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我的小仙女》 第1页 [现代情感] 《做我的小仙女》作者：扫云【完结】 文案：15岁的江燃扛了一袋子活蛇去参加父亲的婚礼。 刚从后门熘进去，就看见一个穿着白纱蓬蓬裙，头戴花环的仙女。 原茵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你就是江叔叔家的哥哥？” 江燃动弹不得。 原茵伸出白嫩嫩的手指头戳戳袋子，“这是什么？” 江燃咽一口唾沫：“吃的。” 他就骗了她这一次，她却骗了他无数次。 她说喜欢成绩好的，他每天堵着学霸补课。 结果，她宣称要嫁有钱的。 她说要和他私奔，他背着一书包金条去接她。 结果，她失约了。 她说一定要考去北大，他费尽洪荒之力考去帝都。 结果，她出了国。 “原茵我告诉你！你不要再骗我！你再骗我！我见你一次……爱你一次！” 有的人吶，一旦遇见，就是一辈子的事。 后来，电影投资人兼冰山影帝把个半路出家的一百八十线小替身抱住不撒手，温柔得近乎卑微，“别再离开我。” 原茵侧过头，“我命太硬，见谁克谁。” 江燃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我接个代言，耐克。” 内容标籤： 破镜重圆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燃，原茵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她回来了 农历七月初八 宜：祭祀 普渡捕捉 原茵把手里的白菊轻轻放到碑前，退后一步，垂下头，端端正正鞠一躬。 然后站直，看着眼前的高大白石碑。 石碑上几个大字红得比血还鲜艷： 江野平烈士永垂不朽 江叔叔那张英俊硬朗的脸定格在黑白照片里，笑得和初见她时一样灿烂。 石碑下好几个硕大花圈，写着各单位名字的白色条幅随风轻扬，再下头是一簇簇鲜花。 显得原芳菲和她献上的白菊那么的单薄。 她没想到回江城的第二天，原芳菲就会带她来给这位差点成为她继父的人扫墓。 毕竟，她们母女在江家大院呆的那三天并不愉快。 连带着她对江城这座城，都没有一点好印象。 关键是，原芳菲带她来就算了，还带着最新一任丈夫郑民科一起来，她就真的……十分感嘆大人们情感的复杂性了。 此刻原芳菲正和郑民科坐在陵旁的长椅上喁喁私语，偶尔抬手抹抹眼角。 原茵能猜到她在说旧事。 原芳菲是个温柔天真又多情的人，对每一任情人或者丈夫都充满真心。 当然，对她这个女儿也是。 原茵幽幽嘆了口气，对原芳菲说了声，“我到山顶转转” 转身往石梯上走去。 “六点前下来！”身后传来原芳菲的嘱咐。 原茵拾级而上，偶有行人游客擦肩而过，目光都落往她身上。 走了一段，她看竹林中出现一条斜斜径直往上的碎石小路，覆着零星杂乱的竹叶，显是少人经过，便拐了进去。 午后下过一场雷阵雨，林中杂草密集，路旁的草叶挂着水珠，还湿漉漉的。 走出竹林，四周花木更加葱茏，被雨水洗得干净又苍翠。 原茵抬头看了看，山顶就在眼前，看来这条小路选对了。 五分钟后，原茵站上了山顶，迎着满面江风，抬起胳膊伸了伸懒腰。 忽然“噗”一声轻响，从旁边传来。 不远处地势稍低些的一片高大树林前，有一个人。 他背对着原茵，穿着牛仔裤，却……裸着上身。 该不会是变态吧？ 原茵下意识躲到一棵树后，见那人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完全没发现她的存在，又忍不住探头看去。 身型真……帅，堪称完美。 那人个子很高，肌肤看起来很年轻，比小麦色略浅，透着健康光泽，又显得很干净，充满朝气。 宽阔的后背上全是汗，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汗珠闪着光从线条流畅的背肌上垂下，流过结实又紧緻的细腰。 原茵第一次感受到男人肌肉带来的神奇荷尔蒙冲击。 他下身穿着条牛仔裤，腿长惊人，皮带下的臀线明显，挺翘而圆润。 原茵目光扫过，停了片刻，再挪开视线。 “噗”，又一声响。 原茵看到了男人手中握着的东西——弹弓。 光着上身在这儿玩弹弓？ 又看了会儿，发现不对，这人好像，不是在玩儿。 他面前不知道是什么树种，非常高大，树冠上开着蓝色的花，在夕阳下像一团一团蓝金色的云彩，轻盈飘在枝叶间。 他每次一抬手，都有一朵蓝色的云慢悠悠飘下来，像一朵朵蓝色蒲公英。 原茵有些惊到，那蓝色花团要整团掉落，一定是连着树枝的细细茎干被打断才行。 这么高的树，这么远的距离，这人的弹弓竟然有这么厉害的准度和力度？ 而且他两只手臂各绑着一个硕大沙包，看他抬胳膊时很累的样子，应该很沉。 由此判断，他这更像是一种训练。 参加弹弓比赛吗？
第2页 当天空变成粉紫色时，终于成功把原茵的视线引开。 夕阳接近江对岸的山头，一天之中最美的黄昏时分降临。 远处隔了一江水的山城楼房错落参差，有白鸽或是江鸥，在粉的金的紫的云彩间成群结队飞过。 带着魔幻的美！ 等红橙子似的太阳落入山后，原茵转身下了山。 江燃看着最后一线夕阳消失，摘下沙包，随意往边儿上一扔，弯腰捡起草地上的黑t，利索地穿过头顶套好，再收起弹弓，迈开步子下了山。 远远的，看见老爸的陵园前走出来三个人。 领头的是牵着手的一男一女，后头跟着个高高瘦瘦的少女。 他眯起眼盯着三人背影看了看，很陌生。 今天是老爸的忌日，来扫墓的很多，或许，是热心市民或游客吧。 他走进陵园，来到墓前添最后一炷香。 一低头，发现一束清新的白菊，菊瓣中插着张卡片，上头赫然用钢笔写着：愿你在那个世界安好。 落款：原芳菲。 原--芳--菲！ 江燃勐地抬起头来，回头愣了三秒，撒开腿就急冲出去。 还在半山腰上就看见了刚刚三个人到了山脚的马路边。 “原茵！”江燃大喊了一声。 那三人来到一辆黑色轿车旁。 “原茵！”江燃三步并两步往下跳，恨不能长出翅膀飞下去。 三人上了车，车辆缓缓启动。 “原茵！”江燃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出去。 轿车沿着山路越走越远。 原茵刚刚按下车窗，就仿佛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她抬眼往山上看去，暮色四起，山只是幽幽沉静的山。 * 江燃回了家，正好碰见李宜娟女士妆容精緻拎着lv急匆匆要出门。 “回来了？替我烧香了吧？去看他的人多吗？” 李宜娟像在问不相关的人，也是，江野平对他来说，早已经是不相关的人。 江燃默默点了点头，没多说。 李宜娟换上高跟鞋，“你爸……” 完了又觉今天这个日子跟江燃用这个称唿不大好，改了口，“……你段叔今天钓了三条野生江团，阿姨做了酱香和泡椒两种口味，你跟弟弟自己吃吧啊！” 江燃转过身冲着她背影喊了一句，“妈。” 李宜娟回过头，“怎么？” “以前。”江燃抿抿嘴唇，“我爸。” 他着重强调了“我”字，“……后来准备娶的那女的，姓原的，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吗？” 李宜娟“嗤”一声笑了，“那狐狸精扫把星？我怎么会知道？！” 她往前沖了两步才又停下，狐疑道：“你问这干什么？” 江燃摇摇头，“没什么，就突然想起来了。” 他目光落到桌上，那是一盒喜糖，呈喜冠造型，最上头一根棒棒糖，包装纸上是一个大眼睛小女孩伸出粉色舌头的馋样。 不二家的牛奶味棒棒糖，三年前，江城还买不到这个牌子。 李宜娟顺着他的目光，“噢”了一声，“隔壁郑叔调回江城音乐学院了，还带回来个老婆，刚结婚，这是思远送过来的喜糖，回头我备份礼你送过去。” “不去。”江燃毫不犹豫回绝，抽出那根牛奶味棒棒糖往楼上走去。 “嘿你这臭德性，有思远一半听话就好了你……”李宜娟一边骂一边出了门。 第2章 一梦三年 这天夜里，江燃又回到了江家大院。 阳历八月二十四号，老爸和原芳菲的婚礼。 明明是夏天，四周却起了雾。 一大早，他扛着那袋子不停扭动的蛇，悄悄推开后门，熘了进去。 脚底还有蛇山的泥，在干净的白石板地上留下一个个清晰的脚印。 刚绕过那口老井，他就愣住了。 眼前一位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穿着白纱蕾丝蓬蓬裙，长髮披肩，肤白胜雪，唇色嫣红，睁着乌熘熘的一双猫儿眼，洋娃娃一般，坐在大榕树下的鞦韆架子上看着他。 院子里莫名多了仙气。 江燃动弹不得。 他看着原茵下了鞦韆，走到他面前，眨了眨水光闪烁的大眼问：“你就是江叔叔家的哥哥吗？” 声音又甜又软，像湿漉漉的蜜糖。 江燃立即猜到了她是谁。 他是老爸一见钟情的那个女人的“拖油瓶”。 可她一点不像拖油瓶，她像个小仙女。 江燃抿了唇，咽下一口唾沫答她：“是。” 原茵又往前走一步，好奇地伸出白嫩嫩的手指头，戳了戳他肩上的蛇皮袋子，“这是什么？” 江燃在剎那间改变了主意。 如果让这些蛇出现在父亲婚礼现场，她会吓哭吧？ 他毫不犹豫答：“是吃的。” “真的？”原茵好奇睁大了眼，“是什么？” 她绕到他身侧要扒开袋子看。 江燃下意识想躲，怕吓着她。 原茵已经兴奋喊起来，“好多蛇呀！” 江燃松口气，低头咧嘴一笑。
