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老人》 第一章 意外之喜 立春的蔡县本已经多出几分温暖，一场小雨把夜晚又带出几分婉凉。可相比起这凉意，路边停着的白色丰田车里更加寒意逼人。 “孙浩，我再给你说一遍，你配不上我妹妹，趁着年前赶紧分手，别耽误我妹妹去相亲。对了，不怕告诉你，我已经给露露物色好一个医生，你要识趣，趁早主动退出。” 坐在副驾上的孙浩听完这话，浑身一震，他怎么也想不到，元宵节之夜，这个未来小舅子约自己出来竟然一直说这样的话。 “露露同意了吗？” 短暂震惊后，孙浩深吸一口气，问出重点所在。 他和露露恩爱七年，从高中一直到工作，青梅竹马，如果是露露不再爱他，他无话可说。 小舅子听到询问，不屑的重重哼一声，扭头俯向孙浩，指着对方鼻子。 “我告诉你，你就是一个自私鬼，赖蛤蟆想吃天鹅肉，你口口声声爱露露，你要是真爱她，就应该放过她吧，让她嫁个好人家，过上幸福生活。” 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让孙浩内心很不舒服，同时这道理也让他内心矛盾，他强压着情绪，固执问道：“告诉我，露露是什么态度？” “你” 小舅子听到孙浩还问这个问题，真正开始恼怒，作为露露的哥哥，他自然知道妹妹深爱面前这个普通年轻人。 同样他也知道这个年轻人深爱自己的妹妹，可爱情有什么用，这人一穷二白，家境普通，门户不对，他是万万接受不了妹妹嫁给这样的人，更是不允许自己有一点同情。 “你这人怎么不识趣，难道真让我把话说透，让刀子扎你几下，你才知道什么是现实。” 孙浩一言不回，抿着嘴，倔强的看向旁边这个带眼睛的知识分子。 面对这种固执，小舅子再也不想保持风度，扶了扶金丝眼镜，微怒质问：“你难道不明白，爱情是理想的，婚姻是现实的，你们相爱有什么用，婚后的物质生活如何保证？” 小舅子看到孙浩沉默不语，越说越来气，猛然拍下方向盘提高几分音度，“不说别的，你能买的起车吗？不让你买宝马奔驰，我这辆16万的丰田你能买吗？” “就算暂时不买车，房子总该有吧？也不让你去大城市买，咱们这六线县城的房子最便宜一套35万，装修好需要50万，你家能做到吗？” 一刀又一刀，落地有声，让孙浩不觉冷汗直冒，他有心想反击几句，却发现喉咙像被卡了鱼翅，最后只能慢慢低下头，一言不发，似乎要用沉默维护自己剩下尊严。 小舅子看到孙浩低下头，不觉多了几分得意，继续厉声道：“还有，你也不看看你什么学历，什么身份？你只是一个高中生，你只是一个农民，而且祖宗三代都是农民……” 话音还没落完，小舅子猛然看到孙浩抬头瞪向自己，目光中似乎带着怒火。 这种目光似乎让他感觉到挑衅，使他脸色发青，他就算意识到自己有点话不遮口，说过了头，可也不愿意改口。 “我告诉你，我不是看不起农民，我的祖代也是农民，我是看不起你，看不起你家三代都是农名。而且我们一家早就搬到县城，早就过惯县城生活，难道你想让我妹妹倒退回去，嫁给你继续做农民？” 最后几句音调格外高，刺刀已经变成子弹，让孙浩没有任何招架之力，他眼中的怒火哑然熄灭，脸色有点苍白，他心中有愤怒，他心中想争辩，可是话到嘴边，却发现苍白无力，只能紧紧咬着嘴唇。 车内一时陷入沉默，小舅子说完一通话后，给自己点燃一根烟，摇开车窗，慢慢吐起烟气。 一根烟过后，小舅子狠狠把烟把弹出车窗，淡淡道：“下车吧，不要怪我势利，这只是现实。对了，也不要怪我不给你机会，你看，前面有家atm机，如果你抢到100万，我立马同意露露嫁给你，而且也会帮你做我父母的工作。否则，请不要打扰露露的幸福。” 说完，小舅子按下开关，帮助孙浩打开车门，平淡道：“请吧！” 车门弹开，一阵冷风吹进，孙浩仿佛失了魂一般，僵硬的下了车，连外面冰冷小雨也没让他回过神。 他陷入迷茫，陷入矛盾，陷入痛苦之中。 待到白色丰田车快速绝尘而去，又过良久，孙浩猛然在雨中打了个寒颤，心中的怒火腾然升起。 “砰”一声，他一脚踢翻垃圾桶。 “凭什么高中毕业就不能有爱情？” “凭什么农民就买不起城里的房子？” “凭什么看不起我家三代农民？” “凭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 “到底是凭什么？” 说着，说着，孙浩不知不觉抱起头，蹲在侧翻的垃圾桶旁边，失声痛哭。 “为什么命运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高考前让我出了车祸？” “为什么想要复读时，妹妹又患了疾病？” “为什么别人上大学，而我却要负责拼命养家？” “同样是人，为什么我的命运这么卑微” 孙浩双眼通红，跪在地上，迎着小雨抬头看着天，心中有太多不甘。 “我不甘心啊老天？一切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车房终究会有的，但是我不能没有露露，这些年是她给予我阳光，支持我勇敢前进，我还没有还她恩情啊？只是我此时好累啊！” “还恩情，还恩情” 孙浩像是突然抓住什么？ “既然我不能给露露幸福，就让我为她抢一百万，然后亡命天涯，只是如此就要对不起父母了。” 极端的想法生起，孙浩脸色先是挣扎几次，最终念头定格在露露的笑脸上。 “多么善良的女孩啊，我永远爱你，为此坠入深渊，我也心甘情愿。” 想着，他立马站起身，要去杠起垃圾桶当凶器。 “丝” 当他抓起垃圾桶时，突然不小心被一块碎玻璃划破了手，鲜血顿时顺着手纹下滴。好巧不巧，正好低落在一枚被遗弃的铁环戒指上，比较奇怪的是，鲜血落上去，立马隐而不见。 “叮咚，时空戒指激活，dna认定中…” “认定完成，自动认主中” 下一刻，两道机械声音快速响荡进孙浩脑中，仿佛大脑中住了一个人。 “是谁？” 孙浩小心的看向周围，心里暗猜，“莫非是谁偷藏在附近，看出来我要砸atm机。” “认主完成，自动飞回宿主身上。” 没有人回答他，新声音却又出现，孙浩还没明白什么意思，突然感觉右手无名指上多了一物。 低头一看，发现是一枚普通戒指，再次认真看，又发现这戒指犹如深渊一般，深深把目光吸入其内，使其美怎么也看不透。 “主人你好，我是掌控时间和空间的戒指，只要你愿意付出代价，任何梦想皆可立即完成，不再具备所谓时间问题。” 不知为何，当孙浩的目光看向这枚戒指时，忘记了害怕，忘记了小心，心里只有一个欲望，它是宝贝，它能帮助我。 这种感觉，就像电影魔戒一般，只要凝视魔戒，每个人都可能被它诱惑。 “如你所愿，检测到宿主内心此时渴望大量金钱，只要宿主愿意付出代价，将会直接完成梦想。” “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孙浩满脸疯狂。 “请问宿主需要多少钱？” “一百万，不，我要一千万”孙浩想到小舅子的嘲笑，想到年迈的父母，想到还没康复完毕的妹妹，徒然愤怒喊到。 “一千万软民币需要50年寿命兑换，是否同意？” “同意”孙浩丝毫不去犹豫，仿佛失去理智的人，在狂刷信用卡，又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兑换成功，软民币已经直接进账宿主身上银行卡里，执行合约，将会是十天后，祝宿主好运。” 随着话音落完，孙浩无名指上的戒指徒然消失不见，紧跟着，孙浩也打了一个寒颤，从刚才入魔的状态中恢复清醒。 “我怎么了？”孙浩看看还在流血的左手，一时有点患得患失。 “我刚才好像和谁做了一个交易？”孙浩掏出纸张，擦擦流血的手，回忆的想。 “好像是时空戒指”，想到这，孙浩猛然感觉右手无名指上似乎套着什么，可却什么看不见，而用左手去抚摸，也摸不到什么东西。 “好奇怪的感觉，看不见摸不着，却能感觉到，难道真的有时空戒指？” 这种神奇感觉，让孙浩又惊又喜，又害怕又期待。 “不管了，那边有atm机，是真是假，看看钱数便知”，短暂失神后，孙浩把心一横，决定一探究竟。 第二章 时空戒指 “只要勤奋，买车买房终究是个时间问题。只要心中有爱，娶到妻子，也终究是个时间问题，那么五十年寿命立马兑换一千万，它值不值得？” 孙浩此时便陷入到这个问题中，当他真的发现银行卡里多了一千万，内心是十分复杂。 可是复杂归复杂，他不后悔这样做，纵然十天后时空戒指会执行合约，把他变成一个75岁的老人，但这种结果，总比抢银行，然后亡命天涯。 再说，五十年寿命兑换一千万，平均每年是二十万，平均每月是一万六千多，平均每天是五百五十多块。 而孙浩的日薪，算上加班，平均每天才是150块，在现实里，如果没有奇遇，这一千万，可能是他一辈子也达不到的高度，更别说能在最短时间内给露露幸福。 最后，他简单计算一下后，便安慰自己做的正确。 有了这些钱后，他可以让父母过上贴面的生活，可以彻底治好妹妹的病，最重要是，他终于有底气能去向露露父母提婚，并且还要给小舅子一些难看。 只是，让他比较好奇，这时空戒指，它是如何做到的？ 还有，这钱来路安全不安全？ 带着这样的疑问，孙浩从1003万中取出了五百块钱，其中的零头，是这些年他除了每月寄给父母钱外，日常生活中一点一点积攒而来，更准确说是露露帮他节省而来。 一个女人，不嫌男人穷，逢年过节不向男友要礼物，还经常会用各种借口带着男友改善生活，间断性还给男友买一些衣袜鞋子，这样的女人是什么样的女人？而露露正是这样的女人。 “露露，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的，再也不准你在外操劳。” 孙浩看看剩下的余额，不觉间多了几分底气。 “等我，我明天就会去你家求婚，而现在，我需要弄清这时空戒指是怎么回事？” 想着，孙浩取回银行卡，小心揣进怀里，去了附近一家最便宜的旅店。 自从高考毕业，家庭的重担压在他身上后，他便学会节约习惯。而今日意外得到巨款，并没有让他变得膨胀。 只因为，多年的辛苦生活，让他早已明白，挣钱不易，而且任何事都是有代价，而这一千万的代价是五十年寿命。 用寿命换的钱，在他看来，比用智慧和劳动力更珍贵，他怎么舍得铺张浪费？ 要不是为了明日有精神去提婚，他可能连旅店都不舍得住，挤在网吧才是选择。 开好房间后，孙浩立马回到房间，锁紧门，拉下窗帘，爬到床上，用被子蒙住身体，借着淡淡灯光，着急看向右手无名指。 “时空戒指在吗？” “时空戒指在吗？” 短暂的等待后，在孙浩惊讶中，右手无名指深处，竟然慢慢显出一个普通黑色铁环戒指，没有任何特色，只是一圈光滑的黑铁。 看一眼，这黑色铁环戒指如此普通，就像路边十块钱买的戒指一样。看第二眼，这黑色铁环戒指竟然慢慢具备一种看不透的美，能把人的目光牢牢吸引住。 “我的宝贝” 孙浩盯看几秒后，突然眼睛开始变得迷离和疯狂，满脸都是贪婪之色，正当他要俯下身去亲吻戒指时，突然一阵手机铃声把他震醒。 他短暂失神后，任由手机铃声响了第二遍才掏出手机，这才发现是妹妹打来的电话，电话接通，里面立马传出愉快的声音。 “哥，今天怎样，嫂子父母是否同意你们婚事？” 孙浩听到这个问题，顿时能猜想到父母也一定在旁边等待答案，一时真是百味复杂，不知道该怎么给他们讲今天的经历。 那边似乎也感受到孙浩的沉默，跟着也沉默起，良久，妹妹突然哽咽道：“对不起哥，是我拖累你了。” 孙浩闻言，心中一疼，这种疼让他立马脱离出刚才的迷离和疯狂，口上立既厉声道：“说什么傻话，我们是一家人，再说这话，看我回去不打你。” 那边妹妹听了这话，更是哽咽起，电话里同时也隐约传来另一对老人叹气声。 那种叹气，让孙浩更是心中复杂，最后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语气温和起来，调侃道：“哭什么哭，你哥我就要结婚了，你哭什么哭，莫非怕我给你娶了嫂子，不疼你了。” 短暂的缓冲，那边立马传来惊喜声，“真的？” “真的”孙浩温和笑道，“好了，快去告诉咱爸咱妈，我明天就把露露领回家，让他准备准备。” “好勒”妹妹顿时破涕为笑欢快答应，接着快速挂断电话，显然是去分享喜悦，可见她真的很兴奋。 “真的要结婚吗？” 这边通话刚断，突然一个声音出现在孙浩脑海中，孙浩猛然一惊，立马站起身，扫视着房间，试探问道：“是你吗时空戒指？” “正是我”声音快速出现在孙浩脑海中，“你可以叫我戒灵，也可以叫我戒魔，灵和魔都是我。” “什么意思？” 孙浩慢慢皱起眉头，低头看向黑色铁环戒指，如此普通，再看，仍然普通，刚才那种摄人心魂的魔力竟然没有出现。 “心随意动，意由心生，你心中是魔，我便是魔，你心中是灵，我便是灵。” 一股苍凉之音，慢慢响在孙浩脑中，他先是若有所思沉默了一会，接着平静问道：“既然如此，请告诉我，我的心是魔还是灵？” “我不能替你做出回答，但我可以帮助你实现一切欲望，只要你愿意付出代价。” 孙浩听到这种答案，哑然一笑，“我一无所有，没有学历，没有财富，没有宏伟的志气，我有的只是努力活着，消磨不知道有多长的寿命。现如今我已经付出五十年寿命，这就代表我可以活到75岁，我庆幸我开心，可我还有什么能去继续交换，莫非我能活到一千岁，或者有无尽寿命可以任意支配，真是可笑。” “寿命只是时间的一个解释，你还有爱，你还有恨，你还有良知，你也有罪恶，年轻或者变老，并不能阻挡一个人内心停下追求欲望的脚步，只要你想，一切皆有可能。” 不等孙浩思考完毕，时空戒指又道：“你可以从我这里用寿命兑换金钱，你也可以从我这里兑换寿命，甚至能把自己变成超人，只要你愿意付出代价，任何东西都可以兑换，而我的作用完全取决于你使用的方法。” 孙浩虽然没有消化完脑中的信息，但是其中的几个关键字立马让他来精神，“你是说，只要我能付出你满意的东西，我还可以变回年轻，而且我得到钱，还是我的。” “正是”时空戒指不置可否，“而这个答案，不正是你呼唤我想要询问的吗？” 孙浩听了这话，尴尬一笑，他确实想过这个问题，原本是想慢慢沟通，没想到这时空戒指竟然直接开门见山。 “那你能告诉我，你来自哪里，为什么如此神奇，又为什么会选中我来认主？” “我来自哪里，我为什么如此神奇？这是我的秘密，如果你想要知道，是要付出代价。至于为什么选中你？”时空戒指忍不住笑起，笑中似乎带着苍凉，“错错错，是你选中了我啊。” “我选中了你？” 孙浩听到这个答案有点疑惑，前面的解答他还好理解，可是这最后一个却带着很大玄乎，让人百思不解？ “答案就在你的心中，等你悟到了自然而知。好了，我要休息了，没有事不要打扰我。至于你真的要结婚吗，请想清了再决定。” “额” 一个戒指不仅具备神奇能力，还具备独特个性，这种情景让孙浩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仿佛梦见一个可以拉人堕入深渊的魔鬼，又仿佛梦见一个充满智慧却又冰冷的天使。 可孙浩知道这不是梦，右手无名指上仍然能感觉到戒指的存在，只是从外界去看，这枚戒指又隐而不见。 “既然不是梦，生活仍然需要继续。既然还有机会变年轻，那就要奋力一博。” “而真的要结婚吗？真的要娶露露吗？”孙浩突然陷入矛盾和迷茫中。 这种矛盾很有意思，个个小时前，一穷二白时它有；一个小时后，身价千万时，它仍然有。 而矛盾的本质，无非是孙浩迷茫了，他不知道什么算幸福？ 没钱的时候给时间陪伴，这算不算幸福？ 人老了，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再一起消磨生活，可是有一大把钱，这算不算幸福？ 静静的思考了几个小时，孙浩有点恼火，有点烦躁，心中更是感觉压抑。 “什么是幸福我可以暂时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有一口气咽不下去，凭什么你们看不起我，今日老子凭借自己能力获得一千万，先别管我是对还是错，这口气我是一定要出的，人活着就应该挣一口气。” 压抑之际，孙浩猛然快刀斩乱麻，选择不再去多想，而是去挣一口气，哪怕是做五秒真男人，也不愿再忍气吞声。 “那么刘国海，我的小舅子，明天你给我等着？” 第三章 买车买房 “人受到震动有种种不同：有的是在脊椎骨上；有的是在神经上；有的是在道德感受上；而最强烈的最持久的则是在个人尊严上” 一大早，孙浩便顶着熊猫眼来到了本县最大的车行。 他要买车，而且就买昨天刘国海炫耀的那款丰田车。 来到车行，此时刚刚是人家上班时间，工作人员正在列行开早会。 到了门口，孙浩看到眼前整排西装革履的工作人员，又看看自己昨天淋湿发折的上衣，以及带泥巴的裤子，一时有点犹豫。 在他看向门内时，门内的众人也看向了他，不过，并没有出现电视里常见的嘲笑表情。 相反，一个领导模样的中年男子反而客气的问道：“这位先生，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助？” “我，我”孙浩一时有点脸红，结结巴巴道：“我想买车” 说完这句话，他本以为这些人会露出质疑或者惊讶，可是也没有，每个人仍然保持着平静笑容。 “原来是要购车啊”中年男子自然一笑，随后看向面前一位年轻男子，“小王，你先陪这位客人去看车，好好招待，。” “是”小王立即回答。 随后，中年男子又歉意的看向孙浩，“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们正在开早会，让小王先陪你看一会车，有什么需要，等会直接让他转话便可。” 如此和颜悦色的服务，让孙浩脸色再次发红，他腼腆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开会了。” “这是我们应该的”叫小王的年轻人接过话，自然走到孙浩面前，指着一个方向，热情道：“先生这边请。” “好的”孙浩客气的点点头。 一路上小王问常问短，笑容可掬。 顾客就是上帝，这一刻孙浩开始相信，不管这些人真的是素质高，还是职业道德好，最起码，从他进门第一刻，他受到了尊重。 