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浪子》 第一回 三车赛雌雄 小店论英豪 月朗星稀,暗夜峡谷入口。 三辆拥有超级装备的改装跑车“横”字排在峡谷入口,巨大的引擎声夹杂着死亡金属音乐的怒吼响彻天际。 一辆黑色的车排在最内道,汽车排气管发出的低沉的轰鸣声夹杂着高扭力发动机传出的嘶吼声彻底打破了峡谷上空的静谧。从外表看很难想象这是一辆马自达rx-7,车身被车主装饰的犹如一头满目狰狞的黑豹,扁平的轮胎、低低的车身以及一对白的发紫的灯光让它在赖寂的黑夜犹如一颗流星般闪耀。 排在道路中央紧靠黑色马自达rx-7的是一辆与世界汽车拉力锦标赛冠军车同款的翼豹wrx,而与锦标赛冠军不同的是,车主对自己爱车的改装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2。0升涡轮增压turbo水平对置四缸发动机,turbo的呼呼声响与排气的怒吼之声令人热血沸腾,狂暴的四驱加速动力与激射而出的快感,和接近自由落体能力的强大刹车减速能力让其爱车犹如强健的蛮牛般凶猛无比,又占尽了低重心的优势,面对峡谷如此之多的弯路发卡,蛮牛的动力传动之迅速确实无人能比了。 一辆白色改装三ncer evo 9并排列在wrx旁边,无瑕的车体让其在深夜之中更加明亮通透。一尘不染的纯白恰像在昏暗而静谧的天尽头从天际坠落的一只白鹭,甚是美丽。然而美丽的外表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其体内的改装直喷式汽油机将缸内喷注压缩比提高到了12:1,使其与同体积的一般发动机相比功率与扭矩都提高了10%。如此强大的动力设备让其如一名孤傲的公主般冰清玉洁。 linkin park的摇滚还在嘶鸣呐喊着,与三辆跑车的引擎轰鸣声连成一片,给孤寂的夜晚带来无尽的喧嚣。 《in the end》一曲终了,喧闹的峡谷入口恢复了暂时的宁静,只有明亮的车灯照亮了昏暗的夜空。wrx的车门卡的一声被打开,从“蛮牛”体内钻出一个身形健美,满脸英气的帅哥,他轻拍了一下自己的爱车,斜身倚在随手关上的前门处,从上衣内口袋中取出一只marlboro香烟叼在嘴中,一甩手晃出zippo打火机点燃,神色动作极为潇洒。只听他开口道:“豁命,怎么样,今晚还是老规矩,啊?” 只见evo的车主拉下车窗,探出头来,书生卷气极浓的脸上闪过一丝微笑,疲倦的双眼让人担忧他开车时会否睡着,它就是被“帅哥”称为“豁命”的人,只听他不紧不慢的说道:“好啊,反正怎样我都不会吃亏。” “黑豹”又开始轰鸣,两人不自禁的转向这危险动物,“帅哥”笑吟吟的说道:“大狮就这牛脾气,咱可得好好教育教育他了,呵呵。”“豁命”又微笑了一下,拉上了车窗。 “帅哥”把没抽完的烟扔在脚下,使劲碾了几下,转身进了“蛮牛”体内。 顿时一颗流星划过天际,短暂的宁静又被喧嚣的轰鸣占据。 在发动机空转三声过后,三头猛兽似离弦的箭般窜了出去。 wrx凭借4wd强劲的马力占尽先机,领先在前面。evo九代恶魔虽拥有公主的身躯却有着国王的野心,紧随“帅哥”之后,排在第三的是一声都没吭过的“大狮”驾驶的rx-7。 “帅哥”一直喜欢单手控车,待到挂档之时熟练的手脚并用,然后又恢复单手控车的姿势,甚为潇洒。其实这种驾车模式完全是他从拓海那里模仿来的,年轻人嘛,总想着以各种方式来满足自己狭小的虚荣心,“帅哥”也不例外。透过后视镜,“帅哥”看到“豁命”开始玩命般的想超他,于是单手控方向盘使出一招“神龙摆尾”将evo挡在身后,“帅哥”得意地笑了一声。 而在“公主”体内的“豁命”也不是浪得虚名的,眼见超不过“蛮牛”,索性在峡谷旋转弯切内道漂移过弯,正是因为wrx的四轮驱动不适应漂移的结构缺陷,在第一个弯,“豁命”猛点刹车,在入弯时几乎失去了正常情况下的转向能力,但见其经验颇丰的连点刹车以此获得重量转移的力量转向,在车身滑转的同时猛打方向盘,车头与山壁仅有一本书的距离,适时地一踩油门,在发动机高达6500转速的情况下一跃而出,漂亮的甩尾将wrx甩在了身后,位列第一,“豁命”仍是满不在乎的嘴角一扬,以此来庆祝自己刚才完美的超车表演。 与此同时,超过“帅哥”的还有“大狮”,他与“豁命”几乎有着同样的技巧,三车过后的第一个弯,地面上只有四道明显的刹车痕,可见“大狮”的技艺的高深。 “帅哥”不自然的耸了耸肩,脚踩油门的力度加大了不少。 空旷的峡谷的上空,一轮明月照亮了原本黑暗的山道,时时传来的刹车片摩擦轮胎发出的尖锐声,仿佛是峡谷中上演的贝多芬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 暗夜峡谷全长15公里,蜿蜒曲折的山路直通谷底,从空中往下看犹如一条巨大的蟒蛇盘伏在峡谷之上。 大约六分钟后,d调的华丽乐章演奏完毕,三辆车同时停在谷底的平地上,车主均不知去向。忽听不远处的峡谷小溪潺潺流水,声音悦耳;再看明亮的月光照在溪面上微波粼粼,甚是好看。往上游望去,但见三人光着脚丫在水中嬉戏。 “帅哥”乐呵呵地说道:“嗨,最后还是输给你们俩了啊,我该考虑是否把这头蠢驴换掉了!” “豁命”嘴角一扬:“呵,这里三辆车数你那辆好,还好意思说,唉,‘大狮’还是那么快啊,最后那几个连弯过得实在是太漂亮了,小弟甘拜下风啊!” 一直没有发言的“大狮”拨了几下溪水,抬头望了眼星空,但见其满脸络腮,神情粗豪,左眼下端有一道长达五公分的刀疤,阴森森的甚为恐怖,只听他娓娓说道:“每次跟你们比,我就想起三年前的那个年轻人,他大概跟你们年纪差不多吧,可在你们身上我却怎么都找不到那天的那种感觉了,那次真的是一次生与死的碰撞,他的车技不是你们两个能比的,他才是真的暗夜浪子,这两年来我拼命练车,就是在等一个机会能与那个孩子再比一次,以了我心中的遗憾。”说完,他又拨了几下溪水,眼神中颇为失落。 “帅哥”递给“豁命”一只烟,自己也点上一只,吞云吐雾中,不禁感慨:“嗨,每次听大狮这么说,我都想见见那小子,是不是真的像大狮说得那么厉害,呵,这么厉害的一个角色怎么说消失就消失了呢?” “豁命”抽了口闷烟,站起身来,光着脚走向了自己的“公主”。 此时天已微明,三人收拾收拾,驱车沿山路返回。回去时与来时不同,三人均慢慢驶车,三辆赛车并排往谷顶行使,偶然有向下行使的车辆竟被这三辆车堵得没有去路甚而向后倒去让行,情形十分滑稽。 时至八点,三人驱车来到峡谷周边的一座小饭店,一进门,就见一老板娘模样的中年妇女热情满面地迎了上来:“哎呀,这不是我们的周天雄周大帅哥嘛,嗨,咱小店的生意可全靠您给照顾了,来来来,快进来坐。刘,给三位顾客上茶!”“哎,来了!”只见一伙计模样的小个子男孩应声走了出去。 三位车手进了包间,那叫做周天雄的“帅哥”对“大狮”说到:“大狮,每次你一提到那小子就欲言又止的,究竟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嗨,我知道你说过除非我们胜过你你才跟我们说这段历史,今天没赢过你,我知道没资格问,但你想瞒我们到什么时候啊!”说完气愤地又抽出一支烟点上。把一盒烟和zippo拍在了餐桌上。 “豁命”呷了一口茶,朝“帅哥”摆了摆手,慢条斯理地说道:“大狮不说肯定有他的苦衷,我们又何苦逼他呢,也怪我们没本事赢不了他,要不还用咱们苦苦相问吗?再说知道了又怎样,暂且不谈能不能遇到他,就是遇上了,听大狮这么说,你觉得你能赢得过他吗?” “帅哥”嘿嘿笑了两声,又吐了两口烟,喝了口茶,不再作声。 “大狮”端起茶杯,一口把茶喝个精光,把杯子往餐桌上一放,叹了口气说:“其实这跟你们说也无妨,但总觉得对他不起,其实对这孩子我是有愧的,我这两年拼命练车,不单是为了了我心中一大憾事,也是想再见见那孩子,看他是否还活着……” “帅哥”吃惊的眨了眨眼,意思是你敢情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啊,只见“大狮”顾自倒了杯水,又一口喝了个精光,倒颇似一个喝酒的英雄一般,只听他缓缓地说:“我确实不知这孩子是否还活着,毕竟和他分开那天就不知其生死,又两年没有他消息了,唉……” “豁命”仔细地听着,疲倦的双眼忽然一睁:“‘大狮’,你说得暗夜浪子指的是旅人龙吧……”大狮手中的茶杯忽的掉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惊讶的表情让其脸上的刀疤抽动的犹如一只蠕虫般令人发怵。“你,这么说,你认识他?” “豁命”从桌上拿起烟盒,抽出一支marlboro点上,“难道你不知道我也姓旅吗?” “帅哥”周天雄眼睛瞪得老大:“你该不会就是那小子吧?” “豁命”微微一笑,“大狮”却有些恼怒:“豁命,你不像是爱开玩笑的人啊。” “豁命”又是嘴角一扬:“我可没开玩笑,我说我姓旅,那是千真万确,可我也没说旅人龙就是我啊!告诉你们,旅人龙是我哥哥,我名叫旅人虎。” “大狮”微微一颤,接着激动地问道:“那孩子,啊,不,你哥哥现在怎么样?” “豁命”猛吸一口烟,将烟咽到胸腔,又从鼻中喷出一条粗长的烟柱,转头望向“大狮”:“哥哥现在过得很好,你大可放心。” “我们已经比过七八次车了,我每次提起他,你就闷闷不乐的离开,原来你小子早知道我说的是谁。”“大狮”不满地说道。 “呵呵,是啊,我本就不想再提这些伤心的事,既然现在我们三个就天雄还闷在鼓里,咱们就都开诚布公吧!” 周天雄早就不耐烦了,又听说只有自己蒙在鼓里,不禁嚷道:“好啊,既然不把我当朋友,那以后各走各的!”说着就作势要起身离去。 “豁命”笑吟吟地喝了口茶,“大狮”朝天雄摆摆手,示意让他坐下:“我说帅哥啊,现在不都说了要开诚布公吗,你不想听那小子的事了?他弟弟在这,你不想赢他喽?” 其实“帅哥”压根就没想走,刚刚不过是欲擒故纵,见“大狮”现在不讲不行了,就自然乖乖就座,听这段现在对他来讲都是未知的历史。 第二回 痴男爱怨女 神秘人解纱 五年前…… 龙城地下停车场。 这地方向来是街头混混生存的地方,毒品、涂鸦、性交易充斥在这个昏暗的狭小空间里。 一个满脸透着不屑的年轻人双手插袋游荡于这些被社会遗弃的人之间,不时和几个同样不屑表情的人攀谈几句,然后双手握那么一会儿,就若无其事地走向下一个人。 显而易见,他们在交易着毒品。 这一幕幕罪恶的场面在没有终点的重复着,然而却从没有停歇过。 这停车场的上面是一个大广场,上了年纪的老人在这里散步,热恋中的情人在这里亲密,放了学的儿童在这里嬉戏,失了业的青年在这里游荡…… 原来天堂与地狱可以相隔如此的近! 这广场的东面是一所大学,这大学也是这座城市唯一的大学,红色的围墙把学校和广场隔开,这红墙一直延伸到下一个区块才沿着一条公路折向西边,沿着西方望去,在大学所在区块的中央,一个漂亮的大门朝北开放。 门的下方有一对男女正在争吵,男:“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帮你打他一顿就好了?” 女:“你根本就不关心我,人家受欺负了你还说人家……” 男:“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我怎么不关心你了,但这么点事你就跟人动武好吗?小女生怎么竟想着报复!” 女:“我不管啊,你要是不帮我出这口气,我们就散!” 男:“散?这种话你也能说?好,这人我还就不揍了,你怎样?” 女:“徐辉懿你有种,我们完了!” 那女生撂下这话就头也不回地跑进学校,剩下徐辉懿留在原地看着这个相处三年的女生转身离去,心里忽然感觉不是什么滋味。 其实这事还真不愿徐辉懿,怎么稀里糊涂的就丢了女朋友呢?原来前天徐辉懿的女朋友哭着来找他说自己被人欺负了,徐辉懿平时特疼爱这小女生,一听火就上来了,嚷嚷着就要找那小子算账,女朋友劝他算了,心里却还是很甜蜜的。 第二天,徐辉懿就找到那小子要揍他,那男孩比徐辉懿高半头,身材虽不如徐辉懿强壮可也算健美,他眨了眨眼望着徐辉懿问道:“我连你女朋友都不认识怎么欺负她?再说我怎么欺负她了?若我真的无意中欺负到她了,我真诚地向你给她道个歉,你看成不?”徐辉懿想自己也不怎么清楚小女生受什么委屈了,想了想也就算了,和那男孩聊了几句就走了。 本来化敌为友最好不过,世上不就是那么多误会冰释前嫌后就变成友情了嘛,徐辉懿感觉这样不错,就回去跟女友说把那小子揍了。 可小女生下午找到徐辉懿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被骂的莫名其妙的徐辉懿张着一双无辜的眼睛问道:“人家也没把你怎么样啊,干嘛非要揍他出气?你不也不让我揍吗?” 小女生哭嚷着徐辉懿骗人,本来不想揍,可现在非揍不可了,徐辉懿哭笑不得,连哄带骗说:“马上终考了,要是考完试你还记得那小子,我就去打得他满地找牙!” 终于小女生思来想去顾全大局,还是嗫嚅着答应了。 可今天又找到徐辉懿说起这件事,就发生了刚才那一幕。 徐辉懿还没想明白究竟自己犯了什么错,可人家小女生心里可明镜着呢。 原来这女生名叫顾筱冉,是徐辉懿学校外语系一班的班花,徐辉懿当时追她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又是送花又是唱歌的,好几次都被保安叫去教育一番,可仍乐此不疲。终于追到手了又疼爱有加,小两口生活还算甜蜜。可就在上个月学校新生中来了个帅哥小伙,顾筱冉一眼看去之后就再难从这帅小伙身上离开,于是常常拿他和徐辉懿比较,越比越觉得徐辉懿缺点甚多,帅小伙优点数不清,于是便制造了这样一个小插曲,无理取闹一番后与徐辉懿一拍即散。女生就为了那么小小的一点虚荣,宁说是汉子的漠不关心,不承认自己的见异思迁。 徐辉懿郁闷的徘徊在十字街头,不知该怎么办是好,打女友手机也不接,自己就这么回去也太没面子,于是漫无目的地在广场上游荡。 他当然清楚这广场下面是多么的罪恶,可只要自己不犯事,这些小混混才懒得管你。于是他无精打采地坐在广场的板凳上,愣愣得出着神。 此时已经是夜色朦胧,周围过往的车辆一辆辆从他身旁的公路上驶过,喧闹的街头让他更加失落。 一帮滑板少年从他身旁掠过,吹着呼哨蔑视的瞧了他一眼,徐辉懿瞪了其中一个少年一眼,心里寻思这帮小子都敢没事找事。 