第3页 她竟然不怕？ 他看见了原茵的脚，她没穿鞋，光着脚，白净脚背，边缘有污泥。 不对，她那天早上明明穿着很漂亮的小白皮鞋。 江燃倏然明白过来，他在梦里。 他勐地抬头看向原茵，“你那句话什么意思？” 场景已经瞬间转换。 他跪在前院临时搭起的灵棚前，窗户上的大红喜字还没来得及揭下，衬得灵棚上的白色纸扎大花惨惨瘆人。 早上还穿着西装带着红花的老爸现在冷冰冰地躺在棚下。 他看见嘶声力竭边哭边骂喊着“打死她！”的奶奶，看见了跪在灵棚前哭得匍地颤抖的原芳菲。 看见原茵从黑暗的角落里走出来，仍穿着那身白色纱裙，光着脚，手中拎着一把寒光闪闪的……菜刀。 “原茵！”他又喊了一声。 少女抬起眼，朝他看过来，眼神没有丝毫温度，冰冷，冷得刺骨。 场景再切换。 他被老妈拉上了车，原茵站在车窗前，目光清冷，看着他轻轻说了一声，“燃哥哥，你别太自责。” 车开了出去。 他透过窗大声问她：“你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 “原茵你到底什么意思？” …… 江燃勐地睁开眼，看清了床头的小夜灯，胸膛起伏，喘着气。 又是这个梦。 原茵最后那句话，像一句咒语，如影随形跟了他三年。 别人都是跟他说，“你别太难过。” 原茵却说，“你别太自责。” 为什么？ 老爸出警牺牲，他为什么要自责？ 江燃坐起身，空调温度停在21度，他抹了一把额，全是冷汗。 他摸起手机一看，刚过12点。 江燃下了床，趿上拖鞋，上楼梯来到阁楼，打开小冰箱门，取出一瓶冰凉的农夫山泉，拧开盖子仰起头“咕嘟咕嘟”喝了半瓶。 他扔了手机，往后一仰，躺在摇椅上，睁着眼看着玻璃天顶外的星空，毫无睡意。 一想到某个可能，他就像胸膛多了个黑洞，整个人都唿唿往里掉去。 * 原茵还没睡，刚刷完一套数学卷，对了对答案，自觉还算满意。 正放下耳机伸了伸懒腰，听见楼下隐隐约约传来吵闹声。 她住阁楼，原芳菲和郑民科住二楼，听动静好像是从三楼传来的。 只有郑民科的独生儿子——郑思远住在三楼。 仔细听，有一把年轻气盛的声音，想来应该是她那个还未曾谋面的哥哥，郑思远了。 郑思远今年读高三，以生病为由，没来参加郑民科和原芳菲的婚礼，据说整个暑假一直在他外祖父家。 眼看要开学了，郑民科和原芳菲也回了江城，说好了今天回来，却一直没见人影。 看来是半夜回的，原茵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衣，琢磨要不要下去见那个哥哥一面。 正寻思着，听见了上阁楼楼梯的脚步声，然后是急促的敲门声。 “开门。”门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明显能听出来挟带着怒意，“我知道你还没睡！” 原茵愣了片刻，不解他的怒气值从何而来，来不及换衣服，走过去打开门。 门外站了个高个男生，端正清秀的五官此刻很扭曲，穿着篮球背心，身上混合了汗臭与烧烤味儿。 看来是早回来了，不过一直没露面而已。 她大概明白了这位哥哥的心情，仍望着他甜甜一笑，“思远哥哥吗？你好，我是原茵。” 郑思远有片刻愣怔，眼前的少女漂亮乖巧，和他听说的形象有些不太符。 不过他目光往房间内一扫，满腔怒火又统统烧上来。 他一掌把原茵推开，不答她只跨进门朝柜子走去。 原茵猝不及防，踉跄退两步站定，轻轻揉了揉肩，没出声，笑容在他身后敛下来。 “谁让你住阁楼的？”郑思远怒气沖沖的声音压过来。 原茵还没答话，只见郑思远一把将最下头抽屉给拖出来，喘着气问：“柜子里的东西呢？” 里头杂物散落一地，都是原茵晚上刚刚整理好的，笔记本，钥匙扣，几个摆件娃娃，相册，还有卫生棉…… 原茵眼底生寒，咬了咬牙，平静答他：“以前的东西，周姨搬走了。” 周姨是郑家的保姆。 郑思远缓缓站起身，打量着完全陌生的房间，一步一步走到原茵面前来，压低着声音狠狠问：“谁让你动我妈的东西了？嗯？谁特么让你动我妈的东西了？！” 原茵有些吃惊，没想到这里原来放了他生母的东西。 原本冷冰冰的目光片刻后垂下去，低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是……” “狐狸精！”郑思远已经咬牙切齿骂起来，“专门吸男人血的狐狸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妈什么名声！嫁一个死一个！剋死你亲爹再出来克别人！跟谁谁倒霉！” 原茵霍然抬起头，指甲紧紧抠着裙边，声音冰冷，“郑思远，你说话注意分寸！” 郑思远头髮根根竖在头皮上，捏着拳头恶狠狠道：“还有你，你以前的破事儿别以为没人知道！连班主任你都敢绑，少在老子面前装乖巧！”
第4页 原茵就那么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眸平静得诡异，忽然轻笑一声，往他跟前凑过去，几乎是探到郑思远耳下，低低说：“是，因为我讨厌他。那你知不知道，我在他身上绑了石头，本来准备那天夜里将他沉江的……” 郑思远想到黑漆漆的江水和沉沉的石头，后背冒起寒气，下意识往后退一步，咬着牙扔出一句，“以后，在我家也好，在学校也好，少在老子面前出现！” 说完一脚踏上满地杂物，转身就走！ 原茵站到门口，目送他下了楼，下头都静悄悄的，看来郑思远是瞒着郑民科和原芳菲上来找她麻烦的。 以为她好欺负是吗？ 原茵冷笑一声，关上门，靠着门站了会儿，再蹲下身平静地把地上的东西一样一样捡回抽屉里。 一个晴天娃娃的钥匙扣被郑思远踩破了，她捡起来看了看，坐到书桌前，找出一卷胶带细细粘起来。 谢天谢地，要开学了。 第3章 新任女神 “老大！老大！” 江燃被方斐然摇醒，皱着眉抬起头来。 方斐然顺了顺他压歪的刘海，挤眉弄眼问：“高三每周唯一一节体育课，玩会儿篮球去呗？” 江燃摇摇头，“没意思。” 说完又趴下。 “燃哥！”门口一个身影风一样冲进来，“快快！新鲜出炉的最新消息！” 方斐然忍不住插嘴，“新鲜出炉，最新，重复了吧？” 徐春瞪他一眼，“重复等于强调，不懂吗？这叫修辞！” 江燃被他俩吵得耳朵疼，抬起头没好气，“有屁快放！” 徐春激动无比凑过来，“燃哥快走！高二文科班也是这节课上体育！那转学来的女神就在3班啊！卧槽！多好的机会！必须去啊燃哥！” “卧槽我女神！”方斐然也从凳子上蹦起来。 江燃这一周都被这俩念着“高二那个女神怎么仙怎么美”吵得脑子快成浆煳，闻言眼皮都不抬，就那么趴下，瓮声瓮气，“快滚！” 徐春“嘿嘿”一笑，“老大！你真不去看看？你要不感兴趣，兄弟我就上了啊？” 江燃抬起手眼都不睁，一巴掌往他后脑勺拍去，“上呗，谁还跟你这孙子抢食啊！” 徐春和方斐然还有教室其他几个嚷嚷看女神的，一窝蜂地出去了。 江燃还在想着陵园前看见的那三个人。 如果原芳菲真去了，那么那个少女一定就是原茵。 她们是特意赶老爸忌日来扫墓的吗？ 还是……回了江城？ 他迷迷煳煳趴着，突然脑子里闪过一道光，“唰”地抬起头来，坐直，掏出手机给徐春打电话。 三通电话后才被接起。 “餵老大！”徐春喘着气，赶紧解释，“在打球，才听见手机响！” 江燃来不及听他说完，直直问一句，“你们说的那个女神，叫什么名字？” 徐春想了想，“叫……原茵，原来的原……” 江燃脑子里自动冒起下一句，“……绿草如茵的茵。” 他“噌”地站起身，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像被人灌了□□再瞬间引爆，大步往外走去，“你看看她在哪儿？” * 江城中学，位于御景别墅身后的南山山顶，占地275亩，分初中与高中部，实行全封闭式寄宿管理。 原茵非常喜欢这一点，不必住郑家。 加上她这一个月属于试读，学籍还没录入，宿舍也没安排，宿管阿姨让她暂时住一楼一个职工单间里，每天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无人打扰，别提多自在！ 