尊重别人，便能同样为自己赢来尊重。 因此挑车的过程很顺利，孙浩尽量选择少给别人带来麻烦，只提出一个要求，要本田车，价格十六万。 可惜，这个车行并没有符合要求的现货车。 “孙先生，真不好意思，您描述的这种车，我们这里并没有现货，要不您先预定，等车到了，我们立马通知您。” 孙浩听完后有点失落，他比谁都清楚自己内心是怎么想的，买同样的车无非是要去气气这个小舅子。 至于为什么不高价买个好车，他认为没有必要，这钱是用寿命和时间换来的，来之不易。适当气一下小舅子出口气便可，没必要为了虚荣而失去理智。 如果真那么做，那不叫做找回尊严，而是小人得志，这些道理，正是他昨夜深思熟虑的结果。 “那有没有外形类似的现车，我要现货。” 孙浩念头闪过后，决定退而求次，毕竟娶了露露后，小舅子也是亲人，低头不见抬头见，气他也要适可而止。 小王听后，犹豫道：“有是有，不过可能超过了你的16万预算，它是长城旗下的一款汽车，属于国产车，价值17万。” “17万？” 孙浩听了这个价格有点苦笑不得，这个价格比小舅子的车正好多了一万，真是无形之刃最为致命。 不过当孙浩看完车后，眼睛真的一亮，两辆车相似度很高，除了牌子不一样，车的外形，颜色，轮廓都惊人相似。 “就这辆了”孙浩当即下了决定。 时空戒指十天后便会执行合约，届时他将会被直接扣除五十年寿命，也就是五十年时间，此时选车已经花费一个小时，等会还要买房，后面还要安排很多后事，时间不等人，他不能允许自己再浪费时间。 值得一提，全款付账的时候，孙浩有点不安，他昨天光顾着思考其它事，竟然忘记询问时空戒指这钱是否安全？ 因为他记得曾经在网上看过一篇帖子，大概是讲，银行系统如果莫名多出一分钱，很可能会引起诸多连锁效应，甚至可以让金融系统瘫痪。 那篇帖子讲的有理有据，用来很多证据阐述自己的关点，而孙浩看完后，只能表示不觉明历，有看没懂，也无法做出真伪判断。 也就在昨天，银行卡里真的多了一千万，他才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 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这一千万真的引起连锁反应，不说别的，首当其冲是他肯定会被率先请去喝茶。 这种结果，他是万万接受不了，牺牲了五十年换来一千万，还没有享受，却要在监狱度过余生，试想，换成谁都无法接受。 “好了孙先生，请输入密码”，财务小姐礼貌的把poss机递给了孙浩。 孙浩强装镇定，快速输完密码，然后紧张的看向poss机，因为他还担心一个问题。 银行卡里确实是多了一千万，可那只是一堆数字，能不能真正花出去才是重点。 如果真的能花出去，也侧面证明时空戒指神奇能力是存在，不是有人故意用高科技捉弄他，反过来说，谁又会花十几万去作弄一个普通人？ 在孙浩紧张的过程中，poss机终于吐出了纸条。 “孙先生，请在这里签下你的名字”财务小姐热情道。 “好的” 孙浩偷偷出一口气，快速签下自己的名字，同时内心深处也真正开始沉重起来。 一切都是真的，那就代表，自己真的花了五十年时间兑换一千万。 “值得吗？”孙浩心中突然闪出一个质疑的念头。 “值得”孙浩立马掐断自己念头，“为了露露，为了家人，我愿意坠入深渊，一如周幽王为了搏美人一笑做出烽火戏诸侯。” 另一边，售车员小王看到孙浩付完钱陷入了失神中，轻轻碰碰他，关怀道：“孙先生，您没事吧？” “啊，什么”孙浩被触碰，立即回过神，“哦，我没事，我没事。可以提车了吗？” “可以的。”小王看到对方没事，微微一笑，“这是钥匙，临时证件我们已经为你办好，相关手续日后再办也不晚。” “好的，谢谢” 孙浩平静的接过钥匙，可是下一刻，他脸色又露出了尴尬，不好意思的看向小王。 “我不会开车怎么办？” “额” 这话一出，售车员小王，财务小姐，包括大厅里的其它工作人员顿时露出他们第一次的惊讶之色。 他们难以理解，一个人风尘仆仆，大早晨来买车，还是利索的付全款，可是这人竟然不会开车？ “你确定不是逗我们玩？”众人心中暗想。 “没关系的”小王短暂吃惊后，立马热情道，“我可以带着你，先帮你把车开回家。” “好的，辛苦你了”孙浩谦意笑笑，“不过我等会还要买房，能不能多载我几段路，放心，我会付你务工费。” “还要买房？” 众人听了这话，再次微微露出诧异，不觉多出几分好奇。 “真是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小王看到同事的表情，忍不住想出了这样一句话，同时他也开始深深相信网上流行一句话：“城里人真会玩，有钱人真会玩。” 在他心中，此时的孙浩显然成了一个会“玩”的有钱人，这种游戏显然只有爱装逼的富二代才爱玩。 同时，他很庆幸自己刚才的举止一直全心全意，他能相信到，如果自己露出稍微一点以貌取人的样子，对方一定会瞬间打脸，狠狠羞辱自己一番，顺便再给自己奉上半个小时的心灵鸡汤。 “套路啊，都是套路啊”小王内心有点无语，“这世上套路真多，做人还是要小心谨慎点为好。” 快速的思考后，他立即露出大笑脸：“没关系的，这是我们应该的，正好我也可以帮你磨磨车。” 一边说，一边同时还幻想，我的机会来了，只要能让富二代认同，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指日可待。 孙浩看到对方一点也不在意多花费一些时间，服务还是十分周到，面上顿时充满佩服，不觉感慨道：“你们服务真好，我一定要给你们个好评，特别是小王你。” “果然，果然”小王听了这话，内心有点激动，可是面上却连忙谦虚，“哪里哪里，顾客是上帝，一直是我们服务的宗旨。” 其他工作人员听到这话，也连忙跟着同声附和，只是他们看向小王的目光，似乎多了几分羡慕。 “好吧！那就谢谢你们了”孙浩合起手，朝大家欠欠腰，“那我们有机会再见”，说完也不在耽误时间，把车钥匙递给小王，道：“我们走吧，辛苦你了。” 小王接到钥匙，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孙浩虽然好奇他的表情变化，不过也没多想，全当是对方真的服务周到。 新车出了门，直接去了本县最大售楼部。 在小王全程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下，孙浩利索买了两套三室两厅，一套给父母，一套给露露，总共花了80万。 幸亏这是六线小县城，如果换成大城市，这些钱估计连个厕所都买不到。 同样，孙浩不是没有想过给露露买一个更好的房子，因为他记得露露喜欢大海，可是这个县城身居内地，海景房是买不到的，而且时间也不允许他来回奔波。 时间继续推进，有钱好办事，一个小时后，买完房，办好手续，小王立即热情的靠向孙浩，连称呼都变了：“孙哥，我们接下来去哪？” 这个突然上升的称呼让孙浩有点惊讶，加上对方之前的变化，孙浩略略一想，便明白了怎么回事，这可能是对方误会了自己，把自己当成了一个隐形富豪。 不过他也不解释，当一个人成为强者后，或者展现出力量后，应该适当允许身边人依附，这不是虚荣，而是能给别人带来心理安全感，只因为每个人都有依附强者的心理。 孙浩不认为是自己强者，别看他此时豪爽花钱，可他知道，每花掉一分钱，其实已经代表自己少活了一定时间。 可他没法给身边人解释清楚，只能从心灵上去告诫自己保持清醒，从认知上去理解别人心理。 “辛苦你了，我们哪里都不去，直接开到县新华书店家属院，对了，路上碰见超市顺便停一下，我要买点礼品。” 新华书店家属院正是露露的家，一个充满书香门第的地方。 在小王利索应允后，孙浩坐回车上，车子启动时，他透过前窗看到街道来往的行人，不觉间有种恍惚感。 昨天还是一穷二白被人嘲笑，今天已经有车有房，命运真是奇妙。 “但愿这不是一个梦” 想着，孙浩闭上了眼睛，心中默想：“露露，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做的正确，我也不知道当我突然老，你是否还能接受我？但是我已经做了，我也不会后悔，等我。” 第四章 情比金坚 许多年之后你再看，骑快马飞奔的人和坐在牛背上慢悠悠赶路的人，一样老态龙钟回到村庄里，他们衰老的速度是一样的。时间才不管谁跑得多快多慢呢。” 此时孙浩正如骑马飞奔的人，时间可以等别人，却再也不会等他，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格外珍惜。 “小王，麻烦开快点” 孙浩一想到自己还只有十天时间年轻，便有点烦躁，忍不住催促起。 “好勒” 小王爽快答应，换挡提速一气呵成，只见白色长城车瞬间如离弦之箭，飞速前进。 此次目的地是新华书店家属院，一座有了年份的老小区，临街一排房是新华书店，后方是小区，位于老县城中心，临近县政府。 二十分钟后，这辆崭新白色汽车终于开进小区。 因为是老小区，邻里之间相对熟悉，随着这辆白色新车停进院里，几个下完棋要回家吃午饭的老人不觉好奇停下脚步。 “吆，这车怎么看着那么熟悉？”刘老好奇道。 “呵，我说老刘，你是不是输棋输糊涂了”门卫王老打趣道，“这不正是你儿子刘国海的车，看这崭新样，莫非是刚做了保养。” “国海的车？”刘老头闻言愣了愣，随后恨铁不成钢道，“这臭小子又乱花钱，一个月前刚保养完车，现在又养，我是养了个败家啊。” 说着，背起手快步走到白色长城车前，猛地拍了一下引擎盖。 “臭小子，你给我滚下来。” 孙浩此时坐在副驾上，正准备解安全带，听到声音后不觉看去。 “岳父…” 孙浩一眼认出此人，正是刘露的父亲，可是这声臭骂，却让孙浩内心忍不住一疼。 “为什么每次看到我都是怒气冲冲？为什么还不了解我就直接否定我？”孙浩内心很不舒服。 主驾上的小王也听到了声音，他本以为前方老人是孙浩熟人，可扭头看向孙浩时，却发现对忙脸色难看，似乎带有悲痛之色。 一时之间，他摸不清两者什么关系，选择沉默。 另一边，门卫王老在刘老刚迈出几步后，定眼一看，发现对面那车竟然没有熟悉的牌照，再定眼细看，又发现这车前方logo也不同。 “坏了，这不是刘国海的车” 正当他想喊住刘老时，却看见刘老用力拍起了白色汽车引擎盖，传来“砰”的一声闷响。 “更坏了” 门卫王老双眼一黑，轻轻拍下脑门，连忙跑过去，边跑边喊：“老刘，那不是国海的车。” 再说刘老，其实在他拍完车后，便定眼看向车内，先是看向主驾位。 “咦，不是国海？” 接着又看向副驾位，这一看不得了，顿时火冒三丈。 “砰砰砰……”，他猛然用力连续怒锤车盖十几下。 “孙浩，你还有脸来这，给我滚出来。” 这句怒喊，不光让跑过来的门卫王老诧异，更是让其他路人疑惑。 “快看，那不是老刘吗，怎么发那么大火？” 一时间，一楼几户人家都好奇走了出来。 “孙浩，这名字怎么那么熟？”一个发福的老太太好奇问向身边之人。 “听说，好像是露露的男朋友。”一个偏瘦的老头不确定回答。 “哦，我想起来了”发福老太太顿时来了精神，“听说这孩子和露露谈了六七年，不过老刘嫌双方门户不对，一直不同意。还有，你知道吗？为这事，露露都赌气在家绝食了呢，昨天还是我去劝一会，那丫头才吃点东西。” “不是说那孩子一穷二白吗？今天怎么开起车来了。”清瘦老头看到发福老太太还想继续八卦，连忙问出一个问题。 “谁知道？”发福老太太瘪瘪嘴，“没准是借朋友车撑面子。” “对，很有可能”旁边一个微胖妇女忍不住插话道，“不过，也有可能是租的车，现在年轻人都爱逞能。” …… 不管别人议论如何，车内的孙浩看到对方认出自己，长吐一口气，收好补舒服的心情，勉强带出微笑，快速下了车。 “刘叔你好” 孙浩下了车，立即恭敬的行起礼。 “哼”刘老扫一眼对方裤腿上的泥巴，面上冷淡道：“谁是你刘叔，你个混蛋来这干嘛？” “我想给露露求婚？”孙浩短暂犹豫，立即真诚说道。 “求婚？” 听到这二字，刘老不觉想起女儿这些年紧巴过日，还时常资助这个小子，而且这几天还用绝食要挟自己，一切的一切为，都是为了和面前这个穷小子在一起，一想到这，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敢求婚，你这个骗子，只会花言巧语，把我女儿哄的好苦？看我不打死你个臭小子。” 说着，刘老抬起巴掌就要去扇孙浩的脸。 “熄怒”一旁的门卫王老看到此景，连忙拦住刘老，“我说老刘，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冲动，丢不丢人？” “我丢人？” 刘老听到这话，气的浑身颤抖，指着孙浩道：“未婚同居，我的脸早就让这臭小子践踏光了，左右邻居谁不知道我闺女给他好几年，这让我老脸早就丢光。” “咳咳” 门卫王老咳嗽两声，继续安抚道：“老刘啊，都什么年代了，你的思想怎么还是这么保守？” “保守？” 刘老听了这话，猛然甩开门卫王老胳膊，“走开，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一个看了一辈子门的保安，还无妻无子，你懂什么？名节是一个女孩最宝贵的东西，没了名节，我闺女还怎么嫁人？” “你……” 门卫王老听到对方嘲笑自己看了一辈子门，还奚落自己无妻无子，脸色顿时死一般难看，一股怒气瞬间就要爆发，不过当他看到孙浩歉意的看向自己时，内心一颤，仿佛看到当年的自己，最后深一口气，选择了强忍下来。 同时，另一边的那个发福老太太不觉脸色发红，尴尬一闪而过。 她旁边的清瘦老头，到是轻叹一声气，默默摇摇头。 刘老看见门卫王老不在拦自己，而是平静看向自己，顿时意识到自己失言，可又不愿放下老脸去道歉，只觉得内心一时压抑的慌。 他定眼看向孙浩，只见孙浩满脸愧疚看向门卫王老，这种表情让刘老感觉仿佛在打自己脸。 “都是你害的” 想着，刘老果断抬起手。 “啪”一声脆响，孙浩脸上当即露出五个手印。 火辣的疼痛让孙浩内心立即充满憋屈，纵然如此，他又能怎样，对方是刘露父亲，这一巴掌又如何能去讨理？ 而好巧不巧，这一幕正巧被在三楼一家阳台处发呆的刘露看到。 “为伊消得人憔悴” 这些天她一直把自己锁在屋里，回忆着过往她和孙浩的点点滴滴。 过往的生活中，孙浩确实不够富有，情人节没有花，生日没有蛋糕，可她却得到过细微的照顾，无限的体贴，无处不在的呵护，真正从心灵上获得满足。 花满足了新鲜感，蛋糕满足了胃，可漫长的人生中，新鲜感终究会过，牙齿也终究会脱落，她想要的不是和不同的人去看同样风景，而是和一个心灵很近的人去不看不同风景，这无关富贵贫穷。 然后，父母不理解她，也不知道她向要什么，可父母毕竟还是父母啊，不管他们怎么做，初哀总是好的。 因此她苦闷，她慢慢产生逆反心理，她从意志上开始捍卫灵魂的自由。 要说自由，飞鸟畅飞天空，却离不开大地，它不自由；游鱼嬉游江河，却离不开水，它也不自由。 要说自由，阳光最是自由，它亲过飞鸟，它摸过游鱼，它带来温暖，它润温生命，它可爱，它无情，它不停跋山涉水，却又不为任何事后停留，它只随它的意识永远前进。 然，今日恰巧阳光明媚，她便来到阳台，想抚摸抚摸阳光。可是她却无意听到父亲怒气声，本以为又是再骂哥哥乱花钱，可随着底下越来越吵，她忍不住好奇站起来看一看。 这一眼下去，万万没想到，正好看到父亲怒打孙浩一幕。 如果说阳光是自由的，那么也代表阳光是最孤单的，同样，每个人的心灵都是自由的，也是最孤单的。 还好，她碰到了孙浩，热爱阳光的她，终于找到伙伴。 自己父亲打孙浩，无疑不是痛在他身，伤在自心。 “爸” 刘露终于在楼上忍不住失声高喊了一句，下一刻便疯狂的往下跑。 第五章 选择 当刘露跑到客厅时，“砰”的一声碰到茶几，“啪”的一声，陶瓷杯应声而碎，这突然响声把正在客厅玩手机的刘国海，和正在厨房做饭的刘母吓了一跳。 然而刘露不管不顾，开门，甩门，楼梯口立马传来急促的哒哒声。 “你妹妹怎么了？”刘母疑惑地从厨房出来问向刘国海。 “我怎么知道？”刘国海心疼的看向地上的碎片，“我心爱的杯子啊” 可是不等话说完，他猛然想起什么，连忙甩下手机，跟着夺门而出。 楼下的孙浩被闪了一巴掌后，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但他没有用手护疼，短暂失神后，目光真诚的看向刘老。 “叔，我是真心爱露露，我愿意为他的名节负上一辈子责任。” “你还说……”刘老听了这话，气的牙齿打颤，“我打死你个混蛋” “你打吧！” 孙浩索性把心一横，主动上前一步。 “死猪不怕开水烫是吧？”刘老看到孙浩样子，怒极而笑，“别以为我不敢，我就是换了这条命，我也不会让露露嫁给你” 说着，果断抬起巴掌，要去再次打向孙浩。 “够了刘老”门卫王老再次拦下了刘老，双眼焕发着别样精神，“俗话说，宁拆三座庙不会一桩婚，你再这样下去会酿成悲剧。” “你放开我老刘，刚才我说错话伤了你心，都是这小子害的，让让我打死他”刘老完全听不进劝。 “哎” 远处站着的清瘦老头听到这话，再次轻叹一声，默默摇头。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清脆急喊传来。 “爸，不要再打他了，要打就打我” 刘露下了楼，在远处看到这一幕，快速跑向孙浩身边。。 孙浩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不觉浑身一抖，心跳加速，忍不住扭头看去，一时只感觉如沐春风，又是百味复杂。 如沐春风，是因为她跑在阳光下，犹如精灵一般，远远望去又宛如画中仙子，是如此的耀眼，如此的优雅知性，教人看上一眼便难以转移目光。 至于百味复杂，是因为她清澈明亮大眼睛下挂着晶莹露珠，边跑边哭，像是被折断翅膀天使，使人心疼，使人心碎。 “不要再打了，她是我的男人，这一辈我跟定了。” 刘露跑到孙浩面前，如母鸡护小鸡一般挡在自己父亲面前，似乎在挡一只苍鹰。 “我……” 孙浩听了这话，看着面前背影，内心猛然一痛，在他记忆里，刘露一直是个温柔和气的女孩，从没有高声说过话。 