那少年被他一瞪登时把滑板从脚下抽出抓在手里站住,斜眼睥睨着徐辉懿嚷道:“瞪什么瞪,你?” 徐辉懿一听他说话就怒了,今天我招谁惹谁,敢情谁瞧我都不顺眼了,越想越气,于是脖子一扬骂道:“臭小子,眼长我身上,我爱瞪谁瞪谁!” 一帮少年一听徐辉懿这口气就是想找事打架了,于是全向徐辉懿靠去,顿时包围了徐辉懿,那少年说道:“怎么,你是皮痒了想找抽了不是?”说着抡起滑板作势要拍在徐辉懿头上。 徐辉懿郁积了一天的愤怒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了出来。只见他一拳抡在那少年鼻梁上,登时将那少年击出去两米多远,一帮少年还没反应过来,徐辉懿一个扫堂腿绊倒了两名离他最近的少年,另外三名身子急向后跃,于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了这猛烈一击。徐辉懿刻不容缓,起身就双手后摆抓住了在自己身后的两名少年的衣领,转身之际双手互叉只听“呯”的一声,两少年双双抱头坐在了地上。 徐辉懿片刻间连伤五人,大是得意,只剩眼前一个臭小子瑟瑟发抖,不禁起了怜悯之心,何必因为自己心情不好就去伤害别人呢,于是对那孤零零的少年说:“带他们走吧,别来这烦我。” 说完这句,徐辉懿转身离开广场,可就在公路对面的街道上,一双默然的眼睛注视着他,直至徐辉懿的背影消失在暗夜之中。 徐辉懿回到学校时宿舍楼早已关门,无奈只好转身又出了学校,浑浑噩噩中来到了与筱冉第一次刷夜的通宵影院,买了张票就准备走进去,这时听见后面有人叫他:“喂!” 徐辉懿缓缓转过身来,没想到叫他的竟是筱冉让他揍的那个男孩:“你他妈真想让我揍是怎么着?” 那男孩阳光的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道:“一块去喝一杯吧。” 两人来到通宵影院旁边的一个夜间小摊里坐下,谁都没先开口,过了一会儿徐辉懿忍不住了,道:“哥们我心情不好,你小子也不好?” “今天跟你女朋友散了吧?” 徐辉懿嘴一张,不置可否。 “顾筱冉找过我,想要跟我交朋友。”那男孩喝了一口啤酒说道。 徐辉懿睁大眼睛看着他,不相信这男孩在说些什么。 “女孩长得确实漂亮,但见异思迁我不喜欢,”那男孩仍然淡淡的说道,“劝你也别为了个女人生气,不值……” “你懂个屁!”没等那男孩说完,徐辉懿就抡了个瓶子打到那男孩头上,血顿时顺着清秀的脸庞滴落下来,那男孩仍拿起酒瓶灌了一口:“你现在揍了我了又怎样?顾筱冉已经对你没有感觉了。” 说完,那男孩用手按住太阳穴晃了晃脑袋,起身离去。 徐辉懿怔怔地坐在那里,脑海中只留下一句话:顾筱冉已经对你没有感觉了…… 这阳光男孩边走边摸着脑袋,从口袋里拿出一盒marlboro取出一支叼在嘴里,心里暗骂:“臭小子说抡就抡,真他妈狠!” “周天雄!”身后一声甜甜的喊叫来自一个清纯的少女。 男孩回头一看,不禁头大,这女孩不是顾筱冉还是谁? 顾筱冉一看周天雄头在冒血,一下子就哭了:“周天雄你怎么了?快点去医院啊!” 这神秘男孩就是周天雄,五年后凭一款翼豹wrx红遍飙车界的“帅哥”。 “帅哥”无奈地晃着脑袋,硬生生被顾筱冉拉扯着向医院方向走去。 原来在同一个晚上,三个为情所困的年轻人都被宿舍看管员关在了门外! 看着眼前漂亮的学姐,周天雄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心潮澎湃:“学姐,我看你男朋友对你挺好的。” “他很疼我的,可就是太鲁莽了,不过他很能打的!”顾筱冉大周天雄一岁,可在“帅哥”面前仍是一副稚气未脱的小女生形象。 “他能打我已领教过了!”周天雄心道。 “你男朋友对你这么好,学姐还是好好珍惜吧。”周天雄真诚地看着顾筱冉说道。 顾筱冉低下头不再说话,她也感到这样见异思迁是多么的不对,可对周天雄的爱慕却时刻不能停止,顾筱冉幽幽的怨道:“难道你不喜欢我?” 周天雄叹道:“学姐人见人爱,我周天雄岂有不喜欢你的道理?可是这样未免对你男朋友的伤害太大了。” 顾筱冉抬起头,笑道:“听到你这句话就够了,好了,我会处理好的,你休息一会儿吧。” 周天雄一脸茫然,不知自己说了什么让顾筱冉由忧转喜,不过佳人不再难过,我周天雄乐得其中,索性一闭双眼,大睡到天明。 顾筱冉看着眼前的少年进入梦乡,幽幽地叹了口气,实不知该从两人中选择谁。 再看徐辉懿,待到被人拍醒时,天已经朦朦亮,一老哥拍着徐辉懿说:“哥们,醒醒,啊,我们要收摊了。” 徐辉懿摆了摆手,往学校走去。 一进校门,顾筱冉就冲了出来,指着徐辉懿鼻子问道:“是不是你把周天雄给揍了?” 徐辉懿问:“谁是周天雄?我不认识!” “少装蒜了,不是你把他的头给打破了吗?” 徐辉懿这时才反应过来谁是周天雄,愠道:“你不是希望我揍吗?” 顾筱冉顿时语塞,想想还真是自己的不是,于是赖道:“谁让你打得那么狠啊?真是野蛮!” 徐辉懿怒道:“怎么,你是不是喜欢上那臭小子了!” 顾筱冉也生气了:“我就喜欢他了又怎样?你管不着!” 徐辉懿哼哼冷笑了两声,瞥了一眼顾筱冉,就又转身离开了学校。 顾筱冉呆在原地,口里喊着“徐辉懿你给我回来”,却哪里看得见徐辉懿转身了? 第三回 同为意懒人 相别落夕阳 这边周天雄一觉醒来忽然发现顾筱冉已不在,心里忽然感到一阵失落,匆匆办了出院手续,周天雄就向学校赶去。 途经广场时看到了昨天被徐辉懿教训了的滑板少年,嘴角不自然的扬了一下,那少年今天单独在这,想必是同伴们挨了打都离他远去,看到周天雄轻蔑的表情,怨毒地望了他一眼,却也不再吭声。 周天雄反被这少年吸引了一般,走上前去问道:“小子昨天挨打了呀!” 那少年气不过,反问道:“你管什么闲事,我认识你吗?” 周天雄乐呵呵地说道:“当然不管我的事,就是问问,嘿嘿!”说完,周天雄哼着歌往学校走去。其实周天雄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挑衅那少年,可就觉得这帮人都因为自己而搞得团团转,心情不自觉的就特别的好。 来到学校,周天雄一眼就看到了顾筱冉站在主楼旁边的一棵树下,两眼直直地望着周天雄。周天雄环视了一下四周,就若无其事地朝顾筱冉走去,走到她身边,周天雄问道:“学姐怎么不辞而别呢?让我好阵担心……” “我跟徐辉懿彻底掰了!”顾筱冉怨怨地说道,“这回你没有顾虑了吧?” 周天雄身子一颤,显然没想到事情进展得这么快:“学姐,你看……” “什么也别说了,你答不答应?” “答应什么?”周天雄故作糊涂。 顾筱冉抬头看着周天雄的双眼,这让周天雄再也无法拒绝:“我……” 顾筱冉问:“下午有课没?陪我逛街去吧。” 周天雄彻底败下阵来,无奈地耸了耸肩。 这天之后,接连几个礼拜,顾筱冉都没有在学校看到过徐辉懿,然后顾筱冉就做了周天雄的女朋友。顾筱冉也清楚周天雄绝没有徐辉懿体贴,有时想法还比较罪恶,但没办法,顾筱冉自己都没法拒绝自己:就是喜欢这样一个人。 这天小两口正压着马路刷夜,忽感觉身旁一阵劲风吹过,原来是一个滑滑板的少年,周天雄劈脸骂了句:“没长眼睛吗?”却见那少年回头报以一笑,正是前些日子被自己嘲笑过的滑板少年。 “臭小子,忘了身上的旧痛又来找新伤了不是?”周天雄蔑视道。 那少年也不生气,看了一眼顾筱冉,又转头望着周天雄道:“抢人家老婆也不害臊,不过嫂子也确实长得不赖,难怪徐哥整日黯然心伤的。” 顾筱冉上前一步:“你认识徐辉懿?” 周天雄哈哈笑道:“他确实认识徐辉懿,还领教过他的拳头呢!” 那少年气极吼道:“你不要太嚣张,今天哥们我就好好教训教训你!”说完一个箭步冲上就往周天雄脸上击去,这一击来势凶猛又毫无征兆,眼看周天雄就要鼻子开花,只见周天雄左手一挥,就抓住了那少年的腕部,随手一扬就将那少年的右胳膊缚在背后,那少年“啊”的一声,就举起左手准备反手一击,却不知怎地钻入了周天雄的左手里,顿时两只手竟被周天雄一只左手牢牢箍住,再也动弹不得。 “你服不服?”周天雄喝道。 “不服!算我今天认栽,可你小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嫂子,徐哥还在等着你呢,只要你还爱他……” “放开他!”顾筱冉再也忍耐不住,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周天雄不知所措,慌忙松了那少年,顾筱冉问道:“他现在在哪里?” 那少年望了一眼周天雄,周天雄虽满腹疑问,可也是正人君子,对那少年道:“我就在这,你敢耍花样我就打得你爬不起来。” “天雄,你先回避一下,他不敢对我怎么样。”顾筱冉冷冷的说。周天雄顿时醋意大增,可又无可奈何,顿了顿,说:“我……” “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我真的很想知道徐辉懿现在怎么样了,所以……” 周天雄点了点头,默然走开二十步远站住,点上了一只万宝路。 顾筱冉望了一眼周天雄,转身对那少年说:“好了,你可以跟我说了。” 原来徐辉懿感情受创以后忽然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眼看着自己的女朋友被别人抢走了,自己空有一份蛮力却对此无能为力,越想越伤心,于是在第二天向学校提出休学申请,借此调整一下情绪。结果学校对一个从来没犯过错误的学生的休学申请不予批准,徐辉懿本就郁闷,教务处的老师又态度恶劣,徐辉懿的热血又冲进大脑了,徐辉懿当场就把休学申请摔在了那教务老师的脸上,愤愤的嚷道:“我还就不念了!”之后就离开了学校。 这之后学校经多方研究后找到了徐辉懿的家长,劝其复学,可当徐的家长赶到学校以后才发现,自己的儿子早就不知去向。原来徐离开学校以后想到了若是父母知道了自己学都不念了会多么伤心,可再回到那个地方自尊心又不允许,于是在龙城广场附近找了个样品房租了下来,这一租就付了一个月的钱,结果身上再没多余的零钱。徐隳懿心烦,却又不能坐以待毙,于是天天白天在广场溜达,借以找一份合适的工作,这天在广场溜达时又看到了那滑板少年,徐隳懿一见这少年就气不打一处来,加之生活颓废让他心里积怨极深,不能与家长沟通导致他孤独难当,于是没等那少年说话,就一个箭步冲过去踹了那少年一脚。 那少年兀自玩着滑板,出其不意被徐隳懿踹倒在地,疼痛难当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脸委屈的望着徐隳懿,徐隳懿一看这少年无辜的眼神,心登时软了,歉意的看了看这少年,转身就要离开。只听那少年在后面喊道:“你等一下!”徐隳懿缓缓转过身来,不耐烦地说:“干嘛?” 那滑板少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第一次我们挑事被你揍,那是活该,可因为这个原因,朋友都离我而去,我他妈现在一个朋友都没了,自己在这郁闷,你见到我又把我打了,这是大丈夫的行径吗?”徐隳懿一听,忽觉这少年还有点骨气,不禁对自己刚才所做产生了悔意,当即说道:“你别怪我,我这几天心情不好,刚才一下热血冲昏了头,没控制住,我…我向你道歉。” 徐隳懿本就不善言语,这番话本叫口齿伶俐之人说出,自是有股不卑不亢的气势,可一从徐隳懿口里说出就变了味。 那少年也不恼,幽幽地说道:“原来咱俩现在都极度苦恼呢。我不怪你了,走了。” 说完,那少年缓缓拾起滑板,转身走去。徐隳懿看着这少年越走越远,忽感到阵阵失落,想要张口喊住那少年,可又难以启齿,就这样看着少年消失在夕阳里…… 这之后,每每固定时刻,徐隳懿都要到这广场溜一圈,徐隳懿想,总会有机会再见那滑板少年一面,到时无论如何得好好向他道个歉,毕竟起因也是由自己引发的,怎么说对这少年也公平。 这天下午,徐隳懿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广场,这已经是他连续第三天失眠了,自失去顾筱冉后,徐隳懿每个夜晚都不能很好的入睡,脑子里想的总是那些在以前再平常不过而现在弥足珍贵的与顾筱冉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从前天开始,这种胡思乱想终于如奔腾的洪水般无法遏制,徐隳懿开始整晚的想起这些苦涩的回忆,这一想就是三天三夜,晃着因失眠带来头痛的脑袋,徐隳懿寻觅着那个少年。 就在这时,一辆银灰色日产改装350z疾驰而来,在本就紧凑的公路间穿梭前行,以跑车特有的轰鸣声压住城市的喧嚣,几个急转呼啸而来,跃入龙城地下停车场。徐隳懿不禁看呆了,多年来由衷的对于赛车的崇拜让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他充满好奇的走向停车场。 停车场由于长期执行着非法交易,入口处的管理室及限停板早被古惑仔“修理”的残破不堪,停车场的墙壁上画着各种涂鸦,街头小混混一个个流里流气地在昏暗的灯光下穿梭。徐隳懿原本只是对于跑车过度的热爱让他想一饱眼福,可走到停车场入口看到这样的景象,对于这样一辆跑车却进入了这样一种不符合其身份的环境中产生了一丝好奇,徐隳懿本就胆大,对于这些街头地痞又从来不放在眼里,于是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停车场。 彻底融入昏暗之后,徐隳懿才发现在这样一个狭小的入口里面会是别有洞天,转过入口,是一个庞大的与广场面积相若的停车场,之间交叉着立着几根起支持作用的柱子,这是所有停车场大同小异的建筑风格,可令徐隳懿瞠目结舌的是,在这个停车场下面,赧然是一个丑恶的人间地狱。各种穿着暴露的小姐们懒散的蹲坐在墙角,或吸烟,或“流冰”,糜烂不堪的形态让人汗颜;头发染的花花绿绿的少年们溜着旱冰穿梭于几个站立的人之间,不用说,他们就是这些站立的人的“传送员”。 一旱冰少年发现徐隳懿木木的站在入口处,滑着旱冰欺进到徐隳懿身旁,朝徐隳懿肩上一撞,借力就从旁边疾滑而去,待徐隳懿反应过来,那少年早已远去。徐隳懿愣了愣,发现了那辆吸引他踏入这是非之地的改装350z,站在车前的是一全身着彪马运动装的青年,这青年年纪与徐隳懿相仿,眼中的桀骜表现出他的自负,他正抽着烟望着徐隳懿。