有所思,恨不能举荐的模样,闻子灵忽然起了促狭心,悠然地说:“阿言与魔教圣女再贴合不过了。”
啊?
庞晨呆了,老板原来是想争这个?这……还不如让何若晴上呢。
于是她说:“老板,要不也给何若晴小姐安排——”
闻子灵竖起手指,打断了庞晨的话:“她想走选秀途径,演戏暂时先不安排。”
庞晨恍然,不再有任何疑问,又和闻子灵重新确认了一遍接下来的工作要点。确认完毕,闻子灵便告辞了,从给庞晨安排的办公室出来,离开了这所位于海界市中央商务区的写字楼。
虞兰青的斯诺人力就在隔壁的大厦里,闻子灵刚出来,就看到斯诺人力的李总经理乘车经过,见到她时停了下来,问她是否需要搭便风车。
闻子灵要去机场,正好顺路,便欣然入内,和李总经理一起坐在后车厢。
李总经理询问了几句招的经纪人是否合意,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沉吟片刻后,说:“闻小姐,人毕竟是我们招的,自然有义务告知你一切应该知道的情况。”
闻子灵有些奇怪:“你们也的确履行了义务,我对此很满意。”
“为了不辜负闻小姐的厚爱,我们会继续提供服务。”
闻子灵大概明白了李总经理的意思:“是不是天艺娱乐那边想找庞晨小姐的麻烦?”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闻子灵蹙眉道:“这就奇怪了,她只是不肯配合领导工作,也已为此付出了代价,天艺娱乐有这么小家子气,非要追究不放?”
李总经理笑道:“我们也是偶然才知道的,对内情一概不知。要是闻小姐觉得不满意,我们可以为你调换另一名经纪人。”
闻子灵默默望了车外半晌,方才答道:“她很合适,我暂时没有换人的打算。”
李总经理不再多言,到了机场大楼门前,待闻子灵下车时,方才善意加了一句:“我们的承诺一直都有效。”
“谢谢。”闻子灵微微颔首,举步向机场大楼内部走去。
回到家里,闻博生一如既往不在,常怡今晚也和杨萍去参加朋友的沙龙活动了,只有江忆萼和刘阿姨含笑出来迎接闻子灵。
闻子灵和江忆萼一起如常用了晚餐。饭后,江忆萼去跟何若晴汇合,一起进行晚间练习。闻子灵在她换好衣服准备出门时,说:“回来后找我。”
“不会又是找我要钱吧?”
闻子灵无言地盯着江忆萼,转过身,留下一个字:“对。”
江忆萼笑道:“开玩笑嘛,别那么生气。我回来一定找你。”
闻子灵哭笑不得,上楼去了。
过了一个半小时,江忆萼回来洗漱完毕,便过来敲门,进了闻子灵的屋子,和往常一样坐在惯用的椅子上,斜倚着椅背,问闻子灵:“说吧,要借多少钱。”
闻子灵端端正正坐在对面,嘴角抽搐了一下,同样的玩笑还要来一遍,江忆萼是有多无聊。她于是答道:“该你还钱了。”
江忆萼一怔,方才明白过来,笑道:“这是要安排我出道了?”
“你之前就已经出道了,我只不过重新给你安排工作而已。”
“那,闻小姐要给我的复出安排什么工作呢?”
“还不确定,主要是想问你有没有这个意愿。”
“怎么说?”
“今年下半年,不确定什么时候,有个ip改编的电视剧项目会正式启动,小说版权已经买下来了,估计过两个月就会开始进行演员筛选工作,一旦被选上,就要在剧组呆上四五个月。”
江忆萼一听就明白了,这将会和她参加艺考的时间起冲突,怪不得闻子灵要先问问她的意思。
“这个电视剧项目好在哪,难处又在哪?”
“你的外形和气质很符合那本小说的一个女主角,在正常情况下,你应该是最有力的候选者。”
江忆萼领会了闻子灵的意思,到时肯定没有正常的情况,倒是另一种“正常情况”更有可能出现,到时她未必能竞争得过其他候选者。于是笑道:“这个角色有那么好吗?”
“可以确定的是,谁演谁火。”
但是,这只是别人来演的情况。
《御剑行》引发的读者党争,并不是那么平衡。魔教圣女占了“真性情”的优势,再加上那颠倒众生的风情,经常在党争里略占上风。反观正道的代表云岫仙子,走的是清冷高洁的路线,一言一行都要符合正派的规矩,有失真实,在小说后期又有行为污点,在党争中一路走低,总为魔教圣女所压,在情场和人气都成为双重输家。
因此只要是稍有些咖位的女星,目标都放在魔教圣女身上,其次才是云岫仙子。
然而,小说里江忆萼偏偏就能扭转不利局势,那让观众惊为天人的容颜和气质,再加上她那充满灵气的演绎,更是令魔教圣女黯然失色,电视剧一经播出就引爆了网络,成为年轻一代的人们心目中共同的白月光女神。再加上江忆萼之前出演的国民女儿林佳佳在老一辈留下的深刻印象,共同奠定了她在影视圈的江湖地位。
这就是玛丽苏女主的可怕之处。
江忆萼又问:“难处呢?”
“我打算让夏知秋去竞争一个配角,以我们手上的资源,只能让一个人进入剧组,让你去竞争女主角,可以说是相当勉强。”
闻子灵很坦承地说出了难处。
事实上,小说里江忆萼是托了吴兴怀的福,在星光世纪里拥有得天独厚的资源,才能轻易击败其他竞争者,拿下“云岫仙子”一角。
但是,此时非彼时,闻博生并不支持娱乐圈的生意,闻子灵暂时无法动用闻家的丰厚资源,只能依靠闻家的名头和庞晨自己的努力,尽力去支持手上的艺人,遑论带资入组了。
“夏知秋要争取的角色会火吗?”
“会。”
“那我就不去争了。”
闻子灵惊讶地望向江忆萼:“你真确定要放弃?”
江忆萼笑道:“难道我没了这个角色,就不会火了?还是说,你其实对我没有信心?”
我对玛丽苏女主有信心,闻子灵在心里默默说着,平静地颔首道:“我会为你准备更好的舞台。”
江忆萼笑了:“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她起身告辞,按着门把就要走掉时,忽然回头对闻子灵说:“看来你我离钱债两清还早得很哪。”
闻子灵:“…………”
还有完没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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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赶上9点更,好歹是周三更了
下次更新,说不好是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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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血
“刚收到消息, 吴建仁因为迟迟不能拿到总公司的许可, 已经放弃成立合伙企业了。”
陆凤集传来消息, 闻子灵一点都不奇怪,因为正常人都会怀疑吴建仁是否假公济私,用吴氏集团的资源为自己牟取利益, 更别提一向厌恶吴建仁的孙建业了。这位吴氏集团的大管家, 甚至都没考虑争取吴建仁的支持,在吴家多拿一份话语权。理由当然是此人反复无常,难以信任, 说不定他哪天就会捅自己后背一刀。
“但是,吴建仁还在跟我们谈判,问我们是否愿意与吴氏集团做一笔生意。”
“什么生意?”
“吴氏集团似乎在准备一个大型的游乐场项目, 单靠吴氏集团的建材公司不足以供应全部材料,正在对外招标,我们不是正在和吴建仁谈判么, 他说可以给我们一个名额,当然了, 他是要收取回扣的。”
闻子灵好笑地说:“吴建仁也算是物尽其用了。”她沉吟片刻, 忽然察觉到当中的疑点, 说:“不对,吴氏集团的地产部现在是谁负责?”
自虞兰青回国后,吴兴怀在地产部的表现一直平平, 非但没有积极开拓新市场, 就连原有的开发项目也兴趣寥寥, 只任由它们正常运转,让部门陷入了奇怪的停滞期。虽然有消息传说吴兴怀正在做各方面的考察,意图让地产部完成转型,但他尚未开始大展手脚,就被短视的股东和亲戚弹劾下台了。
但是,吴兴怀好歹也在地产部里呆了近两年,不可能没有安插自己信赖的人手眼线,不可能没有巩固自己的地位。
陆凤集很快回答了:“是潘如璋。”
“哦,居然不是郑居安吗?”
“他被平调到投资部了。”
“似平实升吗……”闻子灵沉吟着,“潘如璋又是什么来历?”
“请给我五分钟的时间。”
五分钟后,陆凤集向闻子灵报告:“潘如璋是吴兴怀在四年前进入地产部后,和郑居安一起招来的总经理,在地产部的子公司工作,后来被调到地产部总部,在吴兴怀和郑居安离开后,经过竞争上岗,当上了地产部的首席执行总裁。顺道一提,吴氏集团地产公司曾经许诺会给他2%的股份,预计在他干满五年,达成目标利润后拿到手。”
“那么潘如璋就是吴兴怀的人了,”闻子灵有了判断,不那么意外地说,“吴建仁现在投靠向吴兴怀了。”
“他之前还给我们卖好,说他和孙建业关系好着呢。”陆凤集大摇其头,感慨道:“吴建仁这人果然信不得。”
“和他打交道还是有好处的,至少我们知道吴氏集团内部的动向了。代理人那边有和他继续交易的意思吗?”
“这个嘛,我看刘总的态度,像是有些动心,但对吴建仁实在本能的不信任,放弃的可能性比较大。”
“请刘总设法向吴建仁打听这个游乐场项目的具体情况,是哪里的项目,是怎么拿到的,规划是什么,能打听多少就打听多少,直到最后再撤。报酬到时会如实交付,如果能给出令人满意的情报,根据情报的价值,最高可以额外支付10%的报酬。”
陆凤集记了下来。
“另外,尽量保持和孙氏兄妹的联系,但是不要太热情了。他们迟早会需要我们的援手……他们只有在被逼到绝境的时候,才有帮助的价值。”
陆凤集神情微妙地看向闻子灵,答应了下来。
“抓紧注意吴香云的动向,另外我们的其他活动不要太频繁,动作不要太大,看准时机就撤。”
陆凤集一一答应,结束了报告。
闻子灵关掉视频,看了看显示屏右下方的时钟,还有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便先冲了一杯加了三块糖的牛奶咖啡,再一边慢慢饮,一边回顾上周股市市场和期货市场的行情,决定要买卖哪些,再发出指令通知基金经理于下周开盘时操作。
做完了每日的功课,闻子灵这才慢吞吞地换了另一套外出用的衣服,下楼准备出门。江忆萼、何若晴都在客厅里陪常怡和杨萍说话,看到她经过,一先一后叫住了她:“去哪儿?”
“有个约会。”
“约会,反正不是见男朋友,”何若晴下意识地小声嘟囔,又高声说:“我也要去,是哪个这么有魅力能迷住你!”
江忆萼眼里全是笑意。常怡和杨萍已毫不掩饰地哈哈大笑起来,她俩早已听说了何若晴灵广招帅哥给闻子选秀的光辉事迹,都觉得好玩。杨萍在好玩之余还有些哭笑不得,自家女儿是怎么想的,非要给好友找男朋友。常怡倒是无所谓,她女儿就算找男人,也断然不会影响到学业和事业的。
闻子灵尝试挣扎几下:“母亲,阿姨,你们也开导下阿晴,我们都还在念书,哪里能早恋呢。”
常怡完全不给女儿面子:“都什么年代了,想法还这么老古董,换个借口我说不定还能听听。”
杨萍倒是有些认同闻子灵的想法:“这也要看对象,要是我家女儿找对象,我就打死她。”
“妈!”何若晴简直委屈得要死,“我现在又没谈恋爱!”
“那你好死不死的为什么非要给阿灵找男朋友?”
“我这不是怕她这个时候没开窍,以后一辈子都找不到对象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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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净瞎说!”杨萍拍了拍何若晴的手臂,“别乱咒人家。”
江忆萼急忙为何若晴打掩护:“阿晴说的有道理,有专家研究过,如果人们年轻的时候没谈过恋爱,长大就不知道怎么谈恋爱找对象了。”
“就你们知道得多。”杨萍半信半疑,却也没再责备女儿。
常怡还在看向闻子灵,闻子灵只好说:“我只想赚钱,没空搭理别人。”
四人同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常怡一边笑一边对何若晴说:“看来阿灵眼里真的只有钱,要不你给她找个能赚钱的男人吧。”
何若晴无奈地撇撇嘴:“我上哪儿找这么一个会赚钱的帅哥。”
江忆萼很想接一嘴:要不给阿灵找个会赚钱的女人吧,说不定人家就从了呢。但她想到与何若晴的约定,就没有放声。
这个话题就此作罢。
何若晴又问闻子灵要去见谁。
看到何若晴大有不打破砂锅问到底不罢休的气势,闻子灵只好老实招认:“夏知秋前天回国了,我要去海界市和她说些事。”
何若晴来了兴趣,嚷嚷也要去,便拉着江忆萼强行跟闻子灵一起飞去了海界市。
到了约定地点,江忆萼忍不住吐槽:“为什么要选在晚上见面?”
何若晴先是白了江忆萼一眼,再看向闻子灵:“就是说啊,为什么?”
“我只有周末才有空出来,夏知秋今天白天有面试。”
“她这就要正式演戏了吗?”江忆萼很为夏知秋高兴。
“据庞晨说,夏知秋在日本表现不错,已经客串了几个剧组的小配角,积累了基本的演戏经验。不过日本的表演风格和我国的表演风格大相径庭,庞晨不想让她受太多影响,就提前带她回国了。”
闻子灵翻了翻庞晨寄来的文件,又说:“夏知秋现在得赶在《御剑行》正式官宣,对外招演员之前,积累足够的演戏经验。”
“你来见她是要做什么?”何若晴怎么也想不通,闻子灵没有必要这么照顾夏知秋啊。
闻子灵答道:“我要验收成果。另外,夏知秋的经历特殊,心理状态不够稳定,庞晨和樊蕾都认为她需要作为老板的我的肯定和支持。”
“当老板还真辛苦,居然还要在意员工的心理健康呢。”江忆萼调侃着,又说:“不知道老板要怎么管理我的心理健康?”
闻子灵看了一眼江忆萼:“你要是真需要心理上的安慰,我建议你找专业的心理咨询师。”
“要是我需要老板的鼓励和支持呢?”
“在合理的范围内,我会给予你支持和鼓励的。”
何若晴听不下去了:“喂喂!你们都在说些什么哪!”一边说一边瞪着江忆萼,凑在她耳边小声说:“不是说好高中毕业前不会勾引阿灵吗?”
“讨厌啦,我哪里勾引了,我就是在为将来自己的员工待遇担心嘛。”
“少来,你狐狸尾巴一翘,我就知道你要打什么主意。”
两人正窃窃私语间,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闻子灵让人进来,门打开了,庞晨、夏知秋、樊蕾次第入内,向三人问好。闻子灵等人回声好,让她们坐下。
何若晴和江忆萼过去拉夏知秋出列,上下前后仔细审详。夏知秋的相貌和过去相比,不能说是截然不同,但也说不上是同一张脸,只有在知道她是林向阳的前提下,才能将两张脸联系起来,越看越像,又在保持了原来的美貌基础上,多添了一分妩媚的特色。
“日本的微调技术也太牛逼了吧!”何若晴一边抚摸着夏知秋的脸,一边惊叹道。
夏知秋有些不知所措,紧张地任由何若晴乱摸,一双眼睛游移不定,最后落在庞晨和樊蕾的脸上,颇希望她们能帮忙解围。
这时,江忆萼拉住何若晴,把她带回座位上。夏知秋松了一口气,坐到该她坐的座位上,乖巧地准备听训。
闻子灵这才对她说:“我很高兴看到你恢复健康,同时也要祝贺你成功通过今天的面试。”
夏知秋还不知道今天的面试结果,没想到会从老板口里听到,怔了一下,随即高兴起来,满面笑容:“是、是吗?我一定会努力的,谢谢老板。”
“这个角色很重要,只要能把这个角色演好,你就会红。只要你红了,就会有更多的资源。这一切,我都能向你保证。”
夏知秋脸颊通红地点头,双眼再度放出精亮的光芒,嘴角也自然地弯了起来。
“不过,你的表演经验毕竟有所欠缺,也不熟悉国内剧组的环境,我跟庞晨沟通过了,在你正式进入《御剑行》剧组前,会让你到别的剧组跑龙套,演几个小配角,找找感觉,积累经验。”
夏知秋之前听庞晨说过,老板今天又这样说,原来再不乐意,现在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不乐意了。
何若晴瞧了出来,又在心内感叹日本整形技术的牛逼,完全没有让夏知秋的脸变成面瘫,仍然能贴切地表达出细微的表情。
“如果剧组里出现纠纷,你第一时间找庞晨和樊蕾解决,不要害怕得罪人。我会为你给出最大的支持。”
这让夏知秋吃了个定心丸。
“当然,你要是以为能随意找人麻烦,我也不会对你客气。”
夏知秋急忙表示:“我绝对不给老板添麻烦。”
“另外,由于我们都在事业起步阶段,初期能分给你的报酬不会太多,你要有心理准备。”
夏知秋哪敢说“不”字,只有接受,甚至比当年还机灵:“这都是为了日后长远发展着想,我支持老板的一切决定。”
闻子灵颔首,又跟庞晨、樊蕾交流完工作内容,便说今天的见面到此结束。
江忆萼故意不解:“人家好不容易回来了,不请个饭接风,以示鼓励吗?”
闻子灵正要起来的身子顿时僵住。
夏知秋和樊蕾都有些茫然,庞晨起初也有些迷惑,但看到闻子灵似乎不是很情愿的样子,急忙说:“哪有员工还没出成绩,就让老板请客的道理。我们今天就见个面,汇报下工作,不至于……”
何若晴脚下偷偷踢了江忆萼一脚,嘴上“嗨”了一声,说:“阿言说得对,该吃饭还是得吃饭。”又飞快用只有闻子灵能听到的声音说:“今天我借你钱。”
江忆萼强忍着笑,一本正经地坐着,仿若无事。
闻子灵只好说:“那么,我们去楼下的餐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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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前几天出去浪了,还以为能晚上更新,没想到在飞机上才给本章开了个头,就再没有码字的时间了
回来后就懵了,咦,我这一章要写啥,于是拖到了现在……
明天可能更不了,周六一定更。
偶然
“乔小姐, 请这边走。”
项目经理殷勤地在前为乔碧凝带路, 虽然对方并未正式进入乔氏集团工作, 甚至也没有任何干预当今正在进行的物流配送中心开发项目的任何权力,但她毕竟是乔氏集团的大公主,未来的大股东之一, 说话份量仍不容小觑。没有人会指望乔碧凝能一锤定音, 就怕她说些负面的话,哪怕只言片语,也足以对负责人和员工造成重伤了。
乔碧凝下面有个弟弟, 父母的意思是把家业传给儿子,让她和吴兴怀联姻。年岁增长后,她渐渐产生了不同的想法, 想要掌控更多的资源,想要爬得更高,和吴兴怀的联姻能让她拿到更多。
吴兴怀在外人眼里, 是一枚优质的黄金单身汉,英俊挺拔, 风度翩翩, 无不良嗜好, 家资钜万,简直可遇不可求。可是在如今的乔碧凝眼里,这个男人不容易用真情打动, 只能讲利益。不爱自己的男人, 还是不要投入感情为好。
日益增长的野心和现实的衡量, 让乔碧凝更加积极参与家族事业,凭借灵活聪慧的头脑和敏锐不凡的眼光,成功在父亲乔修杰心中留下了可以倚为将来臂膀的评判。再加上吴家持续近一年的纠纷中,吴香云对兄长的亲孙子的种种或明或暗的回护,更令乔修杰坚定了务必要在乔家为女儿永久留一个特殊位置的想法。
这一切都让乔碧凝的地位变得稳固,可以轻易观摩学习公司运营的方方面面。
乔碧凝来海界市玩,抽空参观正在建设的物流配送中心,当然也看得出公司员工们的心态,浑不在意,只是含笑地、淑女地跟在项目经理的身后,成功地收获了关于该项目的种种信息,这才满意地准备回酒店休息。
项目经理已经安排好外滩酒店的豪华套房,可是乔碧凝忽然怀念吃过几回的一家餐厅,偏偏这家餐厅并不在外滩酒店,他们于是额外绕路到该家餐厅用餐。
乔碧凝主动提出请客,让项目经理和她就着窗边的城市夜色共用晚餐,这也是她拉拢人心的一个小招数。项目经理也因而不知不觉讲了更多关于项目,关于公司的事,乔碧凝都听得很认真,她的认真倾听反过来又鼓励了项目经理,形成了良好的循环。
这时,有道欢愉的声音传了过来:“来个包间!”
谁的声音这么大,乔碧凝听着耳熟,微微侧头,看到餐厅入口进来了六个人,何若晴赫然在打头阵,后面闻子灵在轻声说着什么,江忆萼在她旁边,后面是三名陌生的女性,两大一小。
原来她们今天也来海界市了,不知道都做了什么,那三个女的看上去不像是哪里的大小姐,对何若晴三人的态度很是恭敬。
乔碧凝若有所思地回过头,继续和项目经理谈话,暗地里在飞快思考着。
这家餐厅没有包间,它的卖点之一就是所有席位都能看到窗外的城市风光。因此何若晴等人只能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来到六人座席位边上,依次入座。
这方便了乔碧凝时不时观察她们。正如她的观察,何若晴三人先入座,然后才是三名陌生的女性入座,短发的那位最外,年轻的居中,戴眼镜的靠窗。如果她没看错,短发的和戴眼镜的都应是职业女性,倒是年轻的那个一时间看不出是何身份。
真是奇怪,她们是怎么认识的?以何若晴等人的身份,又怎么会结交这些穷酸呢?
乔碧凝忽然觉得有趣,决定回去找人查查这三人的身份,要是能因此找到何若晴的痛脚,日后拿来当面笑话她再好不过了。
为免被何若晴等人发现,乔碧凝一用完餐,就和项目经理无声无息地离开了餐厅。
闻子灵等人都被何若晴吸引了注意力,根本没有发觉乔碧凝的离去。
何若晴问清了《御剑行》这个项目的来龙去脉,大为惋惜:“阿言为什么不去争?多好的机会呀,我要是能去,早就去了!”
夏知秋瑟瑟发抖,原来她还挡了江忆萼的道。
闻子灵无奈地说:“都说我没有足够的资金和实力同时送两个人进去了,那两名女主角的竞争非常激烈,就算叫阿言去,也未必能选上。”
江忆萼笑道:“阿灵保证会给我更好的舞台,阿晴就不要再想了。”
何若晴想了想,又问:“阿灵,虽然现在说这话有点早,不过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娱乐公司啊?”
庞晨也很关心,望向闻子灵。
闻子灵犹豫了一下,说:“这个……我现有的资金还有别的用途,要真正开娱乐方面的公司,要再等等两年。”
为免让她们失望,进而没信心,闻子灵又说:“其实现在注册一个娱乐公司很容易,主要是没有足够的资金去运营,还得为此缴税,很不划算。等过两年,最早也要后年吧,我就能抽出资金开设公司了。另外,阿晴和阿言也要在这段期间准备,到时一起缴足注册资金,否则就是我的独资公司,没有你们分红的份了。”
江忆萼笑道:“你肯定是希望我们能拿出钱,你好少出血。”
何若晴想了想说:“没事,我问爸妈要。”
庞晨笑道:“闻小姐,注册公司时我能拿出钱,是否也可以多持一些股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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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她和闻子灵的协议里就包括了公司入股的条款,按照合同她可以用十年合约换5%的公司股份。虽然她暂时还看不出和闻子灵合作会有何前途,但多一点投资总没有错。
闻子灵自然欢迎。
庞晨出于业务需要,也想要多了解江忆萼与何若晴的性格特点,便于将来的相处,很积极地和她们三人交谈。夏知秋眨巴眼睛,虽然在罗马会所练就了招待客人的工夫,但目前还派不上用场,对方也不像会吃那一套的,只好听着。樊蕾更是沉默,从不插话。
在四人的交谈中,一顿饭很快结束了,而后各分东西。
回机场的路上,江忆萼这才问闻子灵:“你不是有基金公司的分红吗,还都扔进期货市场了,那些钱难道还有别的用途?”
何若晴也很想知道,好奇地看向闻子灵。
“你们别惦记了,那些钱是要用来买下哥哥持有的基金公司的股份的,我想成为最大的股东。”
“哎,你哥肯让吗?”何若晴很吃惊,“那么赚钱的!”
“哥哥从来没打算把事业重心放在金融上,由我接手管理基金公司,他就能腾出手脚去做新型汽车的研发。”闻子灵耐心地解释道:“而且就算我买了下来,基金公司仍然也是闻氏集团的产业,不会影响到哥哥和闻氏集团的发展。”
“你肯花那个钱?”何若晴仍然不解。
江忆萼笑道:“我知道,阿灵现在明面上没有公司在手,一旦有人问她哪来的钱开娱乐传媒公司,她没法解释。倒不如弄个公开的公司,也好有个挡箭牌,是不是?”
“有一半原因是这个。”
何若晴和江忆萼异口同声地问:“另一半呢?”
“……以后再说吧。”
何若晴以为闻子灵在卖关子,便去撒娇哄她说出来,不想闻子灵纹丝不动,软硬不吃,就是不肯开口,只好暂时放弃,恶狠狠地放话:“总有一天叫你说出来!”
江忆萼凑趣说:“要是问出来了,记得告诉我。”
等到三人回家,已近半夜,都赶紧洗漱上床睡觉,明天还得早起上学。
闻子灵再睁开眼,是翌日清晨五点半,盥洗毕,便习惯性地打开手机看当日新闻和邮件,排在邮箱第一位的赫然是陆凤集的邮件,邮件标题是“关于吴氏地产游乐场项目的调查报告”。
陆凤集的效率还是那么快,闻子灵很满意地想着,点开邮件,聚精会神地浏览起来。
吴氏地产的新项目并未向吴氏集团公开,仍在秘密进行中。所幸国内大型的,需要新材料的游乐场项目仍属少见,在各地多方排查和打听后,可以确定是南方某省份政府和地方市政府带头组织招标的海岛游乐园旅游项目,如果建成,将会拉动当地旅游业,成为一个主要的营收增长点。
有这么大一个可以牟取巨额利润的项目,国内许多公司趋之若鹜,纷纷向政府毛遂自荐,均都因为资质不够而落选。听说,政府本来属意于具备国际名声和资质的虞氏集团旗下的地产公司,抛去了橄榄枝。但不知道中间经过了什么,后来还是把偌大一个项目全权委托吴氏的地产部了。
闻子灵并不意外,虞兰青在小说里就帮了吴兴怀一个大忙。看来这个海岛游乐园项目就是她让给吴兴怀的大礼,恰如雪中送炭。她甚至还了解到了陆凤集的报告没能提到的,更深入的情报。
以吴氏集团的实力,其实也可以单独竞标的。但政府野心颇大,希望能让虞氏集团代为向国际宣传,力图建设一个面向全世界的知名游乐场,进而打响当地的名气。吴氏集团的强大是建立在本土上的,就算有国际化的视野,终究缺乏国际上的名声,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宣传点。
也就是说,虞兰青让出的不仅仅是一个可以带来巨额利润的项目,很可能还向吴兴怀出借了一个国际化的团队,包括设计和宣传种种功能。
此举将会让吴氏集团变得更加强大!
吴兴怀借此掌握了强大的吴氏集团,也将会给虞兰青更加丰厚的报偿。
闻子灵长叹了一口气。
她曾经想过,既然虞兰青和闻、何两家合作,也许不会和小说一样帮吴兴怀。但她终究不放心,还是通过斯诺人力试探了虞兰青的态度。虞兰青果然派人调查了她寻找代理公司的行动,并理解了她的意图,将目光放在吴家的争斗上,作出了有利于自己的决定。
虞兰青终究更重视谁能更有利于她,一个为她意乱情迷的庞大商业集团的青年掌舵者,也确实比两头实力较弱的老狐狸更容易、更廉价地向她输送利益啊。
可是想要对付吴兴怀及吴家,虞兰青的力量必不可少。看来只是和她合伙是不够的,得把她拖下水,深陷在利益的沼泽不能自拔才好。
闻子灵打定主意,便给陆凤集发了封邮件:
“立刻中止代理关系,放弃吴建仁,做好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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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雨绸缪
闻子灵的指令发出得很及时, 陆凤集的动作也很快, 和吴建仁的关系断得干干净净。
同时他们仍然和孙幸仪、孙幸容兄妹保持联系, 并通过他们间接暗示吴氏大管家孙建业,吴家很快就要变天了。孙建业仍然无动于衷。
陆凤集感叹道:“他为什么就是不肯听从我们的建议呢?”
闻子灵猜到了孙建业的想法:“他想做到仁至义尽。他们不也在这一年里拼命招兵买马,巩固基盘么。要是吴兴怀上台还能善待他们, 他们自然就留下来, 不然的话,他们也有理由光明正大离开吴家。”
陆凤集不以为然:“孙建业不适合做商人,做不到利益最大化。”
闻子灵却有别的想法:“孙建业重面子, 也看重人情,这点可以利用。”
陆凤集心领神会,要继续保持和孙氏的联系, 在他们需要帮助的时候再伸出援手。
不过一周,吴氏集团又传出了新纷争,细节被八得一个不落, 还有些细节自相矛盾,这都是传言的通病。不过, 结果倒是共同的——吴家现今发言分量最重的吴香云终于发话了, 谁能拿项目令吴氏集团更上一层楼, 谁就是下届吴氏集团的董事长兼家主。
外界得知,都明白吴家就要尘埃落定了,吴香云肯在这个时候放出风声, 一定是吴兴怀拿到了足以一锤定音的项目。
果然, 又没过一个月, 吴氏旗下的地产及运营部门和外省政府联合开发海岛游乐园项目的公告正式发布,很快传遍了全国。在宣传中呈现出的面向国内外游客的野心很是引人瞩目,再加上政府的极力支持,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和环境优势,以及原本就有的旅游底蕴,巨额盈利几乎可以说是板上钉钉了。
在这样的背景下,吴氏集团终于举行了董事会的换届选举,吴兴怀众望所归地登上了董事长的宝座,正式入主吴家。
吴兴怀在商场上是何作风,众人仍不清楚,只能一边谨慎的按照商业流程和吴氏集团做生意,一边尝试着去接触这个商界冉冉升起的新星本人。
至于孙建业,虽然当选了董事,却落落寡合。明眼人都知道他已不复往昔权势,越来越少去巴结,甚至都在猜他还能不能继续当吴家的大管家,十成有六成认为他迟早卸任。
闻子灵接收着吴家的消息,转头跟父亲闻博生商议。为免被外人知道,她在闻博生凌晨两点归来时,把他堵到书房里,劈头就说。
“父亲,先跟你预支一笔钱,到时能否出借给我三十亿到六十亿不等的资金呢?”
闻博生猛然听到这么高的金额,不知有多惊讶:“你要用来做什么?”
“我这一年多一直在关注吴家内部的斗争,想来父亲只会比我更了解。”
闻博生笑了笑。
“孙建业一系迟早会出走,公开和吴家决裂,到时肯定会带出一部分优质的资产。但是,他们有没有足够的实力保住,并继续经营那部分资产,这很值得商榷。”
闻博生来了兴趣:“你觉得他们到时可能会出售部分资产?”
“是。”
“何以见得他们会出售呢?”
“他们和吴兴怀于公于私都有仇怨,他们没有实力搞死吴兴怀,但吴兴怀有实力逼迫他们走投无路。”
“吴兴怀会做得这么绝吗?”闻博生半信半疑。
闻子灵知道吴兴怀现在还未头角峥嵘,作风尚未为众人所知,闻博生会有所疑惑很正常,只能从旁举例。
“吴兴怀考上大学后就搬出了吴家,在外自己创业,直到祖父去世前都一直未曾回到吴家。父亲总不会不知道吧。”
闻博生恍然,微微颔首:“小处可以见大。”
“这可以说明两件事,一是吴兴怀在少年时代和家里的某些人有仇怨,二是吴兴怀这人做事很决绝,不会为了所谓的门面而妥协。”
“祖父去世后,他不是回吴家了么,还一直呆到今天。”闻博生提醒道。
闻子灵说:“这也很好解释,这说明当初让吴兴怀不能得以报仇的人不在了,他自然可以伸展拳脚,慢慢展开报复。事实上,我怀疑吴建德当初身陷囹圄,孙建业和吴兴怀都没有积极展开营救,否则现在吴建德早就出来了,而不是在牢狱里呆上五年。”
闻博生点点头:“他要报复……嗯,确实说得通。那么,我可以直接买下来。”
闻子灵想了想说:“不,这会直接指向父亲,甚至可能会过早招致吴兴怀对闻氏的报复。不如由我来做,而且我的公司也一样不会放在闻氏的旗下,这样一来还有缓冲的余地。”
“那样的话,就要由你独力承担吴兴怀的攻击了。”
“我会想办法扛住,其他就要拜托父亲见机行事了。”
闻博生露出了笑容:“还是知道找父亲帮忙嘛。行,到时我会设法为你筹集一笔钱,也会为你介绍可以借贷的银行老总。”
“谢谢父亲,我这边也会再找可以向其借钱的对象,减轻父亲的负担。”
闻博生含笑点头。
“时间不早,还请父亲早早安憩,我先告辞了。”
“去吧。”
闻子灵静静地离开了书房。闻博生坐在沙发上,感慨地想到,女儿成长得实在飞快,但是不知道她的实力是否与其野心和想法相符,还是有必要为之护持。
做完了未雨绸缪,闻子灵便将注意力转向自己的生意上,一是分别委托徐元德和小刘哥管理的监控公司和安保公司,这两家公司的生意在过去一年里又扩张了版图,营收非常可观。
安保公司尚可,有条不紊地推进各地设置分公司的规划,人手和器材方面同时需要入新,资金预算很明确。其他股东都爽快地在预算表上签字同意了。
监控公司则比较麻烦,研发部门提出了新项目的预算申请,一张口就要上亿的前期投入。代持大股东闻子灵股份的徐元德尚未表态之外,其他小股东,除了本来就有志于研发监控领域的专家和老总外,都或多或少持反对意见,不彻底的反对是建议前期预算砍掉大半,只给几千万意思意思,彻底的反对则是不支持整个研发项目。
这个项目是关于云监控领域平台的开发,涉及到诸多新兴核心技术的整合和开拓,甚至还提到了ai算法。反对的股东都觉得这个研发项目太超前,没必要过早、过高地投入资本。
徐元德代持的股份超过50%,完全可以自主决断。他这两年主要学习怎么做生意,怎么和商人打交道等等,对监控领域的门道完全外行,只能听专家讲解。他不敢擅专,急忙将这个难题报给闻子灵,希望能在年底决算和新一年预算展开前拿到准信。
闻子灵倒是对监控行业的发展很清楚,知道未来十年是国内监控领域日新月异、高速发展的黄金年代,每天都有新旧兴替,自己不加紧修炼内功,迟早要被越发贪婪和任性的市场淘汰。因此就算知道项目会吞金亿万,也要忍痛割爱,期待未来的庞大收益。
不过,还是有别的办法弥补的。
闻子灵告知徐元德:“徐叔叔,这个项目要大力支持。不过这个钱,不一定要我们出,可以让政府代我们垫付,交由银行出,另外争取尽可能的税收优惠,这些业务财务部应该主动提出来承担,他们难道都干吃饭的吗?另外,里面的一些细分项目,可以向外面打听有哪些公司正在做,有何进展。我们正当做生意,做大公司,其他小公司没有生意做,无法支撑下去,总会卖掉资产的,这都很正常,并不违法。”
徐元德领会了闻子灵的意思,笑道:“小姐真是深得老爷真传。我跟了这些年,连皮毛都没学好,叫小姐笑话了。”
“那是因为徐叔叔厚道,一时转不过弯来。不过这样也很好,能弥补我的缺点。以后还要继续麻烦徐叔叔帮忙了。”
“哪里哪里,我家日子越过越好,都是托了小姐的福啊。”
闻子灵想了想,又说:“徐叔叔,这次议题暴露了公司的问题,从干部到员工,从股东到部门,都缺乏长远的眼光、积极性和专业素养,很不利于公司日后的扩张,有必要改革。徐叔叔接下来就着手准备招人,给公司换血吧。”
徐元德当即答应。
两人说完正事,又寒暄了一阵,了解了对方的生活情况,便照常结束了此次通话。
再有一件事让闻子灵操心,不是别人,正是夏知秋。
自从批准给研发项目资金后,闻子灵意识到她手上又没多少钱了,只能另想辙,早日注册娱乐传媒公司。谭景龙年华已过,只能走稳扎稳打的戏骨路线,静心等待能让他走红的剧。而夏知秋如果操作得当,是有可能在短期内蹿红,为公司赢得暴利。
因此庞晨和谭景龙沟通过后,就将重心放在夏知秋上。谭景龙也清楚只有夏知秋红了,公司挖到第一桶金,经纪人才有更多的资本运作,他也能间接受益,从思想到情绪上都很支持庞晨。
但是,夏知秋点有些背,刚入组就得罪了出演云岫仙子的裴姝琴。庞晨第一时间让夏知秋向裴姝燕赔罪,很是笑脸相迎了一阵子,才勉强把关系给拉好了。
闻子灵听说后有些担心,因为裴姝琴在小说里也是个有点戏份的配角,只不过她拉起的支线不是指向吴兴怀,而是小说的表boss陈焘。
总裁
“调查下裴姝琴, 她是怎么入组的, 是否有靠山, 真实性情如何。还有夏知秋到底是怎么得罪她的,也要问清楚。”
闻子灵话里的弦外之音,庞晨自然听得出, 苦笑道:“老板, 不用特别去查,我就能报出裴姝琴的情报。”
“你们原来认识?”
“裴姝琴是我前东家天艺娱乐旗下的艺人,现在是当红的小花, 正在冲击一线。她早先不被天艺娱乐注意,就自己找门路,这位陈焘应该是她找的第四位赞助商。裴姝琴这个人心眼小, 睚眦必报,得罪她就会招来一系列报复。我问过夏知秋,她当时没能认出裴姝琴, 就被记恨上了,这点也有其他演员和工作人员作主。现在要是不能处理好和裴姝琴的关系, 夏知秋还没起步, 就会给她毁了, 老板的心血也会毁于一旦。”
闻子灵暗自点头,庞晨提供的信息和小说一致,又问:“那个陈焘, 你知道吗?”
“我隐约听说过, 陈焘原来是靠做矿产业发家的, 现在还做贸易生意和金融生意,很热衷于投资影视,这次的《御剑行》有百分之三十是由他投资的。他热衷于娱乐圈,有很大一个目的是为了猎艳,但是沾上他的女星好像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真不知道裴姝琴为什么会攀上他。”
陈焘果然也已经恶名远扬了。
“既然是来猎艳的,说不定夏知秋也会遭到陈焘的毒手,尽量不要让她和裴姝琴有过多来往。”
庞晨也认为不无这个可能性,娱乐圈里有多少人为了自己能往上爬,连朋友都敢害,何况还是一个得罪了自己的小新人呢。
“夏知秋后面还有和裴姝琴起冲突吗?”
“应该是没有了,裴姝琴现在被顾晓梦吸引了注意力,再没怎么为难夏知秋了。夏知秋和其他人处得还不错,主要的那几位大咖,也没有主动去接触,很本分。”
“顾晓梦就是演魔教圣女的那个?”
“对,就是她。”
“看来裴姝琴暂时还不会对夏知秋下手,但可能会使绊子,要提前做好准备。一旦出事,立刻联系我。”
庞晨答应了。
闻子灵放下手机,叹了口气。
就算江忆萼再没照小说的路线发展,但兜兜转转还是无法脱离小说里提到的那些人。江忆萼也好,何若晴也好,进入娱乐圈,都势必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就算只靠闻子灵一人护不住,还可以拉庄姐与何家的虎皮护住她们。
但是,夏知秋该怎么办呢?闻子灵还指望她能赚钱给自己填无底洞呢。她心痛地想,得先预备一笔钱准备公关了。
夏知秋在剧组里和裴姝琴相安无事,再加上她只是个配角,戏份早早杀青,就离开了《御剑行》剧组,到新剧组继续培养经验,等待上戏后的公关宣传,到时才会有新的日程。
而正如闻子灵所料,当《御剑行》全部戏份杀青,开始新一波的宣传时,裴姝琴一边拼命给顾晓梦添堵,一边又顺手给夏知秋使绊子,或明或暗地讥讽她不知道尊重前辈,拍戏跟个花瓶似的,根本是个外行,肯定是带资进组的。
围观了一波裴姝琴的操作后,闻子灵、江忆萼、何若晴都很无语,连庞晨也啼笑皆非,没想到裴姝琴心眼竟然小成这样,连小小的夏知秋也要来一套组合拳,各种黑料使劲往上泼。不知道的还以为夏知秋把裴姝琴得罪狠了,知道的都说夏知秋真是个背锅的,帮顾晓梦拉了一波仇恨。
幸好顾晓梦和裴姝琴互相看不顺眼,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顺手帮了夏知秋一把,澄清了不少负面传闻,无形中替闻子灵省了一笔钱。闻子灵对她的好感大增。
闻子灵预先买好的公关也积极运作起来,一面带起裴姝琴的黑料,一面借顾晓梦和裴姝琴神仙打架的东风,将小透明夏知秋推到了大众眼前。
但是这些宣传毕竟是虚的,直到作品真正上映后,演员们的人气才渐渐涨起来,有高有低。而夏知秋亦因为讨喜的角色形象,再加上本人与角色的高度切合,赢得了一波观众好感,真正收获了第一批粉丝。
趁热要打铁,庞晨发挥了实力,迅速为夏知秋拿下了一部现代言情剧的女主。夏知秋得知消息后,受宠若惊。
庞晨又向夏知秋转告闻子灵的指令:“演好这部戏,演好就能拿到时尚代言,顶级一线的暂时有些困难,但二线的还是可以拿到的。”
这个走红的星途速度太快了,夏知秋觉得自己幸福得像做梦。
庞晨怕夏知秋过早飘飘然,就提醒道:“目前你还拿不到太多钱,大头都要上交给老板,另外,你也要抓紧时间努力巩固位置,加紧修炼内功。等何小姐和江小姐正式出道,老板可能就顾不上你了。”
夏知秋一个激灵清醒了,苦笑起来:“我知道,我怎么敢和大小姐们抢资源。”
这时江忆萼与何若晴已经考上国内数一数二的影视学院,正准备入学。江忆萼还没能等到适合她出演的戏,何若晴已经往时下最火的选秀节目《今夜我最亮》投递了报名表,暑假时分就正式登上了选秀的舞台。
何若晴是天生的明星,无论唱歌还是跳舞,又都无一不精,甫一上台,就吸引了老师和观众们的目光,要是没有潜规则运作,她肯定会夺得头筹,踏上坦荡星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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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何家偷偷跟闻子灵打过招呼:“阿灵呀,阿晴长这么大从没吃过苦头,就让她吃一回吧。吃过苦,她就知道开公司的好了。”
叔叔阿姨都这样说了,闻子灵还能怎么办,只好回答:“阿晴本来就要靠自己的实力闯出一片天,没有资本的干预,她可能还会开心点。”
何严忧心忡忡,杨萍却不以为然:“她吃过亏,保证就要你运作资本了。幸好你没什么钱。”
闻子灵很忧伤,谁传出去的,她一个大小姐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阿晴都借你不少钱了。”
闻子灵只好说:“这个等挣到钱一定还。”
何严、杨萍夫妇又很好奇地跟她打听:“阿灵,咱们也不是外人,你不是偷偷在外面开了家和安防有关的公司吗,办得怎么样了,盈利了没有?”
闻子灵还是很信任这两位长辈的,就挑拣着内容说了,然后提醒二老:“阿晴守不住秘密,她现在心又不在上面,生意上的事还是别告诉她了。公司日后还有大用,哪天说不定就帮上叔叔阿姨的大忙,可要是被外人知道,就没用了。”
杨萍叹了口气:“要是阿晴有你一成的心思也好啊,可惜……”说着就想起了何严当日的异想天开,想让闻子灵暂代何若晴掌管何氏,忍不住拿眼瞟着世侄女,让闻子灵好生莫名其妙。
何严也想到了一块,悄悄拉杨萍,一起出来后,跟她说:“怎么样?再观察几年,要是阿灵还是这个坚定可靠的心性,能力也确实出类拔萃的话,我们是不是考虑下,让她帮忙?”
杨萍点点头:“那也得老闻肯放手。”
何严很有信心地说:“那老狐狸我还不懂吗,有利可图的事,不做反倒叫他难受。阿灵给何氏当家,对闻家好处可大了。”
“这正是最麻烦的地方哪……”杨萍唏嘘地想起了跑到外地参加选秀的女儿。
闻子灵给何若晴找了个可靠的生活助理,又让庞晨留心几个正剧,还提醒她注意联系江忆萼少年时代曾经为之提携过的两名导演,说不定能通过他们的路子拿到女主角。
预先安排好这一切后,闻子灵又到海界市去见兄长闻云和。
兄妹共同管理的基金管理公司总部早就搬到海界市中央商务区,位于一栋金融大夏里,占据了三层楼,装潢得很是像模像样。
闻云和在董事长办公室里,一如既往的儒雅清俊,看到妹妹像幽灵一样进来,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你怎么还是没变,这副样子是想吓到谁。”
“我可没有吓人的想法。”闻子灵直接坐在待客的沙发上,看向闻云和:“再过几天,你那个位置就该我坐了。”
闻云和有些心情复杂:“还真叫你筹集到钱了。”
“对,今天就把股权转让合同签了,我早点接手,你也好早点脱身。”
闻云和起身,泡了一杯加三块方糖的牛奶咖啡,放到闻子灵的面前茶几上:“我真的要跟你说声谢谢,要没有你的努力,我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真正做汽车。父亲,唉,其实他应该也很清楚,实业才是立身之本,金融也好,地产也好,都是虚的。”
“父亲只是个商人,赚不到钱的东西,他是不会去做的。汽车的核心技术一直由欧美把持,父亲一直投资,却迟迟无法研发出新成果,会意冷心灰也很正常。”
闻氏兄妹都陷入了沉默,忽然,闻云和笑了起来:“我们怎么谈起这么沉闷的东西了,不说这个了,等下人们到齐了,我们就召开肌东大会,把职位交接清楚。”
“这两年,主要干部都还没变吧?”
“是啊,除了几个基金经理走掉外,其他的都入股公司了,哪能那么容易走掉。”
“财务总监也是?”
“对,有问题吗?”
“没有,回头哥哥就正式为我介绍一下吧。”
“没问题。”
公司其他小股东早就于三十天前收到了通知,都很吃惊,但听说闻云和转让的对象是他的妹妹,便都不奇怪了,无非是闻家左手转给右手,实际控制人不变,都同意了。今天来开股东大会,只是走个过场。
闻氏兄妹当众将股权转让合同签了,其他股东们都祝贺闻子灵成为公司最大的股东,从此说一不二。闻云和瞧出他们没有真的放在心上,微笑道:“给大家介绍下,这位是本公司的新任总裁,任命书已经写好了,今日下午就发给公司全体。”
众人这才吃了一惊,闻云和一直兼任公司的董事长和总裁,没想到他竟准备将总裁的职位直接转让给妹妹。如果这不是作秀,那么闻子灵将是公司的头号实权人物。他们震惊之余,仍不是很相信,但也收起了之前的漫不经心的态度。
闻云和自创办这家公司以来,就一直尽心尽力地履行董事长和总裁的工作,在众人的想法中,如果他仍履行董事长的职务,那么公司实际运营仍然由闻云和负责,闻子灵只是一个花瓶。
可是闻云和接下来的话击碎了众人的想法:“其实自公司成立以来,我妹妹就一直在暗中为我主持几家基金的投资,目前公司业绩最高的天实增长、华嘉信用等基金,都是她管理的成果。现在我妹妹终于成年,虽然接下来还要念大学,不过我想她应该能够兼顾学业和生意,就直接任命她当总裁了。她毕竟还年轻,若有不成熟之处,还请大家多多包容、指点和提携。”
闻子灵向众股东说:“我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在经济市场不变的前提下,保证公司的盈利会可持续增长,为诸位股东带来更多收益。”
众人这下无话可说,只能目瞪口呆,连鼓掌也忘了:这对兄妹也太急了吧?
接着,闻云和带闻子灵去认识公司的管理阶层。闻子灵一边正式认识诸位干部,一边暗中观察仍在公司担任财务总监的侯华茂,只见此人其貌不扬,一张厚唇显得特别忠厚,任谁也想不到他会为了区区小利,背弃职业操守,利用精熟的业务能力狠狠背叛、毁灭了公司。
听到哥哥说他也持有公司的股份时,闻子灵产生了新的想法,也不急于把他驱除了。
小小的波折
暑假结束了。
随着《御剑行》在各地方电视台热播, 夏知秋正式进入了大众和同行的视野, 除了庞晨拿下的言情剧女主, 还出演了另两部偶像剧的女二,甚至收获了几个商品的广告邀请,事业进入高速发展的轨道。
何若晴在选秀节目《今夜我最亮》过五关斩六将, 站到了总决赛的舞台上, 吸引众多粉丝,在网络上引发了无数讨论。特别是她从不掩饰自己大小姐的身份,衣服饰品每天换着花样更新, 更是招来了许多人的羡慕嫉妒和跪舔。
只有江忆萼老实去大学报到,参加新生军训。何若晴听说大学居然还有军训,吐了吐舌头:“幸好我提前请假了!”
不过江忆萼也没能在学校呆太久。
庞晨看到夏知秋与何若晴都开始了演艺生涯, 很是替江忆萼着急,怎么也得尽快让她出道才好。娱乐圈是个更新换代特别快的地方,尤其对女星特别无情, 在年龄上非常苛刻,能越早出道, 花期就能越长。
江忆萼要是能拿下《御剑行》的云岫仙子一角, 是很有可能比如今又走红一波的裴姝琴更受观众的青睐, 同顾晓梦一样红遍大江南北,占据年轻人们的心。可惜当时没能下定决心,为江忆萼争取到这样难得的角色。
庞晨自得到闻子灵的指示后, 再次尽心尽力打听有没有合适的作品和剧组, 为江忆萼争取一个重量级的角色。本来她是抱着碰运气的想法到处问人, 但闻子灵仿佛有独特的消息渠道,指点她去找同燕州影视并称电视剧界双璧的华汶娱乐。
经过打听,庞晨才知道闻子灵为什么会推荐她去华汶娱乐碰运气。原来当年提携江忆萼出演《人情似故乡》的导演骆晟正在和该公司合作,筹拍一部历史正剧。她又惊又喜,如果能成功搭上骆大导演,这毫无疑问是件好事,而且还能为江忆萼,也为剧组多出一个宣传点,是双赢的合作啊。
唯一的问题在于,这部剧有没有适合江忆萼出演的重要角色呢?
庞晨小心翼翼地联系上了骆晟,试探地抛去了橄榄枝。
骆晟当年对江忆萼很是欣赏有加,一直惋惜她再没有演戏,听说这小女娃想再次触电,喜上眉梢,给予了热情的回应,约庞晨到他的办公室见面。
一见到人,骆晟就很高兴地对庞晨说:“哎呀,你来得太及时了,我正愁找不到人呢。要是那丫头来演,那就有保障了!”
庞晨很开心,赶紧和骆晟拉关系,打听是什么样的角色。
“是仁显帝的周皇后。”
骆导生怕庞晨不知道那段历史,很热情地介绍说:“仁显帝在位时册封过三位皇后,先立周氏为皇后,后将其废为王太后,改立发妻明氏为后,明氏去世后,又迎周氏为后,不出三年,又废了周氏,另立王氏为后。两立两废,本身已是传奇,可也造成此人难以演绎,不找有灵性的演员不足以诠释此人啊。”
庞晨一面听,一面暗暗想着,周皇后一生跌宕起伏,是一个挑战性很高的角色,又是历史上的一段著名公案,历来众说纷纭,确实不缺话题。可是,这也得看整部剧的主题会否损害到周皇后的形象,进而影响到江忆萼的星途。
骆晟拍戏多年,自然看得出庞晨的顾虑,笑道:“这部剧,本来就是为了剖析仁显帝执政时的种种得失,借古喻今,两立两废周后都和当时的政治环境息息相关,周皇后的戏份是相当吃重的。虽然仁显帝是绝对的主角,但周皇后也可算是女主了。而且,周皇后在历史上并无恶评,只有两次废后的托辞中伤,不然也不会成为一段历史悬案了。”
庞晨并不怀疑这部剧的厚重和周皇后的戏份,只是怀疑这戏能否火起来,助推江忆萼的星途。但她也知道江忆萼当年是被骆导带起来的,又是自己主动找上门的,贸然推拒,或者借口考虑,都可能会招致骆晟的不满。她无法回头跟上司闻子灵商议,只能现场依靠自己的经验和直觉判断,到底值不值得为江忆萼签下这个角色。
经过焦虑的反复衡量,庞晨决定擅自主张,跟骆晟说:“我觉得江小姐一定会喜欢周皇后这个角色,我就作主替她签了!”
骆晟笑道:“快点回去告诉她,说我很期待和她的再次合作。她这些年,每到节日都给我发短信问好,就是不肯来见见我,我都有点生气了。她要是来了,我就不气了。”
庞晨笑道:“我一定把骆导的话转告给江小姐。”
收到庞晨转告的骆晟的话,江忆萼笑了,说:“我不去见骆导还真不行了,不然老被人生气也不是一回事。谢谢庞姐姐,我很乐意出演周皇后。”
庞晨有些惴惴不安地向转向电话另一边的闻子灵,试探地问:“老板怎么看?”
闻子灵说:“这剧能让阿言打下扎实的基础,不会成为昙花一现的明星,又能重建人脉,就再次复出而言,是很好的起点了。”
庞晨稍稍松了口气,看来闻子灵并无不满。
“另外,我觉得这部戏,说不定能火。”
庞晨和江忆萼惊讶地听着电话传来的声音,闻子灵竟然有这样的信心?然而她们不知道,闻子灵的信心又是来自江忆萼,她记得小说里写到,江忆萼演一部火一部,就没有不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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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稳赚不赔。
等江忆萼出演的这部剧上星,就多多的给她安排剧。闻子灵暗暗点头,一定要早早回本,多多赚钱。
本以为是板上钉钉的事,没想到不到一周,骆晟那边传来消息,说有人非要携资进组,希望能出演周皇后,华汶娱乐和制片人都同意了,骆晟一个胳膊扭不过大腿,只好发来道歉。
闻子灵很不悦,指挥庞晨去打听是哪个讨厌鬼,半路杀出来截胡。
一问之下,又是天艺娱乐,只不过这次不是裴姝琴,而是当今一线花旦聂雪琅。对方觉得这部剧肯定能火,周皇后又是一个富有挑战性的角色,足够让她冲击第三个视后了。
闻子灵产生了疑问:“她不去冲击影后,来跟我们抢一个不知道能不能火的剧的角色?”
庞晨分析道:“聂雪琅之前几年都将重心放在电影上,但在观众眼缘上就减弱了。如今她在电影事业上连番遭遇滑铁卢,名声票房双输,自然急于挽回颓势,稳定基本盘。比起电影,还是电视剧更能吸收粉丝,赢得路人眼缘。但她又拉不下面子去演偶像剧,就只能将眼光放在这类有保障的正剧上了。”
闻子灵略一点头,沉吟良久,说:“不能让,再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让阿言遇到这么好的剧了。”
同时,她在心里想,再不让江忆萼演戏,她什么时候能回本赚到钱?
何若晴那边的报酬是别指望了,何大小姐自己留着花还不够用呢。
夏知秋毕竟是她独立经纪的明星,完全没有可以借鉴参照之处,都是两眼一抹黑摸索出来的,收益不稳定。
眼下就只有江忆萼能确定为她贡献收入了。
“可是我们怎么跟聂雪琅争呢?除非老板——”庞晨瞅了瞅闻子灵白得不像话的脸,很是怀疑,老板会肯出这个钱?
闻子灵想了再想,最终还是悻悻然地说:“没办法,我眼下实力不够。”
庞晨心道这才对嘛。
闻子灵不甘心地说:“你去找骆导,让他给出补偿。”
庞晨也正好有这个打算,骆导执导电视剧多年,结交的朋友遍天下,肯定能联系到合适的剧组,将江忆萼推荐过去。
“等等,把阿言也带去。”
庞晨不禁一笑,老板可真会攻心,便跟江忆萼打了声招呼,和她一起去拍摄基地找骆晟。
这时剧组还没正式下地开拍,拍摄基地正在搭建场景,施工人员在副导演、执行导演、专业顾问的指挥下扛着形形色色的材料来来去去。
庞晨跟剧组的人们打招呼,副导演注意到她,笑了笑:“小庞来了啊,骆导今天不——”她还没说完,便注意到了她身后的江忆萼,目光转眼就化为了惊艳:“这孩子好标致啊!”
江忆萼笑着向副导演问好。
副导演特意上下左右端详江忆萼,知道这就是骆晟看好的新生代演员,容姿端丽,灵气十足,周皇后就是为她留着的,不由得暗自叹息,真是可惜了。
聂雪琅不是不漂亮,不是没有实力,但她这么多年沉溺于娱乐圈的灯红酒绿,灵气早就磨没了,近来只会吃老本,根本沉不下心来演一个少年得志飞扬,中岁隐忍不发,晚年甘守青灯古佛的周皇后。
江忆萼知道骆晟羞于见她,副导演肯定会奉命拦她,便说:“我好久没见到骆导了,想跟他问个好,免得骆导老是埋怨我不来见他。张姐,能不能告诉我们,骆导现在在哪里呀?”
副导演改变了主意,笑着对俩人说:“骆导受不了暑气,正在办公室吹风,改分镜呢。你们去看看吧。”
两人急忙道谢,把带来的礼物——切好的西瓜块也分了副导演等人几盒,方才向办公室走去。
骆晟没想到两人不等他答应,就大大方方地推门进来了,目瞪口呆地握着分镜本,直到江忆萼向他问好,这才连声说好。
“骆导,我来看你了,这下不生我的气了吧?”江忆萼笑着将一盒西瓜块取出来,放到骆晟面前的桌子上,“这天怪热的,骆导本来就怕热,来吃块西瓜消消暑吧。”
骆晟心里正惭愧着呢,闻言就顺坡下驴吃了几块西瓜,总算能利索说话了,笑道:“我知道你们的意思,早就托人打听了。还好没让你们今天白来,不然我可就羞死了。”
江忆萼和庞晨很高兴,没想到这么快又有好消息了。江忆萼听到后面的话,急忙说:“这事本来就怪不得骆导,骆导别往心里去。骆导若不嫌弃,以后能有机会,我还希望能和骆导合作。”
“好、好。”骆晟更加喜悦了,也不耽搁正事,说:“小谢那边手头有个戏,是根据网络流行小说改编的,一个年轻女孩穿越到古代,和几个皇子谈恋爱。唉,真不知道现在年轻人都在想什么,怎么就爱看这样胡编乱造的戏呢。”
江忆萼、庞晨倒是很懂时下的流行,都会心一笑。
“本来这剧已经定了主角,没想到演员突然出了事,演不了了。小谢正急呢,可眼下也没有合适又正好有档期的演员。我就让他给你们留出一天的时间面试,看看行不行,行就让你上了。”
江忆萼笑道:“骆导可真叫我受宠若惊,连着两部都给我安排女主的戏份。这个大恩,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骆晟意味深长地望着江忆萼:“当年你还小,演技还很稚嫩,别人还能压住你。虽然后来再没看到你拍戏,但小庞来找我的时候,我看到她,就知道她对你有信心,说明你灵气还在。我今天一眼看到你,就知道我当初的判断是对的。你已经长大了,比过去更加光彩夺目,但演戏经验还不够,还做不到收放自如。如今这个圈子里能压住你的人太少了,要是让你去给人配戏,势必抢了别人的风头,与其为此结怨,还不如让你一上来就演主角呢。”
江忆萼肃然,坐直了身子:“谢谢骆导的指点。”
“那个戏制作成本恐怕不会太高,要委屈你一阵子了。不过,好演员到哪儿都会发光,过了今天这个坎,就再没人能跟你争啦。”
江忆萼微微一笑:“托骆导吉言,我一定努力,争取再次和骆导合作。”
三人又聊起了许多圈内圈外的事,足足两小时,相谈尽欢,方才不舍道别。
闻子灵收到庞晨的通知,不动声色地说:“你们做得很好,这个主角阿言一定会拿下,那个戏也一定会火。”
庞晨这下听出味来了,闻子灵不会是觉得只要是江忆萼演的戏,那部戏就一定能火吧?但这是老板,万万不能当面吐槽。
闻子灵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传来了补充:“我们要有这个信心。”
忍住,不要吐槽。庞晨一面拼命忍住,一面附和:“对,我们要有这个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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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明天周三大概率更不了,周四看看吧,不行就周五(捂脸
2、没想到事到如今还能写娱乐圈内容,我还以为不会写了呢。
天上掉馅饼
江忆萼顺利通过了谢导的面试, 拿到了古代偶像言情剧《月华如水笼香砌》的女主一角, 于是双方签了合同, 约好次日进入剧组。
庞晨担心江忆萼戏份吃重,得有人照顾起居,为她临时找了一个生活助理。饶是如此, 一个只带一名生活助理的年轻新人女主角, 进入一个聚集了二三线明星的剧组里,还是颇为抢眼。
大家都在纳闷,一个寂寂无闻的新人, 怎么突然就能顶替之前的准一线小花,当上了主角呢?是不是有什么背景,还是走了什么门路。有对她不屑一顾的, 也有对她或明或暗试探的,甚至还有想看她深浅,偷偷使绊子的。
江忆萼安之若素, 对谁都笑脸相迎,总是轻描淡写地把试探自己的话题岔开了, 凡事都留七分心眼, 避开了大大小小的陷阱。
谢导冷眼旁观, 很有些担心,但也不打算过早出手。江忆萼是空降的女主角,年纪轻, 资历浅, 还没背景, 她必须自己想办法服众,否则这戏也不用拍了。
正式开拍第一场,是女主初见男二男三女二的戏,三位对手都是有名气有经验的明星,满以为会用演技把江忆萼欺压得找不着北。可当江忆萼穿着宫女装姗姗向他们走来时,他们竟忘了自己是谁,成了三只呆头鹅。再拍一回,他们又对不上台词了。第三回,台词对上了,表情又对不上。
谢导只好叫停,想了想,临时改戏,让化妆师把江忆萼的脸弄脏,大家再不会被其容光慑住,终于能正常拍戏了。
过了戏,江忆萼下场休息,给闻子灵打电话:“我长得美是不是一种罪过?”
闻子灵好生无语,突然打来个电话就是为了自卖自夸?
“不要给我打这么无聊的电话,出事再找我。”
“没事就不能找你聊天了?好过分哦,我们不是朋友吗?”
“不,现在你是我的员工,不要随意骚扰老板。”
“老板不是要关心下员工的心理健康,开导开导员工吗?”
“我看你心理健康得很,不需要开导。”
打完这一通穷极无聊的电话,江忆萼心满意足地继续去拍戏了。
一周下来,谢导很感慨,骆导眼光还是那么准。江忆萼为人处事有着年轻人不及的举重若轻,在演戏上又灵动自然,还善于学习,知道自己会过分压倒对方,就开始学习怎么收敛自己的锋芒,学习怎么带动对方的情绪,不过一周竟学得有模有样,剧组的大家也差不多都被她收服了。
这天一大早,谢导坐在拍摄现场,看工作人员布置场景,正琢磨今天的戏要怎么拍,制片人忽然冲过来,激动地说:“别拍了先别拍了!”
谢导大吃一惊,制片人是吃了什么药,她不知道停工一天会损失多少钱吗?
制片人兴冲冲解释了半天,谢导才听明白,原来这个项目又加入了新的投资人,把剧组的预算硬是提高了两倍,并要求按较高的标准去拍摄这部戏。
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好事?谢导难以置信。
制片人则已经叫片场的工作人员暂停工作,表示要召开会议,重新修正拍摄计划,还让副导演、场记等人赶紧去通知演员们,说今天暂时不拍了,等下会和他们对接下来几个月的日程,重新安排。
谢导看制片人不像在开玩笑,这才半信半疑地问:“是哪家也要投资?”
“是星光世纪。”
谢导大惊,这不是娱乐圈里以财大气粗出名的娱乐传媒公司吗?他们怎么突然想起要投资这种二线剧来了?
江忆萼一向来得早,才刚到场地,就听到工作人员们议论纷纷,打听又打听不出个以所然来,径直来找谢导,方才听说有这档子事,也吃了一惊。
制片人看到江忆萼,立即满脸笑容:“江小姐,这两天在剧组里辛苦了。”
江忆萼一头雾水,表面仍保持着礼貌,微笑着和制片人寒暄。
令人吃惊的事还在后头,制片人请江忆萼稍等,又拉谢导到一边去,跟他说了几句。谢导愕然地朝江忆萼那里看了一眼,一再确认后,又打了一个电话,这才来过跟江忆萼说:“小江啊,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江忆萼注意到他们的神秘私语,似乎和自己有关,自然好奇。
“我们这边要休整一周到半个月,重新搭建场景,准备新的服装道具,力图把剧做得更精良。你这段时间要回去找骆老,去演周皇后。以后你可能要辛苦些,经常两边跑了。”
江忆萼讶然道:“我要回去演周皇后?谢导,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我要跟你开玩笑哪用得着这个,”谢导笑着摆手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估摸着过会儿骆导会给你打电话,到时你问他好了,回头也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啦,今天放假,你回去也通知下大家吧。”
江忆萼知道谢导不可能拿她开涮,制片人看上去也对她充满了善意,当下跟谢导告辞,匆匆回去准备跟庞晨联系。还没到旅馆,生活助理将手机交给她:“江小姐,你的电话。”
电话是骆晟打来的。
“哎呀,小江啊,快回来,我们这儿有新情况,能让你出演周皇后了!”
骆晟话音里满是兴奋,江忆萼这下终于能确定事情是真的,又惊又喜,疑惑地向他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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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由华汶娱乐带头筹拍的《一朝天子》又加入了新的投资人星光世纪,他们的老总特意点名要江忆萼出演周皇后。华汶娱乐不愿意同时得罪娱乐圈的两大巨头,就出了个和稀泥的折衷方案:由江忆萼扮演少年、青年时期的周皇后,再由聂雪琅饰演中老年的周皇后。
“这样正好,你太年轻,演中老年人可能有些吃力,还不够服众,而聂雪琅呢,又太世故,已经表现不出年轻人特有的青春活力了。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办法。小谢那边我刚跟他说了,不用顾虑。小江,快回来吧,我们需要你呢!”
江忆萼笑着答应:“哎,骆导,我跟谢导说声后就马上过去!”
放下手机后,江忆萼吩咐生活助理帮忙去通知其他演员今天的变动,自己回房间慢慢沉思起来。
星光世纪,正是她少年时期向吴兴怀求助时,吴兴怀为她介绍的娱乐公司,还带她去见了公司的老总常浩,和他家签了为期两年的合同。
如今星光世纪接连深入插手两个剧组的事务,显然是冲着她江忆萼来的,毫无恶意,倒是满满的善意,仿佛在担心她遭受委屈,得不到良好的待遇。
她和常浩不熟,甚少见面,赚到足够的钱后就息影了,再没见过他。只能认为是吴兴怀找他帮忙,拉了她一把。只是这么强硬直接的作风,不知道是吴哥哥的意思,还是常浩一贯的做法。
吴兴怀的这个大礼,来得太突然,太叫人惊讶了。江忆萼想了想,先给庞晨打电话。
庞晨第一时间接听了:“江小姐,你收到消息了?”
“庞姐果然已经知道了。”
“是啊,我怕里面有什么猫腻,正在托人打听内情呢。要是情况不对,咱宁可放弃,也不能要天上掉的后患无穷的馅饼。”
“猫腻恐怕是没有的,是一个朋友照顾我呢。”
庞晨一怔:“怎么,你知道?”
“嗯,我知道,你跟阿灵说,她也会认为没什么毛病,会让我继续跟这两个剧组。”
庞晨说:“既然江小姐这么肯定,那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不过我还是找人问问,没问题咱也能安心不是?”
江忆萼笑道:“那就有劳庞姐了,阿灵那边我来说。”
“那就麻烦江小姐了。”
江忆萼结束了和庞晨的通话,又给闻子灵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闻子灵的声音平淡地响起:“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闻子灵没吱声,江忆萼却仿佛听到了她心底发出的叹息声,不禁在心里窃笑起来,故意清了清嗓子,说:“逗你的,其实是真的有事。”
“什么事?”闻子灵的声音这才变得专注。
江忆萼把星光世纪空降并干预两个剧组的事说了。
不出她所料,闻子灵好半晌都没有说话,最后才响起闷闷不乐的声音:“吴兴怀真多事。”
江忆萼乐了:“怎么办,我要拒绝吗?干脆辞演?”
“算了,活都已经接了,不演不行。不过这个情,你自己得想办法早点还掉。”
闻子灵把还人情的难题扔给江忆萼,心里不知有多诧异,吴兴怀这是抽的哪门子风?
自从虞兰青回国后,吴兴怀对江忆萼的兴趣肉眼可见地下降了许多,再加上他没能和小说一样把她金屋藏娇,没能培养感情,对她的关心也变得点到为止,因此两人只停留在普通的朋友关系上。
闻子灵刚以为吴兴怀再打江忆萼的主意的可能性不会变高,没想到他又冷不丁地来了这一出。敢情是坐上家主之位后,就有闲心去关心下周围的事了?
那他对江忆萼到底是什么态度?
闻子灵这下是真捉摸不透了。
她迟疑了片刻,还是对江忆萼说:“你要小心点,我不知道他在打你的什么主意。”
“哎,你还是没变哪,老是觉得吴哥哥会对我不利。”江忆萼也有些奇怪了。按理说过了这几年,她和吴兴怀都是君子之交,每逢过年过节过生日总会有些互动外,其实私底下都没什么接触,为什么闻子灵就是对吴兴怀不放心呢?
“也许是想对我们不利。”
闻子灵提出了这个可能,江忆萼竟无法反驳,谁不知道闻家、何家与吴家不对付呢?特别是闻、何两家与虞兰青联手合作后,地产开发的事业蒸蒸日上,这两年吴家又没有任何作为,方便了他们攻城掠地,横扫大半东南剩余的优良土地,拿下了半数城市的商业中心区建设项目,再过一两年,说不定东南地区的第一地产商就要换人了。不过三四年,形势竟颠倒至此,吴家焉能不恼火?
“好吧,我会小心的。”
闻子灵听出了江忆萼的一点小敷衍,倒也没生气。毕竟江忆萼很有主意,不会轻易为人左右,而她到现在还没抓住吴兴怀的把柄,确实没法让对方信服。
她便岔开了话题:“你回去后,聂雪琅说不定会给你下绊子,不用客气,尽管找星光世纪。这个人情不用白不用。”
“反正是我还人情。”江忆萼笑着接了一句,把闻子灵堵得说不出话来,方才去找谢导,一起定好档期,便带生活助理匆匆赶去找骆导了。
但两人都没想到,江忆萼回到《一朝天子》的剧组,竟一连多天都没看到聂雪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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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周六更
娱乐风波
拍戏很少有按剧本时间顺序拍摄的, 要是场景许可, 饰演同一角色的不同演员甚至还会在同一天同一场景拍戏, 像周皇后还回忆杀的戏份,骆晟就和其他执行导演商量过,要不要让聂雪琅和江忆萼一起过来, 商量着怎么演, 免得演绎出了差错。
可是江忆萼来《一朝天子》剧组快一周了,都没看到聂雪琅,虽不能说得上惊讶, 却也有点奇怪。
剧组上到执掌大权的导演和制片人,下到负责各种道具,打杂跑腿的工作人员, 都对江忆萼赞不绝口,演技好,人品好, 人又美,简直没缺点。许多人都很惊奇, 没想到一个新人, 竟能把一个出身大家族的少年皇后演得活灵活现, 飞扬而不跋扈,娇憨而不骄纵。
骆晟其实有心想让聂雪琅看看江忆萼的表现,刺激刺激她的好胜心, 兴许能逼她真正用心, 下苦功夫, 拿出比以往更好的技艺。
聂雪琅却以太忙为由,说要处理一些事,晚点再进剧组专心拍戏。她的官面话说得滴水不露,可骆晟哪里不知道她想什么,不就是被人抢了戏,心里不舒服,非要跟星光娱乐别苗头么。江忆萼饰演的青少年周皇后,戏份满打满算,也就占五分之一,远不如中老年的吃重。就这样,还是不乐意。现在的年轻人哪,都太浮躁了,过分重视咖位这种东西了,却不想想到底是什么支撑起一个演员的工作命脉。
江忆萼以为直到她演完全部,都不会遇到聂雪琅了。没想到她赶回《月华如水笼香砌》剧组,集中拍了一段时期的戏后,再连夜回《一朝天子》剧组,竟能看到聂雪琅出夜戏。
当时已经是晚上二十二点,听说剧组正在拍一出宫廷戏,这出戏的主角是仁显帝和周皇后,其余配角也都各就各位。江忆萼自然好奇,就悄悄过去观摩。
这出戏是仁显帝为了示好,放下身段去找被废为王太后的周皇后,跟她说重立为后的事。双方此时的心境复杂无比,既有个人情绪,也有政治影响,还有利弊考量,刀光剑影呼之欲出。
这显然是极为考验双方演技的一出戏。
仁显帝正在说话,而饰演周王太后的聂雪琅只是淡淡地听着,眼神一瞬也不曾对上仁显帝的视线。
骆晟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摄影机里的影像,其他工作人员也都很紧张地履行自己的职务,江忆萼的到来,只有几个不用出场的演员注意到了。
两人终于进入欲吵未吵的阶段,各自都在克制情绪,想要和好,却又碍于种种心结,无法真诚表达出来。
一个年轻的演员小声说:“聂老师演得真好。”
江忆萼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想,幸好聂雪琅不来看她演戏。
仁显帝与周王太后不欢而散,仁显帝强抑着怒气离开了宫殿,周王太后在殿里独处,神情阴晴不定。
“cut!”