而今日竟然在众目睽睽下说出这样的话，他除了感动，还有一种深深愧疚感。 “我一定不会负你”孙浩猛然咬紧牙关，内心暗暗起誓。 “不行” 刘国海突然从后面冒出来，快步上前把刘露拉在面前，生气道：“你疯了吗，这小子一穷二白，你怎么愿意嫁给他，我那个医生朋友哪一点不比他好？” 刘露目光坚定的看向刘国海，一字一句道:“金钱可以通过努力慢慢获得，但是善良，孝顺，真诚，还有感情是金钱永远买不可能到。” 刘国海看到妹妹语气如此坚决，立马知道难以说服妹妹，可是他不死心，眼珠一转，立马转身看向孙浩。 在他看来，说服不了妹妹无所谓，只要用语言去击垮孙浩，用现实这把刀子去刺伤孙浩，就像昨天一样，很快就会让对方内心崩溃，自己退出。 当下，他怒气看向孙浩，大声道：“孙浩，你给我听着，我就问你一句，你是真的爱我妹妹吗？” “是的” 孙浩目光清澈的看向刘露，毫不犹豫道：“她是我的女孩” “她是我的女孩” 这句话出自电影《阿甘正传》中，是阿甘对珍妮说的，这句话是孙浩最喜欢的一句话。 它包含着自我牺牲，包含着至死不渝，还包含着一种纯粹的态度。 此刻，他愿意说出这样的话，只因为，他自己就好比小时候的阿甘，如果不是珍妮的善意让座，如果不是珍妮一直让他跑，他的命运又不一样。 而刘露却不是珍妮，她的善良来自天性，她的美丽来自画笔，她的优雅来自白云，她的知性来自星空…… “那好”刘国海淡淡一笑，眼神阴翳道，“既然你口口声声说爱露露，那你证明啊？ 众所周知，婚姻不仅需要爱情，还需要充足的物质保障，那你说说能给露露什么物质保证？” “我…” 话到嘴边，恍然间，孙浩又咽了下去。 如今已经有了一千万，物质基本满足， 可是比起多余的金钱，他相信露露会更愿意他多花时间陪她，而现在，他最缺的便是时间。 “说不出来了吧，那我告诉你。” 刘国海轻视一笑，终于开始露出虎牙，大声道：“说简单点，婚姻需要一栋可以提供温暖的房子，一辆可以接送家人的车，还有一定量的存款，你有吗？” 最后三个字格外响亮，一时让全场鸦雀无声，有的人面色赞同，有的人眉头微皱，还有的幸灾乐祸。 远处，发福老太太听完后歉意看向门卫王老。 门卫老王听完，脸色黯然，双眼无光，似乎猛然又老几岁。 倒是刘老听完，不觉自豪挺起腰板，但是态度却缓和很多：“小伙子，不是叔多么势利，叔原本也是个农民，我挣了大半辈子钱才把家人迁到城里，好不容易把闺女培养成人，你说，换成是你，你愿意看到女儿再嫁回农村吗？” 刘露听了这话，不觉留下两行泪，自己父亲的辛苦，她从小就知道。但更多是尊重父亲，父亲凭借一人之力改变全家命运，这是值得尊重。 可是，尊重是一会事，命运的选择更应该自己做主，不是吗。 不知何时，刘母也出现了，轻轻从背后握住女儿的手，温和道：“理解你爸和你哥吧，他们也是为了你的未来着想。” 刘露感受到母亲双手的力量，忍不住猛然回身抱住母亲，哇哇大哭起来：“妈，我好难受” “傻孩子，我知道”刘母柔和的抚摸着刘露秀发，欲言又止，最后心疼道：“不论你做什么选择，妈都支持你。” 闻言，刘露哭的更厉害了，安全伏在母亲身上，紧抱着母亲。 刘国海看到妹妹这样，心里猛然也软了几分，不过他很快压下去，冷淡看向孙浩：“长痛不如短痛，你走吧，你给不了露露幸福，你只会让她在辛苦中衰老。” 孙浩看到刘露痛哭，内心犹如刀割，他很想大声说出自己已经有了一千万，可是他却又做不到。 “没了时间的有钱人，或许是最不幸的人，可是有着时间的穷人，却为何又常常痛苦” 这一刻，孙浩内心犹如断线风筝，这不是自由，而是完全失去命运那根绳。，这根绳曾经束缚他的命运，可他自己挣脱后，却又发现，即将要远离握绳之人。 他不后悔为了露露牺牲五十年寿命，可他后悔以后会没有时间陪露露，这很矛盾，但他必须做出选择？ “如果人的寿命有一千岁，那该多好啊！” 孙浩痛苦的闭上眼睛，在内心逃避着，同时心里隐约带着愤怒。 “为什么我有时间的时候给别了别人幸福，为什么当我有钱后还是给不了别人幸福，幸福到底是什么？” 门卫王老看到孙浩面色痛苦，一瞬间仿佛看到当年的自己，今日的场面，他何尝不也是经历过。 他轻轻把手放在孙浩肩膀上，意味深长道：“幸福从来不是任何东西能换到的，它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感觉，风儿推着云，它们是幸福；海水囚困着鱼儿，它们是幸福；花儿引来了蝴蝶，它们也是幸福；就看你怎么选择？就看对方怎么选择？” “我怎么选择？对方怎么选择？” 孙浩对刚才的话若有所思，可又没有完全想透，只有最后一句，让他听完情不自禁看还在哭泣的刘露。 刘露痛哭一会后，突然在母亲诧异的目光下，慢慢脱离了母亲怀抱，轻轻地退后两步后，看着母亲平静道： “妈，儿孙自有儿孙福，原谅女儿不孝。” 刘母听了这话，眼神有点哀伤，可很快她又挂上微笑。 “去吧，人生不过百岁，许多年之后你再看，骑快马飞奔的人和坐在牛背上慢悠悠赶路的人，一样老态龙钟回到村庄里，他们衰老的速度是一样的，时间才不管谁跑得多快多慢，去追求你的幸福，妈支持你。” “你…” 刘老了听到妻子这样说，立即看向妻子，有心想反驳几句，可看到已经有白发的妻子，不觉想到她当初也是这样选择坚持自己。 “哎” 刘老轻声谈一声气，最终心还是软了。 “你去吧，无论以后过得好不好都不要给我诉苦。” 刘露听了这话，眉宇间终于舒展来了。 “谢谢爸” “不行” 刘国海看到父亲选择默认，突然跳出来阻拦。 “我不管，如果孙浩没有车房，没有十万彩礼，我是不会同意露露婚事的，除非让我和断亲。” 第六章 再次僵持 刘露听到刘国海的话后，刚刚舒展的秀眉，再次凝重起。 “哥，你怎么能这样？” “你别管”刘国海眉头一横，把刘露拉到身后，指着孙浩说，“露露，你难道不知道他还有一个患了绝症的妹妹吗？现在不要这些东西，他以后挣得钱肯定会全部贴补家用，你要什么时候才能住上新房子啊？” “得了绝症的妹妹？” 这话一出，连刚才同意婚事的刘母都震惊起，这件事她从来没有听女儿提到过。 作为老百姓，她深知，家里如果有人得了重病，几乎很快能让家庭经济倒退几年，更不用说是得了绝症的人，这完全是个填钱的无底洞。 犹豫一会，最终她复杂的看向丈夫，“老头子，你看？” “我看什么看？”刘老把胡子一吹，瞪着眼道，“闺女和他这久，能不知道这事吗？既然知道，女儿还愿意嫁给他，可见已经铁了心。” “那怎么办啊？”刘母忍不住有点着急，她不愿意看到女儿去吃苦，可此时又不知该怎样劝女儿？ “哼” 刘老瞪向孙浩，怒气道：“不要说我不讲人情，你们的婚事我可以同意，但是你必须独立出来，暂时买不起房子没有关系，但是你挣得钱不能再贴补家用。” “不行”孙浩果断拒绝，“我是不会不管家人的”，说完后歉意的看向刘露。 刘露微微一笑，表示没关系，她喜欢孙浩，从某种程度上说，正是看重他重视家人这点。 “你小子自私不自私啊？”刘国海勃然大怒，“你到底是爱我妹妹，还是想拖着她下苦海？” “我……” 孙浩再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没有出现时空戒指，他昨天晚上或许就决定和刘露分手。 可是，时空戒指的出现又让他看到希望，不仅是指能娶刘露，还指自己妹妹将来可能会恢复健康。 自然，这里面不论是自己重新变回年轻，还是让妹妹康复，肯定都少不了付出代价。 但，他不怕！ 只要有机会，他都愿意去做，只要他能给，他都愿意付出。 可是，这个秘密他不能向众人讲，也没法向众人讲。 如果讲了，众人一定会认为他疯了。 刘国海看到孙浩终于语塞，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终于松口气。 他今天这么做，一半原因真心为了妹妹，另一半原因是他缺钱。 他半个月前染上赌瘾，已经欠了一屁股债。 正好，在赌桌上，一位医生赌友无意看到刘露相片，当即一见钟情，表示想娶刘露。事后，便许诺刘国海，如果能让刘露嫁给自己，他愿意帮他还清债务，并且还有不菲礼金。 刘国海本来不同意！ 试想，一个医生还经常赌钱，这会是什么好丈夫？ 但是，他终究架不住对方多次游说，还有债务压力，以及金钱诱惑，最终点头妥协。 “好了，我们都退让一步，也不让你独立出去，只要你在三天内能买上车房，不论是贷款还是借钱，我们一定会同意露露嫁给你，否则永远不要再来。” 刘国海之所以说这样的话，也是有底气的。 其实，他早就打听过孙浩家庭，这些年，孙浩家庭已经债务高台，并且很多没有还上，这让他家几乎变成瘟疫一般，亲戚邻居见了都躲。 外这种情况下，别说是三天，一个月也不可能借出一栋房子钱。 至于去贷款这条路，一个没人脉没资产的老百姓，更是不可能。 当然如果去借高利贷，刘国海更是情愿看到，那样，他更有理由阻止刘露。 综上所述，所以，他吃定了孙浩。 而刚才那番话，只是用来安抚妹妹，避免再刺激妹妹生成逆反心理。 突然，正在得意之际，他听到了一句不和谐的声音。 “他有车” 说话之人正是一直站在孙浩身后的售车员小王。 这一会，他算是看明白了情况，无非是一场门户不对的婚姻遭到优势方反对。 往深度去说，这场较量中，没有谁对谁错，只能说是老天错了，让两个年轻人发生了深厚感情。 这之前，他原本以为孙浩是装穷的富人，还有心想巴结，可刚才听到孙浩真实情况，让他一度想立马有走人。 可是，当他看完全部情况，特别是看到对面那位叫刘露的女孩，这位美丽女孩展现的气度和勇敢，让他佩服，甚至有点淡淡嫉妒孙浩。 同时，他也想明白为什么孙浩一早风尘仆仆去买车，为什么明明不会开车也要买车，还有为什么果断买房？ 介于刚才听到的信息，他能想象到，这些钱一定是孙浩家庭辛苦才借到，这过程中一定不知道遭受多少白眼，可这最后的目的不就是能让儿子娶到老婆？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售车员小王产生了同情心，他想到了自己还在上大学时，那时家庭也是困难，而哥哥需要结婚，彩礼还很多，当时自己父母也是辛苦借钱。 所以，他感觉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他有车” 售车员小王猛然上前一步，指着身边崭新白色汽车，“这就是他刚买的车” 刘国海听到这话，先是扫视一边售车员小王的工作服，接着在他胸前车行工作证上停留几秒，最后嘲笑般看向孙浩。 “我说孙浩，你虚伪不虚伪，租来一辆车就想骗人，幼稚不幼稚。还有，拜托你装像点，你不会开车，好呆也找一个会开车的朋友过来，你把人家售车员弄来，丢不丢人。” “嘘……” 刘国海的话顿时引起外围几人偷笑，也让刘露父母脸色发红。 可是，刘露似乎没有质疑，不知道为何，当她看着孙浩平静的站在原地，就莫名的相信。 或许更因为，这种信任是以前两人的生活过程培养而来，更重要，她知道孙浩不是那样的人，她相信她的男人。 售车员小王听到质疑，感觉有点可笑，这种质疑，让他以为孙浩会立即辩解，可是却没有听到。 他不觉好奇看向孙浩，却发现对方正温柔着看向刘露。 “额，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忘记眉目传情” 售车员小王有点无语，不过当他看到刘露双眼中散发出一种信任目光，恍然间又理解了。 是的，比起质疑，比起争辩，还有什么比得上最爱之人一个信任眼神。 “得，好人做到底，我来帮你证明吧！” 想着，售车员小王立即爬进车里，把孙浩放在后位的所有证件全部抱出来。 有两个房产证，有新车合格证，有十几页的厚厚合同，有发票，还有刷卡后的小票等等。 “我告诉你，别看不起人，自己看去吧？” 售车员说着，带着一种似笑非笑表情，把一摞子文件全部塞到刘国海怀里。 “自己仔细看清楚了，要是还不信，我把我们车行经理喊来。” 第七章 不敢相信 刘国海看到一个小小售车员竟然似笑非笑，这种表情让他来气。 “真是自寻死路，我倒要看看你们玩什么幺蛾子，等会一定撕开你们虚伪面具，让露露看个清楚。” 想着，他开始认真看起，边看边说。 “嗯，不错，这打印的房产合同挺正规，连这章印都很真实，看来没少花本钱。” 孙浩闻言没有吭声，售车员小王闻言噗嗤一笑，不过也没说话。 刘国海看到对方不理自己，也不在意，接着往下翻，当看到第二份房产合同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我的哥厉害了，还是两栋四室两厅，你咋不上天呢？” 看到这，刘国海再也没有耐心看下去，哗啦一声把怀中东西全部扔向天空。 一瞬间，所有的纸张和票据漫天飞舞。 “我说孙浩，别在这恶心人了，你家的情况，亲戚邻居谁不知道，别说买两栋房，你连个厕所都买不起。” “还有”刘国华突然指着售车员小王大声道，“这人一定是你朋友吧，这车也一定是他借出来的吧，我真是替你感到羞愧，替露露感到难过，没想到你是这样虚伪的人，比骗子还无耻。” “你……” 售车员小王从刚才站出来，便不知不觉把自己带入进孙浩朋友身份，孙浩不说话，不代表他没话说。 “你凭什么认为这是假的？你认真看那些收据和poss机单据了吗……” “哼，我不用看，就知道是假的”刘国海轻轻弹走袖子上灰尘，立马打断售车员小王的话，“他要是有能力买这些，早就该买了。再说，昨晚我才见过他，他要是有能力，昨天就该说了，又何必等到今天。难道说，你真的抢银行了？” 刘国海说到这，突然故作惊讶道：“真是厉害了我的哥，你要是为了一个女人真去抢银行，单凭这份勇气，我就同意露露嫁给你，不过你敢吗？哈哈哈哈……” 这笑声充满了不屑和潮弄。 “刘国海，你够了” 一旁的刘露再也忍不住，秀眉皱起，面色如霜。 以她对哥哥的认识，当听到他说昨晚约见过孙浩，便能想象到孙浩一定在昨晚被百般刁难，刚才观看孙浩上衣的雨痕，还有裤腿上泥巴，更能应证这个想猜测。 还有那抢银行的话，也肯定是哥哥激将孙浩，用来嘲笑孙浩的措辞。 “我怎么会有一个这样的哥哥？” 刘露想完这些，内心很痛，很失望。 “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刘国海听到妹妹直呼自己名字，还面色如霜，一瞬间被点燃怒火。 “你要是敢嫁给他，别怪我无情，从此没有你这个妹妹？”刘国海脸色也跟着冷酷起来。 “国海……” 刘露父母听到这话，满是震惊，同时他们也复杂的看向女儿。 刘露听到这话，不觉痛苦闭上眼睛。 良久，她目光突然坚定看向孙浩。 “不论他贫穷还是富贵，除非他不爱我，否则我愿意嫁鸡随鸡。” 说着，她眼神复杂看向刘国海，“至于你，我的哥哥。不论你怎么想，你永远是我的哥哥。” 说完这些，她不在停留，坚决般走向孙浩。 反观孙浩，他不知何时已经双眼通红，他也忍不住了，这小舅子太过分，原本他还想低调行事，还想给这小舅子在众人面前留点面子。 可是这小舅子咄咄逼人，不光不断嘲笑自己，连带着对自己妹妹都用亲情牌威胁，实在太过分。 一个不把亲情看重的人，要这亲戚还有何用？ 不就是嘲笑自己没钱吗？ 不就是质疑这车和这房产证不是自己的吗？ 那好，就证明给你们看。 想着，他快步迎上刘露，先是为她擦干眼泪，接着给她一个歉意的微笑，最后什么话都不说，把他拉向了身后。 拉倒身后时，他果断掏出手机，谁也不在理会，低头操作着，同时心中慢慢沟通起时空戒指。 他这种奇怪举动惹的众人很是疑惑。 “哎，爱情是浪漫的，婚姻是现实的”一位邻居看到眼前的情况，忍不住感叹道。 “我说老赵你就别感叹了，你说那小子是不是傻啊，露露都去了，他竟然什么话都不说？要是我，这个时候应该会带着露露先走，等几天再来。” “我看不像是傻，应该还有什么事要发生，单从这小子刚才沉着表现，我感觉这小子不凡，很有气度。”老赵一双浑浊的老眼，散发着别样的智慧。 “等等” 正在众人议论纷纷时，一句沉稳的声音突然传遍全场。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发现说话之人是新华书店的老会计，也就是那个清瘦老头，他手中正拿着几张从地上捡起的凭据。 “老周，你要干嘛？别人家的私事，你别插言？” 他身边发福老太太看到周老似乎有话想说，连忙使着眼色。 老周却装作为自己没有听见，快步上前，把地上所有纸张全部捡起来，仔细看完后，立马走到刘露父母跟前，小声说着什么？ 良久，刘母突然吃惊道：“老周，你说这些文件都是真的，这些收费单据，还有那什么机吐出的凭条都是真的？” 老周短暂沉默一下，接着郑重点点头：“你们要是还相信我这个老会计，那么这些都是真的，并且全部都是今天上午全款所买。”说完，他略带好奇的看看孙浩，一双充满丰富阅历的双眼似乎看不透孙浩。 这些话，其实声量不算大，但是在全场都注意他的情况下，立马被全场一部分人听到。 “你们听到没，老周竟然说是真的，两栋房和一辆车，还都是上午全款所买”一位中年妇女惊讶道，“难道说这孙浩其实一直深藏不露。” “不可能吧，狗屁深藏不露，你们没听到国海说孙浩家里一穷二白，还负债高台，要是深藏不露早干嘛去了。这很有可能是周老上年纪了，辨识错了。”一位年轻人分析道。 “滚犊子，怎么说话的” 突然，另一位老者怒气看向这个年轻人，“老周当了咱们新华书店几十年会计，何曾算错一批账？你懂个屁？” “爷爷，会做账和辨识真假是两回事，现在科技可发达了，你不懂？” “你再说，我打死你个兔孙” “好好好，我不说……”年轻人看到爷爷动怒，连忙服软。 另一边，刘国海听到众人议论纷纷，有选择相信周老眼光，也有质疑，不觉烦躁起来。 直接走到自己父母面前，生气道：“爸妈，你们是相信我这个儿子，还是相信一个退休几年的老人？” 这话不言而喻，刺裸裸暗示周老年纪大，眼光靠不住。 周老听了这话，也不气，朗朗一笑，把所有文件慢慢放进刘老怀里。 “老刘，那我就不参和了，还是那句话，要是还相信我这个老会计就信，要是不信，就全当我老糊涂。” 说完背着手，慢腾腾往自己住的地方离去。 刘老听了这话，又看看远去的周老，一时有点尴尬，顿时生气的瞪向刘国海：“你会说一句人话吗？