第一周很快在适应新环境中过去，一转眼就到了周五。 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同学们几乎是提前进入了放假模式，一个个都活蹦乱跳像刚捞出水面的一网虾。 江中的体育课原茵也很喜欢，每周两节，一节基础训练，一节特色课程。 特色课程的意思，就是自己选修自己喜欢的球类。 原茵选了网球，到体育器材室领了球拍和一兜子球，和另外几个选修网球的同学到网球场集合。 网球场紧挨着篮球场，原茵一过去，就看见了那天晚上见过的那个深紫色篮球背心，郑思远。 篮球场上的目光几乎都往这边飘来，同时传来口哨声。 她拎着球兜，目不斜视，从场边走过。 郑思远斜眼看过去，冷冷哼了一声。 周围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哇塞，女神！” “美上天！” “看那腿……我靠，穿着裤子都那么勾人，要是穿裙子……” “真特么正！” “别特么怂在这儿看了，谁有种上去追去！” “这种级别的老子够不着，自知之明还是有。” “这特么谁敢追啊，追到手了不得被你们群殴啊！” “切，说得好像你能追到似的！” “都别吵，看你们春爷的！”徐春拍着胸。 被一顿嘘，“春哥你要能追到，我请你三个网吧通宵！”
第5页 …… 郑思远把手头篮球一砸，目光愤怒扫过去，“还打不打球？” 其他人懒洋洋迈着步子，“打啊！泡妞打球两不误呗！” 郑思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暴躁，反正一听这些人把原茵夸上天，他就烦躁得不行。 一群煞笔！ 就那种披着温顺可爱兔子皮的恶毒女人，送他他都不要！ 他运球到了底线，抬手传球，一眼看见队友身后不远处就是网球场上的原茵，一扬手。 篮球在空中划了道高高的抛物线，飞过拦网，径直朝网球场上砸去。 “啊！” “小心！” 四周响起尖叫声和喊声。 原茵一侧头，一个黑乎乎的篮球从天而降，直往她砸来。 她往右退一步，再顺势伸出左手，一接一探，“噌”，篮球转着圈稳噹噹被她收在了臂弯里。 “哇！”篮球场那边响起一片惊唿。 这一高空接球就能看出来，女神这身手非同凡响！ 然后原茵就看见郑思远跑了过来。 “给我！”郑思远冷着脸，手一伸。 没看她出糗不说，还让她出了把风头。 原茵毫不客气直视着他，“你故意的？” 郑思远面无表情，“球又没长眼睛！谁让你站得离篮球场这么近？” 原茵：……“哦。” 她把篮球递过去。 郑思远接过篮球，低声补了一句，“在学校里安分些！别惹得人翻出你那些破事儿！” 说完转身就走。 原茵看着他走到网球上边上，然后，一手抛起网球，一手扬拍，大力打出去。 “啪！” 网球狠狠击中郑思远嵴梁骨。 “啊哟！”郑思远痛叫出声，整个后背瞬间发麻，整个人懵了三秒。 等反应过来，一回头，抓住还在地上蹦的网球，大步朝原茵走过去。 “卧槽！”篮球场这边的人都看呆了。 “女神真特么勐！” 网球场这边的人也惊成泥塑，眼看郑思远走到原茵面前，两边人都纷纷围过去。 “要打起来了？” 郑思远死死捏着那网球，举到原茵面前，“故意的？” 原茵神色平静，“球又没长眼睛！谁让你站得离网球场这么近？” 郑思远脸色发青，“可我特么又没打着你！” “哦。”原茵看着他，还带丝关切，“打着你了？你怎么不躲呢？可以像我那样躲开嘛！” 郑思远：……火全飙上来了！ “你特么！”他怒喝一声，手刚刚扬起，突然，被一股力道固定在半空。 “怎么？品学兼优的郑思远同学，欺负学妹？”江燃握住郑思远手腕，好整以暇把他手中的网球抠下来，捏在手里，轻轻抛着。 第4章 那是我妹 郑思远脸色瞬间转白。 原茵诧异朝身旁突然出现的这人望去。 她发现就在这人出现的剎那，刚刚围着她和郑思远的一圈人突然就“唰”一下往外退开了三步，像被冲击波震出。 而眼前这位比郑思远还高的冲击波大人，好像有些眼熟。 这人眉很浓，眉峰平直而凌厉，凤眸异常深邃，从她的角度，能看清他眼尾线条斜斜上挑，傲娇又邪性。 鼻峰又高又挺，薄唇紧抿，唇角线条很平，下颌稜角分明，非常冷感，非常……好看。 她在哪儿见过吗？ 郑思远没想到江燃会突然出现，费力从他手中挣脱胳膊，冷冷一哼，“关你什么事？” 江燃挑起唇笑了笑，目光有些虚无，“你们认识？” “不认识。”二人异口同声。 江燃捏了捏那网球，转头对郑思远抬了抬下巴：“不认识就滚吧。” 原茵：…… 郑思远：…… 江燃看他还不走，就那么侧身将手中网球用力往外一抛，网球在空中划出黄绿色弧线，“噌”，越过球场围网，越过围墙，落到了未知的远方。 原茵咋舌，好大的臂力和腕力！ 江燃嗓音更冷一度，看着杵那儿不动的郑思远，“不懂吗？像这样，滚……” 郑思远脸色更白，咬着后槽牙，转头就走。 江燃再一挥手对围观的人淡淡吩咐一句，“都散了！” “唰！”众人整整齐齐做鸟兽散，比体育老师的口令都管用。 江燃终于正面转向了原茵，目光落到原茵脸上，轻声开了口，百感交集，“茵茵。” 原茵看清了他左边眼尾处，一颗小小的黑痣，加上那声“茵茵”…… “江燃？”她诧异喊出声。 是江家那个和她呆了三天的小哥哥？ 她一时有些没法把那个无法无天的叛逆小子和眼前这位冷气沖天的傲娇帅哥联繫起来。 他长高许多，不过眉眼还是像的，越来越像江野平了。 原茵又绷紧了身子，江家的人，她并没什么好感。 江燃抿着唇，察觉到她目光中的敌意，不知道是应该先打招唿，还是先叙旧，还是先问问题。
第6页 她比三年前更好看，皮肤还是那么白，眉目如画，神情清冷，眼眸清亮得像一汪湖，自带仙气。 他莫名想起徐春提起她时用过的形容词：鲜嫩嫩的。 原茵忽然低头打了个喷嚏。 她打网球出了一身汗，这会儿站在这儿不动一直吹风，有些发冷。 “我过去穿外套了啊，一会儿就集合了，再见。” 她捡着这个藉口扔下江燃，独自跑到网球场边，放下球拍，拿起校服外套抖开，先伸进右手，左手反过去勾起衣服摩挲着袖洞，找啊找啊都找不着。 忽感觉校服另一边被人牵起。 江燃把她那半截还没翻过来的衣袖翻转过来，又两手牵着衣肩展在她身畔，自然而然道：“伸手。” 原茵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几乎陌生的故友，突然有些恍惚。 她想起很久之前那个晚上，她光着脚坐在台阶上，他拿了她的鞋过来，低声在她耳边说：“抬脚。” 没有人发现她没穿鞋，就算发现了也懒得管。 包括原芳菲。 只有他发现了，管了，让她抬脚。 当然，她抬了，她一脚把江燃连人带鞋踹了出去。 江燃静静看着她，保持着将她圈在胳膊间的动作。 原茵迅速把手伸进袖洞里，穿好，刚刚那个片刻的回忆让她心稍微软了软，她低低说了声，“谢谢，燃哥哥。” 江燃胸口忽然就起了风，那堵在心头三年的石头，不知怎么就被吹啊吹啊吹得化作烟尘消失无踪。 浑身莫名踏实起来，这回，他总能要到答案了吧？ “那个……”江燃抿了抿唇。 正低头收拾球的原茵忽然抬起头来，“燃哥哥。” “啊？” 原茵举起一枚网球，挑着眉看向他，一本正经，“刚刚被你扔的那球，我借的，得还……” 她指了指围墙外。 江燃：……“你等着。” 江燃走到篮球场这边，招招手，徐春和方斐然还有陈浪浪立即围拢过来。 “卧槽燃哥！”徐春一脸天塌下来的表情，“你看上女神了？” 刚刚还说不跟他抢呢…… 江燃一手叉着腰，一手把头髮往后一抹，瞪着眼，“别瞎说！那是我妹！” 徐春三人面面相觑，谁信吶，都亲手给人穿衣服了！ 徐春小心翼翼试探一句，“那……我还能上吗？” 江燃一巴掌大力拍他后脑勺上，“找死？” 徐春捂住脑袋，和方斐然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嗯，好吧，你妹。 陈浪浪一脸天真，“是你表妹吗老大？你们家基因真好！随便一个妹妹就长得跟仙女似的！” 江燃冷笑，仙女？ 这位仙女可是属仙人掌的，刺儿头！ 他懒得解释，往外一指，“嗯，表妹。走吧，找网球去。” 再特意拉过陈浪浪，“把你家的狗都牵出来，找到的给奖励个大骨头！” 三人：…… * 很快该集合了。 原茵拎着球拍站到在这个班目前唯一的朋友兼同桌包甜甜身边。 包甜甜立即八卦地凑过来，“你认识江霸霸？” 原茵：……“爸爸？” “霸王的霸，霸气的霸！”包甜甜比划着名，有些激动，“就刚才跟你说话那个，在江中有句话，叫顺江霸霸者生，逆江霸霸者亡。我看他好像跟你挺熟的。” 原茵明白过来，燃哥哥啊！看他刚才出场那气势，确实很霸！ “嗯，小时候认识，很久没见过了。”她侧过头，“他是江中的老大？” 包甜甜一脸敬仰，“不止是我们学生的老大，简直是教导主任第二！校领导都要给他三分面！” “为什么？”原茵觉得很神奇。 包甜甜压低声音，“他救过教导主任，灭绝。” 原茵睁大眼，“救教导主任？” 包甜甜说起八卦来津津有味：“可不！刺激吧！那会儿江中还出了名的乱，封闭式管理吧，一个个的也出不去，全都窝在学校闹事儿。 “听说起因是男生宿舍有人收保护费，被江燃给揪出来了，灭绝处分了好几个人。你知道，灭绝这人嘴特别毒，整人的损招又多，那些人可恨他了。 “后来有人趁灭绝查寝，关了男生宿舍电闸把他蒙头围殴，把灭绝头都给打破了！ “是江燃摸黑闯进去，愣是从人群中单枪匹马把灭绝给扛出宿舍，听说当时一身一地全是血！不仅如此，他还把江中整个黑势力都打服了！所以呀，主任和校长对江霸霸感激得很，就连他回来復读都直接给他开小灶补课呢！” 原茵恍然大悟，难怪他还在读高三。 她以前就听江野平提起过这个儿子，知道他野性难驯敢日天日地。 比如“跑老师家里偷期末考卷子、拆了豪车车标贴书包、拿ktv灭火器玩儿喷雾、上课在桌子上挖了个洞下头点酒精灯吃火锅”之类的光荣事迹，她听过不少。 所以后来她见他提了一袋子活蛇出现在原芳菲的婚礼上，她并不吃惊。