众人随即松了下来,特别是男女主,都围到骆晟身边,去看影像重放。
大家都觉得可以,骆晟却还是不满足,拉着两人继续讨论,分析哪里有不足,要求再来一条,刚才的一条先保留。
“哇……这已经是第三条了。”另一名小配角轻声地说。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是第四条?江忆萼越发确定了,只要和老戏骨们演对手戏,她经常一两条就过了,这样反复重拍对她而言是很难想像的事。
江忆萼也可以确定,骆晟并没有放松对她的严格要求,事先排练,深入说戏,一再确认走位,所有的要求都一丝不苛,这才正式拍戏。
她跟其他工作人员和演员们聊天,知道骆晟就算面对视帝视后,业界大咖也一样毫不放松,仍然严格要求,没道理到了聂雪琅身上,突然就放松了要求。
这次仁显帝和周王太后又重新开始了,江忆萼注意到两人的表达方式又有了新变化,效果确实比之前一条好许多。
这次终于过了,骆晟这才满意地说:“收工。”
众人总算解放了,赶紧撤场,准备明日再战。
演仁显帝的演员先看到江忆萼,笑着向她打招呼:“小江今天回来啦。”
“是啊,幸好回来得早,有幸能看到两位前辈这么精彩的表演。”
演仁显帝的演员爽朗笑了几声,回头招呼聂雪琅。聂雪琅这才不得不礼貌性地看向江忆萼,很敷衍地问过好,便以要赶紧回去休息养精蓄锐为由,带着几名助理扬长而去。演仁显帝的演员有些替聂雪琅尴尬,江忆萼反过来安慰他:“今夜已经太晚了,黄老师也早点去休息吧。”
第二天,江忆萼有两场戏,聂雪琅都不在。骆晟很是叹息,江忆萼却很庆幸,知道两人的矛盾爆发还能延后一段时间。
她的戏很快杀青了,便跟剧组的大家一一告别,希望以后还能有合作的机会。骆晟郑重地对她说:“小江啊,你可千万别自大,我看得出来你已经在学习怎么收敛自己了。这是把双刃剑,要谨慎。”
江忆萼也郑重地答应了。
之后她就专心在《月华如水笼香砌》里拍戏,和几位皇子纠缠完了,确定了情感归宿,一直待到剧组杀青,这才第一回吃上剧组的杀青宴。
虽然她不算演艺界的纯新人,可是少年时期出演的都是配角,戏份杀青比较早,根本没吃过剧组的杀青宴,这回特意留下来,和大家一起用餐确实很有意思。很多人都知道星光世纪会投资这部剧是冲着她来的,就更是存心巴结,越发让她留下了一个愉快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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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已经是年底,再有几天就要过元旦了,过完元旦就得准备期末考试。江忆萼刚演完戏,又不得不埋头投入准备期末考试,和其他同学打好关系。
何若晴比江忆萼还忙。
她在选秀节目亮相,因为出色的表现和高涨的人气,一路杀进总决赛,却因为电视台黑箱操作,只拿到了亚军。她勃然大怒,一方面拒绝了大公司的合约邀请,一方面还公开手撕节目制作方和投资方。
路人和黑粉本想群嘲何若晴哪来的熊心豹子胆,敢跟金主爸爸叫板,结果回头各自一扒,发现她自己就是超级千金大小姐,态度顿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纷纷跪舔改叫祖宗了。
出身富贵,脾气火爆,人长得美,唱跳俱佳,舞台风范鹤立鸡群,自带万众瞩目的光环,让何若晴一出道就火遍了网络,连网下也有不少人听说了她的名字。
庞晨一鼓作劲,为何若晴拿下了好几个节目的通告,还拿到了一个一线品牌的代言,年后又给她安排了几个一线杂志的封面拍摄。
现在的何若晴俨然准一线的流量明星了。
夏知秋这边进展也不错,又接了两部资质不错的偶像剧,拿到了几个代言,已经上了几个二线杂志封面,等地位稳固下来,也有可能冲击一线。
总之,何若晴和夏知秋已经给闻子灵带来了收益,江忆萼只拿到了片酬,还未真正面向大众,收益仍是个未知数。
闻子灵和江忆萼事先约好,要拿走她的片酬的六成,剩下的四成,江忆萼与庞晨对半分。何若晴听说后,也把自己拿到的报酬取出六成,交给闻子灵,催促道:“我赚的钱,你也看着拿吧,赶紧开公司才是正经,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是可怜巴巴没有后台的艺人呢。”
江忆萼隔空吐槽:“你这话没人信的,何大小姐不是后台,谁是后台哟。”
闻子灵拿到钱,和庞晨约定好日期,委托律师注册了公司,对外简称光谱文化,并公布了与何若晴、夏知秋、江忆萼的合约。
何若晴和夏知秋正声名鹊起,大家都不陌生,还有些诧异这两人居然签约了一个新公司。接着,人们又将目光放到最后一个陌生的名字上。
有心人调查江忆萼的履历,赫然发现这是当年火遍大江南北的国民女儿林佳佳的演员,之后还演了一部电影里的少女,同样也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然而江忆萼只演了两部剧,就销声匿迹了。
有人因而联想到,既然光谱娱乐公布了与江忆萼的合约,是不是她再度复出,已经有作品了。于是人们继续往下查,总算找出了两部古代戏的官宣,一个是大制作的历史剧,一个是ip改编的言情偶像剧。
翻出了江忆萼饰演的角色的官宣照后,两家官方微博下方顿时又多了一批颜粉,高呼当年的童星非但没有长残,女大十八变,竟然还能更美出许多。
照这个趋势,江忆萼就能正式走红了。然而总有人不如她们的愿,愣是扔上了黑料:江忆萼轧戏,同时在两部剧里来回跑,毫无新人的自觉!
一看这熟悉的招数,闻子灵等人都知道是天艺娱乐干的。江忆萼甚至还好心地提醒老板:“以后我们跟聂雪琅的矛盾会更深。”
何若晴不解:“你怎么知道?”
“我看过她现场演戏。要是电视剧播出,如果我的戏份没有大幅度删减,大家肯定会把我和聂雪琅放在一起比较。”
何若晴啧啧说道:“你怎么这么自恋,怎么这么确定一定是你把人家比了下去。”
江忆萼故意作出委屈的样子:“是骆导先比的,要不是他,我也不敢说大话。”
闻子灵想了想说:“既然如此,天艺娱乐肯定会在这方面上作文章,不过不用管,他们作得越大,就对阿言越有利。”
之后,在一些粉丝的期待下,偶像剧《月华如水笼香砌》终于在电视台和网络上映了。
观众前赴后继地臣服于江忆萼的美貌之下,竟忽略了她的演技,只知道舔她的脸——“这是什么神仙颜值!”“屏幕脏了,我先舔舔!”“我tm舔爆!”
甚至有人伤感地留言:“为什么不是江忆萼来演云岫仙子?”
这句话甚至被顶上了头条。
江忆萼听说后,差点喷茶:行吧,反正她和夏知秋是学姐学妹,还是同一公司的艺人,同时得罪裴姝琴,也算有难同当了。
不出所料,裴姝琴怒黑了江忆萼一把:某新人买水军碰瓷小花,厚颜无耻!
而后,《一朝天子》终于过审,正式上星。
这时候终于有人注意到了江忆萼的演技,惊道:“我的天呐!这居然是同一个人演的?完全没认出来!不是说她长得不好看,而是我tm看的时候没认出周皇后就是江忆萼!”
有人质疑:“你是把她和聂大花搞混了吧?”
“才不是!”这个人甩出截图,上面是青年时的周皇后,只要不是瞎子都知道这是江忆萼,“你睁大眼睛看清楚,这是聂大花?聂大花第一次出场的时候我都出戏了好吗!”
一时间,江忆萼与聂雪琅的演技对比贴满天飞,有支持江忆萼的,也有支持聂雪琅的,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大家都达成了高度的一致:还是江忆萼好看。
她的美,无可争议。
两部剧都看过的观众纷纷表示,江忆萼确实有演技。同样是青年女性,她却能分别演绎出不同的青春鲜活,偶像剧里是思想现代,作风大胆,懂得察言观色的当代女青年,历史剧里则是娇憨肆意,我行我素,却能审时度势的金枝玉叶。两人既有相似之处,又有不同之处,眼神、动作、反应都截然不同。
同一年,江忆萼因这两部戏横扫各大电视剧新人奖。
聂雪琅之前已经拿到两大奖项的视后,就差凤凰奖了,对它很是寄予重望。然而在宣布最佳女主角时,名字却不是她。聂雪琅不敢相信自己落马,脸都青了。
偏偏江忆萼在之前又因为《一朝天子》拿到了最佳新人奖。导演和摄影师都很缺德地将镜头放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让观众看得清清楚楚。
热度还没消退,何若晴又大嘴巴,在某个节目上当众笑道:“阿言每天都在努力,我都一直看在眼里,她不成功才奇怪呢。聂雪琅女士不肯用心演戏,当然会被阿言比下去了。”
江忆萼和闻子灵事后才知道,想堵住她的嘴巴已经来不及了。
又有好事者八出裴姝琴买人写通稿黑夏知秋的黑历史,狗仔记者也翻出了聂雪琅带资入组抢江忆萼的戏,反被江忆萼依靠后台夺回一部分戏的内情。
这下子人们都认为光谱文化和天艺娱乐是结下大梁子了。至于星光世纪,众人纷纷表示真是个优秀的前东家,过了这么多年也不忘照拂以前的员工,顿成最大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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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耶,本以为明天还能更一章
但是
我看错大纲了,把更后面的内容写到下一章上了
下一章情节比较劲爆,但我还没写!
看来明天是更不了了(捂脸
危机
江忆萼理所当然地走红了, 邀约如雪片般从四面八方飞来, 日程一下子被各种活动塞得满满的。
其中, 星光世纪向江忆萼、夏知秋发出邀请,希望能合作拍摄一部都市情感剧《大女人小男人》。他家给出的片酬高,剧本也很不错, 制作成本又有保障。闻子灵再讨厌他家背后的吴兴怀, 也没有理由拒绝,况且这还关系到还人情。江忆萼欣然答应,并降低了一半片酬。夏知秋见状, 也跟着降低了片酬。
何若晴知道后,觉得夏知秋太识趣了,很是惊叹。
江忆萼感慨道:“学姐毕竟是吃过苦头, 跌过跟斗的。”
闻子灵提醒她:“到外面可不能叫她学姐。”
江忆萼笑道:“我知道,在外面我都是喊她夏姐姐的。”
何若晴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见谁都要喊姐姐妹妹的,小心回头多了一堆外甥熊孩子, 天天到你家搞破坏。”
江忆萼娇嗔着去打何若晴:“不带这样埋汰我的!”
何若晴急忙跑掉,江忆萼追了上去。闹了一阵后, 何若晴看离闻子灵远远的了, 这才悄声问道:“你怎么回事?不喜欢阿灵啦?”
江忆萼停下来, 苦笑道:“这不是没时间吗?我好不容易空下来,阿灵又忙着做生意不在家,根本没空呆一块。”
何若晴定定地瞧着她, 摇头道:“我看不是, 你是害怕。”
江忆萼微微低头想了想, 说:“你说得对,我是在害怕结果。等拍完这部戏,我就找机会跟她挑明。”
何若晴也想了一想,突然笑道:“你还挺急的。”
江忆萼领会到何若晴所指为何,幽幽地说:“嗯,我是挺急的,先拿你泄泄火。”说着,就把罪恶的双手向何若晴胳肢窝伸去。
“你也太饥不择食了!”何若晴急忙格挡,一面大喊一面跑掉了。
闻子灵莫名其妙地暗中观察她们,难得三人聚在一起,怎么感觉这两人还背着她有了小秘密呢?一时间,她竟生出了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淡淡忧伤。
忧伤归忧伤,正事还是要办的,闻子灵通过庞晨吩咐夏知秋,提醒她注意不要跟江忆萼用学姐学妹的身份互称,也不要过分恭谨,就当对方是一个普通的同事。
到了约定的日子,江忆萼与夏知秋结伴去《大女人小男人》剧组报到,受到了大家的欢迎。
谭景龙见到她俩就笑:“小江,小夏,可别怪我同时脚踏两条船啊。”
两人齐齐一怔,张导笑着过来给她们解释:“之前跟你们保密,现在可以告诉你们了,老谭是男一号,和你们都有对手戏。”
江忆萼笑道:“张导过分了,居然叫我们同室操戈。”
夏知秋尴尬一笑,没有吱声。
这出都市情感剧主打女强人和居家男子的情感世界,讨论两性相处的问题,具备一定的思想深度,再加上讲述的是人人都熟悉的当代生活,对演技的要求要高于古代戏。
张导本有些担心江忆萼阅历浅,无法驾驭女强人这样的角色。正式开拍后,她发现江忆萼竟然把女强人演绎得驾轻就熟,不由得夸张地惊叹:“你是什么神仙,连女强人也会演?”
江忆萼笑道:“我才不是神仙,只是见识过女强人,演起来就很容易了。”
夏知秋演的女二号是个外刚内柔的角色,戏份非常吃重,中间还要因为事业、感情等问题和江忆萼的女一号产生误会龃龉,不断发生冲突,最后才重归于好。
对夏知秋而言,要演出这样复杂立体的角色,是很吃力的。幸好有江忆萼与谭景龙在,都很热心细致地指导她,演技日渐增长,感情也日渐深厚。
三人混熟了,有天在等着开拍时闲聊起来,谭景龙问她们:“你们现在大小也是个腕儿了,只带一个助理,生活和工作上不会觉得不方便吗?”
江忆萼和夏知秋同时看对方一眼,很是同病相怜。江忆萼笑道:“谁叫我们的老板抠呢。”
谭景龙闻言有些惊讶:“竟是老板出的钱?”
一般来说,生活助理是明星自己招收的,公司很少给安排。但江忆萼和夏知秋有些特殊。江忆萼收入大部分都上交给闻子灵了,闻子灵因而也给雇佣了生活助理,再加上江忆萼并不讲究排场,一个助理也就够了。
夏知秋的情况亦很相似,闻子灵给她安排的又是一个兼职生活助理的保镖,需要支付相当高的薪水,因而被拿走的抽成很多,自己能拿到的花销远没有外人想的多,留给自己买衣服首饰化妆美肤产品包包等等都有些捉襟见肘,哪还有余钱额外找助理。幸好樊蕾非常能干,一个人顶五个人,她就一直没再找新的。
江忆萼说:“我还是个新人,没必要那么劳师动众。”
夏知秋知道她的情况,吐槽道:“小江现在这个助理还是刚招的呢,原来那个突然结婚回老家了,刚来的时候什么也不懂,还是樊蕾帮忙带的。”
谭景龙冲夏知秋笑:“怪不得有时候能看到小樊偶尔也帮小江做事,我看她一个人顶五个人,薪水肯定不低。”
夏知秋点头承认:“嗯,她的薪水老贵了。”
江忆萼笑道:“再过两年,我们的报酬肯定涨了好多倍,到时能请几个助理就请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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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个月,剧眼看要杀青了,自然要安排杀青宴,大家一合计,把地点定在酒店附近的大饭店里,闹到深夜也方便回去休息。
夏知秋作为女二,戏份结束得比两位主角早,再加上庞晨还给她安排了节目,就不参加杀青宴了。她跟江忆萼和谭景龙打过招呼,便在樊蕾的陪伴下回酒店收拾行李。
行李收拾到一半,夏知秋发现爱用的润唇膏不见了,想了想,大概是落在拍摄现场了。樊蕾正嫌夏知秋只会给她帮倒忙,再加上在这呆了近四个月,应该不会有危险,就赶她回去找润唇膏,自己留下来继续收拾行李。
夏知秋回到拍摄现场,和相熟的人们打过招呼,看到江忆萼的助理小王正在外面人少的地方等候,还捧着手机打字,看上去挺闲。而江忆萼在跟谭景龙正式拍戏,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于是夏知秋就一面过去一面叫小王,想让她帮忙找下润唇膏。小王吓了一跳,赶忙把手机收起来,换上笑脸问夏知秋有什么事要她帮忙。夏知秋却心里咯噔一下,刚才小王那受到惊吓的表情,好似背人做了见不得光的事,她在罗马会所呆的那几年,看过许多次,熟得不能再熟了。
小王有什么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夏知秋满怀狐疑,脸上不动声色地说:“你看没看到我常用的那个润唇膏,我好像落在这里了。”
“我没注意到,不过没事的,小夏姐,我这就去找找看。”
“麻烦你了。”夏知秋客气地说着,注视小王匆忙离开的背影,皱了皱眉头。
江忆萼下来时,润唇膏还没找到,夏知秋替小王过去端茶倒水,看化妆师给她补妆。
“夏姐姐怎么回来了?”江忆萼一面从夏知秋手里接过矿泉水,一面好奇地问。
夏知秋说明理由,本来还想问江忆萼有没有发现小王哪里不对劲,但想了想,还是把话吞了回去,万一是她想多了呢,万一人家只是在聊什么羞耻的话题,不好意思叫别人知道呢?没有真凭实据,贸然跟人家说起这个,只会吃力不讨好。况且江忆萼比她聪明百万倍,哪儿会轻易吃亏。
小王找到润唇膏,给夏知秋送来了。夏知秋道声谢,收起东西,跟他们告辞了。回去后,她不知为什么仍耿耿在怀,老是怀疑小王有问题,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直觉不会有错。
樊蕾看夏知秋那个阴沉的模样,便知道她又犯病了,过去把她拍醒:“夏知秋,现在开始休息两个小时,然后我们出发去高铁站。”
夏知秋郁闷地在樊蕾的监视下上了床,但辗转反侧,实在睡不动,只好爬起来,跟樊蕾说:“我先出去散散心,等下回来再睡。”
樊蕾同意了,陪夏知秋下楼,正好看到两名男人提着行李箱进来,到前台办理入住手续。夏知秋望了他们一眼,觉得其中一个男的有些眼熟,脚步仍习惯性地向外走去,直到出了酒店,才忽然停下。
“怎么了?”樊蕾奇怪地问。
“刚才那个男的,我刚才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了。”夏知秋回过头,一脸的惊讶,“之前我不是跟裴姝琴一起拍过戏吗,那个男的来找过她。”
“我不可能没有印象,”樊蕾微微皱起眉头,“他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吗?”
“你那会儿好像是给我去买胃药了,没见过他。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夏知秋想了一会儿,说,“那天裴姝琴带几个小演员出去了,第二天早上才回来,那会儿我就猜她是不是拉皮条去了,呵,当我没见过世面……”
樊蕾打断她的话:“我去查裴姝琴近来的日程,是否还有别的剧组入驻,还有那两个男的身份。你不要乱动,赶紧回去,有事给我打电话。”
夏知秋也不敢在原地多呆,急忙回酒店搭乘电梯。她才刚从电梯里出来,就看到那两个男的在走廊上徘徊,一扇门一扇门地扫。她头皮一紧,这个动作,以前在罗马会所可没少看到过。
要冷静,夏知秋告诫自己,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和那两个男人擦肩而过,看他们没有动作,方才赶紧进入房间,反锁了门。她仔细回想刚才的情况,越想越觉得有问题,急忙给樊蕾打电话:“你查得怎么样了?”
“明天会有一个剧组会入驻,裴姝琴和剧组没有关系,近一周的日程也不会来这儿。那两个男的身份我还在查。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我看到他们跟黑道一样在踩点,我和小江的房间的门他们都看了。不会是裴姝琴要报复我们吧?”
樊蕾的声音传过来:“别担心,她就算要报复,也不可能选白天行动。”
过了半小时,樊蕾匆匆回来了,神色凝重:“我们现在退房,江小姐那边我已经通知了。”
办理完退房手续,出了酒店,上了车子后,樊蕾才跟夏知秋说:“那两个男的我查到了,是陈焘的手下,听说是混道上的。明天要入驻的那个剧组,有一部分是陈焘投资的。”
听到陈焘二字,夏知秋眼皮跳了一跳,这人在娱乐圈的风评很差,但凡洁身自好点的,都不愿意和他沾上关系。特别是她和裴姝琴还有点过节,就更是忌讳了。
“他们看房门是为什么?”
“可能是听说这里还有个剧组,过来看情况的,幸好我们已经拍完了,江小姐过了今晚的杀青宴,也会马上撤退。问题应该不会太大。不过能越早走就越好,否则被狗仔拍到照片,到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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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知秋总觉得自己漏了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好独自发闷,一路坐上了高铁,向节目所在地进发。到了地儿,入住订好的酒店后,她这才想起来,艹,忘了叫樊蕾调查小王了。
怎么办,现在说还来得及吗?
夏知秋左思右想,觉得不好视而不见,硬着头皮跟樊蕾说起了小王的奇怪之处,问她:“你不觉得这太过巧合了吗?”
樊蕾叹息道:“我们都已经到这儿了,你等下还要录节目,现在再要去查她也不方便,只能把这件事转告给老板,让老板来处理了。你给江小姐打电话,让她对小王多加提防。”
这个时候,《大女人小男人》剧组正在开杀青宴,大家喝酒划拳不亦乐乎,江忆萼避开喧闹的众人,躲到洗手间里,接听了夏知秋的电话,吃了一惊。
她沉吟片刻,说:“我觉得危险不大,樊小姐也已经转告了阿灵,阿灵应该会派人过来接我。只要我撑到离开这儿就可以了。”
“你……小心点。”
“嗯,谢谢夏姐姐,祝你录节目顺利。明天我会跟你报平安的。”
夏知秋放下电话,真不知道江忆萼是心大还是胆大,完全听不出她有何害怕。看到樊蕾也打完了电话,便问道:“老板那边怎么说?”
樊蕾答道:“她会派保镖过去接江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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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错了,还以为一章就能写到,结果并没有
劲爆内容放下一章,还是下下章来着?
emmmm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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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总也不发生
闻子灵放下手机, 蹙眉思索这次事件是否严重。她认为夏知秋和樊蕾的报告没有虚假, 推测也很合理, 只是缺乏实证,不能证明小王与陈焘有联系。
这个小王虽然是临时请来的助理,但当时确实做过背景调查, 家世清白, 家里和个人都没有背负不合理的债务,而且周围人们对她的评价也是踏实可靠,不然当时闻子灵和江忆萼、庞晨也不会拍板要她了。
是不是还有什么遗漏?
闻子灵给惯用的私家侦探所打电话, 让他们调查小王最近一年的人际关系和行踪,亲近的人们是否出了事,有无背上不为人所知的债务等等。
然后她给小刘哥的安防公司打电话, 要求立刻就近抽调四名保镖连夜赶往江忆萼所在,暂且保护她一个月,报酬正常走公账。
闻子灵做完妥善的安排后, 总觉得不放心,又给江忆萼打了个电话:“你那边还有没有交好的朋友, 尽量和她们呆一起, 实在不行, 男的也可以。”
江忆萼避开众人接听,听到这句话,笑道:“不怕闹出绯闻吗?”
“绯闻事后还可以澄清, 你要是出事了, 事后再怎么弥补也无济于事。”
这真是句人话, 江忆萼很欢喜:“放心,我会尽量和朋友在一起的。”
闻子灵交待完就挂断电话了,江忆萼想跟她瞎扯淡的心落空,只好离开洗手间,回去跟张导、谭景龙坐在一起闲聊。
张导虽然也会开玩笑,但平时工作起来就变了样,说话办事都很硬,谈起《大女人小男人》的种种,就很唏嘘:“女人不能太软,看你好说话,别人就欺负你,觉得你什么都办不成,非得逼你变得跟男人一样。”
看到张导有些醉意,再喝就要趴下了。江忆萼心想她还得想办法混过这一晚上,便跟张导说:“张导,我还有些事想跟你请教呢。”
“你演得已经很好了,还想请教啥?”张导半开玩笑道。
“我知道呀,所以我是想请教导演这方面的事。”
谭景龙听不下去了,笑道:“小江也忒自信了吧,这么早就把我们甩一边,直奔导演之路去了。”
张导也有些惊讶:“你想当导演?”
江忆萼笑道:“实不相瞒,其实我大学报的就是导演专业。”
旁听的几人都倒抽一口冷气,谁能想到她报的是导演专业,全都想当然以为她是表演专业的了。
“这不是为生活所迫出来演戏嘛,上课时间不多,只好跟张导请教请教,也算是一种补课吧。”
张导很喜欢江忆萼,笑道:“行,你都想问什么?”
杀青宴后,江忆萼送张导回房,顺势就留了下来,继续听她讲多年导演生涯遇到的种种难处、困惑和经验。
小王看上去有点担心地问她,是不是要和导演连夜交谈,明天还能不能正常出发?
若放到以前,江忆萼肯定不会觉得有何异常,现在经夏知秋的提醒,她留心察看,果然发现了小王的不安很有些奇怪。她故作不知地说:“没事,明天照常出发,我在车上再好好休息。”
张导听到这话,就说江忆萼太坏了,拿年轻人的身体跟一个中年人拼。
江忆萼回头,千娇百媚地哄张导:“哎呀,遇到一个女导演很不容易的,何况还是这么优秀的导演,我哪能放过。要换成别人,我早避之不及了都。张导就给我一个机会嘛。”
张导感慨:“这倒是真的,这年头,想要有好名声,就得避嫌啊。”
小王松了一口气,跟江忆萼说要是有事就找她过来,说完就离开了。
江忆萼一面听张导谈经验,一面暗暗思索小王方才的那番话,猜想很可能今晚不会有事,但明天按预定行程走的话,说不定会有□□烦。
但江忆萼为保险起见,愣是拉着张导畅谈了一晚上。张导最后实在撑不住,再加上喝了酒,不过凌晨四点就倒下了。江忆萼扶张导上床睡觉,自己在旁边的沙发上阖眼眯了一会儿。
到了六点出头,手机响了起来,江忆萼接听后,是小刘哥紧急调来的四名保镖到了,两女两男,个个精神抖擞,穿着统一的黑西服,一看就不好惹。
小王开门看到江忆萼后面的四名保镖时,人都懵了,紧张之色跃然脸上:“江小姐,这是……”
江忆萼笑了笑:“这是阿灵为我安排的保镖。”她进来后,四名保镖跟着拥了进来,在房间内四处检查,连两人的行李也没放过。
检查完后,一名女保镖跟江忆萼说:“江小姐,检查过了,都没有问题,只差江小姐和王小姐的手机没有检查。”
小王吓得手一抖,手机差点没飞出去。
江忆萼先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保镖,让他们查看有无被安装多余的硬件或软件,然后看向小王:“你等下也把手机给他们看看。”
小王僵硬地看向保镖们,再看向江忆萼:“江小姐,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江忆萼坐在床上:“你说呢?”
“是夏小姐吗?”小王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
“小王,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现在还来得及。要是出事了,我可保不了你。”
那名女保镖走到小王的面前:“请把手机给我。”
小王哭了起来:“我真的没做什么,江小姐,我真的没有做出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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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忆萼说:“你先把手机给他们检查,我会听你说话。”
小王只好哭哭啼啼地把手机交给女保镖,说:“……我只是把江小姐的日程信息告诉那个人,对方保证不会打扰江小姐的……”
江忆萼有点哭笑不得:“就算对方不会打扰我,也不能把我的信息告诉别人,小王,你知道你这样做是什么性质吗?”
女保镖向小王询问了密码,翻出聊天记录,发现小王确实只向对方交待了江忆萼的行程,还查到了小王和对方有金钱上的来往。
江忆萼叹了口气,对小王说:“很遗憾,看来我们的合约要就此中止了。”
小王变了脸色,哀求道:“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做了,江小姐,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这恐怕不行,小王,你应该还有瞒着我的事吧?我不觉得你做的只有这些。我们会根据你坦白的态度,酌情决定对你的处理。否则事态变得严重,我们将会不得不起诉你。小王,我个人还是希望能和你好聚好散,而不是以打官司这种方式结束。”
小王苍白着脸,努力摇头摆手辩解:“真的没了,我真的只有告诉他你的行程这件事,其他的真的没了,我真的没再做别的,他们只是不断地向我确认你的行程是不是准确,其他的真的没了。江小姐,请相信我!”
女保镖靠过来给江忆萼看聊天记录,确实如小王所言,他们只交流了江忆萼的行程。
江忆萼想了一下,问她:“你知道今天有新的剧组入驻吗?”
小王怔了一下,茫然地摇头:“我没听说过。”
江忆萼又回头问保镖:“有办法把昨天入住的陈焘手下照片拿到手吗?”
保镖出去了一趟,又回来了,向江忆萼展示了陈焘手下办理入住手续的视频监控。江忆萼让保镖把视频放给小王看,问她是否认识。
小王看了片刻,摇摇头:“我不认识他们,江小姐,我真的没有和奇怪的有人来往。”
江忆萼看得出小王没有说谎,不由得疑惑了一下,难道这只是一个巧合吗?
她想了想,决定先和闻子灵商量。其实她挺想自作主张的,但她的计划需要闻子灵的帮助,只好先找老板了。
闻子灵听罢,果然反对:“不行,你这样做有风险,我们可以慢慢查,不必急在一时。”
“那样的话,我还得被奇怪的跟踪狂跟一段时间,也太恶心了。我想尽快解决问题。”
闻子灵想了想,只好让步:“不能亲自涉险,一旦有危险就立刻跑掉。还有,增加了保镖额外的工作,这部分薪水从你的报酬上扣。”
“啊,老板好小气!”
“是你没事找事。”
江忆萼笑了,刚想说什么,又听到闻子灵跟她说:“刚查到小王的情况了,她交了个男友,以吃软饭出名,而且经常欠债需要女友帮忙还钱,小王是第十六名受害者。小王没有向父母要钱,我们就大意了,以为她没有债务,以后得连对方的恋人也要考虑到。”
“……是这样啊。”
“总之,新的助理正在招聘中,你先忍耐两天吧。”
果然还是要解聘。江忆萼感慨地再次结束了和闻子灵的通话。
身形和江忆萼相似的女保镖打扮成她的模样,戴上墨镜,遮住头发和脸型,和小王打了辆车,驰向机场。江忆萼则跟其余三名保镖坐上他们开来的车子,跟在出租车后面,一直跟到机场。
无事发生。
江忆萼改签了其他航班的飞机,而假扮江忆萼的保镖及时拿到空出的机票,仍然和小王上了原定的航班。
直到上飞机前,江忆萼一行才收到对方的平安到达酒店的消息。江忆萼更加疑惑了:“难道对方真的只是好奇我的行程?”
“江小姐,我们会一直陪你一个月的时间,这期间闻小姐应该能找到那个联系小王的神秘人物。请不用担心。”另一名女保镖安慰道。
江忆萼点点头,上了飞机,进入头等舱,惊讶地看到谭景龙:“咦,谭大哥,你也坐这个航班?”
谭景龙也很奇怪地看向江忆萼:“小江,你不是早就走了吗?”
江忆萼苦笑着把这两天的事跟谭景龙说了。
谭景龙恍然:“哦,怪不得你突然缠着张导非要聊一晚上,原来是防着小王和陈焘。原来今天入驻的那个剧组还是陈焘投资的,我就说呢,怎么透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江忆萼实在太累了,晚上没睡好,又担心吊胆等了半天消息,上了飞机,就禁不住打瞌睡,遂跟谭景龙道歉,向乘务员要来毯子盖在身上,头一歪就睡着了。
飞机着地时,还是谭景龙把她叫醒的:“到地方了,你们酒店在哪儿?我打车给你送过去。”
江忆萼婉拒了谭景龙的好意,说可以由保镖处理。谭景龙理解地笑笑,就和她分开走了。
兜兜转转,两人又在同一酒店大厅遇到了,都怔了一怔,然后笑了起来:“原来你也订了这家酒店。”
“我经常订这家,看,这是我的会员卡,推荐你也办理一个,全国入住很方便的,还有优惠。而且啊,这里的保安保密措施也比别家酒店要好。”谭景龙说。
江忆萼从善如流,也办了一张会员卡。
保镖们检查房间,确信没有问题,江忆萼就更加迷惑,也更加头疼了:“这要怎么办才好,居然一点事都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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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保镖笑道:“江小姐不如给闻小姐打个电话?也许她已经查到什么了呢?”
江忆萼给闻子灵报平安,问她有没有新进展。
“你平安就好。我这边暂时没有新情况,小王联系的这个号码是小号,个人信息为零,只能从别的渠道继续查了。另外,我已经叫人给狗仔记者打电话,让他们去堵酒店,估计这两天就会爆出陈焘去剧组潜规则小演员的新闻。”
“哎呀,你这人好坏,这么会给人添堵。”
“决定了,这次再扣你薪水的百分之五。”
“是我错怪了老板,谢谢老板帮我转移陈焘的注意力,请老板不要扣我的钱。”
“……你这话说得好敷衍。”
江忆萼很享受跟闻子灵聊天的时光,很想再和她多说些,但闻子灵是没事就不肯多聊几句的典范,说还有公务要忙,就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
“这人好没情趣。”江忆萼嘀咕了一句,笑着收起了手机。
外面传来敲门声,是谭景龙想请江忆萼吃个饭,还热情地请保镖们也一块来。
江忆萼没有理由拒绝,就答应了。两人聊着聊着,就说起了在娱乐圈的发展。江忆萼看出了谭景龙的烦恼,隐约猜到他为什么会对自己热情了。毕竟她和闻子灵关系更近,更能说上话,有能力让闻子灵分出更多的资源,让谭景龙乘上走红的快车。
“谭大哥,张导的这部剧真的很不错,我觉得会火。等这部剧火了起来,大哥就更不愁没戏拍了。”
谭景龙笑了笑,一脸沧桑地说:“唉,到了这把年纪,我还是想再拼一把,不行再认命吧。”
“大哥也才三十七岁,还年轻呢。”
两人聊了很多,中间江忆萼想去洗手间,便告罪暂时离开,这一去竟再没出现。
谭景龙等了将近三十分钟,惊讶地对守在附近的两位保镖说:“小江就算上个大号也不至于要这么久吧?”
保镖们也感到不对劲,他们派出一个女保镖守着小王,剩下的三人都跟了过来。方才江忆萼离去时,另一位女保镖也跟了过去,现在三个大男人在洗手间外面面相觑,只好找饭店的女性服务员帮忙入内找人。
女服务员进去找了一圈后出来,说:“里面没有人。”
谭景龙对保镖们说:“你们回去房间看看人在不在,不在的话就赶紧通知老板,我去报警。”
闻子灵收到保镖的报告,腾地站起来:“不见了?!”
※※※※※※※※※※※※※※※※※※※※
大家对不起
我又一次看错大纲了
原来重要的情节竟然!
是本次事件之后!
也就是说,可能要拖一到两章后
抱歉惹(捂脸
有惊无险
江忆萼从昏迷中醒来时, 清楚地感到自己的手脚被绑住, 正横卧在车上, 而且车子正在公路上飞快行驶。她没有急于睁开眼睛,只是仔细地感受着周围的情况,回忆昏迷前发生了什么事。
她记得自己进入洗手间后, 正在里面解决问题, 听到隔壁接连有人推门出来,当时她就觉得奇怪,怎么没听到冲水声呢。然后, 就听到了连续的沉闷的破空的声音,现在想来应该是有两人事先分别埋伏在女性卫生间隔断里,等到她们进来, 就趁女保镖不备,把她放倒了。
江忆萼当时隐约觉得不妙,急忙整理好衣服, 一面冲水,一面想取出手机联系。然而对方动作更快, 飞快地踹开了门, 强行把她拖了出来, 并用麻醉药浸过的手巾死死捂住她的嘴鼻。她甚至来不及挣扎,就失去了意识。
这一切发生得非常快,又动静很小。
这是一起有预谋的绑架案。
是谁这样针对她?
江忆萼第一时间想到的嫌疑人是陈焘, 但是没有证据。要继续装昏迷呢, 还是醒来套话呢?
她一边思考, 一边听着车里的动静。
“差不多到时候了,再给她闻麻醉药吧。”一个男人如是说。
江忆萼头皮一紧,同时从声音的大小判断,她应该是侧卧一个五人座的轿车后座里。
“不行,麻醉药用多了会损害大脑,老板交代了,要小心对待目标,他还想多玩一会儿呢。玩一个痴呆有什么意思啊?”
江忆萼又在想,是谁泄的密,告诉他们她会去那家酒店,又会去那家饭店?
嫌疑人几乎不用排除,就自动跃进了她的大脑里:是谭景龙!
谭景龙肯定会伪装自己,欺骗所有的人,不知道闻子灵会不会被他欺瞒。江忆萼暗暗着急,只怕谭景龙会误导所有人的视线,导致救援来迟,什么都发生了,就太晚了。
“要是她起来闹腾怎么办?”
“拿枪威胁她还不容易?只要不是傻子,都会乖乖配合的。”
他们还有枪!江忆萼又吃了一惊,这个陈焘也太胆大包天了,他豢养了一批混道上的亡命之徒果然不止于传闻。
说话的只有两个人。
从车子一直在平稳地高速行驶来看,可能是在很长的路段上行驶。江忆萼又是一阵的担心,他们该不会是通过高速公路移动,向外地转移吧?那样的话,警察一旦被误导向市内搜索无果,发现方向错误后,就会错过最佳搜索时间了。
江忆萼暗暗感叹,这些人犯起罪来也太轻车熟路了,可见不是第一次犯案。
车子慢慢停了下来,听上去像是到了一个收费站。
有人在喊话:“不好意思,电子收费系统故障了,只能交现金,司机下车过来到这边交钱!”
开车的人骂了一句,另一个人开门下去,突然传来跑步声,然后是将人按倒的声音。
“艹!有埋伏!”司机刚骂出一句,腾出手去摸枪,突然就没声了。
江忆萼在听到有埋伏的时候,就惊讶地睁开了眼睛,正好看到一个武警端着枪,枪口通过开着的车窗对准了司机的头。
接着,她所在的后座车门同时被打开,另一名武警将她抱了出来,和其他警察一起七手八脚地为她解了绑,并安慰道:“江小姐,现在没事了,绑匪已经被我们制服了。一做完笔录,就马上送你回去。”
江忆萼有些惊讶,环顾周围,果然是通往外地的高速公路收费站,再回头看向车子,司机在武警枪支的威吓下老实举起双手下了车,乖乖就范。车子的另一边,另两名警察正将另一个双手被反锁扣上手铐的绑匪推入警车。
怎么这么快?这和她预想的发展完全不一样啊。
等到做完笔录,江忆萼看到四名保镖过来接她,很是惭愧地跟她道歉:“江小姐,真是万分对不起你,我们没能尽到职责。”
特别是那位跟着她进入洗手间的女保镖,脸上还有些乌青,很是自责地说:“我技术不精,应该先进去检查,再让江小姐进来,不然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大家平安无事就好,是他们太狡猾了,我们防不胜防,怪不得你们。”江忆萼安慰他们后,又好奇地问:“你们怎么知道他们是往这边跑的?”
四名保镖同时露出佩服的神情:“闻小姐太厉害了,她听说江小姐你失踪了,问清当时的情况后,就叫我们立刻把谭景龙给抓了,叫我们找他逼问出情报,同时报警。”
他们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闻小姐那边还动用了资源,申请调用酒店周围的监控录像。这儿大部分用的是安必应的监控系统,闻小姐很容易就调出了数据,查到车子是往这边开的。”
“总之报警,调出录像,审问谭景龙,都没耽误。”
“你放心,谭先生那边我们没用太多手段,很轻松就叫他交代了。”
“毕竟是当明星的,细皮嫩肉,吃不得苦。”
江忆萼叹了口气,问谭景龙现在又在哪里。
“谭先生亲口承认和江小姐的绑架案有关,现在已经被扣押了。”
“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一个男保镖憨憨地说:“这个没问,我们光想着要尽早救出江小姐你,就没顾得上别的。”
另一名女保镖说:“要是江小姐想知道,我们去跟警察打声招呼,和他见个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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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忆萼点头,这个女保镖立刻去找警察。在等着见谭景龙的时候,她给闻子灵打了个电话:“阿灵,谢谢你。”
“你没事就好。”
“幸好我没事,就别跟干妈她们说了。”
“我知道。”
“阿灵,你是怎么知道谭景龙有问题的?”
“这也值得问?在场的人嫌疑最大,这是常识。”
“哎,看来我得多看些破案相关的作品。”
“你的常识确实太匮乏了。”
江忆萼笑了一下,轻声问道:“阿灵,有个问题想问你。”
“怎么还有问题。”
“你当时有没有紧张?”
“有。”
“我很怀疑耶。”
“为什么?”
“你反应也太快了吧,一般遇到这种情况,不应该是六神无主,无法正常思考吗?”
“……你的想法很奇怪。”
女保镖回来询问江忆萼:“江小姐,他们同意让你探望谭景龙,接下来要去见他吗?”
江忆萼点点头,低声对话筒的另一端说:“阿灵,回头再聊。”
“回聊。”闻子灵一如既往地利落挂断了电话。
江忆萼轻轻叹了口气,乘上车子去看守所。
不过三个小时,谭景龙已面目大变,不复之前的干净儒雅,看上去非常憔悴忧愁。他看到江忆萼,露出了苦笑。
为什么要这么做?江忆萼没有问,她知道谭景龙这样做,肯定是有人许诺会给他许多资源,让他走红。所以接下来的话才是她要问的:“是谁让你这样做的?”
谭景龙摇了摇头:“我不敢说,说了只怕就没命了。”
“你知道我会被送给谁吗?”
谭景龙点了点头,苦笑道:“你不也知道了吗,何必再问我?”
“看来你还没想明白。他们心狠手辣,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他们也不会相信你能守口如瓶。他们又不相信你,你又得罪了我们,现在是没有人会保护你了。只有你坦白一切,我们为了让凶手罪有应得,就必须保护证人,到时你才会有一线生机。谭大哥,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谭景龙被说动了,叹了口气道:“是乔碧凝联系的我,她希望我能提供一点帮助,告诉她你的行程,其他的不用我动手。”
“难道联系小王的也是乔碧凝?”
“可能是吧,事实上我不知道她还在你身边安插了眼线,直到你告诉我小王的事前,我一直以为只有我一个而已。”
江忆萼暗自吃惊,好阴险的乔碧凝,居然为她制作了一个双保险的计划,务必保证将她送到陈焘手上。要不是闻子灵反应极快,说不定真能叫乔碧凝得逞。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问了,但她没有回答。”谭景龙又说:“就算你想起诉乔碧凝也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她没有直接找我,都是通过中间人和我联系的。”
江忆萼吃了一惊,要是谭景龙所言为真,那他们还真没有办法起诉乔碧凝,她完全可以一推六二五,把罪过全甩给中间人,自己仍是个清白之身。至于那个中间人,现在是不是还活着都成问题。
她又疑惑地问:“你是怎么确定对方是乔碧凝,不是骗你的?”
谭景龙黯然道:“是她安排我当《大女人小男人》的男一号,如果我不答应,别说男一号,连出演的机会都没有。”
江忆萼默然良久,说:“谭大哥,至少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我们就此别过了。”
谭景龙再没有说话,捂住脸,隐隐发出了哭泣声。
江忆萼从看守所出来,在保镖们的簇拥下上了车,给夏知秋发出报平安的短信,再直奔节目拍摄所在的电视台,然后又去拍杂志封面。
小王被送走了,庞晨放下手里的活赶来,暂时兼职助理。何若晴事后才知道,大呼小叫地打来电话,向她打听具体情况,问出可能是乔碧凝干的好事,更是气炸了:“我就知道她是坏种,不坑害人心里就不舒服!”
“我倒觉得她不是那种愉悦犯,做事都有很清楚的目标,就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针对我。我也不记得哪里得罪了她。”
“是不是因为她喜欢兴怀哥,看你不顺眼?”
“前几年也没看她对我下手啊。”
两人讨论来讨论去,实在猜不出乔碧凝是什么时候,又是哪里抽了风,突然看江忆萼不顺眼,背后下此毒手。江忆萼还很困惑地想到,为什么乔碧凝会和陈焘有来往?
何若晴大骂陈焘真是色鬼投胎,什么人都敢动,也不查查江忆萼是什么身份。随后她幸灾乐祸地说:“阿灵不是叫人去堵陈焘了吗,那帮狗仔队听到消息,都跟来了,把酒店围得密不透风,别说陈焘了,连那帮大小明星都吓得不敢过去,剧组都停拍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工。陈焘这回损失可大了。”
江忆萼笑了,同时也听出了隐藏的消息,陈焘显然成功脱身,没有和她被绑未遂的案子扯上关系,仍然逍遥法外。
“阿灵也真是的,你受了这么大的惊吓,还不赶紧给你放个假休息休息。就算是我也不得不承认她真是个周扒皮。”
江忆萼笑道:“没办法呀,这都是之前安排好的,等我拍完这个广告就能回去休假了。”
正如江忆萼所言,她拍完某个牌子的护肤品代言广告后,就能休一个月的假,正好赶上学校期末考试。但她想见闻子灵,决定先回家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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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飞机,江忆萼看到庄家派来的司机,便知道她差点出事的消息还是走漏了,庄姐估计在家里等着她呢,心里一暖,便和庞晨一起拉着行李箱,笑着向司机走去。
司机才刚把她们的行李抬进车后厢,便见一辆迈巴赫低调地停在后面,吴兴怀下车,来到江忆萼的面前,俊美的容颜一如往昔,甚至比过去更添威严,周身发出不容他人拒绝的气息。
“阿言,好久不见,让我送你回家吧,顺便说说话。我们好久没能好好聊天了,不是吗?”
江忆萼很意外,也不知道吴兴怀是从哪里听说她回来的消息,也很好奇吴兴怀为什么突然特地来找她,会说些什么话,于是答应了。
庞晨于是坐上庄家的车子,先走了。江忆萼坐进吴兴怀的车里,出于对哥哥的信任,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车子离开机场,向星天苑平稳驰去。
一开始两人都没有说话,江忆萼察觉到吴兴怀似乎在为某事困扰,不知道怎么开口,想了想,主动挑起话题:“吴哥哥,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吴兴怀没有说什么“没事就不能找你吗”这样无聊的话,只是看着前方,不时看左右的后视镜,平静地说:“听说你前阵子差点出事了。”
江忆萼苦笑道:“已经传开了吗?”
要是消息传开了的话,那谣言肯定要满城风雨,她再清白,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不,知道这事的人没几个。我是关心你,才会知道的。”
江忆萼惊讶地看向吴兴怀,笑了一笑:“谢谢吴哥哥。”
“这话有些生分了。”
“可我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嘛。”
吴兴怀听到江忆萼略带些撒娇的口气,这才微微笑了一下。他随即收敛了微笑,说:“娱乐圈是个肮脏的地方,处处充满了危险,我想你现在应该深有体会。陈焘这次失败了,肯定不会甘心罢休,他还会一而再地找你麻烦。”
江忆萼默然。她猜想就算没有乔碧凝,陈焘也大概率会盯上她,吴兴怀倒是没有说错。
“阿言有没有想过引退?”
“吴哥哥觉得我应该退出演艺圈吗?”江忆萼讶然,虽然这个想法是人之常情,但她总觉得这话不应该由吴兴怀来说,当初可是他把她送进演艺圈的呀。
吴兴怀瞥了一眼江忆萼:“诚然,演艺圈和娱乐圈并不是一个概念,但它们重合的程度是越来越深,这你不能否认吧?你以为自己呆的是演艺圈,但实际上,围着你转的仍然是娱乐圈。”
江忆萼无言以对。
“闻子灵明知道你有危险,却仍然放任你进入娱乐圈活动,这是极不负责的做法。”
江忆萼很想说这是她自己乐意做的,和闻子灵关系不大。但她想想当初和闻子灵的合同,又觉得无法反驳。毕竟当初闻子灵就是以让她进入娱乐圈工作还钱为前提,才向她出借治疗外婆的一切费用,还有她的生活费学费补课费等等。
“说实话,我直到今天也仍然觉得蹊跷,她当初为什么要帮助你?她究竟抱有什么样的目的?这些我都想不通。”
江忆萼愕然地看向吴兴怀:“吴哥哥不会是想说,阿灵是在利用我吧?”
“我认为是的。”
江忆萼微蹙眉头,没有说话。
“你可能无法接受,但我也不会无缘无故批评闻子灵。”
“吴哥哥为什么会这样想?”
“前两年,我家里出了事,人尽皆知,阿言也很清楚吧。”
“是,我听说吴家……斗得很厉害,吴哥哥能当上家主,一定是吃了不少苦,克服了许多困难才成功的。”
“是啊,我确实费了不少劲,如果没有外人搅局的话,我还能更轻松些。”
这个外人,不会是说闻子灵吧?江忆萼再次惊讶地看向吴兴怀。
“就我所知,有好几家在趁吴家内乱之际,偷偷和吴家不肖子弟联手,一起挖吴家的墙角。大部分人我都有了清楚的证据和证人,但还有三四家我一直没能真正掌握证据,其中有一家线索完全中断,但我怀疑他们背后的指使者是闻子灵。”
江忆萼默然片刻,幽幽地说:“吴哥哥,没有证据的话,还是不要轻易下结论为好。我一直以为吴哥哥是正人君子,是不会无端造谣中伤他人的。”
“如果能让你提高警惕,能让你平安无事,就算被认为是造谣中伤,我也不在乎。”
吴兴怀说得掷地有声,江忆萼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难道她要跟他说:嗯,我知道你的怀疑有其合理性,但我不在意吗?要她践踏吴兴怀的好意,她也办不到,只好保持沉默。
车子终于进入星天苑,停泊在庄家门口,江忆萼下了车,这才跟吴兴怀道谢。
吴兴怀没有强求,只是对江忆萼说:“无论何时我都向着你,只要你需要,我一定会赶到。”
江忆萼只能再次感谢。
迈巴赫离开了,江忆萼这才反身进入庄家,和庄姐、蒋连航等人一起庆祝平安回来,叙些离情。
是夜,江忆萼犹豫良久,还是选择给闻子灵打电话:“阿灵,明天能为我空出一些时间吗?我有话想跟你说。”
※※※※※※※※※※※※※※※※※※※※
下章终于要写感情戏了!
哎,我好紧张
万一大家不承认是感情戏怎么办?
告白
江忆萼去看望外婆, 外婆仍然一无所觉。
在她念中学的第二个春天, 医生出于谨慎, 没有将外婆确诊为植物人,而是认定为长期昏迷,并告诉江忆萼, 长期昏迷的患者有苏醒的可能, 只是她的外婆年纪较大,希望比较渺茫。
就算是这样,江忆萼也抱着外婆还能再次醒过来的希望, 仍让她住在高级病房,支付高昂的看护金,定时过来看望她。现在她在外面求学工作, 只能在偶尔回家时抽空过来看外婆了。
现在江忆萼坐在外婆的床边上,四周无人,可以无所顾忌地倾诉:“外婆, 我以前跟你说过吧,我有了喜欢的人, 那个人和我一样是个女孩。我是不是还你说过她本性挺糟糕的?”
说到这里, 她笑了一下:“她肯定会说我又在背后说她坏话了。”
她顿了顿, 小心地、认真地说:“我今天要去跟她告白了。”
这句话仿佛有着令所有人安静的力量,连江忆萼自己也被这庄重的宣告掩住了嘴巴,陷入了沉默。
几分钟后, 她才续道:“其实, 这次告白应该不会成功, 我只是想让她知道我喜欢她,我还想知道为什么她不会答应。等我知道了,做好万全准备,下次就会成功了。外婆,你说是不是?”
外婆当然没有说话。
江忆萼心里其实有些惶然,明知道此去不会成功,却又忍不住抱着希望,万一闻子灵有可能会答应呢?
护工按时来了,看到江忆萼,亲热地朝她打招呼,说又在电视上看到她了,真好看云云。江忆萼微微笑着,仍旧和护工一起为外婆做了上午的清理看护。
当天晚上,江忆萼小心地为自己化了明艳的妆,穿上山茶红无袖有荷叶边点缀的连衣裙,右手戴了只红宝石金手链,踩着同色系的高跟鞋,提着小皮包,坐上庄家的车子去酒店赴宴。
她在位于海天豪生酒店的法式西餐厅订了窗边的两人座,可以俯瞰城市江边夜景,餐厅里又有琴师现场演奏钢琴曲,氛围可说十足十了。
闻子灵先到了,上身穿着宽松的米色衬衫,下面则是藏青色高腰包臀侧开叉的半身裙,坐在餐桌旁专注地盯着手机,一看就知道是刚从公司过来的,俨然职业精英女性了。
江忆萼瞄了一眼闻子灵的手腕,果然仍习惯性地戴着纯银手链,没有镶嵌任何宝石,只以几何体连接起来。只有这个细节才能让人感到,闻子灵也会看重装饰,有点温度。
闻子灵听到脚步声,收起手机,抬起头,看到江忆萼一身的打扮,怔了一怔,古怪地瞅着她,说:“你来晚了。”
江忆萼从包里取出手表,是闻子灵第一次送给她的生日礼物,看了看时间再塞回去:“你瞎说,明明准时到的。”一面说,一面拉开椅子并坐下。
两人先点了今夜大厨推荐的套餐,这才在等待中开始了谈话。
“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你这人很过分哎,我刚出了大事,也不安慰安慰我。”
闻子灵理亏,半吞半吐地说:“这不是放你一个月的假了吗?”
江忆萼双手托腮撑在桌上,望着闻子灵:“吴哥哥昨天来机场接我了,还主动嘘寒问暖呢。”
闻子灵苍白的脸色终于起了波纹:“吴兴怀找你了?”
“是啊,你会好奇他跟我说了什么吗?”
闻子灵很诚实地点点头。
这人,是不是关心吴兴怀都比关心她多一点哦,江忆萼一边心里吐槽,一边说:“他说的事大致有三点。”
服务员为美丽的客人倒了两杯果酒,江忆萼品了一口,瞧见闻子灵只沾了一沾就将杯子放下了,眼睛只盯着自己,那专注的样子让她不禁有些好笑。
“吴哥哥以我遇到危险为由,劝我从娱乐圈引退。”
闻子灵完全没有露出意外之色,这让江忆萼有些好奇,她到底对吴兴怀有多了解。
“其次,他认为你是在利用我。”
闻子灵眨了眨眼睛。
江忆萼微笑着问道:“是这样吗?”
闻子灵抬手拾起盛着果酒的高脚杯,慢慢地说:“他凭什么这样说我?”然后啜了一口。
这个回答很微妙啊,江忆萼心想,闻子灵没有直接否认,而是用了一个反问句,这意味着吴兴怀的暗示是对的,闻子灵对她确实存了利用之心。同时这句反问听上去很是不服气,同样在质疑吴兴怀何尝不是也利用了她。
“吴哥哥说了两件事作为佐证。一是他想不通为什么当年你会帮助我。”
闻子灵微微蹙起眉头,这个男人果然很多疑。不过她自己也很清楚,她当年的借口不算完美无缺,会惹人生疑并不奇怪。
“二是他发现前阵子吴家内斗有外人干预,还掌握了证据,在那个名单上,你榜上有名哦。”
江忆萼隐瞒了吴兴怀尚未握有闻子灵干预吴家斗争的真切证据的事,为的是看闻子灵的反应。
只见闻子灵不以为然地将杯子放回去:“我不认为他有掌握了证据。”
江忆萼趁机追问:“那样说来,你当年帮助我确实别有用心,还插手了吴家斗争,是吗?”
“你不要胡乱将两件事混为一谈。”闻子灵好似不为所动,微微蹙眉地说:“我干预吴家的斗争,是为了家族利益,手段固然不光彩,但我问心无愧,况且也没有犯法。”
“这倒是真的。”江忆萼也只能认同,又问:“另一件事呢,你当初帮助我,到底是不是为了利用我呢?”
闻子灵望着江忆萼,看着这张正在长开,日渐清丽成熟的脸庞,不由得想,当年那个凄惶无助的少女会不会是她的错觉呢?眼前的这张脸不但充满了探究的兴味,更是写满了“惟恐不乱”四字。
正常应该否认,但往往收效甚微,那就反其道而行之。
“我帮助你,当然是因为你有可用之处。如果你没用,我就不可能帮你了。”
真是有闻子灵风格的回答啊,但是,这恐怕也避重就轻的巧妙话术。江忆萼自认已经摸清了闻子灵的性格和思维方式,笑着说:“我知道,是因为我能赚钱是吧?毕竟当时我走红了一回嘛,如果操作得当,让我再走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你和阿晴说的一样,可真够自恋的。”
服务员过来,分别为两人面前放了一盘吐司,而后才送上冻开胃头盘——一份甘蓝为主的蔬菜沙拉。
两人随便吃了两口。
服务员过来撤盘,换上了两碗海鲜清汤。
“居然说我自恋,我只是阐述事实耶。这样说来,你利用我不是因为这个?那还真是奇怪哪,我可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你利用我了。”
江忆萼硬是把中断已久的话题拉了回来。
“你自己都说了,为什么要问我。我只想感叹你太自恋,让人难以直视。”闻子灵低下头,舀了一勺汤送入口中。
“……后来我成为庄姐的干女儿,也是在你的计算之内?”
闻子灵抬起头,一脸的纠结,仿佛在说“你好烦”,说:“我哪会那么未卜先知,那纯属你自己人品好,得到庄姐的青睐而已。”
江忆萼也觉得自己魔怔了,羞赧一笑,转换话题:“好吧,就当你说的有理。吴哥哥最后跟我说,如果我需要他的帮助,他随时都会赶到,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闻子灵这才有了比较郑重的回应:“你相信他说的话吗?”
江忆萼略想了想,反问道:“我有不相信他的理由吗?”
“有。”
虽然闻子灵面无表情,但在江忆萼看来,反应还是蛮大的,毕竟声音比方才高了几分。
“吴兴怀对虞兰青抱有特殊的感情,很大可能是把你当成替代品,这是一。他这些年来对你不冷不热,现在突然找上你,在这个时间点上,我有理由怀疑他也想利用你达成自己的目的,这是二。前阵子的绑架未遂是乔碧凝主谋的,吴兴怀无论是否知情,可是他和乔碧凝走得很近,这是不争的事实,你和吴兴怀关系越好,乔碧凝就越可能伤害你。这样子你还敢和吴兴怀来往?”
江忆萼笑了:“理由真的很充分呢。”
闻子灵至此才领悟到她又被江忆萼耍弄了,很是郁闷地将勺子放回快要见底的汤碗里:“既然你心里清楚,为什么还要问我?”
“这可冤枉我了,是你问我的,我可没说要答应吴哥哥的话呀。只不过觉得吊着一个备胎也挺有意思的。”
闻子灵哭笑不得地看着江忆萼:“真亏你说得出口,我希望你在外面能更加谨言慎行,你现在可是公众人物。”
江忆萼笑了起来。
服务员看两人的汤都喝得差不多了,上来询问是否可以换下一道菜,得到许可后,便换上了两盘法式芝士焗蜗牛。
闻子灵没有动刀叉:“我们还是别绕圈子了,有什么话就直说。”
江忆萼慢条斯理地进食,吃了几口才答道:“我们先吃完再说好吗?难道你连一两个小时的时间也不愿意为我腾出来吗?”
闻子灵吁了一口气,只好认命地低头将这道热开胃菜吃掉。
接着服务员上第四道菜:红金枪鱼鞑靼。
再接着,是上主菜了,是煎法国鹅肝,配芒果莎白兰地樱桃汁和法式吐司。
闻子灵吃得心不在焉,越来越纳闷江忆萼约她出来吃晚餐的目的。江忆萼方才那一堆话,显然有的放矢,是在为后面要说的话作铺垫。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出接下来会是什么样的话题。
难道江忆萼是想提高待遇?还是想讨论还清欠款后的各种事宜?还是……反正她真是想遍了各种可能性,就是猜不透江忆萼的心思,这让闻子灵心里有些慌慌的。
手头确实没钱,这样跟江忆萼说,她应该能接受吧?闻子灵自我安慰着。
鹅肝吃得差不多了,江忆萼这才开口:“刚才我就在想……”
闻子灵吃得比江忆萼慢,只能一面慢慢咀嚼,一面慢慢放下勺子和叉子,心想她接下来总该进入正题了。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和吴哥哥在一起呢?”
闻子灵下意识地去纠正江忆萼话里的毛病:“你们没有在一起吧。”
“不管我们在一起前,还是在一起后,你都会反对的吧?”
“是的。”
“为什么呢?”
怎么话题又绕回来了?闻子灵很不解,江忆萼又不是蠢材,怎么会想不通呢?除非有什么是她所没有察觉到的疏漏,而江忆萼发现了。
“你和吴兴怀在一起,对你我都有害无利,这点你应该很清楚才是。”
“是这样没错,但我想知道如果没有那些外在的因素,你是否还会反对我和吴哥哥在一起?”
“我不会以现实不存在的假设为前提去思考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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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管怎么绕都不可能逼出闻子灵的真心话,只能扔直球了。江忆萼心内暗暗叹息,闻子灵真是一点浪漫的神经都没有。
“那么我换个问法吧,”江忆萼微微坐正,只带了一个浅浅的笑,却比不笑还让人紧张,“你是以什么立场反对我和吴哥哥在一起呢?”
闻子灵愕然地望着江忆萼,这个问题很奇怪,也不好回答。乍一看她似乎可以很自然地去反对江忆萼与吴兴怀的交往,但细思之后便会惊觉,她的立场很不可靠。
这个弊病是从她向江忆萼施以援手时就埋下的。当初她才与江忆萼重逢,彼此只是旧时同学,她极力打消了江忆萼继续与吴兴怀深入交往的意愿,用的理由可是相当勉强。
现在她对江忆萼而言有三重身份:债主、老板、朋友。债主和老板都没有资格过问债务人、员工的私人生活,只有朋友这个身份是可以理直气壮地向江忆萼提出意见。这都是后来形成的身份,并不能因此倒推出她最初就具有合理的立场。
闻子灵怕江忆萼翻旧账,使如今合情合理的立场变得摇摇欲坠,离倒塌只有一线之隔。
可除此之外,还能举出什么立场呢?再极端些,就连父母子女也没有绝对的立场可以干预个人的生活和决断。反过来,只要有能力,任谁都会粗暴地干涉他人的生活,私毫不考虑自己是否有资格。
这样想着,闻子灵说:“朋友。”
江忆萼沉默了。
主菜清空的餐盘撤下去了,新上来的是一道热盘菜——烤深海挪威鳕鱼,配新西兰野米和松露奶油汁。
江忆萼瞧了瞧鱼肉,再面露微笑着看向闻子灵:“只是朋友并不足以阻止我,是吧?”
这人是来抬杠的吧,闻子灵很是确定。不知何时开始,江忆萼产生了以逗她为乐的恶劣兴趣,她很宽容地接纳了,但这不能永远持续下去,今天是不是应该小小惩戒一下对方,让对方知道适可而止。
在那之前,先看看江忆萼的态度。
“你认为什么样的立场可以阻止你?”
“比如说……”
比如说?
“恋人。”
哈?
闻子灵以为自己听错了,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江忆萼笑着说:“要是你以我的恋人身份阻止我的话,我会很高兴听从你的意见的。”
闻子灵呆滞地回了一声:“啊?”
江忆萼再度双手托腮撑在桌上:“有这么吃惊吗?”
闻子灵缓缓抬起右手,捏了捏眉心,镇定了心神后,说:“以前你以口头捉弄我为乐就算了,可是今天的这个玩笑太恶劣了,就算是我也会生气的。”
江忆萼慢慢收敛了笑容:“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闻子灵怔住,呆呆地看向江忆萼,发现她确实毫无轻浮的娱乐态度。她认真地想了想,说:“你遇到什么事了?有困难的话,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会帮助你。”
江忆萼倒吸了一口气,闻子灵是不是真的缺根弦,非得她扔出又快又直的好球命中罩门才可以?
“我在认真地跟你说,我喜欢你,希望我们能以共度一生为前提下开始交往。”
闻子灵再度捏眉心,是不是她听错了?江忆萼脑子秀逗了?还是哪里出了问题,让江忆萼对她打起了奇怪的主意?可是一连串的问号都对眼下的奇怪状况无济于事。既然如此,那就认真从心地回答,速战速决,把问题解决了再说。
“你喜欢我让我很意外,不过我没有和你交往的想法。”
我就知道,江忆萼露出了这样的表情。
“为保险起见,我可以问问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吗?”
“你该不会在想,我喜欢你的什么优点,你都要改掉吧?”
“不,我不会做这种毫无实践可能性的事。”
“你哪儿我都喜欢啊。”
闻子灵很想扶额,怎么突然觉得头好疼呢?大概是因为头疼,她开始敷衍了:“你喜欢我恐怕只是个错觉,我能理解,毕竟大家呆一起这么多年了,说没有感情当然不可能,但因此把友情错认为亲情,这就不好了。我们公司环境很宽松,对员工没有感情上的强制要求,你完全可以将目光放在外面,多看看优秀的男男女女……”
江忆萼好笑地打断了闻子灵宛如背课文的套话:“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我一直忍到成年,又在外面跑了这些年,认识了那么多男男女女,但我觉得还是你最好。”
闻子灵登时卡了壳,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心里很震惊地想,江忆萼居然是认真的?不禁想在心里爆粗口,日哦,怎么会有这种蠢事发生?!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我倒是才想请教你,你不答应我的理由是什么呢。”
“……我对你完全没有恋爱方面的想法。”
“我看你对别人也完全没有恋爱方面的想法,不如现在开始就考虑考虑我呗?”
“不行。”
闻子灵不假思索地、异常决绝的否定,让江忆萼变了脸色,这意味着闻子灵是彻底把她排除在恋爱对象之外的。
“为什么?如果今天是阿晴坐在这里跟你表白,你会答应吗?”
闻子灵皱起眉头:“你为什么总爱提这些根本不会存在的假设?”
“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这种事根本不会发生,就算阿晴要和我交往,我也会劝她改变目标,找个更合适的对象。”闻子灵叹了口气,“我才想问你,为什么你会喜欢我?如果你是喜欢一起长大的人,阿晴难道不比我更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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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一个人是很玄妙的感觉。看你刚才的表现,我算是明白了,就算没有阿晴,你也一样会拒绝我,到底是为什么?”
玄妙吗……闻子灵却不这样认为,小说可是明明白白地写着江忆萼爱上了吴兴怀……闻子灵忽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该不会是因为她取代了吴兴怀的位置,江忆萼才会喜欢上她的吧?或者小说没有明说,只通过细节暗示江忆萼的本性,就是她会喜欢上能引导她,培养她的人?
哪个可能性都很糟糕,闻子灵一点都不想看到这种发展。
“……我可不想成为第二个吴兴怀啊。”闻子灵小声嘀咕道。
江忆萼听不太清楚,但直觉让她意识到闻子灵方才说的是发自内心的重要的话,下意识逼问道:“你刚才是说不想成为什么?是那个理由让你拒绝了我吗?”
闻子灵想了想,说:“我不能答应你,是因为你和我并不对等。”
“我和你怎么就不对等了?”江忆萼讶然,这完全是她想不到的理由。
“你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毫无疑问都是我一手促成的。我怀疑你对我的喜欢,本质是你对无助时抓到手的稻草根产生了依恋,那份依恋一直延续至今,并将此错认为爱情。”
江忆萼默然良久,说:“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可是你对我的影响再大,也不能认定你对我的有限影响,就是我成长受到的全部影响。你完全没想到我会爱上你,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
“人是有限的,思想和行为并不能达成一致。你没想到你和我并不对等,你对我的感情可能只是一个美丽的误会,这同样也是一个证据。”
“你一定要坚持这样的观点吗?”
“或许你对此不在意,那不意味着我会想成为卫长基。”
江忆萼怔住了。
卫长基正是《金陵春秋》的主人公,和于佩瑶是姨表兄妹。他对寄住在卫家的于佩瑶关怀倍至,呵护有加,和于佩瑶发展了一段似有似无的暧昧感情。然而于佩瑶最终看破了卫长基假以博取她好感的本质,也看清了两人关系的不平等,主动断绝了和他的来往。
江忆萼缓缓长叹了一口气,说:“我觉得你比卫长基可正人君子多了。”
闻子灵登时有种被堵得说不出话来的郁闷感。
“我明白了,”江忆萼起来侧过身子,“直到我和你对等的时候,我们再来继续谈论这个话题吧。告辞。”
她匆匆离去了,连服务员都没来得及看清她眼里饱含着的泪花,只听到她留下的话语:“抱歉,我突然有急事,请帮我转告大厨,今天他的手艺很棒。”
闻子灵盯着早就冷掉的烤鳕鱼,看着空无一人的对座,更加郁闷了。
服务员小心翼翼地过来询问还要不要继续上餐了,闻子灵面无表情地说:“继续。”
若不把全套大餐吃完,她被迫为此买的单岂非很浪费?江忆萼一定是为了泄愤,故意把这个烂摊子扔给她,自己先跑掉了!
闻子灵又想起江忆萼今天一身反常的红,简直就像是想取何若晴而代之,这又是哪来的莫名其妙的竞争心?难道她真以为自己会对何若晴抱有爱情?
有时候,她真的搞不懂何若晴和江忆萼的脑回路,有这种心思去计较,去异想天开,放在事业上不是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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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戏真的好难写
话是这样说,我昨天好多时间都浪费在研究法国大餐上了,我为什么要写这玩意儿(死鱼眼
说实话,回头过了n遍这章,我不由得产生怀疑:这算感情戏吗?
我的天赋好像点歪了(哭笑
大家能推荐几篇写感情戏好的文给我看吗?最好指出是哪章哪段,方便我这种蠢才直接去观摩。
不然下篇要写的主打感情戏的文就要挂羊头卖狗肉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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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白之后
今年娱乐圈很热闹, 频频爆出新闻, 此起彼落, 跌宕起伏。当大家以为终于要消停,安静一段时间的时候,又爆出了一个新闻:江忆萼支付超五千万的违约金, 与光谱文化解除了合约!
何若晴看到新闻, 大吃一惊,当即给江忆萼打电话,劈头就吼:“你是咋回事?疯啦?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我说!”
江忆萼一接到何若晴的电话, 接通后就将手机放在面前,避免了耳朵惨遭□□的命运。等何若晴的声音变小,她再将手机放在耳边, 说:“这不是来不及跟你说嘛,谁叫你在外面呢。”
“怎么回事?”何若晴叫完后,冷静下来, 总算有心情听江忆萼陈述。
江忆萼简要交代了她告白失败的事,说:“我只有脱离阿灵的控制, 以平等的身份和她交往, 她才能正视我, 才会把我当作一个可能会恋爱的对象。”
何若晴听了江忆萼的描述后,一直在想着乱七八糟的事,冷不丁地说:“阿灵是不是缺根弦?万一她是性冷淡呢?那你岂非白折腾?”
“……要不你帮忙找几个大美女去□□阿灵?”
“少来, 有这个功夫想歪主意, 你怎么不自己去上?我对此敬谢不敏。”
江忆萼窃笑, 看来高中那段时间疯狂给闻子灵介绍帅哥却连遭惨败,已经让这位大小姐留下了心理阴影。
“伯父伯母那边你怎么交代的?庞晨那边呢?”
“啊,我事先跟他们打招呼了,就说我们有理念上的分歧,不适合在这方面继续合作了。不过个人的交往呀,别的方面的合作呀,还是没变,我没事还是要去闻家,何家坐坐的。我们又没有吵架,对吧?”
“你们这都算不上吵架,那要怎样才算哪?”
“……我也不知道,那天,我跟阿灵说话,一直有种很无力的感觉。感觉就像是、就像是……对着空气说话,得到的却是变了形的回音。”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我听不懂。”
“……我也知道很奇怪……”
何若晴诧异地听到江忆萼的嗓音变得嘶哑,仿佛在强忍着眼泪说话。
“……其实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现场比我想像的还要冷酷,阿灵比我想的还要没有温度……不……我不是说她不是人……只是她的温度太低了……”
江忆萼开始抽噎了。
何若晴只好用直觉和感性去体会,去理解江忆萼的想法:“阿灵和别人不一样,反应很奇特?”
“是啊,我都被她害得也变得奇怪了。”
“你怎么变得奇怪了?”
“可能是启动了自我保护的心理机制吧,我也承认我本质是挺糟糕,不敢当面直说,就用了很委婉的方式,想给阿灵挖个坑,让她跳进去。但是阿灵的反应完全超出我的设想,我当时真是吓坏了,不,也许是害怕受伤,就强迫自己,把自己变得……我搞不好还模仿了阿灵的应对方式,反正我变得特别理性,但又不是很理性的那种,就好像是机器人……”
何若晴还是头一次听到江忆萼承认自己本性并不好,还直白地描述了自己的计划,但她笑不出来,只觉得可怜,隐约可以感受得到江忆萼当时面对的意想不到的困境。
“我到底在想什么,都跟她了说些什么啊……”江忆萼哭了起来。
这么任性地哭泣,真不像她,阿灵是怎么搞的,让她这么崩溃。何若晴一边在心里感叹,一边心疼地说:“你不管说什么都没有错,错的一定是阿灵啦!”
“我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落荒而逃,都怪阿灵啦!”
“是啊,是啊,都怪阿灵。”
“阿晴你好敷衍——”
“你哭这么久,心情早该平复了吧?这么恶心的撒娇都能用出来,我看你是好了。”
江忆萼破涕为笑:“阿晴,谢谢你听我说这么多。”
何若晴嗨了一声,说:“回去我们再好好聊,你后来还有见阿灵吗?”
江忆萼撒娇道:“这就要拜托你了。从那之后,我感觉好尴尬,一直没好意思去见她。而且吧,万一阿灵还是那副木头呆样,我又生起气来怎么办?”
何若晴哼哼道:“原来如此,行吧,我回去后做东,大家一起见个面。”
“还是阿晴最好了,我怎么就没爱上你呢?”
“太恶心了,你还是去找阿灵吧,我应付不来你这种人!”何若晴夸张地大叫起来。
江忆萼因告白失败,一直郁闷的心情得到发泄,顿时舒畅,又能重新振作起来面对明天了。
比起何若晴,群众的吃惊就显得轻飘飘的了,很快就将好奇心集中于江忆萼和光谱文化之间发生了何种纠葛,以至于江忆萼宁可支付高昂的违约金也要离开前东家,各种传言和猜测传遍了网络,还登上了报纸杂志。
其他娱乐公司非常欢喜,纷纷向江忆萼抛去橄榄枝,希望能成为她的下一任东家,许诺的各种优待条件让其他同等咖位的明星非常眼红。
常浩兴奋地给吴兴怀打电话:“你能不能去跟江忆萼说一声,让她来我们这儿呀?我们的条件肯定是最好的,绝不会亏待你妹妹!”
吴兴怀淡淡笑了一笑:“她又不是我亲妹妹,而且我并不赞成……”
常浩打断他的话:“嗨,要是别家当然不能保证,但我们的公司,还会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要是我们罩着的,保证让她清清白白走过一辈子!你还信不过哥儿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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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兴怀觉得有理,说:“我去探探她的口风吧。”
“哥儿们我等你的好消息!”
座机铃声响起,吴兴怀结束了和常浩的通话,再接听座机,里面传来秘书的声音:“乔碧凝小姐到了,希望能和吴董见一面。吴董是否让她进来?”
吴兴怀皱皱眉,这次会面并不在预约里,但对方身份特殊,与他的关系在外人眼里又很密切,秘书不敢怠慢,小心行事很正常。
他不想见乔碧凝,每次看到她矫揉造作的贞淑模样,就想作呕。
平心而论,乔碧凝确实很能干,敏锐的直觉和聪明的头脑结合起来,令她在各方面都无往而不利。但正因为她有这样的小聪明,才让她浑身都充溢着心机二字,惟恐别人不知道一样。当然普通人是看不穿乔碧凝的伪装的,但在吴兴怀的面前,乔碧凝的伪装如同无物。
乔碧凝不知道从何渠道掌握到了闻子灵暗中干涉吴家内斗的些许证据,向他发出了警示:“闻子灵比任何人都更危险,别人只是想分一杯羹,而她却想要吴家覆灭。”
吴兴怀当初听到时,吃了一惊。他虽然不喜闻子灵,但对她的评价绝没有乔碧凝这般高,也没有这般危险。在他眼里,闻子灵甚至算不上一个对手,她的哥哥闻云和倒是比较值得关注。
闻云和创立了基金管理公司,几年来一直高速发展,比起其他依托大集团的基金公司,他更能沉下心来,一个一个地去跑各地的城市、农村银行,耐心地去拉拢和谈判,拿下单子积少成多,不过几年,基金管理规模直逼老牌的中大型基金公司。
直到闻云和突然将闻子灵任命为总裁,更在翌年在董事换届上,把她推举到董事长的位置上,自己退出并回到闻氏集团,接管闻氏经济主干的汽车产业部门后,吴兴怀这才真正注意到闻子灵。
乔碧凝只向吴兴怀展示了一个证据:闻子灵与夏知秋、庞晨会面的照片。
“这个夏知秋,根据她公开的身份,应该是马来西亚华裔富商的女儿,后来到日本留学,遇到庞晨后,决定来国内发展。这是她们对外公开的说辞。
“闻子灵聘用庞晨,与庞晨去日本的时间间隔,应该不超过半个月。根据调查,庞晨去日本有着很明确的目标,很快就在演艺学校找到了夏知秋。根据这个时间和节奏的密度,我怀疑庞晨不是遇到了夏知秋才签下的她,而是事先知道有这么个人而特意去找她。
“我调查了庞晨,她的身份没有任何奇怪之处。于是我把突破口放在夏知秋身上。经过调查,发现她的身份果然有伪造的痕迹,她的父母,包括她本人,都经过了整容,周围几乎没有亲人,身边还长年跟着经验丰富的保镖。这说明他们为了逃避什么,而不得不隐姓埋名,改头换面生活。他们现在的身份都是假的。我派人去马来西亚作了长时间的调查,采集了当地人的证词,完全可以证明他们的身份是假造的。”
吴兴怀这时终于有了点兴趣:“夏知秋和闻子灵,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乔碧凝微微一笑:“贺家举家出逃,生怕遭到报复,这在东南人尽皆知。没有人知道贺家是怎么获得罗马会所的种种活动规律,人事安排的。如若不是他们会算命,那就是有人在罗马会所内部配合贺家。
“于是我就想,罗马会所被抓了多少人,救出了多少人,和罗马会所内部的人数是否相等,这会否是个突破点。幸运的是,现在机关保护证人尚不规范,有许多漏洞可钻。外面传说一共有三个受害者接受帮助逃了出来,集体举报指证罗马会所,但根据调查结果,本来应该有四个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变成了三个。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后来我调查了所有因罗马会所受牵连的所有人,总算找出了一条线索,江忆萼有个学姐,因为和人结怨,被她的小妹出卖,送进了罗马会所。这个人曾经出逃过,但因为无处可去,不得不又回到罗马会所。现在此人下落不明,被调查组归为已经死亡的受害人。
“江忆萼那么好人,会不会去救这个学姐呢?闻子灵会不会利用江忆萼的善良,进而利用这个人,攻击罗马会所,制造吴家的危机,趁隙而入呢?”
吴兴怀看着乔碧凝递来的照片,陷入了沉思,良久才说:“那些调查记录,也给我一份。”
“哎呀,这关系到为我提供线索和证言的人们的性命,我可不敢给别人看,都销毁了。”乔碧凝笑得清纯无害:“不过我可以担保以上的调查结果都没有经过伪造,不信的话,要看我的帐单流水吗?”