全院谁不知道周老当了一辈子会计，他的眼光早就耳濡目睹。” “哼”刘国海不服道，“爸，你可要考虑清楚，如果这是假的，露露以后的生活有的苦。对了，别怪我把丑话说在前面，他要是真嫁给孙浩，你们二老以后也别指望我一个人养活，必须也要有你们心爱的女儿一份。” 这种阴阳怪气，让刘老腾然怒起，在他的观念里，养儿就是为了防老，这不孝孙竟然威胁起自己老子，是要上天了。 而，正站在孙浩身后的刘露，她刚才一直注意这边情况，纵然她已经做好吃苦日子准备，但如果真有了车房，也好给父母一个交代，也不用让哥哥再气愤，算是半个完美的结局。 当然，纵然车房真的已经买好，她内心也做好和孙浩一起还债的心理准备。 只是可怜孙浩借这些钱不知又遭了多少白眼。 想着，她目光温柔看向面前这个背影不够高大的男子。 可是下一刻，她的注意力立马被刘国海口中之话所引，当听完刘国海全部的话，她怒了。 她怒的原因不是让自己分担瞻仰父母的义务，而是刘国海竟然拿自己的婚事威胁父母。 “这还是一个哥哥该有的样子吗？”她终于失望了。 可是，正准备要去质问刘国海时，却发现孙浩突然拦住自己，把他的手机举在了自己面前。 “他要干嘛？” 刘露有点生气，她对孙浩刚才玩手机和此时的举止难以理解。 可是下一刻，她的目光由生气慢慢变成惊讶，由惊讶到不敢相信，最后化为震惊。 因为她看到，建设银行发短信说：“尊敬的孙先生，你已经成功向尾号1162转账5000000……” 紧接着，她感觉到怀里手机震动，情不自禁掏出一看，彻底傻眼：“尊敬的刘女士，尾号0620成功向你转账5000000……” 这尾号1162和尾号0620，正是自己的银行账号和孙浩的银行账号，相处几年，她太熟悉不过。 “怎么可能，他是怎么办到的” 刘露脸色发红，呼吸急促，随后又突然内心沉重着看向面前这个不帅男子，“难道他真的为了我去抢过银行。” “不对，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没有任何新闻报道？还有，作为银行普通用户，他怎么可能拥有百万额度转账权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露心情沉重后，再次低头凝视手机仔细观看。 良久，她眼神又迷茫般慢慢离开手机。 “千真万确，这确实是银行发的短信啊，他怎么做到的？难道他是黑客，这是不义之财？” 不过，当她抬起视线，和孙浩的目光一刹那接触时，她心灵不觉一颤，她看到平静和自信，也从清澈的眼神中看到自己的表情，这种表情，一瞬间让她为自己的质疑而愧疚。 “对不起，虽然我不知道这钱你是哪里来的，也不知道你付出过什么代价？但是，你的这份心，足以让我永远爱你。” 想到这，她再去看哥哥，心中的怒气已经荡然无存。 “既然你非要找难看，就不要怪妹妹无情了，这是你欠孙浩的，必须道歉。” 第八章 装逼不成 “若有个东西在你身旁越变越小最后消失了，你或许一点不会在意。有个东西在你身边突然大起来，变得巨大无比，你便会感到惊慌和恐惧。” 此时刘国海便是如此，在他眼中，一直是一穷二白的孙浩，一直可以让他看不起的孙浩，一直还可以让他嘲笑的孙浩，却突然遥身一变，变成了百万富翁，变成了高不可攀。 有句话说的好，一瘦三分美，一白五分美，一高七分美，有钱百分美。 如果说对方只是买了车房，他或许还有力气说些什么？ 可是当刘露亮出孙浩的转账记录，并且快速登陆手机银行，晒出巨大存款后，他无力了，深深无力，感觉双脸火辣辣热。 同时，另一边，当所有人知道孙浩给刘露转了五百万嫁妆钱后。 刘老两人当即内心复杂起，门卫王老顿时惊呆起，发福老太太则是惊讶长大了嘴后，倒是刚离走不远的周老忍不住微笑起…… 这里面，要属售车员小王表情最精彩，他内心真如一万头野马奔过。 他真想说一句：“套路啊，套路啊，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不管这些人如何，当刘国海听到妹妹要求自己给孙浩道歉时，刚才的无力感顿时消失。 他的表情由不信到震惊，再到复杂尴尬，最后还有点恼怒。 “可是，可是，五百万啊…这钱，我要是分一部分……” 刘国海目光复杂看的向孙浩，念头飞速转起，脸色阴晴不定。 正当众人以为他会恼羞成怒离去，他却突然歉意说起。 “露露说的对，我道歉……” 说着，他果断向孙浩鞠了一恭，随后面色难看道：“不过，我不认为我之前的行为错了，我只是做了一个哥哥该做的，我之所以道歉，是为了露露道歉，希望你有钱了，也不要负她。” 这话一出，远处的周老眉头微微一皱，他不知道别人是否听出什么，但他却从这话里听出了双从含义。 一层是自我标榜，为自己争取道德高点；另一层明面上是为刘露道歉，实则给孙浩带高帽子，用刘露牵扯住孙浩，用心不可谓不深。 而孙浩显然没有想太多，他在面对刘国海行礼时，立即侧身躲过。 “我不需要你道歉，我什么时候都不会负露露，不论是现在还是过去。” “不行，我不同意” 在众人以为这件事要完美结束时，场中的刘老突然怒气冲冲大声说道。 “什么，这老刘竟然不同意？” 人群中立即传出诧异声，他们十分不理解。 他们不明白，刚才这家人还嫌女婿穷，现在女婿有钱了，为什么还不同意？ 人群中只有周老若有所思一笑，没有参与讨论中。 “爸，你怎么了？” 刘国海听到父亲这时反对，更是不理解，“你刚才不都是默认了吗，怎么这会又不同意？” “你懂个屁？”刘老瞪向刘国海，同时指着孙浩说，“这小子要真是穷人，凭他刚才把家人放在重要的位置上，我确实不反对他和露露婚事，可是这小子是个骗子，而且城府极深，我坚决不同意。” “此话怎讲？” 孙浩听完这话，情绪有点激动，他不理解对方为什么这么说？ “你还好意思问？”刘老冷冷一笑，“你如此有钱，早干嘛去了，先是装穷，最后又显示财富，你是要来打我们脸吗？还是要来考验露露？” 孙浩听了这话，为之一愣，紧接着冷汗直冒，他似乎明白对方话中之意？ 用一句比较俗的话去说，这叫装逼不成反被草，刘老认为他在装逼，一直在装，所以动怒。 刘老话音落后，特别是最后一句，一时间让孙浩身边的刘露也目光复杂了起来。 就连人群中，两个路过的年轻人看到这一幕，其中一人不忍不住感叹：“都邑之民，何其善戏” “说人话？” “城会玩” “……” 孙浩听到这两人议论，双脸不禁发红。 他知道刘露的父亲肯定误会他了，他内心可以坦诚去说，他没想过装逼，更没想过考验刘露，只是事赶事，局面不受控制的走到这一步。 换句话去说，如果早点遇到时空戒指？ 如果今日来的时候没有在院子里碰到刘老？ 如果刘国海不咄咄逼人？ 如果大家都是心平气和聊天？ 那么结果是不是又不一样，可是世上终究没有如果。 此时，他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个解释，要让刘露要满意，要让刘老相信，还要让周围邻居觉得理所当然。 孙浩快速闪过这些念头后，说出了一段想说之话。 “不辞辛苦走正路，自当富； 买卖公平多顾客，忠厚富。 听得鸡鸣离床铺，勤劳富。 不误农时耕作忙，恒久富。 货真价实做生意，守分富。 合家老幼齐协力，同心富。 慎防火盗管门户，谨慎富。 妻贤子孝善治家，帮家富。 教导儿孙应自立，后代富。 存心积德天庇佑，为善富。” 这话说完，让所有人都不自觉若有所思。 “那你是什么富？” 刘国海才不想听这些心灵鸡汤，他想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有钱，这个问题也是现场大部分人关心的。 “废话一句人看轻，废话多者人看扁。贵人语迟缄金口，寡言胜多力无限。 ”说到这，他看向刘老，说出昨晚想好的对策：“我曾经工作时认识一个老板，承蒙他看的起，这次便是他出手帮忙。” “代价是什么？” 刘老眯着眼睛，目光格外犀利，似乎想看清孙浩有没有说谎。 “五十年”孙浩眼神突然黯然起。 “什么五十年？”刘露忍不住问起。 “为他效力五十年，我只是提前领了五十年的工资。”孙浩勉强笑笑，半真半假道。 “哗” 这话一出，周围人忍不住惊讶起。 “这不是卖身契吗？这年轻人真拼？”一位年轻男子说。 “何止是拼啊，这是把自己自由和命运都压在一个地方了。”另一位年轻人道。 “我看挺好的啊”一位中年男子道，“算下来每个月有上万工资，这可是高薪工作。” “得了吧”另一为中年男子道，“有多少收获就又多少代价，我不认为每个月一万块钱好拿？” 众人议论纷纷，让售车员小王听完，内心再次一万头*野马奔过：“我滴个娘啊，还能再曲折点不，这似乎总是猜到开头，猜不到结尾啊。” “什么工作？” 刘老听着周边之人议论，快速问出。 第九章 善意谎言 什么工作五十年能挣六百万？ 什么工作每年能十二万？ 什么工作每月能挣一万？ 孙浩只是一个高中毕业的普通人，或许他天生聪慧，或许他也有梦想，可现实压力让他只能着眼生活的苟且。 他搬过砖，他送过快递，他进过厂，他也做过销售员等等。他不怕辛苦，只要能挣钱，他都愿意干，可是奋斗很多年，从来没有拿到过上万工资。 这是他的命，也是很多人的命！ 要说命运之神会眷顾，刘老不会相信，他只会用他半辈子总结出的经验告诉你。 “越努力，才会越幸运” 因此他不相信孙浩能够得到贵人相助，并且提前支走一辈子的钱，这种事世上从来没有。 在他看来，这孙浩很有可能是加入一些黑色行业，是靠命去挣钱，如果真是这样，他绝对不准女儿嫁给这样人。 所以，他必须要知道什么工作？ “好了，不要再问了” 刘露突然从背后抱住孙浩，伏在他后背上低声哭泣起。 “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怀疑你，我们不要这钱了，我们过平凡的日子。” 是的，还有什么比卖命更能挣钱！ 一瞬间，全场人都陷入沉思：“为了结婚，而去卖命，这值得吗？” 他们也想到了刘老所想。 刘老此时听到女儿哭泣，心中猛然一疼。 他想到了一句话：“假设结局一定，人只有选择赞同和否定的权利。那么，选择赞同将会避免很多曲折。” 而今日之事，恰恰验证这个道理。 良久，他重重叹一声气，目光复杂地看向孙浩：“好了孩子，你的真心我们二老已经看到，我也为之前否定你而道歉。现在我正式同意露露嫁给你，再也不要求什么了。”说到最后，他换上长辈般语气，“你还是把这车这房，还有那巨款都退了吧！你们还年轻，年轻就是一种财富。” “都退了？” 刘国海猛然听到父亲这话，心中一紧，连忙站出来插话道：“爸，虽然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但我认为这个道只是方法，不是目的。而孙浩的目的正是想给露露幸福，他凭他的本事挣钱，我们应该可以理解。” “你小子是不是混蛋？”刘老听到儿子话，气的直瞪眼，“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所有打着正义口号去做坏事的人都是自私。” 孙浩看到刘老又动气，连忙道：“刘叔息怒，请刘叔请放心，我的工作绝对不是违法乱纪的事，是正规工作。” “真的不是违法乱纪的事”刘老半信半疑。 “真的不是。”孙浩坚定道，随后又故作犹豫起，“不过要出海，很长一段时间才回来一次，这可能要让露露在家里辛劳了。” “出海？” 众人听到这两个字，顿时想到了捕鱼，想到了渔民，也想到了海浪和危险，而这些想象正是孙浩希望看到的。 什么工作能月入过万，什么工作又能减少和家人见面？ 那么，船夫是最好的选择。 “哦，原来是下海捕鱼啊，怪不得工资挺高，不过也正常，我有一个侄子还在下海捕鱼，工资确实挺高。”门卫老王佩服的看向孙浩，“不错小伙子，为了爱人你很勇敢。” “确实，听说捕鱼挺危险，工资虽然一直高，但是没有多少年轻人愿意去。”发福老太太扫扫门外老王，意味深长道。 “大婶，都什么年代了，现在捕鱼船特大，只要按规张操作基本没有危险，只不过太寂寞了而已，出一次海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一位略懂的年轻人道。 刘露听完四周的话，思维不觉也被带入进去，真的以为孙浩要去当船员，不觉擦干眼泪，认真看向孙浩。 “你真的要去出海？” 孙浩复杂的看看刘露，他也不想离开。 可是十天后，当他变成一个老人时，他又不想让刘露看到他变老的样子。 所以，他只能选择狠心离开，选择在周围默默关注着她，保护着她，直到找出变回年轻的方法，他再回来。 如果找不到呢？ 如果找不到，他也想好了，他会提前把财产划好，一半给父母，一半给刘露。 并且，他还会委托人写出一封遗书，让人告诉刘露，他死在了大海，并且托人劝她再嫁。 想到这，孙浩目光由复杂到歉意：“对不起，男人要说话算话，我已经答应了。” 刘露听了这句，眼泪顿时止不住流，随后，她深一口气，故作开朗道：“那好，我支持你。不过在这之前，我们结婚吧，我想早点要个孩子，省得以后孤单。” “咳咳”刘老父母听了这话，老脸一红，忍不住咳嗽两声。 周围的人闻言，轻轻相视一笑，随后默契般慢慢离开。 门卫王老离开时，忍不住感叹，“哎，人老了，还是年轻人勇敢。” 刘国海听完，眼中立即闪过几丝精光，连忙道：“可以可以，相爱几年了，确实可以结婚了。” 事也至此，刘老再也找不到反对理由，他看看自己女儿，又望望自己妻子，最后道：“好了，我们都老了，结婚的事你们年轻人自己做主吧，到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就行。”说完，老两口互相搀扶着，慢慢离去。 “好勒” 售车员小王看到一桩婚事，经历了种种曲折终于敲定，忍不住高声欢呼。 “哥，嫂子会开车吗？要是不会开，你们去哪，我送你们？” “那多麻烦你啊？”孙浩知道刘露并不会开车，连忙不好意思道， “不麻烦不麻烦，我敬佩嫂子，我也敬佩你，你们的故事我一定永远记着。同时，你们要是愿意交我这个朋友，就不要再谦虚。” 话都这样了，孙浩和刘露相视一笑，随后孙浩看向售车员小王，“那就谢谢王辉光兄弟了，我们的喜酒，一定请你来喝。” “得来乐，想去哪，说吧？我已经发短信请好假。” 孙浩感激的看看王辉光，轻轻点头致谢，随后温和地看向刘露，“愿意和我一起回家吗？” “我愿意”刘露双脸绯红，害羞的快速点点头，小声回应。 孙浩听了这话，立马心花怒放的拉着刘露就要上车。 可这时，刘国海突然喊了一声“露露”。 刘露闻言，回头看向哥哥，只见哥哥一脸歉意站在原地，显得有点萧瑟。 刘国海犹豫一会，最后带着嘶哑的声音道：“对不起露露，哥哥祝你幸福”。 刘露在车前听到这话，不自觉微微一笑，笑的很开心，笑的很灿烂。 “谢谢你哥哥” 孙浩在车内看到刘露笑起，他也笑了，笑的很知足，笑的很无悔。 这一刻，他多么希望时间停留于此，多么希望永远年轻。 可是，命运之钟已经敲响，他只剩下短短十天年轻时间。 届时，他将直接被扣除50年零一天的时间，而这零头，正是他为了能够给刘露转出500万而临时付出的代价。 用一句话去形容，时间是万能的…… 第十章 回家 傍晚，车子慢慢驶进村里，入眼先是袅袅升烟，接着是阳春白雪留下的痕迹。 这个村庄早年是一个很大的贸易市场，一条大路把村庄分为两半，后来因为时代发展慢慢退出历史舞台，如今只剩下小集市模样，维持着附近村庄日常消耗。 要说还能找点历史痕迹，应该是孙浩家对面还剩下一栋供交社，属于上个世纪的产物。 而孙浩的家正是在集市中央，一个很好的地理位置，能坐落于此，全归功于孙浩的爷爷。 他的爷爷年轻时曾经是卖布商人，为了在卖布，便很早从村庄内部搬出来。 说到这里，其实孙浩家里并不是一穷二百，最起码他家的二层楼房便是村里第一户建立，还是村里第一个万元户，再加上他爷爷早年还是村里的老队长，怎么说也算是小地主般存在，属于率先走向小康之路的那群人。 可命运使然，孙浩高三时，先是父亲重病，后又是他出车祸，最后连他妹妹也得了一种怪病，如此梦耗一件接一件，那一年，让正值年少轻狂的孙浩快速长大，不得不承担起家庭重任。 “呼” 回想到这些，孙浩突然有种痛苦感，似乎害怕回忆这段往事。 “没事的，我一直都在。” 刘露似乎感受到孙浩的变化，温柔握住他的手，把头慢慢靠在他的肩膀上。 “你是一个很担当的人，我一直知道，这种担当能让我感到安心，所以希望你一直保持住他。” 孙浩闻言，忍不住用力握紧刘露柔滑小手，“露露，我...” “不用做出承诺，也不用说谢谢。”刘露用手指轻轻放在孙浩嘴上，随后慢慢摸着孙浩消瘦脸颊，温和道；“你我不需要承诺，也不需要谢谢。” “好的” 孙浩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只轻声说两个字，接着情不自禁把刘露搂在怀里，用鼻子贪婪吸着刘露秀发上的味道。 良久，他慢慢闭上眼睛来掩饰内心的复杂，“我一定要变回年轻，我一定要治好妹妹的病。” ...... 站在门口迎接哥哥的是孙然，她的“然”字来源于“浩然正气”这个成语，另一个“浩”字便是她哥哥的名字。 人如其名，在她心里，她哥哥是真的能够代表浩然正气这个成语，有正气，有勇气，有毅力，还很自信，因此哥哥一直是她心中的榜样。 可是她知道自己的然字拖累了哥哥，让哥哥逐渐失去正气，失去勇气，甚至变得自卑。 她有时候很恨自己，更恨自己的亲生父母。 如果亲生父母不把自己生出来，如果亲生父母不把自己遗弃，那么现在的父母就不会把自己从路边抱回家，更不会拖累现在的哥哥。 她有时也想过自杀算了，这样哥哥就不会那么累，父母就不会那么累。 可是，她又害怕伤害父母的心，更害怕伤害哥哥的心。 只因为哥哥放弃上大学，哥哥放弃梦想，都是因为她啊。 而且最近，她偶然听到村里有人议论，议论哥哥是懒蛤蟆，是想吃城里姑娘的高攀小子。 她还听到，嫂子的父母坚决不同意，嫌弃哥哥穷，嫌弃哥哥有一个病油子妹妹。 如此多的议论，当她听到这些，顿时感觉内心很堵很堵。 她当即回家就抱着母亲哭了，她哭着给母亲说，如果可以，她愿意嫁给哥哥，愿意在不多的余生里好好照顾哥哥。 