身旁就是那撞他肩膀的旱冰少年,他也看着徐隳懿,坏坏的笑着,眼神里充满了玩世不恭。 徐隳懿故意躲开这两人的目光,他觉得与这样的人对视是在找自己麻烦。在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本田,黑色的窗户让徐隳懿无法搞清车内有几人,如果不是车仍然启动,徐隳懿甚至搞不清车内有没有人。 但听那旱冰少年朝徐隳懿喊:“那边那个,过来!”徐隳懿茫然的看看那少年,又与那青年对望了一眼,硬着头皮走了过去,旁边的人们也纷纷扭过头来看着徐隳懿,眼神里均流露出不屑,徐隳懿原本有些害怕,被他们这样一看,心里反而不怕了,另外有了一种屈辱感,他大胆的回敬着一个个轻蔑的眼神,一边缓缓走近那一身彪马的青年,走到面前,徐隳懿问:“有什么事吗?” 那青年将烟一吐,似笑非笑地问:“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徐隳懿仗着二两胆气瞪着那青年,也似笑非笑地说:“地下停车场啊,怎么了?” 那青年依旧笑着说:“你不该来这种地方,现在就出去吧。” 徐隳懿本就天不怕地不怕,被人一激的情况下更容易大脑充血,这青年本是好意,在徐隳懿耳里却是一种讽刺,当即哼道:“这停车场也不是你盖得,凭什么你让我走我就走!” 旁边的旱冰少年一把推向徐隳懿,徐隳懿顺势抓住那少年的手腕,只这么一拧,那少年就嗷嗷大叫起来,急忙挣手,却怎么也抽不出来。 徐隳懿正眼都不瞧那少年一眼,看着那彪马青年说:“我为什么不能来?” 那青年笑着说:“这地方不适合你这样的人,它不属于你,你走吧。” 徐隳懿热血上了头,任何劝告都听不进去,相反,徐隳懿更加不能接受这种善意的相劝。徐隳懿捏少年的手劲加大了几分,疼得那少年呲牙咧嘴,徐隳懿一把甩开那少年,食指指向那青年,用警告的口吻说道:“别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有钱就能来这种地方?别他妈狗眼看人低!” 旁边的人这时都围了上来,手里拿着铁棍的不在少数,徐隳懿也没想把事情闹大,只是刚才很是听不惯那青年的语气,现在在人家地盘上把事情闹大了,那就只能硬着头皮把事情解决。徐隳懿耸了耸肩,坦然地说:“想打架,来吧。” 那青年笑着摆了摆手:“让他走吧。”旁边的人听那青年这么说,也就纷纷向后退了一步,徐隳懿没想到这青年对自己这么宽容,想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又狠狠瞪了那青年几眼,转身从众人之中挤了出去。 回到月租房,徐隳懿躺在床上,越来越不明白,他凭什么对我笑脸相迎,对我这牛脾气一忍再忍,当时那种情境,怎么着我不得饱尝一顿皮肉之苦啊,可他竟然笑着放我走了,这青年老大当的也忒特别了点! 第四回 夜访停车场 似祸实为福 徐隳懿翻来覆去睡不着,待到深夜,他爬起身来,又朝停车场跑去。这是徐隳懿第一次深夜来到广场,道旁的路灯把广场笼罩在橘黄的环境中,使地下停车场的入口在深夜仿佛是一个通往未知世界的洞口,黑森森的不可预料。 徐隳懿悄悄融入这片黑暗,躲在入口处的立柱后面,探头发现空旷的停车场依然如傍晚时分那样,颓废不堪,不同的是,那辆改装350z和黑色本田已离去。 突然看到几个少年滑着旱冰溜了过来,徐隳懿忙躲到柱后。只听几个旱冰少年在他不远处议论着,徐隳懿身处黑暗,听一个少年笑道:“今下午那傻x真是傻的够呛,还没见过几个像他那样的自个儿往枪口上撞的。” 另一少年附和道:“就是就是,要不是龙哥大人有大量,咱哥儿几个非砸的他满地找牙!” 徐隳懿暗暗心惊,尽管自己有几下功夫,可当时要真动起手来,吃亏的肯定是自己。想到此处,不禁打心里对那个“龙哥”心存了一丝感激。 又听一少年嚷道:“妈的,这小子下手也不轻,我一条手被他抓住以后差点没被他捏断,就手腕这里现在还疼呢!”说话的自然是下午挑衅徐隳懿的那个少年。 “嘿,谁叫你小子充英雄来,哥儿几个都不上,看他能把你打成残废不!”一少年笑话道。 “x你妈!来,划下腕儿来,咱哥俩先比划比划,你给我站住!”徐隳懿听这几个少年追逐着跑远,悄悄地从入口处的立柱旁探出头来,但见几个少年玩着各种花样,徐隳懿笑了笑,心里想就你们几个我也不怕,到底说还只是孩子。 就这样,徐隳懿莫名其妙的屈辱感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长吁了口气,缓步走出停车场,就在此时,远处传来猛烈的马达声响,那只有跑车专有的马达轰鸣声划破长夜,继而徐隳懿看到了两辆疾驰而去的跑车,其中一辆竟是今下午在停车场看到的号称“龙哥”的青年的那辆银灰色改装350z,另一辆徐隳懿没见过,但从车型及动力来看丝毫不逊色于它身旁的这辆350z,两辆改装跑车在徐隳懿眼前一晃,在路口两个漂移消失不见,而巨大的轰鸣声还久久撕裂着夜空。徐隳懿禁不住呆了,脑里全是那两辆在电影上才能见到的跑车,马达声在徐隳懿脑中久久不能消失。 就在徐隳懿沉浸在跑车的陶醉中时,停车场里的几个旱冰少年也闻声窜了出来,呼啸声不断,不住嘴的赞叹着。初时谁也没在意谁,等到跑车消失不见,几个少年隐隐认出了徐隳懿,一少年嚷道:“这不是白天那小子吗?” 徐隳懿慌忙转身,见几个小子手拿铁棍站在身后,忙不迭地向后退了几步,边退边故作镇定地说:“你们几个想干什么?” 一少年用铁棍击打了几下墙壁,叫嚣道:“干什么?揍你!” 说着几个少年滑着旱冰冲向徐隳懿,铁棒抡在空中就向徐隳懿头上砸将下去,徐隳懿不敢硬碰硬,只有不住躲闪,口里嚷道:“你们几个小子,你们老大都不敢动我,由的你们猖狂了?” 那个吃过徐隳懿亏的少年骂道:“妈的,死到临头还他妈嘴硬,今晚就是你跪地求饶叫我们爷爷我们也把你砸个终身残废!” 徐隳懿暗暗着急,若论赤手空拳,再来三个像这样的少年徐隳懿都不怕,可是人家手握铁棍,徐隳懿就没辙了,总不能拿自己的胳膊去挡人家的铁棍吧? 思索间,徐隳懿还是用胳膊挡着这帮少年的铁棍,尽管疼痛难当,徐隳懿也一时没有别的办法,想跑,苦于三个少年旱冰溜得比走路还好,三人分站三角,顿时就把徐隳懿困在中间任宰任割。 边打边逃下,徐隳懿来到了广场上,那三个少年仍棍棒伺候,徐隳懿找准机会一把抓住了一少年的铁棒,刚要用力夺下,忽觉手背一凉,继而鲜血直流,原来是另一少年将铁棒抡在徐隳懿手上,这一下疼痛难当,徐隳懿当即撒手,抱头蹲立,任三个少年铁棒击打在自己的背上,肩上,腿上…… 三个少年打累了,看着躺在地上的徐隳懿一动不动,一少年问另两个:“咱们该不会把他打死了吧?” 另一少年说:“怎么可能,我们又没打他要害!走走,快走!”三个少年四下张望了一会儿,滑着旱冰渐隐在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徐隳懿睁开惺松的双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白净的床上,肚子里一阵翻滚,徐隳懿一口吐在了床边,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老人,看看地上徐隳懿吐的秽物,摇了摇头叹息地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老人拿着笤帚进房间收拾了一通,徐隳懿也不敢贸然说话,等那老人收拾干净后,徐隳懿说道:“谢谢爷爷救命之恩,我好些了,不打搅了。”说着徐隳懿就要起身,老人立马把他按住,笑呵呵的说:“年轻人打架不算什么,我孙子也是一天到晚给我惹事,这不前几天就让人给打了,嚷着非报仇不可,其实冤冤相报何时了啊,小孩子家哪有那么多仇恨啊……”徐隳懿不想听老人啰唆,接口道:“爷爷说的有道理,我以后不打架就是,我还是早些离去吧!” 老人愠道:“这么着急干什么?我孙子不在家陪我,你也不愿陪我,老爷子就这么招人烦吗?”徐隳懿慌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愿过多的打扰您老人家休息,要不是您老把我背回来处理伤口,我也许就冻死在龙城广场了,我怎么可能讨厌您老人家呢?” 老人嘿嘿笑了两声:“道理是这样,不过谁告诉你是我背你回来的啊?我可没那么大的力气!今早我去公园晨练,回来时你就躺在我孙子这屋了,我了解那小子,起初以为你是他所谓的‘哥们’,又被人揍了在咱家休息,可那小子偏偏又不在,我也就没进一步了解,敢情你还不认识那臭小子啊?” 徐隳懿也是一头雾水,心想:我连你都不认识,更甭提你孙子了,这其中定有蹊跷,我暂且先留下,等他孙子回来再说。于是徐隳懿对那老人说道:“要不我就多陪陪您老爷子,等你孙子回来陪你了,我再走!” 老人一听来劲了,大声叫好:“那我拿我象棋来,咱爷俩杀他几盘?”边说着边朝客厅走去。徐隳懿无奈的笑了笑,都说老人越活越小,这话倒还真不假。 杀了几盘,徐隳懿棋艺不精,倒是把把输给了老爷子,临近中午,老爷子不高兴了,嚷道:“不行不行,下把我无论如何得让你赢,太没劲了。”徐隳懿暗暗发笑,心想这老爷子也甚是有趣,历来听说有人下棋争强好胜,像这样非让对手赢的情况还真是第一次遇到。果然,下到酣处,老爷子卖个破绽,徐隳懿却没意识到,单车直下,直筒老巢,老爷子拍手欢道:“噢哦,你赢了!”徐隳懿谦虚地说:“老爷子棋艺甚高,我不过侥幸罢了。” 两人交谈甚欢,这时门铃响起,老人爬起身来,边走边说:“我那宝贝孙子回来了。” 徐隳懿也正在好奇这把他背回来的人到底是谁,门一开,徐隳懿呆了,这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前几天挨了徐隳懿一顿揍的滑板少年。 徐隳懿大叫:“是你?”那滑板少年望了他一眼,将滑板立在门前,也不跟徐隳懿说话,径直走进了里屋。徐隳懿尴尬地看了看老人,无奈的笑了笑。老人解释道:“我这孙子从小牛脾气,在外面也整天给我惹事,但凭心而论,这孩子心地倒不怎么坏。看样子,你跟他也有过纠葛吧?”于是徐隳懿将自己如何离校,又在怎样的心情下与那少年发生争执,及后来想要道歉的念头和怎样误打误撞进了停车场至后来的皮肉之苦详细的告诉了老人,至于后来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徐隳懿自然无从表述,老人也猜个七八分。 这时,那少年从里屋钻出,对着徐隳懿说:“原来是这样,那我不怪你了,咱俩也算不打不相识,我叫华真祁,以后我们就算朋友了!”徐隳懿也乐呵呵的笑了笑:“我叫徐隳懿,这就算给你道过歉了,还得感谢你救命之恩哪!”华真祁嘿嘿笑了笑:“好说好说,那以后我就叫你徐哥了,这几天你先在我家养养伤,等好了再走吧。”徐隳懿心里对这爷孙二人感激不尽,心想只要我徐隳懿有所为,自当感恩图报。 之后的几天,徐隳懿和老头子白天在家,华真祁不知做些什么,但看样子仿佛已辍学多年,华真祁不说,徐隳懿也不好问,这天老头子下棋下久了,跟徐隳懿闲谈起来:“华子这孩子从小命苦,打小就没得到父母的疼爱……”徐隳懿吃惊道:“怎么,难道华子他父母……?”老人乐呵呵地说:“什么啊,年轻人,华子不是我亲孙子,他是我捡来的。”徐隳懿恍然,原来华真祁从小就被遗弃,可想不明白的是,他父母生个白胖儿子高兴还来不及,怎会这样残忍的将他抛弃?该不会华真祁从小就……智障吧? 老人看出徐隳懿在想些什么:“你该不会以为华子是弱智吧?”徐隳懿被点中心中所想,脸不禁微微一红。老人继续说道:“也难怪你这么想,谁能相信生个健健康康的小男孩的父母会将自己的孩子抛弃的?其实为什么会被抛弃,我也没想明白,或许华子不是被抛弃,而是他父母不小心把他丢掉了,可这一直以来我都在利用各种渠道联系他的父母,可一晃十八年了,一对来认领的夫妻都没有。我也就把他当亲孙子养了,再有来认领的我也不给了!”徐隳懿默默听着老人的叙述,心里忽觉得不是滋味,这孩子活了十八年却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在这种大悲面前,徐隳懿感到无地自容。 老人缓缓呷了口茶,继续说道:“这孩子高中毕业就不念了,整天在外面游手好闲,我想这孩子从小就没有父母,这些俗世的东西也没必要牵绊着他,由着他去吧,只要他开心就好。你俩现在关系这么好,干脆等他回来,我给你们做主,拜了把子得了!”徐隳懿也正有此意,听老爷子这么讲,忙不迭的答应了。 待华真祁回来,老人这么一说,华真祁也满口答应,故两人结拜成生死之交,肝胆相照,自此两人同甘共苦,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在飙车界也混出个徐华双煞的名堂来。此是后话。 华真祁对徐隳懿说:“大哥,那顾筱冉有负于你,周天雄也不是什么东西,我去找他们理论!” 徐隳懿拉住华真祁,一脸沮丧的说:“其实这事也不能怪他们,周天兄长的比我帅,顾筱冉一颗心早就不属于我了,即使能理论的清,这结局也不是我想要的,算了,祝他们幸福吧。” 华真祁自从知道了徐隳懿的苦楚,心里就盘算着怎么让顾筱冉回心转意,于是仔细琢磨着怎么才能让徐哥跟顾筱冉破镜重圆,又怎么让周天雄知难而退。 这天华真祁街上滑着滑板,正自琢磨着徐隳懿的事情,忽然看见前面有对恋人正在压马路,华真祁不认识顾筱冉,可是周天雄华真祁却是对他再清楚不过,想起前些天周天雄对他的言语侮辱,华真祁更是心中有气,当时计从心来,从他们身后滑过,顺带一阵疾风以引起他们的注意。 果然周天雄中计,为了表现自己的男子气概而怒斥华真祁,华真祁转头报以一笑,更平添周天雄的怒火,言语不和,拳脚相向,是以发生了华真祁与周天雄争执的一幕。 待顾筱冉求情,华真祁更是从心里感到痛快,在顾筱冉的催促下,华真祁要求周天雄回避,这才将徐隳懿自离校后发生的种种经历告诉了顾筱冉。说到徐隳懿挨打之事时更是添油加醋,大肆渲染,更将原因归咎到顾筱冉身上,更增加了顾筱冉的罪恶感。果然,顾筱冉再也忍耐不住,对华真祁说:“他现在在哪?你带我去!” 第五回 自寻阎王路 酒吧遇贵人 听顾筱冉这样说,华真祁反而为难了起来,毕竟徐哥已经说得非常明白,顾筱冉对徐哥已经没有感觉了,况且在徐哥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就把顾筱冉带回去让两人相见,会使徐哥更加难堪。