这个女人,公然对他留了一手。吴兴怀心里冷哼一声,倒也没有怀疑乔碧凝会欺瞒他。
既然她这么费心费力去调查闻子灵,干脆就把收拾闻子灵的活交给她吧。
乔碧凝收到这个任务,没有生气,反而很感兴趣地问他:“兴怀哥不看在我这么辛苦的份上,给点奖励吗?”
吴兴怀瞥了她一眼,说:“我们正在整合东部地区的物流系统,听说你们也在搞这个吧。”
“是的。”
“做多了容易造成资源浪费,国家也不提倡,我们联合起来,应该能做到东部前三。”
“这可真要感谢兴怀哥了。”
瞧她这个样子,真像叼了一条肥肉的狗,吴兴怀鄙夷地想着。
但是,吴兴怀没想到乔碧凝还是一条疯狗,居然向江忆萼下毒手。要不是他一直派人关注江忆萼的行踪,他就不会知道江忆萼差点被人糟蹋。
他质问乔碧凝为什么要这么做,乔碧凝毫不慌张地说:“我想试探闻子灵的底线,何若晴那边不好下手,只好找江忆萼了。说到底,不会真的发生那样的事啦。”
吴兴怀只是冷笑,就连蠢材也不会相信乔碧凝的说词,恐怕还有一半是试探他的态度吧。
“兴怀哥这样紧张,我倒有些吃醋了,难道不是我和兴怀哥更亲近吗?”
吴兴怀轻蔑地听着乔碧凝拙劣的调情的话语,要不是这个女人还有些用,还要借她之手除掉他的敌人,他才懒得与这种浑身散发恶臭,污浊不堪的女人虚与委蛇。
“我很欣赏她,同样也欣赏你。美丽的女人一直都是值得尊重呵护的存在,希望你也能有与外表相称的品行,不要让我失望。”
好敷衍的话,乔碧凝面不改色地想,微笑着点头道:“我知错了,兴怀哥,以后我不会再这样做。”
她甚至在想,两人如此虚伪地相处,看上去竟是这样的相敬如宾呢,任谁都以为他们会结为眷侣。但是事实会是如何呢?
吴兴怀需要一个可以为他作任何事的人,乔碧凝很清楚这一点,也在使自己变得越来越有用。但是,和吴兴怀的婚姻,只宜作为筹码,而不适合成为一个目标,更不应成为结局。
成为下一个吴香云会更好。
乔碧凝受到吴兴怀的训诫,便暂时偃旗息鼓,静等下次行动的时机。
事实上,在吴兴怀责备她之前,闻子灵先找上门了。
“你对江忆萼所做的事,违背了我们的协议。”
“啊,那个以前的协议早就作废了吧,反正我也想明白了,兴怀哥喜欢什么,要做什么,我都阻止不了的。”
“原来如此,我就当作这是你的宣战公告吧。”
“哎,至于这么生气吗?”乔碧凝故作不解地问:“江忆萼不至于让你这样做吧?”
“你在妨碍我赚钱,断人财路,杀人父母,你总不至于不知道吧?”
乔碧凝哈哈大笑,笑出了泪花:“哎哟,你可真有意思。我不介意跟你逗乐解闷哦。”
“会解决你的不是我,你好自为之。再见。”闻子灵挂断了电话。
乔碧凝倒产生了好奇,闻子灵如其所言不打算亲自出手的话,还会有谁能解决她?难道是说江忆萼,就那个装作白莲花,还对此信以为真的女人吗?
不管怎么说,吴兴怀也好,闻子灵也好,都已经被她摆到了决斗场上。乔碧凝直觉认为,只有闻子灵才能引导各大集团聚合在一起,和吴家这个庞然大物斗上一场。只要他们相争斗得越厉害,她就越能从中获取更多的利益。
所以,斗吧,你们要斗得更激烈,更精彩,才更能令人愉快哦。
吴兴怀终究还是让乔碧凝进来了。
乔碧凝看向吴兴怀,露出了一个优雅得体的微笑:“兴怀哥,恭喜呀,江忆萼终于摆脱了闻子灵的控制。”
“还不见得。”
“我查过了,无论江忆萼,还是庄亦言,都没有给闻子灵转账的迹象,真不知道她们公开说的超过五千万的违约金是哪里来的。”
吴兴怀微微点头,像是在自语地说:“看来闻子灵不会轻易放江忆萼走。”
乔碧凝微微一笑,没有接话,说起了她此次见面的真正目的。
次日,吴兴怀约江忆萼见面,问她会否寻找下家,需要的话,他可以让星光世纪派人来见她。
却见江忆萼微笑着摇头,说:“吴哥哥,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吴兴怀微微吃了一惊:“你也不像是要退出娱乐圈,难道你要单打独斗?”
“不错,”江忆萼眸光闪耀,坚定地说,“只有这样,我才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这让吴兴怀更加吃惊了,像是第一次认识江忆萼似的,长久地、长久地审视着她。
※※※※※※※※※※※※※※※※※※※※
可能有读者不想看乔碧凝和吴兴怀的戏
不过为了全文连贯,不让小说情节突兀,还是不得不写吖
昨天,基友对上一章的告白戏用两张图打了一个很过分的比方
她觉得感情戏应该是:丝绸的褶皱图
然而我的感情戏,她上了钢筋架的图!
很过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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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不厌诈
江忆萼把以前投资安防公司的全部股份全额转让给闻子灵, 还清欠款和违约金, 从此和她分道扬镳。
这项合作的崩盘, 投资的失败,让常怡活活笑了好长时间,天天跟杨萍笑话自家的女儿。
闻博生听说后置之一笑, 毕竟没有损失, 甚至还多了些许收益。闻子灵其实一直拖着没给江忆萼分红,现在也不用给了,再加上收回的股权, 令她在自己设立的公司里更加稳固如山。照他的看法,这样的失败来几次都很欢迎。
闻云和则是幸灾乐祸地打电话给妹妹,问她要不要帮忙再物色几个合适的人。
沦为一家人的笑柄, 闻子灵很无可奈何。
庄姐过来和常怡、杨萍说话,提到这件事时,也笑了:“阿言也是赌气, 幸好没给阿灵造成什么损失。”
常怡笑道:“年轻人嘛,总是冲动。别管她们, 过两天就好了。”
庄姐微笑道:“这倒是, 不过我不打算把阿言还给阿灵了。”
杨萍问:“这话怎么说?”
“差不多也该叫她深入学习怎么管理公司了, 我以前怕她到处跑,兼顾不来,现在总算有机会啦。”
常怡和杨萍都表示理解。特别是杨萍, 更是心情复杂, 连江忆萼也要开始接手打理公司了, 她家女儿怎么就没这个天赋呢?闻子灵的事业都发展得不错,她开始考虑把招揽闻子灵的事项提上日程。
相比长辈的不当回事,闻子灵心里很忐忑。她不知道江忆萼的离去会否对她的复仇计划产生影响,但考虑到江忆萼对她存有情意,至少不会站到她的对立面上,这是闻子灵能安慰自己的最大地方。
当何若晴打来电话询问的时候,她很坦诚地说:“我有点后悔,早知道当时好好哄阿言就好了。”
何若晴毫不犹豫地批评道:“就算你当时抱有这样的想法,也会让阿言生气的,你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闻子灵很虚心地请教:“我是哪里做得不对?”
何若晴想了想,说:“其实吧,除了你爱上她并答应她之外,做什么都不对。”
闻子灵郁闷了。
“你俩真麻烦,等我回来再说。”
闻子灵松了一口气,看来有何若晴在,她和江忆萼还是能继续保持联系的,这真是万幸。
江忆萼的离去既然没有造成不能挽回的后果,闻子灵于是将目光重新转回到她一直暗中筹备的重要项目上。
在吴兴怀成为家主后的三年里,孙建业一系在吴氏集团里备受掣肘,行动越来越不自由,然而始终在忍耐着。
闻子灵这些年也在等待新的机会,为此一直通过陆凤集物色不同的公司,并通过这些公司秘密收购吴氏集团旗下的几支股票。
陆凤集当时答应下来,又问:“闻小姐想什么时候抛售?”
“孙建业迟早要脱离吴氏集团,要抢在他们正式宣布前抛售,等吴氏集团的股票全线下跌,跌到预期的价位后,我会通知你大量购入,当然,购入股票的公司也要额外安排。”
陆凤集有些惊讶:“闻小姐想趁孙建业一派脱离吴氏集团,制造恐慌,损害吴氏集团的市值,这还能理解。可是为什么还要再收购回来?莫非闻小姐也想收购吴氏集团的部分资产?”
闻子灵说:“你都已经自问自答了。”
陆凤集笑道:“我是怕闻小姐资金不足以蛇吞象啊。”
“没关系,我们和吴家关系不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我们不趁机买下吴氏集团的股份,落井下石才显得奇怪。我让你另外买入,要的是一支伏兵。”
“也许这伏兵永远用不到呢?”
“总会用到的。”
现在陆凤集终于收到了孙建业等人即将脱离吴氏集团的信号,并传给闻子灵。兵贵神速,闻子灵当下给陆凤集发出了指令,约好在某一时间段大量抛售股票,造成吴氏集团股价暴跌的假象。
闻子灵又和闻博生、何严等人打招呼,建议他们也设法收购吴氏集团的股票,非但他们要收购,还要联合其他集团一起买入股票。
之后,闻子灵开始安排名下的基金公司目前所能调动的一切资源。
自从哥哥手上接过棒管理基金公司后,她就一直致力于业绩的增长,同时考察管理层干部的优劣,并安排他们定时到国外进修学习,又改善了公司架构,很快就在公司树立了威信。
现在时机成熟,闻子灵终于可以用公司的名义,开始逐批买入吴氏集团旗下的股票。
到了月底,财务总监侯华茂过来找她:“总裁,这是本月的财务报表,请过目。”
闻子灵接过报表,粗略翻看了一下,没发现显眼的问题,便微微点头,说等下会再仔细检阅。
侯华茂仿佛没听懂闻子灵的意思,仍杵在那儿说:“总裁,上半年的报表要等九月末或者十月初才能出来,可是我听说总裁近来有大量收购股票的意图,会否影响到年底的绩效考核,包括公司的全年业绩?”
这个影响不言而喻,是指严重影响,普通的影响并不值得一提。
“你是财务总监,做账是你的职责,仅仅因为公司要展开重大业务,就担心不能做好账。你要是不想干的话,现在就可以走人。”
侯华茂脸涨得通红:“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提醒一下总裁,最近的资金调动过于频繁,一旦传出去,引发客户挤兑,对公司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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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子灵平静地说:“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侯总监还是请出去吧。”
侯华茂很不高兴地走了。
闻子灵接着又给私家侦探打电话,让他们立刻打起精神,仔细盯着侯华茂。
下班后,闻子灵顺路去斯诺人力坐了一坐,李总经理越发认定这位大小姐会成为他的长期客户,要好好用心招待。毕竟她这些年来一直很青睐这家人力公司。
这次闻子灵想寻找新的财务总监,甚至将范围扩大到国外,李总经理隐约觉得她想找的不止一位,故意将价格提高了10%。闻子灵没有反对,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李总经理猜测得没有错,闻子灵除了不放心侯华茂外,也存了心思替监控公司物色一个合适的,具有国际眼光,同时谙熟国情的财务总监,在筛选过程中可以顺便推荐给徐元德等人,可谓一石二鸟。将范围扩大到国外,反而是为基金管理公司进军国外准备的。
李总经理倒也没有继续提价,他知道闻子灵很有契约精神,只会点到为止,不会做得太过分。
果然闻子灵还在挑选合适基金公司的财务总监,另一方面向李总经理推荐了她在生意场上认识的客户,带来了一笔特别丰厚的大单子,也算是投桃报李了。
闻子灵进出斯诺人力,自然引起了侯华茂的注意,他很担心,急忙和几位同僚商议。
经过近两年的相处,众人大概摸清了这位新总裁的作风,但对她的心思却仍然捉摸不住。要说以前对她的实力还有所质疑的话,也在公司稳定增长的业绩面前不得不缄默下来。闻子灵对员工不冷不热,一向按规矩办事,考察清楚后就裁汰了一批,招入了一批新人,上至管理层,下至打杂的文员,无一放过。现在侯华茂一说,干部们都有些心慌,难道又要开始裁换人员了?
闻子灵知道了公司的骚动,设法安抚了管理层干部,额外叮嘱人事部对公司要多加关心,同时对侯华茂的恶感更深了一层。
没多久,侯华茂和乔碧凝私下见面的照片就出现在闻子灵办公电脑的显示屏上。
竟然是乔碧凝。
闻子灵有点惊讶,吴兴怀会把这样的活交给乔碧凝做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乔碧凝居然会亲自下场和侯华茂联系?看来这个财务总监身上干系颇大,需要一个重量级人物亲自监督。
联系到前世侯华茂做的事:通过财务手段中断资金链搞垮公司,做假账炮制罪证将闻云和送进牢狱,而他自己也因为做假账和贪污等问题,好几年都不能涉足财务行业,也不能担任董事、总经理等职务。闻子灵又觉得不那么奇怪了,这样做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的,自然得好好笼络。
这样说来,乔碧凝恐怕已经知道她打算暗中购买吴氏集团旗下公司的股票的事了。
风险会因此变得更高吗?
闻子灵仔细思考,谨慎地推演着各种可能性。最后,她决定还是维持原计划,闻家人不针对吴家才奇怪呢。倒是吴家可能会因此提高对闻家的防备,要做好成本增加的准备。
到了四月的最后周一,股市出现抛售吴氏集团股票的现象,接下来的四天每天都有人跟着抛,在股民中间形成了一个不小的话题,坊间都也开始流传吴氏集团会出现一次大的震荡的传言,导致许多股民纷纷跟着抛售。
吴氏集团反应也很迅速,周二就立即吸收股票,拉升股值。就在做空和做多双方较劲的时候,吴氏集团就传出了大新闻,孙建业带着一批骨干出走,将许多重要产业自吴氏集团剥离了出来,包括酒店集团、物业管理集团和院线集团等。
吴氏集团的分裂,震动了东南商界,连带股市也跟着应声而降,更令吴氏集团在股市的努力差点付诸东流。
与此同时,有两股势力悄然入场,大量吸入吴氏集团的股票,一股来自吴氏集团的盟友联合作战,另一股则是杂牌军多头并进。相比股价飞跌之迅速,股价上涨就显得慢了许多。饶是如此,吴氏集团的多支股票仍然稳定上升,硬是在两周内慢慢回到了和早先相持的水平,步入正常。
这起风波引起了证监会的注意,但经过调查,没有发现庄家操纵股票的切实证据,只好不了了之。
事后,吴氏集团管理层清点战果后,都很紧张,生怕招来雷霆震怒。
他们的努力不应只限于护盘,还有收回在外流通的股份的目标,防止被其他集团趁隙而入,借着持有的股份登堂入室,公然对吴氏集团叫板。
然而清点之后,他们骇然发现,收回在外流通的各个公司的股票分别都少了5%到10%不等的比例,这意味着已经有集团成功持有了吴氏集团旗下不同公司的5%到10%不等的股份。
按照规定,持有一个上市公司在外发行的股份的达到5%时,就得向管理当局提交报告,通知该上市公司,并予公告。在上述期限内,不得再行买卖该上市公司的股票。这是收购公司的第一个门槛。
但是,吴氏旗下所有被大量收购股票的公司一直没收到任何通知,向证监会、交易所打听,也没有公司提交书面报告,更别说公告了。这意味着有多人共同合作,各自零散持有的股份没有超过5%,而安排这个共同合作的主持人目前没有提交报告的打算,暴露出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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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调查,那些抛售股票的公司,都是在不同的时期,在漫长的三年里分别购入了吴氏集团的股票,作为投资。从时间和金额、股份持有上看,并无异常。
这才叫人毛骨悚然。
吴兴怀知道有人在对吴家虎视耽耽,蓄势露了一爪子后又回归沉寂,等待到下次出手的机会,才会整合所有的股份,向吴家发出雷霆一击。
因乔碧凝之前的提醒,吴兴怀现在第一时间想到闻子灵,想知道她的基金公司是否也参与了此次股市操盘。但回馈令他大为惊讶,闻氏基金挑了两支吴氏的优质股,在其跌到谷底的时候大量买入,但两支股票分别只占公司股份的3%以下,倒是因为股价回升,又赚了许多利,听说要作为上半年的分红分给投资者。
某种意义来讲,闻氏基金其实也帮吴氏集团护了盘,把股价给托起来了,弊处是他们会成为吴氏集团旗下两家公司的股东,可以有较多的权利。
这波操作正常中透着诡异,吴兴怀一时摸不着头脑,又抓不到证据,只得密嘱乔碧凝,让线人侯华茂继续潜伏,设法套出更多情报,实在不行,就另辟蹊径。
为了欺骗敌人,同时打压公司内部,吴兴怀故意震怒,撤换了许多人,令吴氏集团高层又出现了一次不小的动荡。
闻子灵听说后,很不以为然,先前因孙建业一系的出走,吴氏集团出现缺口,正该安抚人心,可吴兴怀反其道行之,或许会收一时之效,但长远来看只会让外人对他的能力产生怀疑。
这样做恰恰达到了她的目的:一点一点削弱吴兴怀在众人心中天神般的地位,埋下令他众叛心离的种子。
此次收购游离的股份只不过是前哨战罢了,光靠这样是不足以吞掉吴氏集团的。
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既然孙建业等人已经脱离了吴氏集团,相信不出一年就会出现经营危机,不得不出售资产来换取生存资源。闻子灵看中了他家的院线资源,但手头上的明账上并没有足够的钱吞下,现在就需要考虑向外筹集资金了。
这个时候,何若晴终于回来了,风风火火地抓闻子灵出去,又叫上江忆萼,一起去吃饭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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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心提醒:虽然闻打了擦边球,但操纵股市是犯法的,好孩子不要学。
我偏要演
这是较早的时候发生的事了。
在闻子灵忙于跟吴氏集团打股票战的时候, 江忆萼与光谱文化解约, 需要再找经纪人和生活助理。这个时候, 庄姐希望她能来公司帮忙,更多地参与公司的管理和经营。
庄姐自七年前那场大病以来,身体时好时坏, 为了保证健康, 时常需要静心休养。董事长助理蒋连航一边督促她休息,一边监视公司的干部们工作,公司大体上仍能平稳运作, 再加上大环境的经济状况相对改善,成苏集团的业绩稳定增长, 规模也有所扩大。但是,这是建立在庄姐仍掌握着最高权力的前提下。
看到庄姐身体并不足以支撑她更久地掌舵偌大的集团,其他董事、各大股东都有些想法了。他们有的希望能撤换董事长, 换上更听自己话的金领打工仔,有的为了集团权力交替能平稳过渡起见, 向庄姐提出培养新的掌门人的建议。
庄姐同样也有自己的考量, 她必须保证自己的利益不被侵吞,自己多年努力的成果不会消失, 培养自己的代言人日渐迫在眉睫。江忆萼早些年就跟着庄姐体验过了管理层的生活,现在是时候让她正式接手庄姐的部分工作,开始学习打理公司了。
既然庄姐有这样的需求, 江忆萼自然义不容辞。只是碍于身份, 无法从基层做起, 只能空降高层,跟公司管理层的人们一起工作。她物色新经纪人和生活助理就耽搁了下来,再加上闻子灵之前给她放了一个月的假,暂时没有活,时间安排上就更加自由了。
江忆萼开始考虑未来在娱乐圈的发展路线,能够兼顾她在成苏集团的工作,这时有制作人发来了合作的请求,所属的公司是影视圈内的老牌常青树——海界电影集团,项目是电影《金陵春秋》。看到《金陵春秋》四字,江忆萼的心脏陡地一突,不由自主地点开了邮件。
《金陵春秋》是民国时代的著名小说,连载时间是1939年到1942年,主要讲述金陵望族卫家三公子的风流往事,因而在连载时期被归类为鸳鸯蝴蝶派。由于该小说生动形象描写了民国黄金时期的大家族纸醉金迷的奢华生活,特别连载时期又是处在国破家亡的危急当头,评价毁誉参半,许多人甚至一边骂一边追着看,竟然风靡了大江南北。
只是这样的话,《金陵春秋》早就在建国后为人民所唾弃,消失于历史长河了。可谁也没想到小说到了最后三分之一处,剧情急转直下,卫家败于政治倾轧迅速衰亡,更在南京陷落前后风流云散,许多重要人物或死或逃,或下落不明,或各奔前程,奏响了一曲时代悲歌。
人们方才惊觉小说基调之悲痛,细节之真实,于不经意中全方位描写了当时金陵腐败堕落的政局,影射了许多高官家族,提供了许多疑幻似真的名人轶闻,更是预言了党国必将灭亡。对小说的风评因而一变,誉其为上接红楼文脉,后承新文学风骨的世情小说,更是受到了高层领导的赞赏,完成了龙门一跃,登堂入室,成为家喻户晓的名著。
更为小说蒙上迷雾,让人们津津乐道的,是小说的作者李长东。这是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神秘作者,唯一的作品是《金陵春秋》,取的笔名仿佛在跟张恨水呼应,时人戏称为“南恨水,北长东”。
因小说细节处处真实可信,用典信手拈来,文笔直追大家,人们怀疑李长东就是小说主人公卫三公子的原型,甚至就是其本人,人们还按图索骥追寻卫家的原型。多年后,国内曾经掀起一波寻找卫三公子的热潮,冒名者甚众,真正的主人公却像从来不曾存在一样,一直不知所踪。
有这样的群众基础,《金陵春秋》的每次拍摄都很受国民的关注,按时下流行的说法,这是自带热度的大ip。它出了好几个版本的影视作品,最受欢迎亦最受好评的,正是八十年代末举全国之力拍摄的,也是虞兰青出演的那一部电视剧。
电视剧已然无法超越了,但电影还未出现过最好的版本,海界电影野心勃勃,想趁国力正强,经济尚热的大好时光,拍出最好的《金陵春秋》电影。
其中让他们萌生拍摄想法的一个原因,正是江忆萼。她再次出现在国民面前时,许多中老年观众看到她,都纷纷说:“这是于佩瑶吧?”“哎呀,虞兰青还是那么年轻啊!”“哎,你说这不是虞兰青,我不信!那眉眼,那气质,哪里不是本人了?”如果让江忆萼出演于佩瑶,那简直是自带话题啊!不炒自红。
当然,海界电影也顾虑到江忆萼的心情,又问她是否愿意去试镜几个重要的角色,如主人公卫础交往过的三任女友。为了说动江忆萼,海界电影还详细地写出了预定的制作组阵容,都是各自领域的佼佼者。
江忆萼很有些动心,又很有些不爽,为什么大家老是把她和虞兰青作比较。她是和虞兰青长得像,但又不是完全一样啊。她可不是虞兰青的代替品,也绝不会演和她一模一样的于佩瑶!
闻子灵就不赞成她去看虞兰青出演的电视剧,生怕那会影响到她的心境,乃至人生,永远被困在虞兰青的阴影里无法自拔。但是,江忆萼又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可以挑战经典的形象,让自己也成为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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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江忆萼犹豫的时候,何若晴叫她出来,到了约好的咖啡馆一看,闻子灵也在,与何若晴围着桌子,分别占据了一个沙发座。闻子灵看到她,不自在地点了点头,江忆萼心里忽然觉得好笑,于是也笑着点头,在最后一个沙发座上坐下。
“咱们先点单!”
何若晴叫来服务员,三人各点了一杯咖啡,又要了几盘点心。
闻子灵觉得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江忆萼看出来了,存心逗她,遂也故意作出不想理她的样子。何若晴旁观者清,气呼呼地拍桌道:“你们要是不和好,今天别想出这个门,也别想上厕所!”
前一个犹可,后一个对女孩子们可是酷刑。闻子灵只得硬着头皮和江忆萼搭话,江忆萼也不想受罪,笑盈盈地接上了她的话。她们就这样散漫地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起来,何若晴时不时插话,三人俨然又恢复原来和睦相处的光景了。
“阿言现在不是没有经纪人和助理吗,找了没?”
江忆萼摇头道:“现在正忙着公司的事,还没空找呢,我想经纪人暂时不找,先找个生活助理凑和着吧。”
“这哪能行。”
“我这不是被之前的事吓怕了嘛,想找个知根知底的。我问过阿萱了,她毕业后愿意过来帮忙,这两年就先忍着呗。”
“是那个曹秀萱吧?嗯,她倒是可以,不过没有经验啊,再说了,还有两年呢,怎么也得找一个吧?不然你以后怎么安排?”
闻子灵说:“我可以出借庞晨,报酬直接打给她。”
江忆萼看向她,故意别过头说:“我要独立做大事的,就不劳烦你了。”
何若晴暗中掐了她一把:没事给自己添麻烦做什么,不是来跟闻子灵和好的吗?
江忆萼笑了笑,说:“其实有部戏来找我,可能将来一整年都要泡在上面了。我正犹豫要不要接呢。接了的话,经纪人暂时不用找,只需要找个生活助理就行。”
“什么戏啊?哪家的项目?靠谱不?谁来拍?”何若晴好奇地问。
“是海界电影,他家要拍《金陵春秋》。”
闻子灵正在喝咖啡,乍闻此言,心里一惊,不慎被咖啡呛着,连连咳嗽起来。
江忆萼一点都不意外地看向闻子灵,坏心眼地说:“他们想让我演于佩瑶。你们觉得我应不应该接这个?”
闻子灵停止了咳嗽,勉强地说:“我反对。”
何若晴看过多个版本的《金陵春秋》,特别是虞兰青出演的版本,看了又看,听到江忆萼说起,第一反应也是反对。她听到闻子灵出声,就不说话,好奇地等着接下来的话。
“为什么?”江忆萼明知故问。
“他们明显是想拿你炒作,对这部电影有利少弊,但对你来说,有弊无利。你要是演别的角色还好,但要是去演于佩瑶,就被拿来和虞兰青比较。珠玉在前,后人往往很难超越,何况还是你这样特殊的情况,无论你演得有多好,在外界看来都不会超越虞兰青,只会沦为虞兰青的又一个牺牲品。”
何若晴一边听一边点头,太对了,是这个理。
江忆萼起了促狭心,想逗闻子灵:“排除客观因素,你也会认为我会无法超越虞兰青吗?”
不料闻子灵竟不假思索地点头:“对。”
这么干脆利落?江忆萼怔然地瞪着闻子灵。
何若晴听到就知大事不妙,闻子灵这蠢蛋居然直白地否定了江忆萼,情商都跑哪儿去了?她刚想给打个圆场,只听江忆萼冷冷地说:“我偏要演。”
啊,已经晚了,何若晴只想捂住脸。
闻子灵居然还呆头呆脑地回道:“你这样做很不理智,如果别人要挑战虞兰青,我不会反对,唯独你,是不可能的,任谁都只会把你当成虞兰青的替身。”
“你也是,对吗?”
看吧,人生难题来了!何若晴微微有些幸灾乐祸,又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看向闻子灵。
闻子灵说:“我没有把你当成虞兰青的替身。”
“你说谎,要是你真不在意虞兰青,那又怎么会处处拿我和虞兰青比较。”
何若晴拼命向闻子灵使眼色,闻子灵不是没看到,然而她死活没理解到好友的意思,愣愣地说:“客观事实如此,不是我非要拿你和虞兰青比较……”
江忆萼气得站了起来:“你还说没拿我和虞兰青比较。我看你在意虞兰青都比在意我多一些,跟吴哥哥一样!”
闻子灵如遭雷劈,呆在当场,喃喃地说:“我跟吴兴怀一样?”
何若晴反倒吃了一惊,闻子灵为什么这么受打击?
江忆萼也微微感到了怪异和不自然,闻子灵就算再讨厌吴兴怀,也不至于这样反应鲜明。但她正气在头上,就不想去追究这点违和感了:“我这就去回海界电影,出演于佩瑶,你回头就看我怎么超越虞兰青吧!阿晴,不好意思,我先去忙了。回见。”
何若晴冷漠地托着腮,看着江忆萼嗒嗒嗒地走掉,说好的和好呢?全都不听她的话,擅自吵架,擅自跑掉了。真是女大不中留。
闻子灵还在万分委屈地说:“我只是就事论事,她怎么这么生气……”
何若晴无语地看向她,半晌才说:“你活该。你们自己玩儿去吧,本大小姐我不替你们收拾这烂摊子啦!”
闻子灵才这后知后觉地发现又搞砸了,呐呐地说:“抱歉,阿晴,让你白忙一场。接下来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何若晴叹着气,拍了拍闻子灵的肩膀:“我现在真心觉得,你在恋爱这块上是缺了一万根弦,没救了。”
闻子灵怪异地看向何若晴:“可是我对她不是爱情啊。”
何若晴当场噎住,在心里默默为江忆萼点了根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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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快乐的十一长假终于结束了,再不能日更了
下次更新会是周三还是周四,我实在不知道
祝大家上班学习愉快
俱往矣
闻子灵打听到海界电影为筹拍电影版《金陵春秋》千挑万选出来的导演是谈自道时, 一点都不意外。
小说里江忆萼就不顾吴兴怀的反对出演于佩瑶, 并因此遭到抛弃。而这部电影的导演就是谈自道, 一个年仅三十岁就已拿到多个国际大奖的天才导演。这两人的初次见面并不愉快。
听说江忆萼去参加了导演、编剧、艺术指导、历史顾问、重要演员等主创人员的第一回研讨会,闻子灵一点都不怀疑小说的场景会再次上演。
事实上闻子灵的直觉是对的。
在研讨会上,大家互相认识后, 谈自道看向江忆萼, 很不客气地说:“我真不想让你来演于佩瑶,投资方非要让你来,哎, 行吧,噱头是够了。”
这还是当众说的,其他人都为江忆萼捏了一把汗。
江忆萼很不悦, 面上不显,只是笑盈盈地说:“我可以理解谈导为什么不欢迎我来。谈导的作品一向注重整体的均衡和完美,任何演员都会在你的指导下配合得天衣无缝。我还希望能跟谈导学点东西呢, 没想到谈导会这样排斥我,希望不会因此影响到将来的正式拍摄进度吧。”
众人很吃惊, 江忆萼一向以大方宽容好相处著称, 没想到还能说起话来绵里藏针, 暗暗威胁谈自道别将情绪带进工作。
谈自道给气笑了:“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拍摄进度会落后,多半会出在你身上。”
制片人瞅瞅谈自道, 简直一个刺儿头, 再瞧瞧江忆萼, 虽然脸上在微笑,但也不像会谦让的样子,赶忙出声打圆场,把眼看就要火爆起来的冲突给平息了。
第一次研讨会就要结束时,谈自道又故意跟大家说:“八九版电视剧是失败的作品,大家知道是为什么吗?”
江忆萼笑而不语,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演男主的当红影星罗潜用猜到了,生怕今天的研讨会要不欢而散,忙道:“谈导,大家都知道的事,就不用特意说了吧。”
谈自道自顾自地说:“于佩瑶的戏份,无论在小说还是在剧里都排不到前三,虞兰青却把她演得光芒太盛,盖住了所有人,同时也冲淡了主题所要表达的家国之悲,观众忘了感叹大时代的悲剧,却去关心一个小女人的命运,这不是本末倒置是什么?”
制片人拿这个任性的天才导演没办法,只希望江忆萼能跟以往的好名声一样大方做人。
万万没想到,江忆萼今天仿佛吃错了药,面上仍然在笑着,反驳起来却铿锵有力:“于佩瑶身上寄托了作者的一切理想,她的命运和家国时代息息相关。她的死固然是家国的悲剧,却不是她的人生悲剧。没有她,小说主题将得不到升华,小说的格局也将会限于家族之悲,而非家国之悲。谈导才华横溢,眼光独到,相信一定能吸取前人的教训,让作品更上一层楼。”
谈自道没有说话,起身直接走了。众人面面相觑,制片人只好苦笑着说解散,待大家都走了,又跟江忆萼说:“江小姐,你今天和以前大不一样哪。”
江忆萼歉然道:“我对谈导寄予很大希望,没想到他一上来就否定我,我就有些生气了,说话就有点没轻没重。我会找机会跟谈导好好沟通,尽量达成一致的意见,保证绝不耽误电影的拍摄。”
制片人点头道:“就等你这句话呢。”
两人走出会议室,才要向电梯走去,却见到谈自道捏着一支还没点的香烟,从另一边踱出来,叫住江忆萼,问道:“你看过虞兰青的于佩瑶吗?”
“没有。”
制片人惊讶地看向江忆萼。
“……怪不得,”谈自道暗自点头,这样就能解释江忆萼方才的回答为何只谈于佩瑶,却只字不提虞兰青了。他沉吟片刻,又看向江忆萼,说:“你没看过,那就按你自己想的去演吧。可别拖我的后腿。”
江忆萼微微一笑:“你放一万个心吧,谈导。”
谈自道哼了一声,想了想,又问:“为什么没看过?”
江忆萼一想到闻子灵就来气,微微哼了一声道:“有人不让看。”
谈自道古怪地瞄了她一眼:“这可真稀罕了,你被人说长得像虞兰青,难道就不好奇?”
“我当然好奇,还看了一点点呢,是她不让,说容易受影响,以后就走不出来了。”江忆萼默然片刻,幽幽地说:“我现在突然挺想看的。”
谈自道忙摆手道:“别,别看了,等你演完再看也不迟。我可不想再拍一个一模一样的于佩瑶。”
江忆萼听到这种话就来气,冷哼道:“我就是我,谁也别想影响我。”
谈自道一看这人还来劲了,比当众还多了些小脾气,毫不掩饰,一时间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荒谬感。
江忆萼也不再废话,跟两人道声告辞,扭头就走了。
不几日,海界电影要拍摄《金陵春秋》的消息正式放了出来,还公布了导演和主要演员阵容。
舆论一片哗然。有怀疑谈自道太过年轻,能否驾驭这样的名著,也有说某某演员不合适的,最多的话题都如制作组所料集中在江忆萼身上。
大家的说法基本一边倒,都不看好江忆萼能超越虞兰青,甚至有人认为正是因为虞兰青的版本太过经典,海界电影和谈自道不打算另辟蹊径,直接照抄虞兰青省却心力了。只有少数认为虞兰青当年出演于佩瑶时才十七岁,江忆萼如今年已二十,灵气十足,经验又比虞兰青丰富,还是有希望演出一个更加经典的于佩瑶的。
吴兴怀更是大吃一惊,江忆萼不声不响的,突然就要去演于佩瑶了,当下给她打电话。
江忆萼没等吴兴怀出声,就抢先道:“吴哥哥,你要是也来劝我不要演于佩瑶的话,就不要说了。实不相瞒,我已听得够多的了。”
吴兴怀微微皱眉:“那我换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演于佩瑶?”
“不为什么,我接到了活,我又恰好对这个角色很感兴趣。”
吴兴怀眉头锁得更深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虞兰青后挑战于佩瑶,最后都失败了?”
江忆萼故作轻松地说:“虞兰青前辈之后挑战于佩瑶的人,加起来也才四个嘛,说不定我就成功了呢。”
“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不是那么简单的。何况你比起别人更多了一重劣势,人们只会对你更加苛刻,只会认定你是虞兰青的模仿者。”
江忆萼不由得品味了一下这两句话,心想闻子灵还好点,并没有完全否定她超越虞兰青的可能性,吴兴怀根本就认定她不可能超越虞兰青。
“正因为大家都拿我和虞兰青前辈作比较,我才更要去挑战,向大家证明自己。总是被人拿来作比较,吴哥哥总该能理解我的心情吧?”
吴兴怀哑然。
江忆萼想到吴兴怀可能把她当成虞兰青的替身,就感到可笑,故意说:“吴哥哥也是认识虞兰青前辈的,在你看来,我和她真的很像吗?”
“……你们不一样。”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反对我演于佩瑶呢?”不等吴兴怀辩解,江忆萼又说:“我出演于佩瑶,不但是要超越虞兰青前辈,更是要让大家认识到,我和她是不同的人,她是她,我是我,我们的于佩瑶也不会相同。”
吴兴怀默然,半晌才冷冷地说:“既然你这样想,那我就不阻止你了。我还有事,就不跟你多说了,再见。”
两个人第一次这样生硬地结束了对话。
江忆萼回想着吴兴怀挂断电话前的语气,仿佛对她很失望,隐约产生了预感:她和吴兴怀的关系恐怕会就此变得冷淡,最后形同陌路。
在满城风雨中,剧组前期筹备工作终于结束,正式开机了。开机的那一天还要拜神,谈自道其实不信这东西,只是看在这玩意儿能起到动员大家的作用,才随大流举办了。
江忆萼自然也要参加开机仪式,却意外地看到何若晴也在。
何若晴朝她挤眉弄眼,笑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江忆萼笑了,拉住她的手说:“你怎么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是谈导找上我,问我要不要演李尔仪。第一次演戏就上大屏幕,谁能不来呀?我是不是很厉害。”
李尔仪是小说主人公卫础的第一任女友,留洋归来,漂亮活泼,为人大方却也有些娇纵,想一出是一出,可把主人公整得够呛。与何若晴几乎同出一辙,怪不得谈自道会想让她出演。
江忆萼由衷地说:“太适合你了!”又问闻子灵知不知道。
何若晴说:“知道呀,说不定主题曲还要由我来唱呢,庞晨正在跟制片人交涉呢。”她斜了一眼江忆萼,说:“别忘了你也要唱歌的。”
江忆萼点点头,剧本里确实有写。
谈自道本来想让江忆萼上来就演于佩瑶的结局,但碍于时候还未到,还要四五个月才能入冬,只好放弃,问她能不能在四五个月的时间里把头发重新长好。江忆萼说能,谈自道就叫她赶紧去弄学生头。
何若晴没参加过之前的几回研讨会,不知道江忆萼和谈自道有些疙瘩,看到这出,有点诧异:“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男人对你这么不客气。”
江忆萼挽着她的胳臂,努了努嘴说:“他嫌我太像虞兰青。”
何若晴扑哧一声乐了,拍手哈哈大笑。
江忆萼终究还是以自己的精湛演技赢得了谈自道的认可,谈自道还很惊奇于江忆萼竟能如此深刻地理解于佩瑶在卫家的处境、心态和应对方式。江忆萼却想起了多年以前,她、庄姐,还有蒋连航坐在病房一起讨论《金陵春秋》,讨论于佩瑶的光景。庄姐就认为她和于佩瑶很像,要是有机会演的话,说不定会超越前人。她演于佩瑶,不也与何若晴一样,都是本色出演吗?
剧组在紧张拍摄,影视策划也没闲着,时不时对外作宣传,放出几张剧组工作现场的照片,其中有几张拍下谈自道和演员们进行讨论的场景。
谈自道不仅是个天才,还是众所周知的帅哥,被誉为影视界最值得一嫁的男人。当他和江忆萼、何若晴等一众女演员讨论细节的照片出来时,很是带了一波绯闻。
闻子灵本来是不知道的,奈何常怡还挺喜欢八卦,笑眯眯地跑来问女儿绯闻是不是真的,能不能让江忆萼带未来女婿回来,让她也瞧瞧。
“带他过来,怕不是人家先找你要签名。”闻子灵查过谈自道的履历,知道他从小受家境熏陶,也是古典乐的爱好者,对许多演奏家都如数家珍,只要没工作,名家的演奏会肯定都会去。
“互相交换签名也挺合理的。”
闻子灵没理睬不正经的老妈,倒是从绯闻得出了一个灵感:要是江忆萼和谈自道真处得好,并萌生恋情,她就能从江忆萼那奇怪的感情中脱身了。
自江忆萼告白后,闻子灵一直有深深的忧虑,她怀疑江忆萼会对她产生感情,很有可能是受到冥冥中未知的影响。因此江忆萼气得出走,倒让闻子灵松了一口气。当两人拉开距离,也许江忆萼能注意到外界还有许多人,并认清自己的感情有多虚幻。
闻子灵于是跟何若晴通话,让她帮忙观察江忆萼和谈自道处得怎么样,有机会的话给撮合一下。
何若晴感觉好好笑,回头把这事跟江忆萼说了。
江忆萼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呆了半晌,气呼呼地说:“你跟阿灵说,要是她敢动这个主意,我也很乐意给她制造和吴哥哥单独相处谈情说爱的机会!”
何若晴笑得直不起腰来:“你太坏了吧!阿灵一定会很恶心的。”
“别笑了,快去跟她说嘛。”
何若晴也很想知道闻子灵会怎么回答,就当着江忆萼的面给她打了电话。
闻子灵听罢,久久无语,最后一脸黑线地说:“既然她那么讨厌谈自道,那就算了。”
江忆萼听到后,冷笑几声,闻子灵居然还不肯打消主意。何若晴瞧她这个样子,默默向旁边移开了几步,腹黑心机女生起气来真的好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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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周日更新
周六要上班,太销魂了(葛优躺
拉下水
何若晴饰演的李尔仪戏份不多, 很快就杀青了, 不过她没能拿到影片主题曲。谈自道觉得男声更能传递家国俱灭的悲怆, 就找了艾可凡。听说是这位,何若晴再不服气也只好服气了,于是收拾收拾就走了。大家还特意抽出时间欢送这位大小姐, 别的不说, 光是蹭她那每天花样翻新的饭菜就足以叫大家感恩一阵子了,送别时也分外情真意切地依依不舍。
庞晨过来接何若晴,和江忆萼打招呼:“小江, 等拍完戏我们再聚一聚吧。”
江忆萼知道庞晨还没放弃她,或者说不相信她真的会和闻子灵闹崩,也可能是出自闻子灵的授意, 不管是哪种原因,都有必要解开庞晨的误解。但这不意味着她必须和庞晨断交,现在也不是时候, 于是微笑着答应了。
何若晴与庞晨,还有两名助理一起离开拍摄基地回老家。
在回家的路上, 庞晨给何若晴说了一些接下来的安排, 末了说:“等回去后可以休息四天, 这四天里有一天老板要带你出去见个贵客。”
何若晴庆幸自己没正好在喝水,一脸诧异地问:“阿灵脑壳没坏吧,还带我去见贵客?”
“老板为人正派, 和你又是好朋友, 怎么可能会做不利你的事。”庞晨也觉得好笑, 又说:“我当时也想岔了,老板才反应过来,说只是正常的谈生意,说不定要给你弄个代言。”
何若晴还是很奇怪:“阿灵明明知道我不擅长这种的。”她一面说着一面翻出手机,给闻子灵打了个电话,万万没想到闺蜜自从正式当上基金公司总裁后,变得比以前忙了,根本没空和她见面,只和她约好后天上午八点出门,到时路上再说。
好不容易挨到后天上午八点,何若晴早就穿戴好,听到门外车声,便知道闻子灵到了。她跟家里的保姆说了一声后,便推门出去,钻进车里,坐在闻子灵的身边,迫不及待地问到底要去见谁,竟值得劳动她这个大小姐。
“我这次要去见虞兰青。”
“哦。”何若晴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哎?你要去见虞姐?她回来了?”
“嗯,我好不容易才联系上她,总算让她答应今天见我一面了。”
“你找她做什么?”
“借钱。”
何若晴一个没忍住,笑出声:“你怎么老借钱,要借多少?”
“保守估计要十亿吧。”
这下何若晴笑不出来了,惊诧道:“我去,你要借这么多钱?虞姐会肯借你吗?”
“我还用父亲的名义问银行借贷了五亿。”
何若晴干脆捧着心脏说:“我的天,你是借钱上瘾了。”
闻子灵转过头,看向何若晴说:“没办法,以我现在的资金,是没有办法吞下的,但如果找到合适的合作伙伴的话,就能减少负担。”
“所以你就盯上虞姐了。”何若晴想了想,又问:“先不说虞姐肯不肯借你钱,愿不愿意和你合作,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现在怎么说也是准一线明星了,还是有一定号召能力的,再加上你的千金身份,商家有你代言绝对不会掉价。”
“哦,你还真的想让我给虞姐代言啊,可是虞姐也不缺钱找代言人吧……喂!你该不会要我免费给人家代言还钱吧!”闻子灵扭头望向窗外,何若晴不依不饶,硬是一点一点地把她的头掰回来:“我问你话呢!”
闻子灵只好可怜巴巴地对何若晴说:“我真没钱了,阿晴帮我一把。这件事对你只会有好处,绝不会亏本的。”
“好处在哪?”
“搭上虞兰青这条线,你就会成为欧美知名奢侈品牌在我国的代言人,甚至亚洲的代言人。这是双赢的合作,成功的机率很大。”
何若晴松开手,若有所思地说:“有道理哦!”她越想越觉得兴奋:“啧啧,要是成功了,那帮人就得酸死了。还是阿灵好,真替我着想。”
“我是不会坑你的。”闻子灵点点头。
“你要买什么呀,居然要借那么多钱。”
闻子灵靠在舒适的椅背上,说:“我要买下孙建业手中的院线。”
何若晴呆了一呆,说:“他们要卖?我怎么不知道?”
“他们迟早要卖的,我调查过孙氏集团这两年的业绩,非常糟糕,资金周转也很成问题。而且他们为了维持产业能继续运营下去,需要整合上下游的物资供应……”
何若晴急忙叫停:“别说了,我都要晕了,你就直说结论吧。”
“孙氏集团需要钱,这个事情外人还不知道,我要抢在别人面前买下。”
何若晴又开始好奇宝宝了:“可是你没钱买什么买呀。”
“我们不是在开娱乐传媒公司么,”闻子灵很无语地望着何若晴,“只是运营艺人是赚不了大钱的,还要考虑产出营销,院线就是其中一条,而且孙家手上的院线是有牌照的,价值就超出其他小院线许多,光靠我白手起家太难了,时间可不等人,这样好的机会,未来十年里都不一定会再有了。”
何若晴一想也是:“对哦。”
“将来我们还要自己投资拍剧,到时候你想演什么就演什么。”
“真不错。”何若晴满意地点头。
“所以今天你一定要陪我说服虞兰青,不然……”
“我知道了,本小姐不陪你还陪谁呀。放心,我一定好好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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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用太积极,到时由我来跟她谈。你在我身边会更有说服力,我也能更安心地跟虞兰青谈判。”
何若晴点头,这话她爱听,不用她亲自上阵谈生意真是太好了。然后她咂摸了后一句话,觉得不对味,怪怪地看向闻子灵:“我说,阿灵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啊?”闻子灵茫然地看向何若晴。
“哦,没事,是我误会了。”看到她这样,何若晴知道自己多想了,感慨地说,“你说你,这么会说话,怎么就不会跟阿言说呢。”
不是,为什么会扯到江忆萼身上呢?闻子灵更加一头雾水地望着何若晴。
车子通过高速公路收费站,进入老城区。闻子灵、何若晴自上次虞园宴后再没来过,这次不免注目观察,发现周围又有许多变化。
城区外围许多居民楼显然都修整过了,焕然一新又不失老城风味,本地人都在悠闲地漫步,时常可见许多游客或对着老建筑拍照纪念,或拖着行李穿行其中,可能附近有大量民宿出租。再往里走,又是一变,许多深宅大院比邻而居,黑瓦白墙连绵不断,院里树木参天,墙外行人车马稀少,越发显得这一带幽深静穆。虞园就深藏在这片豪宅区里。
“变化可真大。”何若晴感叹一声。
车子停在虞园门外,司机下去敲门,门吱呀开了,一个仆人探头出来,听到司机的来意,说:“主人吩咐了,要是闻小姐、何小姐来了,就直接请她们进来吧。”
听到司机转告,闻子灵、何若晴便下了车,进入虞园大门。司机则在仆人的指点下,将车子驶向西面的虞园车库。
两人才进入矫厅,便看到沈管家迎面而来,朝她们笑道:“闻小姐、何小姐,好久不见,主人请你们到里面坐坐,还希望你们不要嫌路远。”
“哪里的话,”闻子灵有求于人,更是不在意,提着包说:“有劳沈管家给带路了。”
沈管家一面给两人引路,一面朝何若晴笑道:“我前阵子还看你的节目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本人了。”
何若晴笑道:“沈管家这么风雅的人居然也会看综艺节目,这倒叫我吃惊了。”
“哎呀,又不是喝露水过日子,该看还是要看的。”
何若晴想了想,问:“虞姐看不?”
沈管家笑了笑:“主人太忙了,平时都没空看,不过对何小姐的事还是略知一二,还听过何小姐的歌呢。”
“哎,真希望她不要笑话我。”
闻子灵就在一边听着,毫不插嘴。
三人一路走一路说,倒也不觉得累了。沈管家忽然停步,说到了,两人抬头一看,原来是归梦听响轩。她们隐约记得这处轩后面就是内宅。闻子灵顿时有种预感,或许今天能成。
虞兰青早在轩里候着了,见到两人,含笑起身道:“你们来了,快过来坐吧。我好不容易回来休息,就想偷懒,不愿意动弹,只好委屈你们多走两步,可别见怪。”
两人齐声叫了“虞姐好”,又推说不辛苦。
主客寒暄过后,各自落座。闻子灵将包放在双腿上,何若晴打量轩内光景,发现比之前多了一张条幅。
虞兰青笑道:“你记性可真好。”
何若晴望着那条幅,勉强识得这是行书,字形很是奔放,便辨认着字去念,结果在第二个字上卡壳了。
虞兰青笑了,正要告诉她,便见闻子灵在后面提点了:“念花,这是花的古体字。”
何若晴恍然,又从头念了一遍:“素蘤多蒙别艳欺,此花端合在瑶池。无情有恨何人觉?月晓风清欲堕时。”后面附着的作者、标题、时间、落款干脆全忽略不念了。
“咦,最后一句听着很耳熟啊。”
何若晴开始思索起来,虞兰青只是笑,闻子灵再次提示:“外面那个月晓风清亭的名字出处就是这首诗,这是唐人陆龟蒙为了咏白莲而写的。”
虞兰青笑道:“闻小姐竟然知道得这么清楚。”
闻子灵毫不谦虚地说:“我不但知道出处,还知道这字幅是吴老爷子写的。”
“吴老爷子?”何若晴没反应过来。
虞兰青微微一笑:“原来你看过吴老爷子的字。”
“有幸见过几回,毕竟吴老爷子晚年沉迷书法,又喜欢把自己的大作送人,想一识真容并不困难。”
何若晴终于回过神:“你们说的吴老爷子难道是兴怀哥的那个……过世的爷爷?”
虞兰青微一颔首。
何若晴呆了呆,再度反应过来,震惊地说:“这是兴怀哥送的吗?难道是那天——”
虞兰青笑道:“这倒不是,是后来我过生日的时候,阿怀送的。”
何若晴望着条幅的眼神顿时古怪起来。她长大许多后,听说了不少吴震南和虞兰青的传闻,再想到吴兴怀暗恋虞兰青,这心情要说有多奇妙就有多奇妙。
闻子灵对虞兰青说:“虞姐,我说话不会绕弯子,还请见谅。”
虞兰青笑道:“我倒是很喜欢有话直说的人呢。”
闻子灵于是道:“那我就直说了,虞姐是否认可我的提议呢?”
虞兰青笑意更深了:“我觉得你的理由还不够充分。”
何若晴听懂了,闻子灵之前已经跟虞兰青打过交道,只是没能成功,只好跑来见本人试图第n轮说服了?
闻子灵点头道:“有些事不方便在邮件说,还请虞姐见谅。要是您感兴趣的话,我很乐意为虞姐提供更实惠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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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兰青不动声色地微笑着,略点了一点头。
何若晴看出来了,虞兰青若没有兴趣,她也不会同意闻子灵特意过来堵人谈生意了,就是不知道闻子灵会给出什么条件。
“如邮件所说,我想买下孙建业手上的院线,但是以我现在的财力,是无法独力吞下的。这个时候,我第一个能想到的可以倚赖的盟友,就是虞姐了。”
瞧这高帽送的,何若晴心里暗笑,同时悄悄观察虞兰青,只见她一身釉蓝底色的旗袍,闲雅地倚着黄花梨木圈椅扶手,风姿秀美,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叫人瞧不见她的真实心思。这让何若晴心中一惊,她一向以能清楚读取他人的情绪为傲,今天能力却好像失灵了,完全看不透虞兰青此时是何动向。
“我国的电影市场是越来越繁荣,未来数年内可以预见会有更高的增长率,谁能率先占据大规模院线,谁就能占有发行的渠道和更高的议价能力。就我所知,虞姐现在应该在试探国内的传媒行业,是想为自己打造舆论平台,掌控话语权吧。”
虞兰青淡淡地说:“院线和舆论平台并不相干啊?”
“电影是强大的宣传工具,再者,我设立娱乐传媒公司可不只是为了培养艺人,而是为了掌握传媒的力量。”
虞兰青对此很了然:“看来购买孙氏的院线,只是你整合产业资源的第一步。”
“是。虞姐的身份在国内还是比较尴尬的,如果国内有人为你代理的话,行事会方便许多,我想虞姐与其培养一个陌生的代理人,不如与知根知底的,且合作愉快的合作伙伴加深、拓宽合作领域,更为保险,也更为有效。”
虞兰青眼中闪过讶异,看不出这个年轻的女孩会有这么灵敏的嗅觉,竟能察觉出她在国内风光中自有苦衷的处境。她微笑道:“就算是这样,我投资十亿,却只能拿到贵公司10%的股份,是不是太少了。”
何若晴登时看向闻子灵,怪不得要亲自来说服虞兰青呢,你这商人也太黑心了吧!当人家是做慈善呢?
“我会在五年内还清五亿,而且虞姐拿到的可不止账面上的10%的股份。”
虞兰青很感兴趣地说:“愿闻其详。”
“孙氏手上的院线本来就是吴氏的产业,现在吴氏对孙氏恨不能除之而后快,再加上院线是吴建德先生在国家开放第一批牌照时亲自设立起来的,为的是占据国内的传媒娱乐的市场。我想吴兴怀先生恐怕也存了收回院线的心思,但如果是虞姐出面收购的话,吴兴怀先生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应该会不扫虞姐的雅兴。”
闻子灵睁眼说瞎话呢这是,何若晴嘴角不禁一翘,却看到虞兰青正好朝她凝睇流波,也在微微一笑,像是很清楚闻子灵的潜台词,也很明白她为何会笑。
何若晴有些不好意思,急忙正襟危坐,装作毫无其事。虞兰青笑容不改,但在何若晴眼里,又是另一种笑了,是大人看穿小孩子的那种善意的笑。
“要是我不想出面呢?”
闻子灵答道:“没有关系,吴兴怀先生肯定不会错漏虞姐投资我们公司的情报,也不会让吴家知道。虞姐仍然可以稳居后方闷声发大财。”
“只是这样还不够吧,这样做未免有占人家便宜之感,我面皮薄,不好意思做呢。”
这次轮到闻子灵在心里吐槽虞兰青睁眼说瞎话了,眼角余光瞄到何若晴居然认真地点头赞同虞兰青,突然感觉好脱力。
闻子灵内心活动颇多,面上不显,一边打开带来的包,一边说:“我知道不能让虞姐为难,因此也准备了一份大礼,日后吴兴怀先生要是有所误会,虞姐也可以用此作为向吴家示好的礼物。”
何若晴和虞兰青好奇地看到闻子灵从包里取出一摞文件,又听到她说:“这些都是我和其他公司的协议,共同收购吴氏集团旗下公开发行的股票。”然后闻子灵将那堆协议推向虞兰青:“这是我的债权抵押。若是我到时无法还清欠款,虞姐就可以随意处置这些协议和吴氏的股票了。”
虞兰青接了过来,仔细阅览后,终于微微露出惊讶的神色:“没想到你竟然联合了这么多公司,收购了这样多的股票。”
她更没想到那个趁乱收购了吴氏集团多支股票,令吴氏集团惶惶不安的神秘人物是闻子灵。闻子灵这样做是何用意?仅仅是为了让她能够向吴兴怀示好,无论在闻家还是在吴家都能左右逢源吗?
虞兰青才不相信天底下会有免费的好事,这背后肯定有更深的目的。但她想破头,也实在猜不透闻子灵的想法,于是笑道:“这还真是大礼了,我委实承受不起。”
闻子灵看出了虞兰青的疑虑,摆出十二万分的诚恳态度:“虞姐,这些协议太重要了,要是消息外泄,对我,还有闻家都会产生巨大的负面影响,少不得还要吃官司。所以我只能用来抵押,而不能质押。我实在太缺钱了,我也需要一个强力可靠的盟友,目前为止,再没有比虞姐更合适的了。要是虞姐不答应,我真不知道该找谁了。”
虞兰青仔细审视着闻子灵的脸,奈何这人实在太面瘫,还充满了阴气,乍一看叫人难以产生信任,但此人作风稳健,暗地里又做了这么多工作,眼光也锐利独到,进退有据,又知根知底,某种意义上确实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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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子灵再次发挥了年轻的优势:“虞姐在国内不也开了奢侈品店吗,放眼国内,没有比阿晴更适合作代言人了。现在可以免费大放送,让她为虞姐旗下品牌代言,不收一分钱。”
饶是有心理准备,何若晴乍听此言,还是忍不住出声道:“哎哟喂,阿灵,你也太过分了吧,我哪有这么廉价,连个名义报酬也没有。虞姐,你别听她的,怎么也得给我一块钱。”
虞兰青忍俊不禁,笑道:“何小姐肯为我们公司代言,我当然欢迎,报酬也会按市场价格如实交付。”
何若晴展颜一笑:“幸好虞姐没阿灵这么抠门,我就当你是亲姐了,虞姐也不要这么客气,叫我阿晴即可。”
虞兰青从善如流:“阿晴,你好歹也是我的晚辈,当然不能委屈你。”
何若晴笑了笑,刚想说什么,却见闻子灵冷不丁地说:“那我能少还一亿吗?”她瞬间当机,哪有这种损友,虽然抬高她身价还是很叫她很高兴的。
虞兰青好笑地看向闻子灵:“不行,五年后必须还清,按百分之三算,比起银行已是很优惠了。”
闻子灵只好叹息,心里又很高兴,顺利地让虞兰青点头同意入股,出借十亿购买孙氏旗下的院线产业,已是丰硕成果了。
最重要的是,她终于成功拉虞兰青下水,届时她必将是围剿吴氏集团和吴兴怀的最强军。
吴兴怀想要的,她都要一一破坏,从他的身边拉走。
一想到自己一步一步达成目的,闻子灵就想笑。
虞兰青看到闻子灵情不自禁露出的浅浅笑意,陷入沉默。
——怪不得这孩子从来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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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在公司工作,晚上还要码字,脖子和肩膀终于受不了了啦,抬起都觉得难受
明晚我再休息下,后天努力码
下次更新可能是周三或周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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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出江湖
虞兰青同意出资十亿, 并答应半年内资金到位, 再加上从银行贷到的五亿, 这使闻子灵购买孙氏旗下的院线产业有了相对充足的预算。再加上孙氏还需要一段时间才会出售产业,闻子灵不想让借贷到的金钱扔在银行里浪费,便琢磨着要投资一部电影。
结合小说内容去预测的话, 江忆萼出演的《金陵春秋》票房会大爆, 但本人的评价亦会遭遇滑铁卢。何若晴演了一个配角还不过瘾,还想演主角,但她缺乏经验, 还不足以独扛大局。她们都需要一部合适的影片巩固人气,提升评价。是时候为此作准备了。
现在庞晨主要带何若晴和夏知秋,要说忙是挺忙的, 可要说没时间,又不完全是。于是闻子灵便找她过来,问她要不要兼职一把制片人。
庞晨一面在心里吐槽黑心老板, 一面愉快地答应了,毕竟制片人的权力和人脉都比经纪人大得多, 做好了也是一条晋级之道。她又担忧地问:“小江真的会肯出演我们出品的片吗?”
“会。”闻子灵不好意思说江忆萼多半会找机会和她相处, 提供了另一个理由:“我们是和平解约的, 外面传得太过火,对我们双方都有负面影响,只要我们合作, 就会扑灭这些流言。”
庞晨狐疑地望着老板, 既然你们没有仇怨, 突然就分了是怎么回事?连她这个经纪人都不清楚内情,问何若晴,何若晴就只是笑,不肯说真相。
闻子灵装作没看见庞晨的疑问:“你去找孟编剧,务必把她请来。”
庞晨点点头。孟金月,一个知名的作家兼编剧,几乎和各大名导都合作过,贡献了许多经典的电影。闻子灵为了保证投资成功,自然会瞄上这个金牌编剧。
两人又讨论了导演人选,预算多少等起步期间需要确定的东西,敲定了大概的内容后,庞晨就马不停蹄地出差,乘飞机去北方找孟编剧了。
电影的筹备工作便这样紧锣密鼓地展开了,在庞晨差不多凑齐拍摄电影所需的全班人马时,《金陵春秋》拍摄全部杀青的消息传了出来。
庞晨生怕江忆萼又接了新活,便第一时间联系到她,问她是否愿意出演光谱文化出品的电影,又隐晦地提醒她,差不多该消弭大家对她和光谱文化交恶的误会了。
江忆萼收到庞晨的电话,马上就领会到了闻子灵的用意,又气又好笑,就这么不看好她吗?就是这么笃定她一定会在《金陵春秋》上遭遇失败?她可是用演技成功征服了谈自道那个讨厌自大、超级挑剔的导演啊。
她转念又想,庞晨说的也没错,要是不早点澄清误会,不寻找机会和闻子灵打交道的话,她何年何月才能和闻子灵在感情上有实质性的进展哦。
“这样吧,要是阿灵同意我入股,收益对半分的话,我就演。”
庞晨觉得自家老板那么抠,有人肯帮忙分担成本,准高兴死了。但她留了个心眼,没有马上答应,笑道:“小江,等我问问老板的意思,她要是答应,我们这事就定了。”
江忆萼笑道:“阿灵肯定会答应,她那么抠的。”
闻子灵果然答应了。
庞晨赶紧把合同和剧本初稿发给江忆萼,说:“剧本还没完全定下来,小江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先看看,之后再把剧本定稿发给你。”
“好的,庞小姐,辛苦你了。”
庞晨又马不停蹄地给夏知秋安排了一个大女主电视剧,再去找关乎电影最终成品的关键人物——剪辑师。她想,既然找了国内知名的金牌编剧孟金月,那就让导演来配合编剧吧。于是找了一个小有名气的导演,长处和短板都很明显,上下限基本是由合作的编剧和剪辑师给定的。
因此,庞晨将目标锁定在与业内诸多大导都有合作的金剪刀钟元元身上,在约定的日子去他的工作室登门造访。
钟元元的助理前来迎接庞晨,带她去待客办公室,抱歉地说:“老师的朋友还没走,只能先委屈庞女士等一等,我这就去找老师。”
两人路过钟元元的办公室,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的,一道焦躁的大叫声自内传出:“真他娘见鬼,偏偏这个时候得了肺病,就不能晚点生吗!”
庞晨惊讶地看向门缝,这把声音很像是谈自道导演的啊。
接着,另一道声音响起:“算啦,哪有人还能控制自己什么时候生病什么时候不生病的,你这要求也太不近人情了。”
庞晨没能稍作停留,只好跟着助理来到办公室,等钟元元过来。不多时,钟元元便过来了,是个温和的中年男人。两人互相认识问好后,各自落座。
庞晨不急于进入正题,好奇地问:“钟老师的朋友该不会是谈导吧?”
钟元元笑道:“他那大嗓门,是人都听出来了。”
“谈导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钟元元有些奇怪地看向庞晨。庞晨也知道自己关心得有点越线,急忙解释她以前关照的一个艺人就在《金陵春秋》里出演。钟元元这才把庞晨和江忆萼联系起来,惊讶地说:“咦,这样看来,你们关系很不错啊,不像传闻里说的那么差。”
庞晨道:“传闻能有一两分真就不错了,事实上我们关系一直都很好。我想请钟老师主刀的这部影片,就是我们和小江一起投资合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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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元元连连点头:“怪不得,怪不得。”然后他就笑着跟庞晨说了谈自道遇到的困难。
原来谈自道请了顶尖的作曲家给影片配乐,其中有一套交响曲采用了钢琴,涉及的弹奏技法丰富多变,且曲子本身又分沉郁钝挫、雄浑悲壮、忧伤凄凉、慷慨激昂等不同的情感段落,对演奏者的要求不是一般的高。
谈自道呢,偏偏又是精益求精的人物,拿当下的话来说,就是特龟毛,绝不肯妥协,一心要找最好最合适的交响乐团和钢琴演奏家。然而,他好不容易找好的钢琴演奏家突然病倒,到医院疗养去了。就算另有理想的人选,要不是正在巡回演出,要不是远在海外教书,要不是早就退隐无从联系。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替代,谈自道的狂躁症又发作了。
“他刚还跟我说,要不别管配乐了,我先闭眼剪一个再说。我要答应,他又变卦反悔了。”钟元元哈哈大笑起来。
庞晨听罢,便知道这版《金陵春秋》要面世,还有得熬。
得益于钟元元的亲切健谈,两人很快就谈妥了合作。
庞晨至此可以说前期工作基本收官了,兴冲冲地回去跟闻子灵报告。她知道闻子灵一直在暗暗关心江忆萼,便把在钟元元处的见闻也一块说了。
闻子灵评论道:“你这消息挺有意思。”
庞晨便等下文,谁知闻子灵就没再就这话题说下去,改吩咐别的事了。
闻子灵怕回到家找不到母亲,先给常怡打了个电话,问她是否知道哪个作曲家最近接了谈自道的活。
常怡很惊讶:“你不是不关心这个吗?”
“和生意有关的我都关心。”
常怡笑出声:“好吧,我找人问问,回头告诉你。”
等闻子灵到家,常怡满面笑容地出来,伸开双臂迎接她。看到母亲这个样子,闻子灵反而后退了两步,警惕地说:“母亲,糖衣炮弹就免了。”
“瞧你那个样,怕我吃了你不成。”常怡很不乐意地放下双臂,扭头向厅里走去,一面走一面说:“是老华接的,他听说我在打听,还主动给我打电话,把曲子发给我了呢,说我不弹这个浪费。可我现在哪有这个力气哟。”
闻子灵本想打母亲的主意,只是听常怡这口气,像是不想接这个活,疑惑地问:“母亲不想接外快吗?”
常怡把身子往沙发一倒:“我倒是想听你弹呢。”
闻子灵看向母亲:“我好久不弹琴了。”
“没事,你练几天就全回来了。”常怡一直希望女儿能继承自己的衣钵,这两年看女儿一心扑在赚钱大业上,心思只好淡了,退而求其次,偶尔弹弹也行嘛。现在听到女儿口气有些松动,当下坐了起来,上身撑在沙发背上,双眼亮晶晶地望着女儿,说:“你弹一个嘛!”
闻子灵思考着日后与谈自道打交道给何若晴铺路的可能性,下意识地说:“如果弹琴能赚到的话……”
常怡“嗨”了一声道:“我给你零花,你去弹吧。”
闻子灵回过神,哭笑不得:“既然母亲这样想听我弹琴,零花就不用了,来帮我一个忙吧。”
常怡赶忙联系老华,让他帮忙把闻子灵推荐给谈自道。
谈自道当然很欢迎老华推荐,听说是常怡的女儿,不由脱口而出:“这也太有缘了吧!”母女两代为两个版本的《金陵春秋》演奏,真是一段佳话。可听到对方还要求对外保密,不得出现在演职人员表上,吃惊之情更是攀上了高峰。
九年前纽约小提琴演奏家科西尼奥的演奏会是有录相流传的,谈自道有幸拿到手,反复观赏了几遍。虽然录相音质不如现场,但也足以让科西尼奥、常怡的爱好者们流连,也让许多古典乐爱好者对闻子灵天才的演奏赞叹不已,惋惜她在古典音乐界只留下了惊鸿一瞥。
谈自道想到这里,猛拍大腿,连连跺脚,狂呼几声,哈哈大笑起来:他居然还能有听到闻子灵现场演奏的这一天!
突然,他想到一个疑点,笑声戛然而止,满心疑虑地问老华:“华老,她一直都没再当众表演,水平能有保证吗?”
对方却说:“这是老常亲自推荐的,你可以先试试呗。不行就算了。”
谈自道一想也是,就满怀忐忑地答应了下来。
到了约定的日子,谈自道和录音工作人员到达音乐厅,各色器械也早早布置好,就等琴师和交响乐团的演奏了。交响乐团团员各就各位,闻子灵也来到钢琴面前坐了下来,开始试音。
谈自道坐在一边,看到那个如幽灵般的女人,眼前一亮。闻子灵容貌已然长开,气质一如往昔啊。他收到工作人员的报告,便示意可以开始了。
接到指示后,指挥缓缓挥动手臂,交响乐团便在她的指挥下开始倾情演出。到了钢琴部分,谈自道睁大眼睛,看到、听到闻子灵用她那独特的沉静琴声溶入弦乐,后来居上,有力地引领乐队起舞,将有机结合在一起的各色乐声变作澎湃大海。世间的声音仿佛都被吸入那片海洋里,所有人都沉入海洋深处,只能随波逐流,感受海洋的时而沉静,时而激越,时而狂怒,时而悲壮,撼动万物席卷一切的波涛洋流。
交响乐章曲终,音响犹在回荡,指挥和交响乐团成员都气喘吁吁。听众们久久回不过神,仍在展示着一张张呆滞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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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子灵很快平复了气息,起身找到谈自道,问他:“谈导觉得怎么样?”
谈自道终于回神,涨红着脸缓缓站起来,拍手跺脚喊道:“绝了!你绝对超越常怡了!说你是常怡的女儿简直委屈你了!”
闻子灵惊呆,她可没想到谈自道这么激动,一张口就把她的身份喊破了。要知道连交响乐团也不知道她的身份啊,全是被她的琴技打败,才肯乖乖地配合她。这下好了,全音乐厅的人都知道了,当下一片哗然,目光全集中在闻子灵身上。
谈自道看到闻子灵脸色不妙,这才回过神,挠挠头,罕有的不好意思,连连道歉:“真是对不住,我太激动了,就忘了要保密了。”
闻子灵无奈地说:“行吧,我只希望我的名字不要出现在演职员表上,不要出现在新闻上,也不要告诉别人,包括所有你欣赏的演员。”
谈自道连忙答应:“好的好的,我谁都不说!”
“另外,作为今天的赔偿,如果谈导以后想再执导电影的话,希望能优先考虑我们光谱文化。”
谈自道这才惊讶地看向闻子灵:“你和光谱文化是什么关系?”
“我是光谱文化的总经理,敝姓闻,叫闻子灵。”
谈自道恍然大悟,他还不至于完全对娱乐圈不闻不问,多少还是知道光谱文化与江忆萼的事的,下意识张口道:“你是不想让小江知道?”
闻子灵面不改色:“不是。”
她拒绝得这么快,谈自道反而觉得自己猜中了,暗自嘿嘿笑了起来,这里面一定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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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友提供小剧场(其实以前提供了好多,我怎么没想到放上来):
江(漫不经心):当初分家后怎么还想着找我合作拍剧?
闻(疏于防备):还不是为了阿晴……
(何若晴:我怎么又躺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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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会更
另外,大家要是发现约定更新的日期没更,记得去看文案呀
会有通知
比如这次我就悲催地折了手腕,拖到现在才能码字otl
上映
《金陵春秋》的配乐终于全部出炉, 谈自道赶紧叫钟元元开工, 两人一起将影片剪辑了出来, 由出品方海界电影集团送审。
电影在出炉的时候就定档了,离上映日期还有一段时间,宣传开始先行。预告片、主题曲、插曲、海报接连推出, 主要演员也开始上节目推广, 线上线下的营销也同步推行,风头一时无两,许多电影甚至因此而纷纷或提前, 或推迟了档期。
在这个时候,孙氏集团偷偷放出风声,希望出售旗下的院线资产, 引来了几家大型院线集团的觊觎。他们实力雄厚,给出的价格都照着市场来,却都与孙氏集团谈崩了。
闻子灵很清楚是什么原因, 孙氏集团极度缺钱,需要大量资金一次性到位, 正常情况下公司是不可能有这么多流动资金, 多半是用其他资产交换, 或者分期付款。不能说这些院线集团没有诚意,只能怪孙氏集团动作太慢,在左右为难之下, 被逼到山穷水尽之时才肯出售院线, 却不得不面对远水救不得近渴的局面。
孙氏集团焦头烂额, 不得不找这些院线集团中开价最高,资金亦最多的一个继续谈判,但对方却开始拿大,要求用更优惠的价格收购资产。双方再度进入僵局。
闻子灵很愉快地趁隙而入,向孙氏集团开出了报价——13.6亿。她的报价比其他院线集团第一次报价时的均价要低,但胜在能一次到位。
孙氏集团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却也想继续争一争。负责人孙幸容不耐烦继续纠缠,自作主张,爽快地把院线资产卖给了闻子灵。闻子灵倒对孙幸容有些刮目相看了,心想人家毕竟到了三十岁,不像当年那么心高气傲,学会务实了。
于是孙氏集团旗下的院线更名为星云院线。
光谱文化至此变成了一个大型娱乐文化公司。闻子灵知道再像过去那样极力维持小公司运营的做法是行不通了,只好再次招兵买马,设立诸多部门,建立完善的公司结构,更少不了和斯诺人力打交道了。
虞兰青收到斯诺人力转发的闻子灵发来的请求优惠的邮件,啼笑皆非,说算是上了这个小丫头的当了,这下想不优惠还不行,谁叫她持有光谱文化的股份呢。
江忆萼、何若晴听说光谱文化要搬家,占据一座写字楼的整整两层,员工一下子达到上百人时,都笑得不行,想来参观参观。
闻子灵很心塞,叫她俩别来凑热闹,事实上她也没空招待。
私家侦探前阵子传来了新消息:侯华茂的个人资金流动出现异常,正在将财产向国外转移,很可能在瑞士银行开了户。
至于这么夸张吗?闻子灵心里掠过疑问,侯华茂能在她的公司里鼓捣出什么泼天大祸?她想了又想,还是不敢太托大,急忙致电给斯诺人力的李经理,请他即刻联系之前看中的财务总监新,务必在三天内到岗。
闻子灵又给陆凤集打电话:“我手上有一个名单,叫侦探们帮忙盯着点。”
陆凤集答应了,又问是什么名单。
“是侯华茂在公司里拉拢到的人,主要是基金经理。”
陆凤集笑道:“闻小姐,看来你的公司很快要出现麻烦了。”
“你为什么笑?”
“因为我相信闻小姐最终一定能摆平。”
闻子灵皱眉道:“如果得不偿失,这种麻烦不要也罢。”
不过经陆凤集提醒,闻子灵去基金公司一趟,召集公司主要干部,包括所有的基金经理,开了个会。理由也很光明正大,金融市场案件频发,市场监管越来越严,闻子灵作为公司的负责人,更要对员工们三令五申,强调要遵守法律,服从管理,千万不要在危险的边缘试探,一旦发现有人违法操作,她第一个开除,严重的还会报警。
众人心里都在嘀咕,闻总突然开这么个会也不知是什么意思。有的人感到闻总似乎在敲打一些不听话的,也有人认为这是新一轮考核裁汰的兆头。
开完会后,闻子灵回到家,收到陆凤集的新邮件,里面是侯华茂和几名基金经理的密谈录音,想要通过基金操作将公司掏空,迫使各大投资者撤出资金,引来金融监管机关,令公司破产。闻子灵陷入了沉思,侯华茂此时突然有动作,必是有所倚仗,这中间疑点重重。
如果她是吴兴怀和乔碧凝,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想做的应该不只是让她的公司破产,还要让她再不能翻身。侯华茂这样做,未免太大张旗鼓,仿佛是在吸引她的注意力似的。
不管怎么说,先把侯华茂撤了。
新的财务总监到岗了,侯华茂被请出了公司。侯华茂走前非常恼怒,要求公司按市价的两倍收购他持有的公司股份,闻子灵眼眨也不眨地照做了。这事在基金公司引发了一场不小的震荡,上下都在窃窃私语,侯华茂在公司搞小团体果然招来了老总的雷霆震怒。
侯华茂离开基金公司,给乔碧凝打电话:“那个女人把我给开除了,不过我安排的那些人都还好好的。”
乔碧凝没有掉以轻心:“可能是没抓住他们的证据,她要留着放长线钓大鱼,你先不要出面了。什么时候能用上你了,我自然会通知你。”
侯华茂于是订了机票飞往瑞士度假。
闻子灵知道后,更是确定吴兴怀和乔碧凝有后手,就是不知道他们怎么出招,这种感受还是重生以来的第一次,非常郁闷。
为保险起见,她只能让陆凤集暗中活动,搜集吴氏集团、乔氏集团的违法经营的证据,将来有个万一,也能逼对方知难而退。
在闻子灵静等吴兴怀、乔碧凝等人出招的时候,《金陵春秋》终于要上映了,光谱文化旗下的星云院线也承接了该电影的播放,拿到了拷贝。
常怡便叫女儿找旗下当地最好的影院,把电影提前放给她们闺蜜几个看,她们想看巨幕,家里的私人影院难以满足要求。老妈任性,闻子灵只好点头答应,将时间安排在下午,不想常怡不但叫来了杨萍、庄姐外,连虞兰青也请来了,还叫她这个小辈作陪。闻子灵震惊极了,常怡没谱就算了,为什么虞兰青会想看呢?