母亲听完，含笑着摸着她的头，语重心长道：“傻孩子，我理解你，不过以后不要再说这傻话了，你要真有心，就祝福你哥，相信有情人终成眷属。” 孙然听完这些，倔强的看向母亲，可最终还是在母亲温和又坚定的目光下败下阵，最后反而是自己脸颊变得绯红。 “我去给我哥打电话”，这是她想到的唯一化解尴尬方法。 但是，让她没想到，当她给哥哥打完电话，竟然真正得到了好消息，“明天嫂子要来。” 她挂完电话，抱着母亲欢快大笑，笑着笑着哭了，一直给母亲重复，“妈，好人真的有好报” ...... 车子慢慢驶进村庄，在这个黄昏一下，惹得一些出门背柴的老人好奇，当他们看到这车停在孙浩家门口，更是好奇。 “这是谁啊？”他们想，“难道是孙家小子回来了。” 小王稳稳刚把车挺好，还没有下车，便被门前一位站着的女孩吸引。 这女孩头上反带着一个鸭舌帽，面容清秀，上身是修身棕色短款羽绒服，腰下是带花的棉布短裙，一直蔓延盖到膝盖，笔直纤细的腿上是黑色打底裤，脚上是一双可爱卡通棉拖鞋，从整体去看身材材娇小，曲线动人。 最重要的是这女孩目光深邃，一点不像这个年龄女孩该有的目光。 随着白色长城轿车停下，孙然立即从下落的车窗里看到孙浩。 “哥哥”孙然顿时兴奋跑上前，要给孙浩开门。 孙浩看到孙然跑过来，顿时瞪起妹妹：“站住，医生说不让你跑动，你怎么不听话？”说着，他也下了车。 孙然面对哥哥的责怪一点也不生气，调皮的吐吐舌头，“好了，别生气了，我不是快点想见到嫂子吗？对了，嫂子在那？” 说着她推开孙浩，把头看后面看，入眼便看到一个挽着乌黑头发，素颜含笑的美女子。 这女子眼神很清澈，但又不失神，配上那长长天然睫毛，白皙皮肤，精致的五官，可谓是流光溢彩。 再往下看，衣着虽然有点保守，是一件长款羽绒服，但这长款也没能遮挡住身材的曲线，以及那纤细修长的双腿。 不过最吸引孙然的还是是这女子脖颈上围着的一条淡黄色围巾，这是一条很简单朴素围巾，可这围巾却把对方气质猛然衬托出来，那是一种优雅和知性，是一种素雅和自信。 “姐姐好啊！” 孙然如花痴一般看向刘露，随后开心笑道，“怪不得哥哥如此无赖缠着你，换成是我，也要被你俘虏。”说完，还调皮的朝孙浩竖起一个大拇指。 “然然也很美呢！”刘露含笑说着，自然迎上前拉起孙然手，目光温和的凝视对方眼睛。 这种被凝视，让孙然脸上突然不自然起来，准确说，是内心里产生了自卑感。 从容颜上去说，她不输给刘露，可是她却没有了头发，没有了女人最钟爱的乌黑长发，这也是她带着鸭舌帽的原因。 刘露似乎捕捉到孙然表情变化，心疼的把孙然搂在怀里，伏在她耳边说：“然然，不要自卑，自信的女人才是最美丽。”，说完，她对着孙然额头轻轻亲吻了一下。 孙然闻着对方身上的体香，听着这温和的话，内心暖暖的，“这就是我的嫂子吗？如果是，我替哥哥谢谢你，永远祝福你。” “好了，外面风大，我们有话进屋聊。”孙浩笑着摸摸妹妹的帽子，故意打趣道，“这帽子反带着挺酷啊，哪学的？” “哼，要你管”孙然把嘴一嘟，装作不想理睬，随后又起刘露的手，开心道：“露露姐，我们走，我带你去找我爸妈，他们看到你一定很开心。” 说着四人快速从车里拿一些东西，一起跨了进院子。 可是还没走进当厅，孙浩便听见屋内有人道：“嫂子这是1000块钱，我儿子也要结婚了，只能帮这么多，多多理解。对了，饭我就不吃了，还得赶回去喂猪。” “嫂子，这是我刚卖完玉米的2000块钱，你也别嫌少。饭我也不吃了，你也知道我那小孙子一到天黑就缠我……” “嫂子，这是1000……” “嫂子，这是500……” “嫂子，这是800……” 屋里的几个老邻居，或多或少都拿出一些钱，拿出以后都表示不在吃饭，纷纷要走。 “站住，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孙钟国看到几个同姓邻居个个都从怀里掏出一沓钱，立立即脸色红涨起来。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好，我这些年确实借过很多钱，可每一批账我都记在心里，我还不完我相信我儿子也会还，你们至于连吃顿饭都害怕吗？” “咳咳” 几位邻居听了这话，一时有点面色尴尬。 这时，恰巧孙浩几人已经来到门口，面对孙浩的突然出现，几位同姓邻居立即脸色不自然起来。 第十一章 阖家欢乐 “金钱本身并不复杂，复杂的是人情。” 当孙浩听到屋里的话，便不觉想出了这句话， 是的，没有比人情更复杂的东西了，屋里的这些人都是孙浩同姓邻居，往上面追三辈其实都是一家人。 也正是同根而生，所有才有人，接着才是情。 孙浩听完他们的话并不生气，这些人曾经多次帮过他的家庭，感恩还来不急，怎么可能会气。 而今日，自己在回来的路上让父亲把这些人请来，正是为了还他们钱。 不过这话，自己当时没有声明，这才造成父亲不知道，这些邻居也产生了误会。 想到这孙浩有点自责，他当时没有声明的原因，其实也是有点私心，他想给父亲一个惊喜，也想看看这些邻居值不值得继续交往。 显然，他看到了结果。 这些邻居虽然不愿意吃饭，还让父亲为此产生了羞怒，但是，他们确实或多或少都尽了心意，能做到如此地步，已经是仁义尽至。 要知道此时孙浩家里还欠着在场的每一个同姓邻居债。 想到这，孙浩连忙歉意的拦下众人：“各位叔叔大伯请留步一会，这次请你们来，不是借钱，是还钱。” “还钱？” 众人听完，不敢相信的互相看看，略想惊讶。 孙浩的父母也是诧异看向自己的儿子，他们不知道儿子为何口出此言？ 要知道现场有六户邻居，欠的债合计起来有8万多，一下拿出这么多钱，他们不认为儿子能做到。 孙然也诧异的看向孙浩，心里暗道：“哥哥一向稳重，并且说到做到，今日怎么也说起了大话？难道不知道嫂子也在这里吗，等会难看了怎么办？” 想着，她看向刘露，想看看这个未来嫂子什么表情？ 但是她却看到了一种平静表情和尊重目光。 “这目光好像是尊重？” 孙然更是诧异起，他又看向王辉光，想知道哥哥这位朋友什么表情。 一看之下，她都怀疑了自己的眼睛，“怎么可能是佩服？这人开着车，还一副成功人士打扮，怎么会佩服哥哥？” 想着，她重新把目光重重落在哥哥身上，只见哥哥道：“爸，您去把账本拿出来，我和众叔叔进屋先聊。” 说着，他把怀里买好的高价烟掏出来，给会抽烟的众人散散，接着道：“叔叔们快进屋，有什么疑惑，等会饭桌上说。” 进了屋后，孙浩把手中提着的黑色塑料袋往桌子一放，塑料袋打开，众人立马看到成沓的百元大钞，看起来有十几万，这些都是孙浩回来路上取的。 真钞一出，众邻居顿时惊讶问起：“浩子，你发财了啊？” “算是吧！”孙浩腼腆一笑。 “怎么发的财啊，快说说，让我们长长见识。” “这个…”孙浩故装为难道，“说来话长，其实是这样的……” “竟然还有这种工作，签订五十年可以得到600万，我儿子可以去吗？”一位邻居听完孙浩讲完，忍不住兴奋起。 “得了吧，你没听浩子说是承蒙别人照顾才得以率先支钱，你让你儿子去，不是为难浩子吗？” …… 几人的对话仍然还在继续，孙然看着哥哥时而笑起，时而谦虚摇头，时而插科打诨…… 她知道，她心目中那个浩然正气的哥哥正在慢慢死去。 如今的哥哥变得世俗，变得普通，变得和村头那些天天侃大瞎的人一样，但同时也变得更真实。 只因为哥哥早就被残酷现实磨去棱角，碾碎梦想。 但她知道，造成这一切真正的原因都是因为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哥哥现在应该也是西装革履，谈吐优雅。 她的心突然好痛，她不想让哥哥上船，也不想让哥哥花费50年时间重复着同样的工作。 她想让哥哥多去看看世界的美好，去认识不同的人，去听不同的故事，去做他想做的事。 想到这，她又复杂的看向刘露，“多么美丽的姑娘啊，多么善良的姑娘啊。” “对不起，是我把哥哥害成现在这样，要不然你们一定是天生一对。” “同样，也谢谢你，谢谢你不论何时都没有离开哥哥，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 …… 端菜，敬酒，说真诚感谢的话，孙浩尽心招待每一个人。 对账，鞠躬，还钱，孙浩一一来过。 介绍刘露，介绍王辉光，耐心倾听长辈传授夫妻或朋友相处之道，孙浩满脸笑容。 不知不觉，饭也罢，账也还，人也开心散，皆大欢喜。 深夜，孙浩满身酒气的和父母打声招呼，便想回去休息。 他今天喝了太多酒，说了太多话，想了太多事，已经很累了，他此时只想抱着刘露睡上一个安心觉，毕竟这种日子越来越少。 不过这时，他的父亲孙钟国叫住了他，“还可以坚持吗？” 孙浩看到父亲严肃的表情，似乎有话要说，轻轻甩甩头，平静道：“没事，走吧！” 孙钟国也不多话，挺直腰板，背着手，转身就往门外走。 孙浩面色平静，立即就要跟上去。 “披上这件衣服，外面冷” 不知何时，刘露出现在孙浩身后，轻轻为他披上一件外套，接着把手里的保温杯递出，“是姜茶，咱妈熬的，等会难受时喝！” 孙浩接过保温杯，入手感觉很暖，就像他的心一样。 他侧身看看刘露，又看看相互挽着胳膊的母亲和妹妹，微笑道：“我没事，我早已经看开。” 说到这，他故作凶样，微瞪孙然，“特别是你，傻丫头，不要多想。” “知道了哥，去吧！”孙然嘿嘿一笑。 孙浩点点头，最后看一眼刘露，投出我没事的眼神后，便快速出门。 出了门，猛然感觉空气凉了几分，孙浩紧紧衣服，穿过院子，走出大门，在门口左右看一番，看到一个黑影停在远处，才慢慢跟着过去。 似乎是因为昨天晚上下了一场小雨，净化世界，因此今晚的夜空格外明亮，就连那高高挂起的玉盘，也应证了一句十五的月亮不如十六圆。 父亲在前面走着，孙浩在后面跟着，这种宁静感，让孙浩忘记了十天后就会变老的恐惧。 可是，恐惧虽然忘记，但他却突然意识到，十天后，自己的样貌或许比父亲还要老。 “应该像爷爷奶奶吧！” 孙浩自嘲的笑笑，想起了今天吃饭时，一直很开心的70多岁爷爷奶奶。 他们终于见到孙媳妇，终于不在为了钱还为后代分忧，今晚，他们很开心。 “还有什么阖家欢乐更幸福呢！”孙浩轻轻亲吻一下右手无名指，“这些东西应该值得我守候，我不后悔。” “而父亲，我即将变得比你还要老，还有什么不能原谅。” 想着，孙浩快速往前走，期望追上父亲脚步，这种感觉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代。 第十二章 离开前 “你恨我吗？” 黑夜中，孙钟国蹲在自家七亩地头，摸着冰凉麦苗。 “不知道…” 孙浩给自己点燃一根烟，烟火在黑夜一闪而过，映出一抹自嘲的笑。 他恨吗？ 他也不知道？ 或许他当时更恨父亲的态度，换句话去说，他可以主动要求承担家庭重担，但是接受不了父亲要求自己。 要求自己退学，要求自己去努力工作养家？ 往自私去说，是断了自己前程，为父母当初的选择去买单。 “凭什么啊？凭什么让我牺牲啊，我才是你们亲生儿子。” 这是他年幼时的想法。 但是这种想法却立即为他带来一记响亮耳光。 “就凭她是你妹妹，就凭她是你的家人。”父亲怒瞪着儿子，一点没有为他脸上的红印心疼。 “既然你们没有能力养妹妹，当初为什么要捡回来？你们的选择，为什么让我承担后果？”儿子捂着脸，青涩的脸上带着愤怒。 “啪”又是一记耳光。 “没有为什么，只因为你是哥哥”父亲复杂的看着儿子，看着儿子眼里倔强忍着泪。 “那你还是父亲呢？”儿子怒吼一声，转身向远处逃跑，一边跑，一边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哗直流。 孙浩想到这，深吸一口烟，烟火又短暂照亮他的脸庞，清瘦如刀锋，那是一把岁月的杀猪刀，在他脸上刻下诸多痕迹。 他记得，那天也是在自家七亩地头谈话，父亲打完自己，自己便跑到一个隐蔽的地方痛哭一场，一待就是待上整个下午，那一年他正好18岁。 “哥，我就猜你在这” 一位清秀的小丫头从后面猛然扑到哥哥背上，搂着哥哥脖子开心道，“咱爸说找不到你，我一猜你就会在这。” 哥哥感受着背上妹妹的重量，眼中先是瞬间出现怒火，可听完妹妹的话，这怒火不甘，不甘，也慢慢熄灭。 这个地方其实说隐蔽也不隐蔽，隐蔽的原因是相对于大人来说，对于孩子来说，它是大家偷偷来玩的地方。 童年时候，每个孩子都有一个隐蔽的地方，而这个地方，正是哥哥经常带着妹妹来玩的地方。 哥哥比妹妹大三岁，小时候哥哥是妹妹的保护神，妹妹则是哥哥的跟屁虫。 此时，他听到妹妹的声音，不觉想起小时候每次为妹妹打架，不论打赢打输都会躲在这里。 打赢躲在这里，是因为怕父亲打自己。 打输躲在这里，是因为怕母亲拉着自己去告状，他讨厌这样，他认为丢人。 打赢的时候，他会给妹妹吹牛，并拍胸保证保护妹妹一辈子。 打输的时候，妹妹会挖一些野生止疼草，那种草带刺，妹妹会忍着疼把草搓碎，然后一点一点为哥哥涂抹。 “只因为你是哥哥啊” 突然，哥哥似乎明白了父亲意思，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有不舍呢，不甘呢，不舒服呢？ 不舍什么？ 不甘什么？ 不舒服什么？ 可这种感觉好复杂，可又好真实…… “哥，回家了。”妹妹仍然开心的说，“你今年因为车祸没有考上大学，咱爸让你明天赶紧回校复习。哈哈，真开心，等到真正开学时，我也上高中了，终于再次和哥哥一个学校了。” 听完这话，哥哥浑身一震，内心犹如波涛汹涌。 “父亲终究还是爱自己的啊？”哥哥闭上眼睛忍着泪。 “可是妹妹呢？” “她现在并不知道自己病情有多严重，而这种严重很可能掏空家庭，我到底该怎么做……” … 想到这，孙浩又深抽了一口烟，在黑夜里慢慢吐出烟气。 “我确实恨，但我不是恨你” 蹲在七亩地头的孙钟国听完这句话愣了愣。 “我恨这世界不公平，我恨好人没好报，我恨命运不能由自己做主。” 孙浩说完这句话，用力弹出烟头，再也不语，迷茫看着夜空。 “哎…” 孙钟国愣了以后，重重叹声气，从田里拽上一把麦苗，忍不住站了起来， “命运是什么我不知道？”孙钟国心疼的看着手中麦苗，“我种了一辈子地，这庄家从种下到被收割，它的命运看似被我左右。可我从来不敢小看它，相反还要敬畏着它，感激着它，只因为它养育着我们世世代代，它有着它的价值。” 顿了顿，孙钟国扔掉麦苗，抬头看着星空：“如果真有命运，那么我也相信，我们的命运一定具有价值，要是迷茫了，要是痛苦了，那是因为我们没有发挥出来，因此才被命运之主抛弃。就好比田地里的杂草一般，它没有价值，才会被我清理干净。” 孙浩听完这话，一时竟然说不出话，父亲突然的这翻话让他略显震惊，可这震惊也没有冲散他心中的阴霾。 往简单去说，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他并不想再翻旧账。 可是十天后他会变老，这是一把新的命运之剑悬在他头上。 这把命运之剑，他看不到价值所在？ 也不知道如果没有价值后，是否被主人抛弃？ 更是否被家人抛弃，被妻子抛弃？ 但是他做了，他不后悔，就像当年父亲真的在让他再去复读考大学，他拒绝，他背着行李第二天离开了家。 要问他为内心什么不舍、不甘、不舒服？ 其实，他无非想要的是一个态度，只要有了态度，他愿意为家人和妻子做任何事？ 显然，刘露的态度值得他去做，而父亲还缺一种态度。 “对不起…” 孙钟国意外的为孙浩递上一根烟，故作随意道。 孙浩愣了愣，心里猛然感觉格外纠结。 “拿着吧，这是我欠你的。”孙钟国慢慢认真起。 孙浩木然接过烟，不知道该说什么？ “啪” 孙钟国把火打着，用手捂着送到孙浩面前。 “下海以后好好照顾自己，然然不用你担心，她的病已经不是有钱就能治好，你留的这些钱，除了还账，我准备带她好好看看世界，完成她的几个梦想。” 孙浩沉默着，短暂犹豫一秒，还是用手遮挡一下，抽起父亲第一次给自己点的烟。 这种感觉突然很奇妙，仿佛面前站的不是父亲，而是一个朋友。 “露露那边，你也不用挂念，她是一个好姑娘，我和你妈一定把她当成亲闺女。” 说到这，孙钟海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如果你真在海上出了事，我们也不会为难露露，一切尊重露露选择。” 说到最后，孙钟国似乎感觉自己话中太过悲观，也有点煽情，连忙掩饰般低下头为自己点上一根烟，深吸一口后，望向孙浩。 “好了，不要多想了，既然你已经做出这样的选择，我和你妈都支持你，然然那边我也会沟通好，放心去吧？” 说完，孙钟国夹着烟，背着走，转身便开始往回走，烟火在黑夜里左右晃动，似乎是这段回家之路突然变的难走，连走路之人都走不稳。 孙浩静立原地一动不动，他目送着父亲离去，却不知道说什么话？ 这一刻，他突然想说出自己的秘密，也想说“父亲我不怪你，不需要你道歉”，可话卡在喉咙里，却怎么也发不了声。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孙浩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手机响起，刘露打来电话，他才这发现，还差2分钟就迎来了新的一天。 “过了这2分钟，还剩下九天吧！”孙浩失神的看看右手无名指。 电话铃声仍然再响，孙浩甩甩头，快速接通电话，温和道：“我没事，马上到家，我爱你。” “嗯，我也爱你，外面冷，快回家吧！”刘露温柔道。 第十三章 成为老人 他的生命中，始终缺乏足够的爱与感情，因此，他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够感受到爱与情感的短暂片刻，并且将那些片刻存放在属于他自己的天堂里，储存着，以便度过变老的冬天。 九天前，和父亲谈过一次话后，又和刘露在老家待了一天，孙浩便随刘露来了县城。 回到县城后，孙浩花一天时间把房子的事办妥当，又花半天时间找好装修公司，最后再花半天时间陪刘露在网上挑好家具。 等到一切琐事结束后，剩下的七天，孙浩全部用来陪刘露。 这六天，他尽自己所能去疼爱刘露，甚至体贴关怀过头。 