华真祁反其道而行之,对顾筱冉说道:“见徐哥倒也不难,不过要答应我一个条件。”顾筱冉现在被华真祁弄得甚是愧疚,听说能见上徐隳懿一面,哪还管什么条件,其实即便见到了徐隳懿,顾筱冉能做的也就是诚意的道一声歉,要想重归于好,那也是不可能的事了。 华真祁听顾筱冉问什么条件,知道顾筱冉这条件必定不会答应,于是故意提了出来:“见徐哥,就要跟徐哥重归于好!” 顾筱冉也料定这少年会刁难于她,可是情急之中却没理会那么多,现在问题被尖锐的提出,一时却不知该如何是好,顾筱冉求助的望向周天雄,又难过的看了看这少年,心里一时难以抉择。 周天雄尽管站在二十米开外,却时时关注着这边的一举一动,顾筱冉的每一个神态,滑板少年的每一个动作他都瞧在眼里,即使没有亲耳听到他们的谈话,对于事情的估料也八九不离十。现下看到顾筱冉望向他的目光里充满无助,心里登时明白了一大半。他重点上一支万宝路,缓缓向两人走去。 华真祁看周天雄走过来,心想这小子狡猾的紧,不知出什么馊主意把我给套进去,我还是先走为妙,于是嚷声说道:“不答应就算了,我祝你们白头偕老,再见!”说完,踏上滑板飞也似的消失不见。 顾筱冉被这么一激,眼泪扑簌扑簌的流了下来,周天雄慌忙拿出纸巾给顾筱冉擦脸,顾筱冉边哭边说:“我怎么感觉自己像个罪人?我,徐哥对我好,我是知道的,可是,怎么我一见到你,就想不起他的好了呢?我,我知道自己见异思迁,可我,我控制不住……”周天雄也越听越不是滋味,好言相劝道:“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我见到筱冉你也是有股无法扼制的情感冲动,我们不求别的,徐隳懿会原谅我们,我们也一定要原谅自己!” 之后几天,顾筱冉变的忧心忡忡,周天雄没别的办法,可也不愿筱冉就这么自责下去,周天雄决定单独再去见见徐隳懿。周天雄当然知道在哪里可以遇到滑板少年,于是这天下午陪完了顾筱冉,周天雄独自来到广场,坐在广场周围的栏椅处,静候着滑板少年从此经过。 然而直等到夜幕降临,也不见滑板少年出现,周天雄无奈的起身活动了几下,心想明天下午我还来等,不怕你小子不出现。正待转身,忽听远处传来跑车的声音,周天雄从小爱车,一听发动机转轮声便知这是香港发的三菱280p的4g93d33a的发动机和波箱,改装车的马力至少得300匹以上,这可不是随便花百儿八十万买个奔驰宝马法拉利就能追上的。这车不用看都知道是三菱evo,虽然有点俗,可有俗的资本。 周天雄家境富裕,早在初二时就跟自己的父亲学车,要算车龄,那也是一名老司机了,只不过父亲对他要求严厉,周天雄想玩车,可一直没有机会。可周天雄对车的研究兴趣却丝毫没有减过,又赶上这几年关于飙车的电影层出不穷,周天雄早就动心要过一过飙车的瘾,今晚有幸听到跑车马达的轰鸣声,这让周天雄热血沸腾。 果然,一辆白色三菱evo9从周天雄身旁呼啸而过,周天雄羡慕的看着这辆改装跑车疾驰而去,心神飘荡不已。忽然,周天雄看到从停车场钻出几个旱冰少年,周天雄直觉认为这几个旱冰少年与那滑板小子有关,遂大喊:“前面几个,等一下!” 那几个少年回头看周天雄只身一人站在后面,为首的一个问道:“什么事?”周天雄不慌不忙地走至那几个少年身边,问道:“你们认识一个滑滑板的小子吗?他和你们年纪差不多……” “不认识!”其中一人打断周天雄的询问,其余几个跟着那小子转身欲走。周天雄欲待再问,一旱冰少年转过身来:“没听见说不认识了?有完没完?”周天雄一听火就大了,可周天雄不是徐隳懿,热血一冲就什么都不顾了,眼下见寡不敌众,倒也不愿自找麻烦,于是笑着说道:“既然这样就算了,打扰了。”说完转身假装离去。 待那几个少年离去,周天雄暗暗打上一出租车,叮嘱司机跟踪前面那几个少年,时至盛夏,八点多的夜空还依稀泛明,路上车水马龙,周天雄反想起一小时前见到的evo,忽然觉得那个时候在城市中央开跑车完全是一种做秀。 转过几个弯,几个少年进了一处胡同,出租车进不去,周天雄只好付了钱下了车,周天雄小心观察了四周,悄悄潜入胡同,胡同因地处偏僻长时间无人打扫,散发出一种恶臭,周天雄一手掩鼻经过一垃圾堆,忽然感觉背后被人一凉,周天雄马上意识到要遭人暗算,立马身子向前一俯,后退顺势后摆,正踢身后之人下阴处,只听一声惨叫,后面那人应声倒地。这时周天雄一抬头,看到了前方已经站有四人,人人手握铁棍,其中一人叫道:“干嘛跟踪我们?”周天雄一时语塞,总不能再说我跟踪你们是为了找一个滑板少年,人家已经明确说明不认识那小子,我总不能说我直觉你们一定认识那小子,我跟踪就是证明这点,那可就是胡搅蛮缠了。 好在周天雄临机应变能力极强,看到这几个少年从龙城地下出来,心里也料到这几个少年的身份,他不动声色道:“我跟踪你们确实别有目的,可是什么目的你们还没有资格知道。你们老大呢?带我去见他。” 四个少年面面相觑,一时却也不敢对周天雄怎么样,毕竟这人敢这样说话,身份自然非同一般,若是真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可得吃不了兜着走了。四个少年一犹豫,周天雄怕他们意识到自己的谎言,又激将道:“怎么,几个臭小子想要黑吃黑吗?让你们老大知道你们这样对我,看看你们能不能活下去!” 几个少年本就是乌合之众,听周天雄话语这么强硬,忙不迭的嚷道:“好,你跟我们走!”说着几个少年围住周天雄,那意思是你不是要见老大吗,我们“护送”你去。 周天雄本想借激将法将几个少年镇住,再伺机逃脱,哪料到这几个少年这么脓包,直接让周天雄去见他们老大,心里暗暗叫苦,可又无可奈何,无奈硬着头皮跟几个少年出了胡同。 路上一少年问:“哥们怎么称呼?”周天雄苦笑道:“大家都叫我帅哥,小兄弟若不介意也这么叫吧!”几个少年一听嘿嘿笑了起来,都觉得这外号听起来还真是不要脸,你长得帅没什么,装x就欠揍了。 一少年把铁棒别在腰带上,嘿嘿笑着问:“那个……帅哥,会滑旱冰吗?”周天雄听出这少年话语中带着讽刺,心里想着早晚给你们点颜色瞧瞧,嘴上却谦虚地说:“我那就是滑着玩,跟你们这些专业的没法比。” 那少年得意的笑了笑,随后几人继续往前走,周天雄被几个少年包围着,直到现在才后悔当初做的决定,这还不知要去哪,他们老大什么德行,真不如好好跟这几个王八蛋干一架,挨顿揍总比上虎穴强。 事到如今,周天雄又有了种想要见见他们老大的好奇心,毕竟,对于大多数年轻人来讲,龙城地下都是充满神秘的,这几度让周天雄有着想要一窥究竟的冲动,借今晚这个机会,周天雄觉得再好不过。 连走了半小时,周天雄才体会到路途的漫长,看到旁边几个小子悠闲的滑着旱冰,周天雄暗地里骂着他们的祖宗,脸上却时刻堆着笑容。看方向像是去车管所附近,周天雄问了句:“打的去吧,我报销!”一少年道:“算了,马上就到了。”也不过多言语,表面上还很客气,这让周天雄十分憋屈的慌。 终于,在车管所对面的迈尔逊酒吧,周天雄看到一门保朝他们挥了挥手,几个少年带着周天雄过了马路,在门保身边停住,一少年与门保握了握手,门保转身要进酒吧,少年叫住门保说:“等一下!麻烦告诉老大一声,这位自称‘帅哥’的人要见老大。”说完少年幸灾乐祸的看了看周天雄。 周天雄意识到要是现在还不有所表现过一会一定要死的很惨,当即郑重的对那门保说:“我有一大买卖要跟你们老大谈,要是你传话传不好这损失可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门保察言观色,觉得周天雄的样子不像是在说假话,当然自己犯不着去冒这个险,当即唯唯诺诺的满口答应着进了酒吧。 周天雄心想这险可是冒的越来越大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对身边的几个少年说道:“走吧,进酒吧喝一杯,哥们我请客!”几个少年见这人颇有豪气,也越来越相信这人颇有来头,当即响应了起来。 周天雄走在最前面,进门前习惯性的瞥了一下四周,竟然发现了晚上见到的那辆evo,周天雄暗暗奇怪怎么这车的主人也来了这间酒吧,事情可真是巧啊。一进酒吧,心里犯起了难,由于出来时没想着会遇上这遭事,口袋了只临时装了二百块钱,这样的行头也敢进酒吧,那纯粹是自己找自己不自在。好在周天雄生就一副乐天派,也不以为意,大不了留下给人刷盘子,也好过今晚捱不过去。 周天雄对几个少年说:“哥儿几个先点着酒,我去趟洗手间。”几个少年一听,当即跟在周天雄后面,周天雄暗暗叫糟,这样看着我,我还怎么逃啊。 周天雄笑着说:“原来哥儿几个都憋着呢,哈哈。”心里却在想着怎么脱身。这时门保走到门外见门口空无一人,正自着急该怎么办,刚才把老大要的东西从旱冰少年手里拿过来后,就急忙送去给老大,顺便把“帅哥”要见他的事告诉了老大,老大印象里从没有个自称“帅哥”的合作伙伴,可听到门保说有项大生意要跟他谈,心里又自掂量着生意,心想反正也没什么损失,要是行骗的暗地解决了就得了。于是告诉门保请那小子进来。门保领命急奔到门口,却不见人影,正在想着怎么跟老大解释,万一老大以为是自己在耍他那还了得?于是又慌慌张张的进了酒吧寻找。周天雄却跟这几个少年齐聚洗手间,正准备一起撒尿。这场面倒也壮观,一排尿池竟也全被他们占领,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一见这场景苦笑的摇了摇头,随即钻进箱间里去解决。周天雄忽然说道:“呵,怎么尿不出来了?”说着,提着裤子也进了箱间。 周天雄从口袋取出一只万宝路叼在嘴里,对着另一包间的书生卷气的青年问:“嘿,哥们,有火吗?”那“书生”看了看周天雄,答道:“没有。”周天雄暗骂了句傻x,却仍抱着一线希望朝那“书生”眨巴眨巴眼,那“书生”呆呆的看着周天雄,随即提上裤子,走了出去。周天雄心里叫了句“我命休矣”,却听到门外几个少年问道:“你尿完了没?”周天雄忙喊完了完了,走了出来。 和几个少年出了洗手间,就看到门保急匆匆的跑过来,劈头盖脸就问:“你们几个上哪去了?‘帅哥’是吧?老大叫你去见他。” 周天雄脑袋空空的跟着门保进了vip001,一进门却让他大吃一惊,难道说:那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是他们的老大? 第六回 适家伦悲剧 漫漫人生路 周天雄这一惊非同小可,这么说来,刚才在厕所时,这“书生”已经知道了周天雄就是“帅哥”了,可他为何表现得那样漠不关心,是了,他以为我有大买卖要跟他谈呢! “书生”举杯喝了一口红酒,像周天雄说道:“mouton rothschild,好味道。”周天雄曾在一本小资杂志上看到过对于这种红酒的介绍,只知道这个牌子的酒价格昂贵,每年都要选一幅画作为封面,兴许这瓶的封面是一张美艳不可方物的裸女素描,周天雄想到这,紧张的情绪随之得到缓解。 周天雄笑谈到:“阁下真是好品味,法国‘美艳不可方物’,怎么说也得1000元吧?” “书生”笑了笑:“好说,来,坐下喝一杯。”说完命服务员取来一只新杯,给周天雄倒了小半杯。周天雄内心忐忑的坐了下来,表面冷静地问道:“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书生”笑着反问:“你自称是‘帅哥’,那一定是对自己颇有自信了?”周天雄尴尬的笑道:“那是朋友起的绰号,做不得准的。”“书生”饮一口红酒,继续说道:“刚才在厕所,那几个少年要找你麻烦吧?”周天雄没料到这“书生”模样的人这么直截了当,知道这种人不会喜欢听到谎话,倒不如坦诚相待,或许会让他欣赏,于是也直接的回答:“是。” 那“书生”赞了句:“够直接!”周天雄继续趁热打铁:“其实也没什么,我在找一个朋友,他碰巧是滑滑板的,见到这帮滑旱冰的我就认为他们认识他,结果这其中发生了点误会。” “书生”笑答:“你就以我为挡箭牌,骗这帮小子把你带到我这了?”周天雄抿着嘴笑了笑,又开始油腔滑调起来:“嘿嘿,我以为他们老大怎么也得是那种五大三粗暴发户形象,真没想到是这样一个温文尔雅的年轻人啊!”说完,周天雄举起眼前的那杯红酒,一饮而尽。 “我很欣赏你,你有头脑,比起我那些蠢货手下来强多了。”“书生”从怀中拿出一盒万宝路,向周天雄递了递,周天雄取出一支,叼在嘴里,说:“你也爱抽万宝路啊!” “书生”点上烟,给周天雄也点上,笑着说:“跟我吧。”周天雄一愣,随即犹豫起来,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打破了这一时尴尬的气氛,周天雄示意要出去接个电话,“书生”手一挥,周天雄跑到了门外。 “喂,筱冉啊,我现在外面,噢,没事,跟同学在唱歌啊,这里太吵了,回去再跟你说啊,哦,我知道了,嗯,拜拜!”挂了电话,周天雄站在门外,想着刚才那老大提的问题,一时难以决定。毕竟现在的他刚上大学,家里父母是决然不会同意他辍学的,况且他现在对这个组织从事的是什么活动还一无所知,冒然加入他们说什么都不是明智的做法,索性跟他说明,依周天雄的感觉来看,他不像那种强人所难的人。 主意一定,周天雄重回到包间,笑脸相迎地说:“我现在必须回学校了,再晚点恐怕我就进不了宿舍了,你说的那件事我会考虑。” “书生”将半截烟拧熄:“我不愿强迫别人,你若不愿意也无所谓,今天就当认识你这个朋友了,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来这里找我,我叫旅人虎。” 周天雄默记着这个名字,心想来日方长,我还真怕有什么事需要你帮忙呢,口里连道:“谢谢旅总照顾了,希望我以后来能给我个优惠就行,先告辞了。”旅人虎笑着说:“不送。”望着周天雄出了迈尔逊酒吧。 周天雄走出门外,看到门保依然站在外面,几个少年却不知所踪。周天雄用鄙夷的目光看了几眼门保,扬长而去。 这边旅人虎送走了周天雄,暗地里心想这小子不是简单人物,起初在厕所看到他的机灵多变还不怎么在意,可刚才在包间周天雄表现出的镇定自若与揣摩人心意的本事让旅人虎甚是欣赏。 旅人虎是这几年龙城兴起的新秀,他有个哥哥叫旅人龙,俩兄弟情同手足,旅人龙比旅人虎大着三岁,两人家住偏僻的农村,年幼时旅人龙名叫旅茂恒,旅人虎名叫旅茂才。