考虑到虞兰青要来,闻子灵自作主张,把时间定在晚上九点后,这样就没有多少人会发现虞兰青了。常怡听说,还笑骂了女儿几句,不肯清空电影院孝顺几个长辈,非要折腾这么晚,就图那几个钱。闻子灵很委屈,好歹那一场电影清空了观众,就她们几个包场啊。
她们看的是巨幕电影,龙标过后便是海界电影的标志,而后才进入电影正片,一上来就是远景,一条轮船荡悠悠地浮在浩浩荡荡的大江上,远处黄色水光接着灰色长天。镜头拉近,掠过了形形色色的人,慢慢接近了一个老妈子,再从老妈子自然地转到了一名秀丽女孩的身上。
此时的于佩瑶年才七岁,选的也是儿童演员,眉眼有点像江忆萼,自然也像另一个人了。常怡看了看,再看向身边的虞兰青。虞兰青回头朝她笑了一下。常怡忽然小声对她说:“刚才的配乐是阿灵弹的呢。”
闻子灵在后面听到,趁她们不再说话,急忙提醒母亲:“不要对外说是我弹的。”
“你虞姐又不是外人。”
“我不是说虞姐……”
虞兰青和庄姐、杨萍都笑了,又专心看起电影来。
到何若晴出场时,杨萍心情复杂地看着她活泼地挽着男主卫础的手臂,和小于佩瑶说话,一副活脱脱的民国大小姐范儿。其他人都笑了起来,这简直是何若晴本色出演啊。
海界电影找的美术道具组都是业内数一数二的精英,将卫府呈现得金碧辉煌,美轮美奂,在谈自道的光影调度下,里里外外都充满了民国时代特有的颓废奢靡情调,演员们都仿佛是从那个年代走出来的,鲜活地生活着。
到了江忆萼饰演的于佩瑶出场,闻子灵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一面仔细观看,一面分出心神窥视虞兰青的反应。可是虞兰青只是默默地看着,有时候会露出一丝微笑,不像是欣赏,更像是看到了有趣的事物。
闻子灵更加捉摸不透这个前辈的心思了。
江忆萼在大屏幕上毫无疑问的光彩夺目,俊秀的容颜一颦一笑都能吸引观众的目光,但闻子灵越看越是叹息,不是江忆萼演得不好,而是因为她演得好,她真的把一个自小投奔到亲戚家,孤苦无依,却不卑不亢、进退得体的大小姐演得很真实,很鲜活。
时光飞逝,金陵终于从纸醉金迷的春梦中惊醒,发现自己四面楚歌,而早就在政治倾轧下败落的卫家早就人去楼空,只余枯草衰杨。
在日本人进攻前夜,卫家幸存的人们和难民一起逃离金陵,卫氏第三代长媳和幼子失散,急得到处寻找,遇到准备独自前往延安的于佩瑶。于佩瑶毅然留下帮忙,找到小表侄并侥幸逃离了日本人的魔掌,却没能逃离这座危城,和众多死难的同胞死在冬夜里,再也没能见到新的黎明。
多年后抗战结束,卫础故国重游,看到党国如旧,发出了悲愤的呼喊。
电影至此落下了帷幕,悲怆的交响乐声越来越响。
在于佩瑶死的时候,常怡等人早哭得泣不成声,连虞兰青也眼含泪光,轻轻啜泣。
闻子灵早就擦去眼泪,无比困惑地望着虞兰青,眼巴巴地看着其他人,很希望她们能代她问出来。庄姐不负她所望,收起抽泣后,含笑问虞兰青:“兰青觉得阿言演得怎么样?”
虞兰青平复了心境,微微一笑:“自然演得很好了。”
“说什么客套话,就实说呗!”常怡笑着打趣,“我不信你会没有一点竞争心。”
“是真的演得比我好。”虞兰青笑了一笑,知道其他人不会太接受这样的话,想了想,说:“丑话说在前头,你们可不许说我自恋。”
大家笑了起来。
虞兰青这才微笑道:“我本以为会看到过去的自己,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呢。我看到的是一个很生动的于佩瑶,要比我真实多了。”
闻子灵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就是问题所在!
虞兰青的于佩瑶对大家而言,更像是世外仙子谪凡尘,人物形象七分实,三分虚。而江忆萼的于佩瑶是太过真实了,真实得像是身边会出现的优秀女孩,虽然可望不可及,但总归有着人间的烟火气。
奈何人们总是喜欢带着点不真实的人。
《金陵春秋》正式上映后,果然博得满堂喝彩,结尾主人公的合理加戏更是赢得人们交口赞誉。但江忆萼的于佩瑶亦迎来了褒中有贬的风评命运,叫好也叫座,却经常带着惋惜——终究没能超越虞兰青啊。
吴兴怀自然也看了,巧得很,是和闻子灵一行人同一天晚上,在自家的小影院里看过了全片。在电影主题曲中,他自言自语地说:
“真是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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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戏
“闻总, 何小姐和江小姐到了。江小姐还带了助理, 希望也能让助理进来。请问是否答应?”
座机里传来的秘书的声音很动听, 但落在闻子灵耳里更像是讨债鬼的传话,她无奈地说:“让她们进来吧,你去泡咖啡, 我的照常。”
庞晨收起文件夹, 看向老板:“是小何她们来了?”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小心地问:“要不要跟小江说一声,她家亲戚可能要来找她麻烦?”
“那不是什么大问题, 她是成年人了,应该学会自己解决。”
庞晨觉得老板这话有点意思,说不定以前发生过类似的事。饶是八卦之心发作, 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绝不对外询问。
没多久,何若晴率先推门进来, 江忆萼跟曹秀萱紧随其后,欢声笑语一下子窜进屋里, 把闻子灵这方简洁的办公室挤得热热闹闹的。
庞晨起身向她们打招呼, 双方互相问过好, 闻子灵这才问她们怎么来了。
何若晴打量完这个简洁的办公室,听到这话,说:“你别不是忙晕了头吧, 我们不是说等这出戏杀青了就过来参观嘛。”
江忆萼则跟闻子灵、庞晨介绍:“这是我的新助理曹秀萱, 不日会升为经纪人。”
闻子灵向曹秀萱点头, 伸出手:“曹小姐,好久不见,以后有得你辛苦了。”
曹秀萱高兴地和闻子灵握手,说:“不辛苦,得感谢阿言给我这个机会,我这下也算抱上大腿鸡犬升天了。”
江忆萼笑了:“助理还是找个知根知底的人比较好,阿萱出来实习,愿意来当我的助理,真是帮大忙了。”
何若晴插嘴道:“你不是要让阿萱当经纪人嘛,又是经纪人又是助理的,怕是忙不过来。日后还是得再招个助理。”
曹秀萱说:“我才刚开始呢,对这些活都不熟悉,还得阿言指点。”
闻子灵说:“正好,今天庞晨也在,曹小姐可以跟她交流下经验。。”
曹秀萱很高兴:“庞小姐肯指点我的话,就再好不过啦。”
庞晨点头:“欢迎之至。”她收到闻子灵递来的眼色,便跟曹秀萱说:“我的办公室在旁边,曹小姐不嫌弃的话,就随我来吧。”
曹秀萱收到江忆萼的许可,便跟着庞晨离开了办公室。
秘书端来三杯咖啡,放在待客的茶几上,又退了出去。闻子灵伸手要去拿给自己准备的摩卡咖啡,却被江忆萼抢先夺走,拉长了脸:“你做什么?”
江忆萼端着咖啡,笑眯眯地说:“我猜这咖啡应该没少放糖,为你健康着想,还是由我来喝吧。”
闻子灵一脸无语:“你是明星要注意身材,要减少摄入糖份。”
何若晴左看看,右瞅瞅,一脸无趣地啜饮着自己的那份:“你们斗嘴斗得可真开心呢。”
江忆萼笑着把摩卡咖啡推了回去,去拿另一杯白咖啡:“我们今天就是来玩的,没什么要事可说,何必把阿萱支使出去呢。”
闻子灵喝掉一半的奶沫,这才幽幽地说:“我是怕你们一张嘴就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江忆萼扭头跟何若晴说:“听听,这是人话吗?”再回头跟闻子灵说:“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没听到你的评价呢,我演得怎么样?”
何若晴差点没喷出嘴里的咖啡,笑出声来:“这么急的吗?”
“哪里的话,都过去三个月了,电影早下映了。她倒好,连个电话也不打,换作阿晴你,早给我打八百回电话了。”
何若晴又一次笑出声,同情地说:“阿灵居然一个电话也没有,太过份了。”
“你们拍电影,又没出事,我没事打什么电话。”闻子灵辩解了一句,看向江忆萼:“外面的评价打击到你了?”
“这倒没有,我心里有数。”
“那又何必问我?”
“我就是好奇你的想法。”
闻子灵无奈地盯着杯里的奶沫,说:“时间总会证明一切。”
“这就是你的评价哦。”
“虞兰青承认你演得比她好。”
江忆萼笑了一下,本想说虞兰青的评价与她何干,她在意的是闻子灵的看法。
何若晴突然插口:“虞姐也看了?她有没有说我演得怎么样嘛?”
“她说你挺可爱的,本色出演,很合适。”
何若晴若有所思。
江忆萼望向闻子灵:“听说配乐能完成,有一半是你的功劳。”
闻子灵啜了一口咖啡:“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江忆萼笑了:“我可不觉得你有那个必要去弹琴,除非有什么理由让你这样做。”
“我很久没弹了,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江忆萼看向何若晴:“阿晴,你也说说她嘛。”
何若晴耸耸肩,说:“阿灵,做人呢,要敢做敢当,别不好意思承认。你装傻也没用的,伯母已经跟我们说了。”
闻子灵很绝望,为什么母亲这么爱拆女儿的台?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只是为了让谈自道欠我一个人情,你们不要想太多。”
江忆萼哼了一声:“是哦,是我自作多情。”
何若晴很想笑出声,看江忆萼有点不高兴,闻子灵又一副不想接话的样子,现场说不定会就这样冷掉,便岔开话题说:“你这话说太早了,阿灵这不是紧巴巴地给你上马了新电影?我都给你当陪衬了,别不知足。”
江忆萼故意拿腔,委屈地说:“才不是,阿灵是想叫我帮你熟悉提升戏感,这样一来你以后就能自己挑大梁了,这么良苦用心,我都有些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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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子灵顿时觉得不妙,想托辞离开办公室,却被江忆萼叫住:“阿灵,我说得对不对呀?”
何若晴也跟着起哄:“你到底帮哪个?”
闻子灵觉得自己的头好像开始疼了:“这是对你们都有利的事,怎么到你们嘴上就变味了。”
江忆萼笑了出来:“说真的,我从庞姐那里听说主意是你出的时候,还真是吃了一惊。太过分了,我在你眼里就这么黑的吗?”
“我才想说呢,我在阿灵眼里就是一个傻白甜,给阿言摆布的那种?”
闻子灵避开两人的目光:“有什么不好,不是很贴合你们平时的形象吗?”
“如果我不是大反派,没有亲手掐死阿晴的话,全剧的四分之三倒真算是我的本色出演呢。”
何若晴耸肩:“我才冤呢,我拿你当好朋友,结果被你耍得团团转,最后还要被你吓得半死,这哪里是本色出演了?阿灵是怎么想的,居然叫我演这么一个天真的女主。”
闻子灵和江忆萼双双看向远处。
江忆萼别过头,看向闻子灵:“在你眼里我就是那样的人吗?我真的会亲手掐死最重视的人吗?”
闻子灵低头喝咖啡,半晌才答道:“那都是编的,你们别带到现实里。再闹,以后就不给你们安排电影资源了。”
“瞧瞧,这就拿出老板的样子了。”何若晴毫不客气地坐到闻子灵的办公椅上,脱下高跟鞋,双脚架在办公桌上,“我可是你的头号员工,贡献最大,功劳最多,说两句怎么了?”
江忆萼笑了起来,看向闻子灵:“我倒是在想,阿灵投资这片有想过能回本吗?”
“肯定能回本,能赚多少就看你们的号召力了。”闻子灵提醒道:“别忘了里面有一半是你投资的。”
江忆萼托着腮说:“是啊,我的大半家当全投进去了。”
何若晴听到她们又要出现讨论投资、生意的倾向,急忙打断:“我说阿灵,有办法联系上虞姐吗?”
闻子灵疑惑地看向何若晴:“嗯,你找她有事?”
“也没什么事啦,虞姐不是让我给她的品牌代言了吗,托她的福,我又拿下了美奥的代言,我就在想,是不是得表示下心意呀。”
这是很正常的人情来往,不能完全由公司替代,闻子灵于是答道:“要联系本人的话还真不太容易,你可以问问沈管家。就算联系不到虞兰青也没关系,礼物送到了就行。”
何若晴露出势在必得的神情。江忆萼注意到了,感到有些异样,便试探着问:“阿晴好像很在意虞姐呢。”
“当然啦,毕竟她也算是帮了我嘛,”何若晴微微紧张起来,“以后说不定还要和她打交道呢。”
何若晴的紧张好奇怪,江忆萼探究地望着她,又问:“阿晴觉得虞姐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会愿意和她交道呢?”
何若晴不自然地说:“这个嘛……我觉得她很难捉摸,看不清她在想什么,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很有挑战性。”
江忆萼默默想了想,看向闻子灵:“阿灵,你觉得呢?”
闻子灵一脸茫然地看她:“我觉得什么?”
江忆萼从鼻子里哼了几哼:“我就知道不能指望你这个恋爱白痴,别人不说,你就不懂。阿晴不是有前科的嘛,她不是对吴哥哥很好奇,一头栽了进去吗?”
何若晴更加不自在地收起了双腿:“喂喂,你在说什么啊,突然就造我的谣。”
闻子灵和江忆萼对视了一会儿,突然感到问题严重,铁青着脸看向何若晴:“虞兰青比你大了两轮,城府深沉,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觉得你……”
何若晴气得光脚跳了起来:“阿言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我这还什么也没想呢,你们就怀疑上我了!阿言喜欢女人,我就也会喜欢上女人吗!我是直的!直的!”
闻子灵觉得这时候不宜火上浇油,于是一脸诚恳地说:“抱歉,我是被阿言吓着了。”
江忆萼赶紧跑到门口:“我也只是担心嘛,阿晴别生气呀。”
何若晴一面穿鞋,一面嚷道:“阿言你给我站住!反了你了!居然敢当面编造我的感情了!”
闻子灵欲言又止,半晌才说:“走廊里不要大声喧哗,要注意形象。”
江忆萼赶紧夺门而出,何若晴也追了出去。不过片刻,江忆萼又溜回到闻子灵的办公室里,坐在沙发上直拍胸口:“阿晴好凶哦,该不会是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吧。”
闻子灵回到办公桌前,一看这光景,便知道何若晴被她设计甩掉了,问道:“你刚才说的那番话有依据吗?”
江忆萼看向闻子灵:“身为过来人的直觉。”
“是吗?”闻子灵半信半疑,“没有根据的话不要乱说,万一叫外头知道了,捕风捉影编造出有的没的,公关部就有得头疼了。”
江忆萼突然凑过去,双手撑在闻子灵办公椅的扶手上,把对方圈住:“你当初不也没发现我喜欢你?”
闻子灵不自然地向后仰:“我怎么能想得到,你靠这么近做什么。”
江忆萼故意俯下头,和闻子灵近距离地对上视线,一字一句地说:“你也太不解风情了,我这是在和你培养感情呀。”
闻子灵想了想说:“不经我的允许,你也不能对我做什么。”
“我非要勉强呢?”
“勉强也没用。”
江忆萼飞快地在闻子灵的嘴上蜻蜓点水了一下。
闻子灵只微微蹙眉:“你这样做有意思吗?”
江忆萼盯着她的双眸,丝毫没有发现半点波动,突然感到有些挫败,刚想说些什么。忽然背后传来大力的推门声,何若晴的声音响亮地传来:“阿言你竟敢戏耍我——”
声音戛然而止,何若晴看清两人的姿势,长长地“哦”了一声,慢慢地把门合上,自己也退了出去:“不好意思,走错门了,你们继续。”接着门就“啪”地一声又关死了。
江忆萼和闻子灵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江忆萼幽幽地问:“要不要继续?”
“不,请你出去,不要打扰我办公。”
江忆萼有些气恼:“闻子灵你个性冷淡,再这样我就找阿晴了!”
闻子灵木无表情的脸终于出现了裂缝:“不要开这种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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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关心,我去上医院了,然而啥也没查出来……
只能注意休养生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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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绽
江忆萼又上热搜了, 一共两条。
第一条是她与何若晴双双出现在光谱文化新办公场所, 还有两人开心出入大楼的照片实锤, 彻底打破了她与光谱文化不欢而散关系恶劣的传闻。
第二条就不愉快了。一些娱乐圈八卦知名博主不约而同投放了一条消息,或明或暗地指责江忆萼见利忘义,踢掉亲戚上位, 丝毫不顾他们帮忙照顾老人的恩情, 还夺走了他们的房产云云。有的甚至还说这波没完,接下来还会放实锤的料。
“他们打哪得来的这么详细的情报?”何若晴很吃惊,这些事情虽然被扭曲了真相, 可却也是真实发生过的,不然这些博主也不会敢冒砸名头和饭碗的风险放出来了。
闻子灵也有些疑惑,虽然事先得到风声, 天艺娱乐要针对江忆萼搞些大动作。她寻思江忆萼做人处事都很得体,想抓住她的黑料是很困难的,除非捏造出几个来, 比如深夜会男星啦,潜规则上位啦, 脚踏几条船玩弄感情啦等等, 随便就能想出好多个常见招式。像这般真情实感地放“黑料实锤”的, 倒真有点超出她的预想了。
天艺娱乐对江忆萼有这么大仇恨,这么用心去挖陈年往事的黑料?还是江忆萼那个奇葩亲戚一家子看到她火了,好了伤疤忘了疼, 又想敲她一笔竹杠?
“他们脑子抽了吧, 非得找阿言的茬?”
听到何若晴的问话, 闻子灵答道:“那是因为他们不敢找你的茬,找我的茬又没什么意思,夏知秋又不值得他们动真格的。”
何若晴坐在办公桌上看向闻子灵:“我还挺想和他们撕一回呢。你不管管?”
“不管,她又不是我艺人。这种事都摆不平,我看她也别想混了。”
何若晴笑道:“阿言知道会伤心的。”
闻子灵这才反应过来:“我对她又没那个想法。”
何若晴心想,江忆萼还有得熬,真可怜。不过她现在也没什么余裕去同情江忆萼了,至少还能随时见到闻子灵呢,不像她,想见人一面都难。虞兰青太难见了,行踪莫测,也不知道都在做什么。
第一波黑料放出后的第二天,几个知名博主又着放出了一段录音,是江忆萼表婶满口谎言、声情并茂的诉苦,还附上了他们现在住得紧巴巴的小破房照片。各大娱乐传媒也跟风报导了一番。
江忆萼自独立出来后,没有设立什么工作室,一直自己接活,就连助理也是庄姐和蒋连航帮忙调配了一个,直到曹秀萱过来接手经纪人和助理的活,她才算喘了口气,更别提有何公关团队了。
曹秀萱为此念她:“你说你好好的一线大明星,连个公关团队也没有,太寒碜了!看吧,现在出事了,就来不及反应,还要眼睁睁地看他们放不实的料继续抹黑你。”
江忆萼不想再被念,急忙拍好友的马屁:“哎呀,这不是等你过来帮忙嘛,一切全指望曹大高材生了。”
曹秀萱姑且受用了。可她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对此事两眼一抹黑,动脑筋来了个主意:“何不问闻小姐帮忙呢?”
她不问犹可,问出来后,便见江忆萼露出成年后少见的撇嘴动作,说话不能更委屈了:“呵呵,她才不肯帮忙呢。你问她,她只会说,你都是成年人了,该学会独立自主解决问题。当年她就是这个样,现在更不可能会主动帮我了。”
要说江忆萼没想过闻子灵会不会帮她,当然是不可能的。因此黑料甫一爆出,她按兵不动,就是想看看闻子灵会不会帮忙公关。事实证明,那真是个没感情的机器人,连手指头都懒得抬。
不过江忆萼也没对闻子灵有多大的怨念,毕竟人家当年就是那副死样子,她熟得不能再熟了。而且她离开闻子灵,就是想证明自己是独立的个体,对闻子灵的爱并非对主人的附属依赖。非要让闻子灵帮忙也不是不行,但这就本末倒置,与她初衷背道而驰了。
江忆萼于是和曹秀萱开始商议怎么解决这次麻烦,决定利用手头的资源和人脉,联系交好的媒体,再静等对方有何招数,确信都打完了,再一并列出实锤打脸,避免过多纠缠。
在众人都将目光集中在江忆萼身上的时候,夏知秋迎来了人生又一次危机。
她刚录完综艺节目,身心俱疲,又得了慢性胃炎。平时吃的药用完了,就叫樊蕾去买,她则坐在保姆车里等着,不想左等右等,都没等到人。突然间来了短信,就一句话:“请于十分钟到达老时光咖啡店,不得告诉他人,否则后果自负。”
只有这句话还不算什么,关键是后面还附了两张照片,那是夏知秋的父母还没改头换面时和改头换面后的照片。这么赤礻果祼的暗示让夏知秋不得不惊惧,只好匆匆赶到指定的店里,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来到二楼的包间里。
一个衣着入时的漂亮女人坐在桌前,看到她,微笑着点头:“过来坐吧,我等你好久了。”
夏知秋不由得过去,坐在她的对面。眼前的这个女人容貌秀丽,气质柔和,端着咖啡轻品,看上去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谁能想到她实则是一只巨毒的黑寡妇。
她戒备地问:“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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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含笑答道:“我是乔碧凝。”
夏知秋心里一惊,乔碧凝这个名号,她可是如雷贯耳。这个人曾经策划了江忆萼绑架案,打算把她送到娱乐圈内臭名昭著的陈焘身边。她当时受到闻子灵的告诫,心里也在想,绝对不要和乔碧凝打交道。可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个可怕的女人偏偏找上门来了。
夏知秋后悔让樊蕾去买药了,她迟迟没回来,十之八九是被眼前的毒妇设计拖住了。
乔碧凝微笑放下咖啡杯,说:“我想让你见一个人。”
夏知秋疑惑地等着答案。这时她才注意到乔碧凝背后原来还坐了一个人,藏在角落里,再加上她过于紧张,因而忽略了。现在对方走了过来,从阴影来到光明处,面容也慢慢显露,完全是一名普通的,年龄和她相仿的女性,穿着也很朴素,毫无特别之处。
乔碧凝看出夏知秋的茫然,笑道:“你竟然连自己的同学也认不出来了?”
“同、同学?”
夏知秋吃吃地重复着字眼,更加疑惑地打量着对方,感觉对方那张普通的脸确实似曾相识。
这个普通的年轻女性眼里的恶意毫不掩饰地溢了出来,面露奇怪的微笑,一字一句地说:“我是周亚男。林向阳,你忘了我,我可没有忘了你。”
熟悉的名字,被人叫破了真名,夏知秋的心猛然直坠谷底,而后缓慢地、渐渐加快地跳了起来,咚咚地响,面色也变得惊恐,毫无血色。
周亚男,那不就是当初被她欺负的初中同学吗?当年她可没少往她身上招呼,没少拿她撒气玩弄,就算长相忘了,名字也日渐模糊。可是本人一旦现身,往年的记忆就又清晰地浮现了。
她们果然知道我的身份!她们认出我了!
……不!不能承认!
夏知秋深知不能承认,一旦承认,她现在好不容易挣来的光鲜地位和生活都会一朝失去,更有可能会被罗马会所遗漏的仇家找上门来,全家都要死!
她勉力让自己镇静下来,缓慢地说:“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
周亚男冷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敢承认。你这个垃圾,好不容易当上明星了,当然不敢承认过去的黑历史了。可惜呐,你不想承认,不等于那些事没有发生过,我们都还好好记着呢!”
夏知秋虽然害怕被公众发现自己的过去,却不怕周亚男,当年欺负惯了,现在又怎么可能会怕呢?她当下冷着脸说:“哪来的疯子,跑这儿来胡言乱语。没有真凭实据,谁会信一个疯子的话?”
周亚男大怒,刚要反驳。乔碧凝抬起手,让她闭上了嘴巴,再微笑着对夏知秋说:“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会来呢?你已经不打自招了,却说这样的话,很好笑的。”
夏知秋白了脸,无言以对。
乔碧凝笑得温婉:“韩雅,你还记得她吗?”
韩雅?夏知秋哪里不记得,她根本就恨她入骨。她眼角余光瞥到周亚男脸上露出奇怪的得意,心里暗暗惊慌,难道韩雅那贱人又出什么妖蛾子了?
乔碧凝继续说:“我呀,去看了一回,感觉监狱生活真能改造人呢,把一个小混混改造得知不无言,言无不尽,真是非常诚实呢。”
非常诚实!夏知秋只觉得眼前一黑,手脚冰凉,韩雅那贱人肯定又招出什么不该招的东西了!她怎么不去死!为什么法院不能叫她去死!
“夏小姐,”乔碧凝叫得不能更故意了,笑吟吟地说:“韩雅真不愧是林向阳的好朋友,对林向阳有何秘密,照了哪些照片,身上长了几个痣,都了如指掌。能有这样的好朋友,真是一种福气呢。”
周亚男扑哧笑出声,夏知秋则是彻底白了脸。
“我呢,从韩雅那里买下了几张林向阳的照片,和夏小姐的公开的照片对比了下,你们身上的痣真是长得一模一样。哎呀,我好吃惊的。”
夏知秋倒吸冷气,韩雅那贱货居然还留有她的照片!
“我得夸奖一句,你们居然有想到把伤痕消掉,真是了不起,要是当初有想到连痣也一起点掉,我就得头疼啦。”
夏知秋努力屏住呼吸,铁青着脸,没有说话。
看到夏知秋快被逼到墙角还能忍住气,周亚男微微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看来她那些年在罗马会所没白呆,真是磨炼出了隐忍的脾性。只是她一想到多年来的传闻成真,这个夏知秋,过去的林向阳曾经为娼卖笑,心里就禁不住的快意:‘你也有今天!既然已经沦落了,还想洗白风风光光过日子?做梦!看我怎么把你那张皮一点一点扒下来!’
夏知秋看到了周亚男阴狠的笑,下意识地咬紧牙齿,那个表情,她以前在罗马会所也没少看到过。没想到以前被她尽情欺凌的人,今天竟然也会露出和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和那些混道上的人一样的表情。
乔碧凝仔细地观察着夏知秋的神情,微笑道:“夏小姐这样就没意思了呀,非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夏知秋艰难地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也是,我还没有说出目的呢,”乔碧凝呷了一口有些冷掉的咖啡,“闻子灵那边,你知道些什么,就都跟我说吧,越有趣的越好。”
居然是冲着闻子灵来的,夏知秋有些惊讶,也稍稍安心了,看来乔碧凝还不至于直接对她下手。她想了想,说:“我不知道老板的什么事,她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想通过我知道老板的什么隐私,恐怕要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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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碧凝微笑淡了下来,声音也变得冷了:“看来你还是不懂。”她从放在旁边的座位上的包里取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并调到外放,说:“说实话,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只是你们的老板照顾你的家人太周到了,我费尽曲折才钻到空子,把你的父母请了过来。”
夏知秋倏地睁大眼睛,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请夏知秋的父母说几句话,好让她安心。”
电话那边便响起了走路声,接着便是一阵说话声,然后林向阳的母亲说话了:“哎呀,小秋要和我们说话?”
听上去不像是被绑架,但夏知秋知道乔碧凝在威胁,她随时可以将此转化为绑架案,要人性命的枪口其实一直对准着她的父母和她自己。
夏知秋冷汗一下子下来了,牙齿格格作响,连站在一边的周亚男也听到了。周亚男一面笑,一面看到夏知秋眼里满溢着泪花,几乎带着哭腔说:“我知道了……让我想想……”
乔碧凝含笑着点头,让夏知秋和父母通了一会儿话后,就关掉了手机。
夏知秋努力想了想,忍着惊惧和痛苦,颤抖地说:“……老板……好像私底下持有一个保镖公司和一个监控公司。”
乔碧凝像打了兴奋剂似的振作起来,眼里放光:“知道是哪家公司吗?”
“……保镖那边不知道,监控的话,好像是叫安必应……可能是这个名吧。”
安必应!
乔碧凝立时明白了,怪不得江忆萼被绑架的时候,闻子灵能那么快找到绑架犯的行踪,原来她当时不仅仅是反应迅速、决策正确,还是因为她早就控制了那样强大的监控公司,那可是占据当今国内百分之三十监控市场的超级专业公司!
她以为自己已经很重视闻子灵了,没想到闻子灵比她想像的还要城府深沉。很好,很有意思。得到这个情报,吴兴怀一定会很高兴。接下来将会有一场好戏可看了。她得想想该让吴兴怀用什么条件来换取这条情报,并从中捞到其他好处。
乔碧凝露出的兴奋表情让夏知秋如堕冰窖,她知道自己可能出卖了老板一个很重要的秘密情报。
乔碧凝收住亢奋的心神,朝夏知秋露出灿烂的笑容:“我们合作很愉快嘛,以后还要多多来往,互相关照。”
夏知秋盯着她,又微微瞥了瞥周亚男,极不自在地说:“你和她也是朋友?”
“那当然了,不过也不止于此,”乔碧凝笑着介绍道,“她大学一毕业,我就聘请她到我们公司上班,周亚男很能干,接下来就要调到办公室担任经理助理。”
夏知秋这才明白,乔碧凝方才说的话并非虚言,她早就盯上自己了,今天的事并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她四肢发冷,原来过去并不是说忘就能忘掉的。
乔碧凝提着小皮包起身,经过夏知秋的身边时,忽然想起什么,俯下身子,凑在她耳边说:“闻子灵照顾你这么多年,却抵不上你我一天的交情,我得谢谢你。”
夏知秋浑身一抖,听着乔碧凝和周亚男告辞并远去的脚步声,内心又惊又惧,一想到闻子灵日后知道她将恩仇报,这么快就屈服于乔碧凝的威胁,并出卖了重要的情报,闻子灵定然不会放过她。可乔碧凝这毒妇,更不能与其共事,她只会变着花样折磨压榨自己。无论哪个都不是她能得罪的。
在极度的压力、愧疚和绝望之下,夏知秋终于崩溃,哇哇大哭。她的声音极具穿透力,连店里的隔音设备也无法完全隔绝。
乔碧凝和周亚男已经来到一楼,听到上面隐约传来的尖叫哭泣声。乔碧凝笑了一笑,回头跟周亚男说:“她的声音倒是一绝。”
周亚男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当年我就领教过,她大叫起来的时候,全校都能听见呢。”
乔碧凝笑意更深了,看来证人可以更多些。不过这都是细枝末节,重要的是,她终于抓住了闻子灵深深隐藏的狐狸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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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继续更
翻身仗
“这个收购案非常关键, 我认为还需要追加四点五亿的投资, 才能保证整合华中物流产业, 如期完成我们公司在华中的部署规划。”
收购项目负责人做完了总结发言,看向集团的总决策人吴兴怀。
吴兴怀缓缓地说:“没必要给他们太多优惠,继续打价格战。”
收购项目负责人怔了一怔, 迟疑地说:“这样做的话可能会倒逼他们联合起来。上次他们就投诉当地政府, 说我们搞垄断,想通过罚款和政策限制我们扩张。一旦他们强迫政府实行地方保护主义,我们就无法如期完成华中的物流产业部署了。”
吴兴怀瞥了他一眼:“他们撑不了多久, 政府又不是他们的应声虫。”
项目负责人心中一凛,知道不能再辩解了,于是答应道:“明白了, 我们这就贯彻吴董的指示。”
吴兴怀这才看向周围:“今天的报告到此为止,解散。”说罢便离开了会议室,他的助理紧随其后。
看到吴兴怀及其助理走了, 众人这才放松了一直紧绷的精神,交头接耳, 纷纷离去。
吴兴怀回到董事长办公室, 还没进门, 第一秘书在自家的办公桌前起身,向他报告:“乔小姐到了,现在是否请她过来?”
“今天有她的预约吗?”
“有。”
吴兴怀微微点头, 不再说话, 直接推门进去了。
不多时, 乔碧凝挎着包姗姗而来,含笑向吴兴怀打招呼,熟门熟路地坐在沙发上,等秘书进来给两人泡了茶后,这才进入正题。
“兴怀哥,有个好消息,不过,很可惜,没有坏消息要告诉你。”
吴兴怀看似悠闲地坐在办公椅上,双手搭着扶手,淡淡地说:“既然如此,那就把好消息告诉我吧。”
乔碧凝笑了笑,没有吊吴兴怀的胃口,用非常审慎的口气陈述闻子灵通过协议持有安必应监控有限责任公司的事。
吴兴怀不禁动容:“是那个安必应?”
“不错,就是那个安必应。”
吴兴怀看向窗外,外面的交通要道宛如一条条长龙互相交汇,四通八达,上面有无数监控设备不知疲倦地工作着。
乔碧凝偏偏还要火上浇油,自顾自地说:“兴怀哥大概不知道吧,我还为此特地调查了一番,结果真叫我大吃一惊。安必应早年是以国外品牌的形象进军国内的,前两年就拿下了全国的百分之五的市场,后来由于国内市场复杂多变,客户要求花样百出,国内生产商和服务商为了适应市场,就千方百计地迎合客户的需求,竞争一激烈,就几乎把国外的品牌商都赶了出去,只剩下几个国际巨头还在支撑。可是这个安必应嘛,太机灵了,市场风向还没开始转弯呢,它就摇身一变,俨然国产品牌了,而且还事先作好了部署,从项目研发到市场开拓,全都占了先机,还在高速扩展的阶段,就知道跟政府合作了。现在差不多整个东南的交通要道,公共设施的所有监控,都是由安必应提供的。哎哟,这可好嘛,闻子灵不声不响的,就布下了天罗地网。”
天罗地网。
吴兴怀悚然心惊,下意识起身,俯瞰着下方的城市街景,那里无数只机械眼睛正盯着天上地下的所有众生,而那些设备全都由安必应提供。
“真难以相信,闻子灵当年还是初中生,怎么就想到要走这一步棋的?为什么她非要隐姓埋名,偷偷持有这样的公司?罗马会所听说有监控视频流出,泄露给政府,该不会用的也是安必应吧?”
吴兴怀不自觉地握紧拳头,咬紧牙齿,死死望着窗外,良久没有作声。
“兴怀哥,这可是个好消息吧?”
吴兴怀方才沉声道:“这还真是个好消息。可是,你有证据吗?”
“有,安必应的第一大股东徐元德曾经是闻家的司机,后来因为犯了错,突然被赶出闻家,没多长时间,就用不知哪来的钱买下了安必应国内公司的前身,又收购了国外的监控公司。”乔碧凝顿了顿,这才抛出关键的信息:“我这里有徐元德还是闻家司机时,与闻家人在一起的照片。”
吴兴怀抱起双臂,沉吟道:“有办法弄到他们的协议吗?”
乔碧凝冷冷一笑:“闻子灵还另外持有一家保镖公司,里面几乎都由退伍的特种兵组成,他们就专门派出人马保护徐元德一家,想要下手,不是那么容易呐。想用怀柔手段收买徐元德,恐怕也不行。”
吴兴怀沉默片刻,说:“有间接证据也好。”
“现在闻子灵的注意力全被江忆萼拉走了,要收拾她和闻家,现在说不定就是个机会。我这边也筹备很久了,就差兴怀哥一声令下了。只要处理得好,说不定还能送她进入牢房,给伯父报一箭之仇了。”
吴氏前大家长吴建德早就出狱了,只是在吴兴怀的铁腕下,一直没能复出,只好贻养天年。本人心情如何,外界无由得知,乔碧凝也不过是拿来作作借口,给吴兴怀一个发难的理由。
吴兴怀冷冷地微笑了,静听乔碧凝给出的计划表,思忖半晌,终于颔首许可。
但是计划的施行,还是需要乔碧凝的全方位配合,吴兴怀对上她灼灼的目光,便知道她不啃下一块肥肉是不会离去的,心内无比厌烦,暗自思索怎么摆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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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上不显,只是平静地说:“我们正好在讨论收购整合华中物流产业,现在已经进入尾声了。不过他们的设备和服务理念都很落后,日后还得改造一番才能投入使用。我想你们做这块已经很熟练了,不如先和华中物流公司合作,等时机一到,我们就里应外合,把他们全拿下。”
乔碧凝吃了一惊,这招未免太阴损,又让乔家当前锋,心里不是太乐意。再这样下去,乔家就真的如外人所嘲,是吴家的狈和伥了。
吴兴怀只是一扫,就看出乔碧凝的不快,暗自讥笑,又说:“我们一起搞的智能物流,最近已有新突破,但还需要在调试。我想率先在华中搞个试验,采集大数据,你觉得呢?”
乔碧凝脸色才好看一点,点头道:“既然兴怀哥这样说,我们很乐意合作,早点把华中市场打下来。”
两人又虚与委蛇一番,便把计划全部敲定了。
临走前,乔碧凝回头对吴兴怀说:“兴怀哥,我突然有个好主意。”
吴兴怀看向她。
“闻子灵太过谨慎,不过关系到重要的人,难免会关心则乱。我觉得她对江忆萼不是一般地看重。兴怀哥,我记得江忆萼对你是很有好感的吧?”
吴兴怀挑眉,不置可否。
“江忆萼现在遇到了麻烦,兴怀哥可以借此机会,请她出去玩玩。而我呢,就去误导下闻子灵。她一旦心乱了,就不能及时作出反击,这对我们接下来推行计划会非常有利。”乔碧凝微微侧头,俏皮地笑道:“怎么样,兴怀哥,有兴趣使用美男计吗?要是兴怀哥不乐意,就当作我没说。”
吴兴怀双手插兜,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到时再说吧。”
他听说了江忆萼被爆所谓黑料的事,对此嗤之以鼻。经乔碧凝提醒,便去微博看了一看,发现江忆萼的官方认证微博毫无动静。
这一天,正是江忆萼黑料爆发的第三天。天艺娱乐的节奏很紧密,看似真得不能更真的实锤接连放出,江忆萼几乎沦落到全网黑的地步。
黑料放出的那天,何若晴在微博只发了两个字:放屁!其他人,如骆导、谢导、夏知秋等人都接连表示了支持江忆萼的意思。但在全网黑的节奏下,就显得杯水车薪了。偏偏江忆萼一直没发话,和江忆萼交好的人们都很替她着急,怎么就是不出声反驳呢?了解江忆萼本性的如谈自道,只会翻白眼:“肯定又在憋坏招了。”
受此黑料影响,江忆萼少了几个需要外出跑的通告,代言却不动如山。只因风波初起阶段,她和曹秀萱就分别通知有合作的各大品牌商,短时间里一定会给出圆满的交代,如果没能如期解决,届时定会赔偿。看到江忆萼如此信誓旦旦、稳操胜券的模样,品牌商们遂都持观望态度,静待事态变化,不行到时再解约,不会有多大损失。
到了第四天,堪堪还在群众即将失去兴趣的边缘上,天艺娱乐再没放大招,全是用水军继续黑的下作招数,江忆萼这才确定他们不会有新花样了,后续无非是让他们旗下的艺人抢占她丢失的资源罢了,可这都需要一定的时间。
既然最初的攻击来自微博,江忆萼的第一轮反击自然也在微博上。和天艺娱乐的“周一见”不同,周五大家刚上班,江忆萼就很贴心地在自己的微博上发布预告:“这一周过得很热闹,但也是时候让它落下帷幕了,下午见。”
何若晴在虞园刷出这条微博时,简直要喷饭,这个黑心女还知道要包装自己,明摆着不打算让天艺娱乐的员工好好度过一个安稳的周末,却说要让事件落下帷幕,分明是想让群众继续吃瓜看场热闹戏。天艺娱乐敢招惹这朵黑心莲,也算是有眼无珠了。
沈管家过来看到何若晴笑得见牙不见眼,微笑问道:“何小姐在看什么,这么开心?”
“我看到阿言在微博上的发言了,太可乐了。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何若晴擦去眼角的泪珠,顺手转发了微博。
沈管家领会道:“是这阵子传得纷纷扬扬的不实消息吧,真是辛苦江小姐了。”
“我看她就没怎么辛苦。”何若晴哼了哼。
沈管家为何若晴引路,笑道:“江小姐不会把辛苦放在嘴边上,容易吃亏呢。看那模样,就知道是少年吃过苦的。”
何若晴好奇地问:“该不会虞姐也是这样的吧?”
沈管家微微一笑:“我就不清楚了,只是偶尔听到主人说起过,有些辛苦长大了才知道,不过她命好,那些辛苦也就不算什么了。”
何若晴一面听一面点头:“虞姐就算吃苦,一定也不会让外人看出来。”
沈管家笑了笑,把何若晴领到一处内宅,说这是虞兰青的书房,然后推门进去:“主人,何小姐到了。”
何若晴跨过门槛,先是看到厅子,再看到东面侧房满满的中式书架,书架前是一方打漆的长桌,上面铺着她今天新送来的画轴。
虞兰青绕过桌子,笑着过来迎接何若晴:“你说你,先前送来张大辻的荷花就算了,今天过来又送王道深的牡丹,我都不知道该挂哪了。”
何若晴也笑:“虞姐喜欢就好呀。怎么样?”
虞兰青点头笑道:“是好画,王大家晚年的画,市面很少见了,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找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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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亲热地挽着何若晴的手臂,一起在西厢房的茶室坐了,茶过三巡,方才慢慢地跟何若晴说:“我们两家总归是有交情的,不必这么客套,那些代言给你于我也是有利,阿晴不必放在心上,这么费工夫谢我。”
何若晴捧着茶,暗窥虞兰青的神色,知道她是真把自己当成晚辈,因此有些松了心防,一股劲突然上来,便答道:“可是我喜欢你,想送就送呀,虞姐也不必放在心上,尽管收下来呗。”
虞兰青愕然,那份惊讶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轻微的荒诞感和好笑。何若晴看得明明白白,心里不由得酸涩。虞兰青没让场面冷下来,又给何若晴倒了一杯热茶。
“说得也是,是我自己着相了。以后阿晴喜欢什么玩物,看中什么人,都尽管跟我说。总不能白让你孝敬不是?”
何若晴抿起嘴,努力地衡量,知道两人差距太大,暂时还不能让虞兰青正眼看自己,便不急于求成,就坡下驴:“虞姐要这么说,我可要当真了。以后我看上什么,都要跟虞姐说了。”
虞兰青脸上浮起难以看清的微笑,微微点头。
两人又言不由衷地说了些话,看看时辰不早,虞兰青便叫沈管家送客。何若晴兴冲冲而来,怏怏而去,沈管家看在眼里,很是奇怪,回去问主人:“何小姐是哪里冲撞你了?”
虞兰青睃了她一眼,苦笑道:“瞧你说的,好像是我欺负她似的。”
沈管家更加摸不着头脑了:“那是……”
虞兰青默然伫立。沈管家也很有耐心地等着,良久才听到一句感慨:“这么多年,我头一次有点害怕于佩瑶了。”
沈管家怔住。
何若晴闷闷不乐地坐车回家,刷微博散散心。江忆萼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上午发布完预告,下午果然上了知名娱乐传媒的官方采访视频。视频时间不长,也就二十分钟,但足够把所有事情交待清楚了。
江忆萼少见地穿了一身非常休闲的衣服:米色卫衣,浅蓝色牛仔裤,一双平底运动鞋。本人还扎了个马尾,看上去活脱脱一个还未进入社会的学生,只有当她开口说话时,才让人恍然想起,这人已经见过生活的形形色色,早就是成熟的社会人了。
主持人乍看到江忆萼,还惊讶地打趣:“江老师今天穿得可真青春呀。”
江忆萼笑了一笑:“我第一次拍电影后回家,就穿的这套衣服,今天也算是往日重温了。”
主持人就算不做功课,也很清楚江忆萼的履历:“啊,江老师那会儿拍的电影是《杜鹃花》吧,拍完后江老师就离开演艺圈了,直到上了大学才重新触电。”
“是啊,当时我是为了赚取外婆的医疗费,才去找人帮忙带入演艺圈。当时我其实也没想到拍完这个电影,会有好多年再不拍戏了。”
主持人惊讶地问:“这么说江老师当时还没有暂时引退的想法?”
“是的,因为我不觉得那些报酬足以治好我的外婆,只是当我回到家,发现外婆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我就改变了主意。”
终于切入了正题,主持人一脸严肃,眼里满是兴奋,掐架大战终于要在他的引导下进入新篇章了。他赶紧请江忆萼详细陈述当年的情况。
江忆萼很自然地讲起了当年发生的事,过程说得很清楚,语气很客观,不带丝毫的攻击用词。
主持人问她可有证据,江忆萼笑了:“我今天当然有备而来啦。”她给主持人放了一段视频,还有一段录音。录音姑且不谈,视频明显年代久远,晃了晃去,拍得很不专业,但足以证明事实了。
主持人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待视频播放完,长长吐了一口气:“真不敢相信天底下竟有这样荒唐事!过了这么多年,他们竟然还能颠倒黑白,往江老师身上泼脏水,真是厚颜无耻!江老师遇到这样不公的事,一定非常难受吧。”
江忆萼微笑道:“要说不难受,当然是假的,不过当年有人站了出来,帮助了我。今天我已经成长了,相信也会有更多的人支持我,我再不会为此难过了。”
主持人又问:“江老师,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手握这么充分的证据,为什么要拖到今天才放出来呢?”
这个问题相当狠辣,一个答不好,江忆萼的形象就要大打折扣了。
“我其实一直在犹豫,表叔他们虽然做了很过分的事,但他们确实照顾过我的外婆,我还是感念这份情的。所以前两天,我一直努力联系表叔一家,希望能和他们和解,不要再为陈年往事伤了和气。可惜事不如人愿,再让事态恶化下去,对他们,对我,都不会有好处,只会两败俱伤。现在我站出来向大家澄清真相,是想彻底为这件事做一个了断。事到如今,做出这个决定,我也仍然感到很遗憾。”
江忆萼的笑容非常伤感,主持人不觉受到感染,叹息着点头。
该条视频微博下方的评论炸了,不出一小时转发过十万,连连艾特天艺娱乐和其他攻讦过江忆萼的博主。
接着,众多明星、各大传媒官微和知名博主转发了该官方娱乐传媒的采访视频,影响力传遍全微博。
不多时,全网娱乐新闻已变换风向,一致力挺江忆萼,齐嘲天艺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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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民们更是声讨痛骂江忆萼表叔一家子,甚至要人肉他们。
江忆萼新成立的工作室官博这才不慌不忙地放话,他们已经发出律师函,一点都不介意双方法庭见,还好心地附上了当年江忆萼外婆房产变动涉及的合同和打官司的起诉书等书面证据,实锤得不能更实锤了。
这时,一本全国发行的知名杂志终于放上了一则压稿多年的采访和报导,痛陈江忆萼少年时的辛苦历史,还说明为什么会压了这么多年的稿:江忆萼不想卖惨,只想以自己的实力赢得大众的关注和欣赏,要不是被无良亲戚抹黑,她才不想放出呢。
这下不止网络,连许多路人群众都知道江忆萼的惨淡过去,纷纷表示对“林佳佳”的心疼和叹息。
至此江忆萼的风评彻底翻身,还比原先更上一层楼,粉丝恨不能把她夸成一朵天上少有地上无的阆苑仙葩。
天艺娱乐万万没想到还能被翻盘,这时再怒而去找江忆萼表叔那一家子也没用了,公司声望直线下降,上上下下愁云惨淡,只能打起精神努力公关。
这时,一封电子邮件送到了天艺娱乐老总的邮箱里。老总点开查看后,神色大变,难以相信地起身来回踱步。过了几分钟,他终究还是拨打了邮件里提供的电话号码,迫不及待地问:
“你所说的情报是真的吗?光谱文化的老总真是安必应背后的大股东?”
“当然了,王总,没有真凭实据,我可是不敢和你联系的。你们公司刚出了那么大的事,谁愿意用虚假的情报去触你们的霉头呢?”
王总握紧手机,咬牙切齿道:“能搞臭光谱文化,那可再好不过了。”
“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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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由于身体不好,家人不让我晚睡
现在只有周六周日能保证更新(但是字数多),周一到周五随缘掉落
大家就原谅我吧
出事了
江忆萼拍完lm杂志封面照后, 在曹秀萱和兼任司机的两名保镖的陪护下, 上了保姆车, 准备去赶下一个通告。等赶完这一个,她又要顺路去当地的成苏集团的贸易分公司去巡视,再回家休息。
曹秀萱表示江忆萼两边跑也太累了, 问她到底想当明星, 还是想当老板。
江忆萼笑道:“我都要。我不但都要,还要当导演呢,不然不白念导演系了?”
曹秀萱咋舌:“你好贪心, 可是你现在这样,迟早两边都顾不过来。”
江忆萼想了想,说:“是这个理, 干妈身体不好,恐怕撑不了几年了。我过两年少不得就得接管公司了,但演艺这边, 说实话,我也舍不得。阿萱就帮我把把关, 尽量只接必要的活吧, 我也好腾出时间熟悉公司业务。”
曹秀萱哭笑不得, 捶了几下江忆萼:“叫你贪心!叫你贪心!”
“哎,我可是你老板呀,哪有员工打老板的。”江忆萼咯咯笑着躲避曹秀萱的击打。
曹秀萱打了几下泄了愤, 又低头划拉平板查看近三个月的行程, 想了想说:“要不你就以拍戏为主吧, 一年只接一部电影。代言能推的都推了,杂志只上那几家顶级的,其他通告能省就省。”
“电视剧呢?”
“你还想着呢,有好剧本的话尽量给你安排,偶像剧什么的就不接了,没逼格。”
江忆萼笑道:“我还没拿正经的大奖呢,你就开始嫌这个嫌那个了。”
曹秀萱闻言,恨得伸手去□□江忆萼的脸:“刚才是谁叫我只接必要的活的?是哪张嘴说的,啊?”
江忆萼连连赔笑告饶。
曹秀萱放下手:“现在就只能指望你的两部电影能拿奖了。就算拿不到最佳配角,来年也要拿到最佳女主。这样一来,我推代言才有底气啊。”
江忆萼笑道:“不管哪项,总能拿到一个吧。阿灵找孟老师写的剧本蛮好的,我和阿晴在出演表上又都是女主,应该能拿到奖。”
曹秀萱连连摇头:“我现在算是信了丁真茹,何若晴的话,你这人就是自恋。”
江忆萼只是笑。
一行人到了酒店安置行李,曹秀萱联系上当地电视台的负责人,再次确认了录相的时间,便和江忆萼、保镖一起坐保姆车去电视台了。
江忆萼去录节目前,如常把手机交给曹秀萱。曹秀萱一面看着她在节目上的活动,一面思考接下来的行程怎么安排。电视台派人来找她,希望能跟她谈谈让江忆萼参加真人秀综艺节目的事。曹秀萱一听就头疼,才刚跟雇主讨论完推活的事,转头就有人上赶着送活来,真的好心累。
曹秀萱深知无论到哪里,都不能随意得罪人,何况还是水特别深的娱乐圈,江忆萼又还想继续演艺生命,她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用最合情合理的借口和最诚恳的态度去和人家谈,成功把这个活暂时甩给了夏知秋。
江忆萼录完节目下来,听说有这样的事,笑道:“夏姐姐可要感谢你了。”
曹秀萱摆摆手:“少来,她——现在也是个咖了,不是好项目她也不见得能看上。只不过她还有何若晴都是制造话题的主儿,节目方最欢迎这种人了。我是怕何若晴看不上,才推给她的。”
“这话可不能说出去。”
“我傻呀,要敢说出去,她不敢撕你,肯定要撕我。”曹秀萱拎起包,准备和江忆萼还有保镖们一起坐车回酒店。突然,她停下了脚步,疑惑地打开包。
江忆萼注意到曹秀萱一脸慌张地将包里的东西都翻了出来,大为惊奇:“怎么了?”
“不见了!手机平板什么的都不见了,连你的也没了!”
江忆萼大吃一惊,和保镖们忙过去围着曹秀萱,和她一起清点,发现不止手机、平板,连钱包和驾驶证也一起不翼而飞。
曹秀萱急得满头大汗:“不可能啊,你给我手机的时候我还瞄到了,我的手机平板钱包都在呢!”
江忆萼说:“别着急,我们赶紧去找电视台保安部,问他们要视频监控,然后我们就报警。”
保镖们下意识往衣兜一摸,骇然发现他们居然也被偷了。众人相顾无语,两名保镖更是引为奇耻大辱,脸涨得通红。
电视台得知竟然出了这样的意外,负责人过来连连跟江忆萼等人道歉,台内员工和同时过来录节目的演艺人士也吓得急忙检查自已的随身事物,一路清点下来,受害者竟然高达十五六个,都是有一定名气的演艺圈人士及其助理,包括两名主持人。
这是非常严重的盗窃事件了,电视台领导和保安部部长脸色都非常难看,急忙报警后,又跟遭到盗窃的相关人士协商,希望大家暂时不要对外透露风声,并保证在短时间内找到窃贼,追回大家被盗的物品。
被盗手机的人们都急忙借用电视台的电话办理了停机,虽然不能阻止对方破解手机查看软件,但也聊胜于无。
视频监控结果出来了,是一男一女联手合作,以临时打工的身份混进电视台,趁机干了一笔。从他们专门盗窃名人的手机钱包等随身物品来看,有可能是想通过挖掘他们的隐私好进行勒索。一想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几乎所有的受害者们的脸都青了,急忙召开了一个小型会议,希望大家能暂时保密,不要被狗仔们发现,等物品平安追回,没有后续恶□□件爆发,到时爱咋地就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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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忆萼与曹秀萱面面相觑,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曹秀萱愁眉苦脸道:“怎么办,你还要去视察分公司呢。”
“先听警察怎么说,要是能在一天内解决,我们就耐心等待。要是不能,到时我们就联系庄姐,通知分公司更改日期吧。”
两名保镖向江忆萼自告奋勇:“江小姐,我们也要去追查小偷,尽快把丢的东西找回来。”
江忆萼摇摇头:“最好不要这样,人生地不熟的,未必就能比警察效率高,还是大家一起回酒店更好。”
曹秀萱道:“阿言还得你们保护呢,万一有人趁机生事呢?”
保镖们一想也是,就开车送江忆萼、曹秀萱回酒店了。其他受害者也只好滞留本地,纷纷通知酒店续订房间,等派出所和电视台的新消息。
按电视台当地的派出所的说法,如果是本地的小贼,大概半天就能出结果了,要是外地流窜过来的,那就花时间了,怎么也得一两天。这还是他们高度重视,特案特办的结果呢。
江忆萼跟曹秀萱、保镖们讨论后,决定要是二十四小时内还是没能拿回东西,就给大家买新手机和号码,恢复和外界的联系,离开这里,只留一名保镖等消息。
幸好电视台给力,出事后连忙到本市公安局说情,公安局同意加派人手抓捕小偷,硬是在第二天下午找到了这两名“绝世大盗”,人赃俱获。经过简单的突击审讯后,果然如大家所料,他们是真想通过勒索名人发财,正在设法解锁各人的手机平板,不然也不会这么快被警察抓到了。
大家连呼侥幸,仿佛劫后余生,拿到手机身份证等东西后,都纷纷检查起来,急忙改了密码,至于丢的那点现金倒不在意了。
江忆萼也不例外,低头查手机里有无少了什么东西,或者多了什么,意外发现在丢失手机的这一段时间里,闻子灵竟然打来了三通电话,第一通是她刚丢手机的时候,隔了两小时后打第二通,紧接着五分钟后又打了一通。
这可真稀罕了,闻子灵可是典型的无事不登三宝殿,给她打这么多次电话,应是有急事找她了。江忆萼便拨了回去。
电话很快就打通了,闻子灵的声音响了起来:“喂?”
“你昨天给我打电话了吧。”
“是。”
“居然打了三次,找我有什么事吗?”江忆萼语带笑意,“可别跟我说你没事就给我打电话哦。不然我会当真的。”
“……现在没事了。”
“你这人也太过分了,用不到我了就不打电话了是不是?”江忆萼哭笑不得。
“当然。我还有事,先挂了。”
江忆萼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到一声嘟,对方已经中断了通话。她心里那个气,好想找何若晴疯狂吐槽闻子灵。
曹秀萱检查过手机和平板后,跟江忆萼说:“还好,没有删减什么东西,希望小偷还没破解成功。说起来,还真是稀奇,闻小姐给我打了电话呢。”
保镖们也纷纷表示他们所属的公司也给他们打了电话。
江忆萼略想了一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一定是闻子灵没联系到人,想通过曹秀萱和保镖们找到她。闻子灵当时一定是有事着急联系她,可偏偏现在又跟没事人一样,有点气人。等这次分公司巡查一了,就回去打听打听。
一想到闻子灵到时会有多锁紧眉头,江忆萼就情不自禁地翘起嘴角。
然而闻子灵现在并没有江忆萼所想的那么若无其事,她挂断电话时,脸沉似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中计了!
闻子灵匆匆给保镖公司打电话,叫他们派出的人不必着急往江忆萼那边赶,改为暗中跟随保护。自己则飞快驱车赶回基金公司所在的办公大楼。即使现在股市已经收盘,但公司还没到下班时间,而且基金经理加班也是家常便饭,完全可以尽快了解发生了什么事。
昨天她和乔碧凝不是偶遇,乔碧凝的一言一行都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再联想到乔碧凝之前一直努力在基金公司里安插眼线和内奸,闻子灵只能认为基金公司内部现在出现了决定性的麻烦。
闻子灵一面开车,思绪继续飞驰,为什么乔碧凝偏偏要挑江忆萼正在华北地区的时候,过来挑衅自己,声称陈焘要再次对江忆萼下手?这会是巧合吗?乔碧凝会有可能知道她暗中持有安必应这家监控专业公司,并调查了安必应目前的市场分布吗?
可恶,偏偏安必应的事,是连陆凤集也不知道的,这可是她的最大底牌。
闻子灵知道不能怪江忆萼,单纯是她自己关心则乱,被乔碧凝诈了一次。只是一想到自己居然出现了这么一个小小的破绽,就让乔碧凝有机会发难,她就恼火。
本来她为了防止基金公司出现严重的违法问题,要求基金经理每次重大操作,都要提前请求,等她过目许可后再施行。只有当她不在的时候,才由副总代理。
到了公司,闻子灵进入办公室,命秘书把今昨两天的请示和基金经理的工作总结交上来,她亲自过目检查。在秘书收集资料的时候,她又给陆凤集打电话,向他求证这两天是否基金公司内奸动手的日子。
陆凤集很惊讶:“我前天不是提醒你,这一周都要多加小心吗?”
闻子灵没好意思说被骗了,跑去关心一个可能被绑架的女人,只好冷着声音说:“我不太确定是哪天,想跟你确认一下。”
陆凤集叹道:“闻小姐能有此问,这说明问题已经发生了,还是赶紧补救吧。我也会尽快搜集情报和证据,方便闻小姐反击。”
闻子灵好大郁闷,又发作不得,只能应是。
她迅速检查了几个有问题的基金经理的这两天的操作,再和陆凤集的情报对照,便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大为吃惊。
他们在所投资的公司还没发布重大信息前,就或者抛售,或者抢购大量的股票。这是异常明显的内幕交易,将会引来银监会的调查,公司不但要受罚,连基金经理自己也要赔上职业生涯,这完全就是自杀式的攻击。乔碧凝究竟给了他们多少钱?
陆凤集忧心忡忡地提醒道:“恐怕这几家公司明天就要对外发布重大消息了,闻小姐,留给你应对的时间不多啊。”
闻子灵沉声道:“只要不是明天就把人抓走,就还有机会回旋。这些都还在控制范围之内。”
翌日,闻子灵如常上班,准备静等那些公司发布重大消息,引起股价震荡,顺便浏览财经新闻。才刚打开主流门户站点,一条消息赫然跃入她的眼里:汽车巨头闻氏集团疑似暗中持有监控公司。闻子灵不由心惊,急忙点开来看,文章不长,但剑指闻氏集团,虽无实据,但列出了间接证据:安必应公司的大股东曾是闻氏集团的司机。
闻子灵眼皮不由得跳了几跳,急忙点开另几家重要的财经门户网站,果然都有关于闻氏暗中持有安必应公司的消息,还放在颇为显眼的位置上。
她急忙给父亲打电话,却打不通,总是传来标准的女声,然后便是忙音,一连几次都是如此。
没多久,她的座机也响了起来,声声如同催命符。
秘书敲门进来:“闻总,有记者打电话想来采访。还有几位老总想跟你通话,请问……”
闻子灵缓缓站了起来:“都回绝掉。”
“是。”
闻子灵死死捏着手机,她到底还是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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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应对准备
新闻曝出, 全国商界大哗, 东南商界更是震动, 闻氏相关的公司一天到晚电话不停,各大即时通讯软件也不停闪动,管理层干部和公关部员工上下都为应付质询而不停忙碌。
闻子灵深吸一口气, 又坐了回去, 查看几个基金经理异常交易涉及的几家公司是否发布了重大消息。当她确定这些公司都发布了通告,切实会引起股价的震荡,三分之二是重大利好消息, 剩下的就是利空恶耗,有的甚至会退市。只要有人向证监会通风报信,闻子灵的这家基金公司被整顿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整顿还只是小事, 闻子灵估计吴兴怀可能会借机彻底毁灭基金公司,毕竟侯华茂还在国外,还没作为杀手锏放出来呢。能想到的不外乎非法内幕交易, 会计账簿造假、做明暗账等问题。
她招来财务总监和人力资源总监,问道:“账簿核对做得怎么样了?”
账务总监神色凝重地说:“闻总, 问题很大, 侯华茂很可能做了两本账, 他交接给我的账本真假掺杂,很不容易厘清。”
闻子灵毫不意外,看向人力资源总监。
人力资源总监接道:“当初我们有要求侯华茂交接清楚工作再离职, 听说账簿还没有交接清楚, 我们有按规定给他发出邮件通知, 要求他回来交接。只是他一直没回应,打电话也打不通。”
“证据都保留了吗?”
“都保留了。”
闻子灵点头:“那就做好打官司的准备吧。”
两人退下了,闻子灵刚要联系母亲常怡,忽然来了电话,是徐元德的。
徐元德急得连寒暄都扔了:“大小姐,我看到新闻了,好多人都在给我们公司打电话。”
“我知道,徐叔,这些年辛苦你了,以后还要拜托你帮忙管理公司。”
“大小姐,我们该怎么做?”
“抵死不认,就说我们私交好,我们是顾念旧情给你钱了,指点你投资公司,但我们并没有实质上的合同协议。反正我们不是上市公司,任谁也无法要求我们公开信息。公司里头有人问起,也这样答。你个人和闻氏集团交情好,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坏事,只要我们渡过这次难关,日后发展将会更好。”
徐元德心头大定,应道:“一切都按大小姐说的办。”
“徐叔,这些天要让你多担待些了。”
“我们能有今天的好日子,全都仰赖大小姐,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小刘那边还是由大小姐来说为好。”
徐元德提醒得在理,闻子灵谢过后,便给负责保镖公司的小刘打了电话,说辞与安抚徐元德的话相同。小刘也定下心来,保证坚决执行她的命令。
闻子灵一面给常怡打电话,一面通过了陆凤集发来的聊天请求。
“闻小姐,证监会已经收到投诉了,相信明天就会派人来基金公司调查了。证据我都收集好了,你想什么时候要?”
“你设法送过来吧,不要叫别人知道你的存在。”
陆凤集答应了,又说:“闻小姐,你还有别的底牌吗?”
闻子灵沉默片刻,说:“没有了。”
陆凤集的语气更加惋惜了:“那可真遗憾。闻小姐所有底牌都暴露了,以后要对付吴氏集团可就难上加难了。”
“那也不见得,吴氏集团还没掌握我们持有他们股份的切实证据,而且我们会有援军。”
“援军?”陆凤集很疑惑,“闻小姐,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啊。”
“现在还不是,将来就是了。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转化。”
陆凤集笑道:“闻小姐还要卖关子哪,那我就拭目以待吧。”
常怡的电话终于接通了,闻子灵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到母亲说:“你赶紧回来,你爸说今晚就回去,大家一起商量。”
有这句话比什么都好用,闻子灵心里大定。其实她心里已有粗略的应对计划,但还需要有人协助,也需要准确的时机,有些事早做一步晚做一步,效果都会截然不同。
闻子灵叫来副总,通过几次和陆凤集的通话,可以确定副总并不知情,现在有必要提醒他。
副总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进门后奇怪地问道:“闻总有什么事吗?”
闻子灵点头,请他坐下,说:“公司近来要出问题,可能证监会会来找你。”
副总本以为公司出问题,是指闻氏集团暗中持有监控公司会影响到基金公司正常运营,不想却是这样的消息,大吃一惊:“我并没有做何违法犯罪的事,为什么要找我?”
“你昨天和前天签署的项目报告都有问题,我找人查过了,完全符合内幕交易的条件。涉及内幕交易的受害公司,还有我们公司内部,都有人向证监会通风报信了。不出意外的话,最早今天下午,最晚明天上午就会来人调查情况了。”
副总目瞪口呆:“怎么会?”
“我们公司内部出现了商业间谍,这是可以确定的事。这次危机关系到公司的存续,需要大家通力合作。如果处理不当,无法拿出真凭实据反击,说不定你我都要遭到牢狱之灾。”
“是谁坑我!最好别叫我知道,否则我扒了他们的皮,拆了他们的骨头!”副总恨骂了几句,想了想,说:“闻总,你放心,这次难关我们都得扛过去,证监会来人的话,我知道怎么招待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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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子灵点头:“如实说即可,这两天我不在公司,其他的就暂时由你负责。一旦真出现无法决断的事,可以找我。”
副总怔了一怔,心道莫非闻总要临阵脱逃,可是闻总也不像是这种人啊,很可能是要去闻氏集团一趟。想到闻氏集团也在这时曝出丑闻,他感觉自己说不定猜到了真相。
闻子灵说:“现在闻氏集团出了丑闻,我们公司内部又出了乱子,应该不是巧合。为免打草惊蛇,我先不开会,等证监会的人正式来了,再召集各部门的负责人开会。董事会那边由我来对应。”
副总面色更加凝重了:“闻总不在公司的时候,我会多加小心。”
闻子灵把有问题的基金经理名单交给副总,吩咐他做些准备工作,好应对证监会派来的调查人员,并叮嘱他与财务总监、人力资源总监作好沟通。
安置好基金公司,闻子灵这才匆匆前往机场。闻氏集团、基金公司、监控公司同时出事,光谱文化不可能没受牵连,她打开手机,询问了光谱文化那边的临时负责人,确定也有电话和记者上门。
“闻总,有几家同行公司也在作妖,明里暗里认定闻总持有圈内人的许多隐私视频,现在网上我们公司的风评相当差。有一个疑点,这么大的风波,天艺娱乐居然没有动静。我怀疑他们可能在背后鼓捣什么小动作。”
闻子灵暗道果然如此,便吩咐他们暂时按兵不动,只发布官方文章作个简单的声明,等她探明情况再作下一步。
打完电话,闻子灵本想上微博看下情况,看看同行的娱乐传媒公司官博都是怎么个说法,只是何若晴与江忆萼都发来了聊天请求,闻子灵忙于和公司员工交流情报,已经放置了一段时间,终于这两人都等不及了,干脆直接打电话,铃声响个不停。
闻子灵只好先接听何若晴的电话。
“喂,你怎么现在才接,是不是被人吓怕了,不敢接电话了?”
“我刚跟公司的人说事,阿晴有什么事吗?”
“你们家出那么大的事,我能装没看见吗!啊,算了,我知道你忙,就不打扰你了,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微博上好几家公司都在说,你持有大家的黑料视频,以前都是用视频威胁其他公司,把我们塞进剧组啦,哦,对了,我能进《金陵春秋》剧组也是因为这个。”
闻子灵虽然预料到会有这样的臆测和跟风抹黑,但真听到了还是感到很无语,一想到还牵扯到何若晴身上,就更不知说什么好了。
“我在等你回话的当儿,谈自道那家伙已经在微博上帮我澄清了,说他们全是放屁,明明是他看中我才找上我的。阿言那边更搞笑,谈自道也不知道犯什么浑,非说阿言才是被塞进来的那一个,要不是看她表现好,他早就踢走人家了。这下好了,大家非说实锤了你们用视频潜规则了,他们也不想想阿言入组的时候,早就脱离我们公司了。”何若晴笑了好一阵子。
听到何若晴的笑声,闻子灵原本焦躁的心竟渐渐平静下来。她想到马上就要大学毕业了,这也意味着即将临近前世闻、何两家集团破产的时间段,只要能挨过去这道坎,两家的命运就会改变,大家也能活下去。不但要让大家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还要快快乐乐地活下去。
眼下虽然被吴兴怀摆了一道,但总体来说只是大举进攻的前奏,仍称不上猛烈。只要能克服这次危机,吴兴怀再有后招也无从出手。而且只要应对得当,就有可能把乔碧凝拉下马,斩断吴兴怀在暗中活动的一只手。这次危机亦是个良机,绝不能放过。
闻子灵下定决心,问何若晴:“还有别的事吗?”
“你可要感谢本大小姐我,我在圈子里还是很吃得开的,有人告诉我,那几家公司其实没打算非要得罪你,是天艺娱乐事先撺掇他们,让那几家同行今天发博,也不知他们哪来的消息,这么巧就选今天发作了。”
闻子灵凝重地说:“这个情报很重要。”
何若晴又道:“我正在联系圈里人,看能不能帮光谱文化发声,澄清真相,其他的我就做不到什么了。反正爸妈肯定是会出手帮忙的。”
“嗯,谢谢你。”
“谢什么谢,再说我就不理你了。”
“好的,你回来我请客。”
何若晴总算挂断了电话,闻子灵很想喘口气,但江忆萼一直坚持不懈地打电话,还发聊天请求,手机屏幕的状态栏闪个不停。闻子灵只好先点开看聊天记录,发现江忆萼确实有急事,连续留言相同的话:“有要事要跟你说,不能留聊天记录,有空给我打电话。”
打电话也容易被窃听啊,闻子灵一边想,一边接通了江忆萼打来的电话,不等对方出声,抢先道:“等一下,你确信没有被窃听吗?”
“我让保镖检查过了。”
“好吧,是什么事?”
“学姐现在在我这儿。”
闻子灵过了一秒才反应过来是说夏知秋,心道下次一定要江忆萼统一口径,不准今天叫这个,明天改叫那个。可是她突然叫学姐,是什么原因?
“学姐跟我坦白了,是她把你持有监控公司的事告诉了乔碧凝。”
闻子灵恍然大悟,疑问也更深了,下意识握紧手机,声音冷了几分:“为什么?”
江忆萼简单陈述了下经过。
原来夏知秋自被乔碧凝威胁后,就一直心神不宁。虽然她本来就脾气不好,时不时要发作一回,樊蕾早就习惯了,也用了一些手腕逼夏知秋学会收敛脾气。但这次和以往不同,夏知秋的烦躁看上去更像是处于极度不安中的自我防卫,樊蕾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就设法让夏知秋吐露了心事。
得知夏知秋犯了这样大的错误,樊蕾第一反应是向闻子灵这个顶头上司报告情况,但考虑到夏知秋毕竟是迫于情势才向乔碧凝妥协,再加上夏知秋的家人有性命之虞,她改变了主意,找人说情,迂回向闻子灵透露情况。
何若晴和江忆萼都是闻子灵的好友,都能说得上话,只是何若晴性格比较火爆任性,不会给夏知秋面子,说不定还会亲自找夏知秋麻烦,虽然不见得会把夏知秋逼向乔碧凝,但面子和尊严上就难堪了。再加上夏知秋过去经历复杂,精神再坚韧,心理上仍然有相当脆弱的地方,一碰就流血,一碰就暴躁,一碰就歇斯底里。
于是樊蕾就找上了性格更为稳重,处事更为宽和的江忆萼,这也算是她与夏知秋相处多年,从而产生的私心吧。
江忆萼知道事态严重,但也同情夏知秋,便温言劝慰了她几句,给她做好了心理建设,这才急忙通知闻子灵。
闻子灵听罢,良久才微微吁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了,帮我问夏知秋几个问题。”
“说吧。”
闻子灵接连问几个问题,得到夏知秋的回答后,思考了一会儿后,说:“帮我转告樊蕾,今年会给她加奖金。夏知秋的家人,我会派人救回来。至于夏知秋,把手上现有的通告都跑完后,立刻到我这儿来,到时再告知对她的处分。”
江忆萼微微笑了:“你不会给她太严厉的处分吧?”
“这要看她的表现了。”
“再没别的话啦?”
“谢谢你。”
“……你就不能说得更声情并茂些吗?”
闻子灵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江忆萼时不时的调戏了,冷静地说:“我不是演员,不需要这么用力。你若是还想要更多的感谢,改天有空就请你吃饭。”
“每次都是请吃饭,就不能换个花样吗?”
“知道了,等我有空再作考虑,今天就这样了。夏知秋那边就暂时拜托你照顾,日后回聊。”
“喂……”
闻子灵非常果断地挂掉了电话,坚决不给江忆萼任何穷极无聊变换招式撩骚自己的机会。
特别是现在还那么忙。
终于到了机场,闻子灵拿下最新航班的机票,就匆匆上了飞机。等到飞机落地的时候,城里已经入夜了,闻家派车来接她,进入星天苑里,小区里的各处宅子都亮起了灯光,但也有许多家宅子仍然沉寂。
闻子灵注意到这样的光景,不由得想起了前些天看电影时,常怡和杨萍说起的小区现状。有些家庭衰落了,不得不卖掉房子搬出了小区,也有许多富贵之家更加发达,眼界开阔了,想要住更好的房子,也搬了出去。说不定再过几年,这里空置的房屋会变得更多。
何家毕竟是做地产起家的,就考虑要不要趁机把这块土地买下来,重新建造新的名流小区。虞兰青很感兴趣,表示何家若真有这个打算,到时就由他们合伙的长鸿地产承建,由她来联系国际知名的建筑设计师。
如果这次风波能平安无事过去,闻、何两家事业再上一层楼,说不定也会搬离这个已显陈旧的小区,另建新宅吧。
车子停泊在闻宅门前,闻子灵收起思绪,谢过司机,下了车。刘阿姨一如既往开门迎接,很欢喜地拉着她的手说:“大小姐,好些日子没见到你了,瞧你瘦得,手腕都细成这样了,哎哟,脸色怎么比原来更白了,得补补血呀。”
闻子灵这些年都扑在工作上,还真没注意自己的变化,随口道:“那是咱们好久没见了,才让阿姨你产生了错觉,我还是没变的。父亲母亲都在家吗?”
“在,都在,大少爷也回来了,和老爷在书房里说事呢,夫人在一楼客厅里,只等大小姐回来一起开饭。”
闻子灵点点头,换上拖鞋,进入客厅。
常怡坐在沙发上翻阅报纸,看到女儿进来,笑着叫她过来坐,瞅了她几眼,说:“你咋还能变得更白,猛一看还以为是死人呢。”
闻子灵哭笑不得:“母亲能不要这样说自己的女儿吗?”
“说得也是,是不能这样咒自家的女儿。”常怡收起报纸,问女儿:“怎么样,这些天累不?”
“不算累,只是这次给闻家添了麻烦,我心里有些不好受。”
“这有什么不好受的。”闻博生的声音传了过来。
母女俩小小吃了一吓,回过头看向厅口,见到闻博生和闻云和父子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过来了,都穿着休闲的家常服。
闻博生朝闻子灵点了一点头:“你设立的安必应占据了国内最大的市场比,才能让大家这样恐慌,这说明它是非常成功的企业。你应该为此自豪才是。”
闻云和笑道:“刚才老爸还拿这事教训我,说我都被阿灵超过了,再不拿出成绩来,就枉为当哥哥的了。哎,老爸也不想想,发动机哪是那么好研制的,我都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了,十年不行,二十年总行吧。”
闻博生叹道:“有再多的钱也不够你烧的,将来怕不是要靠安必应给我们送钱。”
刘阿姨过来问是否现在开饭,闻博生便住了口,跟大家说:“先吃饭,吃完了大家再坐一起讨论。”
这顿饭吃得不那么轻松,闻博生与常怡如常聊天,闻子灵虽然不至于心灵沉重,但也只能打起精神,和哥哥一起陪父母说话。近几年来,大家还是头一回除了过年,在家里团聚,自然也有许多话要说。
常怡大发牢骚,说再没人陪她,她就要重出江湖到处巡演了。不料一双儿女互看一眼,接连表示支持。闻博生哈哈大笑,说妻子失算了,现在小孩子心都野了,根本不想在家陪父母。
饭后,常怡说她不懂生意,就出去找杨萍玩了。只留闻博生、闻云和、闻子灵到书房去谈事情。
闻博生如往常一样坐书桌后,兄妹俩各找了椅子坐下。闻博生先开口:“这次新闻曝光,是冲着我们闻家来的。”
闻子灵闷闷不乐地说:“没想到居然是我成为了闻家最大的漏洞,是我疏于检查,才给了吴家可趁之机。”
闻云和说:“不需要调查就认定是吴家做的?”