这种情况一度让刘露不适应，让她莫名产生一种不安感。 不过，还好孙浩及时发现做出调整，这次避免不必要的解释。 六天时间终于结束，孙浩在第七天选择了离开。 为了避免被发现倪端，他以害怕离别伤感而作借口，拒绝了刘露和家人送行。 此时，他呆在县城边郊处一间偷偷租好的简陋房子里。 他失神的躺在床上，两眼空洞的往着天花板，一动也不动。 他没有力气想事情，也不知道该想什么？ 他不知道变老后外形会怎样，于是他偷偷买好了几套老人衣服。 他不知道变老后体质会怎样，于是他也偷偷买了一个拐杖。 他更不知道变老后胃口会怎样，于是他更是在网上偷偷定了很多种类吃的。 他甚至也考虑到了自己精神世界，于是还给自己买了一台高配电脑，用来看书和看电影之用。 他把自己能想的都想了，能准备的都准备了，甚至卡里还留下没敢全部露底的400万。 一室一厅里堆满了东西，银行卡里还有400万，可这些并没有让他感觉到安心。 相反，随着外面天色慢慢变黑，他开始变得害怕，变得恐惧。 他一想到自己再过几个小时就要变老，他非常害怕。 他怕自己背会驼，他怕自己牙齿会脱落，他怕自己步履会蹒跚，他怕头发会变白，他更怕心会老。 一瞬间，他很想反悔，很想把最近的经历当成一个梦。 “原来自己并不是圣人啊，原来自己并不伟大啊” 孙浩躺在床上忍不住留下眼泪，想起了家人。 “原来自己也爱的自私啊，原来自己也很虚荣啊” 孙浩任由眼泪留下，又想起了刘露。 “恐怕不会被眼泪软化，恰恰相反，眼泪是恐惧的食粮。” “滚” 孙浩听到脑海的声音，立马愤怒地坐了起来，死盯着右手无名指。 这无名指根部随着孙浩怒喊，竟然开始慢慢变凉，最后显现出一枚普通黑色铁环戒指。 孙浩死盯着这戒指，盯着盯着，他突然笑了，嘴里开始囔囔自语起，“宝贝，我的宝贝……” “啪” 下一刻，孙浩突然给自己一巴掌，连忙用被子盖着手，愤怒道：“你既然又迷惑我。” “不不不，我没有迷惑你”时空戒指在孙浩脑中道，“我说过，我即是戒魔也是戒灵，一切取决你。” “我管你是戒魔还是戒灵，总之我不要变老。”孙浩情绪激动道，“我还有400万，我还给你，其它钱我也想办法全部还给你。” “可以”时空戒指突然嘲笑起，“你现在拿出1千万，我立即收回合约。” “你…”孙浩被这话堵的面色涨红。 “记住我说的，我是戒魔也是戒灵”时间戒指突然语气冰冷道，“重要的不是我是什么，而是你心里想什么？” 孙浩一瞬间被这冰冷之语冻僵全身。 是的，他没有资格气愤或憎恨时间戒指，纵然几个小时后他直接暴毙，这也是他当初自己选择的结果。 让他现在退回一千万，他做不到，他刚才情绪激动，内心崩溃，只因为他自己内心贪婪。 然后这世上从来没有两全其美之事，有的只是两弊相权取其轻。 “所以，你现在于其恐惧，不如想想后面该怎么走？”时空戒指语气变回缓和。 “后续怎么走？”孙浩被这提醒吸引了注意力，“是的，我不能放弃，不能被自己内心恐惧打败。” 说着，他激动看向右手无名指，认真道：“戒魔，不戒灵，我记得你说过我有机会变年轻，对吗？” 时空戒指听到对方先叫自己戒魔，又改口叫戒灵，轻轻一笑，也不在意，“是的，我说过。” “那你告诉我，我要如何变老后再变年轻，或者我不用变老。” “时空戒指交易第一准则：任何东西一旦交易不能反悔；” “时空戒指戒指交易第二准则：任何东西一旦交易，当前交易没有完成，不能进行第二次交易。” 时空戒指快速说出两条准则，然后停留片刻，让孙浩消化一会。 “你的意思是说，我一定会变老”孙浩盯着右手，有点颓废的靠在墙上。 “是的，四个小时候，你将直接扣除50年零一天寿命。” “咦，不对吧！”孙浩突然想起什么，“不是说不能二次交易吗，我这一天当时怎么进行的。” “同类交易，不在第二准则内”时空戒指淡淡解释，同时嘲讽道：“你现在仍然可以使用寿命交易除了寿命以外的东西，你要试试吗？” “不不不”孙浩连忙摇头，同时好奇道，“我记得你说过，只要付出代价任何东西都可以交易。那我还可以交易什么？” “简单去说有四大类”时空戒指面对正常问题，显得很有耐心，“药水类、武器类、技能类、特殊类。” “药水类有那些？” 孙浩冷静后连忙问出，他现在最关心的便是药水类，他想知道能不能挽救妹妹性命。 “药水类，包括体质药水，力量药水，智慧药水，以及各种救死扶伤的医疗药水等等，总之一句话付出的代价越大，交易的药水越好，甚至有些药水可以让人脱胎换骨，气死回生。” 时空戒指似乎知道孙浩想什么，这一次说的很详细。 “那我妹妹有救吗？”孙浩期待着看向被盖着的右手。 “哼，有救自然是有救，但你还是先想想自己吧！”时空戒指忍不住再次嘲笑起，“你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想着别人，真是可笑。” “什么意思？”孙浩听完这话，突然有种不安感。 “杀伐之路已经开起，我虽然可以兑换任何东西，但我只收寿命，准确说，我只收时间，而要想挣时间，你必须去镜像世界面对杀伐。”时空戒指郑重道。 “什么是镜像世界？”孙浩震惊道。 “所有能被拷贝的世界，甚至是一本书，一场电影，一款游戏，一个人的梦等等，他都是镜像世界。”时空戒指语气突然沧桑起，“我的前主人，便是死在一款名为《问道》游戏的镜像世界。” “这个名字好熟悉？”孙浩略略思考一下，便想起了是那款游戏。 那是一款充满圣人和修道者的仙侠游戏，几年前曾风靡一时。 “进入镜像世界，我要怎么做？”孙浩问出一个关键性问题。 “镜像世界分为低级、中级、和高级，每一级又分为单人和团队”时空老人尽可能放慢语速，“以你能力，现在只适合去低级单人镜像世界。” 孙浩点点头，继续问：“那我去了要怎么做？” “杀死另一个你” 时空戒指语气平和道，但这平和语气，却让孙浩一瞬间毛骨悚然。 “你不是开玩笑吧？”孙浩试着带上笑容，让自己显得轻松点。 “我说过，杀伐之路已经开起，你不杀别人，当别人进入这个世界拷贝出的镜像世界，别人便会杀你，你自己选择吧？”时空戒指语气冷淡道。 “可我要杀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这个世界从你再次激活我，它已经被拷贝，拷贝后的镜像世界中也有一个你，你不杀他，等到他他壮大便会杀你。” “等等，我还是没懂你的意思？”孙浩感觉自己有点绕晕了。 “好吧！”时空戒指轻轻叹声气，“简单去说，当时空戒指被激活，这个时空戒指所属真实世界便会被随机拷贝出三六九等的镜像世界，而最低级的一个镜像世界，便是以时空戒指新主人为主体拷贝而出，所以你必须先杀自己。” “等等”孙浩再次打断时空戒指，“先不说杀不杀自己这个问题，我听你话中之意，似乎这世上还有很多时空戒指。” “是的”时空戒指不置可否。 “那你们的原理是什么？”孙浩突然感觉大脑不够用了，对于刚才所听之事，反全颠覆他的世界观。 “你无需知道，也没有资格知道”时空戒指猛然提高音度，“你只需回答你想不想变回年轻，想不想挽留妹妹性命。” “我……”孙浩犹豫几秒，“我想，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时空戒指立马打断孙浩话语，“你只需记着他人即是地狱，你不杀他，他便会杀你，这就是镜像世界的规律。” “我……”孙浩陷入了为难之中。 而这时，时空戒指也不在说话，静静等待孙浩选择。 良久，孙浩深吸一口气，慢慢开口道：“让我明天再给答案，不要再烦我，我想静静。” 时空戒指听了这话，默不作声在孙浩右手无名指隐去痕迹。 他知道孙浩其实已经有了选择，只不过现在他还没有变老，他的内心还差那一点一点火候。 而等到明天后，他看到自己变老，一定会永远记住“他人既地狱”这句话。 第一章 破镜人 “破境人唯一能采用的生存方式，就是杀死镜中人” “时间到了孙浩” 孙浩闻言，先是望望镜中苍老的自己，随后慢慢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他不能接受自己这个样子。 镜中的他头发稀少，脸上充满皱眉，眼睛变得浑浊，脖子上老皮横行，背虽然没有驮，但身高似乎减低了五厘米，现在还剩下一米七左右，更重要的是，他感觉自己不再具有力量感，不再具有活力，自己的身体完全跟不上念头。 脱掉衣服，往里面看，胸前肚子上都是老皮，肌肉失去弹性，肤色上也出了老年斑，再往下看，男人最重要的宝贝，犹如霜打的茄子，雄风不再，而双腿也变细几分。 “这就是我变老后的样子吗？” 孙浩站在卫生间，再次睁开眼，认真看着裸体的自己，双手忍不住颤抖着摸着镜面。 “我该怎么做？”孙浩摸着摸着，忍不住老泪纵横，“他们一定接受不了我这样，我该怎么做？” 这一瞬间，他想到昨晚时空戒指说的“他人即地狱。” 这句话来自存在主义哲学家萨特的一部戏剧中，名叫《禁闭》。 在萨特的《禁闭》中，讲三个罪恶的鬼魂，被狱卒放到一个禁闭的屋子中。屋子没有镜子，没有任何可以看清自己的物品，每个想要看清自己的人只能依靠另外两位。然而，三个人彼此各有心事和各自的罪恶，有懦弱的、同性恋的、色情狂的，想要从别人身上看到真实的自己，想在别人面前表现自己想表现的自己，都是不可得的，他们相互扯皮、对抗，争闹，无休无止，因为谁也无法离开，谁也无法死去，谁也无法获得更多的……彼此折磨不休。由此可见，对这三个魂灵来说，别人就是自己的地狱。 “可是，我从来没有对不起谁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孙浩不甘心，思绪很混乱，想着想着，他突然又哑然而笑。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他人”的目光是可怕的，它肆无忌惮的干预我的选择，使我在选择的时候犹豫不决、甚至被迫做出我本不希望的选择。 “那么这次，我该为自己做出选择。” 孙浩终究为自己的变老吓到了，他舍不得露露，他舍不得亲人朋友，他舍不得这美好世界，他更害怕别人的目光，更害怕孤单，于是他做不到选择去孤独而死，他做不到。 “告诉我如何活下去？如何变年轻？” 时空戒指闻言，沉思一会，不带感情道：“破境人唯一能采用的生存方式，就是杀死镜中人，不断去杀，去抢他们的时间，去壮大自己。” “何为破镜人？”孙浩开始试着放下自己的仁慈，冷冷问。 “整个世界具有无限多的镜子，不同的是，你永远站在镜外，而另一个你永远站在镜内，所以你是破镜人，镜像世界里的你是破像人，这就是你和他的关系。” “什么意思？”孙浩本想去穿衣服，听到这突然停下动作，皱眉问，“我没有听太懂？” “要想理解也很简单”时空戒指微微一笑，“你可以把他理解成你们所说的平行世界，或者是量子学” 孙浩听到这，开始慢慢回想有关这方面记忆，沉思一会，他试探问道：“你的意思说，镜像世界就像平行世界。或者是说，每个人的念头都会生成一个新的世界。” “对，你继续说。”时空戒指有意引导。 “假设你所说真实，一念生一界，那么这个宇宙里应该无限多世界。”孙浩认真说着，可是下一刻，话风突然一转，“可是，要真有这多世界，为什么我们人类会没有发现，这很矛盾不是吗？” “不矛盾”时空戒指玩味道，“举个例子，你在照镜子的时候，为什么能看到你自己？或者说你是通过什么媒介看到自己？” “当然是镜子啊” 孙浩脱口而出，可是说完以后，猛然醒悟了什么，吃惊的看着右手。 “你的意思是说？” “对”时空戒指自豪道，“我就是现实世界和镜像世界的媒介，没有我，世人永远看不到镜像世界。” 孙浩微微一愣，忍住惊呀再次问出昨天的问题，“那我为什么要去斩杀自己，大家像以前一样相安无事多好。” “傻孩子，是因为你激活了我，也就开启了你的镜像世界之路。在这条路上，你已经控制不了你的念头，而你最终只能有一个念头，至于其它念头都会生成镜像世界。” 说到这，时空戒指顿了顿，让孙浩短暂思考，随后又继续道：“生成镜像世界后，你不能确保每个复制体都是善良之人。然而，每个镜像世界中，你的复制体都具有时空戒指，只有杀了他们才能抢走他们的时空戒指，进而才能挣取时间，有了时间你才能兑换你想要的…” “所以我是破镜人”孙浩先是沉默一会，接着若有所思道，“难道必须成为一个打破镜像世界，夺取时空戒指的强盗？甚至还要杀人越货？” “正是”时空戒指不置可否，“如果你不打破镜像世界，那么若是等到镜像世界里的复制体来打破，那时他们会杀你，会抢夺你的时空戒指。而他他们称为破像人。” “我懂了”孙浩点点头，可是他很不服气再次问道，“凡事总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人，我怎样区分谁是好人谁是坏人，难道真让我宁杀错不放过。” 说到这，他猛然提高几分音度，面色坚决，“要真是这样，我做不到，我宁愿老死。” “呵呵”时空戒指冷笑两声，“真是幼稚，当你有能力后再想这个道德问题吧？对于你来说，现在只有选择题，做还是不做？” “你……” 孙浩有点恼怒，可是当他盯上右手无名指时，无意看到苍老之手，突然又有种无力感。 “做还是不做？”时空戒指继续施压，很是冷血。 孙浩不说话，紧紧咬着嘴唇。 “做还是不做？”冷血的声音继续响起。 “做” 孙浩愤怒的一拳打碎镜子，任由枯藤老手留着衰老之血，可这血才不管你是年轻还是老人，它都是血红之色。 “请记住我的话，当我日后有能力，我要自己选择？”孙浩看着右手被划伤的无名指，冷冷说道。 “等你有能力再说吧！”时空戒指不屑笑，“准备好了吗？要是准备好，我们尽快去第一个镜像世界，拖的时间越长，只会对我们越不利。” 孙浩也不在乎时空戒指的语气，先是把手上血气用清水冲干净，接着快速包扎好，之后才道：“走吧，让我见识见识什么是镜像世界？” 话音刚落，时空戒指突然爆发出耀眼的菜光，这光芒快速笼罩起孙浩，只过一秒，房间里再也看不到孙浩丁点影子。 第二章 进入 正月十六夜晚，华夏国一个不起眼的小县城飘下丝丝细雨，这使得空气又冷了几分。 可是寒风冷雨中，却有一位75岁老人浑然不惧。 他上身披着一件白色透明塑料雨衣，手上拄着一根黑色实木拐杖，老年斑的脸上也冻的发青，但却仍然坚持站在一处公交站牌下。 他不是别人，正是孙浩。 这里也不是别处，正是第一个以他为主的镜像世界，他已经来到这个时间两个小时。 说出来不怕笑话，当时空戒指用柔光拥抱他时，那种被光拥抱的感受让人很舒服，仿佛回到了胎盘里，很有安全感。 更神奇的是，在那一瞬间，孙浩恍然感觉面前出现一块十分巨大的围棋棋盘，上下左右四个方向完全看不到头，只有密密麻麻的方格。 可这数不清的方格并不是围棋格子，准确说更像一个个显示器，每个显示器都会偶尔闪出一些模糊画面，这些画面背后，其实正是代表一个镜像世界。 而这里，也被称为“回旋”空间，一个夹立在真实世界和镜像世界的空间。 然而，时空戒指没有让孙浩在这里多加停留，很快用光包围着他，携带他飞进一个不起眼的方格里。 飞进去的一瞬间，不知为何，孙浩猛然感受到一种心灵上的孤独感。 这种感觉就像树叶离开了树，再也没有了根。 下一瞬间，孙浩很自然的出现在镜像世界中，一条前后无人的小路上，就像他很自然散步到这里。 可是，待他清醒观察后，他不觉对这个镜像世界点失望，这完全不是他心中想象一般。 在他看来，能起镜像世界这个名字，怎么着也得让人眼前一亮？ 可事实截然相反，这里竟然还是蔡县，仿佛有一面巨大镜子，把原先的蔡县映照进去成了像，又仿佛一台巨大相机把原先蔡县全部拍摄进成一张照片。 而孙浩正是进入了这“像”里，进入这“照片”里。 不过，时空戒指当时解释道：“世界是什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个世界里有什么故事？” 对此，孙浩也只能打消失望，开始认真对待这个世界。 此时，他按着记忆来到了十天前命运变化的地方，也就是当初获得时空戒指的地方。 “五老，这时间线怎么回事？” 孙浩察觉到镜像世界里时间线似乎是正月十六，很是疑惑，同时也有种错乱感觉。 这种感觉很难说明白，要说是重生到十天前，可这是镜像世界，空间上对不住。要说是穿越到平行世界，又没法解释时间线问题。 至于孙浩口中的五老，是时空戒指的名字，全名叫五季。 “时间线没有问题”五季淡淡传音进孙浩脑中，“这是镜像世界生成原理造成的。” “什么意思？”孙浩问这话时，远远看到一辆白色丰田车慢慢驶近。 “简单去说，一念生一界，这念头产生只是一瞬间的事，可要落实到镜像世界生成，它则需要一个过程。”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镜像世界还没有完全生成？” 孙浩猛然想起他天黑前来到镜像世界的第一感觉，那种感觉是一种灰暗感。 “是的，就在我们说话这一会，这个镜像世界其实已经又扩大几分。”五季淡淡道，仿佛再说一件很普通的事。 “比如呢？”孙浩还不确定内心那种感觉，想找个证据验证一下。 “比如你们所说的太阳，此时它仍然在生成中，这也是白天为什么天空灰暗的原因，这不是天阴造成，而是因为这个镜像世界还没有和原先世界同步到一样。” 说到这，五季忍不住轻轻笑道：“你的运气很不错，我建议你趁着镜像世界还没有完全同步，立即寻找镜像戒指，这样可以避免波折。” 五季口中的镜像戒指其实也是时空戒指，只不过是镜像世界里的时空戒指。 “真的吗？”孙浩听到这个信息忍不住兴奋问起，“我真的不用杀人便能获得时间奖励吗？” “呵呵”五季闻言冷笑两声，“请记住，我是戒魔还是戒灵，完全取决于你。我从来不会让你一定要杀人，但是你要知道，当镜像戒指被带上后，除非他自愿，或者你杀了他，只有这两种方法可以得到镜像世界。” “好吧！” 孙浩尴尬揉揉头，忍不住陷入沉思。 是的，如五季所说，对和错不仅是一个道德题，更多情况下它都是一道选择题。 你可以选择坚持对而牺牲自己，你也可以选择错而牺牲别人，一切都是选择。 “那么，以后真面上对和错，我会怎么选择？” 正想着，孙浩无意中被眼前不远处停下的一辆白色丰田所吸引。 “五老，这不是刘国海的车吗？”孙浩忍住惊讶，在心里问道。 “是的”五季冷静道，“镜像世界同步又前进了，那车里一定是另一个你和另一个刘国海。” “我该怎么办？”孙浩第一次面对这种事，不觉开始紧张起。 “现在就去对面那个垃圾桶寻找镜像戒指，或者等到另一个你带上后再取。”五季意味深长道。 “除了杀人，这里面还有什么区别？” 孙浩紧张之余，还是敏锐捕捉到五季话中可能藏有信息？ “直接取走戒指，你只会获得基本奖励；而等他使用后，你将会获得加成奖励；” “什么意思？” “基本奖励是一个固定奖励，而加成奖励则是提成奖励。”五季耐心解释着，“举个例子，假设现在有破像人杀死你夺走戒指，他除了会获得一年时间固定奖励，还会获得25年提成奖励。这25年的加成原因便是你之前全部交易记录的一半。” “这么说，我岂不是很值钱？”孙浩对比完固定奖励和加成奖励，突然很震惊，“那我岂不是很危险？” 他一瞬间便想透这里面的厉害关系，因为他在刚才的等待过程中，细细了解过时空戒指可以兑换那些东西。 单拿药水类里的力量药水来说，如果有25年时间去兑换，完全可以让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一夜之间力举千斤。 这是什么概念，也就是说，只要有充足“时间”兑换，成为超人也不是梦。 也正是如此诱惑人，孙浩才猛然震惊，他万万没料到，“时间”原来是这样挣取。 “那我且不是成了破像人心中的肥肉。”孙浩想到这，后背微微发凉。 他低头看看自己老人样，内心有点恐惧道，“以我现在这个样子，如果真有破象人来杀我，我岂不是没有一点自保能力。” “哼…” 五季听到这话，忍不住重重冷笑一声。 “打住…”孙浩似乎察觉到五季有话要说，立即抢着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一定是想嘲笑我用五十年寿命兑换一千万金钱是愚蠢选择。可我要告诉你，我不后悔，从不后悔。” “嗯？” 五季猛然被这响亮之话震的有点发愣，他确实是想嘲笑两句，只是没想到孙浩内心如此坚定。 不过这坚定之心，让他忍不住开始刮目相看。 “也罢”五季自嘲道，“是我着相了，我是戒灵还是戒魔全由你选择，日后我必将尊重你的选择。” 孙浩听到这种语气，一时也有点发愣，这是他第一次听到五季用这种语气说话。 “好了，不要多想了。”五季淡淡一笑，“做出选择吧？” 孙浩闻言，望望对面的垃圾桶，果断道：“我选择取走戒指…” “去吧。” 五季简短表明自己态度，便不再言语。如果他能显现出来，你一定会发现，此时他的表情是真正认同。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在没有实力的情况下，又不能确定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对于新手来说，直接取走镜像戒指才是最正确选择。 很显然，孙浩第一次镜像世界之旅运气很好，上天很眷顾他。 “好，我现在就去” 孙浩说完后，立即拄着黑色实木拐杖往对面走去。 变回年轻，挽救妹妹，再加上破像人潜在威胁，这一刻孙浩似乎变了一个人，虽然步履蹒跚，但格外坚定。 第三章 意外 走到车前时，孙浩忍不住往车内看了一眼。 这一眼下去，让他突然有点失神。 “太像了，太像了，这不就是自己吗？” 可他的失神很快被一句刺耳的声音打断。 “李强，我再给你说一遍，你配不上我妹妹，趁着年前赶紧分手，别耽误我妹妹去相亲……” “李强？”孙浩猛然一惊，“他的名字和我不一样了，那他还是我吗？” “露露同意了吗？” 声音继续传出，传进孙浩耳中。 “还是这句话啊？”孙浩闻言愣了愣，随后微微笑起，“看来就算换了名字，你仍然是我。” “我告诉你，你就是一个自私鬼……” 孙浩听到这，微微皱眉，忍不住偷偷看一眼主驾之人，“刘国海，怎么还是那么讨厌，换了一个世界，仍这个德性？” “我只想知道露露什么态度？” “嗯，这才对。”孙浩再次听到李强声音，忍不住欣慰，同时也有点暗自着急，“李强啊李强，你一定要坚信露露是爱你的啊，我虽然等会要把戒指拿走，但你要相信，只要你坚定，你们一定幸福会在一起。” 想着，孙浩也不在犹豫，开始伏在垃圾桶上往里面翻。 这垃圾桶是一人多高的蓝色方型桶，经常能在小区里看到，承装的垃圾格外有分量。 孙浩也不知道镜像戒指具体在哪里，唯一能确定便是在这个桶里， 可是桶中有无数垃圾，大包小包生活用品，碎玻璃，酒瓶，烂菜叶，剩饭渣，还有各种饮料瓶，破纸板，可谓是种类繁多。 孙浩为了不错过镜像戒指，只能一个一个翻看，甚至连用黑色塑料袋包着的擦屁股纸都不放过。 为了不错过细节和区分，他每查完一个垃圾，都会把它放在脚下一边处。 不一会，正对路边的地方已经堆满满垃圾，无奈，他只能绕过这些垃圾走到另一边。 此时，他憋着气从垃圾桶深处又提出一袋生活垃圾。 因为垃圾桶已经被他翻找一半，桶内空荡地方已经有半米深，这袋垃圾只能放在地上拆开查看。 他这一蹲，巨大垃圾桶正好把他全部遮挡住。 一分钟后他没有查找完，仍然继续认真寻找。 可是下一刻，先是一声“砰”，接着孙浩“哎呀”一声痛喊，猛然被垃圾桶撞到一米外。 “啊……” 肇事者听到声音，连忙去看，一看之下，连忙满脸歉意。 “对不起，对不起”李强连忙歉意要去扶起孙浩，“我不知道你在拾荒……” 孙浩听到声音，抬头一看，顿时惊讶起，“是你？” 对方不是别人，正是镜像世界里的自己，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你认识我？”李强略带诧异走上前，同时脸上更是愧疚，“真对不起，你没事吧？刚才我情绪有点失控才踹这垃圾桶，我不是故意的。” 孙浩听完解释，内心顿时知道了怎么回事？ 踹垃圾桶这一幕，不正是自己当时有过的举动吗？ 历史重演了，历史重演了？ 想到这，孙浩有点紧张，同时紧张的连忙摆着手说：“我没事，我没事，你走吧，我不怪你。” “不行，我怎么能走呢？”李强看看还在地上的老人，又看看面前满地狼狈垃圾，自责道：“老先生你先起来，有什么事我一定全部负责。” 说着，他就要去伏起孙浩。 “不用，不用，我人没事。”孙浩心急的连忙摆手，“我就是一个拾荒的，等会自己收拾。” “那不行”李强摇着头，已经搀扶住孙浩胳膊。 “我说了不用。”孙浩情急之下猛然推开李强，大声喊着。 李强没料到对方脾气如此之怪，措不及手下立即摔坐在地，同时双手也自然撑起地面。 “丝……” 下一刻，李强猛然感觉右手火辣辣疼，瞬间抬起手，发现右手手掌已经被碎玻璃划出一道长口，鲜血直流。 而好巧不巧，他快速抬手时，胳膊拉了一个弧，一股献血被甩了出去。 更不巧的是，这鲜血竟然甩到了孙浩苦苦寻找不到的镜像戒指上。 “糟糕”五季的声音立即在孙浩脑中响起。 随着声音落下，孙浩隐约看到垃圾堆里有细微之光一闪而过。 “镜像戒指……” 孙浩短暂发愣后，立即明白了那是什么？ 明白后，他立即忍不住用复杂的眼神看向李强。 “你这人怎么这样？”李强护疼的压住伤口，有点愤怒瞪向孙浩。 面对质问，不知道为何，孙浩突然冷静了，他静静看向李强。 李强看到对方表情，又上下打量一翻对方，看到对方确实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只能无奈叹声气。 “算了，我们两不欠，你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他表情郁闷的站起身就要离开。 “等等” 孙浩捡起拐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你还有事老先生？”李强闻言，停下脚步。 “你有没有收到什么提示音？”孙浩犹豫一翻，最终选择坦诚问道。 “什么提示音？”李强目光奇怪的看向孙浩？ “就是一种来着脑中的提示音。”孙浩认真盯着对方看，继续追问，“就是认主成功的声音。” “认主成功？”李强疑惑的晃动一下眼珠，随后有点生气道，“神经病吧，小说看多了吧？” “额…” 孙浩听到这话很是无语，不过他仍然没有放弃追问，而是盯着对方右手无名指道：“我是说真的，你除了听到声音外，还有没有感受到右手无名指被套着什么？” “右手无名指？” 李强闻言抬起被划伤的右手，看看空白无物的无名指，又看看对面期待望着自己的孙浩，很是郁闷。 这老人是神志不清，还是老年痴呆？ 不过当看到对方满脸老纹，眼中似乎还带着憔悴，手上更是拄着拐杖，他不觉又产生了淡淡怜悯。 “这老人真是惨，都这把年纪，还要靠拾荒维持生活。” 想着，他从怀里掏出100块钱，叹着气递向了孙浩。 “好了，我除了手疼没有任何不适，你也不要缠着我了，我也是一个可怜人呢，这一百块钱你拿去买吃的吧！” “啪” 孙浩立即打掉对方的手，气愤道：“我是说真的，没有给你开玩笑？” “你…”李强看到对方如此固执，也来气了，“哼，不要算了，真是不知好歹。” 说完这句话，他立即扭头便走。 孙浩正想张开嘴喊住他，却突然听到脑中传进几句话，微微一愣后，立马明白了意思。 随后看向已经走出十几米远外的李强喊道：“喂，我叫孙浩，我会一直住在对面酒店，你一定会来找我。” 走在远处的李强听了这话，轻轻摇摇头，无奈一笑。 “真是怜人，不过我帮不了你，我也是可怜人…” 第四章 博弈 正月十六，夜色中下着小雨，街上很是冷清，在一间不起眼的旅馆内，李强站在窗户前上打量着这清冷。 他右手夹着一根烟，让烟气在屋内环绕；左手握着一盒酸酸乳，让甜汁在喉咙酝酿； 他有考虑过把酸酸乳换成酒，但是他不可以，只因为他知道此时不是买醉的时候。 “镜像戒指，你能帮助我什么？”李强盯着右手无名指冷静问道。 原来十分钟前，他便听到脑中有声音传出，先是短暂错愣，随后很快调整好心态。 等到简短了解完情况，便问出了这个问题。 “只要你愿意付出时间，什么都能满足你。” “如何挣取时间？” “吞噬时空戒指” “哪里有时空戒指？” “镜子外……” …… 有人说，城市里的旅店就像一座大山，当人累了可以躲进这山里远离尘嚣。 还有人说，城市夜晚里的雨就像眼泪，可以净化浮躁心情。 此时，正如这些人所说，孙浩也有了这种感觉。 夜晚，下雨天，旅店，真是一个惬意的休息地。 然后，惬意归惬意，孙浩却无法安心享受。 他站在窗前，左手夹着烟，任由烟气环绕，左手握着一杯温苹果汁，任由温度变凉，双眼更是迷茫般凝视着窗外世界。 “伍老，你说他会怎样选择？”突然，孙浩淡淡问道。 “假如是你，你会如何选择？” 孙浩听了这话，自嘲笑笑：“假如是我，我可能还会用自己寿命兑换金钱。” “为什么？” “因为当时的我很气愤，很愤怒，我想迫切证明自己，而大量钱财正好给我安全感。” “那么现在呢，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孙浩摇摇头，“我从不后悔，我只能说那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我尊重过去的自己。” “那么，你为何要关心他会怎样选择？” “我……” 孙浩听到这，突然感觉被问住。 “是的，我为何去关心他会怎样选择？” 是因为害怕变数，还是因为害怕自己得不到镜像戒指。 这一刻，孙浩内心再次凌乱，准确说，自从李强得到镜像镜像戒指，他的心就一直很乱。 “既然你不愿意自视内心，那我帮你看透它吧！” 伍季带着一种玩味语气，把声音慢慢传进孙浩脑中。 “你说。”孙浩犹豫一秒，同意道。 “原因有三：第一，李强已经得到镜像戒指，你要是想继续得到，除非他自愿，或者你杀了他，可是，不论那一种手段，你都没有想好策略。 第二：你不知道李强会如何使用镜像戒指，这里变数很大，所以你害怕。 第三：你还没有一颗强者之心，更没有完全接受破像人的命运。” 孙浩听完，不觉沉默起，陷入沉思。 是的，他确实没有做好准备，原本以为上天会眷恋他，让他轻松得到镜像戒指，然后慢慢发展，慢慢调整。 可是命运并没有眷恋他，第一次进入镜像世界，便陷入必须做决定的境地。 特别是知道“时间”真正作用后，特别是知道破像人杀死自己会获得最少25年时间奖励，他更是有着危机感。 这种危机感，让他不得不去把别人往坏处想。 这或者就是他人既地狱最真实的感受。 除此之外，他更恨自己软弱，恨自己不果断，还恨自己不够坏。 如果自己够坏，够有野心，一切都会变得很简单。 可惜，他内心就是突破不了，既想立牌坊，又想做婊子。 “啊，我到底要如何做？” 孙浩突然忍不住把手中苹果汁摔在地上，满脸挣扎。 “我不想成为强者，我只想变回年轻和露露呆在一起，我只想救回妹妹，我还想自保，可我真的不想杀人啊！” “那就等，静静等待！”伍季冷静插话道。 “如何等？他真的会回来找我吗？” 孙浩不禁想起李强刚获得镜像戒指时，伍季也是在脑中这样说。 “既然你自己内心下不了决定？又不知道李强会如何选择？更不知道李强会是个怎样人？唯有等，以静之动。” 孙浩听完伍季的话，忍不住苦笑。 他知道伍季话中暗含什么意思，无非是要么在等待中死亡，要么在等待中爆发。 也可以用另一种说法去解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只是，这种方法终究是很被动啊，万一对方把自己干掉了呢？” 这一刻，孙浩又恨自己脑子不够用，又恨自己内心患得患失。 眼见如此，伍季先是失望叹声气，随后冰冷道：“凡事皆有代价，既然成为破镜人，就要有破镜人的觉悟，如果没有这觉悟，我希望你死也要死在现实世界，不要让我陪着你下葬。” “你……” 孙浩瞪着眼，不敢相信伍季会说这样的话。 “对了，我对你已经产生失望了。从此以后，在你没有觉悟前，除了兑换东西，其不要打扰我。我的智慧，我的策略是不会浪费在你这种人身上。” “你……” 孙浩听完话语，脸色突然憋的胀红，浑身更是有点发抖，他强忍着愤怒。 “好，既然你这样说，请放心，我念在你有恩于我，若是真会死，我肯定不会死在镜像世界，更不会让你被吞噬。” 顿了顿，孙浩失落的闭上眼睛，“好了，现在请滚吧！” 说完，他翻出一只手套，果断带上右手，似乎连自己的右手都不想看到。 而时空戒指伍季更是连话都没回，直接隐去体型，消失不见。 屋内一时冷场，只剩下孙浩的喘气声。 良久，孙浩深吸几口气，弯下腰把地上的苹果汁杯子捡起来，把地上清理干净，然后平静的进入卫生间开始洗起澡，仿佛真的忘记了他有时空戒指这回事。 另一边，另一间旅店内，李强靠着窗台，任由冷风出来，嘴里还吸着酸酸乳。 “镜老，这么说破像人和破镜人是天生宿敌了？” “正是，如果我猜测不错，破镜人很可能已经来到这个世界。” “是吗？” 李强玩味般笑笑，脑中瞬间想起刚才碰到的奇怪老人，不过他没有选择说出来。 “是的”镜像戒指不带感情道，“就目前来看，你的能力太弱，如果我是时空戒指，我一定建议破镜人率先拿你开刀。” “你是在暗示我，先不要用寿命兑换金钱，而是选择增加实力？”李强短暂思考一下，接着若有所思道，“不过，我偏要兑换金钱。” “为何？”镜像戒指疑惑道，“从破像人角度来看，这不是最好选择？” “因为钱是万能的…”李强吸完最后一口酸酸乳，含笑道。 镜像戒指闻言，先是短暂一愣，随后笑到：“我懂了，聪明……” 第五章 猜测 镜像世界，正月十七日，天色放晴，无风，暖。 昨晚孙浩睡得很不好，他想家人，想刘露，害怕，迷茫，很多念头在脑海久久不能消去，以至于快到天亮才疲惫睡去。 如今丽日临空，时间快到下午一点，孙浩终于昏昏醒来，他睁开眼睛，无神看看天花板，躺了良久才起床。 下了床后，他摸出一根烟，慢慢点上，走到窗前轻轻拉开窗帘，顿时，刺眼的阳光照射进屋。 “好一个风和日丽” 孙浩吐出一口烟气，微微眯上眼睛打量着外面世界，这世界看起来比昨天明亮几倍，变得越来越真实。 “看来镜像世界又同步了不少” 想到这，孙浩不禁有点感伤，眼神复杂的看看自己右手无名指，可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也罢，求人不如求己，我就不信上天要绝我。” 深吸一口气，孙浩掐灭烟头，趁着刚睡醒后的心静试着去归总一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首先，是时空戒指，这戒指具有无上能力，只要有时间便可以兑换任何东西，如果没有时间，用寿命也可以兑换，可人的寿命终究有限，所以要想变回年轻，要想拯救妹妹，这时间必须要挣取。 然，挣取时间，需要吞噬镜像戒指，这镜像戒指只存在镜像世界里。 同时获得镜像戒指的方法只有两种，一种是对方自愿，一种是杀掉对方抢夺。 孙浩思考到这，忍不住又抽进肺里一口烟，一脸老皮也跟着紧了紧，仿佛像一个发愁的老人。可事实上，从外人去看，他确实已经是一个老人，似乎是他还没有适应。 “咳咳” 这一口烟让孙浩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他低头看看手上的烟，不明白为什么一根烟会让自己这么难受，可是当看到苍老的胳膊时，似乎又明白了。 “呼” 轻叹一声气，他犹豫一番才把烟掐灭掉，同时也把窗户打开，想呼吸一点新鲜空气， 窗户打开的瞬间，一股凉气进屋，他忍不住深吸几口，这淡淡凉意，让他猛然陷入一种错觉中。 “这个世界好真实，我这是在哪里？” 难道这就是镜像世界吗？一个百分百生复制的世界。 孙浩不禁想起伍季对镜像世界的描述：“所有能被拷贝的世界，甚至是一本书，一场电影，一款游戏，一个人的梦等等，它都是镜像世界。” 想到这，孙浩忍不住皱起眉，思考一番后，他很想把这种说法理解成平行空间，可最终他总冥冥感觉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如不然，为什么自己被称为破镜人，而镜子里持有镜像戒指的人又被称为破像人？ 这分明就是镜子外和镜子内，两种世界的说法。 可是下一刻孙浩猛然内心一惊，嘴里不停重复“破镜人”和“破像人”这两个词。 