第7页 不过奇怪的是，他显然是突然改变了要捣乱的主意。 虽然……婚礼后来根本没办成…… 看来这位江日天大人跟了他母亲后，更加无法无天了。 第5章 要个答案 包甜甜在拉着原茵去食堂的路上，还继续讲着江燃的各种事迹。 诸如：高一单挑校霸打掉人三颗牙啦，高二收服江中最大的恶势力组织啦，上学期有个翻院墙熘出校门的被他打得再不敢出门啦。 江中实行全封闭管理，除了周末，平常是不让出校的。 原茵算是明白了，这位江霸霸，就是江中的暴君。 包甜甜说得差不多了，问原茵：“你不是江城的吧？江城几乎没人不知道江燃！你以前是哪个学校的？” 原茵看着食堂已经排起长龙的队伍，“……哎咱们吃什么好？” 包甜甜立即转移了注意力，“跟我来，左数第三家这个，麻辣兔丁超级好吃！” 原茵和包甜甜端着餐盘去了靠窗的位置。 二人面对面坐着开吃，包甜甜还兴奋不已，“没想到你认识江霸霸？哎，你帮我跟他要个通行证吧！听说现在想翻院墙，得他许可才行！” 原茵想笑，“你要出校门？做什么？” 包甜甜吞了吞口水，“校门对面有个卖豌豆粉的早餐铺子，每天晨跑经过那儿的时候都馋得我想哭！” 原茵也跟着舔嘴唇，“那么好吃？” 忽身旁阳光被挡住了，眼前落下阴影。 她抬起头。 高大的身型，锋锐的下颌，挺拔的鼻樑，背光的轮廓边缘有些发虚。 江日天大人。 包甜甜也镇住，看了原茵一眼，默默端起餐盘，往旁边挪去。 原茵扫一眼，这才发现方圆几张桌的人全跑光了。 江燃一屁股坐到她对面，手里的餐盘“哐当”扔桌上。 跟在他旁边的三个人也挨着落座，和她打招唿，“原茵师妹你好。” 江燃简单介绍，点着一个小个子，“陈浪浪。” 一个大头壮汉，“方斐然。” 一个桃花眼的白净帅哥，“徐春。” 原茵行注目礼，到帅哥的名字时，她忽然想到一句话，“这是一个jiao春的男人。” 忍不住就嘴角上翘，笑了。 徐春：……卧槽，美女朝我笑了！ 江燃眯起眼，几个意思？ 见到我就没笑过，看见春儿就笑，这小子就特么那么有女人缘？ 他朝旁边抬了抬下巴，“坐过去。” 陈浪浪最听话，麻熘儿就坐到长桌另一边。 徐春还想听二人聊天呢，依依不捨地被方斐然拉走了。 原茵静静看着江燃，这幅生人勿近的清冷模样，和她记忆里中二兮兮的燃哥哥比起来，挺陌生的。 她见江燃不说话，主动开了口，客气而疏离，“有事吗？” 对于江家，她没什么美好回忆，也并不想和他叙旧。 江燃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五味杂陈，是种近乡情怯的感觉，怕她说出来他猜想过的答案，又怕她不说。 看着她平静的样子，莫名就词穷起来。 他用筷子戳了戳餐盘里的鸡腿，“你怎么会回江城来？” 原茵垂下头，扒着饭粒，语气淡然，“我妈又结婚了。” 她说这一句江燃就懂了。 “嫁的，又是江城人？”江燃忍不住问。 “嗯。”原茵夹起一颗兔丁放嘴里，兔肉炸过，外酥里嫩，再用油辣子和花椒爆炒，喷香，好吃！ 江燃继续戳鸡腿，“你跟郑思远，有梁子？” 原茵一颗接一颗兔丁吃不停，“不知道啊。” 江燃抬起头，“我看他好像挺针对你的。” 原茵岔开话题，“你们高三很忙的吧？” 江燃就明白她是不想多说了。 他眼看原茵餐盘空了一半，戳着鸡腿终于开了口：“问你个事儿。” “嗯？”原茵胃口不错，江中伙食很合她意。 “那时……我爸没了后，我坐车走的时候，你跟我说，让我别太自责，是什么意思？”江燃说完，像发出去瞄了好久的一支nu箭，松下扛得僵硬的胳膊，静静等着远处的回应。 原茵的筷子突然顿住，最后一颗兔丁掉在餐桌上。 她抬起头看向江燃。 他不知道？ 江燃的脸离她很近，睫毛出奇的长，眉毛很浓，和眼角距离压得很近，眼尾那颗小痣愈加显得目光深邃，褪去三年前的少年稚气，多了沉稳和傲气。 但明显的，平静的眼波下藏着起伏的忐忑。 原茵确定，他是真不知道。 “我说什么了？”她放下筷子，“我不记得了。” 江燃重复一遍，“你说，让我别太自责。” 这句话他太熟了。 原茵拿勺子搅拌着汤碗里漂浮的几片海带，“我说过吗？我说这句话干什么？” 神情淡定，语气诚恳。 完全一副“我早忘了，当年年少不懂事说过什么别介意”的样子。
第8页 江燃不信，他眯起眼，凤眸狭长，把阳光在眼内收成一线。 极有威压感。 原茵对这样的目光唯一的反应就是，平静端起碗喝了一口汤。 “我真不记得了，应该没那么说过吧，是不是你听错了？那句话对你很重要吗？” 她拿起纸巾抹嘴，表示午餐进行到尾声。 江燃再次确定，她真的是个刺儿头。 “对我很重要。”他开了口，神情认真而严肃，“如果你知道什么，都请告诉我。” 原茵微微一笑，“我那几天都和你在一起，怎么会知道得比你多？” 江燃盯着她的嘴角，“有辣椒皮。” 原茵抬起手摸去，估计是刚刚餐巾纸蹭过去的。 “这里。”江燃指自己嘴边的位置。 原茵还是没摸到。 江燃自然伸出手往她脸颊探去，“这……” 话还没说完，手在即将碰到原茵的剎那，“啪”一声响！ 清脆刮喇！ 原茵抬起手一巴掌把他突然伸过来的胳膊拍了出去。 江燃愕然顺着自己被拍开的胳膊看去，小臂上一块红红的巴掌印。 他这是，又被这丫头打了？ 那头的三人组：…… 再远一些的吃饭群众：…… 江霸霸，被打了？ 卧槽！！！ 活久见啊！ 原茵也很尴尬，没想到他会突然伸手，也没想到自己的反应会那么快…… “那个。”她拼命找着能缓和气氛的词儿。 忽然灵机一动，声音软下来，“呃，燃哥哥。不好意思啊，我，看你胳膊上有苍蝇……” 苍蝇？ 江燃盯着自己胳膊。 “啊！飞了！”原茵往空中抓了一把，又遗憾地摊开手，“没打中！” 江燃：……行吧，态度可嘉，好歹付出了点演技。 原茵看江燃还僵在原地，端起餐盘，一骨碌就跑了。 “我先回宿舍了啊，燃哥哥再见！” 熘得比兔子还快。 第6章 就想找她 三人组迅速围拢过来。 徐春看着江燃餐盘里被骨肉分离做了个外科手术的鸡腿，嘆口气，“出师不利啊老大！这是你的第一次吧？女人初打？” 恢復正常的江燃一筷子戳过来，“她打苍蝇呢！” 头疼……他话还没说完呢，她就跑了！ 偏偏她喊一嗓子“燃哥哥”，他特么就脑袋又空白了。 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会这么捏着嗓子讲话了？ 就不能学点好的吗？ 他闷头咬了几口鸡腿肉，又嘆口气。 好嘛，之前的问题没解决，现在又添了新问题。 她为什么要打他？ 她为什么不说实话？ 她为什么要对着徐春笑？ 真是……头疼…… 方斐然盯着他餐盘里几块没动的排骨流口水，“老大，你还吃不？” 江燃顺着他目光一看，没好气，“这是给陈浪浪家二哈留着的，谁找到网球，赏谁！” 方斐然目光一亮，“那我找到也有吗？” 徐春比起两个手指，“我押两根肋排方大头赢！” 江燃踹他，“赶紧的！天黑前必须找到了！” 方斐然笑着蹦开，低头叼上一块排骨，拉上陈浪浪先跑了。 江中的夏季作息时间，中午有一个小时午休。 午休后原茵先去水房打水，再回教室，一进屋，觉得全班看她的眼神都有点怪。 刚坐好，包甜甜就凑过来，“刚才江霸霸来找你呢！” 原茵皱眉，又来？ 第一节 课下课，没多会儿就有人在教室门口喊：“原茵！” 原茵抬头，是那个jiao春的男人，身后门口走廊上倚着的，懒洋洋大长腿，正是江燃。 满教室都是低气压，走路的人都蹑手蹑脚起来。 原茵走出门，想着中午那一巴掌，神情堪称和颜悦色，“燃哥哥，什么事儿？” 江燃伸手递过来一个网球，“给你，找到了！” 原茵没想到他真给找了回来，已经给器材室赔钱了，啼笑皆非接过，道了声，“多谢。” 她抬起头，“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进去了？” 说完转身就走。 江燃在后头欲言又止，有什么事儿吗？好像是没有。 忽然间原茵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哦，对了，想拜託你件事儿。” 原茵想到包甜甜的嘱託，决定还是问一问。 江燃立即问：“什么事儿？” “那个，燃哥哥，能给我个出校门的通行证吗？” 江燃莫名其妙，“通行证？什么通行证？” 上课铃声响了。 原茵只好匆匆道：“额，回头再说吧。” 江燃挥挥手，“进去吧，我下节课再来。” 原茵：……还来？ 有人飞奔过来往教室沖，和江燃擦身而过。 江燃一把拽住那男生胳膊，在他头顶嗅了嗅，“躲厕所抽菸了？嗯？”