“嗯,我过来的时候,已经确认过了,是乔碧凝通过非法的方式,取得了我暗中持有安必应的情报。不过幸运的是,她还没能拿到真凭实据,很可能只有一个录音。录音的内容也是模棱两可,完全可以抵赖掉。”
闻云和笑了:“只有这个时候才会觉得阿灵是个小孩子呢。”
闻博生也笑了:“阿灵有把握吗?”
“至少九成。徐叔和小刘哥都是非常可靠的自己人,我已经跟他们打过招呼了,只要徐叔能成功应对董事会,问题就不大。”
“那就行。”闻博生想了想,又问闻子灵:“我看你似乎还有别的问题。”
闻子灵点头,把基金公司的事择要说了。
闻云和大吃一惊:“侯华茂居然搞出这样的事,我当年真是看走眼了。”
闻子灵说:“我本来是想将计就计,反将他们一军。只是没想到一个疏忽,就被他们抓住了机会。今年的成绩可能不会好看。”
“你还想着这个。”闻云和倒是安心了,既然还能想着业绩,看来并没严重到会让基金公司倒闭的程度。
闻博生笑道:“还有别的吗?”
闻子灵想了想,说:“应该是没了,真正要担心的是闻氏集团。毕竟新闻上并没指明是我,而是直接栽到集团的名头上。要是闻氏集团无法澄清丑闻,接下来吴家就会有更大的动作,集中力量攻击集团薄弱之处,逼我们就范。”
闻博生和闻云和都没有说话,闻子灵知道他们还未觉得事态严重,只好继续挑明:“既然吴家和乔家知道我持有安必应,那么他们有可能会联想到当年罗马会所视频外漏的事。要是他们有心调查,就知道罗马会所的监控也是安必应提供的。就算我们并没有违法调取客户的视频监控,但政府曾经要求公司提供视频监控也是真实发生的事。不管公司是不是应政府要求提供配合,那些因罗马会所而遭殃的仇家可不会这样想。吴家要是纠集这些人,进攻闻氏集团的话,一个搞不好,闻氏集团也许会被逼得破产。”
父子俩神色凝重起来,这样说来确实是个□□烦。
“真如阿灵所言,吴家有心集结各家公司的力量,一起围攻我们,我们还真抵挡不住。”闻云和叹了口气:“大公司哪有滴水不露密不透风的,处处都是破绽,我现在就能想出好几个法子搞死闻氏集团。”
闻博生笑骂道:“胡说,有你这样说丧气话的吗?”
闻子灵接道:“当务之急就是稳住各关联方对我们的信心,避免相关公司银行争相向集团要求履行债务,还要消除民众对闻氏集团的负面看法。”
“这事得我亲自出马解决,你们两个小辈是做不了的。”
闻云和、闻子灵兄妹同时问道:“父亲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江湖上的老办法,找中间人为我们作保。”
闻博生这样一说,兄妹俩便懂了。自证清白往往很难成功,若有为众人信赖、立场中立的中间人居中调解,再由各大商家为闻氏集团背书,就能快速消弭这场丑闻风波了,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这对消息灵通的商家有效,对消息一向落后的民众就未必有效了,负面影响两三年内会很难消除。
闻子灵心生一计,遂向父亲说:“我们不但要找中间人,还要找一向和我们不对付的公司来给我们作保。若能由父亲亲自出面的话,效果应该会更好。”
闻博生很感兴趣:“你说来听听。”待女儿说了她的想法,他点头道:“可以,说来说去都是一件事,就一块办了。”
接头
家庭小型会议结束后, 闻云和拿到父亲布置的任务先离开了, 闻博生则留下女儿, 问她要怎么处理基金公司的事。
方才闻子灵一直以大局为重,首先要保证闻氏集团安然无恙,其次才是她管理的基金公司和光谱文化, 至于监控公司和安防公司虽然有牵扯, 实际并不在风波的中心,很容易撇清,反而是最安全的。闻博生刚才听女儿说话, 心里雪亮,她管理的基金公司眼下才是最危险的,说不定会被客户以公司管理存在巨大过失为由挤兑至倒闭。
“还是瞒不过父亲。”闻子灵老实承认她的疏忽, 竟然给间谍可趁之机,完成了危及公司的操纵股市的买卖,这让她事先准备的对应预案都落了空, 毫无用武之地。
闻博生看得出闻子灵对这次疏忽很尴尬,就没细问, 只问她:“你打算怎么解决?”
闻子灵想了想说:“现在我手上有乔碧凝收买公司员工, 策动他们在公司违法乱纪, 破坏公司正常运营的证据,从录音到文字一应俱全。要是打起官司,也许能暂时把乔碧凝送进监狱, 乔氏集团也会因而受到打击, 就跟如今的闻氏集团一样, 四面受敌,最后破产。”
“你认为吴家不会帮乔家一把?”
“吴兴怀不会帮乔家,反而会趁机吞并乔家。”
闻博生沉吟道:“你说乔碧凝是受吴兴怀指使对基金公司下手,嗯……虽然你没有直接证据,但我是相信的。吴兴怀当上家主后,吴氏集团的发展就一日好似一日,但他的作风比吴震南和吴建德都还要霸道。前阵子我听说他在华中扩张市场,强行把许多中小物流公司挤压到破产,最后以极低的价格吞并了这些公司。当地的大型物流公司都被他吓得结起盟来,却也只能苦苦挣扎。政府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说不实行地方保护主义,表示中立。呵,这就等于在偏向吴氏集团了。要说吴家没在背后搞小动作,任谁都不会相信。但是,吴家也让乔家跟着分了一杯羹,华中的物流中心和大数据采集,就是由乔家负责的。你说吴兴怀会趁机吞并乔家,是不是缺了些依据啊?”
闻子灵答道:“父亲,在我看来这就是证据。乔家是做零售起家的,本来就对物流这块很敏感,他们在吴兴怀上台前,就一直在做物流方面的资源整合。吴兴怀上台后,他们开始与吴家合作,在物流领域的合作越来越深入,现在甚至发展到一起参与新兴的智能物流领域研发。但吴兴怀作风霸道,每到一个地方不拿下垄断的地位就决不罢休,特别物流还是朝阳产业,假若经营得当,利润将难以估量,实在难以想象他会愿意把这块大蛋糕分出相当多的部分给乔家,只能认为他在为吞并乔家作准备。”
“唔,你说得有理,那就以吴家会吞并乔家作为一个前提考虑吧。吴家在东南人脉很广,背景深厚,只靠你自己未必能把乔家拉下水。”
“是的,所以我打算去拜访王叔叔。”
“王叔叔?”闻博生认识姓王的人不少,一时还真猜不到闻子灵想找谁。
“刚回来当上市长的那位。”
“哦,是他啊。”闻博生立刻记起来了,笑道:“当年他还是科长的时候,你还借他车子送材料呢。”
“是,罗马会所关门那回,王叔叔也出了不少力。我想王叔叔应该会很乐意帮我这个忙。”
“你打算自己去?”
“父亲去的话,目标就太大了,还是由我去吧。”
“嗯,也行,你就试试看吧。”
闻博生又和女儿讨论了一些细节,确信没有问题了,这才放她出门。
翌日清晨,闻子灵早早起来,洗漱用餐完毕后,没有急于出去办事。先给庞晨打了个电话,说夏知秋犯了严重的错误,让她立刻中止为夏知秋接收通告安排行程,准备给夏知秋的资源分流给公司里新签约的艺人。
庞晨大吃一惊:“夏知秋现在正是最好的时候,再努力一把就可以冲击一线了,她犯的错误有这么严重,至于撤掉所有资源吗?”
“她直接导致闻氏集团曝出丑闻。”
庞晨登时噎住,讷讷地说:“老板是否要和她解约?”
“不,等她跑完手上已有的通告,你就安排她到美国进修深造,我什么时候觉得可以了,再叫她回来。”
这要是雪藏夏知秋几年作为惩罚了,但老板还肯安排她去国外学习,留了后路,也算是非常手下留情了。庞晨于是说:“明白,我会给她安排合适的学校,争取回来后能成功转型。”
“嗯,这些事就交给你了。另外,这些天我不在,公司由你负责。”
庞晨此时已是总经理,在公司里是一人之下,只是这会儿为了给何若晴谈一部电影才跑到外地,今儿才回来。她感到肩上担子重大,郑重答应了。
闻子灵挂断了电话,开始浏览网上的财经新闻,看看今天的风向。闻博生昨天应该已经吩咐公关部,尽最大的努力去公关所有媒体,压住所有对闻氏集团不利的消息,不过从网上的消息来看,收效很一般。
现在网络本地论坛已经有人把闻氏集团、安必应、罗马会所和落马的前高官,受牵连的几位大商人联系了起来,阴谋论层出不穷。民间尚且如此联想,商界人士的态度就更不用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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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出头,闻子灵在基金公司的秘书打来了电话,说证监会派人过来调查公司非法交易,副总正在接待他们。
闻子灵便知道是时候了,便给孙氏集团的管理人之一孙幸容打电话,开门见山地说:“我想请你吃个饭。”
孙幸容本来就很奇怪闻子灵会给她打电话,现在对方又提出要请她吃饭,更是纳闷了,谁不知道闻氏集团现在出事了,闻子灵应该也在为公司焦头烂额才是,怎么巴巴的要找她吃饭。出于好奇,孙幸容答应了下来,两人于是约定下午五时于一家高档的粤系私家菜馆会面。
到了下午,闻子灵先到,孙幸容则准时到达,两人互相谦让一番后,点了几个菜。在等待上菜的时候,孙幸容和她寒暄:“听说星云院线在闻总的经营下,营利很是可观哪。”
“我也听说孙氏集团旗下的酒店集团已经缓过来了。”
孙幸容笑了笑:“这要感谢闻总的雪中送炭了。”
“不瞒孙总,我这边起码也要等到后年才能回本了,这还是在没考虑院线扩张的前提上。”
孙幸容默然。
菜上来后,两人开始用餐,孙幸容也开始催促闻子灵进入正题。
“孙总,实不相瞒,今天的话题恐怕不会很愉快。何不等我们用完这顿晚餐,再来谈论呢?”
孙幸容笑道:“闻总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早有心理准备。我性子急,可没那个耐心陪你用饭。你若不说,我就走了。”
“好吧,我就直说了。孙总应该已经知道我们家这两天出了事。”
孙幸容微微点头。
“事实上,我管理的基金公司也出了点麻烦,有人在我的公司安插间谍制造内乱外患,我想孙总应该猜得到是谁的手笔。”
孙幸容嗤笑一声:“我可是太熟了,这种恨不能一锅端的阴损手法,可不就是吴兴怀干的嘛。以前你们就和吴家不对付,他都记着呢,怎么也要报复回去。”
“我从以前就听说孙总和令兄都对吴兴怀非常厌恶,今天看来传闻不假。”
孙幸容没有说话。
“孙总,若没有吴氏集团,你们也不会被迫出售院线资源,换取流动资金,自己重建物流为酒店换取生存空间了。”
孙幸容叹了口气:“你是想拉我们结盟咯?”
“我们本来就不是竞争对手,如果我们闻家倒了,对你们来说,亦等于少了一个可以和吴氏集团敌对的伙伴。到时吴家会将箭头指向谁,不言可喻。孙总还能认为孙氏集团能置身其外吗?还是认为孙氏集团能对吴氏集团孤身作战,并打赢这场战争?”
孙幸容皱起眉:“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找上我?”在孙氏集团最能说上话的,是孙建业,应该由闻博生来找他联盟才是。为什么偏偏是闻子灵来找她这个二把手?
“一来我们缺个由头开始合作,二来,想解基金公司燃眉之急,非得孙总帮忙不可。”
孙幸容奇道:“我怎么就能帮上你了?”
“我记得孙总和审计局罗副局长的千金罗铭慧小姐交好,能否将我引介给罗小姐呢?”
孙幸容听到“罗铭慧”三字,脸色非常不悦,半晌才道:“你找错人了,我可帮不上你。”
闻子灵暗自点头,果然如她当年所猜测,这两人后来分手了,而且从孙幸容此时的表情来看,当年分手很不愉快。她一不小心溜了号:当年就是孙幸容和罗铭慧让她想起要让江忆萼小心拉拉,江忆萼当时还吐槽她才是最危险的那个,万万没想到,反而是本该笔直的江忆萼却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自己弯了。现在再看孙幸容,心情很是微妙。
意识到自己走神了,闻子灵急忙拉回注意力,望着孙幸容,忖思接下来该怎么说。
这时孙幸容也想了想,说:“罗铭慧她爸早投靠吴家了。”
闻子灵倒也没想着非要罗铭慧帮忙说情,只是想从孙幸容处得一个确切的消息。她不动声色地说:“国家干部怎么能投靠向商人呢。”
孙幸容冷笑道:“吴家权势滔天,小干部巴结都来不及,能投靠都算上档次了。”
市审计局副局长官位怎么也不算低了,何况本市还是省会级别的。闻子灵心里很清楚,孙幸容如今对罗铭慧和罗家是一肚子的气,这两人分手很大可能和孙、吴两家斗争有关,罗家站队选了吴家,她不气就怪了。但孙幸容始终没说明,闻子灵还不确定罗铭慧是胳膊扭不过大腿,还是已经和孙幸容恩断情绝。
于是闻子灵试探着问:“当年孙家从吴家独立出来,听说是吃了大亏的,该不会也和罗家有关吧?”
孙幸容一想起那些日子就来气,冷笑道:“我们还没脱离吴氏之前,吴氏的金融产业下有信托公司、保险公司和典当行,这块产业很敏感,所以一向是由做事稳健的父亲负责的。当初拆分的时候,父亲手下留情,打算只要保险公司,信托和典当行都让给吴家。结果,呵呵,银监会证监会还有市审计局今天来人,明天来人,都说公司有问题,非要我们整顿,再不整顿就要关闭,更有甚者,客户也不知哪里收到的风声,死活说我们没钱没资格,无法承保,要求解除合同,还要我们赔偿。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愣是叫银监会和审计局给坐实了。要不是父亲当机立断,在事情还没闹大前,就把公司低价脱手,不然我们之中少不得有人要坐牢了。公司后来一点都不意外,又落回吴家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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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子灵缓缓开口:“这样说来,当初罗家没少对你们孙家落井下石了。”
“吴兴怀还想要那家保险公司,才没做绝,你们的基金公司可就说不定咯。”
“罗家应该也会故伎重施。”
孙幸容微微颔首认可。
“孙总若愿意向罗家报一箭之仇的话,可否将当日你们留存的证据一并交给我呢?”
孙幸容警惕起来:“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扳倒罗家,斩断吴兴怀在政府里的一只手。我不知道孙家为何迟迟没有收拾罗家,但此事对我们闻家是迫在眉睫,孙家若愿意伸出援手助我们一把,闻家上下都会很感谢,在对付吴家上,我们也将会成为孙家最坚实的盟友。”
孙幸容疑道:“你这么有把握?”
“就许吴家在官家有渠道,我们就没有?至不济我们还能打官司,向政府提出行政诉讼。”
孙幸容沉吟良久,说:“此事干系重大,我不能擅断,等我向父亲请示再说吧。”
闻子灵点头道:“我相信令尊一定会答应,此事对你们有利无弊。孙总,时间可不等人。”
孙幸容想了想说:“今晚就给你准信。”
“孙总果然是个爽快人,孙氏集团将来一定能在你们的手下发扬光大。我敬你一杯。”
闻子灵给双方斟了两杯酒,和孙幸容碰了一碰,各自饮尽。
当天晚上,孙幸容果然传来了好消息,孙建业同意将保留的证据出借给闻子灵。闻子灵这时也已经收到基金公司整理的今日被查的证据,再加上陆凤集搜集的证据,可谓齐全,闻博生也代她成功预约和市长会面,这样一来就可以直接去见王市长了。
危机解决
闻子灵一大早乘上闻家的车去市政府。她曾与闻博生讨论过是否要私下见市长, 以免打草惊蛇。但考虑到王市长清廉务实声名在外, 不喜与各界人士特别是商界人士单独来往, 认为还是按政府办事流程走比较合适,这样也师出有名。
才乘上车,闻子灵收到了基金公司副总的电话, 大致讲述了昨日证监会派人到公司调查的情况, 还说侯华茂前天晚上就回国了,以污点证人的身份受到证监会和审计局保护,向公司提出了指控, 而在基金公司里行使非法操作的基金经理们也被隔离了,今早传来消息说他们已经承认受公司的指使。
副总怒道:“他们说是受我们的指示,真是睁眼说瞎话!说不定今天我们就要被拘留, 去交代问题了。”
“明白了,我会尽快解决问题,在那之前我们先配合政府工作, 他们要关我们就关吧,但不要写任何材料, 一定要要求见律师, 尽量拖延时间。最迟两三天, 就能放出来了。”
副总忧心忡忡地说:“但愿如此,我已经事先安排各部门经理继续正常工作,希望能撑过这几天。”
通话结束, 闻子灵心里微微一哂, 罗副局长这么着急下场, 倒是方便她了。
来到市政府办公大楼,闻子灵跟前台确认了预约后,便去市长办公市了。她敲了敲门,听到一声“请进”后,打开门,进入了办公室。
王市长坐在办公桌后,一见到她就笑着起身:“闻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闻子灵向他伸出手:“市长,好久不见。”
“今天怎么不叫我叔叔了。”王市长和闻子灵握了握手,打趣道。
“今天公事公办,当然要叫市长,”闻子灵说,“你要是想听我喊叔叔,下班就可以听到。”
王市长又笑了,招待闻子灵坐下,亲自给她和自己沏了两杯茶,说:“我很欣赏你刚才的话,公事就该公办。”
这是很明显的暗示,要是闻子灵是来替闻家求请,让王市长出面摆平,他可不会徇私,滥用公权。
闻子灵道:“我们老百姓最欢迎政府能公事公办。”
王市长点头:“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闻子灵严肃地说:“我是来实名举报的。”
王市长微微吃了一惊,随即笑道:“当年马湾村和罗马会所的事,都受了你帮助。本以为你会一直在幕后支持政府工作,没想到今天就跳出来亲自上阵了,事情很紧迫?”
闻子灵点头道:“是,说不定今天我就要被关押起来去交代莫须有的问题了,所以我必须争分夺秒跟市长反映情况,希望国家能给我们一个公道。”
王市长怔了怔,神色渐渐变得凝重,沉声说:“你说,我听着。”
闻子灵于是把基金公司这两天遭遇的事,以及孙家曾经的遭遇择要陈述清楚,并从包里将材料证据都取了出来,放在办公桌上,说:“市长,这是孙建业先生委托我代交的材料,以及我们公司搜集来的所有材料和证据,都保证真实,绝无伪造。我们公司是在海界市注册的,不知道罗副局长为何要伸这么长的手,非要请其他市的同僚代为调查我们公司的经济问题。”
王市长翻阅纸质材料,过了好一会儿才叹气道:“你反映的问题很复杂,不但牵涉了两个市,还跨省了。只怕你们要受很长一段时间的委屈。”
“我们可以受委屈,但不能被冤枉。我们公司发现问题,检查问题,在问题曝出来的时候准备着手解决问题,也积极配合国家机关的调查。但要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我们,要置我们于死地,我们可不愿束手就缚。我知道市长一向清正廉明,不怕黑恶势力,才寄希望于市长能为我们主持公道,昭雪我们蒙受的不白之冤。”
王市长微微动容,沉吟良久,苦笑道:“你这个小丫头是看我有门路,才赖上我的吧。之所以专挑罗副局长下手,也是因为他的把柄最多,拿下他最容易,从他的身上打开突破口,也就能最快解决你们公司的燃眉之急。”
闻子灵很坦然:“不然我为什么要挑他下手,难道要我以卵击石吗?”
王市长哑然失笑,摇摇头道:“新官上任三把火,我还差一把,行,就拿罗副局长开刀吧。你先回去吧,一周内应该会有消息了。”
闻子灵谢过王市长,也不多逗留,寒暄了几句后便告辞了。
为免让家人和刘阿姨等人担心,闻子灵跟闻博生说她先回海界市去查看基金公司的情况。
闻博生知道她的意思,就说:“你去吧,这里有我呢。监控记录记得给我一份。”
闻子灵答道:“我跟徐叔说了,随时都可以问他要。”
闻博生笑道:“那我就叫你哥拿去用了。”
闻子灵去机场的路上,想了想,给何若晴打电话:“这两天我有事,可能没空接你电话,等我有空了再给你打,不要着急。”
何若晴有些纳闷:“好的,干嘛跟我说这个,你去跟阿言说呀。”
“你不能替我说吗?”
“不能。”
“这两年感觉你越来越偏心阿言了,为什么要帮她?”
“我才没偏心呢!只是觉得吧,你也得有个伴呀,难道你一辈子不感兴趣,就一辈子不找对象了?我看呀,与其随便找个人和你凑和着过,还不如交给阿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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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子灵无言以对,可能过两年父母也要过问她的终身大事了,何若晴这番话倒是给她提了个醒。但是找个对象对她来说,真是个难以想象,虚无飘渺的事。
将就肯定是不能将就的。
可一想到江忆萼,闻子灵就头疼,心里也有点疙瘩。她早就想清楚了,她固然对江忆萼成长起到了培养和促进的作用,但她并没有真的去左右江忆萼的思想,遑论去改变她的本性了。她只是纳闷,为什么江忆萼偏偏要喜欢她。正常人会喜欢一个跟幽灵似的,满心思都是赚钱赚钱生意生意的古板女性吗?吴兴怀再差劲,好歹还有成熟矜贵、温柔体贴、良师益友、深情专一等诸多优点呢。
闻子灵一面在心里大发牢骚,一面给江忆萼打电话,说的内容跟嘱咐何若晴的话差不多。
江忆萼听罢,劈头就问:“你是不是要出事了?”
所以她才不想给江忆萼打电话的,闻子灵暗叹了口气,说:“证监会和审计局找上我们公司了,说不定要把我关起来。”
江忆萼惊道:“这么严重?”
“只是有这个可能性,没有最好,我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你一向是守法办事的,怎么可能会知法犯法呢?基金公司出事,是不是也和闻家这些天出的事有关?”
“是。”
“………乔碧凝为什么要这样针对你?”
闻子灵沉默片刻,说:“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就不能现在告诉我吗?”
“我现在说了,你也不会信。”
江忆萼叹了口气。她知道闻子灵没有把握的事是不会说的,她也不是不能勉强问出来,但结果往往会如对方所说,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何必自讨没趣。
“好吧,我会自己找到答案的。”
“我很期待。”
没想到会换来闻子灵这样一句话,江忆萼呆了一下,随即涌起了怀念之情,亲切地笑道:“这让我想起了刚跟你回闻家的时候,你也是那样故弄玄虚,非要我自己想。那时候我还很气你呢,但现在想想,你的做法是对的,如果没有你的引导,我现在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闻子灵听着,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句话。她迟疑地衡量着利弊,却在没想通之前,被那难得的冲动拱着拱着,就脱口而出了:“你什么时候能超越我们这个相处模式,我就认可你。”
江忆萼登时没声了。
闻子灵说完就后悔了,当即拿下贴着耳朵的手机,伸手就想摁死通话键。
这时江忆萼的声音微弱地传了出来,闻子灵下意识地去听:“……不要反悔……”
不要反悔……
要反悔……
反悔……
悔……
闻子灵心里憋屈得慌,她真的想反悔。然而话都说出口了,就跟泼出的水,收不回来了。她没精打彩,也不去听江忆萼接下来要说什么,摁下了结束通话键。
江忆萼正兴奋地又忐忑不安地说着,猛然听到“嘟”的一声,知道对方擅自挂断电话了。她有点生气,随即又笑出声来,难得看到闻子灵这么失态。
曹秀萱奇怪地瞅着她:“你怎么突然自己傻笑起来了。”
江忆萼收起手机,看向曹秀萱:“我还是不是你的小仙女了?”
“不是,”曹秀萱板着脸答道:“你在我眼里是大妖女。”
“唉,连你也被阿晴带坏了,不像以前那样疼我了。”
“我是被猪油蒙了心,被你那张脸蛋骗了。什么岁月静好的小仙女,什么清纯无辜的平民女孩,都玩蛋儿去吧!”曹秀萱愤愤地点击着平板,“你摸摸良心,我难道不是负责你艺人工作的助理吗?为什么连你在公司的工作也要我帮忙看着!”
“哎呀,我的好阿萱,我是真的好忙,是真的没有人能帮我了呀,我全世界最相信的,只能信赖就只有你了。”江忆萼笑眯眯地翻着公司传来的项目报告,“连航姐你也见过了,公司里除了干妈,就属她说一不二了。假以时日,阿萱就是我的蒋连航啦。”
曹秀萱无奈道:“唉,唉,我算是被你拉上了贼船了,说得再好听些,我这边工作心里也能好受点。”
“你喜欢听,有多少好话我都会说的。”
“瞧你嘴甜的!”
两人一边说笑着,一边埋头苦干起来。庄姐身子又不好了,急需养病,知道江忆萼停下了许多演艺通告,就把更多的公司的活扔给干女儿了。
江忆萼边忙着审批公司送来的报告,边沉思着这些天闻家的风波。闻家出事后,她和庄姐、蒋连航讨论过,都认为这是一起精心策划的针对闻氏集团的进攻,无论庄姐还是蒋连航,都认为敢向闻氏集团出手的,多半是与闻氏集团同体量,甚至更庞大的商业集团。由于对方一直藏在幕后,嫌疑人倒有几个,连其他商界人士也在好奇和猜测主谋者会是谁。
但江忆萼毕竟掌握了外人所不知道的情报,闻氏集团这次遭遇困境,乔碧凝居功至伟。但是从方才闻子灵的态度来看,她很清楚乔碧凝只是一个执行者,真正的主导者另有其人。能够指挥乔碧凝的还能有谁呢?乔氏集团吗?还是……吴氏集团?
她感到自己内心深处正在抗拒,不想去承认那个更大的可能性。她怎么能去怀疑一个曾对她伸以援手,不时照拂自己的恩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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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她和吴兴怀现在已经很少联系了。
江忆萼暗叹了口气,希望闻氏集团能平安渡过这次难关。
闻氏集团的掌舵人闻博生这时携夫人常怡正在造访虞园,向虞兰青说明了来意,希望她能出面找几个作保的人,再请几个人见证。
虞兰青笑道:“我们是合作伙伴,自然义不容辞。但也因为如此,由我出面是不是不太好?”
闻博生苦笑道:“我出面找人,更不好。”
常怡帮腔道:“我们想来想去,只有你交游最广,认识的人最多,和我们不相干的人也多。这个忙,真的只有你能帮了。”
虞兰青想了想,说:“这样吧,我可以联系一个合适的中间人出面,我就不出头了。”
闻博生与常怡喜道:“如此甚好。”闻博生很清楚,虞兰青可是帮了天大的忙,非得和她交换相应的好处不可,又笑道:“总不能让你白帮忙,以后你有什么难处,我们定鼎力相助。”
虞兰青微微一笑,谦虚了几句,便找了个话题岔了开来。
同时,闻云和早就悄悄北上,通过中间人约到了天艺娱乐的老总,在不向公众开放的会所见面。
王总还不知道来的年轻人是谁,只觉得诧异,这是哪家的少爷,是不是要往他公司塞几个年轻貌美的情人啊,看上去挺温文的,应该好糊弄。
中间人给王总介绍:“这位是闻总。”
闻总?王总愣了。
闻云和笑眯眯地和他握手:“王总你好,我是闻云和,光谱文化老总的亲哥哥。”
居然是那个女鬼的亲哥哥!闻氏集团毕竟是国内汽车产业巨头之一,家里几口人这种基本常识,商界人士还是知道的,更别提对方还是王总的眼中钉的家人。
王总上下打量对方,长相确实和闻子灵有七八分像,是亲兄妹无误了。中间人介绍完了,让他们自己聊,他自己先走了。
王总皮笑肉不笑地与闻云和握手,随即坐在沙发上。他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再长长地吐了出来,懒洋洋地将身子往后一靠,一副浑不吝的无赖样:“闻总今儿找我什么事?”
“我是来给舍妹说情的。”
闻云和说得很谦卑。王总听了,心中一喜,哟,闻家原来还能这样低声下气,可见被人揭破暗中持有监控公司的情报对闻家打击有多大。他毕竟混社会多年,脸上喜色不显,只道:“没什么可讲的,我们和你妹妹又没多大恩怨,你不去找别人家叫他们闭嘴,非找我们天艺说情,你说这不荒唐吗?”
闻云和好脾气地笑着:“王总,那几家公司我都跑过了。他们都保证不会再编造关于我妹妹的瞎话,他们也承认,他们原来不知情,是王总告诉的他们,他们心里一慌,就在微博上发言抗议。现在他们知道错了,答应会公开道歉,也会给予我妹妹赔偿。现在就差王总啦。”
王总捏着烟半信半疑,那几个混蛋□□真这么容易服软?那怎么不见他们在微博上发声呢,怕不是闻云和在诈他吧?
闻云和继续说:“王总,眼下只有天艺娱乐没有诽谤舍妹的公司,真是件大幸事。我们本来很感谢王总,没想到王总才是背后唆使人的那位,真叫我们伤心。这样吧,只要王总肯站出来给舍妹说话,他们收到信号,就会同时发布道歉公告。我们就两清了。”
王总气得笑出声,随手弹掉烟灰,任由烟灰落在厚厚的地毯上:“呵呵,你都替我把事规划好了,你怎么不去天艺把我拉下马,自己当这个老总呢!”
闻云和一脸的为难:“不好意思,我对娱乐传媒这块不感兴趣,还是由我妹来吧。”
王总看闻云和装傻,翻了个白眼,仰头向天,又吸了一口烟:“闻总毫无诚意啊,我们这生意谈不下去!”
闻云和又笑了:“怎么会谈不下去呢。王总,我有一件事不明白,想向你请教请教。”
“啊,还有啥可请教的?”
“你跟他们口口声声说闻家暗中持有监控公司安必应,舍妹更是借此资源掌握了娱乐圈的大量阴私视频,准备威胁圈里人。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你会这么肯定闻家真的持有监控公司呢?”
王总冷笑道:“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你们做的好事,总会有人知道的。”
“没有证据可不要瞎说啊。”
王总在烟灰缸里摁死了烟蒂,又点了一支新的,吸了两口说:“我自然有渠道,怎么着,想知道是谁告诉我?”
“这就不敢让王总告诉我了,我只是好奇,既然王总相信对方的话,认定我们闻家真的持有监控公司,那凭什么认为我们就不会有和王总,还有天艺娱乐相关的监控视频呢?”
王总脸皮抖了一抖,怒道:“你在威胁我?”
闻云和笑道:“哪儿的话,我就是想跟你请教请教,希望王总能给我解开疑惑。”
王总狠抽了几口烟,再度摁灭了手上的烟,起身欲走。
闻云和依旧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取出手机划拉:“说实话,我知道王总对舍妹心里有疙瘩,不想跟我们多说,这很正常。不过毕竟这关系到舍妹还有闻家的名誉,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只能出此下策了。”
王总皱起眉头,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闻云和:“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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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手上有王总、聂雪琅小姐、裴姝琴小姐,还有陈总等人的视频,时间加起来嘛,大概也就两个小时,王总有兴趣过目吗?”
王总陡的变色,倒抽一口冷气:“你们果然真的持有安必应。”
“事到如今,我们是否真的持有安必应已经不重要了。怎么样,王总要看吗?”闻云和将手机屏幕转向王总,上面正播放着王总拉着聂雪琅和另几名女星进入一个房间,没过几分钟,就出现了几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也陆续进去了。
王总登时变了脸色:“你们怎么连这个也有!”
闻云和收起手机,示意王总坐回去:“请坐,我还在等王总给我释疑呢。”
王总深知这样的视频万万不能流传出去,不然他这个老总的位置别说坐不住了,连公司也要毁了。他脸色阴晴不定,本以为安必应还不至于垄断全国市场,没想到它居然手眼通天,连这样阴私的事也一样收录了。
王总铁青着脸,重重地坐回沙发上:“安必应的市场不是主要在南方吗?”
“这个无可奉告,事实上我也不知道。”
闻云和的回答让王总气得想吐血,他喘了几口气,半晌才道:“有人告诉我,你们闻家持有安必应,可以用这个情报搞臭闻家,还能搞死你妹妹的公司。只不过他告诉我,要搞死光谱文化,还需要做点别的动作。”
闻云和静静地听着。
“他们说你们根本不敢放出太敏感的视频,最多放几个不会伤筋动骨的视频威胁我们,到时我们就可以拿住你们闻家的要害,坐实你们真的持有安必应,而且不怀好意,在悄悄收集其他公司的把柄。这对闻家是危及根本的大事,对我们来说,无非是公关一下的事了。所以我们可以拼一把,用比较小的损失把光谱文化给挤出去。”
闻云和叹了口气:“王总看来是被忽悠了,要是我们闻家完了,难道就不会想着把其他公司都拉下水,能拉一个就是一个嘛?”
王总铁青着脸:“我根本没想到你们真的会有这种敏感的东西。”
闻云和连连摇头:“就算我们闻家真的持有安必应好了,天艺娱乐与光谱文化的恩怨世人皆知,说实话,我觉得舍妹要真愿意使用下三滥的招数,这娱乐圈早就任由她呼风唤雨了,哪还用得着老实公关,跟你纠缠呢。”
王总正在犹豫,听闻云和这样说,下意识地问道:“你能保证你们以后不会放出来?”
“只要王总肯配合。”
王总的脸像便了秘一样,最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行,我就按你们说的办。”
闻云和起身:“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了,我先替舍妹感谢王总。”
当天晚上,光谱文化官博打出律师函警告,表示会将造谣诽谤的公司一一告上法庭,挽回公司的名誉损失。
紧接着,天艺娱乐官方微博发声力挺光谱文化,指责其他公司无端造谣,抹黑同行,实为娱乐圈之耻。聂雪琅和裴姝琴等人也转发了微博,明地暗里提醒大家,他们和光谱文化关系那么差,之前两家明争暗斗得厉害的时候,光谱文化要是手里真有所谓的掌握娱乐圈人士阴私的视频,怎么不放出来呢?他家要真有这么大能量,早就统一娱乐圈了。
这出声明实在超乎众人意料,阴谋论自然层出不穷,大家都觉得天艺娱乐是被光谱文化拿视频威胁了。
王总在微博里义愤填膺:“胡说八道,要真有这样的事,我宁可牺牲自己,也要把这种败类拖出来。”下方评论哄堂大笑,王总这等于自曝,承认自己也有不足为外人道的黑历史了,纷纷调戏王总。
也有人觉得王总的话不无道理,他这人劣迹挺多,狗仔队都放了不少实锤照片和视频了,光谱文化要是真有这么便利的资源,干嘛非要吃亏,做个容易被欺负的老实人,老老实实跟天艺娱乐和王总打嘴仗,打公关仗呢?更别说让天艺娱乐抢走光谱文化旗下艺人资源了。甚至还有人翻出前几年聂雪琅抢走江忆萼资源,裴姝琴欺压夏知秋,何若晴一个大小姐竟被选秀节目暗箱操作痛失冠军的八卦,样样都是实锤,当年的嘴仗言犹在耳。
群众总结了一下,纷纷吐槽光谱文化当年就是小作坊,穷得一比,最近买了个院线才显得财大气粗。有心人还查了查光谱文化的公司结构和财务情况,发现它背负了巨额债务,为此还引入了新股东云云,明显是贷款买的院线,何若晴与夏知秋赚的钱,江忆萼解约支付的违约金都花光了,实际还是一个穷公司。
在大家讨论得火热的时候,王总又放出话来:“要是真有掌握全娱乐圈阴私的公司,那娱乐圈就全毁了!它就是全娱乐圈的公敌!”
这话很实在,一部分吃瓜群众表示信服,但也有人在观望,毕竟之前攻击光谱文化的可不是天艺娱乐,而是其他几家大型娱乐公司。
这波热潮在翌日再度攀向高峰,人们一觉醒来,发现这几家公司居然都删了指责光谱文化的那条微博,还发布了道歉信和公告,承认消息不实,他们也是受了误导,一急之下就批评同侪,现在诚心道歉云云。有诚意十足的,也有不诚不实的,可总的意思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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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起娱乐圈大瓜自然也影响到了商界,商界人士看着这起风波,只觉得疑窦丛生,甚至有人摸过去问天艺娱乐的王总,向他打听情况,都得到了确实的消息:王总敢打包票认定闻家没持有安必应,闻家要是有,他老王早就尸骨不剩了。
又有人问王总,为什么要给光谱文化发声。王总一脸诚恳,忧国忧民地说:“我微博上都说了,要是真有这样的公司,全娱乐圈都得听它的,这还能玩吗?要不是它死,要不就是我们死。要是大伙儿相信真有这种破坏规则的狗东西,就全完了。我们也不用混了!怎么会有人信这种荒诞不经的东西呢真是!”
也有人问,难道不是你撺掇他们造谣光谱文化的吗?
王总瞪大眼睛,脸红脖子粗地说:“谁在胡说八道造我的谣?他们敢造我的谣,我就敢说是他们先造谣,攻击光谱文化,把他家弄死,好赚到他家的院线!要真有这样的好事,我怎么不去干呢?真当造谣没成本的啊?”
王总如此真情实感,大家不得不信。
这时离闻氏出事已过四天。
第五天,中蓝银行行长刘长治和另一位商界钜子——华东地区的制药大王许向桓于海界市设宴,邀请了东南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看到闻博生赫然在场,窃窃私语,话里充满了荒诞的传言和真实的不满与提防。
刘长治微笑着安抚众人:“今天我和老许请大家来,就是想让老闻给大家说清情况,免得大家人心惶惶,连生意都不能好好谈了。”
有人怒道:“这有什么好谈的,有人暗中向政府摇头摆尾,把宋家、阎家、陈家都送进监狱了,自己还装没事样,不去当演员,不去当狗都可惜了!”
有人笑了,也有人没笑。
许向桓喝止了那人:“我们还是先听听老闻怎么说吧。”
闻博生点头,起身向大家环顾一周,说:“近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我只能说这是不实的指控,闻家并没有持有安必应。”
有人高声道:“老闻,别狡辩了,谁不知道安必应的大股东是你家原来的司机?”
闻博生淡淡地说:“徐元德因为犯了错,早被我们赶出去了。”
“那你要怎么解释一个小小的司机,能有许多钱去买公司,还开这么大?他哪来的眼光?”
闻博生笑道:“徐元德本来就是个机灵人,他跟我这么多年,没少偷学一些东西,会有出色的眼光并不奇怪。至于钱的问题,是我当年怜他为我们闻家辛苦干了许多年,要赶走也不能绝情绝义,自然就给了许多补偿,足够他下半辈子的花销,只是我没想到他还能有此野心,自己开家公司继续赚钱。”
他说到这里,摇了摇头:“要是他还留在我家当司机,未必就有今天这样的成果了。人生际遇,真是叫人唏嘘啊,连我都没想到,真是看走眼了。”
闻博生这番话不是不合情合理,有人就道破了真相:“反正全凭你一张嘴,我们也拿不到证据。”
闻博生反驳道:“就算我拿出全部证据,你们也会说我是假造的,这种恶魔的证明,我能怎么办呢?”
众人默然。
许向桓提醒道:“天艺娱乐的老总不是说了嘛,要是闻家真有监控公司,老闻的女儿哪用得着这么憋屈,早就横走娱乐圈了。”
刘长治哑然失笑:“老许,这么严肃的事,就别拿人家女儿开玩笑了。”
许向桓微笑道:“可是我这话不假吧?”
有人点头,这话倒是不假。
也有人说:“天艺娱乐的老总人品只能说一般,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做,还欺软怕硬,要是闻家千金真有这样的本事,哪怕拿出来暗中威胁一下,也不至于沦落到和他家计较的地步啊。论体量,闻家都比天艺娱乐大得多了,咳嗽一声全国都能打个颤,他一个小小娱乐公司凭什么跟闻家比?”
闻博生笑道:“过了,过了,我们家哪有这么夸张。”
何严与庄姐都坐在闻博生旁边,由于他们关系密切,在商业上又经常合作,别人不攻击他们就不错了,着实无法替闻博生说话,只能暗暗干着急。现在看到情势渐渐倒向闻博生,心中暗暗喜悦。
有人想到了一向与闻家不和的吴家,看向吴兴怀,问他有何意见。吴兴怀冷冷地说:“没有真凭实据,我也不好说什么。”在他身边的乔修杰微微皱眉,轻叹了口气。
许向桓咳嗽几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说实话,这种事很尴尬,闻家拿不出证明,我们也拿不出证明,大家白白提心吊胆的,有什么意思,要是真都害怕监控公司,那监控公司也不必干了,大可都关门大吉。”
刘长治点头道:“我向有关人士问过了,当年安必应确实向国家机关提供了监控数据,但那都合法的,是在查验过了检察院和反腐小组的证书和证明,才提交的。我相信换作哪一家监控公司,国家机关找上门来,也只能老实配合。这种时候,就不是公司能自己作主的事了。”
众人沉默,均都知道刘长治说得在理,“民不跟官斗”可不是一句空话。
许向桓说:“今天呢,我和老刘就替老闻作保,算是给大家一个交代,省得大家老是提心吊胆的,担心老闻天天谋害你们。”
闻博生笑道:“老许,你这哪儿是给我作保,这分明是来损我了。”
许向桓故意板着脸道:“你还让不让我给你作保了。”
闻博生抱拳:“你为大。”
许向桓再看向大家:“要是闻家真有这样的事,你们可以找我算账,我再找老闻算账。”
于是这起震动东南商界的风波便落下了帷幕,人们都心知肚明,这算是让闻家逃过了一劫。也正如许向桓所言,大家都拿不出证据,老是为此提心吊胆很没意思,倒不如慢慢看,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究竟是谁在设计闻家,闻家又是否清白,就有待时间揭晓了。
但是,闻子灵所管理的基金公司还没摆脱危机,继公司许多基金经理被拘留后,老总和副总也都被带走了,公司内部人心惶惶,客户频频或来电,或亲自登门问情况,提出要撤走资金,大有把公司挤兑到倒闭的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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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子灵跟王市长举报了市审计局的罗副局长后, 又赶去海界市回基金公司。
前台看到闻子灵, 吓了一跳:“闻总!”闻子灵停下脚步, 看向前台。前台支支吾吾地说:“闻总没事吧?”
“没事,还有事吗?”
前台疑惑地望了闻子灵一眼,答道:“是这样的, 证监会和审讯局派来的人还在公司里, 他们昨天已经带走了副总裁,还说要等闻总回来,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 现在正在会议室里等着。”
“知道了,谢谢你。”闻子灵本想走向总裁办公室,再招部下过来, 但前台的话让她改变了主意,脚步一转,径直去人事部办公室。
人事部经理抬头看到闻总, 也吓了一跳:“闻总,你脸色好差, 不要紧吧?”
闻子灵微微一怔, 她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何不适, 无非是赶飞机,有些舟车劳顿。她也无暇去寒睻,让人事部经理给财务总监和其他部门经理打电话, 叫他们过来, 临时开了个会, 敲定了临时负责人的顺序:两位老总不在,由财务总监负责,财务总监不在,由人事部经理负责,若有急事或突发重大事件,可向董事闻云和请示。闻子灵交代清楚后,证监会和审计局的工作人员闻讯赶来,亮出证明请闻子灵随他们离开。
软禁地点在海界市郊区别墅区里,设施一应俱全,审计局员工没收了闻子灵的手机,还安排了一名女性员工二十四小时陪同。为了让受调查对象能尽早吐露事实,他们早就形成了一套的有效工作流程,因而一上来并没有让闻子灵交代问题,殊不知这正中闻子灵下怀,这意味着能拖延更长的时间。
闻子灵这才有心思到卫生间去查看自己的脸色,奈何在昏黄的灯光下,委实看不出有何异常。她又去打开卫生间对面的衣橱,果然看到衣橱的一扇门上有镜子,便打开了屋里所有的灯光,这才仔细查看镜子中的自己。
这一看,闻子灵也不由得吃了一惊。只见镜中的自己肌肤青白,眼神毫无光芒,比以往都更像个——死人。明明今早离开家里的时候,感觉还没那么严重,无非气质比以往更阴森了。
有这么夸张吗?闻子灵不由得陷入沉思,转身准备回桌边上看看书,忽然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了。不多时,闻子灵感到自己被人搬动,却想不起来要做什么,直到她的精神猛然挣脱束缚,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半躺在床上,看守她的工作人员正尝试把她的手脚都摆在床上。
“……我刚才晕倒了?”
“是的,幸好地上有地毯,闻小姐表面上并没有受伤。”
闻子灵动了动手指,发现能正常活动,便勉力坐了起来,方才感觉头有些晕。虽然觉得不太可能,她还是试探着问:“能为我叫来医生吗?”
工作人员犹豫道:“我问问。”她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听了一阵子,歉然地看向闻子灵:“领导说一时半会儿安排不了,不过会尽量争取找到合适的医生。”
闻子灵心里清楚得很,对方巴不得她早点死,哪里真会为她安排医生。要不是有王市长的保证,她会觉得在这里关的时间长了,自己真会死掉。她坐在床上静养,决定出来后就上医院作全面的体检。
过了不到两天,新的办案工作人员进来,跟闻子灵说自由了,海界市政府已经喝止证监会和审计局的这次非法关押,严厉批评他们滥用职权,并反过来双规了几名平时风评就很差的干部。
“经过调查,我们认为闻小姐并无任何违法行为,完全可以回去了。我们已经安排了司机,接下来就送你回家。”
闻子灵问起比她早一步被关押的副总,公司是否还有别的受害人。工作人员说副总等下就会和她一起回海界市中心,证监会和审计局的工作人员还没来得及拘留新的受害者,至于那些基金经理由于有许多疑点,再加上他们疑似和侯华茂、一些干部犯下的案件有关,暂时还不能放出去,视情况会移交公安局拘留。
副总看到闻子灵很激动,高兴地对她说:“正如闻总所说,我们呆不了多长时间。”
闻子灵提醒副总:“言多有失,现在不是讲话的时候,我们回去休息一晚,明天正常上班,还有许多事情等我们去做。”
副总眼里闪过狠光,应道:“不错,还有许多事要我们去做。”
回到海界市居住的地方,闻子灵给财务总监打了电话,询问这两天公司的情况,财务总监当即作了一个简短的汇报。
按闻子灵和公司高层的想法,两位老总被政府部门扣押的事最好能瞒下来,但事与愿违,消息还是传得纷纷扬扬的,公司的股东们和客户们闻风而动,严重干扰了公司的正常工作。财务总监和人事部经理也没有办法,在公司曝出非法交易的丑闻那天,证监会已经下达了通知书,要求公司暂停营业,进行内部整顿,公司并没有开张,只能维持基本的运作,等老总回来再作计议。
财务总监还有另一重担忧,从审计局拿着侯华茂所谓的受闻子灵指使制作的明暗账证据过来审查公司账务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可能也会被带走,闻子灵走之前的交代,更是加重了她的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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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闻子灵预言没有出错,走了不到两天,就回来了,连副总也平安无事。财务非常惊喜,又有一点担心:“后面不会还要被抓吧?”
“不会了,指使非法拘留我们的人已经被双规了,整顿公司的通知维持原样,这影响不大,”闻子灵平静得不像刚被软禁过的样子,“我们现在可以打官司了,等下通知律师,明天起诉以侯华茂及与他合作的那些基金经理。”
财务总监答应了。
第二天,闻子灵与副总都正常来公司了。公关部经理立刻过来诉苦,电话一天到晚都在响,好几个难缠的客户还蹲在她办公室不肯走,闹着要见闻总。
闻子灵说:“让他们过来,我来接待。”
于是几个人成功进入闻子灵的总裁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稳,秘书还没来得及上茶,就迫不及待质问:“你们公司还能不能把钱还给我们了?”
另有两家银行派来的员工问:“公司以后还能继续正常运作吗,这次整顿会影响到银行的业绩吗?”
闻子灵先回答银行员工:“公司整顿后还能继续营业,不会影响到贵行的业绩。”
她再看向那几位个人客户,里面还有当年带动大家跟着投资公司基金的方阿姨,擒贼先擒王,能先说服她,就等于说服了大半个人客户。
闻子灵于是对方阿姨说:“方阿姨,我们也是老熟人了,这么多年承蒙您的照顾,我一直铭记在心,从没敢亏待过你和你介绍来的客人,每年的分红和收益一直不少你们的,年年都能翻番。”
方阿姨下意识点头,这些话确实不假。
“大家都很清楚,我们公司是业界少有的刚创业两年就开始盈利的公司,每年都能为客户赚到超出业界平均水准的年化收益,平均高达18%,最高的时候能有22%。只要客人提取,我们公司从来都是第一时间响应,概不拖延。这些事实,相信大家也心里有数。”
那些客人也不得不点头同意。
“今年出了点事,公司有人进行非法交易,损害了公司的名誉,刨除要退回的非法收益和赔偿之外,我们公司的其他交易都是合法的,而且收益仍然为正,根据我们的粗略计算,所有基金平均收益都维持在19%以上,虽然离往年最高成绩有点距离,但也是超出同行的可喜成绩。”
方阿姨问:“你们公司都暂停营业了,现在我们也没法查看基金的收益实时变化,要怎么才能知道小闻总所说的是真的呢?公司还能短时间内恢复营业吗?”
“大家要是想看基金真实收益,可以到财务部去取报告,当场阅览。我也能向大家保证,公司下周就能整改完毕,恢复正常营业。非但如此,我们还要向那些背着公司进行非法交易的人提出起诉,捍卫公司的名誉。”
方阿姨思索着,和其他人交头接耳,小声讨论了一番,再跟闻子灵说:“刚才小闻总也说了,你一直都是如实履约,给我们丰厚的回报,冲着这么多年小闻总从没压价,也没变相涨价,我还是很相信小闻总的。我们愿意再观察一个月。要是过了一个月,公司还是不能恢复正常营业,就不要怪我们要求收回资金了。”
闻子灵心中微微一松,答道:“这个方阿姨尽可放心,马上就要到年底了,肯定能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案。”
方阿姨笑了笑,眼神很复杂地瞅着闻子灵:“这些天你也没少累着吧,我们就不叨扰你了。”说着,又给同伴递了个眼色,纷纷起身,都要去财务部看一看报告。
私人客户和银行客户得到确实的回答,又查阅了公司提供的资料,这才放心而归,去跟朋友领导交代情况。
公关部经理长吁一口气,冲闻子灵笑道:“还是闻总压得住场子。大部分客户都打发掉了,就属这些客人最难缠。”
闻子灵微微点头:“他们是老客户,自身又有人脉背景,自然不怕你们。”
公关部经理迟疑片刻,又对闻子灵说:“闻总,我看你面色不太好,是不是需要休息几天?反正最大的困难时候已经过去了,剩下的我们还可以处理,不会麻烦到闻总,再不济还有副总和闻董事。”
闻子灵蹙了蹙眉,反问道:“在你们眼里,我现在像什么?”
公关部经理支吾地说:“反正,就是面色很差,像是得了大病。”
闻子灵知道她不敢说真话犯忌讳,还是自己挑明为好:“是不是觉得我太像死人了?”
公关部经理下意识地点头,回过神来,又急忙否认:“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了,等公司恢复营业,我先放个假,现在又要到年底了,到时你们还得多担待。”
“哪里的话,都是我们的份内事,倒是闻总太操劳了。”
闻子灵委实不觉得自己有多操劳,但这么多人都不约而同地或明示,或暗示地说她看上去不太好,她也觉得自己脸色太差,只好乖乖预约了海界市最好的医院,做一个全套的身体检查。
身体检查很快出来了,医生一脸的不可思议地跟闻子灵说:“闻小姐,你的身体很健康,要是平时能注意休息和运动,还能更健康一些。”
闻子灵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又觉得不是那么意外。她在医院前方的广场上踱步,感受着冬天的温度,只觉阴湿的冷气浸透了厚实的衣衫,悄悄地侵入体内,就像是暗中等候的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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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了上一世,基金公司正是在她念大四的时候出事,哥哥闻云和差不多这个时候惨遭陷害,锒铛入狱,然后灾难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接一个地接踵而来,最后闻氏集团轰然倒塌,土崩瓦解。她的家人,何若晴的家人也一个接一个出事,到最后,不出一年的时间,她就和阿晴也匆匆告别了人世。
闻子灵眼里久违地发酸,仰起头,心内深深长叹,面色变差说不定是命运向她敲响的警钟。现在她还没能完成向吴家、向吴兴怀的复仇,闻家、何家头上仍然悬着利剑,她和阿晴的性命仍蒙着深深的阴影。
还有一年的时间。
闻子灵对着车窗上自己的影子,怎么看怎么瘆人,不得不思考起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在她摆脱命运之前,还是别回老家吓人了,可以的话,也要尽量减少见她的亲友。
但这个想法很快就变成了不切实际的打算,罪魁祸首是那个烦人的江忆萼。
江忆萼不知打哪儿听到的消息,或者是早早收买了光谱文化的重要员工,有人通风报信,她到广东那边巡察完当地的贸易情况和分公司的业绩后,去成苏集团转了一圈,然后直奔海界市,午餐时分就进入了基金公司总裁办公室。
看到闻子灵,江忆萼大吃一惊,快步冲了上去:“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话音刚落,手已摸了上去,捧着闻子灵的脸左右端详:“你是不是没好好睡觉?是不是生病了?”
闻子灵无奈地打掉了江忆萼趁机揩油的手:“我好得很,身体检查报告我很健康,脸色应该只是天生的。”
“瞎说,当我没跟你一起长大似的,你以前最多惨白了点,现在青白得跟伽椰子有得一拼。”
好嘛,当面直说她是伽椰子了,闻子灵脸上黑线再多,也被青白的皮肤盖住了:“我好歹也是正当青春的女人,有你这样咒我的吗?”
江忆萼毫不动摇地攥着闻子灵的手:“叫阿晴来,她只会说得比我更过分。等下,我拍照给她看。”
“还是免了,你想吓死她?”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阿晴正在拍戏,脱不了身,只好让我帮忙看看你的情况。”闻子灵手上的温度还是和正常人一样,让江忆萼稍稍放下心来,一面摸索包里的手机一面说:“我知道你是怕吓着别人,可是你也不想想,要是没有我和阿晴帮忙打掩护,你能瞒得住谁?你不还得经常回老家看看伯母阿姨?伯父也好、云和哥也好,说不定哪天心血来潮到你这儿逛一逛,到时你不想吓着他们都不行。”
闻子灵无言以对,半晌才郁闷道:“好吧,你先跟阿晴提个醒,别太夸张了。”
江忆萼摸出手机,打了一段字,顺手给闻子灵拍了一张照,给何若晴发了过去。何若晴此时大概正在拍戏,还没空看手机,反而让闻子灵坐卧不安,仿佛在候刑似的,只盼结果快点出来,好早死早超生。
到了下午一点出头,何若晴的声音终于在总裁办公室里炸响:“靠靠靠靠靠阿灵你咋这样了!才几日不见,你怎么跟万年僵尸似的!”
女鬼和僵尸究竟哪个好点,闻子灵竟不由得思考起来。
无论闻子灵怎么解释,何若晴都没法相信她真的没生病,嚷嚷非要马上来海界市,直到江忆萼提醒她:“阿灵还指望你的片酬还公司的债呢,你就别让她上火操心了。”何若晴这才消停,一再要江忆萼保证能看住闻子灵,方才悻悻然关掉实时聊天通话,又去拍戏了。
江忆萼看向闻子灵,微笑道:“看来我得经常过来看你了。”
闻子灵冷漠地回答:“伽椰子有什么可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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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学的时候跟同学中午时分一起看咒怨2
当时我面上不显,心里早吓死了
从此再不看日式恐怖片!
可能有一点
一次精心策划的进攻, 就这样被闻家化解了。
乔碧凝大为懊恼, 更让她懊恼的是闻子灵已经出来了, 而侯华茂及他收买的基金经理们还没出来, 还在接受审讯,而闻子灵已用公司的名义向侯华茂及基金经理们起诉, 试图将这些商业间谍逼入绝境,迫使他们吐出真相。
值得庆幸的是这起经济案件并没有公开,只有少数商界人士比较关注。得在事态恶化前做好善后,乔碧凝派人买通狱警, 着他过些日子看准时机把侯华茂杀死, 并伪造自杀假象。
然而比起小小的侯华茂, 市审计局罗副局长直接和另外几名干部被双规了, 至今也没被放出来。怎么打探也无法得知他们被软禁的地方。罗副局长知道不少东西, 一旦经不住审问而吐露了什么, 乔家也好, 吴家也罢,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乔碧凝忧心忡忡的同时, 也很在意吴兴怀的感想,如果他对此次失败有强烈的不满和愤怒的话, 也许会对她作出所谓的惩戒吧,毕竟这个男人在公司里就是这样的作风, 如他的意就会奖赏, 办砸事情就会降下惩罚, 说好听点是赏罚分明, 说不好听的就是不容许任何失败,特别是非常大的失败。不知道此次失败会否损害到她和乔家的利益?
乔碧凝通过预约见到了吴兴怀,吴兴怀没有大发雷霆,甚至也没有作出要惩罚的一丁点念头,用非常平淡的口气说:“闻家的实力比之前要更雄厚,这是我们的失算,虞兰青的人脉竟能为其所用,闻博生果然不能小觑。”
“闻子灵也一样可怕,她的对应处处都像是作好了事先准备,仿佛算到我们会怎么设计她的公司。另外,我打听到了,闻子灵在回基金公司被抓的那一天早上,去见王市长了。王市长背景深厚,我想会否是闻子灵径直向他举报了罗副局……啊,他现在已经不是局长了,已是一个阶下囚呢。”
吴兴怀瞥了一眼乔碧凝,右手轻轻抚摩着刚制好的殷红色西装左袖口,漫不经心地说:“这不用担心,他活不了多长时间,如果他足够聪明的话。”
乔碧凝心中一凛,知道这个前市审计局副局长已时日无多,也不知道吴兴怀是怎么威胁他的。同时她也暗暗感到好笑,她和吴兴怀说不定是天造的一对,都一样的心狠手辣,都是一样的思路。
“至于闻子灵,我越来越觉得你当初的说法是对的,我还是太小瞧她了。”
吴兴怀心想,闻家乃至何家、庄家这些年的壮大,都与闻子灵鼓动父亲攀上虞兰青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而虞兰青明知道这闻、何两家在吸她的血,却悠然地任其狐假虎威,未免太不智了!
当初刘长治和许向桓设宴为闻博生背书,吴兴怀就知道这是虞兰青牵的线,只有她才会在国内有这样丰富深厚的人脉,闻博生纵有这样大的脸面,也不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请动两位重量级的人物作保。
刘长治就罢了,他一个银行行长当然欢迎大资本家光顾生意,可是许向桓一个制药的,和闻博生一个做车的风马牛不相及,哪有什么共同利益可言,只能是虞兰青代闻博生给出了交换条件,可闻博生又能给出什么报答?
吴兴怀不相信以虞兰青的冰雪聪明会看不出个中利弊,可是虞兰青知道吴兴怀的不满后,却对他笑道:“老闻精于人情世故,不会白白让我帮忙的,你大可放心。”
他不知道再怎么劝告她了,虞兰青太过善良,见不得合作伙伴受苦,明知对方老于世故,也仍然愿意伸一把援手。
想到这里,只余一声叹息。
乔碧凝正在说话:“看来对闻子灵不适宜用拐弯抹角的方式,要来点稍微直接的手段。”
吴兴怀看向乔碧凝:“这可不像你的作风了。”
“我也没说要亲自做啊。”
吴兴怀勾起了一个笑容,似嘲讽,又似正中下怀,微微颔首道:“那就交给你了。”
自始至终都没有表露一丁点惩戒的意思,乔碧凝退下后,心中的狐疑反而更盛,总觉得放不下心来,这不像是吴兴怀的风格。她深知兔死狗烹的道理,忽然觉得没必要除掉闻子灵,而且还要额外作一手准备。毕竟她实在没法排除吴兴怀用假象和怀柔手段麻痹自己的可能性。
离开吴氏集团的办公大楼后,乔碧凝派人继续跟踪江忆萼。闻子灵此次应对危机动作有条不紊,只有在得知江忆萼可能又被陈焘绑架的时候,才乱了方寸。如今看来,还是从江忆萼打开突破口更容易下手。只是就江忆萼一个也不保险,不若连何若晴也一块监视吧。毕竟怎么看闻子灵都更着紧何若晴,对江忆萼则是潜意识地、无自觉地在意着,反应未必会那么灵敏。
不几天,私家侦探传来报告,称江忆萼近来经常往闻子灵常驻的基金公司和光谱文化跑,这让乔碧凝感到了一丝困惑,她这一反常态老往闻子灵处跑作什么?
乔碧凝还不知道闻子灵因为面色不好,难以出去谈生意,只能让公司副手代为出面的事。但公司总有人手穷尽之时,特别是基金公司空出了许多岗位,又撞上了年底,没人想在即将发奖金的时候跳槽,人手紧缺的情况眼看还要再持续一段时间,江忆萼于是自告奋勇,临时拿到了公司副总的职位,替闻子灵奔走洽谈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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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子灵也不想的,但一想到是免费的,就不由自主地答应了。当然她也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江忆萼总有一天会要她连本带利吐出来,但能拖得一天便是一天,先解决眼下的燃眉之急更重要。
于是江忆萼在来往奔走之间,就很自然地知道了许多基金公司的事,比如闻子灵早就知道侯华茂和一些基金经理被乔碧凝收买,为此作了很长时间的布署,却在关键时刻给了间谍们可趁之机,差点毁掉公司。
为什么会这样?江忆萼疑惑地跟财务总监打听,财务总监答道:“那天闻总不在,就由副总负责日常审批了,副总不知道那些人有问题,就被坑了。”
“知道闻总为什么没在公司吗?”
财务总监耸肩:“这就真不知道了,闻总那天根本没来上班,临时打电话通知副总的,第二天就发现出问题了。”
“那天是哪天呀。”
财务总监报了一个日期,江忆萼心里咯噔一下,她对那天印象太深刻了,她去电视台跑通告,却和其他几个同行,还有曹秀萱和保镖们一起被偷走手机平板,差点酿成娱乐圈全年第一爆炸新闻事故,要不是大家达成保密协议,不得在短时间内外泄,她正常情况下就该第一时间联系外界的亲友。那天闻子灵曾经联系她无果,后来第二天联系上她的时候,却说没事了,莫明其妙地挂断了电话。
这实在太巧合了。
江忆萼又进而回忆起另一件事。
夏知秋被樊蕾说动跑来找她帮忙求情的时候,曾经交代了一个细节。当时乔碧凝来找夏知秋的时候,江忆萼正被陈年往事的旧料困扰,和表舅一家打公关战。
为了解决问题,江忆萼在出面跟大众澄清真相前,曾试图联系表舅一家,跟他们说明利害,让他们知难而退,两家化干戈为玉帛。但是表舅一家像是知道她会来找他们一样,提前跑掉了,只留下一个空屋。
曹秀萱没找到表舅,回来跟江忆萼报告。江忆萼当时就起疑心了,表舅一家明显是知道利害的,亏本招骂的事是万万不肯做的,没道理过了这么多年突然又跳出来指控她忘恩负义,一定是有人撺掇他们,并许以丰厚的利益。后来江忆萼留了心眼,找私家侦探查了表舅一家后来的下落,发现他们把原来的房子卖了,搬到同城另一个小区租房子住下了,倒是他们家的儿子突然住进了比较高档的小区,相到了对象准备结婚。
这个撺掇表舅一家出来作妖的人,应该就是乔碧凝。这样一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江忆萼身上,她就能不为人所知地接近夏知秋。乔碧凝做了一回成功得手,会不会食髓知味,在需要的时候又故伎重施呢?比如拿她当幌子,骗走闻子灵的注意力,趁此良机向基金公司发难,然后引爆闻氏集团一系列的丑闻。
可惜闻子灵对部下守口如瓶,只说侯华茂应该是被商业对手收买,成为了商业间谍,却没说对手是谁。不然她就能向副总、财务总监等旁听侧敲,套出话来。
闻子灵在公司的事务几乎都委托给江忆萼和另一位副总、财务总监等人,只有起诉候华茂等人是亲自跟进的。江忆萼听说闻子灵跟律师开完会,替闻子灵泡了一杯加了四块方糖的牛奶咖啡,便过去她的办公室。
“有什么事?”闻子灵审批着各部门递上来的申请书。
江忆萼将飘溢着香气的一杯咖啡放到办公桌上,笑道:“看在我给你送糖衣炮弹的份上,能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闻子灵狐疑地望着江忆萼,觉得还不如亲自再泡一杯,于是起身准备去茶水室,却被人家拽住,不得不停下来:“作什么?”
“是不是因为我,你才被钻了空子,让他们有机会用公司的名义进行非法交易?”
闻子灵望了江忆萼一眼,回头道:“你想多了。”
“那两天你没事给我打好几个电话作什么?你又不是我。”
“我有事才打给你,只是你不接,我也没办法,另找别人了。”
“那好,你告诉我,你当时那么急,是本来想找我做什么?后来又找了谁解决的?”
闻子灵一时语塞,早知道江忆萼会这么较真,过了这么长时间还要旧事重提,她就应该事先编好托词搪塞。
江忆萼不再拽着闻子灵的手腕,手向下一滑,盖住并扣紧闻子灵的手背:“我可以认为你非常在意我吧?”
闻子灵给摸得很不自在,抽回手道:“你是我朋友,我当然会在意你。”
“那你为什么要说谎,为什么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告诉你,这些事本来就和你没有关系。”
江忆萼苦笑地望着闻子灵:“你总是有一万条理由敷衍我。”不等闻子灵开口辩解,她又说:“我这次就放过你,但不要以为可以永远这样应付我。”
闻子灵望着江忆萼,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江忆萼再没像以往那样动不动揩油,只是给她正了正有些歪掉的衣领,说:“你可以更信任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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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罗场?
侯华茂坚持咬定是闻子灵指使他制作明暗账, 并控制诸多基金经理进行非法交易。闻子灵早就知道他不好攻克, 便采用了迂回包抄的战术, 派人设法分别接触其他几位涉案的基金经理,晓以利害:如果他们坚持作伪证,将来就别想在社会上混下去了, 而不限于金融行业。
这些商业间谍们果然大为惶恐, 这时侯华茂许诺的好处可不足以弥补他们将来的损失了,于是纷纷改口,承认他们是受了侯华茂的贿赂, 在他的指挥下拿到了内幕消息,进行了非法交易,并同时指证侯华茂背后另有指使人。
拿到了基金经理们的证词后, 反贪局突击审讯侯华茂,因为前市审计局罗副局长被软禁不久后突然自杀,他们只能从侯华茂处打开突破口, 找到这个前副局长背后的保护伞。
而闻子灵听说罗副局长自杀,是孙幸容亲自告诉她的, 还说:“那个贱人居然还有脸跑来找我, 问我是不是满意了。我根本就不满意!”
闻子灵虽然知道吴兴怀不会落人把柄, 但对罗副局长这么快就自裁,着实出乎意料,也不知道吴兴怀是怎么威胁罗副局长的, 或者也有其他人同样想罗副局长死。这样一来, 侯华茂的生命同样有危险, 有必要在他死前施加压力。
陆凤集手上的录音证据有一部分是非法窃听的,无法作为证据使用,幸运的是被侯华茂收买的基金经理们中有两名后来被陆凤集买走了,成为双面间谍,收集了不少证据。
闻子灵便让陆凤集设法联系上这两名双面间谍,让他们主动吐露他们还掌握着许多关键证据的事实,极大地推动了案件审讯的进展。这下侯华茂再抵赖,也无法阻挡法官根据能构成证据链的其他证据进行审判。
案件突然有了进展,乔碧凝自然感到无比的威胁,赶紧通知事先收买的人,立刻杀死侯华茂,这样一来针对侯华茂的案件审理就只能撤销了。而其他被起诉的基金经理们并不知道侯华茂是受了谁的收买,只能指证他是商业间谍,乔碧凝因此侥幸过关。
陆凤集很可惜:“还是叫人家得手了。”
“她不可能只做这一次,总会抓住把柄的。”闻子灵说,“乔家不是我们的目标,乔碧凝也只是吴兴怀的走狗。现在开始就设法买入吴氏的股票,能买多少就买多少。”
陆凤集讶然问道:“闻小姐要转暗为明?可是吴氏现在势大,闻小姐这样做岂非落人攻击之实?”
“就算我不这样做,吴兴怀也会攻击我。”
陆凤集喟然道:“此言甚是,只是不像闻小姐以往谨慎的作风,将来必然要承受吴氏更猛烈的报复。”
闻子灵身在局中,本来不觉得这样的决断有何问题,经陆凤集提醒,这才意识到死亡阴影给她带来多大的影响。一想到可能只剩下一年的寿命,她就不自觉地焦虑,做事难免急促起来。
她沉思良久,还是决然道:“陆先生还是继续买入股份吧,不光我们买,还要叫别人买。”
蚁多咬死象,陆凤集心领神会,答应了下来。
闻子灵忽然问他:“吴氏集团一旦倒塌,我和陆先生的合作就结束了,届时陆先生会有何计划呢?”
陆凤集笑着反问道:“闻小姐又是如何呢?”
闻子灵默然片刻,说:“我会卖掉基金公司吧。”
陆凤集惊讶道:“这还真是叫人想不到,闻小姐为何会有这样的念头?”
“可能是我迷信,总觉得这家公司不是我们的福星,倒像是凶地。”
闻子灵说的不尽是实话,但也不失为肺腑之言。要是别的理由倒也罢了,还能劝上一劝,偏偏是出于迷信,陆凤集也无话可说了,况且他也听得出闻子灵发自内心对基金公司的不喜。于是他笑道:“待这次工作一了,我就放个长假,去东南亚找个岛屿,逍遥过上一年半载,之后再接个和现在差不多的活吧。”
“陆先生果真是纯出于兴趣,若非和你合作这么多年,连我也会难以相信吧。”
陆凤集笑道:“我就喜欢这种搞阴谋诡计,和人勾心斗角的工作,这次着实托闻小姐的福,很过瘾。能搞掉吴氏集团,想必会成我履历上最漂亮的一笔。”
闻子灵答道:“等真正摧毁吴氏集团,我想一定有许多人对你避之不及。”
陆凤集难得地哈哈大笑起来。
结束通话前,陆凤集又给了闻子灵一个额外的情报:“前阵子我调查吴氏在外地的工作,偶然得知了一个新闻。那个曾经绑架过江小姐的陈焘,现在正在和虞兰青谈一宗大型生意,涉及转手几个稀土矿坑,这些矿坑可以对接冶金或者军事用途。”
刚开始听的时候,闻子灵本来在奇怪,虞兰青那个段位,哪用得着亲自和陈焘谈生意,但听到后面,这才恍然。
虞兰青的商业帝国里本来就包含采矿工业部分,后来与闻、何家合作成立地产企业后,也开始涉足制造业,很是整合了国内外的部分制造工业资源,颇有点往制造业龙头方向发展的意愿。陆凤集特意点明能对接冶金或者军事用途,让闻子灵不能不多想一层,这也能说明为何虞兰青肯纡尊降贵去和陈焘谈生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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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陈焘此人奸滑狡诈反复无常,又以贪花好色出名,极其粗鄙,虞兰青又有所求,闻子灵不觉得她能全身而退,难免要吃大亏。
闻子灵于是拔打虞兰青的私人电话号码,正在耐心地等着对方接听,突然办公室门口大开,何若晴旋风一样地进来了:“我回来啦,你也不来接我!”
不等闻子灵有所回应,何若晴已经迫近她的面前,捧着她的脸左看右瞧,痛心疾首地说:“你咋成这样了,到底有没有好好休息,阿言都死哪去了?她说喜欢你都是白讲的吗?”
江忆萼正好跟进来,笑道:“阿晴这话好伤我的心,我又不是医生,也治不了她的脸色啊。不过我可以跟你保证,每周我都带她去作检查,身体健康得很,报告我都收起来了,就等你看呢。”
何若晴半信半疑,刚要张口说话。
闻子灵听到电话接通,急忙抬手制止何若晴,对方的声音正好传来:“闻小姐,好久不见。”
何若晴近在咫尺,勉强听到声音,下意识将头凑了过去。闻子灵不得不伸出手挡住她的脑门,说:“虞姐听上去过得很好,我稍稍有些放心了。”
虞兰青笑了:“怎么,从哪里听到和我有关的坏消息了?”
“是,我听说你可能在和陈焘谈生意,而且还是亲自上阵,就感到很惊奇。”
听到“陈焘”二字,何若晴与江忆萼同时瞳孔一缩,互相看了一眼,都想会不会是那个陈焘,而闻子灵接下来的话证明确实是她们所想到的那个人,登时为虞兰青担心起来。
“看来陈焘确实臭名远扬,连闻小姐也要为我担心了。”
“是的,我相信虞姐应该很清楚陈焘是什么样的货色,如果只是收购稀土矿的话,我觉得虞姐大可更换目标,没必要非他不可。”
“多谢你的关心,我总归有点江湖地位的,陈焘还不至于能占到我的便宜。至于金钱,都是身外之物,多撒点钱倒是无所谓。”虞兰青笑了几声,说:“等收购成功,我们再见一面,吃个饭,大家好好聊一聊。”
闻子灵知道虞兰青心意已决,也不再劝。反正陈焘不过是个跳梁小丑,想真正点污虞兰青,还欠那个器量。
何若晴见闻子灵居然只劝了一两句就要鸣金收兵,急得不得了,脱口而出:“那哪行!虞姐不要理会那个糟烂的货色啊!”
闻子灵冷不防直面何若晴的大叫大喊,耳朵嗡嗡响,没能回过神来。
虞兰青听到,轻咦一声:“阿晴?”
“虞姐我跟你讲,陈焘那可不是好东西!你跟他谈什么生意啊!”
何若晴又吡哩叭喇地说了一大堆关于陈焘的坏话,虞兰青耐心地听着。江忆萼心疼闻子灵被何若晴的吵闹噪声攻击还不能动弹,过去拉住何若晴:“好啦,阿晴,虞姐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她既然都说不会让陈焘占便宜的,那就一定不会让对方占到便宜。”
趁着何若晴被拽走,闻子灵飞快地跟虞兰青道歉:“阿晴也是为你担心,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虞兰青轻笑几声:“我知道,阿晴一片赤诚之心,我很是感动,代我向她说声谢谢。”
何若晴还不想放弃,但在江忆萼的阻挠之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闻子灵飞快挂断电话,只好嘟着嘴抱怨道:“你们真是的,为什么要看虞姐跳火坑却不拦住呢?”
“我还是那句话,虞姐是什么样的人,哪能真叫陈焘占到便宜呢?”江忆萼放松了力道,但没放何若晴走。
闻子灵说:“我也只是给她提个醒,既然她心里有数,那我这个提醒其实也没必要。”
何若晴翻了个白眼:“我看你们是把人家当成仙女了。”
江忆萼笑了,挽住何若晴的手臂,幽幽地问道:“阿晴,你老实跟我们坦白,你是不是爱上虞姐了。”
何若晴别开了目光,犹在嘴硬:“哪有!”
“那你刚才着急个什么劲?”江忆萼不依不饶,“你要是不说,我们今天就给你来个大刑伺候!”
何若晴震惊道:“反了你了,还敢大刑伺候我?”
“我今天就是要反,”江忆萼阴森森地说着,亮出了双爪,“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咱俩的电影马上就要上映了呢。”
何若晴大叫起来:“你怎么能这个时候吓人!”
闻子灵坐在办公桌后拧眉道:“阿晴,你是真的喜欢上虞兰青了?我反对。”
何若晴瞪大眼睛看向闻子灵:“怎么连你也反对?”
江忆萼闻言,捧住何若晴的脸,一脸严肃地说:“阿晴,我问你一件事。”
何若晴被固定住脸,不得不直视江忆萼:“什么事?”
“你为什么会爱上虞姐,却没爱上我呢?”
何若晴呆了呆,随即把江忆萼的双手掰了下来,呸了好几声:“谁要爱上你!什么毛病!”