两人父母的结合还有段传说,据乡里人说,旅茂恒的父亲在年轻的时候路过河口,看到一个老翁在地上摆石头,老人先是从远处捡一块石头,再找一块与之相仿的石头摆在一块儿,如是摆了三四对,待再摆的时候,老人先是捡了一块大石头,后来又找了一块小石头放在大石头的旁边,旅父不解,问那老翁道:“我看你摆成一对的石头形状大小都差不多,怎么这一对相差这么多呢?”老翁眯着眼看了一会儿他,告诉他:“我这是在摆姻缘,你看着吧,你打河口往北走,见到的第一个异性人就是你的伴侣。”旅父哈哈大笑,以为这老翁在胡说八道,信步朝北走去。结果没走出一里地,看到一女娃娃蹲在地上玩泥。旅父大怒,用随身带着的小刀在那女娃娃的粉嫩脸蛋上划了一刀,扬长而去。 结果二十年过去了,年逾四十的旅父依然打着光棍,村东头的媒婆做媒,给旅父介绍了个对象,提出此女脸部有疤是以愿意下嫁,旅父一个人孤苦难耐,想有疤就有疤吧,好过打一辈子光棍,于是置办婚礼把新娘迎娶了过去,洞房之夜旅父问新娘何以脸上留有一疤,新娘哭着回答:“我也莫名其妙,我七岁那年在姥姥家田里玩土,一年轻人过来就用小刀把我脸给刮花了,害我嫁不出去。”旅父一听呆立在那,心想这就是姻缘,你想改都改不了。 这之后旅父总也想不顺,每每不顺就拿打自己老婆出气,可打归打,此女仍为旅父生了两个儿子。年过五十以后,旅父疾病缠身,眼睛耳朵都不甚灵便,旅母勾搭上村西头的赵某,这晚赵某潜入旅家时被起来撒尿的旅茂恒发现,随后旅茂恒与赵某大打出手,旅茂恒时年十五岁,人小力气小,可胆子大,见打不过身强力壮的赵某,就跑到厨房拿出菜刀来砍赵某,赵某眼见旅茂恒这么大胆,心想活命要紧,仓皇逃窜。旅茂恒气红了眼,直追出赵某一里地,眼见追赵某不上,手中菜刀一掷而出,说也凑巧,这菜刀不偏不倚正中赵某后脑百会穴处,赵某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地毙命,旅茂恒眼见失手杀人,心里极是害怕,旅母从后面奔来,眼见儿子将情夫杀死,也是心惊胆颤,终于亲情战胜了情欲,旅母泪眼婆娑的让旅茂恒马上跑回家中,自己在这里留下替旅茂恒顶罪,旅茂恒至悲,想到要因此离家出走,母亲的后半生要在监狱中度过,大哭跪倒在母亲面前,哭声撕裂在暗夜的星空中,如在这静谧的夜空划过一颗流星,突然一场大雨如瓢泼般下了起来,旅茂恒跪在母亲面前磕了三个响头,竟头也不回的跑回了家。 旅茂恒躺在家里的床上,脑里闪过无数个罪恶的念头,究竟自己为何在听到母亲要替自己顶罪后却没有丝毫拒绝呢,也许对母亲的不耻行为还心存气愤吧。旅茂恒越想越乱,索性不想,一睡到天明。 待到第二天,一大清早就听到门外有嘈杂声,旅茂恒起身开门,看到自家门前躺着两具死尸,周围围着一大帮人,再定睛一看死者正是母亲与赵某,旅茂恒这下大惊,终少年心性表露无遗,伏在母亲身上大哭不已,旅父闻讯跑来,见到老伴横躺在门前,也呜呜哭了起来,旅茂才睡眼惺忪的走过来,看到父兄二人痛苦不已,也哇哇的哭了起来。街坊邻居见一家人如此,也都议论纷纷,有的还悄悄抹起了泪。 旅父突然神志不清,抽出皮鞭使劲抽打起死去多时的赵某,边抽嘴里边骂道:“直娘贼,让你偷情!”抽打了一会儿,又转身往旅茂恒身上抽了起来,旅茂恒吃痛,可强自忍了下来,只听旅父又骂道:“臭婆娘,让你偷汉子!让你偷汉子!”邻居见旅父一鞭鞭抽在儿子身上,慌忙三五个人将他拉住,旁边有人对旅茂恒喊道:“你爹爹疯了,你快带你弟弟跑。” 旅茂恒大喊道:“我不走!”语气里充满了倔强,九十年代初的农村,尽管村民的法律意识有所提高,可在他们心中,“民不报官不究”的风气依然倡行,又巧在赵某也是村里有名的光棍,旅母的行为也在村里被人闲言碎语,大家伙儿一商量,索性把这一对人埋了,当没这事发生。 大家主意一定,便开始劝起旅父,旅父懵懵懂懂的什么也听不进去,旅茂恒满腹心事想着村民们唧唧喳喳的解决方案,旅茂才则是哭着要妈妈。这时村东头来了一伙人,看样子是女方家的人,旅母的哥哥一见妹妹惨死,登时怒火上冲,一脚将旅家的门给踹开,口里骂着要找旅父算账。村民们一看这下闹大了,也不知是谁去通风报的信,这种事也终究纸包不住火,几个年长的留下当劝说人,其他的村民一哄而散。 旅母的哥哥问道:“是谁?”一农民说道:“今早晨我上坡看地去,发现这两人死在南边的坡上,女人身上放着把菜刀。我左右见没人,见到这女人是旅大哥的媳妇儿,男人是村里有名的光棍,就叫了几个村民把他俩给抬了过来……”旅母的哥哥大怒:“放你娘的屁,你小子见了两具死尸还不拔腿就跑?少他妈给我装,是不是跟你有关?”那农民一听吓得脸色煞白,支吾道:“我……我确实很害怕,其实是我跌跌撞撞的往家跑,在路上被人问,我才告诉他们在我田里死了人了,这才叫人去抬了过来。” 旅母的哥哥沉吟片刻,对旅父说道:“我妹妹在你旅家出了事,老旅,你说怎么办吧!”旅父现在疯疯癫癫,听旅母的哥哥这么说,嘴里骂起“死破鞋”,神志恍惚的冲着旅母的哥哥说道:“死得好啊,哈哈!”旅母的哥哥一听一把抓住旅父的胳膊就把他往外拽,旅父抡起皮鞭就抽在旅母哥哥的手腕上,旅母的哥哥吃痛慌忙撒手,旅父接着又将皮鞭抡将下来,旅母的哥哥心头一急,顺手抓起身旁的一个板凳就砸在了旅父头上,旅父身形一晃倒了下去。 旅茂恒见父亲转眼间也不省人事,心头愤恨一时难平,顺手抄起旅母身前的菜刀朝舅舅身上剁去,旅母的哥哥一时难以防备,情急之中条件反射用手一挡,只听扑的一声一只右手竟被砍了下来。鲜血霎时喷溅了出来。几个村民见小孩子也发了野性,急忙劝说,旅茂恒被鲜血喷了一脸,也瞬时冷静了下来,心中胆怯,眼见父母双亡,弟弟年幼无知,性格内向,自己又杀一人伤一人,这未来算是全毁了,索性带着弟弟远走高飞。 旅茂恒把刀一横,叫道:“弟弟,过来!”旅茂才战战兢兢的朝哥哥走去,旅茂恒一把抓住弟弟的胳膊,对村里的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辈说:“许爷爷,今天我家惨遭不幸,我又失手将我舅舅的右手砍了下来,这烦恼事没来由让我弟兄俩承担,还请各位爷爷伯伯能化解我家的恩恩怨怨,给我父母两人下葬,我们俩兄弟从此在村中消失,今生不再和你们相见!” 边说着,手里的刀兀自横在胸前,许爷爷眼见这小子血气方刚,不由得打心里佩服起这小子的霸气,许爷爷也不愧是村里的元老,当即说道:“今天我许某就事论事,在村里出这样的事让人心痛,可孩子没什么错,有看得起我许某的,让条路给孩子走,别为难了孩子。”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二百块钱递给旅茂恒,旅茂恒犹豫了一下伸手接了过来,转身说了句:“弟弟,我们走!”随即带着弟弟逃出了村庄。 两人直跑出村庄到得县城的火车站时,天色已经大黑。旅茂才拉着哥哥的手问:“哥哥,我们这是去哪啊?”旅茂恒也没得主意,听弟弟这么说,再也忍耐不住,趴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弟弟一见哥哥哭,也哇哇的哭了起来,旅茂恒一听弟弟哭了起来,马上不哭了开始哄弟弟,火车站人多,当即几个好心人问两个孩子怎么回事,旅茂才哭着喊:“我要妈妈!”众人不知道旅母已死,还纷纷以为这两个孩子在火车站与父母走散了,都说不用害怕,更有好心人问两个孩子家住哪里,旅人龙忽然听到“9:50开往龙城的列车马上就要启动了,请没有上车的乘客抓紧时间……”,马上说道:“阿姨,爸爸妈妈要带我们去龙城,爸爸妈妈已经上车了。车马上就开了……”说完就跟弟弟一起哭了起来。那女士一听,叹了口气:“龙城离这里可很远啊,这样吧,我送你们上车去找爸爸妈妈。”旅茂恒一听心里一喜,忙说:“谢谢阿姨!” 女士买了三张站台票,心想只要送两个孩子上车,他们自然就找到自己父母了,三人急忙跑到登车口,女士对列车员说了几句,就把两个孩子送进了车,旅茂恒笑着对女士说:“阿姨,谢谢你!”那女士也为自己做了件好事而高兴,连忙说不用,就这样,通往龙城的火车缓缓启动了。旅茂恒从此告别了这个让他生活了十五年之久的村庄。 第七回 钱如流水失 牛犊不畏虎 火车开稳后,两个孩子依偎着坐在过道里,和天南地北的人挤在一起,这时两人已一天没有吃任何东西,一休息后忽觉腹饿难忍,旅茂恒手里虽有二百块钱,可思来想去这钱不能随便乱花,一瞥发现在他们后面座位上有一位中年妇女正在啃着面包,随即悄悄跟弟弟说了几句话,弟弟低着头嘿嘿笑了两声,两人随即转身,一同用乌黑的大眼睛瞪着那妇女手中的面包,旅茂恒还时不时用乞怜的目光看看那位妇女,旅茂才看哥哥这样,也忽闪忽闪着眨着眼睛时不时看看那妇女,再看看面包,还时不时舔舔小嘴,发出流口水的声音。那妇女被两个孩子这样看着,哪还能吃得下去,实在坚持不住了,就把手里的面包递给旅茂才,说:“吃吧!”弟弟拿到面包,高兴的一把撕开,把另一半递给哥哥,两人狼吞虎咽起来。 妇女见两个孩子饿成这样,忽然触动了心底的母性关怀,从兜里又取出两个面包,对两个孩子说:“别着急,不够这里还有。”旅茂恒边伸手接过面包,边用因塞满了面包而口齿不清的声音谢道:“谢谢阿姨。”旅茂才也学着哥哥的腔调说:“谢谢阿姨。”周围的人们见这两少年甚是讨人喜欢,也纷纷拿出自己的东西给他们吃,这路上也倒没饿着兄弟俩。 又过了一个小时,旅茂恒忽然听到列车员喊:“现在检票,请自觉出示车票。” 旅茂恒忽然不知所措,眼见两个列车员从前面车厢走了进来,旅茂恒伸手拉了拉旅茂才的衣袖,起身向后面车厢走去。 旅茂才跟在哥哥后面,两人躲到厕所,还没来得及锁门,就开门进来两人,两人一见这俩孩子,会心的笑了笑,示意俩孩子不要出声,也躲进厕所把门锁上,四个人挤在这小厕所里,着实令人很不舒服,好在旅氏兄弟身子小,倒也觉不出有多难受。 过得十五分钟,但听门外列车员敲了敲厕所门,说道:“同志,检票。”其中一人示意三人后退,将厕所门打开打开了一条缝,将车票递了出去。列车员看了看做好登记,又将车票返还,听到里面说了句:“谢谢。”列车员进入下一车厢。旅茂恒没想到这两人只买一张票,却有办法蒙混过关,不由暗暗偷笑,也忽然意识到要想出人头地,一定要灵机善变,不择手段。 旅茂才一直在厕所捂着小嘴,以免出声,见那递票之人先出去,复敲敲厕所门以示安全后,另一人也走出厕所,再也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哥哥也由衷的陪弟弟笑了一会儿,忽然正色告诉弟弟:“茂才,我今天告诉你一个道理,你要记住。从今以后我们再没有依靠,做什么事情都要靠自己,我们不能被人瞧不起,我们要做人上人!”弟弟虽然还不太明白哥哥说这些话的心情,可是在他小小的心里却暗暗下了决心,无论将来怎么样,哥哥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旅茂恒又说:“我们以后对别人也不能太相信,不能告诉他们我们的真名,你喜欢什么动物?”旅茂才歪着头想了想:“嗯,我喜欢大老虎,吼……”旅茂恒说:“好,你喜欢虎,我喜欢龙,以后你就叫旅人虎,我就叫旅人龙,我们是人中之虎,人中之龙,谁也欺负咱们不得!” 旅茂才一听拍手道:“旅人虎好,旅人虎好,我就叫旅人虎,哈哈!” 两人一直躲在厕所,闻着臭味互相鼓励,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两兄弟疲倦难当,旅人龙听到广播说终点站龙城马上到了,慌忙叫醒弟弟,两人从厕所钻出,静待火车到站。下了车后,两人随着人群朝出站口走去,一路上各种小贩叫嚷着询问住店吃饭,旅人虎害怕的躲在旅人龙身后,旅人龙回绝着“不住”,向出站口走去。 来到出站口还要查票,旅人龙眼见躲不过,正自心急,忽然听到一小贩在耳边说:“五块,送出去。”旅人龙一听大喜,匆忙间掏出张百元大钞递给小贩,要求他把两人送出去,小贩把百元大钞收起,示意两人跟着他走,几经绕转,便将旅氏兄弟带了出来。旅人龙忙说“谢谢”,却不见这小贩有找钱的意思,于是又补了句:“叔叔,您还没找钱呢。”那小贩脖子一横:“找什么钱?快走,快走!”旅人龙一听大怒,死死抓住那小贩的衣服,嚷道:“你还我们钱!”旅人虎也伸手抓住小贩的衣角,略带哭腔的喊:“叔叔你还我们钱,你还我们钱!” 那小贩被弄得心烦,好不容易扼了这俩臭小子一百块钱,心里想怎么也不能还给他们,不能在这纠缠,于是随手甩开旅人虎的胳膊,一把推开旅人龙,大步走去。旅人龙眼见一百块钱被人拿去,一方面懊悔自己粗心大意,轻易相信了别人,把许爷爷给的钱随手给了别人,一方面暗下决心非得把这一百块钱拿回来。旅人龙眼见那人越走越远,从地上爬起来,顺手抄起路边小摊一个煮着茶叶蛋的铁盆就追了过去,那小贩一回头看到旅人龙端着铁盆就泼了过来,慌忙抱住头护住脸就在地上打了个滚,旅人龙见一盆热水竟没泼在那人身上,随手将铁盆摔在那小贩脸上,小贩一手将铁盆挡开,气急败坏的上来就要掐旅人龙。 这边旅人虎见哥哥拿着铁盆追了上去,还在拍手叫好,忽觉脖子一紧,竟被人用大手掐住,旅人虎嚷嚷不停,却听一泼妇大骂:“两个兔崽子还让不让人活了,这盆茶叶蛋就这样让你们糟蹋啊,啊?” 旅人龙听到弟弟叫喊,对着泼妇大喊:“放开我弟弟!”忽觉脖子一紧,喉咙却被小贩掐住,登时说不出话来。小贩笑道:“小兔崽子下手真狠啊,要不是我反应快……” “呸”,旅人龙一口浓痰吐在小贩脸上,小贩扬了个巴掌打在旅人龙脸上,旅人龙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生疼。小贩继续说道:“我也不跟你们孩子计较,识相点,去给人大妈赔个不是,两个熊孩子不好好学习,竟干这不着头的事。”旅人虎还在苦苦挣扎,那泼妇兀自不放手,听小贩这么说,也接口道:“就是,两个孩子不好好读书,来这里撒什么野,算我倒霉,赶快走吧!”说完,将旅人虎给放了,旅人虎转过身朝那泼妇做了个鬼脸,便跑向小贩。 小贩见旅人虎跑来,慌忙问旅人龙:“我放了你,你和你弟弟别再追我。”旅人龙心想先答应他,以摆脱困境,于是点了点头,小贩手一松,马上向后跑了起来。旅人龙喊了声:“弟弟,追!”两个孩子就这么追在一个大人身后跑没了影。 直追了几条街,旅氏兄弟始终没追上那小贩,气喘吁吁的两人跑到一楼梯口坐了下来,旅人龙向弟弟说道:“算了,让他跑吧,唉,都怨我啊。”旅人虎也气喘吁吁的对哥哥说:“哥哥没有错,以后哥哥说什么,弟弟就做什么,哥哥总是对的!”