第9页 男生吓得脸惨白，磕磕巴巴，“没，没有！是别人抽的，我染了点味儿。” 江燃松开他，熟练往他屁股兜里一掏，掏出一个瘪烟盒来。 男生立即僵住。 江燃把烟盒捏成一团，“小小年纪，又不用解愁，抽什么烟？戒了！” 说完转身走了。 留下大松一口气的男生，还有一脸呆若木鸡的原茵。 这人……卧槽，不愧是第二教导主任啊…… 第二节 课下课，江燃果然又出现在高二（3）的门口。 高二（3）全体：……这丫头是不是欠了江霸霸钱？ 原茵来到门外，见这次只江燃自己，没带那三个跟班儿。 “你刚刚说的通行证是什么意思？”江燃迫不及待问。 “那个啊，我想出校门，听说要有你的通行证才能翻墙。” 江燃失笑，“谁说的？我又不是江中看院墙的！” 原茵发现他笑起来挺温柔的，眉眼弯弯，也跟着笑了，“听同学说的呗，还说有个翻墙的被你捉住打得很惨。” 江燃明白过来，“你说王凛然啊，他那是偷了他爸治病的钱去打游戏，我给捉回来的。替他家长给教训教训。” 原茵懂了，点点头，“是谣传啊，也就是说，翻墙的话你不会管啰？” 江燃挑眉，“你要出校门做什么？” 原茵：“听说早上校门对面有家豌豆粉很好吃。” 江燃想了想，“翻墙就算了，围墙挺高的，挺危险。你个小女生，又新来的，别咋咋唿唿撞到灭绝，他很兇的。” 原茵也没真想出去，只想着跟包甜甜交差而已，笑了笑，没再多说。 就算江燃只当她是妹子，她也不想和这位復读、约架、管闲事的江日天有太多瓜葛。 课间十分钟，也只够说几句话而已。 两人靠在走廊上清清淡淡说两句。 高三这边的目光全部“唰唰唰”聚焦在那边。 “那位是霸嫂？” “江霸霸女朋友？” “好像是江霸霸在追高二新来的那个女神。” “不是吧！江霸霸喜欢女生？我一直以为他跟春哥是一对。” “啊新来的妹子抢我男神！” 江燃浑然不觉，听上课铃响了才依依不捨往高三这边走。 第三节 课下课，就该吃晚饭了。 原茵还准备和包甜甜坐窗边，排队打完饭，刚走到这边通道，就看见江燃独自一人在中午他们那桌坐下了。 显然在等她。 包甜甜眨眨眼，“我去那边吧！” 端着餐盘一熘儿烟离开。 原茵：…… 她坐到江燃对面，看他面前空无一物，奇道：“你不吃饭吗？” 话音刚落，就见徐春和方斐然一人端了个砂锅过来。 “老大给你！”方斐然把一碗砂锅放到江燃面前，是米线，汤上飘着亮亮的红油。 徐春放下另一个锅，里头全是配料，午餐肉、肥肠、生菜、豆皮……五颜六色很丰富。 放下后两人朝原茵笑笑，又自觉坐远了。 江燃看原茵口水都快流出来的模样，把砂锅往前面推了推，“尝尝？” 原茵眯了眯眼，跟他一个砂锅吃东西？ 在她人生的几乎十七个365天里，和他只有三天交集，他们有很熟吗？ 她抬眼看着江燃。 今天一天，他找了她五次。 怪怪的…… 她从小到大，遇见过数不胜数的男孩男生男人的搭讪或追求，由此练就了特殊的直觉，能很快判断出身边人对她有没有好感或者企图。 江燃嘛……似乎有点越界了。 但是他看起来又再没有其他目的。 她拿不准。 江燃拿起筷子把配菜往里放，“这是最靠外那家的，白天是面，晚上才有砂锅，是江中一绝，来晚了就卖没了。” 他见原茵没反应，自己挑了一簇米线放嘴里，抬起头看了一眼她，“怎么了？不爱吃？” 原茵定定看着他，忽然问：“燃哥哥，你是不是喜欢我？” 江燃一呛，嘴里的米线带着红油全“唿啦”喷出去，完完整整飞到了原茵胸口…… “卧槽！”他骂了声，咳起来。 第7章 过客 原茵给他端过去自己餐盘旁的海带汤，脱下校服外套，露出里头的白t，淡定安慰着：“没事，我就问问。” 江燃接过喝两口，缓过来，大浓眉紧紧蹙起，“你这丫头想啥呢？你不是我妹吗？” 一脸“不可能怎么可能这特么也太离谱了”的见鬼模样。 原茵眨了眨眼，“哦。” 不是喜欢就好。 一日为妹，终身为妹吗？ 原茵递过去餐巾纸，坦然道：“别介意，以前被烦多了，所以我喜欢先问清楚。我看你老来找我，好像就特别想见我似的……不是就好。” 江燃：……被烦多了，他也是“烦”之一咯？ 他拿餐巾纸擦汗，
第10页 “我找你不就为了问你那句话什么意思吗？小小年纪，脑子里装的什么呢？” 原茵笑了笑，嘴角梨涡乍现，“我很乖的，满脑子都是学习。没想到你还挺念旧，我当时小，脾气也不好，谢谢你不记仇。不过，你问的那句话，我真不记得我那么说过，也没有其他意思。” 她否定得很恳切，又一脸乖巧，满脸都写着“拿测谎仪来测我都是这个答案”。 江燃就半信半疑起来，真的是他听错了吗？ 他又喝一口汤，她都说得这么清楚明白斩钉截铁了，那他以后也不用再问她这个问题了吧？ 他看了看原茵的餐盘，都被他刚刚的米线给污染了，他朝远处的徐春招了招手，“再端碗米线来！” 原茵也不客气，“你请我，当赔我晚饭了。” 徐春很快就端了砂锅过来，原茵道声“谢”，眨了眨眼，指指身边，“你们也坐过来一起吃呗，不是我燃哥哥朋友吗？” 徐春看向江燃。 江燃被定位在“燃哥哥”觉得挺舒坦，一招手，“坐那么远干什么，我们又没聊什么见不得人的。” 徐春：……老大不是您让我们滚远的吗？ 吹着冷气，就着夕阳吃砂锅米线，听徐春和方斐然聊着江中趣事，原茵觉得这样的高中生活也不错。 江燃却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原茵虽然在笑，在聊天，却像是个和这环境格格不入的旁观者。 她好像只是路过，随意在这里停留一下，很快就会再消失。 总结起来，就是，没走心。 几人吃完一起往外走，正好郑思远也刚刚吃完饭起身，眼看着二人与他擦肩而过。 江燃和他一向不对付，对他自然是懒得打招唿。 原茵更是……视而不见。 郑思远心头无名火起。 他是知道原芳菲差点就嫁给了江燃生父江野平的，江野平在婚礼当天牺牲，都说是被原芳菲剋死的。 所以这俩人认识他不惊讶，只惊讶二人竟然有说有笑关系那么好！ 听说江家当时可是把这狐狸精母女差点打死啊！ 身旁几个女生议论纷纷，“哇塞，江霸霸和新来的那个美女！” “真养眼啊！” “不是吧，真的是燃哥女朋友？！” “显然是啊！你见过江霸霸给哪个女生穿校服？和哪个女生一起吃饭？” …… 郑思远更不爽，走出去正好看见原茵和江燃在食堂外头林荫道上分道扬镳，原茵还挥了挥手，“燃哥哥再见！” 他犹豫片刻，抬脚往女生宿舍方向追过去。 天色擦黑，林荫道比外头更暗，路灯还没亮起，正是黄昏落幕时分。 郑思远快步追上原茵，“你跟我过来！” 原茵停下脚步，懒懒跟他走到路边树下，皮笑肉不笑，“思远哥哥不是让我离你远些吗？” 郑思远冷哼，“你周末回不回去？” 原茵挑眉：“干嘛？” 郑思远：“你回我就不回。” 原茵：“哦，我不回，你回吧。” 说完转身要走。 “等会儿！”郑思远又喊住她，两步走到她面前，冷冷道：“你以为我想跟你说话？我只想警告你，别跟江燃这种社会渣滓混到一起！你要出什么事儿，还给我爸添麻烦！” 原茵听了这话就不舒服，皱起眉，“他怎么了？” 郑思远不屑道：“你好好打听打听，他也就在江中牛哄哄的，外头找他麻烦的多了去了！老跟些下三滥的混混打交道，到处惹是生非，迟早惹出大麻烦！” 原茵抿唇笑了笑，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儿，淡淡道：“多谢思远哥哥提点，不过，你放心吧，我就算是出什么事儿，也不会给你和郑叔添麻烦的。” 说完就那么转身离开。 扔下郑思远一脸错愕，她不领他的情？！ 说到底，他如今才是她继兄好不好？她还宁愿站江燃那边？ 郑思远想了一阵，发出一声冷笑，也是，她本来就是个无法无天的，跟江燃正好一个性子。 他再不管了！ 原茵根本没在乎江燃什么样，反正，他也好，郑思远也好，整个江城也好，对她来说都只是暂时的歇脚站。 不过，江燃只是在学校爱管闲事而已，风格还是锄强扶弱侠义派，为什么郑思远要说他是社会渣滓？ 晚自习的时候，她悄悄问包甜甜，“我看江燃只是爱管闲事些，你们为什么那么怕他？” 她这些天算是发现了，这些学生对江燃怕大于敬，所以才会传出“江中翻墙必须有他许可”的这种谣言。 包甜甜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江霸霸很恐怖的！他身上还背着命案！” 原茵勐地侧过头，“真的假的？” 包甜甜说到这事儿又紧张又激动，“两年前吧，他曾经把个混混绑起来拖在摩托车后，从白石山那边拖进城！半个江城的人都看见了，一路全是血印！那人浑身衣服都破了，血肉模煳，全身没一块儿好皮，特别恐怖！都那样了，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