江忆萼委屈:“我们明明长得那么像,你与其喜欢一个年纪大的,还不如喜欢我呢。”
何若晴的白眼简直要翻上天:“阿灵你来管管她,这人越发不要脸了!”
闻子灵无奈地说:“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阿言的本性,她这人最喜欢别人喜欢她了,我甚至怀疑她喜欢我,是因为她以为我喜欢她。”
“我可没有这种错觉。”
江忆萼只是顺口辩白一句,闻子灵却严肃地论证道:“那为什么我们三人一起长大,你却没喜欢上阿晴而喜欢上我呢,不就是因为我帮你最多?所以你擅自认定我帮你是因为我喜欢你。这个可能性,就算是你也没法排除吧?”
江忆萼还在与何若晴较劲,抓着对方的手不放,闻言反问道:“我也想问你,在你心里我和阿晴谁更重要?”
何若晴震惊地看向江忆萼:“你居然还想和我比?”
“当然是阿晴。”
何若晴得意地扬起头:“我就知道!本大小姐永远是第一位的,你别想赢得过我哈哈哈!”
江忆萼毫不气馁:“既然你认定我会喜欢喜欢我的人,那为什么我要喜欢一个喜欢别人更胜喜欢我的人?”
何若晴忍不住抽出手狠狠捏江忆萼的脸蛋:“你当在说绕口令哪?”
闻子灵沉默片刻,艰难地回答道:“你应该是想我更喜欢你吧。”
江忆萼露出了点小得意的笑容:“那你现在确实是喜欢我了。”
闻子灵一副见鬼的表情:“即使我喜欢阿晴更甚于你?”
何若晴听着也觉得不对味了,忙道:“喂,你们要吵自己吵去,别拉上我啊!阿言我跟你讲,我和阿灵清清白白的,绝对没那个意思!”
江忆萼瞥了何若晴一眼,幽幽地说:“那可不好说,要是阿灵对你有意思呢?我不如夺走你的心,这样一来阿灵为了你也只好乖乖任我摆布了。”
何若晴打了个寒战,跟闻子灵说:“你快跟她说清楚呀!”
“……我对阿晴没那个意思,”不等何若晴放下心来,闻子灵又说:“我也对你没那个意思。”
江忆萼叹了口气,跟何若晴抱怨:“你瞧瞧,我花样都使尽了还是没法撬开她的嘴。阿晴啊,你可要擦亮眼,别跟我似的,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
何若晴忙呸了几声:“还轮不到你教训我呢!”说着,就气乎乎地往外走。
“你要去哪儿?”
“不跟你们玩了,我要去跑通告!拜拜!”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江忆萼看向闻子灵:“你不拦住她?”
闻子灵已经在给庞晨打电话了:“你告诉助理,把阿晴给看住了,别叫她乱来,更别叫她单独行动,不要让她有机会去找虞兰青。”
落跑千金
四名助理收到庞晨的警告后, 眼眨也不敢眨, 分成两组轮流盯着何若晴,生怕这位大小姐任性。何若晴的六名保镖也分成三组, 声称要加强保护力度, 从不远不近地跟着变成了贴身跟随。何若晴知道是闻子灵捣的鬼,只能气得哇哇大叫,却无何奈何,谁叫这帮人更听闻子灵的话。
何若晴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个好主意,她生性好玩,又擅能呼朋引伴, 平日过的都是众星拱月的日子,因而身边最不缺人了。她知道几个熟的都被闻子灵敲打过,是万万不敢冒险的,遂又勾搭上了几名新起的流量, 男女都有, 每天都变花样跟他们出去玩。
才过一周,助理和保镖就稍稍懈怠了下来,何若晴哄骗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 前个月才成年的富二代男偶像, 借他的车连夜跑掉了。她随身只带着小皮包和手机,包里证件银行卡俱全, 够她花销一两个月了, 谅闻子灵也不敢冻结她的银行账户, 跑起来更是没有心理负担。
虞兰青在哪,何若晴当然不知道,但陈焘在哪儿却不是个秘密,只要这位爷和娱乐圈没断绝关系,圈里就总有人能知道他在何处,在做什么。何若晴很轻易就从别人嘴里套出了陈焘此时的行踪——原来陈焘为了商谈稀土矿开采权的转让,已回到江西赣市的总公司了。
何若晴直奔机场,买了机票,连夜飞到了赣市。赣市不乏有钱人,何若晴也没想着保密,就直接电了一个认识的当地千金,让对方帮忙出车,送她到当地最豪华的酒店,并约好第二天一起去泡吧。
助理和保镖隔一段时间就要查看何若晴的情况,第一次被富二代男偶像哄了回去,第二次坚持要找到何若晴本人,这才发现小祖宗早跑掉了,此时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他们吓得团团乱转,急忙分头行动,一组向闻子灵报告,一组逼问富二代男偶像,一组打听何若晴的下落好随时出发。
闻子灵正在加班,听到何若晴还是跑掉了,长长叹了口气,去电通知徐元德:“徐叔叔,阿晴跑了,能帮忙看下她现在在哪儿吗?她可能会到赣市。”
徐元德惊得合不拢嘴:“何小姐自己一个人跑掉了,这哪能行啊,也没个人照顾,我这就叫人去查。”
等到大家查到何若晴的去向,何若晴早进入酒店呼呼大睡了。
无论高铁还是飞机,最早到达赣市都得次日中午。为了能尽快找到何若晴,助理和保镖们只能连夜开动保姆车和两辆轿车,上了高速公路,跨省直奔赣市。
何若晴难得美美睡了个觉,起来已经是十点多了,洗了个脸,想去化妆,发现自己什么也没拿,就打电话给昨天派车接她的当地富豪千金,让人家帮忙送来全套新的化妆用品。她估计赣市这破地方,应该没有她老家或者海界市那么全,也只能把主意打到朋友身上了,还另外叫她出借一辆车。
朋友认命地把东西给送来了,顺便还借给她一辆车,好奇地向她打听突然来这个三线城市作什么。
“见个熟人啦,等我办完事,咱们一起去泡吧啊!”
何大小姐态度太过敷衍,朋友哪儿看不出来,撇撇嘴:“少来,当我看不出来哪?你自己慢慢玩。什么时候想起我了,再来找我吧,拜拜。”
朋友态度这么干脆,倒方便何若晴了。何若晴向她打听陈焘的总公司在哪,朋友大吃一惊:“你找那个色魔作什么?你一个人跑来这破地方,居然是来自投罗网的?别啊,当我不知道你有个超可怕的死党吗,你出事了,她准找我算账!”
“谁说我找他了,是有人找他,我得拦住她,免得人家自投罗网。”
朋友用充满怀疑的目光瞧着她,还是把地点告诉了何若晴,又顺便跟何若晴八了一下陈焘在本地出名的故事。这一八,还真给何若晴带了来有用的信息。
原来赣市说大也大,说小也很小,圈子连着圈子,虽然趁着国家开发的东风,也搞了大城市的规划,扩大了城区范围,但人际关系还是老样子,谁家出点什么事,不出一个月全市人都知道了。这个朋友还是本地的富二代,消息更比别的圈子灵通一些。
据她说,陈焘最近在金融生意上遭遇了滑铁卢,折了大本,才会不得不拍卖手中握有的稀土矿开采权,籍此回血。只是他要价太高,一般人还买不起,因而上勾的没几个,招来的全是虎视耽耽不安好心的虎狼之辈,显得陈焘的公司特别像小绵羊。
何若晴听到这里,竟然感觉有点好笑。
但是陈焘在当地背景深厚,再加上手中掌握的稀土矿都是重量级的资源,不能轻易外流,因而政府愿意低利息向他提供贷款,设法助他渡过难关。陈焘背后有人撑腰,就玩起了与虎谋皮的把戏,天天戏耍那些想买矿产开采权的大鳄。
“怎么个戏耍法?”何若晴拉长了脸。
“这个嘛,无非就是拉大旗作虎皮,说政府会救他,不让他卖,另一方面他又跟人家说,他确实缺钱,政府又抠门给不出钱,希望人家多给点。总的来说就是双方都骗,说不定他到最后压根就不会卖,拿到人家的钱,回头就让政府帮忙叫停,裁定交易无效什么的,然后再把这笔钱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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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他又不是头一回干这个了,当地人有哪个不知道的?他一撅屁股,我们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
果真不是个好东西,何若晴咬牙切齿,就更加想不通虞兰青为什么要跟这种垃圾谈生意。
看到何若晴发狠的模样,朋友倒真有些相信她是来阻止别人跟陈焘做买卖了,说:“你要不到谨江、南唐、珲天去看看。听说找陈焘谈生意的那几家客人都住在那儿,都是非富即贵,说不定里面就有你要找的人。”
“我这个不就是珲天大酒店?”
“本市有两个叫珲天的,另一个在政府附近,我们这儿是开发区。”
“你怎么不能给我订到政府那边去哦!”
“大晚上的突然叫我帮忙订酒店,我只能订到这里好嘛,大小姐!”
“好,是我冤枉你了,亲爱的不要生气。我们去退房,换个近面的。”
朋友一边开车送何若晴大小姐去市中心,一边向她打听想找的人是什么样的。何若晴犹豫了片刻,说:“应该是最神秘的。”
“哦,那应该就是市政府那儿的珲天大酒店,那个酒店是新盖的,设施本市最新最全,我这两年经常去那里玩。听说前两个月来了个客人,包了整整一层行政套房,包了半年,结果过了这么多天,都没人见过客人是什么样的。”
这还真是一听就知道是谁了,何若晴万万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找到虞兰青的下榻之所。到了政府附近的珲天大酒店,朋友把车子停到地下停车场,钥匙借给了何若晴后,就走了。何若晴挥别了朋友,在柜台准备办理入住手续,订行政套房。
在柜台服务的经理看到何若晴和她的身份证,当即说:“何小姐,我们已经为你预留了一个行政套房,随时可以入住。”
何若晴吃了一惊:“是闻子灵替我订的吗?”
经理笑道:“这个无可奉告。”
“是我为你留的。”
何若晴听到熟悉的声音,下意识转头看向来人,竟看到虞兰青一身月影白,如云乌发盘起,,脸上自然流露出浅浅的笑,带着两名保镖姗姗而来。她的心竟怦怦跳了起来。这一刻,她无比鲜明地意识到,这就是恋爱,她再怎么跟别人狡辩,跟自己狡辩也无用。
她结巴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虞兰青笑了:“你说呢?”
原来昨天晚上闻子灵知道何若晴已经到达赣市后,犹豫良久,还是给留在虞园的沈管家打了个电话,请她帮忙转告虞兰青,让对方代为注意何若晴的行踪,务必把她留下。闻子灵派去的人会去接何若晴回来。
这天早上,虞兰青接到沈管家的电话通知,得知何若晴竟然偷溜出来找她,哭笑不得。她来赣市几回,已对这方一有点风吹草动就满城风雨的土地有了一定的认识,且闻子灵也说了,何若晴在本地有认识的人。虞兰青猜何若晴找上她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就特意吩咐酒店,直接让何若晴入住她订好的套房里。
何若晴也知道自己太莽撞,让人担心了。要是对上别人,她就伶牙俐齿地对付过去了,偏偏是对上虞兰青,就只能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虞兰青没有责备她,只是微笑着叫她跟过来,来到为何若晴备好的房间,示意她进去。
何若晴意识到虞兰青不会跟进去,陡地抓住对方的手:“虞姐,我有话想跟你说。”
虞兰青无奈地看着何若晴:“好。”
两人进入房间,何若晴还没来得及说话,虞兰青已从酒柜里取出一瓶红酒:“先将就这个吧,还是想喝点别的?”
“就这个吧!”
虞兰青遂为两人各倒了半杯,放在茶几上,再斜倚着沙发上坐下,含笑望着何若晴:“有什么话就说吧。”
何若晴万万没想到虞兰青会这么直奔主题,一时间竟转不过弯来,只好借着品酒掩饰紧张,缓解了紧绷的精神,打定主意,便将杯子放下,说:“我来这里的路上,已经听朋友说了,陈焘在耍你们,根本没有真心想把开采权卖给你们的意思。”
“是呢。”
虞兰青竟然还能笑得出来,何若晴很吃惊:“你早就知道?”
“嗯。”
“那你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吞掉他的公司呀,只要有了他的公司,开采权不也就落到我的手上了?”
何若晴下意识吞咽了一口水,想起之前朋友的形容:陈焘吸引来了一帮虎狼顿成小绵羊。
“就算是那样,也用不着你亲自和他谈呀?”
“你们误会了,我其实是在和政府谈判。陈焘还不足以请动我。”
何若晴再傻也明白了,结合之前朋友交代的情报,政府正是因为不愿意矿产外流才要保住陈焘,所以虞兰青要吞下陈焘的公司,势必要说服政府,也只有赣市政府才值得虞兰青亲自下场。她长长吁了一口气:“只要你不和他打交道就好。”
虞兰青笑道:“这下你就能安心了吧?”
何若晴突然觉得浑身失去了力气,呆呆地说:“我再在这里玩几天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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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太忙了,挤出点时间码字,希望大家勿怪
唉,本来应该会写到更激烈的冲突,结果没时间,只好卡这儿
周一到周五估计不会有空码字了,周六再更吧感谢在2019-11-16 22:01:58~2019-11-17 22:35: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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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沟
何若晴找到虞兰青的当天下午, 她的助理保镖们风尘仆仆地直扑市政府附近的珲天大酒店, 千辛万苦终于打通了大小姐的电话。一看到何若晴, 他们就鬼哭狼嚎地奔了过去:“大小姐,行行好,不要这样一声不响甩下我们, 要是有个万一, 闻总就要扒了我们的皮!”
“阿灵说过这话吗?”何若晴吓了一跳。
一名助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闻总像是会开玩笑的样子吗?听说你不见了,她就先扣我们的工资,还说要是一天内找不到你, 就扣我们一年的工资, 要是你出事了,我们干一辈子苦工都还不起债。”
何若晴总觉得闻子灵只是嘴上说说, 只有扣钱才是真会干的事,但看到助理保镖们眼里全是血丝,眼底全是青的, 可见昨晚没睡好,倒也过意不去了。
“好, 我今天哪儿不去, 你们订房好好休息吧。”
助理保镖们不放心, 非要跟着何若晴一间屋, 最差也要住她的隔壁,坚决不让这位任性的大小姐再度落跑。何若晴无奈, 只好找虞兰青, 问她能不能再出让两套房间, 让助理保镖们入住,她愿意支付相应的租金。
虞兰青笑道:“既然是你的人,就直接住下吧,这里的房间我都包了,我愿意怎么用就怎么用,用不着你出钱。”
何若晴略想了想,爽快地接受了虞兰青的好意。
助理和保镖们已成惊弓之鸟,留下两人看着何若晴,其他人才去补觉。当坚持在岗位的两人听到何若晴想在赣市里呆几天,连连叫苦,提醒道:“大小姐,今天要去nova拍封面,明天就要去拍代言的香水广告,后天还要跑两个推荐节目,大后天……”
“都给我推了,能拖延的就拖延,我就是要休息。”何若晴生怕他们不答应,威胁道:“不然我就跑得远远的,就算你们被扣钱要干一辈子还债我也不管!”
助理只好认命地低下头,扒拉平板上的计划表,开始咬牙切齿地联系各方人士,把能推的活都推了,能拖的活都拖后几天。
偷得浮生数日闲,这几天里何若晴一直在想方设法和虞兰青单独相处,奈何人家虽然在酒店深居简出,却意外地忙碌,经常神通万里,五湖四海都有重要的生意请她过目审批,一天半日分身乏术。这时她才知道虞兰青没有看上去那么悠闲。
眼看五天就要过去了,何若晴还是没能抓住和虞兰青单独相处的机会,不由得心急了。
柏林电影节即将开幕,何若晴与江忆萼联袂出演的电影《孽》已经上映,颇受好评。电影既扭转了江忆萼因《金陵春秋》遭到的尴尬风评,也让大家再次认识了何若晴的多才多艺与可圈可点的演技,两人都有获奖的可能。再加上电影有优秀的剧本,导演也发挥出色,闻子灵寄望于电影能拿下一两个奖项,为公司带来正面效益。何若晴要是敢不去参加电影节,闻子灵固然不会生气,但郁闷是跑不掉的,说不定年年都会记这个账。因此何若晴是必须要走的。
何若晴急得团团乱转,也顾不上掩饰心事,问助理保镖们有没有办法约出虞兰青,至于闻子灵与江忆萼就算了,这两人一个是反对,一个是唯恐天下不乱,根本不能指望。可是助理保镖们对虞兰青并不了解,哪里能提供有效的意见。
幸好虞兰青善体人意,不知是出于何种初衷,总算在最后一天晚上答应何若晴一起共进晚餐,就当饯别。何若晴喜得问朋友打听当地最好的赣系菜馆,包了饭店一晚,免得其他客人打扰两人进餐的雅兴。
这家菜馆不是很大,装修有些年头了,但厨师是当地老饕才会知道的赣系菜大厨,从酒店辞职后回老家自己经营菜馆,生意红红火火的。何若晴想虞兰青什么没见过,什么没吃过,也只有这种有特色,真美味的店才值得用来招待。
虞兰青果然很感兴趣,自打来了赣省,不是跟机要干部打交道,就是跟商界大鳄推杯换盏,哪儿有机会享受民间深巷里的好物事。在美酒佳肴面前,人也变得轻快,谈兴亦跟着浓了。
何若晴见虞兰青与往日不同,不再那么若即若离,变得稍稍有些可亲,就愈加兴奋了,说话也变得亲昵起来。
酒过三巡,她想到虞兰青这些日子要多难请动就有多难请,不由得半带埋怨,半是感叹道:“你们做生意的都这么忙吗?”
虞兰青含笑睇了何若晴一眼:“是想起你的好朋友了?”
“是啊。”何若晴点头道:“不光阿灵,连阿言也一天比一天忙起来了,倒显得我很闲似的。”
虞兰青笑了:“她们一定很疼你,舍不得你吃半点苦。”
何若晴想了想,还真是这样,她又想了想,方才答道:“我也舍不得你吃苦。”
虞兰青只是微笑着:“要说吃苦的日子,早就过去了。”
何若晴迟疑地揣摩着虞兰青的反应,又问:“你这样忙,居然不算吃苦吗?”
“你觉得你的朋友一直在忙碌是在吃苦吗?”
“我看她们倒是挺享受的,”何若晴叹了口气:“这样说来,虞姐你也是在享受这样的忙碌咯?”
“是啊。”虞兰青很清楚何若晴的困惑,耐心地为她解说:“许多人为生计奔忙,无论他们创造了多少价值,都只能觉得苦。而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再忙碌也会感到无比的享受。”
“那虞姐是认为自己在做什么呢,总不至于是为了赚钱吧?”
虞兰青的笑容变得深邃了:“你觉得呢?”
何若晴定定地瞧着虞兰青,她果然参不透眼前这个人。这个人的表情都很优雅,也很真挚,但就是叫人看不清,仿佛在俯瞰众生,就连生在富贵之家,娇生惯养的自己也不自觉矮了一层。
她只能迂回试探:“你说吃苦的日子早就过去了,那时候的吃苦,是因为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虞兰青再度弯起嘴角:“不,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还没能达成目标,觉得有些难过而已。”
何若晴只好呆呆地望着虞兰青,心里懊恼极了,是不是她读的书太少了,居然无法参透对方的真实想法。
她只好换个方向继续讨论:“虞姐家里都是做文艺工作的,后来会当上演员并不奇怪,而且也确实大获成功,可是为什么只演了一部电视剧,就突然引退了呢?”
“我原来就是话剧演员,后来还是参演了一些话剧的。只不过当时没有想到要录像,就没保留下来,现在年轻人就算想看也看不到了吧。”
何若晴下意识点头,确实是想看也看不到。
“那个时候,我年纪还小,一下子出名了以后,有很多人看得起我,就来邀请我。我见识了世面,发现还有别的广阔天地,就觉得演戏也不过如此,没什么意思,就不做了。”
何若晴心想,她觉得有意思的是做生意?不,从虞兰青的经历和言谈来看,做生意只是她的手段,并不是她的目标。会不会是常见的奋斗理由:成为人上人?
真的会是这么简单的理由吗?何若晴有些缺乏自信。
虞兰青又笑道:“其实当明星和做老板,是有共同点的。”
何若晴又怔了一怔:“是这样的吗?我怎么没发现?”
“你是不爱做生意,心思不在这上面吧。”虞兰青笑道:“我有时会想,老何与阿萍一定会很担心,将来公司要怎么办,你又会怎么办。”
何若晴心里沉了一沉,这话她再听不懂就怪了,虞兰青是在委婉暗示两人差距太大,思想爱好全然不在一个层面上,并摆出了长辈的架势,暗暗地拒绝她。
可对方越是这样,何若晴就越想挑战,她就不信了,虞兰青会丝毫不动情,那故事里的神仙还会动凡心呢。就算虞兰青是笔直笔直的,她也要给掰弯了!
打哑谜,绕圈子真不是何若晴的风格,她干脆豁出去,直通通地说:“我当明星就能养活自己了,再不济还有阿灵帮忙呢!我不用为生计发愁,虞姐也没必要为我担心。”
虞兰青露出长辈的笑容,微微点头,给何若晴挟菜:“别只是说,也得吃点东西。来吃点酒糟鱼吧。”
何若晴原来并不知道赣系菜偏辣,点了之后才晓得,虽然不是很合口味,但说不定虞兰青喜欢。现在果然是虞兰青不停用菜,倒是她就偶尔动几口,几乎只吃那些不那么辣的菜。现在虞兰青故意给她喂香辣鲜咸的酒糟鱼,她也只能认命,用碟子接了过来,张口吃了下去,再去找冷白开水解辣。
虞兰青有些好笑:“吃不动就别逞强。”
何若晴眼角溢泪:“不都是虞姐给我吃的吗,只要是你让我吃的,我都吃。”
“你不用那么实诚。”
“我喜欢你嘛!让你开心有什么不对!”
虞兰青给何若晴舀了一碗永和豆腐,温和答道:“我也喜欢你,所以你没必要那么卖力。”
这番话不看表情,不听声音,简直要叫人误会,可惜何若晴没瞎,也没聋,知道这不过是长辈对晚辈的轻哄。她趁着虞兰青将一碗豆腐递过来的时候,直接将手覆盖到对方的手背上,故意暧昧地蹭了几下,说:“我的喜欢是这样的,你也是这样喜欢我的吗?”
这都是江忆萼以前跟她说的用在闻子灵身上的招数,但看起来不那么好用,虞兰青不动声色地将那碗豆腐放平,反手按住何若晴不老实的手,微笑道:“不要捣乱,不然汤水就要洒到你身上了。”
何若晴有些气馁:“你总是把我当小孩子看。”
虞兰青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你不是小孩子是什么呢?”
“那我要什么时候才能追到你?”
这球也太直了,虞兰青不禁为之一怔,差点泛起苦笑,刚要说话,突然包厢门口打开,有男人一边带着手机鼓掌一边进来:“哎哟,真是精彩,原来何大小姐竟然是个蕾丝边,还喜欢上这么大年纪的女人,真是叫我看到了一场好戏。”
厄难
突然有人闯进来, 何若晴大吃一惊, 冲向门口喝道:“什么人!”
虞兰青对这把声音倒是很熟悉, 微微蹙眉,目光转向门口,果然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她知道来者不善, 得在何若晴激得事态恶化前提个醒, 遂起身道:“陈焘先生应该不是何小姐的客人,突然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何若晴听到“陈焘”二字, 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谁, 不由得睁大眼睛细细打量这个闻名已久的色狼,只见他衣冠楚楚, 相貌却很平平,眼睛细长,有着厚厚的眼袋, 年约三十五六岁上下,整个人都透着让人不舒服的气质。
她拉下脸来, 起身道:“我今天包下了这家饭店, 陈先生进来作什么?”同时心里暗暗纳闷, 她的助理保镖们都死哪里去了, 居然叫陈焘闯了进来。
陈焘扬起了一个得意的笑容:“我好歹是本地的东道主,得好好招待你们哪!”
“用不着你招待!”
虞兰青叫了一声“阿晴”, 成功让何若晴暂时闭上嘴巴, 说:“既然要招待我们, 看来陈焘先生是做足了准备,想给我们一个惊喜了。”
陈焘满面笑容,频频点头:“很早以前就听说虞女士风情万种,善解人意,我向往很久了。之前谈生意都没能和你好好谈话,着实叫我遗憾,今天可总算能见识到虞女士这么美妙的一面,真是三生有幸。”
何若晴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这色狼还想把魔爪伸向虞兰青?他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呢?
虞兰青没有接口,只是静静地等着陈焘接下来的话。
果不其然,陈焘马上露出了狼尾巴,晃了晃一直捏在手里的手机:“老实讲,我在门外听了很久了。原来何小姐真如传言所说,是真心喜欢虞女士的。可惜呀,要是叫大家知道何小姐和虞女士是蕾丝边,应该会发生不好的影响吧?”
何若晴陡地变色:“你偷录了我们的谈话?”
“看来何小姐的脑子还是够用的。”
“你!”何若晴更加想知道她的保镖们都怎么了,居然一点声响都没有。
陈焘眯起眼睛,来回望着虞兰青、何若晴,笑道:“你们是不是在想,为什么保镖们都没有动静呢?”
虞兰青冷静地反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们今晚会来这里?”
陈焘得意洋洋地说:“谁叫这儿是我的老家呢,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嘛。任你们再强,到了这儿还不是要听我的话。至于你们的保镖,我已经叫这里的老板往菜和饮料里下了药,把他们放倒了。”
何若晴又惊又怒:“你竟然给人下药,是要做什么!”
陈焘贪婪地望着她俩,眼睛恨不能代替舌头把两人从里到外都舔一遍,声音都带着咸湿:“还能做什么,何小姐也是成年人了,怎么不知道男女之间只能发生一件事吗?”
何若晴勃然大怒:“你作梦!”
陈焘笑道:“要是你不答应,我就把录音散播出去,看你们能不能混下去。”
何若晴简直要叫他气死,她怎么可能会被这种恶心的贱人唬弄住,散播出去就散播出去,她才不怕!
虞兰青向陈焘走了两步,有意无意间挡住何若晴的去向,出声道:“何小姐正当青春,陈先生会对她有兴趣并不奇怪,但我这样的半老徐娘,陈先生居然也有兴趣,倒叫我受宠若惊了。”
陈焘下意识看向虞兰青,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她的身材:“你太自谦了,毕竟没有生养过,保养得又好,就算说你才二十七八也有人信,又风韵十足,倒是比旁边的丫头强上百倍。”
“哎呀,”虞兰青笑道,“被你这样年轻的成功男士奉承,任哪个女人都会很开心。”
何若晴怒火中烧,又有点疑惑,虞兰青怎么还有心情跟陈焘调笑呢?
陈焘说:“这样说来,你是很开心咯?”
虞兰青微微笑了:“你说呢?”
“嗯,我看你是很开心的,倒是另一位看起来不开心哪。”
虞兰青瞥了一眼何若晴,又看向陈焘:“她不懂事,陈先生何必非要自找不开心。”
陈焘色眯眯地看着虞兰青:“可我就是想要,怎么办呢?”
虞兰青笑了:“陈先生就这么急于一天两天的?陈先生能把生意做这么大,总不是这么小肚量的男人吧。”
陈焘点头道:“有理有理,录音在我这儿,不过我看她好像不是很懂道理啊。”
“我来跟她说,不过在我说服她之前,陈先生就别自找没趣了。”虞兰青款款走到陈焘的面前,很自然地挽起了他的胳臂,柔声道:“我是个爱享受的,陈先生也是个爱享受的人,应该知道好东西要慢慢享用。”
陈焘顺势搂住虞兰青的腰,手摸着就往下滑,狠狠捏了捏虞兰青的臀部,哈哈大笑:“你说得对,好东西就该慢慢享用!”
何若晴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光景,脑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又想要做什么了。
“陈先生,这里毕竟只是吃饭的地方,正好我也吃得差不多了,是时候回去了。”
陈焘点头,又想了起来,伸手指向何若晴:“不行,得连她也一起带上。”
何若晴给他一指,就又清醒了过来,刚要发作,便见虞兰青抬手按下陈焘的手:“你还怕她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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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焘说:“我怕她太不懂事,我这边还什么没做呢,她就先嚷嚷起来了,要是弄出点什么,可就别怪我了。你看,我还是很好心的吧。”
狗屁的好心!何若晴再次大怒,刚要张口就骂,又一次被虞兰青抢先道:“陈先生想得很周到,我去跟她说。”
何若晴眼睁睁地看着虞兰青离开陈焘的怀抱,过来牵起自己的手,一个激灵,便叫道:“虞姐,你不能——”
虞兰青暗暗用力捏住何若晴的手心,示意何若晴不要再说话,轻声道:“你不是喜欢我,想让我开心么,那就听我的话,让我开心点好不好?”
何若晴感受到虞兰青手里的劲道,差点倒吸一口冷气,定了定神,再怎么恼怒惊愕,也只能收回去,惶然地小声道:“虞姐,你到底……”
“好啦,听我的准没错,从现在开始就不要说话。既然陈先生希望我们能跟他一起走,那就一起走吧。”
何若晴再傻,也知道虞兰青想拖延时间,但不知道能拖到何时,也不知道她要施何妙法从陈焘手里拿回录音,心里一急,小声叫道:“虞姐!我……”
虞兰青伸出右手食指,按住何若晴的嘴唇,再轻轻点了两下:“你不乖,先记着这一笔。”
何若晴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呆然之余,身体神魂竟都有点酥了。
虞兰青稳住了何若晴,再回头看向陈焘:“现在回珲天大酒店不合适,去你家也不方便,陈先生可有准备好地方?”
陈焘兴奋道:“当然,为了避开闻家的监控,我可是下了功夫,只要你们进入车子,我们就直接去湿地公园,那里有别墅。明天再请你去信丰看看我的矿坑,保证让你满意。”
虞兰青笑着点头,眼里微微一凝,看来陈焘此行准备十分充分,还知道避开闻家的监控,也不知道是谁告诉的陈焘,何若晴对她有意。现在只能希望她的保镖们能机灵点。她藏起心思,上前主动挽着陈焘的胳臂,示意何若晴跟上,各带着皮包一起离开房间。
才走出门口,虞、何看到七八名彪形大汉站在包间外,其中一个粗声粗气地跟她们说:“你们把手机交上来!”
陈焘说:“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女士,要客气点!”
那人委屈地回答:“老板,我们也是为你好,要是她们胡乱报警,那老板不就有麻烦了?”
陈焘看向虞、何二人:“哎,他们就是这么爱操心,有时候我都怀疑他们是不是女人假扮的。”他自觉得说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了几声。
虞兰青主动从包里取出手机,还笑问那个大汉:“还要检查我的包吗?”
那大汉急忙点头,又怕被老板骂,瞅了一眼陈焘,发现后者微微点头,便急忙抽走虞兰青的皮包,翻检了一遍,再从虞兰青手里收走手机,想要打开,却发现手机早给关机了,忙道:“你怎么给关了!”
虞兰青悠悠地说:“里面有生意上的资料,总不能叫人随便偷走了吧。”
大汉刚皱眉,见到陈焘递来眼色示意,便不再说话,把手机当着人面给摔了,再看向何若晴。
何若晴看得心惊肉跳,只是形势比人强,又收到了虞兰青的眼神,只好不情不愿地把手机掏出来,气愤地朝地上一摔。大汉瞪了一眼何若晴,上去狠踩了几脚手机,把它踩得七零八碎,再抢过何若晴的小包,粗鲁地检查后,交了回去,跟陈焘说:“老板,可以放心带走了。”
陈焘又搂着虞兰青往前走,一面走一面替部下道歉:“他们都是粗人,不懂事,别介意啊。”
何若晴跟在两人后面,看着陈焘不停地占虞兰青的便宜,心里不知有多憋屈恼怒,眼里简直要喷出火来。
经过菜馆接待处,虞兰青问道:“我们的保镖呢?”
陈焘漫不经心地说:“我已经叫人把他们搬走了。”
“他们醒了就告诉我们一声,他们都很懂分寸,不会连我们的话不听。否则出了人命,以后再有人闹出事来,我们三人都有麻烦。”
陈焘搂着虞兰青的肩膀,笑道:“女人就是心细,放心,我还没想着要他们的命,总得看你们的面子不是?我这人还是很绅士的。”
虞兰青笑道:“看来陈先生不像坊间传言,有许多奇怪的兴趣。”
陈焘眯起眼睛:“这可不好说喽。”
何若晴心头一紧,突然想起娱乐圈里关于陈焘的传言,所说和他有关系的女星基本没有好下场,很大一部分都是被陈焘折磨得要不是疯了,要不就是自杀了,还幸存着的也早早息影退出圈子,逃之夭夭了。
想到这里,何若晴几乎要失声叫了起来。可是虞兰青总是精准地知道她的动向,说话总是踩在她出声的前一刻:“我可不喜欢太会折腾的男人。”
陈焘哈哈大笑:“只要你尝试一次,就会□□,从此上瘾,再也离不开我了。我见过许多女人,刚开始都说不要不要的,最后还不是死心塌地求我。”
虞兰青微微一笑:“我倒是更喜欢真刀实枪的功夫,那些花招再精巧,也不过是个掩饰。”
陈焘大笑:“今晚就让你瞧瞧我的真本事!”
何若晴瞠目结舌,不知该气还是该吃惊,茫茫然地跟着虞兰青进入车子,看着虞兰青和陈焘调情说笑,毫不避讳腥荤,然而那种若即若离的态度又异常鲜明地回来了,虽然任由陈焘上下其手,却又能巧妙地让对方停留在浅尝辄止的程度上,一直未能深入重重禁地。这让何若晴不禁产生了点希望,也许虞兰青能保住清白,渡过眼下的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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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一直向东驰行,外面景色越发荒凉,监控也越来越少。一直跑了将近两小时后,车子终于停进别墅区里,大汉们簇拥着陈焘三人进入一座别墅,里面装潢很是俗气,充溢着暴发户的味道,看得何若晴不停甩出鄙夷的眼神。
陈焘瞧出何若晴的心思,暗自冷笑,连一向高高在上的虞兰青都不得不识时务向他屈服,主动摇尾乞怜,这个大小姐倒好,还以为是在她自己家里呢。等他摆弄完虞兰青,回头就收拾这个大小姐,把她讠周孝攵成百依百顺的女奴,任他予取予求。
当虞兰青提议让何若晴到隔壁屋里休息,陈焘笑道:“她又不是小孩子了,还是你不想让她看到你和我做?”
听到这句话,何若晴几乎要站不住了,原来还是躲不过去。
虞兰青怜悯地瞄了一眼脸色铁青的何若晴,说:“陈先生要是还想左拥右抱,就得耐心些。这孩子还是个雏儿呢,性子又烈,要是再受点刺激,连我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动作了。你要是不想遭到何家的报复,就得哄着她。”
陈焘觉得虞兰青此言有理,便吩咐保镖们把何若晴拉到另一间房,看住她,自己则搂着虞兰青到另一间屋子,声称要让她看看他浸□□色多年的真功夫。
何若晴不甘心,想要出声叫住虞兰青,又发现嗓子竟然不听话,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她多想跟虞兰青说她不在意陈焘的威胁啊,可是无论她怎么拼命,身子却没有听话,反而越来越无力。最后她是被两个大汉给架到屋子里的。
当着外人的面,何若晴什么也做不出来,僵硬地问清卫生间在哪里,就进去反锁了门,坐在马桶上,双手捂住脸,想要放声大哭。
何若晴知道是自己连累了虞兰青,如果她没有来,虞兰青决不会这样被动,不得不委身于陈焘这种禽兽不如的垃圾。她又很清楚虞兰青只是出于道义,出于长辈对晚辈的爱护,才会这样处处维护她,极力保护她免遭毒手。
不知道是哪个更让自己伤心,悲愤、羞愧、爱而不得的痛苦交织在一起,让何若晴几乎要崩溃,悲泣中开始祈祷起来,希望闻子灵能听到她此时的求救声,能尽快发现她和虞兰青身在危境,赶来救她们。
她还没来得及发出哭声,门外就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大汉的声音响起:“快出来,要上厕所也早该上完了吧!再不出来,我就踹门进去了!”
何若晴惊得收住了眼泪,愤怒再度冲上头脑,腾地站起,啪地把门打开,尖声骂道:“你们都是什么东西,没见过世面吗?才刚上个厕所就急得跟催命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赶着投胎哪!”
那大汉没想到何若晴会冲出来把他披头盖脸大骂一顿,愣了一愣,辩解道:“我们这不是担心你自杀嘛,就算只是自残也会给我们添麻烦的,老板不喜欢要死要活的女人嘛!”
何若晴给他气笑了:“原来你们真都不是东西。”
给大汉这样一搅和,何若晴也没心思哭了,只觉得胸口异常发闷,就算他们叫她睡觉,也不想躺下。可是一想到虞兰青就在隔壁,就在陈焘身下,不知会摆出什么姿态,不知会发生什么声音,不知会作出何种神情,她就越发惊惶苦闷,痛苦万分,越不想去想,就越忍不住去想。与其如此,还不如睡觉呢。
然而当她真躺下了,却发现满脑子里还是虞兰青此时此刻可能会有的模样,结果她只能睁大眼睛盯着昏暗的屋子,偏偏旁边有坏人在,有人在,她就坚决不肯露出脆弱的一面,于是她只能在从未体验过的煎熬中捱着这漫漫长夜。
何若晴和虞兰青迟迟没有回珲天大酒店,留守在酒店的虞兰青的保镖们又有定时和同伴联系的习惯,却没能接通电话,他们察觉到了不妙的味道,立刻直奔那家菜馆,迅速从老板口中撬出了必要的信息,只有陈焘会带他们的雇主前往何处仍是个谜。
这时保镖们的队长想起虞兰青临走前的吩咐:“一旦我们有可能出事,就联系闻子灵。”
于是他们赶紧拨打虞兰青留下的闻子灵手机号。
闻子灵正在熬夜看文件,突然接到虞兰青保镖们的电话,听罢立即用手边的座机给何若晴身边的助理、保镖们打电话,确实联系不上,便对虞兰青的保镖说:“我会设法取得虞姐和阿晴的行踪,再回头通知你们。”
她揉了揉酸涩的双眼,关掉文件和电脑,起身向办公室门外走去。她一边走,一边联系到徐元德,让他帮忙调出赣市的监控,再联系小刘哥,让他们立刻从近抽调出一队精英,迅速扑向赣市,随时联系待命。最后她联系到生意上认识的朋友,向他租借私人飞机,连夜飞往赣市。
陈焘非常小心,除了菜馆附近未能避开公共交通上的监控外,一路都避着监控走,并一直跑到公共设施监控的范围外。但这也难不倒安必应公司,只要在监控布置地点附近画出范围,就能对应当地的地形,推测出陈焘一行跑到了哪里。
虞兰青的保镖们收到闻子灵的通知,赶到划定的范围里进行排查,终于锁定了湿地公园景区里的别墅区。他们没有轻举妄动,再次和闻子灵联系,等到安保公司紧急派来的一队专业保镖,便从怀里掏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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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子灵的保镖们跳下车子,穿着防弹服,戴着红外镜,提着钢棍,看到虞兰青的保镖们,说:“兄弟,国内不让带枪,拿这个吧,头罩也戴上。”说着,把手里的钢棍扔给对方,回头又招呼其他人也出借钢棍,反正车上还有的是,再从车里摸出其他头罩,一块出借了。
虞兰青的保镖们于是把□□塞回怀里,蒙上头罩,提着钢棍和闻子灵派来的保镖们稍作商议,确定了作战方针和行动暗号,就摸黑翻进别墅区,找到了陈焘等人的车子及别墅,开始入侵。
别墅里,何若晴一直没能睡着,监视她的大汉们早都睡得东倒西歪,发出响亮的呼噜声,更是叫她难以入眠。忽然间,她听到外面有轻微的响动声,下意识地坐了起来,而大汉们仍在酣睡,对那窸窣的声响毫无觉察。
不多时,那声响越来越近,像是脚步声。何若晴紧张起来,下意识认为是陈焘派人过来,或者他亲自过来。
突然声响消失了,但只过了很短的时间,就突然传出踹门声,杂沓的脚步声接连响起,然后才是一道厚重冷冽的男声:“通通不许动!”
大汉们早被踹门声惊醒,连忙要翻身爬起,却都被放倒了,连反抗都来不及,直接被五花大绑起来。而后灯光突然大亮,只见七八名全副武装的黑衣人蒙着脸拿着钢棍,棍头都对准他们的脑门。
何若晴单手挡着灯光,惊讶地看着突然到来的神秘武士,下意识地看向墙上的表,时间指向凌晨四点五十分。
一个人向何若晴走来,摘下了蒙布:“何小姐,现在安全了,是闻小姐派我们来救你们的。”
何若晴便知道这是闻子灵紧急从保镖公司调来的退伍军人,登时安下心来,想到虞兰青,心又提起来:“虞姐已经安全了?”
“安全了,陈焘也已经绑了起来。何小姐要是不放心,可以过去隔壁看一眼,虞女士也已经由我们保护起来了。”
何若晴急忙掀开被子,跳了下来,飞奔到隔壁房间,果然看到里面也是灯光大亮,五六名穿着西装,蒙着头罩的保镖们亦拎着钢棍团团守着里面。
再往里一看,陈焘全身光溜溜的被五花大绑了起来扔在地上,虞兰青则披着丝质睡衣,悠闲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侧头瞧见她,露出安抚的微笑:“现在没事了呢。”
何若晴眼里一酸,几乎要哭了出来,但周围有人在,她就忍住了,一步步过去,看到地上凌乱交叠的衣服,心情又变差了几分。她靠近虞兰青,看清睡衣未能遮掩住的雪白肌肤上的红印,心脏顿时被揪紧,终究没能憋住,双腿一软,倒在虞兰青的面前,嚎啕大哭起来。
虞兰青轻声喟叹,伸手抚摩着何若晴的头:“这算不了什么,哪里值得你哭成这样。”
过了十几分钟,闻子灵铁青着脸进来,来到何若晴和虞兰青的身边,仔细打量她们:“你们平安无事再好不过了。”
何若晴哽咽着,很想说“哪里平安无事了,你没看到虞姐都什么样了吗”,但光见到闻子灵现身,就已叫她非常安心,又生不出气来。
虞兰青笑着向闻子灵点头:“这次真要感谢闻小姐了。”
“不客气,这是份内事,而且我也要感谢虞姐那些保镖的及时通知。”
闻子灵蹲下来,安慰地拍拍何若晴的后背:“好了,没事了,接下来就由我来处理吧。”
她又站了起来,再看向光着身子歪在地板上,被自己的臭袜子堵住嘴巴的陈焘,过去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突然在他的脸上踹了一脚,陈焘的鼻梁应声而断,人人都听到了骨折的声音,一时间回不过神来,何若晴更是看呆了,难以置信。
陈焘痛得嘶嘶出声,却骂不出来,只能双眼向上发狠地盯着闻子灵,可惜眼角溢出的泪花,凌乱的头发反而令他的表情变得异常滑稽。
紧接着,闻子灵又用硬底皮鞋重重踩在陈焘的脸上,狠狠地碾了几碾后方才收脚,吩咐保镖把他嘴里的臭祙子拿下来,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何若晴会来找虞兰青的?”
陈焘很想骂出声,但闻子灵后方的保镖们示威地抬了抬手里的钢棍,他当即收声,老实地招认:“是、是乔碧凝叫人告诉我的!”
何若晴和虞兰青同时看向陈焘,闻子灵又问:“你怎么知道是乔碧凝?”
“我也不是什么人的话都听的,只不过乔碧凝那个贱人一直只报吴兴怀的名号,我找人打听后才知道是她干的。”
何若晴冷笑起来:“你们一个赛一个的烂,还好意思说人家贱。”
闻子灵继续问:“她让你做什么?”
陈焘答道:“她想让我拿到何若晴的祼照,虞兰青的能弄到就更好了,至于她要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何若晴大怒:“乔碧凝死贱人,居然敢做出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我跟她没完!阿灵,他手上有我和虞姐的录音,还想拿这个要挟我们!”
虞兰青微微蹙起眉头,有些疑惑:“乔碧凝为何要针对我?”
闻子灵对陈焘失去了兴趣,回头命令保镖们:“好好审讯他,留下证据。还有,找到录音和所有备份,都给销毁了。”
“是!”
闻子灵掉转头,回答虞兰青之前的疑问:“我想她可能是打算利用虞姐,从吴兴怀手里捞取利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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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兰青恍然,苦笑道:“怎么,吴兴怀喜欢我的事竟是路人皆知了?”
闻子灵答道:“也不尽然,虞姐以后多加小心就是了。”说着,弯下腰向何若晴伸出手。
何若晴借着闻子灵的手慢慢站起来,只是之前跪坐的时间有点久,腿变得酸麻了,只好斜倚着好友的肩膀,说:“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生气,吓死人了。原来你还会生气的。”
闻子灵无奈地乜了一眼何若晴,再看向虞兰青:“虞姐,你接下来要回酒店吗?”
虞兰青站了起来,说:“嗯,倒是闻小姐,能否把陈焘交给我处理呢?”
闻子灵疑惑地看向虞兰青。
虞兰青微笑道:“陈焘对我来说还有些用处,对你们来说,就没什么用了吧。要想泄愤,日后也有的是机会。”
闻子灵略一思考便答应了,又说:“虞姐,不要给陈焘任何机会,能把他踩死就踩死吧。”
虞兰青含笑答道:“我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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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现在的风气是见不得重要百合角色和男人发生关系
但是吧,这个情节是塑造虞兰青的重要一环,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写的
毕竟前文里有暗示过虞兰青并不是啥纯洁的角色,善于利用自己美色达成目的,现在只是明写了
我相信能追我的文的读者们都是阅读理解能力强,心胸宽大的人惹感谢在2019-11-23 22:32:02~2019-11-24 22:31: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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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约
又一架飞机降落在柏林泰格尔机场, 过了二十多分钟, 终于有人流慢慢出来。江忆萼让保镖举起牌子, 只等引起何若晴的助理的注意,把何若晴一行人带过来,再一起回酒店。
不多时, 何若晴出来了, 后面跟着拖行李的助理和保镖们。
即使何若晴戴着遮去一半脸庞的墨镜,抬头挺胸地大步走路,江忆萼仍然清清楚楚地看出她的姿态和动作无一不充满了沮丧, 嘴角也不像往常那样飞扬, 整个人笼罩在浓浓的灰暗迷雾中,正如闻子灵所说, 她遭受了极大的打击。
闻子灵前一天打来电话,简单交代了这两天发生的事,希望江忆萼在柏林期间能让何若晴振作起来, 最不济也要安抚她的精神,免得狗仔队捕风捉影, 无中生有, 瞎编造什么两人不合, 或者别的不实丑闻。
江忆萼想到这里, 暗暗叹息,有点心疼何若晴, 但此时不是表露出来的时候, 便装作不知, 高兴地迎了上去,故作埋怨地说:“阿晴真是的,居然放我的鸽子,害得我一个人跑来,多没意思。”
何若晴瞧了一眼江忆萼的脸就飞快收回视线,任由她挽自己的臂弯,闷闷地应了一声,心不在焉地左顾右盼:“赶紧回酒店吧,我累了。”
到了酒店,进入订好的房间,何若晴就蒙头睡了一觉,醒来后就叫助理去找江忆萼,还叫其他人都走开。
众人都依言退下了,不多时,江忆萼端着叫酒店送来的晚餐进来,哄何若晴先把饭用了。何若晴异常老实,用完餐就去洗手间,等她洗好脸出来时,房间里已收拾得干干净净。江忆萼看她出来,脸上什么也没擦,便又劝她做护肤功课。何若晴从善如流,涂抹完毕便又坐回床上,呆了一会儿,忽道:“阿灵是不是告诉你了?”
“阿灵没细说,只说你心情不好,让我帮看着你点。”
何若晴不想看江忆萼那张脸,眼睛只盯着覆盖在腿上的被子,过了半晌才说:“我想跟你说说话。”
“说吧。”
“……我不知道怎么说。”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会一直在这儿陪着你。”
何若晴纠结地沉默了好一阵子,终于说:“我觉得我很差劲……太差劲了……”
“为什么会这样想?”
“因为——”何若晴想了想,感觉三言两语说不清,烦躁地说:“哎呀,烦死了,还不如从头讲起呢!”
江忆萼适时地点了一下头,表示她正在洗耳恭听。
何若晴不是很擅长讲故事,磕磕绊绊地从头开始讲,只是她越讲就越难受,几度都哽咽得说不下去,好不容易才把虞兰青护住她的那一段说清楚,就开始哭了起来。
江忆萼顺势坐了过去,将何若晴搂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轻声细语地问:“怎么就哭了呢?你不是好好的吗?再说了,虞姐愿意护着你,不正说明她喜欢你吗?”
“……不是这个……不是这个……我难受的不是为这个……”何若晴缩在江忆萼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觉得我好丢人……为什么……我当时没能想到……为什么不是我去保护她呢……哪怕……哪怕只是说出让我来也行啊……”
江忆萼早已猜到何若晴的后悔之处,但真听到她这样说,还是非常不喜欢,微微蹙眉道:“不要这样说,虞姐就是不想让你遭罪,才会主动那样做的。陈焘可不是正人君子,他不会跟你讲诚信,这头刚糟蹋完你,转头还不是照样要找虞姐?虞姐就是太清楚了,才会拖住他,不让你们两人都白白受苦。只凭你一个人,是无法拖住陈焘的,只有虞姐才有这样的本事。阿晴,往好的方向想吧,虞姐正是因为重视你,才会这样护着你呀。”
“可是我不想让她受罪,要是我没有去就好了,要是我能有点决断,就决不至于让虞姐孤军作战了!我当时怎么就那么傻!我怎么就这么没用!我怎么就这么——”何若晴气得两手直捶双腿。
“阿晴!”江忆萼急忙抓住何若晴的双手,不让她自残:“你只是从来没被人威胁过,没能反应过来,整个人都懵了!任谁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都会懵掉的,就算是我和阿灵也不会例外!”
“你这样聪明的人也会懵吗?虞姐也会懵吗?”
“当然啦,我也曾经懵过,要不是阿灵当时正好过来帮我,我说不定会过得很惨。”江忆萼回忆起自小学毕业后,与闻子灵重逢的那一天,她独自面对表舅一家,是何等凄凉无助,什么也想不到,只能徒然气得发抖,作着徒然的指责,却于事无补,要不是闻子灵,她还真难想象后面会是怎样黑暗的日子。
何若晴听罢,低声道:“你那时才十四岁,还是小孩子呢,我又不是。”
“你现在也还很年轻啊,比当时的我才大多少?你才二十二岁,还没过生日呢。”
何若晴一语不发。
“阿晴是个聪明人,一定能吸取教训,以后遇到事情再不会慌了,再不会有人能让你吃亏了。”江忆萼瞧何若晴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又鼓励道:“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阿晴,不要着急,也许以后会有那么一天,能由你来保护虞姐。就算没有那么一天,虞姐也不是小气的人,她愿意护着你,说明至少她对你是有好感的,她绝不会为这种事讨厌你的。”
何若晴可怜巴巴地抬起头,望向江忆萼:“真的吗?”
“真的。你看我和她长得这么像,气质也像,想的肯定也差不多。”
何若晴当即“呸”了一声:“你哪来那么大脸,敢说这样的话,你差虞姐老多了!”
江忆萼故作伤感:“你有心上人,就不要好朋友了,好歹我和你呆这么多年,一起长大,怎么在你眼里就不如人家了。”
“少来,我说你不像虞姐,你就该烧高香了。难道你还喜欢被人叫小虞兰青?”
“我是真不喜欢。”
何若晴心情转好,把她们是怎么得救的,闻子灵是怎么飞来赣市,又是怎么当着大家的面发飙的,都一一道来。
江忆萼一听,心里登时灌了满满的酸水,一直倒灌到嗓子眼,这差别待遇是怎么回事?她被贼人绑架,闻子灵就纹风不动,只在那儿打电话指挥,怎么到了何若晴这儿,就急得跟什么似的,巴巴地飞了过去,还对仇人又是踹又是踩的。她倒不嫉妒何若晴,就是觉得闻子灵太双标,心里愤愤地想,总有一天要算这笔账。
何若晴把事情都交代完了,咬牙切齿地说:“乔碧凝那贱人别想好死!坑我就罢了,居然还想害虞姐,做梦!不弄死她我的名字就倒过来写,还跟她的姓!”
江忆萼想乔碧凝打着吴兴怀的名号到处作恶,不知道吴兴怀是否清楚,是不是应该提醒一下他,或许虞兰青会这么做。同时她也有些疑虑,以吴兴怀的精明通透,怎么可能会放任乔碧凝用他的名头搞小动作?
她又想到就算闻家勉强平息了暗中持有监控公司的风波,显然外人仍然不信闻家,不然陈焘也不会要避着监控走了,虽然不能排除乔碧凝给陈焘实据的可能性,但管中窥豹可见一斑,闻家只要一天不能真正摆脱嫌疑,一天就不能真正得到商界的信任。
接着,江忆萼思绪转到乔碧凝身上,对何若晴说:“你这次吃了那么大的亏,阿灵应该不会再姑息乔碧凝,说不定现在已经着手安排收拾乔碧凝和乔家了。”
何若晴也很肯定闻子灵会这样做,只是有点不甘心:“我什么也做不到吗?”
江忆萼说:“怎么会呢,你认识多少媒体朋友啊,撺掇他们发个稿什么的,再联系几个富二代,在微博上暗示暗示,就够她喝一两壶了。”
何若晴看向江忆萼,再一次感慨:“你这人太坏了,怎么就没几个人看穿你的真面目呢。”
江忆萼笑道:“这不是为了哄你开心吗?我没事才不这样做呢。”
“呸呸呸,还在这儿装好人,别把主意打本大小姐身上,要装对别人装去!”
江忆萼笑着说了一个“好”字,果真到一边去给闻子灵打电话,何若晴捡起手机玩了起来,顺便听她都在和闻子灵说些什么。
只听她先跟闻子灵说:“阿晴已经到了,一切平安,你可以放心了。乔碧凝那边你打算怎么做?我刚跟阿晴说,要是她真想做点什么,可以在舆论方面做点小动作,先膈应下乔碧凝。”
何若晴太想知道闻子灵会说什么,就小声叫道:“我也要听。”
江忆萼瞅了一眼何若晴,笑着拿下手机,果然按了外放键,闻子灵的声音传了出来:“……又教唆阿晴一些有的没的了,万一阿晴好心办坏事,让她难过怎么办?”
何若晴无语凝噎,原来闻子灵是这样看她的,难道在好友眼里她就是一拖后腿的?
江忆萼忍着笑,说:“你不要老是惯着阿晴了,阿晴这次会吃大亏,不还都是你处处护着她,不让她历练,结果真遇事慌了手脚,到现在都心里不好受。”
“就算我不惯着阿晴,又有什么可以让她历练的?”闻子灵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说:“我还要做些准备,现在就大规模动用舆论有些早了。”
“至少先铺垫一下嘛,而且以阿晴的脾气,居然会忍下来,反而会让乔碧凝生疑,倒不如让她找人过过嘴瘾,虽然不能实质上让乔碧凝受到损失,但也能为日后动员舆论攻击乔氏集团作铺垫,不会显得太突兀嘛。”
“……好吧,那就让阿晴放手去做吧,你帮忙看着点。”
江忆萼一面答应,一面看向何若晴。
何若晴却冷漠地看着她:“你们倒是把我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江忆萼笑着向她摆摆手,又跟闻子灵说:“另外我还有个想法——”
“等等,你外放了,让阿晴也跟着听了?”
“别在意这个,我刚才听阿晴说的时候就在想了,你有没有出售安必应股权的打算?”
何若晴惊讶地看向江忆萼。
“……为什么会想到这个?”
“很显然的问题啊。虽然现在还不是很明显,但从长远来看,将会有越来越多的公司避开与闻家合作,这对闻家不利吧?所以我想安必应迟早要上市,借这个机会公开股权结构,但是闻家之前已经向外界声明,闻家没有暗中持有安必应,要是真公开的话,只会让闻家陷入比之前更加不利的处境,要是处理不好,说不定会让闻家遭到重创。既要让安必应上市,让闻家摆脱安必应带来的阴影,还要让闻家也能继续获取安必应发展带来的红利,不如考虑下把一部分股权出让给我,还有其他闻家信得过的合作伙伴呗?”
“……你有这个钱吗?”
何若晴不由得点头,就是啊,江忆萼有这个钱吗?就算江忆萼现在跟着庄姐学习管理公司,但这还不到一年呢,别说那点高管的薪水了,就连公司资源都未必能动用得起呢。
江忆萼说:“我是没有,可是干妈有呀,再者,我可以跟虞姐借。就兴你跟她借钱,不许我借钱吗?”
“虞姐又不是做慈善的。”
“我会暂时将公司股权抵押给虞姐,这样一来就能解释为什么虞姐持有安必应公司,却始终没有出面的原因了吧?虞姐拥有大量的国外资源,将国外的品牌引渡给国内,为国内带来先进技术,报国赚钱两不误,这样的逻辑既能说服外人,还能让虞姐的声名更上一层楼,不管怎么看,虞姐都没有拒绝的理由。而闻家也能从中全身而退,日后……是呢,要是你能哄得我开心,我再把股权卖回给你也不是不可以呀。”
何若晴不由得为之侧目,瞧江忆萼这事办得,公私不分,堂而皇之拿生意用来调情,真叫人叹为观止。
更让何若晴想不到的是,闻子灵只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居然答应了:“好吧,具体的等你回来再说。攻击乔氏集团,需要多方配合,我不会收你太多钱,相对的,作为出售股权的代价,你们要履行义务配合闻氏集团。”
江忆萼答应了,心里有些疑惑,只是要吞下乔氏集团,还用不着闻子灵甩卖安必应股权,她该不会还盯着更大的目标吧?
何若晴看着江忆萼结束了通话,这才说:“你们都是这样谈情说爱的吗?”
江忆萼收起手机,坐回床边,笑道:“我这是投其所好呀。”
被投其所好的闻子灵这时心里很有些纠结,她万万没想到江忆萼会主动问她接手安必应这个烫手山芋,还为后续作了妥善的安排。这不能不说是正中她的下怀,只是她以后该不该要回安必应,如果不想要回,该怎么跟父亲解释呢?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闻子灵放弃思考这件事,开始拨打杨萍的电话。
杨萍很快就接听了电话,笑道:“我想你差不多也是时候给我打电话了。”
闻子灵早已料到,何若晴差点出事,是瞒不过何严、杨萍夫妇的,因此她只能主动打电话请罪:“真是很抱歉……”
“嗨,别说这么见外的话,要没有你,阿晴哪能平安无事。”
闻子灵知趣地收起请罪的话,改讲别的事:“我已经问清楚了,是乔碧凝在背后策划了这一起的绑架案。陈焘对虞姐还有用,就交给虞姐处置了,所以我打算找乔碧凝算账,可以的话,想连乔氏集团也一并摧毁。”
杨萍有点惊讶:“你胃口这么大!”
“只是以我个人的力量,难免力有未逮,所以我希望能借用何氏集团的力量,当然,闻家和庄家也会出力,不出意外的话,虞姐应该也会帮忙。”
杨萍问她:“你打算怎么做?”
闻子灵择要把计划说了一遍。
杨萍又想了一会儿,说:“嗯,可行,就是乔氏集团的业务和我们不怎么相干,难免便宜了外人。”
“我觉得乔氏集团的零售业务可以由庄姐的成苏集团吞并,他家的物流业务,老实说,我们暂时是吃不下的,十之八九会被吴家拿走。其他零星业务就由别家公司瓜分了吧。”
“这样岂非壮大了吴家?”
“是有这个问题,但吴家对乔氏集团趁火打劫,其他与吴家有合作的公司集团难免会有兔死狐悲之感,未必就愿意再和吴家合作了。从长远来看,对吴家绝对是弊大于利。”
杨萍点头:“是这个理。”
“乔氏集团覆灭,等于断了吴家的一只臂膀。就算我们没能吞并乔氏,可只要能削弱吴家,总有一天我们总能真正打倒吴家……”
杨萍疑惑地问道:“阿灵,虽然我们和吴家向来不对付,为何你却像是对吴家有深仇大恨,恨不能除之而后快呢。”
闻子灵心里暗惊,她急于说服杨萍,不知不觉就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没想到大限将至对她影响竟是这样深且隐蔽。她定了定神,解释道:“我怀疑乔碧凝三番五次对付我们,是受到吴兴怀的指示。就算除掉了乔氏集团,难保吴兴怀不会找第二个、第三个打手,继续对付我们。与其如此,还不如从根子上解决问题。”
杨萍这才释然:“没有证据可不能瞎说啊,我们私底下想想就算了,要是说出去了,别人还说是我们小心眼呢。”
“嗯,我会更加小心的。阿姨,你觉得我刚才的提议如何呢?”
“事关我家的女儿,我们怎么可能不作出点反应,让乔氏尝尝颜色呢?”
“我回头会跟父亲,庄姐打招呼。”
“由我们来说也可以,你先做好准备就是了。阿晴这次能平安回来,多亏兰青和你出力。兰青那边,我们会准备一份厚礼。倒是阿灵你这儿,我们有点事想跟你说,可以的话,最好当面说。”
闻子灵哪敢跟她见面,怕不是才一见面就要被问脸色的事,再一通折腾,不知要浪费多少时间。幸亏虞兰青不是个多事的,虽然看到了她那死人般的面色,只是稍稍讶异了下,关心两句后就没再问,也不会跟别人多说。可杨萍不一样,她是常怡的闺蜜,看两家的孩子一起长大的,见到闻子灵这样的形状,不可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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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闻子灵急忙委婉推拒:“我这边要赶毕业论文,还要兼顾公司的事务,实在难以脱身。阿姨刚才还不让我说见外的话呢,怎么这会儿就跟我见外了,阿姨有话就说吧,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我一定帮。”
杨萍笑了,说:“行,那我就不跟你说两家话了。是这样的,阿晴这次出事,你的表现让我和老何非常满意,我们都认为可以把阿晴交给你。”
闻子灵听着这话不对味,下意识辩解道:“我和阿晴不是那个关系啊……”
“你想哪儿去了。”杨萍给闻子灵一打岔,自己也想了想,笑出声:“是我用词不当,你别往心里去。”
闻子灵想了想,越发不敢说话。叔叔阿姨未必能接受女儿是同性恋,还爱上比自己大那么多的人,也不知道何若晴这段恋情能持续多长时间,闷声不吭才是最好的。
“你也知道,阿晴不是做生意的料,我们又不甘心把偌大的一个公司交给外人,就算是阿晴看中的人也不行。可是我们又不能看顾公司一辈子,国内也没有完善的法律,光是设置基金也不顶事,要是转移资产到国外吧,又有些悬。我们毕竟是做地产起的家,国外哪里有像国内这么好的资源和市场,要站稳脚跟也不容易。国内的情况,你也知道的,要真转移资产了,我们还要做国内的生意,将来未必就能好过。”
“阿姨说的都是事实。”闻子灵下意识应着,随即领会了杨萍的意图,难道阿姨是想让她帮忙管理何氏集团?
“所以我想,怎么也得在阿晴的下一代长成之前,在我们老了的时候,找到一个人能帮阿晴看管公司。这个人选,我们物色了几年,最终觉得还是非你莫属。”
闻子灵虽然猜到了,但还是很吃惊:“阿姨,我何德何能……”
“阿灵,我们也是经过慎重考虑的。你跟云和都很出色,闻家不愁后继无人,可是何家就真的没有办法了,亲戚的孩子都不成器,人品也不见得靠得住,我们不敢放心把公司交给他们。但你的人品我们信得过,你和阿晴的感情也深,万一我们有个不测,阿晴就要拜托你照顾了。”
闻子灵心中怆然,前世亦是如此,何家摇摇欲坠之时,何严、杨萍便是这样将后事与何若晴交托给她的,只是她没能保住何若晴,连自己也早早殒命。前世已经失败了,今生不能再重蹈覆辙。
她说:“阿姨,我还在念书,将来也许还会到国外留学深造,还有很多事情要想清楚。要是你们不着急,请给我一年的时间,到时一定会给你们答复。”
杨萍笑道:“我们还能再干个十年二十年呢,这点时间还是能等得起的。”
闻子灵心想,一年的时间也够了,只要一年后她还活着,她就答应杨萍去何氏集团。
倒是虞兰青,不知道她有无提醒吴兴怀乔碧凝在外打着他的名号行恶。
闻子灵觉得虞兰青未必不会跟吴兴怀说此事,但又觉得虞兰青可能也已经察觉了吴兴怀的本性,觉得没必要多此一举。只是她藏了私心,总想着早点让吴兴怀在虞兰青面前暴露真面目,这样一来才能让虞兰青铁了心吞并吴家,成为她和闻家、何家的最强盟友。因而就没提醒虞兰青,静默等待那个时候的到来。
但只是这样还不够,闻子灵知道虞兰青暂时还没将乔碧凝放在心上,毕竟她的精力主要放在赣市的稀土矿的开采权上,因而特别看重对陈焘的公司的整体收购,还要和当地政府打好关系。要让这尊大佛想起来对乔碧凝落井下石,总得给她提供个契机。
闻子灵联系了陆凤集,和他议定对乔氏集团的进攻计划和时间表,就开始紧锣密鼓地作筹备,等待发出对乔氏集团的雷霆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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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
陆凤集工作很隐蔽, 亦很有效率。
不出两周, 在众多老总中间已开始流传种种风言风语, 箭头指向乔氏集团的千金,说她仗着背靠乔氏集团和吴氏集团两座大山,在商界搅风搅雨, 手段极其下作, 热衷收买对手的员工当商业间谍,并炮制种种案件陷害竞争对手,受害者不计其数。
这个时候, 有人注意到将近两周前, 富二代的圈子里和娱乐圈里,早就有人通过旁敲侧击的方式, 在网上和现实生活中指责乔碧凝,虽未指名道姓,但人物和事迹都对得上号。
商界的流言很快就蔓延到富二代的圈子, 跟何若晴一起玩到大的小伙伴们,如陶修杰、马盛平、蓝晓雨、李家欣等人“有感而发”, 在网上发表了诸多言论, 毫无顾忌地放出了乔碧凝在学校时的种种黑历史证据, 各种冷嘲热讽。
陆凤集看舆论发酵得差不多了, 又通过各种渠道将许多真假证据掺和一起,趁乔氏集团还没能真正重视这次流言时, 踩着节奏一点点发布出来, 引起了各方人士的注意。
人们将那些证据一一比照, 骇然发现乔氏千金居然是一个貌比桃李,心如蛇蝎的毒女郎,劣迹斑斑,不知制造了多少案件,手上居然还有人命。他们进而对乔氏集团产生了怀疑,一个大小姐人品如此恶劣,她的父亲,乔氏集团的掌门人乔修杰还能好到哪里去?没过几天,乔氏集团不光彩的发家史,经营公司中的种种管理问题,和人做生意时的诸多阴暗手段,都被好事者挖了出来,大曝于天下。
舆论一波紧似一波,一浪高过一浪,终于冲击到乔氏集团本身,集团旗下几支重要的上市股票市价应声下滑,一天比一天跌得狠。股价节节下挫,又引发了股东们的恐慌和不满,他们纷纷催促乔氏集团赶紧设法维持股价,避免事态进一步恶化,引起市场的抛售。
乔氏集团当家人乔修杰还不至于为此焦头烂额,但也很忧心忡忡,他知道再放任事态恶化下去,将会危及乔氏集团的根本。可是他派人出去调查,却怎么也查不到消息的来源,在揪出敌人是何方神圣,平息风波之前,只能让女儿暂时躲起来避风头。
乔碧凝也颇为头痛,她心知肚明肯定是闻子灵在背后捣鬼,可是对方偏偏就滑不溜丢的,一直没留下真凭实据。她知道自己若直接去找闻子灵交涉,怕不是要被人家反手扣留下来。闻子灵可不是何若晴、江忆萼这类和善角色,只要她愿意,是不惜使用狠辣手段的,她之所以一直没有下狠手,只是别人还没触到她的逆鳞罢了。
现在,乔碧凝已经可以确定她碰了闻子灵的逆鳞。她不知有多埋怨陈焘,烂人一个,做事毫不牢靠,非但没能控制住何若晴,还叫虞兰青反制住,成了一个任人随意操作的傀儡。现在已有消息传来,陈焘连屁都不放一个,低价把公司转卖给虞兰青,只差通知政府来收拾残局了,至于他本人还是公司老总,但行动处处受限,身边还多了几个陌生的保镖,多半有性命之虞了。
乔修杰思量再三,觉得乔碧凝多半是在为吴兴怀做事时,和外人结了仇。解铃有时不一定要系铃人,只要有人把铃给砸了就好,与其找仇家谈判,还不如找吴兴怀说情,让他帮忙给乔氏集团站台,出借资金稳定乔氏集团的股价,之后再慢慢安排仇家。
但是结果令他始料未及。
吴兴怀很客气地接待了乔修杰,听了他的来意,说:“世叔的意思我知道了,于情于理我当然要帮。只是吴氏集团近来摊子铺得太大,资金所费极多,我实在拿不出太多。勉强拿出来也不是不行,但我得对公司有个交代。”
乔修杰听到这番话,已知不妙,只是吴兴怀话尚未说完,他只能硬着头皮,抱着渺茫的希望等接下来的内容。
“这样吧,世叔不是和我们合作推进智能物流么,这部分产业先由吴家经营,与之相应的,我可以取出资金借给世叔稳定股价,等世叔什么时候可以还钱,我们再重新分配物流公司的股权。”
乔修杰心里凉了大半,吴兴怀这分明是乘人之危,悍然吞并乔氏集团辛苦经营多年的物流产业啊!这钱好拿却不好还,股权还能不能拿回来,实是未知数。
而且这样做还隐藏着另一重危机:吴家在此时收购乔氏集团的物流产业,亦等于宣告乔氏集团现在无比危险,股东债主们将不会看好乔氏集团的发展,会纷纷要求乔氏集团兑现债务,返还资金,到时乔氏集团将会四崩五裂,轰然倒塌。
可是他思前想后,历数所有的合作伙伴,无不是吴氏集团的党羽,肯不肯借钱,都还要先看吴家的眼色。他要是不肯同意,乔氏集团照样会因为股价下跌,逼得股东撤出资金,从而破产。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乔修杰只能忍痛答应,努力再争取利益:“世侄,我们是真急用钱,能否在一周内让资金到位?”
吴兴怀淡淡地说:“世叔不用担心。”
乔修杰此时已对吴兴怀产生了极大的怀疑,决定再试探他一番:“下周四是内人的生日,我们好久没有聚一聚了,内人也很想念世侄,世侄若有空,可否赏光拨冗来我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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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兴怀先是微微勾起嘴角,随即露出很遗憾的神色:“这可不巧了,世叔也不早说,秘书早在年前就为我安排好行程,后天要去欧美考察,大概要走十三四天,怕是赶不回来。虽然我去不了,但到时一定会叫人奉上一份厚礼。”
虽然吴兴怀话说得很圆,乔修杰心情却沉到谷底,吴兴怀这是不肯为乔家站台了。他再无心跟吴兴怀周旋,勉强说了一番场面话,便匆匆离开吴氏集团大厦,脸沉似水地回到了乔家,很是发了一通脾气,大骂吴兴怀,骂了犹不解气,连女儿也一起埋怨上了,怪她没能抓住吴兴怀的心,才令乔氏落得如今狼狈的境地。
乔碧凝通过母亲听说了父亲回来时的光景,便知道他此去吴家极不如意,恐怕吴兴怀已叫他大失所望。她冷笑了起来,果然吴兴怀绝不是靠得住的人,但父亲的表现亦叫她感到心凉。
这些年来,她可没少为乔氏集团捞好处,乔氏集团能如此顺利推进物流产业,可是她费尽心思从吴兴怀手里抠出诸多资源,才喂肥了自家。到头来,父亲只把她当成好用的工具,完全没有顾念她多年来为乔家建立的汗马功劳。
乔碧凝暗自咬牙,看来日后还是跟吴兴怀一样把父亲废掉,亲自掌握公司权柄,那才是她逍遥享受日子的开始呢。只是眼下当务之急,是助乔氏集团渡过难关。
她左思右想,决定亲自去见吴兴怀。
吴兴怀听到第一秘书报告乔碧凝未经预约要来见他,挑了挑眉,藏住眼底的厌烦之色,想了一会儿,方才同意让乔碧凝进来。
乔碧凝进入董事长办公室,如常微笑着跟吴兴怀问好,仿佛一切无事发生,熟稔地坐在沙发上,等秘书给他们送茶。
吴兴怀也不作声,只是批阅部下递上来的文件,不时给部下打电话询问工作情况,就好像当乔碧凝是空气。
乔碧凝慢慢喝着茶,硬是坐了两个小时,也没见吴兴怀搭理她,心早就凉透了。吴兴怀此举分明是在羞辱她,同时也意味着,她和乔氏集团对吴兴怀已经没有用处了。再怎么游说他,都是白费力气。
这样一来,也等同间接证明虞兰青已经跟吴兴怀吹了风,令吴兴怀彻底动了怒,终于下定决心要废弃她和乔氏集团。乔碧凝可不觉得虞兰青吃了她的一个暗亏,还能无动于衷。既然如此,那就将计就计,反过来设计虞兰青,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还有一线生机。
乔碧凝打定主意,起身跟吴兴怀告辞:“兴怀哥今天可真忙,看我来了也不说一句话,那我也只好走了。”
吴兴怀方才看向乔碧凝,冰冷的视线迅速扫过她的脸:“怎么,还要我主动跟你说话不成?”
乔碧凝微微一笑:“我哪里敢劳动吴大当家,我本来是想来告诉你一件事的,但后来想想,还是不说为好。”
吴兴怀露出冷冷的微笑:“那就不用说了。”
乔碧凝看到那张冰冷的笑容,心中一凛,本能地感到了强烈的危机,心念电转,立时打消了方才的主意,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不错,我还是不说为好。再见。”
以往乔碧凝临走时,总会叫一声“兴怀哥”,如今倒是不叫了。吴兴怀收敛起虚假的笑容,冷冷地看着乔碧凝落荒而逃,留下一个紧闭的门,心想她倒算聪明,可惜多嘴多舌,以后再不会见她了,何必留个“再见”。他忽然目光微凝,回顾了乔碧凝以往的行事风格,冷笑一声,拿起座机话筒,开始拨打电话。
乔碧凝匆匆离开吴氏集团,越想越心惊,吴兴怀很可能不止要乔氏集团的物流产业,还要吞下整个乔氏集团,不这样不足以说明他今天的绝情绝义的态度。若真是这样的话,她就危险了!必须赶在吴兴怀对她下手前,尽早出国。以防万一,还要留有后手,这个后手,最好是任谁也想不到的。
回到现在居住的宅子,乔碧凝静悄悄地立刻取出身份证、护照、银行卡、现金等物,又整理了所有的证据和资料并打包好,一订到飞往欧洲的机票,便连夜开车前往机场。在前往机场的路上,她把手里的全部证据都办理了邮政快递,寄了出去。
她到了机场,登上飞机,只要飞机起飞,她就暂时安全了。可是飞机一动不动,起飞时间早就过去了,她暗暗焦急,怎么还不动呢?
忽然,商务舱入口出现三名警察,他们环顾舱内,便径直向乔碧凝走去,亮出了刑事拘留通知书,要求乔碧凝同他们回去并接受审讯。乔碧凝呆坐在当场,懊悔无及,早知道吴兴怀动作会这么快,她就不该去见他,直接跑了就是。
乔碧凝被拘留的消息并不是秘密,在吴兴怀的暗中安排下,很快就散布了出去,等同坐实之前的流言。乔氏集团便如摇摇欲坠的大厦,不得不面对蜂拥而至的股东、债主,还有见腥而来的恶狼们。
闻子灵虽然有想要把乔碧凝送进监牢,但她瞧这速度,便知道不是陆凤集发布证据的功劳,更可能是吴兴怀的手笔。她知道乔碧凝注定难逃一死,但这么快就死,可不符合她的期望,怎么也要把吴兴怀拖下水才行。
她当即给王市长打电话,急促地说明了情况:“乔碧凝和侯华茂暴毙有莫大的关系,但她这么快就落网,警方的动作未免太快了,我怀疑这里面有蹊跷,说不定有人要弃车保帅,和乔碧凝杀死侯华茂、罗副局长一样,也样杀死乔碧凝。王市长,我认识的人虽然也不少,但能在短时间内说上话,保住乔碧凝的,却只有你。有所冒昧之处,还望市长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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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市长很重视侯华茂和罗副局长死亡的案件,一直耿耿于怀,只是他为了考察辖下农村的情形,此时并不在城里,颇有点与世隔绝。他听闻子灵这样说,大吃一惊:“我都不知道乔碧凝已经被拘留了,闻小姐,你还真是给我带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闻子灵现在只能希望吴兴怀还不至于手眼通天,而王市长的背景确实够硬,能够在这争分夺秒的紧急情况中保下乔碧凝。第二天,她便打听到乔碧凝已被转移,离开了原先的拘留所,便知道王市长成功了,暗暗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协助庄姐的成苏集团吞并乔氏集团的零售产业了。
江忆萼跟何若晴去柏林跟玩似的,虽然没能拿下最佳女主角,但电影本身却拿到了评委会大奖,身价跟着水涨船高。何若晴回来就找了圈内友人帮忙嘲讽乔碧凝,后来听说乔碧凝被抓了,赶紧在网上和朋友一通庆祝,仿若普天同庆。
至于江忆萼,一回国就找到了庄姐,跟干妈说明了闻家的难处,以及她的打算,还分析了拿到安必应股权能得到的好处。庄姐笑道:“你都已经想清楚了,我当然支持你。就是我觉得吧,这生意做得跟左手倒右手似的,日后还得还给闻家,咱们能在这里面捞到什么好处?”