旅人龙听弟弟这么说,心里感激,一阵热血高涨道:“弟弟,你放心,以后有我的就有你的!”旅人虎嘿嘿的笑着,也不知懂不懂的哥哥的心意。 旅人龙心想钱是最留不住的东西,你拼命省钱,到头来仍是被人夺走,只有花了,才能让自己得到享受。于是旅人龙拉上弟弟的手,朝一饭馆走去。进的饭馆,老板见俩脏兮兮的小孩进来,以为是要饭的,过来就要往外赶,旅人龙从口袋拿出仅剩的一百元,老板马上变了副嘴脸,问俩人要吃些什么,俩兄弟也饿了一天一夜,旅人虎大喊:“哥哥,我要吃肉!”旅人龙对老板说:“给我们按一百元的标准上菜,多上几盘肉菜。 不一会儿,菜就上来了,老板还算厚道,100元的菜摆了满满一桌,俩兄弟狼吞虎咽,看的周围的顾客摇头不已,不一会儿,一桌的菜竟被两人吃个精空,看着桌上杯盘狼藉,两兄弟满意的拍着肚子,旅人龙忽然意识到,现在两人可真是身无分文了,以后该怎么办,旅人龙一点主意都没有,看看旅人虎自满自足的模样,根本意识不到在龙城没有钱的苦楚。 旅人龙决定找点事做,可是两人在大城市举目无亲,又没有落脚的地方,再加上旅氏兄弟年龄尚小,这找事情做也不是很容易。两人晚上在街上溜达,旅人虎显然被城市的夜景吸引住了,看到什么都觉得惊奇。旅人龙却心事重重,已经骗过弟弟两顿饭的时间了,再不想办法,弟弟一会儿又要饿了。 转过一条街,两兄弟看到前面有人聚集,旅人龙拉着弟弟走过去,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挤进人群才发现,几个社会青年正在打一个人,旅人龙看到这么多人在打一个,一时义愤填膺,幼小的心灵却有着正义感,但觉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周围的人又神情麻木的围观着,旅人龙忽然大喊:“警察来了,警察来了!”几个社会青年一听,张望着挤出人群逃窜,旅人龙跑上前拉起那挨打之人,说了句“快跑”,两人随即跑了起来。跑过几条街,钻进一条胡同,旅人龙忽然意识到弟弟还在现场,一阵冷汗从脊背滑过,旅人龙转身就往回跑。那挨打之人不解,回身喊道:“你要去哪?”旅人龙头也不回的跑出胡同,但听一声音传来:“找弟弟。”挨打之人顿时明白,也跟着跑了回去。 旅人龙跑到现场一侧的马路边,隔着马路发现弟弟已然不见,颓然的跪倒在地上,两行清泪瞬时淌了下来。 但觉一坚强有力的大手按在自己肩膀之上,旅人龙回头一看,正是刚才那挨打之人,旅人龙惊道:“你怎么又跑回来了?”那人微微一笑,把旅人龙拉起,告诉他道:“你救我一命,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呢。”旅人龙擦了擦眼中的泪水,告诉那人道:“我只是看不惯那些人打你一个,没有什么好谢的。”那人笑道:“我叫王乐凡,我大你不少,你叫我声王哥吧。”旅人龙这时没什么心思,随口叫了句“王哥”后又陷入沉思,怎么才能找到弟弟。 王乐凡见这小子年纪轻轻,却机智非凡,体型瘦弱,却也算的上精壮,更令人吃惊的是,他两道剑眉又浓又密,眉宇之间透着一股霸气,不禁打心眼里欣赏这小子,有意结交这个朋友,于是又向旅人龙道:“没吃饭吧?走,哥们请你。” 旅人龙心想时下也找不到弟弟,不如跟着这人到餐馆饱餐一顿,到时候有力气了再去找弟弟,好过现在饿着肚子漫无方向得找。于是点头答应,随着王乐凡走。转过一个弯,王乐凡让旅人龙等一下,说完跑了过去,一会儿一辆72年产林肯mark iv双门跑车开了过来,旅人龙第一次见到这种“老爷车”,惊讶之情溢于言表,王乐凡拉下车窗,对旅人龙喊:“上车!”旅人龙心潮澎湃的坐上了车,摸着坐在下面的真皮座椅,听着汽车音乐,激动的问道:“这,这是你的车?”王乐凡笑道:“是啊,走私的,便宜得很。”旅人龙坐在车里,心想:打死我也不会相信,刚进大城市的第一天,就能坐上这么好的车,可,我的弟弟,在哪里呢? 第八回 誓为人上人 风波忽乍起 冷静下来后,旅人龙开始偷偷打量了王乐凡几眼,但见他三十来岁,容貌粗犷,颇有英雄之色,只是左眼下面立着一条长约5公分的刀疤,让人毛骨悚然,旅人龙也不问这刀疤的由来,王乐凡似乎也不愿提,两人在车里各怀心事,气氛难免有些尴尬。 王乐凡首先打开了沉默:“小子,叫什么?”旅人龙心想旅茂恒这人早死了,我就叫旅人龙,于是嚷口答道:“旅人龙。”王乐凡一听乐了:“嘿,这名字有点意思,挺霸气的啊。”旅人龙笑了笑不再说话。 两人驱车来到一个餐馆,旅人龙随王乐凡走了进去。点了一桌的菜,王乐凡开始向旅人龙道:“龙城这几年经济发展很快,是有点头脑的都能挣钱。九十年代初的龙城哪里都有钱赚,咱就趁着中国经济过热、秩序混乱的当儿捞点就够了。”王乐凡点上支烟,继续道:“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旅人龙摇了摇头,王乐凡得意地说:“哥们我不吹,知道现在干什么最赚钱吗?开车!嘿,你不知道,只要你车技好,哪都争着要你!”旅人龙不解,问道:“难道在龙城当司机最赚钱?我们那农业社也有开车的,大家都尊称他们为师傅,可没见得他们赚多少钱。”王乐凡先是哈哈大笑,继而压低声音道:“当然不是司机,我说的是替人接走私车,这几年海港走私严重,我们头上有小走私,小走私头上有大走私,大走私往往以公司的名义招摇过市,暗中与官方勾结,塞给小走私点甜头,小走私再找人去接走私车,形成市场,我们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些人。告诉你,接一趟车,这个数。”王乐凡伸出一只手指,在旅人龙面前晃了晃。 旅人龙小心翼翼地问:“一次一百元?”王乐凡笑道:“闹呢!是一次一千元。”旅人龙暗暗吃了一惊,在村里,他从没听过有一次一千元的工作,就是走前许爷爷塞给他的两百元钱,也是许爷爷省吃俭用省出来的,倒没想在进龙城的第一天就被旅人龙花了个精光。旅人龙不禁大大心动,这种工作要让谁知道能不心动啊,尽管风险很大,可是一旦成功,就是一笔巨款啊。 王乐凡自言自语道:“前个星期我跟一小走私接上头,他让我去海城港口接辆丰田老爷车,也真邪门了,老子接了那么多辆车都没事,偏偏这辆让人给扣住了,嗨,也怪当时太大意,以为上了高速就万事ok了,结果着了道了,嘿,白白给那走私贩子丢了十万元。这不今天让人给逮住揍了一顿。还得多谢你给我解围,要不今天我就横尸街头了。” 旅人龙心想走私贩子敢一次给你那么多钱让你接车,那一定是对你知根知底,只要你呆在龙城,那指定跑不出他们的手掌。于是低吟道:“他们还会来找你的。”王乐凡也低声道:“我当然知道,只要不出龙城,哪里他们都找得到,我家都差不多给抄了,我老婆也受不了担惊受怕的日子跑了,嘿,我儿子要是活着,今年得上小学一年级了。”说完摇了摇头,夹菜吃了几口。 旅人龙间接了解了这门工作的风险性,王乐凡道:“86年我接了这辆老式林肯mark iv,就地藏在一片庄稼地里,骗了一走私贩子说是被扣走了,那贩子估计是某集团公司的业务员,公家的油水可大着呢,这小子也不愿与我计较,毕竟一辆走私车在集团公司看来如九牛一毛,这小子做批假帐就挤兑出一辆车来,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嘿,这车可有段历史了,现在是真属于我了。”说完王乐凡又显出得意的面容,那道疤随着他上翘的嘴唇皱了起来,像一只蛆趴在脸上,让人恶心。 旅人龙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不长期雇用像王乐凡这样的人,而是每次由公司的诸如业务员之类的小角色充当走私贩子去找这样的人接车。于是向王乐凡问道:“他们为什么不长期雇用你?那样该好过每次找人吧?”王乐凡道:“只要我们不是他们的员工,犯了任何事都不会把他们牵连进去,这就是这帮大走私心里想的,充其量我们把小走私抖出来,他所在的集团分公司宣告破产,这也不会影响整个集团公司的发展,关闭下属公司,说不定这帮老总又多结交些官场上的人,油水捞的会更大,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都非常低,所以,我们有我们的市场,我们有我们的规则,但在外面,我们与他们无关。” 旅人龙暗暗点头,心想这确实是明智之举,在这个经济过热的年代,要想赚钱,一定要与政府的人有勾结,只要在政府官员的管理范围内,什么都能解决,当社会舆论到达一定的顶峰再也无法瞒天过海时,官方的人就会毫不留情的把你出卖,到时他仍做他的“清官”,再与下一个能给他带来利润的伙伴合作,你就独自背黑锅。所以,为商的人要与为官之人处理好关系,还要尽可能的少惹些麻烦,这样做,无非也是为了自己的命运着想。 旅人龙想通了这一点,心想要出人头地,不如先走王乐凡这一步,积累资金,结交朋友,待时机成熟再厚积薄发。于是一脸坦诚的的对王乐凡说:“王哥,你教我开车吧。” 王乐凡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旅人龙的想法,赞道:“好小子,老子没看错你,你是不是也想跟我一样给人接车赚钱啊?”旅人龙心想难怪你年过三十了还是给人接车,口上却说:“嘿嘿,是啊,王哥,那一千元确实把我迷住了。” 王乐凡拍了拍旅人龙的肩说道:“好吧,我就教你开车,以后你跟我混,包你有钱赚!”旅人龙低着头嘿嘿笑着,王乐凡心想这小子终究是孩子,这么快就把他弟弟给忘了,旅人龙却寻思着弟弟才没那么容易饿死,以他那股小聪明加装可爱,我做哥哥的自叹不如。当务之急是先在龙城站住脚,不然即便找着了弟弟也是两兄弟一路行乞,这可不是我旅人龙想要的。 王乐凡却又担忧了起来,旅人龙料事如神,对王乐凡道:“王哥,时下要先解决的是怎么给那走私贩子一个交代,好叫他不再找我们麻烦,对吧?”旅人龙故意在“我们”上加重了下语气,意思是以后与王乐凡就是同命相连了,王乐凡大是感动,心想这小子把我当兄弟一样,我做大哥的也要真心对待他。于是对旅人龙说:“你放心吧,我会解决好的,总不能让你跟着我整天躲人。走,咱们练车去。”旅人龙一愣,没想到王乐凡说练就练,又加上是晚上,旅人龙心里还是有些顾虑的,对王乐凡道:“王哥,我看还是等白天再练吧。我这还没做好准备呢。”王乐凡愠道:“白天练得出什么技术?走,跟我去练车,你不知道去接车都是在晚上才敢开吗?” 旅人龙悻悻地吐了吐舌头,终少年心性,即刻便热情高涨起来,对着王乐凡道:“好啊,不过事先说好了,我给你撞坏了车可不能怨我!”王乐凡笑了笑,对着服务员喊道:“买单!” 两人出得餐馆,王乐凡进了驾驶室,旅人龙心想:不是让我练车吗?怎地你进了驾驶室,看来还是心存顾虑,怕我给你撞坏了车吧?于是闷闷不乐的上了车。王乐凡启动汽车,上了路,对旅人龙道:“开车首先要掌握好方向感,至于刹车和油门,那是一个人的反应能力和对于开车的意识水平,这些我改天再教。你先学着控制方向盘,我给你挂挡踩刹车油门。”旅人龙微微侧身,将半个身子移到车的中间,手握方向盘,手心浸满汗水,王乐凡挂上二档,控制着油门在四十迈的速度,让旅人龙掌握方向,口里向旅人龙道:“目视前方,注意来往车辆,回方向盘,别来回乱晃,一定要稳住方向盘,小打方向。”旅人龙听着王乐凡唠叨,脸上满是汗水。王乐凡拿出手帕给旅人龙擦擦汗,左手却时时握着手刹,脚下也丝毫不敢放松(此走私车为右方向驾驶室)。 旅人龙一得要领,倒也开得平稳,待适应了这个速度,王乐凡又微微提速,控制着匀速,在转弯处,王乐凡摘档滑行,刹车控制车速,嘴上还说道:“打方向不用太急,慢慢的把方向打到底。” 旅人龙小心翼翼的按照王乐凡的要求去做,没一会儿就适应了开车的方向控制,王乐凡赞道:“真是年轻人啊,学什么都快,比我当年学车快多了。”旅人龙听王乐凡表扬自己,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心想这学车也没什么难的,就控制好方向就行了。殊不知开车上路不难,真正的难在于对多种突发情况的应对以及对车量路的感觉,这些在当时的旅人龙看来,是绝对体会不到的。 之后的几天,两人白天东躲西藏,由王乐凡驾车窜于各大街小巷之间,期间向旅人龙讲解各种开车时的经验心得,旅人龙一一记在心里,待到晚上开车时融会贯通,体会其中的道理。这样学了十几天,旅人龙的车技已今非昔比,有王乐凡这样的名师,旅人龙现在的上路水平实不亚于一般司机,两人来到长城大酒店,王乐凡在门口下了车,告诉旅人龙道:“你去找个地方把车停下。”殊不知王乐凡是故意带旅人龙来到这个高档饭店,这地方地处龙城繁华地段,各种社会名流晚上都在这聚餐谈生意,王乐凡有意让旅人龙见见世面,也心想着能在这碰碰运气,在里面见到张主任。这张主任是龙城计划委主任,龙城的大票走私车生意都要经这人之手,着实是龙城的走私车老手。如能有幸结识此人,不但能轻易化解自己与走私贩子的那点过节,还能为自己今后的走私道路找一个靠山,想到此处,王乐凡不禁为自己的大胆与聪明得意。 旅人龙首次独自驾车,心潮澎湃,按指挥员的指示,他要将车停在两辆车之间。旅人龙之前一直没怎么练过移库、入位,对于车感也没有达到一定的水平,车进退了三四次却怎么也进不去,旅人龙暗暗着急,可知道开车不能心浮气躁,于是仔细寻思着车的角度,直冲其中一车的后尾开去,在距那车尾一米远处猛打方向,车头开始摆正,只听砰的一声,旅人龙慌忙踩住刹车,然而为时已晚,车头一侧甩在那辆凯迪拉克侧门上,指挥员慌忙跑了过来,眼见旅人龙将凯迪拉克刮擦,不知如何是好。 王乐凡等了许久不见旅人龙过来,正自奇怪,看到一指挥员慌慌张张跑来,跟门前礼仪小姐说:“张老板呢?”礼仪小姐问:“哪个张老板?”指挥员骂道:“傻丫头,计划委那个。”礼仪小姐大悟道:“哦,张主任啊,在vip217呢。”指挥员说:“快去通知张老板,他的车让一小孩给刮了。”王乐凡一听大惊,慌张跑向停车场,眼见旅人龙车停在那里不知所措,暗骂了一句“臭小子”跑了过去,过去一拍旅人龙的头,说道:“还不快走?”旅人龙无奈地摇了摇头,朝入口望去,王乐凡顺着旅人龙的目光看去,但见几个指挥员守在入口处,显然有意堵住他们。王乐凡无奈的笑了笑:“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哥们你害惨我了!” 