第11页 原茵更惊讶，“那他怎么还没事儿一样读高中？” 包甜甜手指放到嘴边比了个“嘘”声，又往门外看一眼，生怕江燃会突然出现似的，睁大眼看着原茵，“你不是跟他认识吗？不知道他家做什么的吗？” 原茵摇摇头，她只知道江野平是刑警，级别还比较高的那种。 江燃母亲那边，她不太了解。 包甜甜也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都说江中歷届的老大，要么是家里有钱有势的，要么是不要命的。只有江霸霸，又有钱有势又不要命！听说他在白道黑道上都有人，家里又有背景，摆平一两件案子都不算什么。” 原茵半信半疑，“听说”这种东西，能把马冬梅传成李雷。 她深有体会。 聊完八卦，她正式收了心，三节课刷了两套卷子，效率高得让包甜甜惊嘆。 接下来的日子就格外顺利，江燃在那天被她问得喷粉之后，也再没来找过她。 周末她以补课为由，留在学校。 第二周，也安安静静在学习与学习中过去。 直到周五，接到原芳菲的电话。 第8章 燃哥哥？ 原芳菲的声音充满期望，“这周能回来吧？乖女？妈妈给你炖鸡汤好好补补！” 原茵算了算，也有半个月没见着她了，抿抿唇，“嗯，晚上放学后我就回来。” 原芳菲顿时兴奋起来，“妈妈和郑叔叔晚上有个饭局，让周叔去接你和思远，你俩一起回吧啊！妈妈可想你了！” 周叔是郑家的园丁，兼职司机。 原茵：……“思远哥哥知道吗？” 她怕出去坐车时遇见郑思远，郑思远能把自家车给点了。 “郑叔叔和他说过了，让他要好好带你回家呢！”原芳菲欢欢喜喜，“咱们一家四口周末好好聚聚！” 原茵没法再拒绝，郑家，还是得回的，为了妈妈“幸福的一家四口”的梦想。 今天没晚自习，原茵早早把要带回去的东西打包带到了教室，上完最后一节课直接往校门口走，想趁着大部队出门前就赶紧离开，不想被人看见她和郑思远一起。 没想到郑思远比她还快，她刚走到校门口，就看见郑思远等在路边的身影。 她走过去，“周叔还没来？” 郑思远摸出手机看了看，面无表情，“可能堵车。” “哦。”原茵应了一声，往左迈开两步，离郑思远更远些。 郑思远皱了皱眉。 好在没几分钟车就来了。 郑思远想去坐副驾驶，一拉开，上头堆了好几箱酒。 周叔乐呵呵说着：“等急了没？我刚送完你爸他们去八仙楼，这都是别人送的！让我给捎回去。” 郑思远没辙，只好也钻进了后座，和原茵一左一右靠窗而坐。 这会儿下山的车辆还不是很多，奔驰的车速并不慢，盘山路，车身一拐弯就倾斜。 走到半道时，奔驰忽然一个急转弯加急剎。 原茵一直抓紧扶手，又繫着安全带，没受影响。 那边的郑思远正走神，又全没防备，被大力一甩，整个人往原茵这边靠过来。 他连忙伸手一撑，胳膊稳在了原茵腿侧，脑袋却直直冲原茵怀里撞去。 原茵被突如其来的身体接触吓一跳，本能地伸手，抬肘。 “哎哟！”郑思远一声惨叫，捂着额头趴到后座椅上。 周叔车已经靠边停了下来，慌了神，回过头问：“撞到了吗？刚刚突然窜出来一条狗！思远撞到头了？撞破没？” 原茵也没想到手肘横出去的是郑思远的脑袋，忙问：“思远哥哥，没事儿吧？” 郑思远眼前直冒金星，艹，这丫头力气怎么那么大？ 他要缓一阵儿才能睁眼，一摸额头，已经凸起来一个大包。 从小到大，他还从来没被人打过！ 而这个吃他家用他家霸占他家的拖油瓶，已经对他动手两次了！ 仗着江燃的势就嚣张了是吗？ 郑思远忍着痛，深吸一口气坐直，怒不可遏看着原茵吐出三个字：“滚出去！” 原茵一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周叔也愣住，“思远……” 郑思远脸色铁青，手指快点上原茵脑门。 “我让你滚出去！听不懂啊？这是我家的车！你道什么歉啊？装什么乖啊？你不是还会用网球砸人吗？不小心会那么大劲儿？！不就因为那天我骂了你妈吗？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报復！滚！” 周叔和郑思远感情很深，郑民科之前跟着省乐团到处演出，长期不在家，都是他和周姨两口子照顾郑思远。 这会儿看郑思远受伤了，茫然不知所措，慌得不行，“思远啊……你别激动，你要难受我先送你去医院？原小姐在前头公交车站再放下她先回吧，这大晚上的山道上……” 原茵垂着头，已经听明白了周叔的意思，她打开车门，“不用了。周叔，你送思远哥哥去医院吧，我走半站地就能坐公交车了。” 她背起书包下了车。 周叔探头出来嘱咐两句，“周姨在家呢，菜都烧好了，原小姐回去先吃吧。”
第12页 奔驰沿着山路开走。 夜幕已经完全降临，这里属于市郊，小虫子的鸣唱不绝于耳，半山坡上杂草丛生，远处偶尔有房屋散乱分布的灯光，山道上一辆接一辆车驶过，没有行人。 原茵站在路灯下，觉得自己像海上一座孤岛，没有根，也没有方向，就那么随波飘啊飘。 呆了一阵儿，渐渐缓过来。 她根本就不该坐这个车，自己坐公交回去多好，犯什么傻呢？ 原茵正出神，“咚”一声响，一个篮球滚到她脚边。 “姐姐！帮捡下球呗！”有人喊。 原茵回过头，才发现路旁一排树后有个老旧的篮球场，几个八九岁的小孩儿正隔着网朝她喊着。 她捡起球，拍了两下，绕过铁网从前头一条破烂水泥路走到里头。 这块地方还挺大，除了两个亮着灯的篮球场，里头还有几个羽毛球场和桌球檯。 再往里，一排排矗在黑暗里的老楼，有零星灯光。 “你们会打篮球吗？”原茵问几个小孩。 “抱着球往里扔呗！”一小胖墩抢着答。 原茵笑了，她放下书包，“姐姐教你们好不好？先教你们三步上篮。” 她说着运球，助跑，起跳，轻轻松松把球灌进了篮框里。 “哇！”小孩儿们欢唿起来，“好帅！” 原茵指尖一顶，转着球，大笑着，“来吧，一个一个教！” 也不知在这儿玩儿多久，原茵出了一身汗，心情敞亮不少，正要告辞，听见一串摩托车的声音。 她转头看去，一辆，接一辆，再一辆，是个摩托车队，纷纷进到篮球场里，排成一片，车灯光柱肆无忌惮朝原茵照过来。 有人吹起口哨。 原茵抬手挡住脸。 几个小孩一窝蜂跑了，小胖墩临走还喊原茵，“姐姐走！” 来不及了。 摩托车排成扇形，把原茵挡在了篮球场一角。 “哟呵，小美人儿，玩儿球呢？要哥哥陪你不？”领头一壮汉摘下头盔，从摩托车上跨下，吊儿郎当朝原茵走过来。 “豹哥！运气真好哇！” 他身后响起笑声和嘘声。 原茵没答话，看了看他身后的摩托车，琢磨着手头的篮球一会儿是砸他脸呢还是砸他下身。 人倒霉起来还真是喝水都塞牙，谁能想得到，玩儿个篮球还遇到社会人呢？ 不过，这种场面，她还真是见得多了。 “小美人儿很面生啊！”那叫豹哥的男子梳平头，大花臂，带着串金鍊子，一笑满口黄牙，笑眯眯上下打量着她。 “江中的！穿着校服呢！”他身后有人代答。 “哟！高中妹妹呢！”有人吹着口哨大笑起来。 “怎么放学不回家呀？”豹哥笑得很是和蔼，“有烦恼，就跟哥哥们说，我们最喜欢帮助学生妹妹了。” 原茵连眼都没眨过一下，冷静地抱着篮球，看他一步一步走近，淡定得令人髮指。 豹哥在离她两步远的时候察觉出这气场不对，停下脚步。 普通的高中女生，这时候早该吓哭了吧？ 就在这时，山路上又响起一连串摩托车马达轰鸣声。 众人目光都扫过去。 有人跑过来报信，“豹哥，人来了！” 明亮的光柱刺破周遭黑暗。 一辆打头的黑色机车飓风一样冲进篮球场来，场上响起嘘声和口哨声。 出乎意料的，机车没减速，反而肆无忌惮冲进人群，从先排好位置的车队中“唿啦”挤过！ 这一下大出众人意料，吓得先前一帮人纷纷边骂边叫着跳脚躲开。 机车像失去控制一样直直朝豹哥冲过去。 “卧槽！”豹哥大喝一声，抬起胳膊挡住射他脸上的车灯光柱，“疯了？” 他也算刚，钉在原地不动。 机车比他更勐，已经冲到球场中心，仍是毫不减速的冲撞之势。 终于还是豹哥先扛不住，眼看车头真朝他顶过来，就地一滚翻身躲开，跳起来就骂骂咧咧，“艹你吗的干命呢？！” 黑色机车在瞬间急剎停住，再一个漂亮摆尾，横到原茵面前。 车手一身黑，紧身黑裤，宽肩窄腰，黑t黑手套黑头盔，酷得像电影里的夜行侠。 他先摘下手套，再好整以暇取下头盔，甩了甩额前碎发，把头盔递到原茵面前，沉声说了句，“上车。” 炫目灯光下，黑幕背景中的侧颜俊美无敌。 原茵有些回不过神……是江燃？ 江燃原本就浓重的眉眼在昏暗的夜色里氲成墨色，凤眸亮着精光，高挺的鼻峰旁，有一道油彩画上的红痕。 原茵往他身后一扫，紧跟进来的摩托车手们几乎脸上都有这么一道油彩，浓浓的社会团伙风。 妖魔鬼怪一样。 但画在江燃脸上，却不低俗，带三份邪气，是种酷到妖异的帅，像出没在夜里的鬼王，神秘又充满杀气，和那个穿校服在江中管闲事的懒洋洋江燃像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我艹你祖宗了江孙子！”豹哥怒气沖冲要扑过来，“说好了飞车一绝胜负，你特么一上来就沖人算怎么回事？还打不打算按规矩办事？”