江忆萼也笑了:“阿灵不会跟我要太多钱的,就当我们暂时替人家保管了吧。保管的期间,我们难道就不能多捞些?这样一算,我们不亏了。何况,阿灵不还打算让闻家、何家支持我们拿下乔氏集团的零售产业吗?”
庄姐点头,想了一回,又笑:“我这可算是彻底跟闻、何两家绑死了,也不知是好是坏。”
“闻、何两家做生意都算正派,不会自个儿独吞利益,我们又能互补,至少将来四五十年内,仍是可以合作的盟友。我不认为是坏事。”
庄姐只是微微点头,沉吟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就算我们今天合作得好,将来可就不一定了。阿言,现在就得为将来作打算了。”
江忆萼忽然拉着庄姐的手,撒娇道:“干妈,我有个想法,就怕你不同意。”
“什么想法?”
“我还想在演艺圈里多干几年呢,这几年里怕是兼顾不来公司的事。”
庄姐一听,不禁伸出手点她的脑门:“你还想让我撑多长时间?”
“我当然不会让干妈这么辛苦,这不是还有一个人选,能帮我顶几年吗?”
庄姐奇道:“谁?”
“阿灵呀。”
庄姐恍然,江忆萼这算是一答解两问了。如果让闻子灵来成苏集团做事,那可就是变相的“联姻”了,闻氏集团也会因这一重关系,和成苏集团成为坚实的盟友。但是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
“阿灵有自己的公司,怎么可能会来给你顶缸?”
“干妈,瞧你说得,哪有那么不堪。”江忆萼不依地摇了摇庄姐的手臂,愤愤地说:“我不但要买下她的安必应,还要买下她的基金公司和娱乐传媒公司,看她还来不来我们公司做事!”
“胡闹,我们可没那么多闲钱,再说了,为什么非要跟阿灵过不去?她这些年不是帮你很多?你怎么还要将恩仇报呢。”
江忆萼的笑容忽然像潮水一样退去,慢慢露出伤感的神色:“我有时觉得她是不是太拼了,像是在为一个奇怪的不为人知的目标活着,开公司对她而言不像是乐趣,更像是在争着什么。你看她这些年做的事,处处都像是有目的早早做了安排,总像是针对着哪个目标处处挖坑,不觉得很奇怪吗?哪有她这样做生意的?要是她达成了目标,日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呢?我一想起这个,就觉得担忧。”
庄姐听着,有些微妙地看向江忆萼:“敢情你是把我们公司当成疗养所了,怎么我觉着,你向着阿灵比向着我还多些,不是我的错觉吧?”
江忆萼笑道:“干妈,你想多了,你们对我来说都非常重要,哪儿能比较呢。”
庄姐想了想,说:“要是你能说动阿灵过来替你上班,我就答应你,让你再在演艺圈里多干几年。”
“我就知道干妈最疼我了!”江忆萼抱住庄姐。
而后庄姐签署文件,命令公司筹集了巨额的资金,准备收购项目,大家都不知道董事长这是要做什么。直到乔氏集团传出不利的消息,庄姐发出新的指示,众人这才恍然,赶紧围绕着乔氏集团旗下的零售产业进行估价,力图在两三个月内完成收购案。
而江忆萼亦借用公司资源暗渡陈仓,拿到了安必应公司的股权,趁着乔氏集团在为股票狂跌,股东们强烈要求召开股东大会而焦头烂额之时,和安必应明面上的掌门人徐元德接头,再聘请了专业的事务所,开始为安必应上市作准备。
国内最大的监控公司安必应要上市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商界,众人大为惊讶,这意味着安必应那神秘的股权结构即将跟着水落石出,大白于天下,这将决定闻氏集团的命运。
闻博生屡屡被人问起,都有点不耐烦了,饶是如此,他还是笑道:“那就走着瞧呗,我们行得正,坐得端,完全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众人半信半疑。
这时,终于有人从当年给闻博生和闻氏集团背书的保证人之一——华东制药大王许向桓打探到新的消息,原来安必应的真正持有人是虞兰青。人们再联想到许向桓和刘长治在给闻氏集团背书前,曾经和虞兰青碰过面,再结合虞兰青一贯的神秘作风,终于恍然大悟。
敢情闻氏集团是给虞兰青背了个锅,而虞兰青不愿意明示众人的理由,同样也能理解。她当初回国极为风光,接连认识交好诸多政商两界巨擘,树大招风,难免招人猜忌,又有人联想到虞兰青与吴家的不清不白的牵扯,各种不堪的言论曾经甚嚣尘上。于是虞兰青自亮相后,就很少在公众场合抛头露面,行踪又和以往一样成谜,除了正在做生意的对象外,就只有亲友和亲密的合作伙伴才能略略知道她的影迹。在这样的背景下,虞兰青自然不愿再名高引谤了。
在成苏集团有条不紊地推进乔氏集团零售产业收购案,安必应上市的工作亦很顺利地进展的时候,江忆萼忽然收到了大学后勤部门的通知,说有许多放了一段时间的包裹需要她赶紧回去签收,不得继续堆放在后勤办公室里。
江忆萼这才想起来,有好一段时间没回学校清点粉丝们送的礼物了。曹秀萱于是自告奋勇,北上去整理包裹,再给她带回来。
不想才过了一天不到,曹秀萱突然打来电话,又是紧张又是害怕:“快派保镖来接我啊!”
江忆萼很是诧异,看到电脑显示屏上何若晴发来的聊天信息,便一边点开窗口,一边问曹秀萱:“怎么回事?”
“包裹里混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我打开看才知道,原来——”曹秀萱压低声音,生怕被谁听到:“是乔碧凝寄来的,里面全是她和吴家犯罪记录的第一手证据。”
同时,江忆萼看到了何若晴在聊天窗口里的留言:“乔碧凝那贱人居然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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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忙写就,完全来不及检查
明天可能会检查后作点修改
大情节不会动,多半是改些细节或者病句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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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
噫,回顾了下本章,发现有细节忘写了
但我不确定补上一百多的字数,会否影响到已看过或没看过的读者,只好下章补叙了
因此本章只删了空格,改了错字,并无其他改动感谢在2019-11-30 22:52:51~2019-12-01 23:12: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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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氏覆灭
两条消息都是一样的爆炸性, 又是那样密切关联, 江忆萼瞪大了眼睛,在那刹那间都不知道自己是为哪条消息惊讶得更多些了。
她定了定神, 知道何若晴那性子,哪里藏得住话, 一定会在聊天窗口里把她所知道的事都八出来, 于是先回曹秀萱的话:“你确定是真的?”
曹秀蒙紧张地低声说:“是真的, 我查了一下, 包裹寄出的时间和乔碧凝被抓起来的日子是同一天, 可能是她知道要被抓了,才临时寄出来的。这里有她写给你的一封信, 我没敢打开。”
江忆萼一面听, 一面看着何若晴一句话接着一句话蹦出来:“对外说是什么畏罪自杀。笑话!就那贱人还会畏罪自杀?我早问过了, 她的证据不足,最多判五六年就放出来啦!她怎么可能会自杀呢!里面一定有问题!”
她很赞同何若晴的话, 下意识地结合所知道的情报高速思考起来。
乔碧凝突然被抓, 江忆萼曾经问过闻子灵,是不是她的杰作, 但闻子灵否认了。闻子灵没有明说到底是谁指使的,可江忆萼也能猜到,她只是在照顾自己的感情, 或者因为没有证据, 无法直说幕后凶手是吴兴怀。
现在曹秀萱的电话已经证明乔碧凝被捕与吴兴怀、吴家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她突然“畏罪自杀”, 恐怕也是吴兴怀派人去暗杀她的结果。江忆萼再次想到,以吴兴怀的精明通透,怎么可能会看不破乔碧凝的本性呢?他一直在利用她为自己办事!
江忆萼一直不愿意怀疑吴兴怀,但还是免不了疑心滋生。直到此时此刻,吴兴怀在她心中的悄然出现裂缝的美好形象,终于轰然崩塌。
既然吴兴怀要杀人灭口,应该也会认为乔碧凝偷偷留下保命的,或者反击的手段,一定会派人四处搜查乔碧凝所经之处的蛛丝马迹,寻索出她留下的所有事物并销毁。
这样一来,曹秀萱就危险了,接着最危险的就是她自己!
何若晴还在留言,都是些她从各种渠道听到的小道消息,还不忘叮嘱好友别传出去,听说负责此案的领导为此震怒,现在正封锁消息不准外泄呢。
江忆萼腾出手给何若晴回话,只用头和肩膀夹住手机,吩咐曹秀萱:“阿萱,那边应该还有好多粉丝的礼物没有整理吧?你继续留在那边整理礼物,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我正好需要回学校交论文,明天就过去,尽快把事情办完的。咱们汇合后,就一起回来。”
曹秀萱也知道兹事体大,干系非小,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镇定,免得被人发现自己,答应道:“好,我等着你。”
何若晴得到江忆萼不会外传的保证,这才唠唠叨叨地说些杂七杂八的话。
江忆萼暂时不用码字,重新拿着手机,给闻子灵打电话。
“阿灵,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猜猜看?”
闻子灵连猜都懒得猜:“不了,你直接告诉我吧。”
“乔碧凝死了。”
“我知道,”闻子灵回得很平淡,后面才微微露出困扰的语气,“她不该死得这么早。”
江忆萼这才带点笑意,轻轻地说:“我收到她的包裹了。”
闻子灵过了一两秒才回话:“你收到她的包裹了?”
“是呀,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寄给我。”
“……是因为她的敌人暂时猜不到她会寄给你。”
江忆萼叹了口气,说:“你不必照顾我的心情,吴家和乔碧凝走得最近的只有吴……兴怀,乔碧凝掌握的吴家犯罪证据也只能是吴兴怀的。”
“你这下知道他真不是好人了吧。”
“嗯。”江忆萼有些伤感,心中还有些茫然,只能看着何若晴的唠叨,不时和她说些逗趣的话,借此排遣情绪。
“吴兴怀现在掌握物流资源,其中也包括个人快递,如果用快递的话,难保不会被他动用资源派人截留。我会叫小刘哥派几名保镖,去把你们接回来。”
江忆萼知道闻子灵有些地方想岔了,急忙解释了现状,说:“总之,我想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任谁都会起疑心的。倒不如来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闻子灵意会到了江忆萼的意思,说:“也行,计划还是不变,只要你们暗中接头,把包裹送到我指定的地方就行。”
江忆萼先是应了一声,看着何若晴的新留言,忽然又拈了把酸,说:“阿灵,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
“要是我不幸出事了,你会来找我吗?”
“我可不希望你出事。”
“就是假设嘛,你作什么那么较真,你先回答我,会不会来找我?”
“我会找你的。”
“亲自来找我吗?”
“……为什么要这样问?”
江忆萼闹起了别扭:“你不回答我,别想我把包裹交给你。”
“我会来找你。”
“你骗我。”
闻子灵哭笑不得的声音传过来:“我怎么骗你了?”
“阿晴被绑了,你就急得跟什么似的,怎么我那阵子被绑,就没见你着急呢?”
闻子灵被噎住了似的,好一阵子才回道:“那不是情况不一样吗?你还没到敌人老巢呢,阿晴可是身在敌营。”
“我不管反正你就是骗我,明明我当时也很危险的。”
闻子灵叹了口气,说:“如果你和阿晴那会一样危险,我也会着急的。”她顿了顿,很艰难地才挤出下一句话:“我会去找你的。”
江忆萼总觉得闻子灵是在哄她,但心情还是不由自主地晴朗起来:“你放心,包裹一定完好无缺地送到你的手上。”
闻子灵吸取了教训,回道:“那个问题不大,倒是你要多加小心。吴兴怀要是查到你,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知道。”江忆萼听到吴兴怀将会怎么对待她,心情微微沉了一沉,但毕竟闻子灵的承诺更让她高兴些,于是那沉了的一沉也就一掠而过,可以无视了。
跟闻子灵通完话,与何若晴聊完八卦,江忆萼浅浅睡了一觉,便带着其他助理和保镖赶往机场。她深知争分夺秒的道理,一回到大学,先装样子去见教授,交了作业和论文初稿,再和许久不见的同学们约好了照相、聚餐等毕业必经事项,方才按着急切的心情,在外面租的房子里找到了曹秀萱,看到她一一整理好的粉丝礼物,还有她小心藏起来的乔碧凝寄来的包裹。
曹秀萱说:“我本来想封起来,方便你送出去。只是乔碧凝还给你留了一封信,我觉得应该等你过目,再重新打包。”
江忆萼谢过曹秀萱,接过她递来的信封。信封口只叠了一叠,显见寄信人的匆忙。她从中抽出几张从本子撕下来的纸,上面是乔碧凝一贯的笔迹,只是略有些草。
“江忆萼,此信写得匆忙,就不作那些虚文假礼了。”
叫阿晴来看,一定会撇嘴说她到这个时候了还在装,江忆萼暗笑了一笑,又觉得不应该,毕竟写这封信的人已经死了。
“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我现在实无人可托。我们家对吴兴怀已无用处,吴兴怀要恩将仇报过河拆桥。他要杀我灭口,只因我知道他太多事了,有许多事都是他指使我办的。我曾经喜欢过他,盲目地为他做了许多事,然而我也渐渐看清了他的真面目,深感所托非人,可是我已身陷泥潭,难以自拔。如果我要幡然悔改重新作人,吴兴怀是不让的,他会威胁我,逼我继续为他作事。我只能慢慢收集证据,等到合适的时机向大众公开,向他复仇。可是时间不等人,我没能等到那个机会,吴兴怀就要除掉我了。我只能逃亡,只是吴兴怀手段通天,未必不能在短时间内抓到我。我不敢把证据贴身携带,我想来想去,只能把它们交给你。相信你能妥善处理。如果我还在逃亡中,你不必着急公布,一旦我身陷囹圄,请你务必设法用这些证据救救我。你若愿救我一命,我会感激你一辈子,重新作人,日后再报答你。”
最后是乔碧凝的落款。
江忆萼看罢,叹了口气。且不谈乔碧凝处处为自己矫饰的言论,只就她的期望来说,已然落空了。她把包裹伪装成粉丝礼物送到,确实巧尽心机了,可是吴兴怀出手实在迅若雷霆,完全不给其他人时间,掐断了乔碧凝的生机,更把乔氏集团逼上了绝路。
早在乔碧凝被捕的消息传开时,江忆萼就曾留心乔氏集团,乃至乔氏集团的掌舵人乔修杰的动静。
在官方发布消息之前,乔氏集团的反应很正常——发布公告声明并无此事,试图扑灭舆论之火。然而此举实在不智,有人向警方求证,证实乔碧凝确实因为经济案件被拘留了,据说还牵涉到人命,狠狠打了乔氏集团的脸,反叫舆情变得更加汹涌了。
到这个时候,乔修杰是顾不上女儿了,营救动作变得迟缓。就在乔氏集团水火交加的时候,吴氏集团突然公布收购计划,声称要入股乔氏集团旗下的物流产业,算是给乔氏集团注资。这个收购案等同火上浇油,一下子把乔氏集团推入了火场,烧得哔剥作响,投资人纷纷撤资,股东们集体闹事。
他们太清楚了,吴兴怀此举哪里是救济乔氏集团,光看那收购案提示的持股比例,都高达九成了,分明是趁人之危吞并乔氏。乔氏集团的零售产业不是不好,只是没了物流产业的加持,那就要日薄西山了,傻子才会赌乔氏集团能渡过难关。
吴兴怀和吴氏集团疑似趁火打劫的这番举动,也令坊间风评变差了,甚至有人嘲讽吴氏集团和乔氏集团完全是蛇鼠一窝,狗咬狗。
如果吴氏集团及时履约注入巨额资金,乔氏集团还能苟延残喘,再撑上几年,也许还有翻身的希望。可是乔氏集团和吴氏集团的收购案并不顺利,吴氏集团爽快地打了第一笔钱后,以资金被内奸吴建仁挪作他用,暂时挤不出钱来,正在跟银行扯皮为由,光明正大拖延支付乔氏集团剩下的几笔资金。
乔氏集团等不到资金,不得不面对资金链即将断裂的现实。他们只能去跟银行借贷,但是银行已将乔氏集团列为最不欢迎的客人,非但不愿意借钱,还要催乔氏集团还钱,生怕坏了自家的账。
乔修杰收到手下人的报告后,气得破口大骂,至此他终于看清楚了,吴兴怀就是要乔氏集团死!他骂完后,仍不甘心,给吴兴怀打电话,质问他为何要这样做。
吴兴怀早就回国了,在自己独居的别墅里,漫不经心地答道:“世叔,你错怪我了,吴氏集团这么大,也不完全都听我的。建仁叔可不就趁我不在,偷偷把钱花出去了么。我已经责罚他,把他赶到边角地方,再不会起用了。至于银行那边,实在是我们借钱太多,他们不愿意再借我钱了。”他故意叹了口气,说:“现在就连吴家也有资金链断裂之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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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修杰只觉得气血上涌,多年的高压病又要发作了,只能说:“你——你——那我女儿呢!为什么你要对付她!是不是因为阿凝,你才这么绝情?”
吴兴怀冷笑一声:“令爱并不喜欢我,倒是很喜欢给我下黑料。她不仁,我也只好见死不救了。世叔,感情归感情,生意归生意,我还不至于公私不分,就别提她了吧。”
乔碧凝死亡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乔家,乔修杰乍听之下,只觉得从头到脚发凉,宛如被一桶冰水劈头浇透。他回想起吴兴怀的话,突然生疑,又怀抱了点希望,难道他的女儿掌握了吴兴怀和吴家的重要秘密或者证据?要是有这些东西,他乔家就能威胁吴氏,或还有重出头之日。
可是乔修杰派人翻遍了乔碧凝所有的可能藏匿之处,却一无所获。他气得直骂女儿不孝,完全不想着父亲,居然没留下一丁点证据和提示,这叫他上哪儿去找。他以前太过轻率,以为吴兴怀不过小毛头,总会被他控制住,就没想着要一一保留证据。后来他才惊觉自己实是大谬,然而此时吴兴怀做事早就滴水不漏,和乔氏集团的合作都在正当生意范围内,就连需要额外手段处理的事务,也几乎只委托乔碧凝和其他亲信,诡秘行事。
乔碧凝太独,为吴兴怀做事绝不容他人插手,还不肯事事跟父亲报告。乔修杰拗不过她,再加上她确实让吴兴怀不时分羹给乔氏集团,令乔氏集团得以附翼,跟着飞腾,他才放手让女儿干的。只是没想到这样一来,反倒在今天坑苦了自己和乔氏集团。
吴氏集团装模作样,时不时地过来跟乔氏集团扯皮诉苦。其他公司集团则虎视耽耽,更有许多还在犹疑的投资人,不知受了谁的点拨,跟着撤资。
为了保证资金链不至于断裂,乔修杰只好忍痛继续出售资产,拆东墙补西墙。这下立刻有许多家公司扑了上来,挑肥拣瘦,报价总是低于市场均价。特别是成苏集团,接连精准地踩着乔氏集团的底线,以高于其他公司的价格,接连买走了乔氏集团在外省的大型超市、购物中心、连锁超市等产业。
还没等乔氏集团缓过气来,有两家大银行发来通知,要求乔氏集团归还到期贷款。本来按往常惯例,银行与集团会很默契地商议新的贷款,或者延长借款期限,无论如何都要令集团熬过难关,盈利后再把钱还上,令银行不至于坏账,皆大欢喜。但如今银行却变了副脸孔,坚持要乔氏集团短时间内把账还上。
乔修杰至此山穷水尽,资金链断裂,朋友借不到,银行不愿借,资产随着出售日渐减少,集团已是毫无起色的希望了。他彻夜不眠了一周又四天,终于作出了破产的决定。
在法院宣告破产的日子,乔修杰从乔氏集团的大楼顶一跃而下,成了一滩血泥。消息传出去,全国商界震动,许多人生出兔死狐悲之痛。
乔修杰的葬礼上,来者寥寥无几,都是至亲好友,再不似乔修杰生前宴客冠盖云集,来了几名记者,竟算是给葬礼多添了点人气,叫旁人看了更觉凄凉。
在众人向乔修杰遗体告别时,吴兴怀忽然现身,送上了花圈。乔夫人激动至极,痛骂吴兴怀狼心狗肺,害死了她的丈夫和女儿,还毁灭了乔氏集团。
吴兴怀面不改容地承受着乔夫人的责骂,平静的脸上流露出悲色:“世叔太着急了,我好不容易才从国外周转到现金,就听到了世叔的恶耗。唉,都是我不好,要是能早点跟世叔沟通,怎么会产生这么大的误会!”
在场的记者个个都是人精,难以被这番说词骗倒,都要吴兴怀给个说法。但吴兴怀都轻描淡写地避了过去,只说这是一个悲剧,他真心想帮助乔氏集团,不料造成了外界这样大的误解。
他说:“我本意是先收购世叔的物流产业,待乔氏集团回春后,再以低于市场的价格回售,这是融资抵押的常规操作,完全合情合法。没想到家有内贼,外有变故,未能及时注资帮助世叔和乔氏集团。我急忙设法补救,只是世事难料,世叔终究没能等到我筹到钱,就早早走了。”
众人半信半疑,后来吴氏集团公关部公开了与乔氏集团的合同,证实这确实是一个吴氏集团以融资抵押为名的救助行动,只不过事不如人意,未能知道天算罢了。
舆论风向渐渐站到了吴氏集团的一方。
然而乔氏集团只能继续走破产程序,许多产业也纷纷被拍卖,物流产业早就为吴氏集团所收购,另一支柱的零售产业也被成苏集团和另一外资零售巨头分而收之,其他零碎产业都接连卖出,入的账除了缴清税额,分发薪水,都填入了各大债权人的腰包。当年名动全国的乔氏集团,就这样灰飞烟灭了。
乔夫人及还未成年的儿子无力继续住乔家的大别墅,更别说其他豪华气派的房产了,只能一起出售,只留一套市中心的高层房自用。吴兴怀知道乔夫人未必愿意卖给他,就托人把那些房子都买了下来。
待乔家母子搬走,吴兴怀立即派人在各房产翻检搜查,没能发现任何东西。确定乔碧凝并没有将收集的种种证据藏在家里,吴兴怀便把买到的房产转手卖出,钱都打给乔夫人及儿子,并向他们许诺,只要乔公子完成学业,可以进入吴氏集团,经过短期的锻炼后担任高管。外人知道了,又赞一声吴兴怀不忘旧情。
乔夫人及儿子作何感想,吴兴怀并不关心,只是思索着,乔碧凝还能把证据藏到哪里?他觉得自己漏了什么,遂让秘书找到常用的私家侦探,让他去把乔碧凝被捕前的所有行动都一一追查。
之后,另一名专司商业案件的私家侦探给吴兴怀发来了邮件,报告声称找到了在暗中兴风作浪的职业代理人,此人名叫陆凤集,在外行走经常用律师的身份掩护,在业内颇有些名声。在不久前,他就组织起一支人马操作乔氏集团的股票围攻乔氏集团,更甚者,他还在早些年前成功游说多家公司,提前趁乱购入了吴氏集团旗下的几支股票。
报告最后总结:“此人很可能在为闻家作事,已为闻家服务长达八年之久。”
吴兴怀阅毕报告,轻吁了一口气,轻轻敲打着办公桌桌面,自言自语道:“该让他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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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开了新坑,求预收(听说这年头没有预收就混不下去了
不过这文最早要等来年下半年才能正式开坑
由于我还是头一回开预收的文,
要是有愿意收藏的读者,希望能回来反馈下,能不能在我的专栏里找到新文
不能的话我好去改
《异国浪漫谭——童话人生》文案:
来自丹麦的天才神经外科医生,飞越欧亚大陆来到中国海滨城市,去见一个聋女。
“我爱你。”
换来的只有怀疑的眼神。
施英格反省,是她心急了。
混熟了后,陆佳弈问她:“我身无所长,性格糟糕,还是个聋子。你到底喜欢我哪里?”
施英格:“聋子就很棒……不是,你优点其实很多,长得也很好看啊。”
陆佳弈:“……变态!不要以为我没听到!赶紧离我远远的!”
施英格深刻反省,使尽浑身解数追求心上人,统统失败。
她问:“要怎样才能让你答应和我在一起呢?”
陆佳弈背着她不作声。
既已心许,何必相随?
一本正经痴汉变态攻x傲娇敏感别扭聋女受
ps:本文he(真的)
感谢在2019-12-01 23:12:35~2019-12-07 19:54: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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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几次了这是
早上起来, 闻子灵来到洗手间, 又一次凝视着镜中的自己, 总觉得自己的脸色好了许多,再不似之前那么发青,怎么糊粉底都盖不住, 现在只要稍稍盖住脸色, 就勉强可以见人了。
这会不会是乔碧凝死掉带来的影响?毕竟按小说原著,乔碧凝可是造成她的哥哥入狱,基金公司倒闭的原凶, 从而推倒了闻家崩溃的多米诺骨牌。现在乔碧凝一死,闻家暂时平安,她的性命之危也略略得到了舒缓。不过乔碧凝临死前, 实在给她送来了一个堪称□□烦的礼物,虽然人家的本意并非如此。
闻子灵听到乔碧凝留了这一手后,有考虑过这些证据的用法。她当时就想, 这些证据诚然是大杀器,但现在实在不是它们出场的时候, 就算真的放出, 吴家现在仍然势大, 会千方百计把它们销毁掉,必须做好万全准备,才能放出来。
但是吴兴怀向来多疑, 肯定会认为乔碧凝留了证据, 一路追查下去, 早晚会找到江忆萼身上,进而直接威逼到闻家。必须想个障眼法,把吴兴怀的视线扰乱,尽可能拖延时间,直到闻家能够发起对吴家的进攻为止。
闻子灵想来想去,决定利用乔碧凝生前诡计多端的个性,把她留下的证据一一备份好,扣留最重要的原始证据,把剩下的不那么重要的,足以让吴兴怀轻视的原始证据放出去,再分成几部分,甚至还伪造了许多内容,真假相掺,故布疑阵。然后派人把这些证据藏在乔碧凝涉足过的全国各地,比较重要的部分干脆送交至国外的银行保管。反正乔碧凝死亡的消息被官方封锁了,她明面上还活着,国内外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到信息真伪。
这样一来,吴兴怀就不得不花费许多时间,去一一搜寻、分辨乔碧凝留下的证据,同时会放松对江忆萼的追寻。当他发现自己上当的时候,闻家早就严阵以待,重装出击,给吴家一个猝不及防的闪击战。
江忆萼知道闻子灵的处置后,吐槽她真是曹操转世,把乔碧凝留的一个包裹硬生生整成了七十二疑冢。
闻子灵板起脸,回道:“你这些天就别出去了,老实呆学校里吧。”
江忆萼笑了起来,倒是领会到了闻子灵的意思,这也是为了扰乱吴兴怀的视线。于是她在首都逗留了一段时间,跑跑通告,写写论文,隔三岔五地跟朋友聚会,足足过了半个月才离开首都,又回南方忙安必应上市项目了。
闻子灵出的招数果然起效,吴兴怀没有马上对江忆萼起疑,时不时派人外出微服私访,搜集那些被打散了的证据。
就这样,时间转眼过了三个月,进入炎夏。
这天闻子才到公司,突然收到了陆凤集的电话,他的声音很虚弱:“闻小姐,看来我是没办法替你继续工作了。”
闻子灵心里陡地一突,紧张地问道:“你出事了?”
陆凤集幽幽叹道:“干这一行就是有风险,我上午刚出门,就看到有人开车直冲冲地往我身上撞。幸好我当机立断,急忙夺路而逃,侥幸拣回一条命,但我的右腿可能就要报废了。”
“看来你还是暴露了。”
“是啊,我还想万一暴露了,吴兴怀说不定会收买我,反将你一军呢。真没想到啊,他竟然这么狠,直接就要我的命。”
闻子灵没有生气,只觉得可惜,少了陆凤集的帮助,她日后行事会麻烦许多。但现在再让陆凤集继续工作也不现实,毕竟吴兴怀已经知道了他的存在,这次暗杀失败,就会再派人继续追杀。
“你马上出国避避风头,我会按照约定,把钱打到你的账户上。”
陆凤集笑道:“闻小姐真是个合作的好搭档,我还有个请求,希望闻小姐能答应。”
“请说。”
“我现在行动不便,而且还要躲避吴兴怀的追杀,急需一两个保镖贴身保护。闻小姐能否打个五折,让我购买贵公司的保安服务呢?”
“好的,保镖费用就从给你的转账中一次性扣除。最多不过一年,你应该就能回来了。”
“承闻小姐吉言,但愿如此。”陆凤集说,“我好歹还是有职业操守的,不能随便一走了之。我手上所有相关资料和联系人名单等下都会转交给你,闻小姐视情况可以委托新代理人接手。祝你好运,日后再会。”
挂断电话,闻子灵叹了口气,少了一个左右手,她接下来只能亲力亲为了,吴兴怀这招真狠呐。
陆凤集遇袭,让闻子灵意识到吴兴怀加快动作了,也许很快就会查到江忆萼的身上,便给江忆萼打电话,警告她提高警惕。
然而,电话打不通。
一连拨了几回,还是响起机械的女音:“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闻子灵皱眉,想起了上次被乔碧凝耍弄的事,她忙按下这个怀疑,准备改给曹秀萱打电话,不想手机先自行响了起来,打来电话的是江忆萼的一名贴身保镖。
“闻总!”听到保镖那惊慌急促的呼吸声,闻子灵产生了不祥的感觉,只听他叫道:“江小姐被人抓走了!”
闻子灵倒抽冷气,要提醒江忆萼还是太晚了。她不安地攥紧着手机,冷静地说:“你别着急,先深呼吸十下,再慢慢说,事情的经过是怎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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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镖依言喘了几口气,渐渐平息下来,把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了。
这两天按照预定的行程,江忆萼接下来不用赶通告,可以慢悠悠地去地方考察,考察完后还要去参加一个访谈节目,而后就是去试镜了。于是一行人乘坐保姆车前往目的地,行驶上了高速公路,后面还跟着两辆车,载着暗中跟随,保护他们的保镖。
行到半道上,经验丰富的保镖们率先发现了不对劲,为什么总能看到三辆车时不时前后交替、鬼鬼祟祟地跟踪在他们的车子后面呢?有时候还会隐然形成包抄之势,只是都叫机灵的负责开车的保镖躲了过去,或者被后方的队友巧妙地阻碍了。
只是长此以往下去,终究会出事。
江忆萼没有多少仇家,能这样执着追着她的,极有可能是吴兴怀派来的人马。她当机立断,放弃去考察,准备尽快离开高速公路,进入离得最近的大城市,尽可能地躲在公安的翼护之下,再寻机乘机离开。同时,他们还拨打电话报警。
但是这个计划进展得并不顺利。
对方应该提前踩过点,对这一带的交通路线非常熟悉,还埋了两支伏兵,分别在前方的出入路口突然出现,与后面的三辆车彻底形成包围圈,把江忆萼的保姆车的出路给封死了。而且他们还准备了手机信号屏蔽器,使得江忆萼等人根本无法对外联系,更别说与后方的队友交流突围的办法了。
保镖们都打算殊死一博,车里人上下一心,拼命也要横冲直撞突破包围圈,没有开车的保镖们甚至穿上了防弹背心,取出了钢棍,准备和对方肉博。后方的车也开始向那些可疑的车子撞击,试图把他们逼到道边不能动弹。
可是对方更狠,前面两辆车里各出一个人,亮出自动□□枪口,朝着保姆车前后轮射了几发。保姆车的轮胎立即漏气,又在高速行驶,当场侧翻倒地,车里人都受到了剧烈的冲撞,江忆萼和曹秀萱在保镖们的保护下没有受伤,却也差点晕了过去。后面的三辆车也同时开枪,子弹打在跟随江忆萼的后方队友车辆的油箱上,迫使车上的保镖们不得不放弃车辆。
保姆车一翻,对方就都停了下来,出来十二名彪形大汉,个个都是受过训练的精英。保镖们有充分理由怀疑他们也和己方一样,都是退伍的特种兵,身上的全副武装,像是刚刚淘汰的军内装备,用来对付民间人士已是足够。
看到对方现身,江忆萼的保镖们都心凉了,如果在条件对等的情况下,他们还能以少对多搏斗,怎么也有机会把江忆萼送走。可是在明显条件不对等的情况下,他们若再去拼搏,就等于置江忆萼、曹秀萱等普通人于死地,别说逃跑了,连性命也堪忧。
对方更清楚这一点,领头的人亮出自动□□,笑了笑,慢慢地走过来,说:“兄弟,我们只要江忆萼和曹秀萱这两个人,只要你们不乱动,还能留你们一命。”
保镖们可不信这话,江忆萼更清楚,只是对方都亮出獠牙,可由不得他们不低头。保镖们刚要说些什么,忽见江忆萼伸出手,阻止了他们说话,顺手抽走了其中一人藏在身后的战术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高声朝对方道:“不准过来,若敢过来,我马上就死在这里!”
对方果然被震住了,停下脚步。曹秀萱和其他人都大吃一惊,看向江忆萼,都不敢乱说话,只能拼命去猜测她的意图。
江忆萼说:“你们的老板是想要我这个人吧,其他人根本没必要跟过去,如果你们肯让他们离开,我就跟你们走,绝不反抗。否则我马上自杀。”
对方的头领跟她讨价还价:“不行,我们老板点名要你和曹秀萱,要是放跑了她,我们就拿不到报酬了。”
江忆萼微一皱眉,眼里全是了然。
蓸秀萱已猜到幕后凶手是吴兴怀,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还点名要自己,现在忽然灵光一闪,想通了:她是最先接触乔碧凝留下的证据的人,又是江忆萼的亲信,自然对这批证据的下落非常清楚,吴兴怀不但要她们二人,还要把她和江忆萼分开,分别对证!
她想明白后,知道对方死活是不会放她走的,再看到江忆萼还想争取,主动出声道:“我和你一起走,好歹有个照应。”
江忆萼看向蓸秀萱,微微笑了笑,又朝对方的头领喊道:“行,但你们要退得远远的,留一辆车给我们。等他们走掉,我们才会跟你走。否则,你们还是别想成功带我们走!”说着,刀口又往自己的脖子移了几分,眼看着就要渗出血迹来。
头领抬手,带着部下慢慢退后了十步,江忆萼不满意,叫他们继续后退,直到退出五十米开外。头领喊道:“我们不能再退了,再退,你们一起跑了怎么办!”
江忆萼冷冷地说:“你们有枪,我们要跑的话,你马上就开枪打死他们。你们必须后退,直到他们能平安离开为止!”
看他们后退得远远的,己方的人都已经过来了,保镖们的老大低声急道:“江小姐,你们赶紧跟我们走。”
“不行,如果我们跟你们走,他们是真的会开枪的,到时我们不但跑不掉,你们也活不了,谁来跟阿灵报信?你们赶紧跑,跑得远远的,一旦安全了就赶紧给阿灵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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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镖们只好让江忆萼、曹秀萱多加小心,飞快上了劫匪的两辆车,检查过没有任何定位器,就急急忙忙窜了出去,生怕劫匪改变主意,开枪留下他们。
直到跑出了手机信号屏蔽器的屏蔽范围,他们才成功拨通闻子灵的电话,向她报告噩耗。
闻子灵听罢,更是加深了对吴兴怀的无法无天的认识,强忍着怒意,低沉着说:“我明白了,你们尽快到最近的分公司汇合,然后等我下一步的指示。”
保镖惭愧地说:“对不起,闻总,我们还是辜负了你的信任。”
“不,这不是你们的错,是我们低估了对方,没想到他们连军方的设备都能弄到手。阿言是对的,你们活着才是我们最大的希望。”
保镖哽咽道:“你放心,闻总,我们一定会报仇雪恨,把江小姐,曹小姐都抢回来!”
“我相信你们。”
闻子灵挂断电话,赶紧给徐元德打电话,要他立刻调动资源,查看沿路的监控,无论如何都尽快掌握到劫匪和江忆萼的行踪。
徐元德得知江忆萼又被绑了,而且对方是设备极其专业的歹徒,大吃一惊,恨道:“他们太可恶了,我马上就人去查,闻小姐,你别着急,我们一有消息就立刻跟你报告。”
“谢谢你,徐叔,你还是和以往一样能让我们放心。”
“哪里的话,哪用得着你这样谢我。”徐元德知道事情急迫,也不再谦虚,告声罪,便和闻子灵同时结束了通话。
闻子灵又给小刘哥打电话,吩咐他立刻启动紧急预案,从近抽调出三个精英小组,配备最新的专业设备,随时听命。交代完后,她起身想要马上离开办公室,但还有些事没想通,便立在原地沉思起来。
吴兴怀手段果然狠辣,出手迅若奔雷。说不定他一直没放松对江忆萼的怀疑,一发现不对,就马上动手。
陆凤集虽然没有细说,恐怕当时情景无比危急,他在万分侥幸之下,才得以保住性命。
至于江忆萼,她一向不老实,当初把证据转交给闻子灵的时候,难保没有自己也偷偷留了备份,以作不备之用。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制造幌子或者挡箭牌,令吴兴怀的注意力暂时不会转移到闻子灵的身上。可她这样做,只会让闻子灵更加焦虑。
闻子灵还想到更深一层,吴兴怀连续做了这两件事,目的无非是收回乔碧凝留下的吴家犯罪证据,震慑闻家。他做完这些事是不会罢手的,还要组织起新的进攻,一步一步把闻家连根除掉。他这是这么一个有仇必报,心胸狭小的人,否则也不会一上来就直接要陆凤集的命了。
在成功除掉乔氏集团后,本想吴家如今势头正盛,只能继续慢慢蚕食,还未到围而攻之,正面决战的地步。可是吴兴怀这番雷霆举动,倒让闻子灵产生了危机,开始觉得有必要提前行动,在吴兴怀得逞前,把证据转移到能真正有效使用它的人们手上,并联系各方人马,组织起对吴家的围攻战。
虽然陆凤集说视情况可以寻找新的代理人接手,可是吴兴怀既然派人暗杀陆凤集,想必也有杀鸡儆猴的味道在内,令职业代理人暂时不敢接闻家发布的工作。这时她再找职业代理人,只能是白费功夫,只能另想办法了。
但不找代理人,亲力亲为的话,又有些麻烦。特别现在江忆萼还失踪了,闻子灵自然免不了挂心,何况又有约在前,这次怎么也得亲自去接她回来。只是这样一来,闻子灵就□□无术,难以兼顾诸多事情了。
闻子灵又略略想了片刻,打定了主意。
她先翻了翻陆凤集传过来的名单,找到经常和他合作,评价甚好的私家侦探,请他帮忙调查吴兴怀这些天的行踪,包括未来半个月的日程。
接着,她给副总和财务总监打电话,把这两天的工作转交给他们代理后,再在保镖的陪护下去银行取出材料并随身携带,匆匆赶回老家,连预约也没定,直接给父亲打电话,说有要事要找他商量,再怎么忙也要放下手边的活,给她一点时间。
闻博生很惊讶,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女儿不这么刻板地走程序,便同意在下午一点半左右和她会面。而后他吩咐秘书,重新安排一点二十到两点十分中间的行程。
到了下午,闻氏集团的办公大楼里,一名穿着黑白两色的职业套装的年轻女郎带着两名保镖匆匆走过,径直进入董事长的办公室。他们所过之处,人们都下意识纷纷避让,明明是夏天,却平白感到了冷意。有认识的老员工悄悄说,那是闻氏的千金,以前只在特定的日子来过两三回,完全称得上是稀客,气质很特别,某种意义上比她的兄长闻云和还要惹眼。
可是今天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闻家大小姐突然过来造访,怕不是有什么要事。人们发挥丰富的想像力,猜测她可能是来问父亲要钱要资源的,要不就是大学就要毕业了,准备进入集团做事云云。
闻子灵进入办公室,和父亲单独相处,不等秘书送上茶水,便开门见山,说:“我现在有些麻烦,需要父亲帮忙,这将关系到闻家,何家,甚至庄姐家的安危。”
闻博生知道女儿生性严肃,轻易不会开玩笑,她说事态严重,就是真的严重,便微微颔首道:“你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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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是知道的,这些年来我一直在为打倒吴家作准备,做了许多工作。”
闻博生再次点头,虽然闻子灵一直没有明说,不过这在闻、何、庄家里从来都不是秘密。
闻子灵把吴兴怀派人暗杀职业代理人陆凤集,还绑架了江忆萼、曹秀萱,以及乔碧凝被捕之前把吴家犯罪的证据都寄给江忆萼的事都说了,详细分析了当前的局面,最后总结道:“虽然我做准备工作这么久,但到现在还不觉得是对吴家出手的时候。可是吴兴怀实在太过霸道,也不按套路出牌,他明显试图在短时间内拿下闻家。现在我们等于被迫提前跟吴家决斗,谁的动作更快,谁的手段更狠更准,谁就会获得最后的胜利。”
经历了乔氏集团迅速覆灭一事后,闻博生对女儿的这番话心有戚戚,说:“你说的那些证据在哪里?”
“都在这里,”闻子灵从公文包里取出鼓囊囊的文件袋,“别看这样少,其实里面很大一部分是照片、视频和录音文件,都放在硬盘里了,都是对吴氏集团非常致命的关键证据。”
闻博生伸手按住了那包文件袋,切实感受到真实的份量,说:“陆凤集给你的联系人名单都给我,我不但要督战,还要亲自上阵,让吴家尝尝闻家的厉害。”
闻子灵微微舒了一口气:“有父亲这番话,我就放心了。我已经把邮件发给父亲了,等下父亲查看邮箱即可。我接下来还要去找虞姐,请她出手帮忙,这样一来我们应该会有更多的胜算。”
闻博生笑道:“你还真敢想,居然要把兰青也拉下水。她和吴家又没什么仇。”
闻子灵答道:“这可不好说,经过上次那件事,我觉得虞姐对吴家已经没感情了。”
闻博生知道女儿所指的,是陈焘受乔碧凝煽动,去淫辱,并打算要胁虞兰青、何若晴。吴兴怀固然不知情,但他放任乔碧凝四处作恶,甚至把主意打到虞兰青的头上,已叫虞兰青心生芥蒂了。女儿此去游说,未必不成。
闻子灵办完事,便告辞离开。
闻博生叫住她:“阿灵,等把阿言救回来了,你就先休息一段时间吧,闻家不差那些钱。”
闻子灵望着父亲,知道那些粉底虽然能盖住脸色,但不能盖住气色,让父亲心疼了,点了一点头,说:“好。”
出了闻氏集团的大楼,闻子灵给虞园的沈管家打电话,想向她打听虞兰青的动向,顺便预约下会面。打完后再跟徐元德通话,确认江忆萼、曹秀萱的去向。
沈管家很快接听了,开口就急急地说:“闻小姐,你的电话来得正及时,能否请你帮忙,找一找我家的主人呢?”
营救准备
连虞兰青也出事了?
闻子灵大吃一惊, 急忙问沈管家是怎么回事, 竟然要让她急得向自己求助, 要知道沈管家在国内,作为虞兰青的私人生活秘书,还是能调动虞氏集团的部分资源, 权力不亚于总裁助理。
沈管家说:“闻小姐是知道的, 我家主人近来在赣市的生意进展不是很顺利,为此在省会和都城往返了两三回,这些天都没有回虞园。”
闻子灵应了一声。
虞兰青自控制了陈焘后,非常顺利的收购了陈焘的公司, 但在接收采矿权的过程中出现了麻烦。当地市政府不同意把本土的稀土采矿权让渡给外资, 强行以陈焘的公司欠政府的债务和税收为由, 收回了采矿权,要重新拍卖。这些事都不是什么秘密,商界多多少少都知道这件事, 不少人在幸灾乐祸呢。
为了拿下采矿权, 虞兰青不得不亲自上阵, 到省会跟省领导商谈,甚至还跑了几趟首都, 可见其人脉及实力。但她的身份实在太过微妙,虽然是华人,却非华籍, 又是一个富可敌国的资本家。赣市的稀土矿一向是国家重点监控的地区, 只允许国内企业开采, 每年分发的定额极为苛刻,国外多家矿产公司多番意欲染指,往往都折戟沉沙,扫兴而去。
沈管家说:“我家主人有些累了,上周四来电话跟我说,近日会回虞园休息,少则三日,多则五日就回来了。”
闻子灵掐指一算,今天是周三,早就过了三五日。
“我看主人迟迟没有回来,便想向她请示,却怎么也打不通。我问主人的几个助理,他们说主人应邀去参加了刘行长他们举办的宴会,后来要去见一个人,后来突然留言说,她要在那个人的地方逗留几天,就没音讯了。我总觉得很奇怪,主人既然跟我约好,要是无法履约或者延迟,就会提前通知我,而不是这样不明不白的,连个留言也没有。”
沈管家顿了顿,担忧地说:“我觉得主人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被困在哪里,才会用这么隐晦的方式来提醒我们。”
闻子灵问道:“虞姐的助理们为什么不会觉得她出事了?”
“这是因为主人经常需要保密的缘故,和要人见面,不方便让外人知道,有时候连助理也要一起瞒着。”
沈管家知道闻子灵后面必有一问,继续解释道:“我是虞园的管家,不光负责主人的起居,还要为她安排管理人情来往,所以主人一般不会瞒着我。”
闻子灵暗暗点头,说:“知道虞姐最后出现的地点在哪儿吗?”
“是海界市,刘行长现在应该还在海界市。我委托助理隐晦向他打听过,他似乎还不知道主人已经失踪了。而且他和主人之前似乎有过不愉快的谈话。”
“我知道了,沈管家,一有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还请你稍稍放宽心。”
“闻小姐,真是非常感谢你,难怪主人会说如果她出事的话,我们第一个应该与之商量的就是闻小姐。”
“原来虞姐给我的评价这么高,真是不敢当。”
两人都知道事态紧急,又交换了虞兰青失踪时的一些细节,便不再客套,各各挂断了电话。
闻子灵没有马上收起手机,又给私家侦探打电话,问道:“吴兴怀现在在哪儿,有眉目了吗?”
“他现在在汉中。”
闻子灵很纳闷,吴兴怀居然跑到了汉中?
“不过如果我打听到的情报没有错的话,他明天就会去海界市。”
这就和虞兰青最后失踪的地点联系上了。
可是海界市地位卓然,在国内无论政治经济都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天上地下那么多眼睛紧盯着这块风水宝地,况且虞兰青又是数一数二的商业钜子,还挂着外国籍,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把她给绑架□□了,就算吴兴怀失心疯了,吴家也没这个能力替他实现。说不定这之中另有隐情。
闻子灵越想越觉得虞兰青断联,很可能和吴兴怀关系不大。她觉得沈管家应该是知道些什么,但不方便明说,希望能借她之手确定情况。不管怎么说,既然答应了沈管家,就帮她这个忙吧。
再说了,离吴兴怀掐死虞兰青的时候还早呢。闻子灵还记在小说里,吴兴怀看清虞兰青的真面目并掐死她时,怎么也得等到江忆萼大学毕业五年后了。
除非有别的契机……闻子灵忽然又觉得担忧了,这两年发生的事,其实早就偏离了小说轨道,她也因此渐渐不再想起小说的内容,事到如今再拿小说的时间线作为参照,委实太不靠谱了。还是把这个可能性纳入思量更为保险。
说不定吴兴怀明天飞海界市就是为了去见虞兰青呢。
可是吴兴怀也绑架了江忆萼,考虑到他实际非常自我中心,一切以自己为重的本性,他应该更优先去确认江忆萼是否持有乔碧凝留下的全部证据。
想到这里,闻子灵吩咐私家侦探:“他有什么行动就立刻通知我,可以的话尽量跟着他。”
“他用私人飞机出行,我要跟过去很困难。”
“现在先追加二十万,事成之后视情况会额外给你报酬,最高可以给五十万。”
“既然闻小姐这么大方,我就试试看吧。”
结束了和私家侦探的通话,闻子灵再次给徐元德打电话,问他情况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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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元德沉重地说:“闻小姐,他们太狠辣了。他们一成功地把江小姐带走,就立刻派出两辆车回头去追杀江小姐的保镖,现在已经有好几个人受了重伤。要不是小刘及时派人接应,还报了警,只怕都要交代在那儿了。小刘不想叫你担心,就没告诉你,可是我觉得还是得跟小姐你说一声为好。”
闻子灵微微吃了一惊,同时也为自己的轻敌大意感到自责。她怎么没想到呢,既然看到了对方公然持有军用枪械,那肯定不会放她们的保镖活着回去。他们之所以会暂时放走保镖,一是为了哄骗到江忆萼跟曹秀萱,另一个恐怕是想给保镖时间,给她通风报信,让她也跟着自投罗网,让吴兴怀得以一网打尽。
徐元德又说:“对方太狡猾了,他们不敢公然破坏监控设备,但是他们确实很有办法,把车子开到偏远的农村,竟然转移到直升机上跑掉了。别说监控了,连小刘派过去跟踪的人都没法追下去。没想到为了绑江小姐,他们竟然连直升机也出动了,他们说那架直升机应该是上世纪美国开发的军民两用直升机,最多能搭载30人,市场价格少说也要1.5亿。他们是真下血本了啊!”
闻子灵默不作声。和劫匪带上了军用的自动□□一样,这也是小说里没有的内容,恐怕是因为蝴蝶效应,吴兴怀对她起了最大的戒心和杀意,才会如此不惜重金购买装备,看来他是真的决心要从□□上消灭自己了。
徐元德叹道:“我们不知道他们会飞到哪里,这样简直是大海捞针。”
“既然是多人直升机,估计不会飞太远,徐叔可以去问小刘哥,他们原来都是特种兵,应该能推测出他们的降落地点,这样一来就能减少排查范围了。”
徐元德如梦初醒:“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真是老糊涂了。闻小姐,我就这去跟小刘商量!”
“徐叔,先别急着挂电话,我这边还得请你帮忙找一个人,能越快找到越好。”
徐元德大为意外,居然还能有人让闻子灵也着急找:“是谁?”
“虞兰青。”闻子灵把沈管家交代的最后出现地点告诉了徐元德。
这可比江忆萼好找多了,徐元德答应了下来。
闻子灵收起了手机,吁了一口气,有些茫然地望着蔚蓝的青空,任由自己曝晒在炎日之下,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做什么。也不知道江忆萼现在是不是很紧张,是不是在等她去接她,要是她没去,她是不是会很生气,然后又提出一堆有的没的补偿要求……
现在认真想想,她和江忆萼的关系真是很奇怪。说是朋友,可江忆萼又没把她当朋友看,动不动做些超出朋友范畴的亲热话语和动作;要说不是朋友吧,她对江忆萼又感觉缺了点什么情绪,完全兴不起谈恋爱的心思,每每都让对方失望而归,也许她是真的天生没有恋爱的神经吧。
难道这种情况要一直持续下去吗?
闻子灵又想了想,骇然惊觉无论小说还是现实,江忆萼都非常有韧性,完全不知道放弃,极有可能会缠着她一辈子。上一个受害者的下场在小说里可是非常明明白白地写出来了……看来不能拖了,等这次麻烦平安结束,就认真地跟江忆萼谈谈吧。
真希望她能平安无事,安必应还指望她能还回来呢。
闻子灵再度迈开脚步,进入车里,吩咐保镖前往机场,同时给杨萍打电话,希望能借用何家的私人飞机。杨萍问清缘由,欣然答应。
保镖问闻子灵:“闻小姐难道是要去汉中吗?”
“不,那样会打草惊蛇,先去锦官城。”
闻子灵是这样想的,既然吴兴怀现在位于汉中,明天又要去海界市,在那之前还要先从江忆萼处问出乔碧凝证据的下落,他不太可能还要在中间飞太远的地方,大概率会在江忆萼被绑的地点和汉中之间寻觅一个合适的汇合点。
汉中北接秦岭,秦岭崇山峻岭绵延不断,多的是人迹罕至的地方,江忆萼被绑的地点亦在秦岭山脉幅射内,十之□□他们的汇合点就在秦岭内。
直接去汉中会惊动吴兴怀,不利于营救。另外,相比汉中,去锦官城可以更容易更快地借到兵。
闻子灵一面迅速思考着,一面给王市长打私人电话。
王市长很快接听了,声音里带着调侃:“每次你给我打电话,保准没有好事。”
“王市长确实有先见之明。”闻子灵斟酌了下用词,说:“我的朋友被劫匪绑架了,对方有军队淘汰的自动□□,还有直升机,很可能是一个有组织有纪律的专业犯罪团伙。目前还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我想请王市长帮我联系四川的人,调用卫星侦察目标,并出动特种警察前去剿匪。”
王市长肃然道:“竟有犯罪团伙非法持有军队里的枪械,这可是非常严重的事。你确信吗?”
“我们的保镖虽然受了重伤,但应该都还活着,他们都可以作证。另外,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家父应该会联系市长,向市长出示一些重大的证据。虽然里面并没有出现军用武器,但确实有专业犯罪团伙非法持有枪械,杀人灭口等犯罪证据。”
“你那个被抓的朋友是?”
“江忆萼,还有她的助理曹秀萱。”
“知道是谁这样猖狂吗?”
“知道。”
“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
“我怕王市长听到了也会犹豫,不会相信我。”
“这可就不好说了,莫非闻小姐小瞧我?”
“哪敢,我这就告诉市长,是吴兴怀。”
过了好久,王市长重重吁了一口气:“真没想到,原来是吴家。”
“王市长,人命关天,一旦犹豫,有可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事态啊。”
“你且等我的消息吧。”
通话结束,闻子灵收起手机,闭上眼睛,接下来就看王市长是否给力了。在获知江忆萼确切的所在地点之前,她要好好养精蓄锐,再想想还有什么能做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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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敢跟大家保证
该文谈恋爱的纯度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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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救
飞机降落在锦官城的机场, 闻子灵启动手机, 发现何若晴的来电, 一连打了几个,可能有急事,便拨了回去。
何若晴第一时间接听, 心急火燎的声音传了出来:“我的天,可算联系上你了!你在哪?阿言怎么又被绑了?这回是谁干的?”
闻子灵奇怪得很, 何若晴是怎么知道的, 这时应该没人会主动告诉她才对。
“我有事找阿言,结果打不通她的电话,打给曹秀萱吧, 还是打不通,要不是我还保存了她家保镖的电话, 怕不是都要失联了。哎, 阿言怎么这么倒霉?我本来还有着急的事想和她商量的……”
“什么着急的事?说来听听, 看我能不能帮忙。”
何若晴反倒有些犹豫了:“你是要去找阿言吧?不耽误你的事?”
“我现在在锦官城,要等一个人的电话才能有做下一步动作。”
“怎么跑那儿了?阿言是不是那里?”
“不是。”
“哎呀阿灵你真是急死我!”
“你先说你有什么着急的事, 是什么不能告诉我的吗?”
何若晴支支吾吾地推拖了一两句,在闻子灵毫不动摇地追问下, 自暴自弃地说:“行行行,这就老实跟你说吧,我刚刚得到个消息, 说虞姐现在情况有点不妙, 可能叫人扣押了, 据说和京城那边有关系,现在出不来。我很担心她,又不知道怎么做才不会给她添麻烦,不就想找阿言商量嘛,哎,谁知道她也出事了。这小妮子净给人添麻烦,还有人想找我帮忙牵线,让她出演电影呢。她这多灾多难的,还能不能顺利出演都成问题了。”
闻子灵很惊讶,问道:“阿晴是怎么知道的?”
何若晴“嗨”了一声说:“我又不是你们,追求者多的是,都能绕地球三十圈了,什么货色都没有?这不,京里的一个公子哥,家里排老二好像,才混了个副处级,从政没啥希望,就看上我了,觉得我家有的是钱,还没有男人,说不定一高兴就把钱全给他们了,当我傻啊?他这人不是更傻,什么事都往外说。这不,就把虞姐的事炫耀给我说了。他这人虽然傻得冒泡,但家里好歹有点背景,还跟我打包票,说绝对有这事,京里人盯着虞姐很久了,还说了些别的。我就有些担心了,可要是又像上次那样,又给她添乱,那不更糟糕,唉。”
闻子灵很清楚,何若晴没敢找她商量,是怕自己又要反对她和虞兰青走得近。可她也早想清楚了,虞兰青大概率是对何若晴没想法的,至多把她当小辈看,伤害有限。这事,只有何若晴哪天突然开窍,看开了才行。
于是她说:“虞姐应该不会有事,她最多擦了个边,还不至于让京里那边的人大动干戈,可能是有事要找她谈话。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去海界市看她,就是千万别瞎说什么不利于国家的话。别忘了自己是哪国人就行。”
何若晴喜道:“我真可以去找虞姐?”
“嗯,她现在在海界市,具体在哪儿,还得问徐叔。”
“我这就去问徐叔!”
何若晴喜滋滋的,恨不能马上挂断电话,只是闻子灵还没交代完,只能听她说:“绑架阿言的十之八九是吴兴怀。”
何若晴惊道:“他为什么要绑架阿言?”
“阿言手上有他的把柄,要是曝光了,别说吴兴怀的性命,连整个吴家都能倾覆。”
何若晴咋舌:“她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东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要是告诉你了,不就走漏风声了?只怕今天被绑的不止阿言一个,连你也要一起抓。”
何若晴嘀咕道:“我就知道你们不放心我。”
“吴兴怀明天很可能要去海界市,说不定会去见虞姐。我有些担心他会对虞姐不利,我希望你能在保证自己的安全的前提下,提醒虞姐,不要轻率地跟吴兴怀接触。你和助理,保镖们的手机都要时刻保持联系状态,我这边有急事的话,也好和你们联系。”
何若晴不解地问:“吴兴怀不是喜欢虞姐吗,怎么可能会对虞姐不利?”
“吴兴怀是个多疑残忍的人,如果虞姐可能对他不利的话,他连虞姐也能下手。”
“虞姐也够倒霉的,怎么叫这种男人看上了。”何若晴说,“行,正好我没什么事,就先去海界市看看虞姐。你救出阿言了,记得跟我说一声。”
闻子灵答应一声,飞机响起通知,请客人离开机身。她方才起身,在保镖们的簇拥下,下了飞机。期间又接了两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是私家侦探的,他说:“目标坐车离开汉中,后来改乘直升机走了,我不好跟下去。至少可以确定,他不是要去海界市。”
这是要去见江忆萼了,闻子灵问道:“什么时候走的?”
“两点十四分,改乘直升机的时间是三点三十六分。闻小姐,我认为他应该不会再回汉中了,他们的警备非常完善,完全没有伺机靠近,投放窃听监视接收器的机会。我下一步就去海界市,等他过去。”
“行,发现吴兴怀就告诉我。”
“好咧,我这就走了。”私家侦探一连启动引擎,一边挂断了电话。
第二个电话是小刘哥打来的:“小姐,我这边准备了六十个人,都是精英,装备也都到位了,情况我也跟他们都说明清楚了。直升机我也问人借到了,可以把六十号人都一起送到秦岭,现在只要你点头,他们就能立即投入战斗,把江小姐和曹小姐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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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别着急,我正在等消息,不出意外的话,四川这边警方会出动特种警察剿匪,还能提供准确的地点。到时我会通知你们,配合特种警察一起行动。”
“明白。”
“我们还是要做好两手准备,万一他们不同意,或者提供的队伍人手不足,就得靠我们自己上。要是他们提供的人力足够,小刘哥,你就抽调出十人,去海界市联系阿晴,她也许用得上。当然,用不上更好。”
小刘哥答应下来,便去通知集结的部下去同在秦岭附近的商洛,静等消息。
第三通电话,同时也是最重要的电话迟迟不来,这让闻子灵有些焦急,王市长难道遇到了麻烦吗?
在王市长打来电话前,她先收到了一个邮件,里面附上一段视频,视频里江忆萼四肢被缚口封胶带,偶尔露出劫匪的腿脚,画外音要求闻子灵提出五亿的现金,本人送到指定的地点,否则江忆萼就会人头落地,要是她敢报警的话,就等着遭到报复吧。
闻子灵一时间升起了荒诞感,他们这么胆大妄为,完全不怕给她落下报警的口实吗?还是说,他们打算连警察也要一起收拾?
忽然,她惊觉个中太过蹊跷,吴兴怀这样做有什么好处?这不是处处给人落口实吗?仿佛在给她收拾自己的机会。吴兴怀到底在想什么?
她越想越纳闷,越想越觉得不合理。她又不是三岁小儿无知愚夫,受到这样的威胁,只会更加坚定报警的心思,还要借助国家武装力量对付吴兴怀的佣兵队伍。吴兴怀明知她的做事风格,还要这样明目张胆地挑衅,这其中一定有诈。
会不会是金蝉脱壳呢?闻子灵隐隐有了个猜想,但还不确定。
她暂时放下疑虑,赶往锦官城的市公安局报警,亮出了匪徒刚刚发来的视频,还出示了保镖们受伤的照片和作证录音。接待她的警官不敢怠慢,知道这是重大刑事案件,赶紧立案,再请示局长,然后往上报给省公安厅。
在漫长的等待中,闻子灵不敢随意给王市长打电话,只好给另一个私家侦探打电话,希望他能调查下吴家内部近来的情况,是否有报警立案等等异常行动。
她又跟公安局的人提出要求,希望能本人亲赴匪徒所在地,和他们交涉,并据理力争,成功说服了局长等人。
时间跳到下午五点四十八分钟,王市长的电话终于来了:“闻小姐,你已经报案了吧,那就可以了。他们答应出动特战队前去围剿犯罪团伙,你只需静候佳音。”
闻子灵答道:“这恐怕办不到,匪徒要求我本人到场,还要带五亿现金。我会带保镖们过去,配合特战队执行任务。”
王市长苦笑道:“这可由不得你作主,你去了也是添乱。”
“我已经说服他们了。”
王市长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我也不多说了,希望你们能平安回来。”
“谢谢市长关心。”
闻子灵挂断了电话,向受到省公安厅命令,负责这个案子的公安局长要来了劫匪们所在地点,和他们约定了联系方式,便给小刘哥打电话,通知他们立刻出发,并把卫星侦察结果标明的地点和当地地图发了过去。而后,她便和锦官城紧急调出的特战队一起出发了。
考虑到对方有直升机,还携带军用武器,也许还藏了其他非法武器,在战术上怎么重视对方都不为过,省公安厅派出了一支高达一百多人的队伍。执行任务该支小队的队长姓朱,知道闻子灵是报案的苦主,还是劫匪点名要其到场的受害者,他其实不赞成让她去,觉得简直胡闹,他们直接上去端了劫匪的老窝就是。倒是闻子灵去了,变数太大,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闻子灵说:“那可不好说,对方早有准备,如果他们发现你们进攻,就会第一时间杀人灭口,还不如由我来引来他们的注意力,你们才好下手。朱队长,别忘了,救人才是第一位。”
朱队长也就嘴上说说,人都跟来了,再反对也没用。
到了指定的汇合地点,小刘哥抽调出来的精英保镖们也已经到达,大到搭乘多人的直升机、防弹车,小到防弹迷彩服、单目夜视仪、战术手套、战术刀等装备都一应齐全,甚至还牵了几条特殊用途的警犬,就差没带上枪械了。保镖们的头领姓包,跟朱队长自我介绍,说他曾是某某队伍出来的特种兵,带来的兄弟姐妹们也都是特种兵,来自各大部队。
朱队长不由得另眼相看,瞧这架势,还真专业。听到他们的自我介绍,这才知道原来曾经是同行,当即收起了轻视之心。他回头看向闻子灵:“看来是我想岔了,这里也就只有闻小姐才会拖后腿。”
老包笑道:“别调侃闻小姐了,万一她将来当了你老板,你就笑不出来了。”
两人商议起接下来的行动计划,便让两名女性保镖,两名男保镖换上迷惑性较强的黑西装,紧跟着闻子灵,其他人则分别编成小队,等待信号,分波营救、进攻。
这时已经入夜了。
闻子灵上了自家保安公司的防弹车,驰过废弃数年,杂草丛生的公路,来到了别墅区前,慢慢停下来。保镖们通过夜视仪观察,没发现有人埋伏,前面也没有路障。但是他们不敢轻易深入,便放出三条侦察犬,直到它们平安跑过,表示没有埋藏地雷炸弹等物,车子方才缓缓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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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谨慎的探索后,过了二十分钟,车子才到达了别墅区中心地带,车里的人看到了附近平台上的两架直升机,周边有重兵把守。
车子停了下来,几名保镖出来,各提了两大箱,扔到车前面,其中一位女性保镖拿着喇叭冲别墅喊道:“我们按照约定把五亿现金拿来了,我们要求你们立即释放人质,同时交换现金。”
两名劫匪出来了,保持着时刻准备开枪的姿势,冲他们喊道:“闻大小姐呢?”
闻子灵下了车,走到车头,冷冷地说:“先让我看到江忆萼和曹秀萱,否则,别想我们会交出这五亿现金。”
那个劫匪高声道:“就这几个箱子,哪够五亿的?”
负责喊话的女保镖于是答道:“还没全拿出来,都放在后方的车子里了,我们要求看到人质,才能把剩下的部分送来。”
他们通过对讲机说了几句话,方才冲闻子灵等人说:“你们跟过来!”
女保镖当即回答:“不行,你们把人质带出来!小姐,立刻上车!”
闻子灵于是钻进车子,除了喊话的女保镖外,其他保镖干脆也进入车子了,而车子的引擎一直没灭。
两名劫匪面面相觑,只能通过对讲机报告,过了一会儿跟他们说:“你们朝前走,人质在后面的别墅里。”其中一人指了指其中的一个别墅。
“我们开车过去。”女保镖喊完话,进入了车里。
劫匪们分开,让车子过去了。
车子停在指定的别墅前,借着车灯,大家只能看见黑黝黝的房间,压根看不到任何事物。
别墅里有人喊话:“叫闻子灵单独进来!”
女保镖立刻通过喇叭喊道:“我们必须跟着,否则我们不要人质了,立刻离开!还有,我们要求和江忆萼曹秀萱两人对话!证明她们还活着!”
对方爽快同意了,不一会儿传来江忆萼的声音:“别过来!”随即传来了击打声。
“好了,你们也听到了,赶紧上来吧!”
闻子灵皱起眉头,至少江忆萼还活着。
负责联系后方老包的保镖对手机报告了情况,互相交换了位置,朱队长的队伍在后方包抄,老包的队伍则潜入别墅区,正在慢慢接近闻子灵的车给出的定位,双方的直升机都在待命。
闻子灵在三名的保镖的围护下,进入别墅,开路的保镖打开手电筒,朝一楼周围扫射,没有发现异状。这里楼上传来喊话:“你们上二楼!”
为防止对方偷袭,保镖们早就取出问特战队借的枪支,掩护着闻子灵,慢慢上二楼。期间,有人低声道:“不对,我好像闻到汽油味了。”
一个大汉低声道:“小姐,等下抱住我,万一出事,我抱你跳楼!”
闻子灵微微点头。
对方在诱他们深入,他们何尝不也在拖延时间,让老包和朱队长能完成包抄。
到了二楼,有一处大厅,三个房间,保镖们一间一间搜索。他们终于在南卧的床上看到一个人影,看形状像是被缚了起来,还被封了口,无法动弹,身上覆盖着床单,看不清轮廓。
女保镖故意喊道:“我们要的是两个人,怎么只有一个人!”
一个保镖上前挑起床单,借着手电筒的光,赫然发现是一个陌生的男人,而且是个死人。闻子灵扫了他一眼,认出是陈焘。
这时传来直升机螺旋桨转动的声音,闻子灵等人齐齐一个激灵,知道时间无多。大汉赶紧抱起闻子灵,冲到窗前,飞快朝外跳了出去,其他人也跟着跳楼。这里是二楼,他们很轻松就落到了地上,然后没命地朝着外面跑,与飞驰而来的车子汇合。
这时楼顶传来了爆炸声,紧接着火焰升腾而起,照亮了夜空。匪徒的直升机原来已经抵达别墅的上空,早就扔下一道软梯,几个人正沿着梯子敏捷地攀爬上去,同时伴随着密集的枪声,无数子弹暴雨似地覆盖了防弹车周边,强行阻止闻子灵等人上车。
保镖们一边掩护着闻子灵,一面敏锐地发现爬上直升机的人们中并没有两名女性。
※※※※※※※※※※※※※※※※※※※※
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写啥
为什么老是加戏
妈耶,我还能圆回来吗?
顺道说一句
收拾完吴兴怀就大结局了
也就是说,现在已进入完结倒计时
救出
直升机没能猖獗多久。燃烧的别墅四周响起枪声, 十几名保镖涌现出来, 从四面八方往直升机上招呼子弹,很快就击中了靠在直升机机舱门边的一名枪手, 迫使对方放松了火力,不得不一面重新组织反击,一面向上爬升。
闻子灵一行人在援兵的掩护下, 得了空隙, 急忙奔向防弹车, 准备撤退。只是闻子灵不放心江忆萼、曹秀萱两人,一直在想她们究竟在何处, 急急地问身边的保镖:“你们谁看到阿言了?!”
这时劫匪的另一架直升机飞来,扔出五六个□□, 接二连三地落在别墅的上方和周边, 火焰像凭空冒出一样当场点燃, 迅速蔓延开来,几个呼吸间就把别墅包围得密不透风,别墅自身窜起的火苗像是受到鼓励,舞得更欢快了, 试图与周围的伙伴合流。
闻子灵又惊又怒,看向直升机, 再看向别墅,知道是时候作决断了, 可是她还不知道江忆萼在哪里, 是否还活着。
“没有!”一名短发女保镖快速地回答道:“刚才他们爬上直升机的时候, 我没看到江小姐和曹小姐!”
另一男保镖道:“会不会一直都在直升机里?”
一直负责交涉喊话的女保镖插道:“我们还没来得及上三楼,连楼顶都没去过!”
离防弹车还有一步之遥,闻子灵听着他们的急切讨论,突然停下脚步,她想起方才为了确认江忆萼、曹秀萱的死活,江忆萼是这样喊的:“别过来!”她转过身:“阿言还在里面!”脚步已先于说话行动起来,向着别墅跑去:“赶紧进去救人!”
“不行,小姐!太危险了!”大汉伸臂拦住闻子灵:“我们要优先保证你的安全!”
闻子灵甩开大汉的胳臂,吼道:“阿言要是死了,我也活不成!”
刹那间,保镖们很是错愕。
闻子灵心急火燎,但还是告诫自己要冷静,对保镖们说:“阿言一定还在里面,火是从外面点的,应该还不至于里面也一起烧了,兴许还有希望把人救回来。我知道这样的火势,叫你们进去等于让你们送死,所以我会和你们一起进去。不管成不成功,事后我会支付每人这次行动奖金十倍的报酬,如果有人不幸殉职,我们闻家会赔付抚恤金,保证家属日后生活无忧。”
事态紧急,容不得半点失误,保镖们不敢多迟疑,咬牙道:“好,我们进去,小姐留在这儿等着,可是只要确定会危及大家性命,小姐就不要怪我们出来了!”
闻子灵点头。
喊话的保镖冲防弹车的司机交代情况,要他看到信号再过来接应,又从车里面取出几瓶矿泉水并扭开盖子,打湿了从衣服上撕下的布条,交给大家。
闻子灵坐进防弹车里,掏出手机朝外面拍了几张照片,又通知老包。老包得知江忆萼、曹秀萱可能还在别墅里,她的保镖们进去救人了,便从附近抽调四五人过来,保护防弹车,防止直升机专盯着车子打。
保镖一行人掩住口鼻,瞅准空隙,穿过火墙,再度进入别墅。里面的楼梯也有火焰蔓延,幸好还维持着结构,并未从上到下烧成一片,还能容人上蹿下跳。
上了二楼,他们一眼就看到天花板的蛛网裂痕,再联想到方才楼顶上的爆炸,都觉得不妙,江忆萼和曹秀萱应是凶多吉少。只是,既然答应了老板,他们怎么也得一探到底,得个结果。方要前进,他们又发现通往三楼的楼梯口被乱七八糟的物什堵死了,登时进退两难。
这座别墅沉在火海里,处处都是火烟,他们手里的又只是普通的□□,并不足以打破障碍,要去搬动东西,只怕空气不够用,时间又不等人。
短发女保镖突然跑到一个房间,看向窗户:“我们从窗口翻上去!”
众人恍然,当即挑了墙壁没有着火的屋子,先后从窗户爬上了三楼。
最先翻上去的短发女保镖接应了第二个人后,就直奔门口,打开门后,发现外面一片狼籍,楼梯炸了一个大缺口,下方堆着燃烧的水泥块,差一点就要把地板给烧穿,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烟火味。短发女保镖捂住鼻口,草草环顾一周,没看到人影,心里一惊。她试着喊了几声:“江小姐!曹小姐!你们在哪里?”
连喊了几声,都没见人答应,她犹豫了下,难道人真不在这儿,还是——
这时剩下的三人都翻了上来。他们分头搜索三楼,避开倒塌的墙壁,绕开燃烧的火地,一面喊着人名,一面四下察看,生怕错过什么蛛丝马迹。
大汉最先跑完负责的地盘,想上楼顶看看。这时,喊话的女保镖突然叫他们噤声,凝神听了片刻,朝他们喊道:“她们就在三楼!”随后又喊:“江小姐,曹小姐,你们在哪儿?”
他们终于听到微弱的咳嗽声,大喜过望,她们还活着!只是声音太小了,不易分辨方位,短发女保镖猜想明面上没看到人影,应是她们被什么遮住了,急忙提醒大家往垃圾堆里找。
大汉左右张望,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口的路上,发现了一堆水泥块,边缘仿佛压着一条腿,急忙过去,把堆在上面的砖头搬开,看到了四条腿,大叫起来:“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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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三人急忙蹿过来,一起动手,用衣服拍灭上方的零星火焰,帮忙搬开碎块,终于看到江忆萼和曹秀萱。
两人手脚皆被尼龙绳绑住,曹秀萱身上多处伤痕,不醒人事,江忆萼倒还清醒着,用自己的身子覆盖住友人,承受住了倒塌下来的墙壁和家具,后背和四肢被破裂的木板刺伤,鲜血淋漓,叫人触目惊心。
偏偏这个时候,脚底下的地板摇摇欲坠,随时都会塌陷,顾不上和人交谈,给人解绑了。大汉和另一男保镖急忙一人一个,把江忆萼和曹秀萱往肩上扛,女保镖们把多出的湿布遮住两人的口鼻并绑好,大家一起逃到边上。
只是上来容易下去难,扛着个人可不好爬下楼,别墅里外火势又更大了,他们急中生智,往即将塌陷的地板扔了几个大水泥块,砸出了个大洞,再从洞口跳到二楼,沿着楼梯跳到一楼,再马不停蹄地跑出别墅。
闻子灵在车忐忑不安极了,她想江忆萼好歹是小说女主,不至于这么短命,比吴兴怀先死吧。可是一想到整个剧情都和小说不一样了,大家的命运说不定也会随之改变,她就更加心慌了。
外面的枪声一直没有断过,匪徒们仗着空中的优势,拉升高度,转圈移动,既不怕被攻击,又毫不顾忌地往地上扔□□,不过几分钟,别墅周围已成了一片火海,逼得许多保镖现形,再加上他们的子弹有限,很快就失去了反击的能力,只能借着建筑和地形掩饰,躲避来自空中的轰炸和攻击。
老包看形势变坏,劝闻子灵先跟着车子走。闻子灵牵挂别墅里的人,一再坚持要等他们出来再撤退。
这时候特战队两架直升机终于赶到,装配在机身上的机关枪毫不犹豫地喷吐火舌,强行驱赶匪徒的两架直升机,迫使它们再无法攻击地面。
地上,特战队分出的一支突击队迅速插入,找到合适的掩体,组装并架起高射机枪,装好子弹,瞄准匪徒的直升机,砰砰砰连开了数发。两架直升机应声中弹,摇摇晃晃地往西北方向逃去,随时都会坠落,紧接着有多个人跳机,消失在树林中。眼尖的特种兵立刻冲着对讲机喊道:“报告队长,他们往十点钟方向逃蹿,开始跳机了!”