第九回 干戈化玉帛 隐约透别离 两人站在原地,旅人龙说:“王哥,真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王乐凡道:“算了,认了吧,知道撞得是谁的车吗?”旅人龙茫然的摇了摇头。王乐凡无奈的笑了笑:“张国辉。”旅人龙之前听过王乐凡说起此人,知道这人在龙城当什么主任,有一定的权力,大大小小的走私车贩都跟他有联系,于是低头问王乐凡:“王哥不是总想着能见他一面吗?这……”“可不是这种见法啊,还给人撞车!”旅人龙本想说“这可是个机会”,被王乐凡呛了一句,这后半句也就没说出来。 不一会儿,一戴眼镜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在保安的陪同下走了过来,王乐凡上前打了声招呼:“同志,真对不住,我这弟弟刚学出车来,学艺不精,还希望你大人大量高抬贵手,您看这事怎么处理才好。” 那青年斜着眼看了看这两人,说道:“留下一千块钱,私了。”旅人龙察貌鉴色,知道这小子充其量是个司机,绝非王乐凡口中所提到的什么主任,起码在农村他见到的村支书也是大腹便便的模样,如果一个主任长成这青年的模样,他也不是龙城汽车走私的元老了。 王乐凡唯诺道:“谁也没想到出这事,我身上就带了五百块,要不您先拿着,剩下的我在给你送去。”那青年喝道:“你怎么保证一定给我送去,让这小兄弟留这,你回去取。”旅人龙不动声色道:“王哥,我看算了,给122打个电话,让肇事股来处理吧。”王乐凡惊道:“咱们这是……”旅人龙一个眼神,王乐凡不再吱声。 那青年一听让肇事股来处理,也觉麻烦,于是改口道:“算了,五百就五百吧,给我钱,你们走吧。”旅人龙继续道:“还是让肇事股来吧,那样我们心理上平衡点儿。”那青年见这少年如此顽固,大是不满,心想你小子给我刮了车凭什么这么蛮横?口里却说道:“行,你不怕麻烦咱就叫肇事股来。”说完装模作样的掏出手机,旅人龙镇定地说:“这凯迪拉克也是走私的吧?是张主任的车,想取出来也很是容易,可是为这么点小事耽误个一两天用不上车,不知张主任会怎么想?你说呢?”那青年一听顿时醒悟,张主任当然不愁用车,我这司机的职位可不保了。于是问道:“你想怎么处理这事?” 旅人龙拍拍自己的车后尾,说道:“你带我们去见见张主任,由我们去说明情况,我保证你没什么责任。”司机一听,觉得不妥,这样不就显得自己没水平,办事不利索吗?于是反驳道:“那不成了我办事不干脆了吗?什么都得麻烦张主任,显得我这司机太没水平。不成。”旅人龙继续道:“你当司机的开好车就行了,车停在这让我撞干你什么事?这不是你能管的事,你解决不了,就得让我们见你老板。”旅人龙终归年龄小,说话没有分寸,这要是一个青年说出这番话,那是明摆着闹事了。王乐凡一把抢过话去:“小子怎么说话呢?还不给你这位哥哥道声歉?”接着笑脸相迎地对司机说:“小孩子说话不注意,别见怪。”司机揣摩了一下旅人龙的话,觉得虽然霸道之极,可也没什么错。我操这心干嘛,索性带他们去见张主任,车又不是我刮擦的,怎么着也怨不着我。 司机对旅人龙说:“行,你要见张主任,咱就去见,我告诉你们,得罪了张主任可不是什么好事。”旅人龙冲王乐凡笑了笑,王乐凡心中百感交集,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的胆识已经落后这小子很多了。 进得房间,司机趴在张主任耳边,把刚才处理时发生的情况叙述了一遍,张主任点了点头,示意司机出去把两人叫进来。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房间,王乐凡一惊便呆立在门口,再也挪不动脚步。你道王乐凡见到了谁?正是这几天派人找王乐凡要钱的走私车贩周大头。周大头也是一呆,随即嘿嘿笑了起来:“大狮啊,我他妈寻思是谁呢,原来是你小子啊!哈哈,行,够折腾!”王乐凡尴尬的笑了笑,张主任看看周大头,又看看王乐凡,问道:“怎么,你们认识?来来,加两个座,都是朋友。” 两人在下席入座,周大头开口道:“主任啊,前些天一小子口口声声说我让他接的车给人扣了,害我白白扔掉了十多万,我还正愁这小子躲哪去了,嘿,他自己跑来还钱了!”张主任打量了几眼王乐凡,问道:“那车是怎么回事?”王乐凡就把接车上了高速一时大意被人在出站口截住以致扣车的经过说了一遍,周大头骂道:“放屁!这么多人接车,人家单单扣你的车啊?说,你他妈是不是又把车给藏了?”王乐凡分辨道:“这车真让人给扣了,千真万确。我王乐凡要是敢说瞎话,让我不得好死,周总你得相信我,毕竟我干这行也有六七年了,这点信誉我还是有的,钱我会还你,可你得给我时间。”周大头喝了口白酒,嚷道:“主任不是外人,我这样说,老子还缺那几个钱不成,只是这口气我咽不下去,你小子可鬼啊!”张主任打断两人:“你俩的事以后再说,我听说今晚你俩刮了我的车也不想还钱,这是怎么一回事?”王乐凡看了看旅人龙,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好。旅人龙正色道:“张主任在龙城呼风唤雨,怎会和我们小辈一般见识?我年纪小,说话不知轻重,刚才出言就得罪了您的司机,现在还好生后悔怎么跟叔叔道个歉,张伯伯要替我说句好话啊!”王乐凡一听这小子也真敢套近乎,叫个司机叔叔,那岂不是我也跟着叫他叔叔?想到这不禁心里憋闷起来。 张主任一听笑了笑,刚才一直没正眼瞧这小子,现在一看,发现这小子浓眉大眼,精神奕奕,倒也讨人喜欢,大笑道:“好说!你叫什么?”旅人龙嚷口道:“我叫旅人龙,今年十五岁!”指着王乐凡说:“这位是我叔叔!”张国辉笑道:“好好,你挺讨人喜欢,可是这车你叔叔给我刮花了,这事不能不算了吧?”旅人龙答道:“张伯伯,这车是孩子我不小心给你刮的,不干我叔叔什么事,要不,我给你当苦力,卖身还债吧,嘻嘻。”张国辉大笑道:“孩子,真是孩子,还给我卖身还债?呵呵!”王乐凡和周大头也跟着附和着。 旅人龙继续说道:“要不,张伯伯,您看这样行不行?这件事不能算,但解决方法可以变一下。现在龙城走私车严重,各大集团公司也想趁机捞上一笔,可苦于查处甚严,不敢雇用一定规模数量的接车员。您的地位举足轻重,如果合适,就让我和叔叔担当一个中介机构性质的角色,为他们批量安排接车员,因现在这样的人很多也很杂,如果出现像我叔叔这样车被扣或者私藏车的情况,责任由我们中介组织负,然而每接一辆车,我们要有提成,您看可行吗?” 张国辉听完旅人龙的提议道:“想法挺好,不太可行。现在这帮人自己形成着市场,你不好动摇,人家凭什么认可你这个组织?这些东西都是不可告人的,难不成你去注册个商标,要什么法律效应?呵呵,你初衷是好,让这帮走私车贩更放心,减少损失,可是这东西本就风险大,车贩早把损失计算在内了。”旅人龙顿感丧气起来,原本想好的如意算盘不攻自破,这让他一时难以接受。 张国辉看出旅人龙的懊丧,微微笑道:“你有这份胆识不简单啊,最起码你敢想敢说,就证明你比别人心智高,我很欣赏你,今天这事就算了,大头,你的事怎么办?”周大头忙接口:“张主任都不计较了,我周大头怎么敢斤斤计较,大狮,这车被扣就扣了,我也不找你麻烦了。”王乐凡一听大喜道:“谢谢周总,您要是信得过我,以后再让我接车,我保证人死了车也让人给你开回来!”周大头骂道:“傻x,你都死了还怎么找人替你开?”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原先紧张的气氛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张国辉问旅人龙:“你这个年纪应该上学才对啊。”旅人龙尴尬的笑了笑,王乐凡打圆场道:“这小子,从小不爱学习。”张国辉点了点头:“早出来闯荡闯荡也好,不过你要知道,知识就是力量!”旅人龙答道:“谢谢张伯伯关心,我会注意丰富自己的知识的。”随即起身要敬张国辉一杯,周大头眼见张国辉处处透着对这个孩子的关心,不如顺水推舟拍个马屁,于是站起身道:“小龙人小机灵,聪明多变,不如主任收他做干儿子,也好让他向您尽尽孝心!”张国辉笑着注视着旅人龙,看他的意见。旅人龙适伦悲剧,又恰巧弟弟不明下落,虽然结交了王乐凡,可王乐凡三十多岁依然如孩子一般不通事理,旅人龙无时无刻不感到孤独,现在听周大头如此说,心里早就百分百个愿意。见张国辉慈父般深情的望着自己,不禁感由心生,张口叫了声:“干爹!”张国辉哈哈大笑,说:“好,今天我就认了你这个干儿子,小龙,你家里还有个妹妹,改天让你见见!”说完一口酒下肚,喜悦之情跃然脸上。 王乐凡隐隐感觉这小子马上就要离开他了,因为不再需要他了,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于是借口去上厕所走了出来,旅人龙向张国辉望了望,张国辉也明白,摆手让旅人龙跟了出去。旅人龙直追到停车场,喊了句:“大狮!”王乐凡回头,见是旅人龙,笑道:“你怎么也跑出来了?”旅人龙笑道:“嘿嘿,你怎么又叫大狮了?”王乐凡道:“我接车时的外号,今天还得谢谢你,几句话就给我免了灭顶之灾,救命之恩必当报答!”旅人龙锤了王乐凡一下,笑道:“王哥,我们什么时候这么生了?”王乐凡笑着打了旅人龙头一下,骂道:“臭小子敢打我!”旅人龙抱着头躲闪着,两个人孩子一般追逐起来,就在停车场的上空,一颗流星悄然划过。 第十回 夜享洗浴城 入家口难开 两人追逐了一会儿,旅人龙忽然止步,王乐凡也站在旅人龙身后,旅人龙转身泪眼朦胧地望向王乐凡,王乐凡故作轻松的笑着抱住旅人龙,说道:“小子,走吧,别忘了你王叔。”旅人龙破涕为笑:“我是怕你降了辈才叫你声王叔,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我王哥!”两人紧紧抱了会儿,旅人龙重返酒店。 刚进房间,张国辉问道:“小龙,你叔叔呢。”旅人龙答:“他不是我叔叔。”张国辉大惊,连忙问道:“那你俩是。”旅人龙面无表情地说:“没有关系。”张国辉对这孩子的回答出乎意料,隐隐觉得这人将来也会如此对自己六亲不认,还未启齿,旅人龙复道:“干爹不要误会,我和他认识也不过十来天。”于是将怎样出村,坐火车的经历以及到龙城后被人骗复与王乐凡相遇继而弟弟走失与王乐凡成为朋友跟他学车的经历通通叙述给张国辉,当然父母的死因略过不谈,谈及出村时也只是说父母双亡想带弟弟出来闯荡。 张国辉默默听完这一切,心里对这少年的经历有了大概了解,问道:“你说你还有个弟弟,隔了十多天,还没有找到吗?”旅人龙悲伤的摇了摇头,这十几天旅人龙是边练车边找弟弟,有时故意开着车东跑西跑,可哪里都没发现弟弟的影子,何况两人在龙城户口都没有,想登寻人又怕被遣送回村,所以想要找到弟弟,无异于大海捞针。张国辉道:“你连户口都没有,这在龙城可不好办,这样吧,明天跟我去做个登记,你户口先落在我们家吧。”旅人龙道了声“谢谢干爹”,张国辉不满道:“我不愿听这‘干’字,别扭。”旅人龙忙改口道:“是,爸。”张国辉遂大喜。殊不知张国辉一直想要个男孩,好体会教育儿子那种威严,女儿终归不能教育她这些官场上的道理,想到此处难免有种后继无人之感,现遇到旅人龙这样机灵多变的男孩,心里早就想把他当自己儿子一样养了。 周大头这时起身向张国辉道:“主任,办户口这事就不用麻烦您亲自跑了,我在派出所有认识的人,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张国辉笑道:“行啊,周总,这样也了却了我不少麻烦,这事就拜托你了。” 旅人龙哪知道,若是常人补办户口,程序多而反复,需要的证明文件也是一份一份的,放给周总去办,实在是给张国辉免去了不少头疼事,旅人龙只以为是件小事,只附和了句“谢谢周叔叔”就再没有表示。 吃过饭后,周大头对张国辉道:“主任,时间还早,去威尼斯吧。”这“威尼斯”是龙城有名的洗浴中心,张国辉知道这周大头又进了批车急于出手,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是有求于自己了。于是对周大头说道:“也好,正好小龙也该洗洗了。”旅人龙听到谈及自己,脸上微微一红,再看眼自己十多天没换过的衣服,闻到散发出的微微令人不适的味道,甚为尴尬。 周大头笑道:“走吧,商场九点关门,先去给小龙买两套衣服。”于是各人驱车前往龙城百货,司机小刘眼见刚刚刮了自己车的小孩现在坐在自己车上,大是不解,时不时从后视镜里观察打量旅人龙,旅人龙也不以为意,似笑非笑地扭头看窗外的街景。张国辉笑道:“小刘啊,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今天刚收的干儿子,叫旅人龙,你们认识一下。”小刘忙接口道:“哦,你好。”旅人龙也回道:“你好,我可以叫你声刘哥吧?你以后叫我小龙就可以。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多多包涵。”小刘说:“没事,小事情。” 来到龙城,买好衣服,旅人龙随众人来到“威尼斯”皇家洗浴中心。旅人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气派的建筑,整个建筑恢宏气派,门帘几个镂金大字在灯光照耀下显得熠熠生辉,但见门口保安指挥有术,门前小姐接待热情,进的大厅发现到处金碧辉煌,中间是总服务台,把男女浴池分隔两边,周大头在前面带路,把张国辉和旅人龙外加司机小刘领进男浴,旅人龙跟在张国辉后面,一时不知所措。见众人坐在门厅沙发上静坐,旅人龙也像模像样地坐在沙发上,侍者拿来鞋拖,旅人龙草草把鞋脱下,袜子塞在鞋里,忽然看到周围的人都是等侍者拖鞋,心想拖个鞋怎么也要麻烦别人,我还是静观其变,千万别给干爹丢脸。于是换上拖鞋,静候别人。那侍者拿起旅人龙的鞋问道:“先生的鞋需要保养吗?”旅人龙不知怎么回答,张国辉眼皮微抬告诉侍者:“丢掉。”随即对旅人龙说:“过会儿全换新的,你这套衣服全得扔。”旅人龙默默点了点头,心想这衣服还能穿就这么丢掉太可惜了,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干爹给我买了新的,我就随他心意把旧的扔掉,好让他高兴。 