第13页 紧跟着江燃过来的两个人同时挡在豹哥面前，形势顿时紧张起来，一触即发。 原茵注意看了看，江燃带来的一群人里头没有徐春和方斐然几个，男的花臂多，满身悍气，女的全是浓妆艷抹。 显然都不是学生。 她想到关于江燃的传闻，这才明白郑思远为什么会用“社会渣滓”这个词形容他。 这位江日天的阵地，根本不在区区一所中学内。 第9章 委屈 江燃看原茵还站着不动，面无表情把头盔往她怀里一塞，伸出一只手把她拽到车身旁，挑起眼尾朝豹哥怼过去，“这是我妹，以后认清点儿！” 豹哥脸色从盛怒渐渐转成惊讶，再到失笑，“哦！原来老子差点艹了你妹！” 原茵察觉到江燃身上的寒意，醒过神，扔下篮球背上书包戴上头盔，熟练跨上摩托后座。 江燃垂着眼捏了捏摩托车把，没被豹哥激怒，淡淡问：“豹哥是吧？狼哥的老大？” 那上次被他揍惨的狼哥跨前一步，“豹哥肯来和你谈，是你小子的福气！” 江燃又慢条斯理戴上手套，“狼，豹，上头是不是还有虎哥？” 豹哥冷哼一声，“虎哥也是你个嘴上没毛的小子敢叫的？” 江燃眼皮一抬，“玩儿斗兽棋呢？狼怕豹，豹怕虎，虎怕象，象怕老鼠……” 惹来他们这边一片闹笑。 原茵就算心情再差，也差点没忍住笑……禽兽家族。 豹哥手叉着腰，冷冷挡在他机车前，“少玩儿嘴炮！你也就在南山这片威风威风，有种别往对岸去！你要识相，跪下认个错，我看在老雷的面子上，既往不咎，要不然，就不是一场飞车的事儿了！” 江燃挑起眉，“你知道我在南山威风，还敢来？” 豹哥哑口。 江燃话音刚落，已经重新发动起机车，勐地朝前冲过去，就在同时，他低声喝一句，“抓紧了！” 原茵已经抬手扶住他腰。 江燃头疼，这丫头会不会坐摩托？ 他腾出一只手，一把将原茵浅浅搁在他腰侧的手拉到前头，“啪啪”叠放到他小腹上。 原茵被他一拽，整个人往前扑到他背上，被迫从后头将他抱了个结实。 江燃只觉后背起了一片火。 来不及多想，豹哥身旁好几辆车朝他围拢过来，他的摩托直接原地摆尾大扫圈，一副不要命的架势，将冲过来的车和人尽数逼退，再沿着来路唿啸着冲出篮球场。 原茵这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她的手拉前头去，刚才那几个大圈，差点没把她给甩下去，全靠她娴熟的坐车技巧，双手死死卡着江燃腰，才顺利跟着摩托一起飞出重围。 回头看去，两方人马已经打起来。 摩托车箭一样飞驰在夜色中的山路上。 原茵看安全了，松了手轻轻拉住江燃衣角，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江燃明知道她已经没趴他背上了，那种又热又软的感觉还在。 风唿唿从耳边刮过，像飞起来。 他察觉自己的心这时才落了地，仍然跳很快，紧张得连他自己都害怕。 刚才真是……好险！ “你住哪儿？”他问了一句。 声音随着风飞到原茵耳朵里。 原茵凑近一些答他，“山下！” 江燃不再说话。 原茵看着离小区已不远，摘了头盔，凑到他耳边喊话，“就前头江边观景台停吧。” 江燃歪了歪脖子，有髮丝被风吹拂到他耳廓，特别痒。 摩托车开上江边长廊的观景台，停下。 原茵跳下车，把头盔递过去，唿出一口气，诚恳道：“谢谢！” 忽觉气氛不对，气压低得吓人，抬头一看，江燃拉着脸，眉目阴沉得能下雨，是非常生气的模样。 果然，他接过头盔就噼头盖脸骂起来，“你这丫头是无脑呢还是无畏呢？大晚上的不回家！跑丝厂那种地方玩儿？有那时间回去多写写作业不好吗？ “你以为江城是游乐园呢？你知不知道你那张脸多危险？今天晚上要不是运气好遇到我，你……” 江燃气得撇过头看江对岸，一手叉腰一手抬起把额前头髮往后捋，心跳得急，还在后怕，说不下去了。 这周他每回想去找原茵的时候，想起她那句“我看你好像挺想见我的”，立即就锁了步子。 确实没什么要去找她的理由了，总不可能是真就为了想见见她吧？ 就这样晃晃悠悠过了一周，没想到晚上会忽然见到她被那群人围堵在篮球场里。 当时他真的有撞死豹哥的心！ 原茵被他凶得一愣。 被郑思远赶下车时，她没觉得难受；被周叔说要让她先下车时，她没觉得委屈；被豹哥那群混蛋堵在篮球场的时候，她没觉得害怕。 偏偏江燃这会儿不分青红皂白一通骂，她忽然觉得那些咽下去的难受委屈害怕愤怒统统都涌了上来，胸口似乎全是肥皂泡，被他轻轻一戳就“扑通扑通”全炸掉。 回家？回什么家？ 她有过家？ 呵呵！ 他是她的谁？凭什么教训她？
第14页 不过礼貌地喊一声哥哥就真以为自己是她长辈了？ 他一个江野平的儿子懂什么？！ 原茵的刺全竖起来，咬着牙，扬起下巴轻声道：“那你呢？约架好玩儿吗？你一个社会渣滓凭什么管我？” 江燃没想到原茵会是这样的反应，“社会渣滓”四个字刺得他神经一疼，愕然转过脸对上她的目光。 清亮的小鹿眼里没有温度，目光冰凉冰凉的，浸得他凉透了胸。 “难怪你会復读！”原茵话语不掩讥诮，一字一句像鞭子一样抽在他耳朵里。 “打架飙车赢了能怎么样？给你颁个奖盃还是发奖金？将来你的同龄人坐在高楼大厦喝着咖啡写着ppt，假期带着父母孩子出国旅游，你是还要继续在夜场尬舞还是在ktv收保护费？找个染红头髮穿渔网袜的头牌当老婆，再生个天天跟你一样在外头打架的儿子？” 原茵眼睁睁看着江燃眼神像刀子一样带着杀气划过来，额上暴起青筋，心头莫名觉得痛快，这一晚这一周，不，这半年，所有的无名气似乎都找到了出口，肆无忌惮朝江燃砸过去。 江燃捏紧了拳头。 原茵瞟他胳膊一眼，轻笑，看着江燃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想动手？随你便！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样的，混混！” 说完转身，就那么离开。 江燃独自站在摩托车旁，像被定了身。 他本来是从不在意别人看法的人，这么说他的也不止原茵一个。 可怎么她说，他就会这么疼？ 后背像破了一个洞，唿唿漏风。 要过很久，他才能勉强挪动一下步子，掌心有痛感蔓延，松开手，才发现头盔的扣被他捏在手心，已经捏破了，塑料壳的一角扎到了肉里。 江燃扔了头盔，走到江边台阶上坐下，摸出一支烟来，点上。 抽到一半，手机响了。 江燃接起。 “喂，老秦叔。” “小燃，你没在山上了？我看你定位在江边没动。” “嗯。”江燃把烟夹在指尖，“遇到个朋友，带她下了山，山上估计打了一场。不过，虎哥没来，来的是个叫豹哥的。” “花豹吧，原名陈亮赫，有个铺子，卖小家电的。嗯，没事儿，你自己的事要紧。还是那句话，凡事小心，别冒险，你的安全第一！你要是出点什么事儿，我将来怎么去见你爸？” 江燃点点头，“您放心吧，我有经验。” 那边准备挂电话，江燃又喊了声：“老秦叔。” “嗯？” 江燃有些吞吐，“我这事儿，能跟人说吗？” 那边停了停，“你这不算组织上的安排，不用跟我汇报。如果有你完全信任的人，比如说家属，是可以说的。不过，从理论上来说，任何百分百的信任都有可能变质，所以，能不说尽量不说吧。怎么了？你妈又念你了？” 江燃笑笑，“没事儿，我就随便问问。” 那边嘆口气，“你还是考个普通大学，好好读书去吧！” 江燃抖了抖快燃尽的烟，“反正考上我妈也不让我去，我就这么呆着挺好的。” 那边再叮嘱两句，挂了电话。 江燃又吸一口烟，吐出烟圈儿，把烟屁股大力往江边扔去。 菸头闪着红星落在鹅卵石滩上。 他坐了会儿，又站起身，弯腰在鹅卵石堆里把那菸头给找到捡了起来，自言自语。 “乱扔垃圾是不对的。你见过这么环保的社会渣滓吗？” 第10章 道歉吗 原茵回到郑家，原芳菲和郑民科还没回来。 只有周姨在厨房忙忙碌碌，看见她，忙笑着迎出来。 “原小姐回来啦？思远已经从医院回来了，刚吃完上楼歇着了。你吃过了吗？” 原茵看了看厨房，周姨正在清洗碗盘，并不像有留菜的样子，只道：“我吃过了，思远哥哥没事儿吧？” 周姨揪着脸，心疼得不行。 “哎哟，额头肿了好大一个包，擦了药，估计得好几天才能消，我把我们老头子给骂死了，怎么开车的呢这是！手咋那么贱呢！” 原茵不信郑思远没跟她说是她打的，看周姨忙着指桑骂槐，淡淡一笑，“周姨您要实在担心，就让思远哥哥多住两天院，照个脑ct打打吊水什么的，可别脑子坏了！” 说完上了楼。 周姨被她的话噎住嗓子，梗着脖子盯着她背影半天才憋出一口气，愤愤低声骂：“小扫把星！” 原茵进了阁楼，锁上门，掏出自己买的练习册刷题。 她刚才那些话，好像是伤到江燃了。 应该是伤到了。 他的样子看起来……怎么说呢，生气？ 不准确，倒不如说是一种悲哀。 好歹他把她从那群人渣堆里捞了出来，算是他的恩人，她不该说得那么直白才是。 就算是他骂她，那也是为她好啊！ 道理她懂，但为什么会那么生气对他说那么狠的话？ 又不是他把她扔在半山上的！ 因为他和她不相干吗？ 她不敢朝原芳菲撒气，不能朝郑思远撒气，所以就把怨气撒江燃头上。