特战队介入,保镖们的压力陡然一轻,老包叫他们赶紧撤退,并派出三人到别墅去接应。闻子灵翘首以盼,终于听到有人喊道:“出来了!出来了!”她急切地张目远望,想知道到底救没救出人来。不多时,便见两名保镖各扛着一人,直奔防弹车而来。闻子灵心里微微一松,听到老包再度进言:“小姐,我们该走了,接下来就交给特战队收拾吧!”她点点头,老包于是通过对讲机冲大伙喊道:“走了!”
正在撤退的保镖们立即加速,毫不恋战地往后方跑了。剩下的保镖们一个接一个钻入防弹车,所有人都上了车,司机就猛踩油门,一个急掉头,朝着来时路狂奔。
由于江忆萼和曹秀萱周身有伤,特别是江忆萼后背大面积受伤,难以正常坐着,于是两名女保镖各抱一人,免得车子颠簸,叫她们再受伤害。
江忆萼一直努力保持着清醒,进了车子,便问道:“阿灵呢?”
“我在这里。”闻子灵正好凑过来,叫副驾驶座的人帮忙打开车灯,想看一看两人的情况。
江忆萼虚弱地抬起手,招她过来。
闻子灵不解。
女保镖却一个激灵,想起老板先前的话,急忙让座,要把江忆萼塞给她:“老板,江小姐可能想跟你说话。”
闻子灵只好过去坐下来,面对面将江忆萼抱在怀里。江忆萼顺势就将头搭在她的肩上,张张口,咬了下去。闻子灵吃痛,嘶了一声,惊道:“为什么咬我?”
江忆萼幽幽地说:“你看到陈焘了吧?”
“嗯。”
“真不知道吴兴怀为什么要把他找来,我差点吃了大亏。我当时就想,要是你早点答应我,我也不会这么不甘心了。都怪你。”
保镖们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不知道。
闻子灵无言以对,她很明白江忆萼的意思:要是第一次给陈焘,将会留下一辈子的恶心阴影,任谁都受不了。她只好岔开话题:“你身上受的伤重不重?曹秀萱是什么情况?”
抱着曹秀萱的短发女保镖答道:“她还有呼吸,可能只是昏迷了过去。”
江忆萼道:“我右腿可能骨折了。要不是他们想把我们一网打尽,他们差一点就要连阿萱一起杀掉了。”
“楼顶上还有人吗?”
“有,是陈焘的手下,早都死了,用另一架直升机搬过来的。可能是要造成陈焘绑架我们,然后你们火拼双双死亡的假象。”江忆萼轻声喟叹道,“吴兴怀果然记恨陈焘对虞姐做的那些事吧。”
闻子灵蹙眉,想起了小说的内容。吴兴怀偶然得知虞兰青疑似和多个男人周旋,出卖色相牟取利益,便开始暗中调查,调查完后就去质问虞兰青,在梦想彻底破灭后,突然暴起掐死了她。那个让吴兴怀对虞兰青产生疑心的导火线,某种意义上,是乔碧凝和陈焘一先一后点燃的。
现在吴兴怀已经收拾了陈焘,即意味着他接下来确实是去找虞兰青。可是在海界市那样敏感的地方,他能有那么大的胆子和本事,在各路神仙的眼皮子底下,活生生掐死外籍资本大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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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闻子灵看着已经变暗的山路,隐约可以看到后方别墅区的火光照亮的树林轮廓,心想,特战队都已经出动了,他们就算不能活擒全部匪徒,至少也能全歼这支有组织有纪律的犯罪团伙。吴兴怀一旦联系不上他们,就会知道他的计划已经失败了,在即将穷途末路的时候,难保他不会心理变态,死前也要拉一个垫背的,那个人选想也不用想,肯定是虞兰青。
这样一来,去见虞兰青的何若晴就危险了。她面对的将会是一条疯狗!
闻子灵担心起来。
江忆萼早就精疲力尽。光是与陈焘周旋,保护曹秀萱免遭杀害,还要串供骗过匪徒,让她一直如履薄冰。到了傍晚,匪徒们杀了陈焘,再把早就杀死的陈焘手下搬到楼顶上,伪装现场,他们还想连曹秀萱弄死,和陈焘扔一起骗过闻子灵。江忆萼神经高度绷紧,威胁匪徒,才勉强保下了曹秀萱。只是这时曹秀萱早因为不堪匪徒用刑,活活昏死过去。现在两人被救了出来,她本该安心地把头一歪,先睡一觉再说。但闻子灵的情绪变化让她难以放心,于是强撑着精神说:“阿灵,我醒来时要看到你。”
闻子灵为难地看向江忆萼,刚要回答,却发现她已经闭上眼睛,抱着自己睡着了。她无可奈何地想了想,还要送江忆萼、曹秀萱上医院,还要跟公安局打交道,还要等特战队战果报告出来,怎么也得花上一些时间,想立即飞去海界市并不现实,江忆萼的要求还是能满足的。
一行人回到出发的地点,再登上直升机,径直飞往锦官城。航行途中,他们听到爆炸声从交战地点传来,火光冲天,也不知是炸了哪个。
通过公安局联系到锦官城的一个军用机场后,直升机成功降落,事先预备好的救护人员冲了上来,把曹秀萱和江忆萼接到救护车上,进行了初步的救助,再开往军区医院。
经过检查,江忆萼的情况要好一些,背部都是外伤,还没伤及根本,右腿腓骨骨折。倒是曹秀萱伤到了内脏,手脚受损,头部有淤血,需要动手术,留院察看。
两人的手术都做完后,闻子灵也接到了老包打来的电话,转述特战队的成果:全歼犯罪团伙,成功活擒三名匪徒,留下了活证人。
闻子灵听罢,稍稍安下心来,无论吴兴怀有多少后招,有证人在,他就抵赖不了,吴家大势已去。她看着江忆萼被送入豪华病房,方才在沙发上和衣而眠。
江忆萼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她起身看到闻子灵和衣躺在旁边的沙发上,笑了一笑,本想下床,但打了石膏的右腿严重妨碍主人实现意愿,只好沮丧地卧了回去。
闻子灵睡得很轻,听到一丁点的动静,就惊醒了。她下了沙发,过去看江忆萼:“你醒了?”
江忆萼眯着眼笑,朝闻子灵伸出手。
闻子灵下意识地握住了她的手。
“你真的来了。”江忆萼回握住闻子灵的手。
闻子灵低头看她:“看来你没事了。”
江忆萼不乐意了,拽拽她的手:“怎么,看我醒了就要走?”
“阿晴去海界市看虞姐了,吴兴怀不出意外也在海界市,我担心她们会出事。”
江忆萼半撑起上身:“那我也要去。”
“理由?”
“阿晴是我的朋友呀。”
闻子灵想抽回手,没能成功,只好嘴上反驳:“你去了也帮不上忙。”
“不让我去也行,不过你得满足我一个要求。”
闻子灵心道多半要占她的便宜,叹了口气,说:“什么要求?”
“你从来都没主动亲过我。”
闻子灵一脸冷漠,啪地抽回手,反手给江忆萼一个爆栗:“你先搞清楚前提,再提要求。”
江忆萼扑回床上,开始准备假哭。她听到闻子灵转过身子,快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轻声说:“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跟你好好谈谈。”
她呆了一呆,爬起来想要叫住闻子灵,却见人已匆匆离去,关上了门,完全不给她任何出声的机会。
渐渐地,江忆萼感到了雀跃,又觉得难以置信,那个木头人居然真的在考虑感情问题了?她真的会迎来梦寐以求的结果吗?还是又要惨遭拒绝?
她又想,就算被拒绝也不要紧,这是一个很好的转机,至少证明闻子灵对她不是全无感情,被拒绝了再接再励就是,总有一天,她会把闻子灵掌握到手里,再也不会离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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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日的更新只能咕了
等我写出来再更
请大家见谅
困兽犹斗
那是很久远的往事了。
夏天的蝉鸣, 盖住了小男孩抽噎的哭声。
一位少女路过花园, 看到他, 俯下身子问道:“你为什么哭呀?”
小男孩抬起头, 泪眼朦胧,看到是个漂亮的姐姐, 有点恍神。在少女微笑着重复问话后,才反应过来,哽咽着回答:“他们欺负我。”
少女蹲了下来:“他们为什么要欺负你?”
“因为我喜欢红色,就穿了妈妈的红色连衣裙……我不知道男孩不能穿裙子啊……我只是喜欢红色……他们说我是变态……”
“你这么漂亮, 穿红色一定很好看, 你要是想穿红色的衣服, 可以跟大人说呀。”
“可是他们不听我的话。”
少女从裙兜里取出一条红色的丝带, 给小男孩系上, 打了个领结:“这是我送你的。小弟弟, 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你可以想办法去争取呀。”
“我能办到吗?”
“嗯,我猜你一定姓吴。”
“你猜对了, 姐姐不是这家里的人吧,是客人吗?”
“是呀, 有人请我来这个家玩,我就来咯。他们都怎么叫你的?”
“阿怀。”
“阿怀, 他们不听你的话, 听谁的话呀?”
“爷爷!”
“你可以跟爷爷说, 你想穿红色的衣服。”
“爷爷也和他们一样, 不听我的话。”
“你可以说服他,”少女拉小男孩起身,说:“比如说,你穿红色的衣服会变得更厉害。”
小男孩若有所思,点点头。
“我在这里迷路了,能请小主人为我带路,去见你的爷爷吗?”少女牵起小男孩的手。
“好呀,我带你去。”
小男孩带少女回到大房子里,登上楼梯,走过长廊,见到了爷爷,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子。
少女笑着跟爷爷打招呼,然后轻轻推了一把小男孩。小男孩鼓起勇气上前,跟爷爷说他想穿红色的衣服,因为他想变强,变得更聪明更自信。爷爷哈哈大笑,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
后来,小男孩还是如愿以偿有了许多红色的衣服。
再后来,小男孩知道了,是少女跟爷爷说了好话,让他同意给孙子置办红色的衣服。
他听说少女又来做客了,急忙跑去感谢她,问她有什么事能让他报答。
少女笑了,拍拍他的头:“你开心就好,我不要你的报答。”
她不要他的报答,是因为她已经得到了报答,她想要的报答不是一个小男孩能付得起的。
真是愚蠢啊,居然过了这么多年,才理解她的话里的真正含义。
吴兴怀自嘲地一笑。
乔碧凝死前,要杀手转告吴兴怀:“你杀了我,将会有人替我杀了你。你觉得我是个□□,可以用过即丢。呵,你自己不还是被超级□□百般利用,哪天没有用了,下场只会比我更惨!”
一条疯狗的临死狂吠,本来不该传到他的耳朵里,要不是以防万一,想确认乔碧凝是否留了后手,他才询问人家都说了什么遗言。如他所想,并无好话。
只是乔碧凝死前居然还要诽谤虞兰青,让他大为恼火,同时也让他产生了疑心。他知道自己很多疑,也知道乔碧凝生来热衷挑拨离间,也告诫自己不要中了乔碧凝的奸计。但是,疑心一直在滋长,让他芒刺在背,坐卧不宁。最后他决定去查虞兰青,只要虞兰青行得正,坐得端,自然就能破除乔碧凝下的诅咒。可是结果让他无比绝望,乔碧凝居然说了真话,这比诅咒还要恶毒百万倍。
吴兴怀不甘心,派人和陈焘接触,向他打听虞兰青是什么样的人。陈焘自然不会有好话,凡是能想到的用于女人身上的恶毒字眼都抛了出来,更称其床上功夫极是了得,跟她做了非常之赚。
陈焘在虞兰青手上栽了大跟头,骂她在意料之内,只是他谈及床事时,叙述用词生动真实,细节无一不到,绝非凭空编造所能及——这么恶俗的人,可说不出“只恐人知,乌论礼度”这样的话!陈焘说得越细,吴兴怀心中杀机越盛,直欲将其挫骨扬灰而后快。至此,他对乔碧凝的话再无怀疑。
法官判决总还要先听听犯人的申诉,吴兴怀很想知道虞兰青究竟为何卖弄风情,游走于群雄之间,抑或者那些都只是外界的飞短流长,远非事实。
他下了飞机,派人去守着地,等虞兰青出来。就最近搜罗的情报显示,她正被中央重点关注,不知是好是坏,最近一直没有她的消息,很可能是在秘密行事。打从她来海界市赴宴后,再没有离开的痕迹,想来是一直停留在海界市和中央的钦差大臣交涉,以她的□□,应该不会耗太长时间,呆几天差不多就出来了。
事情发展也和吴兴怀的估计差不离,他到了海界市不过六个小时,部下就报告虞兰青出来了,正在回酒店的路上。
吴兴怀单独驾车去见虞兰青,至于远在秦岭发生的一切,都已和他无关。在绑架江忆萼之前,他就已备好一切的善后,所有的罪恶都将由吴建德承担,反正前任家主已进过监狱一次,也不差再进一次。至于吴家的声誉,败就败了,民众总是健忘的,只要再涂脂抹粉一番,就会赢得他们的交口赞誉,世间没有比名声更容易装扮的东西了。
只有虞兰青才是值得他好好看清楚,作出决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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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是深夜了,吴兴怀在路上高速行驶,还是没能赶在虞兰青回房前,将她拦住。他到达酒店时,酒店大门前早已没有虞兰青爱用的迈巴赫的身影,进入酒店大厅,里面也是寥寥无人,只有总经理和接待员在总台工作。
总经理认出吴兴怀,非常惊讶,这可真是不速之客,过去迎接他:“吴董,需要我们为您服务吗?”
吴兴怀微微颔首:“我是来见虞董的。”
总经理为难地说:“虞董刚回来,看上去很疲惫,这会儿可能已经入睡了。吴董不妨先在这儿住一宿,等天亮了,我再为您联系她的助理,安排会面时间,您意下如何呢?”
吴兴怀蹙眉,他很想早点见到虞兰青,只是听总经理话里的意思,虞兰青此时不会见客,就算强行要求,恐怕也不会如愿。他思索片刻,勉强答应了:“好吧,为我安排房间,早上九点整,希望能和虞董一起共进早餐。”
总经理满面笑容:“好的,吴董,我一定会转告虞董助理,促成两位贵客的会面。”
“有劳了。”吴兴怀过去总台,在住店登记表上签字。
前台小姐早已机灵地准备了房卡,双手递交给总经理。再由总经理为吴兴怀引路,沿着玻璃长廊经过庭院,送至一座带有小院子的豪华别墅门前,殷勤地说:“虞董就在隔壁,一旦有好消息,吴董可以就近拜访虞董。”
吴兴怀颇为满意。待总经理刷开了门,交回房卡告辞离开后,他方进入屋内,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仰首望着天花板吊灯,再看向落地窗外,幽幽的路灯照亮花草树木、檐瓦墙头,在夜里显得分外安静,不知道虞兰青此时又是在做什么。他去冲了个澡,躺倒在主房的大床上,想了很久,方朦胧睡去。
到了凌晨四点出头,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吴兴怀从梦中惊醒,看了一看手机,是他的私人助理打来的,主要替他处理一些不为外人道的事务。助理语气急促,说雇佣兵没有按时发来消息,怀疑已经断联了。
吴兴怀心头一紧,强烈的直觉告诉他,雇佣兵执行任务失败了,他现在处境很危险。他沉声道:“去看吴建德有无动静,有动静立刻告诉我,切断和专门账户的联系,销毁所有证据。”
助理知道情况不妙,当即答应。
吴兴怀对助理可不放心,飞快思考着,终于想到了一条办法,能让他尽快远走高飞,只有保住命,才能东山再起。
不等天色大亮,吴兴怀洗漱毕,换上衣服,通过电话叫前台服务,给车子加满油,开至酒店大门前,又叫了两份早餐。而后,他出了别墅和院子,信步走到隔壁的小院门前,按下了门铃。
未几,有声音响起,询问来者何人,有何贵干。
吴兴怀答道:“我是吴兴怀,是来看姐姐的。”
过了不到两分钟,便有一名女保镖出来开了门,请吴兴怀进来,并为他引路,带到小楼的客厅里后,就退得远远的。
正如吴兴怀所料,虞兰青睡得并不安稳,不然也不会这么早起,面容虽称不上憔悴,却也透着淡淡的疲惫,像即将凋谢的海棠。
虞兰青奇怪地问他:“怎么突然来找我了?”
吴兴怀说:“姐姐这两天一定不好过,我来请你吃个早餐,到外面兜个风散散心,聊聊天,解解闷也好。”
虞兰青看着他,微微一笑:“好,容我换个衣服。”她上楼换了套云峰白的裙子,披着鱼尾灰色的外套,提着一个银灰色的小皮包,重又下来,和吴兴怀一起去酒店餐厅用早餐。
一顿饭时间,吴兴怀完全不提虞兰青这两天的遭遇,也不讲他是怎么知道的,只说些近来的名流趣事。虞兰青也很配合,感兴趣地听着,不时笑几声。
饭后,吴兴怀和虞兰青便径直出了酒店,上了泊车员事先开过来的座驾。虞兰青的保镖们早进入车子,停泊在酒店外面的马路上,只等看到吴兴怀的车子出来,再跟上。
吴兴怀不动声色地摸了摸座椅下方,系上安全带,对虞兰青说:“今天大晴天,倒也不错。要是下雨天,心情就坏了。”
虞兰青也系上安全带,打量了车子里外,笑道:“怎么没看到你保镖呢?”
“来见姐姐能有什么危险?”吴兴怀当着虞兰青的面把手机关掉:“今天就不让无关人士打扰我们散心了。”
虞兰青瞧着吴兴怀,笑了,也关掉了手机:“你都特意来陪我了,我哪能不解风情。”
吴兴怀启动引擎,将车子开了出去:“我们去高速公路,好好跑它几圈,在哪吃饭就随缘了。”
车子在市内慢慢跑着,直到上了高速公路,不过略略提高速度,眨眼间就越过许多车辆,直到一骑绝尘,将所有车子甩在后头,就连虞兰青的保镖们驾车跟在后面,竟也有些吃力。
虞兰青眼里飞速掠过沿路风景,暗自琢磨着吴兴怀的心思:“好久没听你喊我姐姐了。”
吴兴怀轻踩着油门,手虚扶着方向盘,说:“确实很久没叫了。好多年没见到你,总觉得有些生疏,不敢叫。”
“现在又为什么又愿意叫了呢?”
“因为……姐姐终归是姐姐。”
吴兴怀说得很暧昧,虞兰青却有些拿不定他的想法了。以前他一直避着叫她姐姐,是因为他对她还怀有奢望,现在叫她姐姐,本是代表他放弃了,然而如今他的语气听起来,却更像是挑逗。虞兰青想快些理清吴兴怀的想法,这关乎到她要用何种态度和他继续交往,从而利用吴家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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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确定之前,虞兰青遂也用暧昧态度以对:“我不是你姐姐,还能是什么人?”
吴兴怀笑了下,任由车子飞驰,连信号灯也懒得打,随意地转动方向盘,继续超越前方的所有车辆,说:“我一直在想,姐姐为什么没有结婚,是没有遇到合适的对象吗?”
虞兰青困惑地思索着吴兴怀这番话的用意,谨慎地答道:“我从来没有结婚的打算。”
吴兴怀看了一眼虞兰青,微笑了:“姐姐身边的人虽多,唯独没有能打动你的心的人。”
“瞧你说得,好像我铁石心肠似的。”虞兰青微微笑着,心里提高了戒备,终究还是到了这一天,这么多年,吴兴怀也确实是时候破灭幻想了,以后还能不能成为合作伙伴,真是堪忧。这样一想,她怀疑吴兴怀今天邀她出来,不是为她散心,而是为他解惑。
“……我一直很佩服姐姐,居然能白手起家,建立起偌大公司。”
“真没想到,阿怀也会睁眼说瞎话了。”
吴兴怀笑了:“怎么,爷爷给你的那些钱,竟不算你自己争取来的?”
“你是这样看的呀。”
“我一直有个疑问。”
虞兰青不用想,都知道吴兴怀要问什么了,心里一哂,微笑着等他接下来的问话。
“爷爷为什么没和你要个孩子?”
这就有些超出虞兰青的意料了,她本以为吴兴怀最多问她,她和吴震南到底是什么关系,她就如实回答。可吴兴怀来这一出,态度与过往截然不同了。
这句话充满了恶意,虞兰青微眯双眼,随即换作了一副亲切的笑容:“我对吴家并无想法,况且老爷子一向很重视家人,决不会做让家人伤心的事。”
吴兴怀冷笑道:“吴家人上下都不懂爷爷为何宁可给你一大笔钱和遗产,却不留下你,让你当家里的第二个姨太太。”
“你是怎么看的呢?”
“……我不懂。”
“哪里不懂?”
“我小时候不懂,长大后回想爷爷的作风,越想越不可思议,他对人对事一向势在必得,为何对你却会妥协,没有留你在身边,反而还掏出一大笔钱,心甘情愿地送你出国,助你在国外成事。爷爷从来不是这种大善人。况且你暧昧的对象,也不止爷爷一个,既没有留下来,却又接受爷爷的资助,不觉得矛盾吗?”
吴兴怀这时颇有些兴师问罪的味道,虞兰青有些玩味地听着,直到他说完,才不疾不徐地回答:“原来老爷子没有告诉你们。我呢,就算说实话,吴家人也不会听信。也只有阿怀你能听进去了。”
“我洗耳恭听。”吴兴怀目光灼灼地看进虞兰青的眼。
“有句老话,富不过三代。”
这话极不中听,吴兴怀微微皱眉,感觉在讽刺自己,但想到自己的目的,只能忍耐,听着虞兰青说话。
“老爷子一直很担心你们,他为身后事做了许多准备,我也算是其中一个吧。我答应老爷子,如果将来吴家有困难,一定会出手帮忙。”
“果然是这样,”吴兴怀说:“我现在就有件事想让姐姐帮忙。”
“什么事?”
“我现在就想到国外走一趟,不想让别人知道,姐姐能做到吧?”
虞兰青看向吴兴怀,半带调侃地说:“原来你不是来带我散心的。”
“这两件事并不矛盾。”
“嗯,可以是可以,你想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
“现在?”虞兰青疑惑地看了看外面,毫无疑问,吴兴怀正驶往海界市海边,“这么着急?”
“兴之所至,怎能不去。”
还挺有魏晋风范,虞兰青笑了笑,取出手机并开机:“行,我这就安排。”
她开机后,发现未接电话和未读短信各来了几十条,顺手划开一看,竟是沈管家、何若晴、闻子灵发来的,最新的一条是何若晴:“我这就去救你!”上一条“你在哪儿?”上上条是“他现在是逃犯!”再上一条是:“快离开吴兴怀!”
虞兰青心中一惊,刚要关闭短信,避免惊动吴兴怀。这时,冰凉的枪口顶在她的太阳穴上,耳畔传来吴兴怀冰冷的声音:“现在立刻为我安排飞机,这不困难吧?”
末路
虞兰青调出联系薄, 找到联系人的号码, 拨了过去, 未几对方就接听电话了:“马上派直升机过来。”交待了碰头地点后, 她收起手机,看向吴兴怀, 毫不介意枪口会因此顶在她的脑门上:“真叫我意外。”
吴兴怀扫视着后视镜,发现并无异常,两侧也没有车,可以放心高速驰行, 说:“没想到我会把枪对着你?”
“不, ”虞兰青微笑了一下, “我以为你会来找我, 是出于对我的信任。为什么会觉得我不会帮你逃走呢?”
吴兴怀一直举着枪颇累, 便将枪放下, 左手一直操控着方向盘, 不无讥讽地说:“我怎么敢相信你呢?所有人对你而言,不过是可以利用的工具, 哪怕对方权势滔天,富可敌国, 到头来也不过是你的裙下臣,要让你帮忙, 怎么也得用相同的代价来换。”
“所以你只能威胁我帮助你?”虞兰青轻叹:“究竟发生了什么, 让你沦落至此?”
吴兴怀恼火地问:“你在同情我?”
“是啊, 我很可怜你。”
“你就不怕惹火我, 现在就杀了你?”
“那样的话,你就永远走不了了。”虞兰青毫不在意自己的处境似的,非常悠闲地说:“你在穷途末路的情况下还能费心接近我,哄我出来,可见你还保有足够的理智,我也没必要害怕你会情绪失控。现在我倒觉得,我们有必要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不然,你我两败俱伤,对我们双方总归不是好事吧。”
吴兴怀踩下油门,车子是名厂精工制造,非常灵敏,响应极快,时速猛然飙到300公里以上,将后方的保镖们的车子远远甩在后头,绝尘而去。
虞兰青歪头望着吴兴怀:“你觉得我的提议很糟糕?”
吴兴怀没有答话,双眼死死地盯着前方,过了好几分钟,忽然问道:“你和爷……他们有没有发生实质的关系?”
虞兰青有些惊讶,都这个时候了,还要用这么委婉的话寻求答案吗?她一时说不上对吴兴怀的感情是怜悯,还是可笑了。
“……不全是。”
“你在美化自己吗?”
“这你就冤枉我了,大家到了这个位置,怎么也得有点追求,就好比你,年轻有为,一表人才,有那么优渥的条件,不还是从来不近女色吗?”
吴兴怀暴怒:“那不一样!”
虞兰青不想真的激怒吴兴怀,保持了沉默,没有指出吴兴怀和她所接触的其他人本质上并无区别。
吴兴怀发怒地将车子开得更快,直冲350千米的时速。
“阿怀,你想去哪儿?上了直升机,还要先去南国岛屿中转,然后才能去其他国家。你是想去欧洲,还是南美,非洲,或者,直接去美国?大洋洲也都可以去。无论到哪里,我都可以为你提供藏匿的地方,等风声过去,再改头换面,东山再起。”
虞兰青这番话,倒叫吴兴怀冷静了下来。他默默想着,忽然冷笑道:“你帮我这么多,图的什么?”不等虞兰青回话,他抢先道:“别跟我说你是为了报恩,我不相信那种鬼话。”
“就像老爷子当年看好我,慷慨解囊帮助我一样,我也看好你,当然要帮助你。”
吴兴怀听着,不置一词。虞兰青也不继续辩解。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车子下了高速公路,驶进行人稀少的旧港码头,在尽头泊住。吴兴怀下车,拉开门,抓住了虞兰青的手臂:“你跟我走。”
虞兰青微微蹙眉:“你不必这么粗鲁,你要我跟你走,说了就是。”她顺着吴兴怀拽人的力道下了车,微微一笑:“这有失风度。”
吴兴怀冷冷地看着她:“你以为跟我卖弄风情,就能让我放了你吗?”
虞兰青哑然,心里好笑地摇头,这个年轻人真是钻进去出不来了。
突然间,五辆车子冲了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一马当先的车子冲到离他们不到十步的距离停下。吴兴怀大吃一惊,下意识抓住虞兰青挡在身前,将枪顶在她的右太阳穴上,戒备地看着车子。
车门打开,何若晴钻了出来,一身的海棠红连衣裙,踩着尖晶玉红的平底皮鞋,大大方方地站到两人面前。
虞兰青看着何若晴,再想想身后的吴兴怀的着装,也是一身红色系,顿时产生有些荒谬的好笑感。
吴兴怀厉声喝道:“不准过来!否则——”
何若晴交叉双臂放在胸前,气势昂扬地说:“我们又没有抓你的想法,叫什么叫!”
吴兴怀大怒,虞兰青则是错愕,何若晴这唱的是哪一出?
何若晴很是在意地盯着吴兴怀顶在虞兰青头上的枪,皱眉道:“我听阿灵说你可能会对虞姐不利,我还不敢相信呢,没想到你真做得出来。你不是喜欢虞姐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吴兴怀知道何若晴向来做事想一出是一出,不是一般的娇纵任性,不能用常理逻辑去理解她的言行,就懒得搭理她,只说:“叫他们退下。”
“叫他们退下又如何,难道你现在就敢杀了虞姐?”何若晴哼了一声道:“你现在没有退路了,只能指望我和虞姐放你一条生路,不来求我们就罢了,怎么还敢威胁我们呢?”
虞兰青一边心生荒诞,一边感慨何若晴真是进步飞快,遇到这样的场面也不心慌意乱了,虽然这也和她处在有利局面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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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兴怀几乎要被何若晴激怒了,她怎么敢这样藐视他,还出言不逊?他将枪口往虞兰青的腿上移动:“不错,我是不敢杀她,但打伤她的一条腿还是能做到的。”
何若晴脸上这才闪过慌乱之色,无可奈何地半摊手道:“行行行,现在是你有办法,不过我想你大概是误会了,说真的,你要走,我也不拦着。不然我早报警了不是?”
吴兴怀方才有空隙看向其他车子,果然都是民间的车子,出来的人都是身穿便服的保镖。
他沉声问道:“你到底是想怎么样?”
何若晴说:“还用问,你跑这里来,肯定是有办法逃走的吧?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多半是要坐私家飞机跑咯。不过吧,你也太不厚道了,跑就跑吧,为什么还要捎带上虞姐?这样吧,我们不报警,也不管你,只要你把虞姐放走,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
吴兴怀不为所动:“我要是放走她,你们就会马上把我杀死,你以为我会上这个当吗?”
何若晴呆了呆,只好大声吩咐保镖们:“你们都退下,别把他吓着了。”
“哎,大小姐,老板让我们——”
“还不赶紧退下!要是虞姐受伤了怎么办呀!”
保镖们面面相觑,只好照做,四辆车子接连离开,退得远远的。何若晴又叫载她过来的车子赶紧走,保镖们拗不过,也只好退到百米开外。
“这样行了吧?”
吴兴怀将枪口上移,但不敢一下子对准何若晴,而是朝那五辆车子扫了一眼,果然发现有几人躲在车后,似乎在端着枪瞄准自己。他便知道只要将枪口对向何若晴,不等他对准,那几个人就会同时开枪,把自己打穿。与其如此,还不如继续挟持虞兰青,形成僵持之局。
“看清楚了,我可没带枪。”何若晴张开双臂,转了一个圈。现在是夏天,她穿的又是贴身的裙子,乍看上去确实没有藏着任何东西,别说□□了,连手机也没得。她说:“只要直升机到了,你就把虞姐放走,自己上飞机离开,怎么样?”
吴兴怀重新把枪口对准虞兰青的上身,道:“你想得倒是简单,如果我不带着她,只要坐上直升机,落了地,就会被抓起来。”
何若晴不解地问:“你不能拿驾驶员当人质吗?”
“他们不像虞兰青有价值。”
虞兰青叹了口气:“阿怀,你真不把我当姐姐了,一口一个我的名字,太生疏了。”
吴兴怀左手勒住虞兰青的脖子:“住口!事到如今,你居然还能把我当弟弟,叫得那么亲热。你该不会觉得只要是个男人,都会拜倒在你的裙下吧?”
虞兰青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何若晴着急道:“喂,吴兴怀,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你不放虞姐就算了,还这么小心眼?”
吴兴怀望向何若晴,冷笑道:“我差点忘了,你也喜欢她呢。怎么,她和陈焘上床,你竟一点都不嫌弃?”
何若晴大怒:“虞姐是为了保护我,我要是为此嫌弃她,不就猪狗不如了吗!”
吴兴怀继续冷笑道:“你以为她只和陈焘上过床?哼,国内有名有脸的男人,至少有一半和她上过床,你也能接受?”
何若晴脸色变得不好看了:“你少造谣,虞姐哪有那么夸张,你当虞姐是什么人呀,挑都不带挑的,是个男的就能一起滚床单?”
吴兴怀拿忄生交易攻击她,虞兰青并不意外,但何若晴的反应倒有点出乎她的意料,原来这个小丫头一直很清楚她的事。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吴兴怀也听明白了,难以置信,“虞兰青从头到脚就没一处是干净的,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跟我卖弄风情,妄想我会中美人计,放了她。”
何若晴再度环手抱胸,极不快地说:“要是她卖弄风情能哄得你放了她,也未尝不可。”
虞兰青呆了呆,回味了一下,不禁轻笑出声。
吴兴怀恼羞成怒,再度收紧臂弯:“闭嘴!”
直升机还没来,吴兴怀挟持着虞兰青,精神高度紧绷,一直警惕四周,生怕有保镖趁他松懈,一枪解决了他。虞兰青自知多言无益,更不会出声了。只有何若晴又是紧张,又是无聊,又担心吴兴怀勒虞兰青太紧,容易出事,于是开口道:“喂,你就不能不勒虞姐的脖子吗?你的枪还顶着她呢,也不嫌累得慌,我们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吴兴怀不相信何若晴,但她有句话很对,于是便松开了左臂,只用枪口顶着虞兰青的后背,说:“谁教你的?”
“啊?”
“你今天处事太过稳重,不像你平时的作风,是闻子灵教你怎么应对我的吧。其实她早就作好安排,好把我一网打尽是不是?”
何若晴叹了口气:“我怎么说你都不会信的,我就当你会听信吧。实话跟你说,要是阿灵在这,肯定不会管虞姐死活,直接把你们崩了了事。你得谢谢阿言,是她把阿灵拽住,不放她过来呢。”
吴兴怀知道何若晴此话不虚,沉默无言。
虞兰青笑了笑,问何若晴:“阿怀做了什么,能让阿灵这么大动肝火。”
何若晴撇了撇嘴:“你那个好弟弟,昨晚半夜,差点把阿灵和阿言一块炸死。”
虞兰青讶道:“大家是怎么了,居然斗得你死我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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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一言难尽了。”
吴兴怀焦躁道:“都给我住口!”
虞兰青也不违逆,当即住了嘴。何若晴则大大的不高兴,想了想,说:“喂,你真不想放虞姐走?”
吴兴怀冷冷地盯了她一眼,不回答。
何若晴自说自话:“行吧,只是你想没想过,就算你带虞姐走了,阿灵还是照样要打你呢?你能花钱买凶,阿灵就不能如法炮制吗?”
吴兴怀这才稍稍动容,看向何若晴:“你想怎么样?”
“也不怎么样,只是你不放心我们,我们也不放心你,不如这样吧,我跟你们一起走。”
虞兰青大吃一惊:“阿晴,你来就罢了,怎么还要跟我们走?”
吴兴怀皱眉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也没什么,只不过让虞姐一个人跟着你走太危险了,不如带上我,我和虞姐两个人互相照顾,这样一来,你就没法同时对付两个人,对吧?”
吴兴怀冷笑道:“你真以为这样,我就不敢打死你了?”
“你敢打死我,阿灵就会打死你。”
吴兴怀被噎住了,半晌才道:“好,你过来。”
何若晴果真大方过去了,站到吴兴怀的面前,无畏的目光盯着吴兴怀。吴兴怀被她盯得极不舒服,微微皱眉,刚要出声,却见何若晴忽然移开目光,看向海上,说:“直升机来了,准备上机吧。”
吴兴怀下意识地看向海上,果然看到一架直升机自远至近高速移动,是欧直的海豚家族款式。他移开了目光,没有发现虞兰青眼里的惊讶,当他回过头时,虞兰青早已恢复了平静,只是笑着说:“这下好了,总算可以走了。倒是阿晴,你真的没必要跟我们走。”
“不行,我得看着他,万一他对你不利呢?”
虞兰青困惑地看着何若晴:“你这是何苦?”
“虞姐,你想想,要是没有我在,他指不定会对你做什么呢。可是只要我在这儿,吴兴怀就会害怕阿灵下狠手,绝不敢动我。至少在他出国之前,他没有理由动我。有我看着,你就安全多啦。是不是这个理呀?”
虞兰青知道是犟不过何若晴了,微微叹气:“你长大了,越发有主意了。”
直升机稳稳落在地上,机舱自动打开,吴兴怀持枪盯着何若晴和虞兰青上机,自己最后上去。他查看内部,机舱和驾驶舱是分隔的,座椅都是特制的,能供乘客舒适地休憩,还配了一个小冰箱,也有电视可看。机舱除了何、虞外,并无其他人,吴兴怀方才安心坐在虞兰青的对面。
这段期间里,何若晴带来的保镖们只能徒然大叫“危险”,“不要过去”等语,都被何若晴喝住了。他们越是这样作,吴兴怀越是怀疑,但他也实在想不出何若晴这样做的理由,只能由她去,反正□□在手,随时都能打死。
在吴兴怀的监视下,虞兰青通过对讲机吩咐驾驶员起飞,于是直升机再度升起,朝着南方的海上飞去。
何若晴和虞兰青肩并肩坐着,看着直升机飞越海面。虞兰青看到吴兴怀死死盯着自己,心生怜悯,说:“你希望我陪你到哪儿?”
吴兴怀冷冷地答道:“一辈子。”
虞兰青默然。
何若晴不忿:“你有完没完?”
吴兴怀则心想,何若晴姑且不论,如果失了虞兰青这个挡箭牌,他根本就逃不了,只有把她锁在身边,才能运用她的资源,在国外藏身,东山再起。他虽然怀疑虞兰青之前的话,但也不得不将之视作一个可能性。毕竟虞兰青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展现出对他的恶意,倒是充满了善意。可谁能保证这善意不是伪装呢?
等在国外立稳了脚跟,就立刻杀死虞兰青。吴兴怀望着虞兰青,最后落到她颀长的脖颈上,心想,当他掐住这只脖子,不知道虞兰青会呈现出什么样的表情?那一定非常丑陋吧,和她的一生再相称不过了。
虞兰青看出了吴兴怀眼里的杀意,后背一凉。
何若晴发现吴兴怀几乎只将目光放在虞兰青的身上,右手悄悄地往自己裙底探去,左手轻轻碰着虞兰青。虞兰青有所觉,看向何若晴,发现她向自己眨眼。当直升机飞到四方皆是茫茫海面的时候,何若晴猛然发难,将事先准备的生石灰粉掏出,扬到吴兴怀的脸上。
吴兴怀猝不及防,只觉得眼里跟火烧一般,发出惨叫,一手捂住眼,右手抬起就是一枪。
只是何若晴早有防备,扑了过来,将吴兴怀的手臂往上一带,枪声响起,准头早就歪了,子弹打到机舱上方。接着,她往吴兴怀持枪的手上狠狠咬下去。吴兴怀大叫起来,下意识松手,当即被何若晴劈手夺去枪支。
虞兰青虽然知道何若晴要发难,就是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听她喊道:“虞姐,降落伞!”然后便见何若晴拿着枪,对准吴兴怀的身子,砰砰打了两枪,鲜血喷涌而出。她不暇思考,急忙从两个座椅上取出降落伞,扔给何若晴一套,自己穿上了一套。
直升机这时飞速向海面降落,两名驾驶员通过对讲机喊话:“穿好降落伞,等我们喊跳,就赶紧跳下去!”
机舱门打开,何若晴顺手把枪给扔了出去,看到吴兴怀还在挣扎,上去就着伤口踩了几脚,令他发出了痛苦的闷哼声。虞兰青赶紧帮何若晴穿戴好降落伞,问她:“你会吗?”
“会,谁叫我家有钱呢。”
何若晴笑了笑,虞兰青却发现她手都是抖的,有些担心:“你还行不行,怎么这么乱来。”
对讲机传出声音:“差不多了,赶紧跳!”
何若晴推着虞兰青:“去吧,我马上跟着跳下去。”
虞兰青只好跳了下去,调整肩带和伞绳,降落伞嘭的打开,将她慢慢带了下去。没多时,她看到何若晴也跳了下来,顺利打开了降落伞,方才稍稍放下心来。至于驾驶员,早就跳了下来,在下方先后降落到海面上。
在不远处,有一辆救助船正朝他们降落的地方驶去。
直升机没有直冲进海面,反而向上飞了起来。虞兰青知道那是自动驾驶系统开始运转了,里面肯定有驾驶员提前设置好的因素。现在只有一个疑问: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
救助船把四人打捞上来后,便往陆地行去。
何若晴脱下裙子,只穿着防水的运动短裤,裹着厚厚的大毛巾,和虞兰青来到甲板上,望着直升机远去的方向,仿佛有爆炸声传来,然而那里空无一物。她忽然说:“我以后再不是小孩子了。”
虞兰青沉着脸,说:“阿灵怎么教你这种东西,太危险了!”
何若晴沉默片刻,咕哝道:“不是的……”
“她怎么就忍心让你——”
“不是的,是我自己要做的。只有朝他开枪是我自己做的,阿灵并没这样教我,至于其他的,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你平安就好。”何若晴不自在地望望天空,又低下头看看海面,小声说:“这样一来,我也能好过点。”
虞兰青默然良久,只能发出一声叹息。
底线
闻子灵做了个梦。
梦里从她呱呱堕地开始,与青梅何若晴一起长大, 两人情同手足, 家境优渥, 亲人和睦,再没有比这更平静快乐的日子了。何若晴爱上吴兴怀,她虽然不乐意, 但也不反对,还帮着她欺负江忆萼, 和乔碧凝作对。然而她没想到这竟埋下了祸根, 破土,生发,长成了将闻、何两家一起绞死的毒荆棘。
最先遭殃的是哥哥闻云和, 他名下最重要的基金公司被间谍陷害, 一夜身败名裂, 锒铛入狱。
其次是何家, 地产投资失败,资金链断裂, 被吴家联合其他小地产商围而攻之,情势危急。闻家不能置身事外, 不仅仅是为了与何家的交情,还为的是闻家与何家是共进退的生意伙伴。唇齿相依, 唇亡齿寒。何家一旦倒下, 闻家势难立足。闻家尽所能去救, 保证何家不至于濒临破产。
可是, 就在这重要的关头,闻、何两家的主心骨接连遇到意外亡故,只留下她与何若晴相依为命。
是乔碧凝前来向她们示威炫耀,揭示了真相:吴兴怀利用何若晴的天真,获取了闻、何两家的情报,作出相应的部署,打败了闻、何两家的联盟。
虽然乔碧凝没有明说,但她还是猜出来了,她的父母和哥哥,何叔叔杨阿姨接连遭遇不幸,并不是意外,而是有预谋的人祸。何若晴知道真相后疯掉了,一心想要复仇,最后因为当众行凶而被捕,在牢中自尽。
她目睹一切,想要为至亲至爱报仇,却无能为力。她除了被人称赞的音乐天赋外,一无所长。将何若晴的遗体安葬后回来,偶然遇到乔碧凝和吴兴怀,他们的态度和言语深深激怒刺伤了她的心。
在无比悲痛和愤怒中,她向吴兴怀与乔碧凝作出了复仇宣言。
她做不到,别人未必做不到!
这……和她的前世记忆有太多差别了,闻子灵疑惑地想着。
梦境忽然消失,一个淡淡的人影从黑暗中浮现,向闻子灵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
闻子灵若有所悟,大概猜到了自己的来历。但这都已经无所谓了,既来之,则安之。
那个人影犹豫了一下,对闻子灵说:“不要想太久了,早点给人家一个准信吧。”
闻子灵无言以对,只能含糊地说:“我再想想。”
“拖太久可不好,女人是等不起的,特别还是那位。”闻子灵顿时好嫌弃她,对方心有灵犀一般不再劝,说:“我走了。”
“你去哪儿?”
“找你过来代替我,是有代价的,你看到的我只是一个残留的意识,我的存在早就和你合而为一了。”
说完,她就慢慢消失了。
梦醒了,闻子灵睁开眼睛,对梦里的内容还残留些许印象,不由得有些惆怅。只是她还有许多事要去做,没空去伤感,便下床去洗手间。她来到盥洗台前,忽然发现镜中的自己脸色不再像死人那样苍白。她不是很确定,连忙回到屋里,打开窗帘,坐在梳妆台前察看,只见在日光的照耀下,她双颊透着淡淡的红晕。她怔住了。
有多久没看到这样健康的脸色了?闻子灵感慨地想着,总算可以回家见亲友了。她很清楚自己为什么突然有这样的变化,吴兴怀已经死掉,威胁她性命的最大因素终于消失了。
闻子灵心情变好,决定回家看看,顺便给父亲打预防针。她下了飞机,回到星天苑小区,才进家门,就听到常怡打电话,在说搬家的事。她吃了一惊,听了一会儿,直到常怡挂断电话,方才出声。
“怎么突然要搬家了?”
常怡看到女儿很欢喜,听到她这话,翻了个白眼:“你多久没回来了,还突然呢。你爸早跟我商量了,家里发展得挺好,这个小区也有些年头了,房子也旧了,再加上你哥年纪不小,该正经谈个婚事了,怎么得换个大房子。你刚才应该也听到了吧,这儿原来的开发商黄了,想把这块地给卖了,你何叔叔在考虑要不要接手呢。”
“母亲是怎么想的?”
“这里好多人都搬了,我们正觉得没意思呢。”常怡很是感慨,好多家都是没落了才不得搬走的,新贵又嫌这里陈旧,不愿意买这块的房子。
她这时才注意到女儿比以前神采奕奕,欢呼一声,拉过女儿百般端详:“哎呀,阿灵在外面居然养得这么好,可以见人了!”
闻子灵无可奈何地听着母亲闲扯,心思飘远了:她既然摆脱了死亡威胁,是时候考虑杨萍的提议,去何氏集团上班了。何严既然有买下这块地的心思,不知道能不能分她一块。还有……是呢,还得考虑江忆萼。
看着常怡满心欢喜地表示不用再担心女儿的婚事,闻子灵想起何若晴当年给她找了那多么男人,美名其曰相亲,要是常怡杨萍也来这一套,可没有何若晴那么好打发,顿时头皮发麻,未雨绸缪道:“我已经有意中人了。”
常怡很震惊:“我怎么不知道,你在外面真是野惯了,都不想着跟家里说一声。”
“还没定呢,正在考虑中。”
“这样啊,”常怡有点失望,又叮嘱道,“等你们定了记得带回家来,让我们看一看。”
闻子灵答应了。
常怡又问起江忆萼的情况,知道她和曹秀萱平安无事后,方才长吁了一口气,说:“我们可没敢让小庄知道,不然她得急死了。幸好幸好。等过两天阿言回来,再跟她说吧。”
闻子灵趁势问起庄姐,乃至闻博生、何严、杨萍的情况。常怡道:“嗨,他们可忙了,这两天都没回来,忙着对付吴家呢。你不是才见过你爸吗,怎么还来问我。”
“有点事,想跟父亲说说。”闻子灵知道一时半会儿见不到父亲,幸好事情不急,过两天再说也一样,遂上楼回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浏览起当日的新闻。
昨天吴兴怀绑架虞兰青的时候,吴氏集团的丑闻占据了各大门户网站的诸多篇幅,不过半天的酝酿,就上了各大社交媒体的热搜榜,成为街头巷议的热门话题。这不过是闻家强势进攻的前奏。往昔吴家是怎么攻击闻家的,如今闻家也将一样一样回报。不一样的是当初吴家掌握的证据稍嫌不足,而闻家却掌控了吴家违法犯罪的致命证据,这将决定吴家的生死。
今天各大门户网站又曝吴家的犯罪实锤,舆论对吴家越来越不友好,而吴家现在群龙无首,过了一天,竟还无法组织起像样的反击,越发露怯了。
闻博生与政府达成默契,通过普通平民之口举报吴家,爆出了吴家长年坏法乱纪的罪行,吴家及其集团的许多涉案人士被警方带走调查。紧接着,他联合深受吴家之害的各行业企业,通过各大媒体渠道,从舆论方向攻击吴氏集团,吴氏集团声望直线下降,上市的诸多股票一路走低,吴氏集团内部人心惶惶,许多公司集团野心勃勃,摩拳擦掌,等着吴氏集团群龙无首之时,咬下一大块肥肉,广大老百姓在都吃瓜等着看这场大戏。
被吴兴怀变相软禁的前任家主吴建德再度出山,想要重整态势。只是吴家牵扯太广,许多与吴家有来往的干部都传来被双规拿下的消息,其他干部为明哲保身,或怕惹火上身,都对吴家采取无视、或者严苛,或敌视的态度和行动,这令本就风雨飘摇的吴家雪上加霜了。而吴建德本身就有污点,在这个敏感的关口,和政府打交道分外艰难。
数天后,东南海域传来消息,有远洋渔船意外发现直升飞机残骸,疑似遭遇爆炸发生空难,黑匣子在爆炸中遭到损坏,无法读取,乘客疑似在爆炸中死亡,四分五裂的遗体在在洋流的运动下失去踪迹,只能派出船只搜索。打捞的尸体样本经过dna鉴定,证实是被警方通缉,正在潜逃中的吴兴怀。
吴兴怀死亡的消息传来,吴家上下震动,不知是喜是悲。吴兴怀死了,意味着可以把许多事往他身上推,但同时也极不利于吴家洗刷名声。
由于吴氏集团不少产业涉及违法犯罪,需要接受国家机关调查,纷纷被查封了。许多和吴家有合作的公司、投资人接连变卦,希望能解约,通知如雪片飞来,令吴氏集团上下焦头烂额。不幸中的大幸在于吴氏集团是东南巨头,一旦轰然垮塌,将会直接或间接危及千万人的饭碗,也不利于当地政府的营收和业绩。于是政府带头牵线,找到了一个愿意买下吴氏集团产业,安稳合作商人心的资本大鳄。
吴家的噩梦终于达到了高潮,因为政府为之牵线的买家正是他们最厌恶的虞兰青。虞兰青持着诸多股份,公开宣布收购吴氏集团旗下多家公司的股份,欢迎股东前来商洽。没多久,她就接连拿下了七八家公司的所有权,包括吴氏集团最近大力经营的物流产业。不出三个月,吴氏集团的半部家产全部易主,改姓虞了。
因为虞兰青为收购公司注入的资金,吴氏集团总算能苟延残喘,维持剩下的产业继续经营,只是它从此跌落出全国商业集团的最前线,沦为二流公司,只能收缩死守阵地。
可是明眼人都知道,吴家彻底完蛋不过是个时间问题,他们得罪太多人,倚赖的靠山早已坍毁,家主年纪渐高,又有污点,族中无人,看不到复兴的希望。谁能想到,几个月前正如夏天一样如势中天的吴家,转眼间就入了秋,家业逐渐凋零。
人们倒有些奇怪,闻家及其同盟似乎在之中没捞到什么好处,这个中奥妙,也只有当事人心知肚明了。
又过了半个多月,虞兰青终于约闻子灵于海界中心大楼的一家两星级西餐厅会面。餐厅里非常空阔,点缀着插花盆栽,除此外只留一道长长的餐桌,餐桌边上就能俯瞰海界城全景。闻子灵进来时,还有点惊讶,这么大阵仗,用来对付她未免小题大作了。
虞兰青坐在餐桌边上,看闻子灵到了,示意她坐到对面。闻子灵坐下,谨慎地揣摩着虞兰青的心思。
现在是深秋,太阳落得早,远方的城际线镶了一道金边,光芒直直照亮了空中的餐厅。餐桌上却空无一物,还没有摆盘,似无招待客人之意。幸好,服务员很快就托着盘子过来,为两人分别送上了一杯红酒,只是种类不同,虞兰青喜欢厚重的口感,为自己带了93年的勒桦,她知道闻子灵偏爱甜口,因此备了83年出产的欧颂。
闻子灵听说是83年的欧颂,眼神闪动,向虞兰青道:“承蒙抬爱,不胜感谢。”
虞兰青微微一笑:“我们好久没见面了,今天叫你过来,就是想叙个旧。没想到今天一见,你变化这么大,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是的,近来身体终于养好了,总算摆脱了长期以来营养不良的烦恼。”闻子灵肤色本就白皙,透着淡淡的红,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叫人看了赏心悦目,端的是个漂亮的年轻女郎。
虞兰青固然惊叹于闻子灵变化之大,但这不过是个小插曲,遂说:“虽说是叙旧,但我也没打算和你唠太长时间,等下我还有个约会,就长话短说吧。”
闻子灵点头:“我洗耳恭听。”
虞兰青没有让她等太长时间,品了一口勒桦后,说:“我本来应该感谢你的,只是后来想想,总觉得我不该受那一趟罪,阿晴也不应该也受那遭罪。”
闻子灵举起酒杯,轻浅地呷了一口,作出聆听的模样,心思电转,果然瞒不过虞兰青。
那天晚上过了子时,将近凌晨两点时,闻子灵带着江忆萼和曹秀萱脱险回到锦官城,就收到了私家侦探的消息,说吴兴怀确实到了海界市,叫人去守着虞兰青,可能接下来就要去见她,并问闻子灵是否需要继续盯梢吴兴怀。
闻子灵当时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吴兴怀要是知道他的计划失败了,会否设法潜逃呢?要是他想逃走,最快的途径是什么?就她所知,虞兰青拥有多架私人飞机,在世界各地往来非常方便。她都能知道,吴兴怀只会更清楚。他那么极端自我,不可能为了一个破灭的幻想牺牲自己的性命,只会威胁虞兰青动用资源助他出逃。
一个计划雏形迅速在闻子灵心中架设起来了。但是,这样做超出了她一直以来的底线,这让她非常犹豫。私家侦探还在等待下一步指示,闻子灵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必须尽早作决断。她想了想,问:“你看到何若晴了吗?”
“没有。”
“你找到虞兰青住的酒店后,就去找何若晴,不要着急联系她。看到她就告诉我。”
私家侦探抱着不解接受了这个任务。
闻子灵赶紧给何若晴打电话,她猜何若晴此时应该到海界市了,若还没有现身,十之八九被别的什么绊住了。不出她所料,何若晴被粉丝和狗仔发现了,正在东逃西窜,设法摆脱狗仔队。何若晴坐在车里,苦着脸抱怨:“我头一次后悔当这破明星了!”
“虞姐还没出来。”
何若晴当即倒抽一口冷气,担心得不得了。
“别担心,她要是出来了,会通知你的。”
刚与何若晴结束通话,闻子灵回头又找徐元德,要他暂时瞒住虞兰青出来的消息。徐元德一向无条件信任大小姐,满口答应了。
而后,闻子灵一面跟公安局打交道,一面设法通过渠道赊到了一架直升机,并让小刘哥派出两名值得信任的保镖,让他们担任驾驶员,立刻赶往指定的地点,执行绝密任务。
安排完这一切后,江忆萼与曹秀萱的手术已经做完了,老包也报告了好消息,这时已经过了凌晨四时,闻子灵才回到江忆萼的病房,小憩片刻。只是她心里始终有愧,没能睡好,因而江忆萼稍有点动静,她就惊醒了。
跟江忆萼说完,闻子灵急忙出了病房,打开手机,跟徐元德联系,问清虞兰青确实跟吴兴怀上了车,方才给虞兰青打电话,发短信,果然都没有回音。这时她才跟沈管家联系,表示出对虞兰青的担忧,并说明了吴兴怀的情况。
沈管家大吃一惊,给主人打电话,果然没打通,证实了闻子灵的话。闻子灵给她分析了情况,并献计道:“不如这直升机由我来出,我的保镖正好能派上用场,把虞姐平安救下来。”沈管家不疑有他,当即答应闻子灵,一旦收到虞姐要求直升机接人的消息,就立刻通知她。
闻子灵刚打完电话,回身刚要走,不想撞上了江忆萼,吓了一跳,不自然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本来是想去看阿萱的,不过现在改变主意了,”江忆萼盯着她,说:“你刚才的电话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只是虞姐可能有点麻烦,我想派直升机去救她。”
江忆萼摇了摇头:“不对,你在说谎。”
闻子灵锁眉道:“你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别在这里胡言乱语了。”
“你心虚了。”江忆萼叹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快就知道虞姐会有危险?这说明你一直在关注虞姐的动向,然而你却没有第一时间联系她,让她警惕吴兴怀。又是直升机又是自家保镖的,不如让我猜一猜吧。”
“不用猜了。”闻子灵脸色很不好看,想夺路而走。
江忆萼抓住她的手:“你不能走!你不能为了杀死一个人,还要牵连另一个无辜的人的命!再说了,那是虞姐啊,她帮了你那么多,你怎么能忍心这样做?”
闻子灵被说破心思,心态崩溃:“你以为我愿意吗?如果不趁这个机会除掉吴兴怀,我们就会死!只要他还活着,就永远是我们的噩梦!要是把他交给国家机关,他就有办法逃出生天,那不是能通过合法渠道能除掉的恶魔!”她双眼赤红,眼泪在眶里打着转,嘶哑地说:“以后再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江忆萼神情复杂地望着闻子灵:“可是你将会永远良心难安,那样真的值得吗?”
“值得,”闻子灵咬牙道:“我已经做好死的觉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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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你不能死,虞姐也不能死!”江忆萼突然捧住闻子灵的脸,一字一句地说:“我不介意你杀死吴兴怀,但你不能忘本!就算你总是自我标榜不是好人,但我也不允许你违背自己的做人原则!听我的,阿灵,我们再想想,一定还有办法既能救了虞姐,又能彻底除掉吴兴怀。”
闻子灵流下眼泪,无声点头。
“太好了,我还想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得给阿晴打电话,让她去救人了。”
闻子灵震恐地看向江忆萼:“你怎么能这样,这不等于叫阿晴送命吗?要不是为了阿晴——”
她突然失声,知道江忆萼的想法了,在箭已在弦上的当下,只有何若晴才能解决这个难题,只是这样做,也等于把何若晴推向绝境。她可舍不得。登时又退却了。
江忆萼幽幽地说:“你想想,要是阿晴知道你害死了虞姐,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她会跟你绝交,老死不相往来。到时你怎么办?”
“……那也无所谓。”
“现在把选择权交给阿晴吧,好吗?”
闻子灵无奈,只好答应。
何若晴知道后,把闻子灵骂得狗血喷头,犹不解气,扬言日后见面还要再骂几顿,再问清解决办法,就急冲冲地去找虞兰青和吴兴怀了。
幸好一切顺利,何若晴和虞兰青都平安归来。那时闻子灵就打定主意,就算苦主当面质问,也要抵死不认。反正只要结果好就好,就不要在意过程了。
“我听阿晴说,你似乎有派私家侦探盯梢吴兴怀,时刻掌握他的动向。照这样说来,等我出来的时候,你应该有足够的时间提醒我,不让我和吴兴怀接触。但是,在我和吴兴怀接触前,一直没有人联络我。”
闻子灵放下酒杯,很诚恳地说:“虞姐,这你就冤枉我了。当时我和阿言,还有曹秀萱都还在秦岭,别说当时情况有多乱了,信号也不好,后来出了秦岭,都快凌晨三点了,还要送人到医院,就顾不上联系你了。等我想起来的时候,就听说虞姐你已经跟吴兴怀出去了。至于私家侦探,他和虞姐没有来往,贸然联系你的手下,只怕会被当作不法分子,而且他只肯收钱办事,不会做多余的事,这是个缺点。”
虞兰青默默盯着闻子灵,不紧不慢地说:“就当作是我冤枉你吧,如果阿晴不过来找我,我想我大概此时也和吴兴怀一样,都成海上冤魂了。”
闻子灵面不改色地说:“这确实是我的疏忽,应该预先安排可以联系的人才是。幸好补救得还算及时,那辆直升机就当作是我给虞姐的赔礼吧。”
“真亏你没想着要炸我的飞机,算你有良心吧。”虞兰青轻吁了一口气,靠在椅子上,“你知道我等下的客人是谁吗?”
闻子灵困惑地答道:“不知道。”
虞兰青露出了一个微笑:“你可别怪我。”
闻子灵如遭雷劈,知道是谁了,不由得挺直身子,急切道:“阿晴并没有做错什么,虞姐能否——”
虞兰青竖起右手,阻止闻子灵说话:“我心意已决,过了今天,我就要走了。”
闻子灵怔然,有点摸到了虞兰青的想法,又不是很确定,不安地说:“你要走了?”
“有时候我隐约觉得,你大概是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我才能跟你稍稍说点心里话。”虞兰青黯然道,“此地非吾土,帝乡不可期。这里终究不是我的王国,我也只能走了。”
闻子灵默然,这才轻声道:“明白了,还请虞姐保重,有空回来看看。”
虞兰青笑了笑:“偶尔回来看看,当然可以,毕竟你还欠我那些钱呢。”
闻子灵尴尬得很,只好借品酒掩饰。
品完这杯酒,闻子灵便起身告辞,临走前,还是犹豫地跟虞姐求情:“可否高抬贵手?”
虞姐慢慢晃着手里的酒杯,笑道:“是阿晴自己求来的,你就别想了。”
闻子灵只好沮丧地离去。
太阳已经落到地平线以下,海界市亮起万家灯火,屋子里变得昏暗,服务员过来摆上了豪华的烛台,点上火,又摆盘摆刀叉,只等贵客到来。虞兰青坐在桌前,凝望着摇曳的橘色烛光,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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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打算上周日完结的,当天爆种码了1w+
但是结尾收得不好,还有些地方要补充
就拖到今天才更了
忧伤,我多想在去年完结啊……
好啦,三连更,请大家尽兴阅读
求仁得仁
七点整,何若晴如春风一样喜气洋洋地进来。她难得地穿了风信紫的裙子, 浑身上下毫无一点红色, 只有嘴唇涂了暖杏色。
虞兰青瞧了, 莞尔笑道:“你怎么不穿红的了。”
何若晴在服务员拉开的椅子上坐下,讷讷地说:“这不是有心理阴影嘛。”
“你很适合红色。”
“既然虞姐这么说,以后我还是穿红的吧!”何若晴喜滋滋地说。
虞兰青转头, 吩咐服务员现在可以上菜了。期间除了上菜外,服务员都退了出去, 只有客人按铃才会进入询问需要何种服务, 因而无人打扰虞兰青与何若晴的交谈。
两人只谈些自绑架后发生的事,何若晴对生意一窍不通, 更不会自找没趣,虞兰青也将话题置在自己的掌控下, 没有一点偏斜。直到何若晴说起她想当明星, 有一个原因是想享受一呼百应,万众睹目的快感, 虞兰青慢悠悠地说:“说起来, 我记得以前跟你说过,当明星和做老板是有共同点的。”
何若晴想了想,确实有这么一回事,说:“可是我怎么也看不出来呀。”
“你还没想通呀,我这就告诉你吧, ”虞兰青笑了, “大家都围着一个人转呀。”
何若晴恍然。
虞兰青回忆起年轻时候:“我从以前就经常被大家围着转, 家里又是搞文艺工作的,我就很自然地踏上了表演的道路,想当一个大明星。说出来不怕被你笑话,我一直觉得就该别人围着我转,永远轮不到我围着别人转。”
何若晴点头,虞兰青给人感觉确实就该这样,只有别人围着她转的份,哪能让她围着别人转呢。
“后来我不是演了《金陵春秋》吗,那个片老火了,我也因此出了名。认识我的人变多了,愿意围着我转的人也更多了。但我很快就发现不是这么一回事。”
唉?何若晴不安地意识到,虞兰青要说到她当年的心态转变了,于是不安里又带着丝丝窃喜,是不是她终于能走进虞兰青的心里了呢?
“要见我的人太多了,我呢,又不会因为别人喜欢我,就去和别人见面吧。那个时候的我,还真是心高气傲呢。但是吧,有些人是不一样的,总有办法让我不得不去见他们。就算我不想见,周围的人也要劝我去,爸妈也好,老师也好,同学朋友也好,都会跟我说这个,分析那个,好嘛,我都听烦了,就想,行,就去看一看呗,是什么神仙妖怪,竟值得他们稀罕。”
何若晴默然,她是富家千金,谈笑来往都是一流人物,这样的际遇她是绝不会有的。但虞兰青当年毕竟出身平民,确实无能为力。
“我那时候真见了不少人,什么高官啊,大商人啊,都见了好多。”虞兰青慢条斯理地切下牛排,又劝何若晴别光是听,也要吃几下,这才继续说:“那个时候,我真是开了眼界,感到大家劝我是对的,不去见他们,我永远都看不到那么高,那么宽广的世界。就拿吴家来说吧,他家虽说是商人,但政商两界都很吃得开,家里就建得又大又好,吃穿用度都是普通人想像不到的奢华。其中最叫我惊讶的是吴老爷子,只要他发话,就没人敢违逆他,必定要办到,要是办不到,就有一套的惩罚等着他们。平心而论,老爷子在吴家,确实是一个暴君。只是他在家里一呼百诺的场面,总让我难以忘怀。”
何若晴小心翼翼地问:“虞姐对吴老爷子的感情好像很复杂?”
虞兰青笑道:“其实也不复杂,就是觉得他是个榜样,很值得我学习。当然,我也不是说暴君就很好。只不过我那时候像是醍醐灌顶,豁然开朗,觉得这才是大家围着自己转的最理想情况。你看,我本质还是没变嘛。”
说着,她笑了出声。
何若晴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觉得当演员,并不能让大家都真的听你的话,只有当老板才可以,是这样的吗?”
“对。我从小就很任性,觉得家里应该是我的王国,每个人都应该听我的,不听我的,我就难受。就算是长大了,我也仍然是这样想的。”虞兰青道,“男人老说他们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可是女人何尝不也一样,就算我们长大了变老了,内心仍然也一直是小时候的模样。”
何若晴情不自禁地点头赞同:“是这个理。”
“当时有两个选择在我的前面,一个是当官,一个是经商。我思考了很长时间,而且当时也很幸运,高官也好,大商人也好,都经常请我去玩,所以我有足够的参考,去比较,去权衡。最终,我发现了一件事,女人想在这儿当高官,特别还是手握大权的那种,是非常困难的,可以说近乎不可能。那上面是有天花板的,无论女人爬多高,总会有无形的天花板挡在上面,也就是说,我就算当官了,头上总还是有人坐着,我永远不得自由。”
“所以你就选择了经商。”
“是呀,虽然当了商人,还要给国家纳税什么的,但总体来说,一个集团就相当于一个王国,只要我不断开拓,这个王国就会变得越来越大,能听我的话的人就会越来越多,难道不是一件美事吗?在这点上,国外和国内是大不相同的。我在出国留学后,看清楚了这件事,就改了国籍,留在国外,做自己的美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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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姐,你可真了不起啊,太厉害了。对不起,我没什么文化,都不知道要怎么赞美你了。”
虞兰青嫣然一笑:“只要是真心实意的赞美,听着总是非常受用的。阿晴的夸奖,要比那些男人的称赞,都真实动听。”
何若晴迟疑片刻,问道:“难道以前就没有人会真心称赞你吗?”
“不是没有,只是……怎么说呢,大家是有局限的。”虞兰青用勺子摆弄着碗里的汤,像个小女孩那样,将里面的鱼肉压成糊糊,“无论女人,还是男人,都总会言不由衷,就算他们说得很真诚,心里也总有着阴暗的一面。特别是像我这样的人成功了,就难免会引人遐想。”
何若晴倒是理解了:“我懂,就因为我家有钱,大家就老说我会火,是因为家里拿钱砸出来的,都不想我原来付出多少努力。”
“对吧。”
“就是啊。那些人叽叽歪歪的,真的很讨厌。”何若晴叹了口气,她一个清白地当明星的尚且如此,虞兰青的经历明显充满了灰色,就更不可避免被人说三道四,捕风捉影了。
她不想就这个难过的话题说下去,便掉口道:“国外那么发达,虞姐又混得那么好,当初为什么会想回国内发展呢?”
虞兰青瞧着何若晴,笑了:“看来你是真的不了解国内外的情势。就算是早些年,国外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在外面打拼,真不是一般的辛苦。我遇到的最困难的,最麻烦的事,你知道是什么吗?”
何若晴困惑地摇摇头。
“是种族歧视。他们根本不接受白人以外的人种打入高层圈子,以我和他们相处的经验而言,他们打从骨子里就瞧不起其他有色人种。想要和他们打交道,只能用白人。”
何若晴知道虞兰青行事莫测,一向深居简出,只有在国内才稍稍好一点。但她还真不清楚是什么造成了虞兰青这样的行事风格,今天听虞兰青这样一说,方才了然,于是心疼道:“幸好虞姐回来了,在这里总比国外好。”
虞兰青却摇摇头:“很遗憾,我在这里也遇到了无形的墙壁。说实话,近一年来发生的事,让我感到很挫败,这几个月来,都没怎么睡好过觉。”
何若晴担心地问道:“是因为赣市那个矿吗?”
“不完全是,哎呀,我干嘛跟你说这个,”虞兰青像猛然惊醒一般,赶紧劝菜,“来,咱们光顾着说话,都忘了吃饭喝酒了。”
何若晴只好吃饭喝酒,应付了几下,又不依不饶,一连问了好几遍:“虞姐,到底是谁让你难过?”
虞兰青无奈地说:“我真不该跟你讲这个,瞧你上心的。”
“因为我不明白呀,国外有种族歧视,国内总该没有了吧,怎么还能让虞姐烦心呢?”
虞兰青说:“阿晴,真不是我说你,你呢,真应该多读点书。”
何若晴噘起嘴:“连虞姐也要笑话我。”
“不是,只是你身为何家的大小姐,确实有了解的必要。或者,你也可以问问阿灵。她应该能为你讲明白。”
“虞姐就不愿意跟我讲吗?”何若晴学了个乖,故意作出泪光闪闪的模样,委屈地问道。
虞兰青啼笑皆非,想了想说:“行,跟你说一点内情,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好的好的。”何若晴赶紧连连点头,生怕虞兰青变卦。
“说实话,我知道那个矿很敏感,只是国外许多优质的矿不太好弄到手,他们背后都有政府支持。我呢,又想做一些尖端的工业生意,整合下资源,因此稀土矿对我来说,是集团工业布局中非常重要的一环。我在国内好歹有点人脉,就想能不能打个擦边球,拿到开采权。”
何若晴似懂非懂地点了一下头。
“只是我太树大招风,如果换成别人,未尝不会成功,但我的名号早挂到中央那儿了,所以他们知道我的意图后,就来跟我谈判。这次我的对手不再是生意场上的人,而是更庞大的机关。”
这下连何若晴也知道事态的严重了,怪不得夏天的时候,虞兰青会被请走,她不自觉地紧张起来,望着虞兰青,小心地问:“他们……想让你做什么?”
“他们提的条件,我都难以接受。比方说,我可以拿到采矿权,但他们要入股我的高端工业方面的产业,至于他们要占几成嘛。”虞兰青比了一个手势。
何若晴吃了一惊。
“这个倒也罢了,另一个条件,就让我难以接受了。”
“是什么条件?”
“他们希望我能成为间谍,打入欧美顶级资本圈子。”
“这……”
虞兰青晃着手里的酒杯,微微笑道:“很强人所难吧?而且这也不符合我的人生信条,我也只能婉拒了。”
何若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只要是做大生意的,怎么可能不和政治打交道呢?”虞兰青伤感地说,“虽然我早就知道这个道理,但直到今天,我才参透个中真义,真是惭愧啊。”
何若晴急忙搜肠刮肚,努力去安慰虞兰青:“很多人一辈子都不见得懂,虞姐已经是极聪明的人了,以后一定会过得更好。”
“谢谢你的安慰,”虞兰青笑道:“好啦,咱不谈这些了,怪扫兴的。”
何若晴急忙点头,心里直打鼓,毫无刚来时的喜悦了,反而觉得异常心虚,只觉得与虞兰青的距离越来越远,只觉得自己的眼界太窄,知道得太少,不知道要花多少年才能追赶上虞兰青的脚步。
虞兰青怎会看不出何若晴沉重的心情,故作不知,殷勤劝酒劝菜。在何若晴喝得微醺的时候,她说:“阿晴,有个问题,我很想问问你。”
何若晴此时说话语尾已带着娇音了:“什么问题呀?”
“你明明知道我和许多男人有过关系,为什么还会喜欢我呢?”
“我原来哪儿知道哇。”
看来这孩子是真有点醉了,虞兰青观赏着何若晴艳如桃花的双颊,笑道:“你后来知道了,怎么没跟吴兴怀一样,对我感到幻灭呢?”
何若晴打了个酒嗝,摆手道:“那也没办法,谁叫我就是喜欢你嘛,你做什么,我都接受。”
“你心里就不难受?”
“那也没办法呀。不如说,我觉得你好厉害,跟阿言根本不是一个段数的。”
虞兰青含笑看着何若晴,又给她倒了一杯,温柔地说:“谢谢你,我听到你的话,真的很高兴。”
何若晴老实接过酒杯,抿着酒,不知道是害羞,还是醉得更厉害了,含糊地说:“虞姐,不能老给我倒酒,再这样我真要晕了。”
“好,不给你倒了。”虞兰青从善如流,叫服务员把酒菜撤下去,起身问何若晴,“我在这里订了房间,不如去房里休息下吧?”
何若晴点点头,起身就走,结果脚一软,差点就趴在桌上。虞兰青绕过桌子,将她扶起,自责道:“没想到你这孩子酒量这么差,早知道我就不灌你这么多酒了。”
“没事,大家都不敢灌我的酒,也就虞姐你敢,还挺新鲜的。”
虞兰青笑道:“瞧你这老实样,真怕你哪天被人卖了。”
“才不会!”何若晴软软地跺脚,“谁敢买卖我,我就叫他们不得好死!”
“还能不能走了?”
“能的能的。”
何若晴倚在虞兰青的身上,只觉得脚步虚浮无力,意识勉强还算清醒,就是走路走不直,要不是有虞兰青扶着,她都怀疑自己会撞到墙上,还不知道拐弯。
这人一喝了酒,所有的心思就全活络了,想得乱七八糟。何若晴也不例外,一靠在虞兰青的身上,就忘了自己先前的心思,只觉得身边的人味道真好闻,说话的声音真好听,挨着的身子真软和,叫人真想摸一摸。
好不容易到了虞兰青订的房间门口,刷了卡,两人都脱了鞋,光脚来到一张超级大床。何若晴实在撑不住了,整个人都倒在温软的床上,蹭了几蹭被子,只觉得身在云端。
虞兰青没有离开,而是又去扶何若晴,温声哄她:“先把衣服脱了。”
“虞姐,不行了,我现在只想睡觉。”
“乖,穿着裙子睡觉不舒服的。”
“可是我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家都是女人嘛。”
“虞姐,你是不是故意拿我开心?”
“谁拿你开心了?”
看虞兰青这么温柔耐心地对自己,何若晴顿时色胆包天,将所有的顾虑扔到脑后,伸手去搂她:“虞姐,你亲我的话,我就脱了。”
虞兰青望着何若晴,微微笑了笑,低下头,果然亲在她的嘴唇上。何若晴瞪大眼睛,万万没想到美梦会成真。虞兰青只是蜻蜓点水了一下,问她:“还要亲吗?”
被虞兰青近在咫尺的热气轻轻一喷,何若晴再不能思考了,连说“要的”,双手搂住虞兰青,狠狠亲了上去,亲他个昏天黑地。
之后就水到渠成了。
何若晴只觉得跟做梦一样,一切都来得太快,太不真实。抱着虞兰青,她感到心满意足,酒劲上来,也不再抗拒,沉入了梦乡。她美美睡了一觉,起来后只觉得头有些疼,屋内昏暗,遂开了灯,发现身畔无人,衣服也不知道收到哪里去了,仿佛昨晚发生的事都只是一场梦。
原来只是梦吗?何若晴并不觉得这是梦,昨晚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她光着的身子也说明了问题。既然如此,虞兰青又去了哪儿呢?得看看时间,也许现在已经天亮了,虞兰青有事先走了。
何若晴刚想去摸手机,忽然发现床头柜上有张纸条,拣起一看,上面是虞兰青的字迹:“阿晴,我走了。”最后是她的落款:虞。
看罢纸条,何若晴猛然清醒,只觉得不祥,这句话的意味太明显了,再联想昨晚的事,简直在跟她说这是永别。她急忙下了床,拉开窗帘,外面已过了晌午,一眼望去,楼下人来人往,回顾屋内,并无他人。
何若晴六神无主,给虞兰青打电话,却只有忙音,好不容易打通了,接听的却是沈管家。
沈管家说:“我家主人已经回国了,这个手机号目前转交给我使用,如果你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会转告主人。”
何若晴刚想说些什么,但又说不出口,只好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主人没说。”沈管家像是知道何若晴想问的话,补充道:“主人曾经跟我说过,她的事业重心以后还是放在国外,我想她恐怕不会经常回来了。”
“知道她住在哪儿吗?”
“很遗憾,我也不知道,主人向来注重保密。在国内已是破例了,以后将会更注重保护隐私,不让外人知道她的行踪。我只负责国内的工作,对她在国外的事,一概不知。让何小姐失望了,真是抱歉。”
何若晴呆住,放下了手机,过了许久,眼泪夺眶而出。她不明白,虞兰青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既然不愿意和她在一起,又为什么要给她这样虚假的希望,转头又无情抛弃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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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没说这对会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