于是站起来就要脱上衣给侍者让他丢掉,张国辉制止道:“等进去衣帽间再脱衣服。”旅人龙大窘,没想到再一次弄巧成拙,暗暗警戒自己一定要看他人行动,再也不要这么莽撞了。 一行四人来到衣帽间,但听侍者喊道:“大厅宾客四位。”旅人龙把钥匙递给一名侍者,跟在那名侍者后面来到自己的衣柜旁,侍者开了衣柜将衣架取出,旅人龙将衣服脱下,侍者取过衣服就要挂在衣架上,旅人龙想起张国辉让他把衣服丢掉,于是对侍者说:“把这身衣服扔了。”侍者一听一愣,随即把衣服扔在旅人龙身旁的座椅上,旅人龙迅速的把衣服脱光,把新衣服塞进衣柜,待侍者上锁把钥匙套在自己手腕后,就慌忙跑去找干爹,至于听到侍者在后面喊“一楼宾客一位”也不管不顾了。 张国辉这边也正脱好衣服往浴池方向走,见旅人龙冒冒失失的跑来,笑着摇了摇头,心知这小子哪有机会来这种场所,第一次不知所措也是能理解的。 待泡完澡,张国辉让旅人龙随自己去搓澡,旅人龙跟在张国辉后面进了搓澡室,两人躺在小床上,张国辉问道:“小龙,以后打算怎么办?可不能学也不上,工作也不要啊,好男儿要上进。”旅人龙心想我可不是王乐凡说的那样从小不爱学习,我在村里学习还是一级棒呢,你要能供我上学那再好不过。于是对张国辉道:“学习我没那天分,可是现在要我工作又恐怕年龄太小,如果要我选择,我倒还想再多读几年书。”张国辉也正有此意,听旅人龙很是了解自己的心意,大是欢喜,随口道:“你要愿意明天我就托人去办,让你上学。这么小的年纪就踏入社会确实不妥,你十五岁该上初中三年级了吧。”旅人龙心想初中的东西实在没必要再多耗一年了,于是对张国辉道:“爸,你就直接让我上高中吧,我早点学成,也好早点给您分忧解难。”张国辉乐呵呵地说:“好好,难得你这么有志气,这事你就不用管了,好好学习就成。” 旅人龙忽然想起张国辉提到家中还有个女儿,于是问道:“爸,你说我有个妹妹,他多大啊?”张国辉笑道:“不比你小多少,她今年也上初中三年级了,叫张菲,今晚是见不着了,她睡觉早,等明天再介绍你们认识。”旅人龙心想现在你对我甚是疼爱,可难免你老婆要对我心存疑虑,我还是要及早的跟你女儿搞好关系,一般你女儿对我有好感了,你老婆就不再说什么了。 洗完了澡,周大头邀三人上二楼休息一下,待得旅人龙上了二楼,张国辉对小刘说:“跟你弟弟在二楼休息一下。”小刘点头答应,旅人龙心想两人上了三楼,定是谈生意场上的事,现在自己有新衣服穿,有家住,有学上,有钱花,去管他们的事干嘛?索性放松心情,暂且把找弟弟的事放在了脑后。 旅人龙仔细观察周围的布局,发现二楼比一楼的面积还要大,除了两个录像厅和一个大的放映室,还有运动器械室,台球厅,电脑室,理发厅。旅人龙跟着小刘来到其中一个录像厅,侍者跑来跪在旅人龙身旁问:“先生需要冰水吗?”旅人龙一时很难适应有人这样对自己卑躬屈膝,支吾道:“谢谢。”那侍者不一会儿端过来一杯冰水放在旅人龙身旁。小刘对另一名侍者说:“叫两个足疗来。”旅人龙从没做过足疗,听见小刘这么说,倒也想试试。 不一会儿,两名身着性感的小姐走了过来,分别坐在两人身旁,旅人龙年龄虽小,可于男女之事已经有些许朦朦胧胧之感,见这小姐身材姣好,又一身雪白,脸不禁微微红了起来。 朦胧之中也不敢多想,只是意识到自己的两条腿被来回扭捏,甚为舒服,自然不自然下体产生反应,旅人龙强自忍耐,好不容易过了四十多分钟,足疗做完。期间小姐试着跟旅人龙套磁,旅人龙有一句没一句的爱搭不理的,小姐也就不再说话。小刘看在眼里,心里不禁偷笑起自己老板怎么认这么个土包子当干儿子。 话说张周二人谈完生意从楼上下来,四人走出洗浴中心,周大头付了款告别了三人先走一步,小刘把两人送到张国辉楼下,驱车前去。旅人龙随张国辉上了楼,时下已过十二点,两人悄悄开门入室,忽然发现一人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旅人龙马上意识到这是张国辉的老婆,果然张国辉赔笑道:“老婆,我回来了。” 张夫人从沙发上坐起,疑问道:“他是谁?”张国辉应付道:“先睡觉,等明天再说。”旅人龙心想张国辉连我们的关系都不敢跟他老婆说,恐怕这以后想要让张夫人接受我不是那么容易啊,于是看看张国辉,意思是我该怎么叫你老婆啊? 第十一回 夜女骂贼郎 深情感孩娘 张夫人打开了沉默,对旅人龙说:“先睡觉吧,我去给你拿被褥,你来这间卧室,来来。”旅人龙随着张夫人进了房间,张国辉脱了衣服进了卧室,张夫人拉着旅人龙的手问:“你的家人呢。” 旅人龙心想这张夫人也是个心软的人,不如就对她实话实说,于是声泪俱下地说:“我父母都死了,我和弟弟无依无靠,想来龙城找我叔叔,可刚来到龙城弟弟就走丢了,叔叔又不务正业,幸亏遇到干……张伯伯,非常喜欢我,于是收了我当干儿子,我一定好好努力,不会让他失望的……” 张夫人看旅人龙泪眼滂沱的,也不禁抹起了眼泪,这时张国辉沉不住气,探进头来问:“怎么还不睡啊?”张夫人起身说道:“孩子,先睡吧,什么事情明天再谈吧。” 这晚,旅人龙翻来覆去睡不着,隐隐听见隔间卧室传来低低的说话声,思来想去,决定暗暗过去听一下说话的内容。 旅人龙蹑手蹑脚地走近张国辉夫妇的卧室,将耳朵靠在门上,只听见一女人声道:“还能把他当成亲儿子养啊?”张国辉道:“嗨,我们又不是没那条件,这也是前期投资,这小子可有发展潜力啊,相信你老公,不会看错人的。”旅人龙心想,果然是认我当干儿子只是利用我,我偏偏要充分利用你的关系和钱,我利用死你! 正想着,忽然一声大喊:“捉贼啊,有人入室行窃了!”旅人龙大惊,慌忙回头,只见一少女手拿水果刀指着旅人龙喊道:“你别过来!再过来我不客气了。”旅人龙暗笑,你不客气又能怎么样,拿刀的手都颤成什么样了。可嘴上却说:“妹妹你误会了,我不是坏人。” 这时张国辉把门打开,看到旅人龙站在自己卧室门口,女儿张菲在客厅另一端靠近饭厅的地方,心中明白了八九分,笑着对张菲说:“菲菲啊,这是你哥哥,把刀放下吧。”张菲摸着脑袋:“哥哥?我可没有哥哥。”张国辉继续笑着说:“什么事等明天再跟你说,先去睡觉吧。”张菲嘟着小嘴恶狠狠地瞪了旅人龙几眼,进了厕所。旅人龙无奈地笑了笑,心想得撒个谎把这事给圆了,于是支吾道:“我,我想找点东西吃。”张夫人笑道:“我去给你做点吧,想吃点什么,煮碗方便面行吗?”旅人龙感激的点点头,这次倒是由衷的体会到了母亲的那种温情。 但听厕所里传来声音:“妈,我也要。”旅人龙暗叫头痛,可又无可奈何,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张夫人进了餐厅。 旅人龙忽然心念一转,对着张夫人笑着说:“妈,儿子在农村也是什么饭都做,要不我给妹妹煮面条,你告我材料在哪,您就去休息吧。”张夫人听到旅人龙叫妈,先是一愣,然后会心一笑,觉得这孩子总有个地方吸引着他们,是什么地方却也说不出,心想这都算缘分吧,也就释怀了,告诉了旅人龙厨房的东西都在哪后,笑着说:“我也吃点吧,你多下点,问你干爹吃不。”旅人龙苦笑了一下,看来想借此处理和张菲的关系是不可能了,来日方长,今天先安心做饭吧。 做好了面条,三人围坐在餐桌旁,张国辉因为身心疲惫已经睡了,母女二人看着旅人龙为自己盛上面,张夫人说:“菲菲啊,你什么时候能像你哥一样给你妈煮面啊?” 张菲斜眼一瞟,旅人龙害羞的低下头,刚才情况突然,旅人龙没敢正眼瞧她,现在灯光明亮下,旅人龙只觉得张菲异常漂亮,一不小心与张菲四目相对,旅人龙就瞬间脸红,慌忙低下头隐藏内心的不安。 只听张菲说:“哼,我可没承认他是我哥哥,我有个哥哥,可不是他!”旅人龙一听他有个哥哥,心下大惊,一时不知以后该怎么和张菲相处,张夫人也纳闷道:“你还有个哥哥?我怎么不知道?”张菲凤眼一转道:“嘿嘿,他是我认的哥哥,对我可好了。”张夫人察言观色道:“是吗?怎么个好法?”张菲撒娇道:“妈妈你不要管啦,反正他对我很好啦。”张夫人严肃道:“他是谁?是你的同学吗?”张菲忽然脸色一沉,知道母亲怀疑自己早恋,心中不安,嘴上却反驳道:“是啊,他拿我当妹妹怎么了?总比这个我一无所知的人当我的哥哥要好得多!”张菲起身头也不回的跑进了卧室。张夫人尴尬的望了望旅人龙,但见旅人龙忍不住的身体颤抖,心中渐渐不安,对旅人龙说:“儿子,今天你认我当干妈,干妈就把你当成亲生儿子养,你妹妹年纪小,什么都不懂,你要好好让着她些,吃完面,早点休息吧。”说完,也悄悄地起身回了卧室。 旅人龙坐在餐桌前,身体不住的颤抖,心里存了一个念头:张菲,你早晚是我的! 第二天旅人龙一觉醒来已是中午,略带歉意的他走进洗手间发现自己的清洁工具一应俱全,心中存着份感动,旅人龙草草洗刷了一番。出得洗手间,旅人龙闻到一阵香味飘来,闻着香味旅人龙走进了厨房,看到张夫人正在做菜。旅人龙忙插手进去,却也帮的张夫人称心如意。 旅人龙问:“妈你不用去上班吗?”张夫人笑着说:“我早就不干了,现在当全职夫人,呵呵。”旅人龙点了点头,复问道:“妹妹快回来了吧?”张夫人看了看表,说:“嗯,再有十几分钟就到家了,看你的样子很会做饭啊。”旅人龙嘿嘿笑了笑:“以前在农村白天父母下地,我就在家做饭跟弟弟吃……”忽然提到了弟弟,旅人龙心情低落起来,张夫人听出语气的变化,安慰道:“不要伤心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过了一会儿,张菲回来了,把钥匙往茶几上一扔,喊道:“我回来了!”就进了卧室,旅人龙陪张夫人把菜端到餐桌上,张夫人对他说:“去叫你妹妹来吃饭。”旅人龙应声走出厨房。 来到张菲卧室门前,旅人龙敲了敲门,没人应声,旅人龙想要把门转开,发现门已上锁,旅人龙心想这小丫头人小鬼大,明显早熟,这时候不知又在搞些什么,索性不去管她,等过一会儿她自然自己出来。 于是旅人龙复又转回厨房,突然发现在茶几上的一串钥匙,终少年心性,一时起了玩的心思。 旅人龙悄悄拿起那串钥匙,轻轻来到张菲卧室门前,试了试钥匙,忽然一把钥匙轻松的插了进去,旅人龙大喜,轻轻一转,门应声“啪”的一下,转把就被旅人龙拧开了。 旅人龙轻轻推开门,顺着门缝向里望去,只见这间卧室到处都是粉色,一看就是少女闺室,旅人龙强按住心跳,继续张望,只见张菲趴在一张写字台上,旁边是一张张揉皱的卫生纸。旅人龙心想这正是个好机会,于是悄悄进屋,来到张菲后面,轻轻咳了一声。 张菲忽然听到后面有人,身子一颤,以为是母亲,一回头发现是自己最讨厌的家伙,冲着旅人龙就骂道:“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旅人龙吃了个闭门羹,还待发言,张菲甩着胳膊闭着眼喊道:“滚出去滚出去滚出去!”旅人龙心想小丫头片子,我早晚让你付出代价,忽见张菲脸上挂着泪珠,问道:“怎么,你哭了?”张菲本就烦此人,见他假惺惺关心自己,小嘴一撅道:“讨厌!用你管!”转身朝餐厅跑去。 旅人龙暗暗发笑,这傻丫头还真没完没了了,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也跟着走进了餐厅。张夫人对张菲说:“菲菲啊,来拿三个碗,三双筷子。”张菲应了声,对旅人龙说:“我不给你拿的。”旅人龙也不说什么,跟在张菲屁股后面进了厨房,张夫人看见旅人龙进来,忙说:“你出去坐着就行,别进来了。”旅人龙笑笑,见张菲果然只拿了两个碗,于是弯腰拿了个碗和三双筷子走了出去。 张菲把碗放在餐桌上发现忘了拿筷子,转身要进厨房却一个满怀撞在了旅人龙身上,张菲没好气的骂:“没长眼啊?”旅人龙笑了笑:“丫头,筷子我拿来了,坐下吃饭吧。”张菲猛一听旅人龙叫自己“丫头”,觉得新鲜,一时竟忘了反驳,但听到旅人龙喊道:“丫头,吃饭啦!”才想起两人现在还不和,慌忙辩口道:“什么丫头啊?我没有名字吗?”旅人龙嘿嘿一笑:“嗨,你们学校还叫名字啊,真老土!”张菲一听又没好气道:“不叫名字叫什么?”旅人龙笑道:“我觉得叫外号更亲切呢!名字也是代号,可叫出来总觉得别扭。” 张菲忽然好奇起来:“那你有什么外号?”旅人龙笑道:“不告诉你,不过我可以叫你丫头,嘿嘿。”张菲反驳道:“为什么?凭什么你可以叫我丫头,我却不知道你的外号?不公平!”旅人龙一脸正色的说:“那好,我告诉你,你不准笑。”张菲嬉皮笑脸地说:“好,我保证不笑!”旅人龙用鄙视的眼光看着张菲说:“都笑成这样了还说不笑,我才不信呢!” 正聊着起劲,张夫人也走了过来,三人围在餐桌旁,张夫人问:“你俩聊什么呢?”张菲看看旅人龙,满脸的调皮,旅人龙严肃道:“妈,我们在讨论一个问题。” 张夫人看到旅人龙如此严肃,一时被骗,关心的问:“什么问题?”张菲也一脸茫然,不知道这个“哥哥”在搞什么鬼,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严肃。旅人龙也不看张菲,继续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妈怕人欺负我弟弟,给我起了个外号叫‘哥哥’,说道我拥有这个外号的意义不只是一个称号,而是要我用全部的生命去关心爱护那些叫我‘哥哥’的人,不让他们受到哪怕是一丁点的伤害,现在我的弟弟与我走散,在找到他之前,我想把这个外号告诉张菲,让她拥有叫这个外号的权利。” 张菲被旅人龙这段话打动,呆呆的坐在餐桌旁,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张夫人也热泪盈眶地说道:“你有关心妹妹这份心已经很让人感动了,你妹妹年纪小,从小又被宠惯了,有不礼貌的地方你要多担待一些。”旅人龙忙说:“不不,菲菲的行为非常可爱啊,我……我很喜欢。” 张菲一时脸红,害羞的低下头喝起稀饭,张夫人向旅人龙递了个眼色,大家都低头吃起了饭。 过了午休,张菲准备上学,张夫人和旅人龙送到门口,张菲对母亲说道:“妈,我走了。”转身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冲旅人龙笑了笑,旅人龙神情尴尬的看着张菲,张菲说道:“谢谢你,哥!” 旅人龙目送着张菲消失在楼梯口,顿觉浑身舒畅,这时张夫人进屋接了个电话,朝旅人龙兴奋的喊道:“你爸说了,明天让你去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