以前没有细想这两个词，此时他细细去想，突然发现这个词很奇妙，似乎不像是对立关系，准确说这种对立不是物理学上的物和像对立。 在物理学中，物和像是共同存在，没有物就没有像，而且有像一定有物，这是公认常识。 可是，到了这里却不一样？ 伍季曾经说过，镜像世界是以原世界为基础才生成，这很像“物像”关系。 但是破镜人要想获得时间必须吞噬掉破像人的镜像戒指，同样逻辑，破像人要想获得时间也必须吞噬破镜人时空戒指。 那么，最后的结果要么是破镜人毁掉镜像世界，要么是破像人毁掉镜像世界。 可这里存在了一个矛盾逻辑问题，如果说破镜人毁掉镜像世界他还可存在，这里情理可以说的通，但是若破像人杀了原世界还存在，这就产生了矛盾。 这就好比，你毁灭镜子，镜子里的像自然消失，可是这个像要是毁灭了物，它凭什么还存在，没有了物应像从何来？ “难道我从最开始就理解错了，或者说伍季隐藏了什么？” 孙浩思考一番无果后，忍不住回想自己最开始获得时空戒指的感受。 “我记得最初听到镜像世界后，我的感受是原世界是核心世界，其它世界只是复制世界，可这个世界真的很真实啊......” “难道是说？”孙浩猛然想到一种可能，“这破镜人的说法只是一种相对说法。” 什么是相对说法？ 以原世界去看，自己是破镜人，镜像世界是假的；可是以镜像世界去看，对方也是破镜人，原世界也是假的； 想到这孙浩想到这不敢再想了，又一次点着烟，赶紧猛吸两口，试图让自己不要乱想，可是越想不去想，这个念头反而越深深印在脑中，折磨着他，让他害怕，迷茫，无力，颓败。 如果镜像世界说是平行世界，他能接受；如果说原世界是唯一，镜像世界是在原世界复制而出，他也能接受。 可是现在这个念头告诉他，告诉他原世界很可能也是镜像世界，他万万不能接受。 他心中想迫切知道答案，可是看向右手无名指时，他又忍住了。 忍住的原因是他害怕知道结果，同时还有对伍季的不满，前者是关于真实答案，后者是关于内心衡量。 他很了解自己，知道自己是个优柔寡断之人，往直白上去说，是做不了大事，没有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魄力。 但是，他还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一个自私的人，最起码不会为了自己的私心去做有违内心之事，也正是这点，他才能得到刘露芳心。 所以，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他都害怕面对，他怕局面掌控不了时他会改变内心想法，以至于会辜负所爱之人。 “可是要是不改变，我如何才能变回年轻？才快救妹妹？还有如果猜测是真的，我还要如何自保？” 那个念头还是落地生根了，孙浩不觉又陷入矛盾中，这种矛盾感让他痛苦，让他压抑。 最开始没有钱时，是退出还是坚持会矛盾？ 接着通过付出五十年寿命变老，从而获得大量金钱改变命运后，是选择留下还是选择离开还会矛盾？ 最后，面对挣取时间，是杀戮还是不杀戮仍然矛盾？ 最重要的是，不知为何，他人即地狱这句话也在他脑中生根，扣心自问，如果现在有人让他交出时空戒指，他是一百个不愿意。 同样，这个道理落到别人身上时，他也能想象到对方肯定也不会愿意，最后肯定要面对杀戮，不是杀了对方就是被杀。 “为什么我要矛盾？一次又一次......”孙浩内心十分难受，表情狰狞，“我到底怎么了，如果换成我的复制体，他又会怎样做？” “我的复制体......” 这话一出，孙浩不觉为之一愣，他瞬间想到了昨晚见到过的李强。 “既然是我的复制体，既然历史背景都一样，面对同样情况他会怎么做？” 孙浩害怕了，他对着镜子看看自己苍老的样子，内心害怕了，这一刻他突然后悔昨晚自己为什么要拉着李强问不该问的话，把自己暴露出去。 同样，他内心也深深好奇起，他想从对方身上得到答案，想知道对方会怎么选择？ 往私心上去讲，他很想对方来杀自己，这样以来自己要是反击就没有了负罪感。 他还想对方最好也变老，这样真到不得不面对杀戮时，自己也好有一战之力。 只是，这些终究都是猜想或幻想，对方的选择，他无从得知。 “不行，我不能在待在这里不作为。”孙浩一咬牙果断掐灭烟头，“我要有所准备，不管对方如何选择，我都要尽可能有所准备，同样也要保护自己。” 想到这，孙浩立即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里，这一刻，他完全把伍季提醒的以静制动忘记干净，甚至变得有点慌张。 、 第六章 李强 “如果我没猜错，破镜人现在一定很不好……” 李强坐在刚买的新车里，心里默默沟通起镜像戒指。 “怎么说？”镜像戒指疑惑道。 “因为我了解自己……”李强轻轻抚摸右手无名指，表情自嘲道，“当你昨天说要有心理做好杀戮准备，其实我第一情绪是抵触…” “我懂了”镜像戒指瞬间平静道，“你的意思说，破镜人也会抵触是吗？” “正是”李强在内心里肯定道，“既然我是破镜人的复制体，从某种程度上去说，其实我们两个一样。” “怎么个一样法？”镜像戒指问道。 “第一情绪相同，我两个的历史背景也相同。”李强说这话时，脑中开始回想昨天碰到的那个奇怪老人，“我敢肯定，破镜人身上所携带的时空戒指一定是在那个垃圾桶所得。” “嗯？” 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大，镜像戒指思考一番后，试探问道：“你是说，破镜人已经来到这个世界，而且我的死对头也来了。” “哈哈”李强淡淡一笑，转而认真道：“这不是重点，不是吗？重点是破镜人为什么要去找你。” “这？”镜像戒指无奈道，“自然是为了吞噬我，同样逻辑，我若吞噬掉时空戒指，你也好处多多。” “安了安了，这也不是重点。”李强嘴角一笑，“吞噬能够获得时间奖励，你昨晚已经说了很多遍。” “那你想说什么？”镜像戒指收起了轻视之心，它突然发现这个主人似乎很聪明，很冷静。 “我想说的是，破镜人为什么要提前去找镜像戒指？” 这一刻，李强双眼中不觉泛起神采，那是睿智和炽热。 他没有等时空戒指说话，又接着道：“我记得你说过，获得镜像戒指的方法，第一种是我自愿，第二种是我被杀。” “正是”镜像戒指不置可否。 “哈哈”得到这个确定后，李强突然大笑了起来。 这声笑引得正在开车之人莫名其妙。 “李先生，你笑什么？” “没事没事”李强看看售车员小王，“继续开车，做我几天司机，好处绝对少不了你的。” 售车员小王闻言微微一笑，“得勒，以后我就跟着李哥混。” “好说好说，继续开车，我先眯一会。”说着，李强假装闭目养神。 “你笑什么？”镜像戒指在李强脑海中问道。 李强内心兴奋道：“我笑的原因是因为破镜人太像我。” 镜像戒指没有接话，他知道李强一定会接着说。 “破镜人不愿意杀我，也不知道我是否愿意交出戒指，因此他才要提前来到这里，希望能没有波折拿到镜像戒指。” “没准是因为破镜人实力不够，怕变数太多，因此才选择这种稳妥方法。”镜像戒指分析道，“如果我是时空戒指，在主人实力不够的情况下，我肯定会这样建议。” 李强搓搓右手无名指，道：“你的这种推断我不否定，但我更相信我对自己的认识，这绝对是破镜人自己主动要求，因为我的第一情绪是怕杀戮，因此他也是。” “为什么这么肯定？”镜像戒指轻轻质问。 “因为他爱露露，他知道露露喜欢他哪一点，所以他不会脏了自己的心。” 李强说完这话，面色有点苦笑。 “也就是说，只要我不去主动攻击他，我敢保证，他也一定不会主动攻击我。” “既然你如此肯定，那么你为什么还要兑换大量金钱？”镜像戒指十分不理解，“你应该知道，金钱只是外来物，对你本身实力没有任何提升帮助。” “不不不”李强心里否定道，“金钱是万能的，它具有力量性，关键看如何使用。” 顿了顿，李强看到镜像戒指没有说话，又补充道：“，或许在你看来金钱没有任何用，但是对于世俗里的普通人来说，大量金钱其实也是一种力量，比如可以请人为你卖命。” “我明白你的意思。”镜像戒指瞬间反应过来，接着认同道，“就目前来看，我们确实不知道破镜人真正实力到底如何？与其小幅度提升个人实力，不如像你说的去提升世俗界地位，后者性价比更高。” “正是如此”李强感叹道，“他人既地狱，我虽然了解自己，但我不能否定有时候人真的会变，防人之心不可无。” 说完这话，李强目光深沉，“这种变化，或许就是从抓住改变命运机会开始……” 镜像戒指闻言愣了愣，良久他才理解李强话中什么意思。 “当一个懦夫当得到巨大力量后，很可能会变成屠夫。” 短暂沉默后，李强在内心里突然说道：“镜老，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您以后尊重我的选择。这个请求就是，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要干涉我和破镜人的选择。” “你可想清楚？”镜像戒指听出了这话外之音，略带震惊道，“你可知道，你用五十年寿命兑换了一千万金钱，十天后你就会变老，难道你不怕吗？” “怕”李强果断回答，随后心里猛然一痛，“我不怕任何杀戮，这或许是我和破镜人唯一不同的地方，但是我不能杀他…” 说到这里，李强又一次想起昨晚那个老人，他知道，那一定是自己的原型。 “为什么不能杀他”镜像戒指十分不理解，“他虽然是你的原型，可你永远是你，你有自己的思想。还有，这个世界如此真实，你就算杀了他，这个世界也不会消失。” “不”李强语气坚定回绝道，“我知道我是我，他是他，但有一点不能否认，我们都是为了露露才带上戒指，不管是哪个世界的露露，我都不允许让她会悲伤难过。” “你…哎……” 镜像戒指听完这话有心想说什么，最后只能长叹一声气。 他本以为李强能识时务者为俊杰，已经接受宿命，可现在看来，这个主人宁愿抛弃生命和未来也要执着爱情，真是一个情字毁了一个人。 李强听到镜像戒指叹气，内心愧疚道：“如此也就辜负了你，我虽然自认有几分聪明，可我不是好主人，对不起了。” “算了，我尊重你的选择。”镜像戒指最终无奈道：“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今有你变老为红颜，不管结果如何，也算是一段佳话。” “谢谢” 李强内心感激道，随后睁开眼，不打算再继续交流下去。 售车员小王看到李强睁开眼，热情道：“李哥，前面再转一个弯就到新华书店家属院，路口有一个大超市，还要买东西吗？” “买，肯定要买。”李强微微笑道，“我这是去拜访未来老丈人，礼节一定不能少。” “得，我这就去停车”售车员小王很是热情。 另一边，孙浩出了旅店后，不知道为何，在街上走着走着竟然走到了县城新华书店。 这新华书店旁边有个大门，进了门，便来到新华书店家属院。 “也罢，既然来到了这里，就进去看看！” 说着，孙浩微微苦笑一番，便走进了院子。 第七章 重复 “历史会重演，但不会简单重复。” 当李强跨进新华书店家属院，首先看到的便是几个五十多岁老人在屋檐下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玩牌娱乐。 这几人孙浩很熟悉，除了自己岳父刘老，还有门卫王老，以及老快计周老。 “真是命运戏弄人，破像人没有选择兑换金钱？” 孙浩莫名的感叹着，随后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已经快下午两点。 “都这个点了，而且这里风平浪静，看样破像人是做出其它选择，并没有来这里。” 话音刚落，孙浩便听到一阵喇叭声，回头一看，正好看到一辆崭新的白色长城汽车驶进院子。 “这车好熟悉？”孙浩两只深陷的眼珠顿时露出复杂之色，“难道他的选择和我一样。” 想到这，孙浩下意识往院子里走进几步，暂时不想正面交锋。 “哎，老王啊，有人进来了，赶快去开门。”牌桌上刘老听到喇叭声，笑着提醒门卫老王。 “不用，小高在门卫室。”门卫老王爽朗一笑，“快出牌，这局我要赢。” “滴滴滴……”喇叭声再次响起， “老王，我看你还去看看吧！”老会计周老扭头看看门卫室并没有人走出来，也跟着提醒道。 门卫老王回身看看，发现确实没有人去开门，顿时忍不住嘀咕起，“得，这小高不知道又溜那，我去开门，你们先等等我。” “走吧，走吧”刘老坏坏一笑，“不过这局不等你了，我们等会重来。” “不行” 门卫老王和胖婶同时拒绝道。 “怎么不行？”老刘双眼一瞪，脸不红心不跳道，“有种你别去开门。” 话音刚落，刘老对面的老会计周老“噗嗤”一声笑了，暗叹这刘老肯定是牌不好，故意耍无赖。 “你…” 门卫老王也被这刘老这顽童举止气乐，可是下一刻，他看向身边站着一位衣着年轻，精神矍铄的老人，立马来了精神。 “来来来老大哥，我看你站好久了，先帮我打两轮牌。对了，你会玩升级吗？” 孙浩听了这话为之一愣，自己只是想站在人多的地方躲避下视线，怎么被拉着打牌了？ 他有心想拒绝，不过目光扫视到刘老似乎不情愿的表情后，不知怎么想的，又开口同意了。 “咳咳，双扣升级啊，我会，不过玩的有点菜。” “哈哈，没关系。”门卫老王无所谓一笑，立马拉着孙浩坐下，“你尽管玩，只要拖上两分钟，我很快回来。”说完，还瞪了一眼刘老。 “哼” 刘老不屑一笑，不过并没有拒绝孙浩上场。在他看来，这老大哥虽然看着眼生，但很可能就是左右某个邻居亲戚，面子还是要给。 孙浩坐下后，拿起牌，门卫老王立即离开了。 “老大哥啊，不知高寿多少，您看着精神很饱满啊。”老快计周老笑呵呵问道。 “额” 听到这个称呼，孙浩不觉内心很别扭，我明明才25岁好不好，不过他还是装作淡定。 “咳，老身早就过了来稀之年，那还精神饱满，您谬赞了。不过，我看你倒是老当益壮。” “哪里哪里？”老会计周老一听对方口音，似乎还是个文化人，立马谦虚道，“老大哥说笑，五十知天命，六十花甲，七十古来稀。我这还没到花甲之年，已经感觉自己老了，等我到您这年纪，肯定不如你。” “停停停，还出不出牌，一把年纪了别拽文言文。”刘老看到两人文绉绉聊起来，忍不住打趣，“我说新来的老大哥，牌场无父子，等会出错牌，我可不让你。” “咳咳” 孙浩听到刘老也叫自己老大哥，老脸不禁一红，内心很是无语，我可是你女婿啊，你叫我老大哥，这辈差到姥姥家。 不过幸亏他如今满脸褶子，老皮够厚，这才没有被人看出倪端。 “咳，免贵姓孙，叫我小……小哥孙老吧，别老大哥老大哥称呼。”孙浩差点说成小孙，还好机灵立马改口，顺带也打出三张牌，“一对黑桃k带张黑桃a。” “得，还小哥呢，你以为你费玉清“”。”刘老一边笑着打趣，一边也跟着扔出三张牌，“要不住。” “额” 孙浩听到刘老打趣，心中真正无语起，心想：“哥啊，哦不，岳父啊，你连小哥都知道，看样并不思想死板，可是为什么另一个世界里要如此反对我和露露婚事？” 几人在这边玩着牌说着话，另一边门卫老王已经走到大门前。 “喂，你们找谁，这车不是院子里的吧？” 李强看到门卫老王靠近，连忙笑着下车，递出去一包玉溪烟，“王老，我是李强，你不记得我了吗，露露男朋友？ “李强？””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门卫老王短暂想了一会，似乎想起对方是谁，接着吃惊的看看对方后面新车。 “原来是你小子，怪不得看着眼熟，今天莫非是来了提亲？” 说完这话，他意味深长看一眼李强，又质疑的看看对方身后新车。 “他知道我…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我的情况被别人知道也正常。” 一瞬间，李强便从对方眼神中读出一些信息。 “不过，不管你们如何质疑，我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李强想透这些后，爽朗一笑，连忙又掏出一包烟恭敬提上去，“久闻王老最大兴趣爱好是抽烟，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行，这烟我收下了，不过不白收。”门卫老王爽朗道，“你和露露的事，我略有耳闻，我能给你透露的是，露露很爱你，一直在家等你，小伙子珍惜吧！” “真的？”李强听到这个消息立即兴奋起。 昨晚刘国海告诉他说刘露已经相亲，他好不失望。而且这个对象还是一个医生，家境殷实，这让他一度很自卑和压抑。 也正是这样，他才失去理智，被坏情绪左右去踹垃圾桶。 可是踹了垃圾桶却收获了意外之喜，也正是镜像戒指。 但是，得到镜像戒指后，他已经冷静，耐心了解完镜像戒指后，他是很理智的选择用寿命兑换金钱。 这金钱有两个作用： 第一，他知道刘露选择和一名医生在一起后，他甘心。这种冒然选择无非是看上物质生活，那么只要有钱，什么物质生活没有。 第二，金钱是万能的，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使用妥当，最不济也能请几个壮汉保镖，用来防止破镜人下黑手。 “当然是真的”门卫老王认真道，“以我对那丫头了解，只要你不放弃，她是不会主动放弃。所以还是那句话，珍惜吧！” “嗯，我一定会”李强郑重点点头，随后恭敬问道，“王老可知道露露现在在哪，我今天过来就是提亲，后面这车便是我的彩礼。” 门卫老王闻言，吃惊的看看门外新车，有心想好奇问几句，最后还是没问。 “既然是来提亲，那感情好，露露在哪我不知道，不过她爹在哪我知道。” 说着，他哈哈一笑，看向屋檐下正在晒着太阳，打着牌的几位老人。 “看，那位带帽子的老头正是露露爸。” 李强闻言，顺着提示，一眼便认了出来。 那位坐东朝西，头带深色毛绒帽，正是刘露父亲，自己有过几次接触。 不知为何，或许是巧了，在李强望过去时，刘老也望了过来，一瞬间四目交对。 接着，李强远远看到刘老浑身气质一边，原本愉快轻松的样子，立马变成了含蓄待怒的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