第15页 这样好像对他不公平…… 不过，没想到他摩托车玩儿得那么好，快赶上言哥哥了。 那，要跟他道歉吗？ 半个小时过去，原茵发现手里的笔尖还在第一道选择题的abcd上画圈。 “啪”，原茵把笔拍桌上，躺回床上拿起手机。 无聊了，想起包甜甜天天给她通报贴吧里关于她和江燃的各种流言蜚语，点开了江城中学的贴吧。 一排粗体字排在前头显眼位置，后头标了个大大的【精】。 【江中来了个超级大美女！】 原茵点开。 里头刷满了她的照片，教室里的，食堂的，走廊上的，还有网球场旁，江燃和她两人站一起的。 别说，其中有一张还挺好看，是两人侧颜。 她抬起头，江燃低着头，二人对上了视线，江燃的手正展开校服伸在她肩畔。 “天惹，偶像剧直播啊！”有人感慨。 “江霸霸这是一见钟情？” “见证霸嫂的诞生！” “配一脸！” “有生之年竟然能见到江霸霸追女生？” …… 其他的，有夸她漂亮的： “我说她是江中新一届校花的有力竞争者，没人反对吧？” “真的好漂亮！神仙姐姐！” “第一次觉得妹妹头也好酷好仙！啊，我要换髮型！” …… 有打听她信息的： “女神好神秘，到底什么来路？” “郑思远欧巴是不是也喜欢她？看那天篮球场上他也挺在意女神的。” “怎么可能？思远欧巴眼光高着呢！” “女神性子很傲的，平常都不跟人说话。” …… 她粗略翻了翻，退出来，又看见其他好几条关于她的帖子，大部分都和江燃有关。 诸如： 【卧槽我瞎了！江霸霸在食堂被霸嫂当场扇耳光！】 【霸嫂同班有尿要爆，江霸霸每节课都在外头等霸嫂，超甜！】 【奇怪啊，最近江霸霸不出现了，追求失败？】 【真相来了！霸嫂原来只是妹妹……】 【求原茵女神生活近照，愿出钱购买！】 …… 还有人搞起了下注。 【来来，押定离手，你认为江霸霸和霸嫂的绯闻是真是假？】 原茵点进去，发帖的是个叫“后宫佳丽三千人”的id。 里头大部分都买了她和江燃的绯闻是真。 原茵笑了笑，无聊，她自己回復了一句，“押一套江景房，假的，楼主管赔不？” 回復完了跳过去末尾看，发现自己楼上有个一股清流的留言。 “你们，还是作业太少了！” 啧啧啧，这妥妥的教导主任的口吻。 她看了一眼id，“正直模范五好青年”，“噗”地笑出了声，这很像江燃！ 她点进了这个id主页，果然，这id回復的基本都是和江燃有关的帖子。 在关于她的那个精品贴里，这id回復了两次。 一次是在那张两人侧颜相对的照片下，发了句，“这角度不错。” 一次是在帖子里回復，“江霸霸这颜值，不演偶像剧是娱乐圈的损失！” 原茵忍不住捶床，笑得抽抽，好像抓包了他的秘密一样，这人也忒自恋了！ 她顺着歷史记录翻下去，看见一条名为，【江霸霸回来復读了！】的帖子。 点进去一看，主楼爆料，“听说江霸霸的志愿被他家长给半道劫了！要回来復读了！” 下头人纷纷讨论： “他报的什么志愿啊？” “不知道，好像是什么军事院校。” “杀人犯还能参军？呵呵。” “他疯了吗？家里那么大事业不继承，跑去当兵？” “他妈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来自他初中同学的可靠消息，他亲生老爸就是警察，还是个烈士。” …… 原茵心里“咯噔”响了一声，他不是因为没考上大学才回来復读的？ 那她晚上说的那些话，岂不是冤枉他了…… 她接着看这个id在这帖子里的回覆，就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劲松立险处，正气显人格”。 原茵懵了两秒。 她记得这句话，这是江野平卧室墙上的一句书法格言，他自己写的。 原芳菲因为想在床头挂婚纱照，磨着他把这幅字换到了客厅。 她确定这个id就是江燃了！ 可是，他如果时时记着江野平的话，为什么现在自己要混成个江城一霸？ 原茵接着往下看，许多关于江燃各种事迹的帖子。 有一篇标题是，“江霸霸到底是什么背景？” 原茵点进去，想看看江燃怎么有钱有势，显示帖子已经被删了。 还保密是么？ 她挑挑眉，一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原芳菲和郑民科还没回来。 她扔了手机，趴在床上就那么睡着了。 第二天六点就醒了，起来洗了把脸，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摸下楼去厨房拿牛奶。
第16页 刚把牛奶碗放微波炉里，就听原芳菲在身后轻声喊她：“茵茵！” 原茵回过头，见原芳菲裹着真丝睡衣，“妈，起这么早？” 原芳菲神色凝重，来到她身旁，“你昨天把思远打了？” 原茵按下微波炉开关，垂下眼皮看着脚背，“嗯，……不是故意的，急剎车的时候，他忽然撞到我身上，我条件反射就……用胳膊肘顶了他的头。” 原芳菲拉着原茵在餐桌旁凳子上坐下，眼泛泪光，“妈妈理解你，你还是……处于那个紧张状态，对吗？” 原茵垂着头，并不想提这些事，淡淡道：“是吧，反正不是故意的，我也跟他道过歉了，不过好像他并不接受。” 原芳菲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你思远哥哥会理解你的，他是个懂事知礼的好孩子。你……也别太敏感了，他，还有郑叔叔，都是你的家人，只要你敞开了心去接受他们……” “妈！”原茵实在听不下去，抬起眼无奈看着原芳菲，“我快十七了！我有分寸！郑思远那是意外！我不会主动去找人麻烦，郑叔叔和郑思远，我可以和他们和平相处，但是我求你让我保持距离好吗！” 原芳菲眼角的泪又快流下来，“你还觉得，郑叔叔对你有坏心思吗？” 原茵转过头，“你自己说过再不提这事儿的。” 原芳菲忍不住抹泪，“那天，郑叔叔看你靠车窗睡着，只是想扶你一把，怕你头撞到玻璃。他是真心把你当女儿！这些日子，他对你怎么样你都看到了，你就不能真心把他当父亲吗？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茵茵啊……” 原茵一看她哭就烦躁，起身端了牛奶就走，“我回房间了。” 就算是亲生父亲，对十六岁的女儿也该有避讳吧？ 更何况，当时那种毛骨悚然的直觉……她只信自己。 原芳菲哀哀嘆了一口气。 原茵在房间喝完牛奶，肚子仍饿得“咕噜”响，才想起自己忘记随手拿片面包。 她又下楼，经过二楼时，听见旁边房间里传来声音。 “……她这是病吧？看异性都觉得有坏心思，谁都挨不得她，控制不住就打人，民科，可怎么办？” 郑民科的声音传来。 “要不，再送她去看看心理医生？这样下去，只怕连正常的社交都没法进行了。你看她之前关系好的朋友，那许期言，李享，全是同性恋，我担心，她也会……” 原芳菲带着哭腔，“那可怎么办？她这样，也委屈了你和思远，要不你看看有没有什么特殊学校，让她能正常一些……” 原茵后脖子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她有病”，“是同性恋”，“特殊学校”…… 原茵飞奔回阁楼，麻利地收拾好书包，带好换洗衣服，一口气跑下楼，从厨房拎了一袋面包，迎头差点和周姨撞上。 “咦，原小姐？” 原茵头也不回，“我去学校了，周末有补课。” 说完跑了出去。 第11章 邻居 江燃睡到自然醒，懒洋洋下楼，看见李宜娟女士在一楼花园露台前练瑜伽，段诚拎着个壶在旁边给月季浇水，十一岁的段小毛坐在廊下鞦韆上玩儿手机。 一家三口和谐美满。 李宜娟看见他就眼一瞪开始骂：“昨晚又上哪儿混去了？别摆个破罐子破摔的老油条模样，今年必须给我考个二本，省内的，工商、政法都行！考不上就再读一遍！” 江燃捋了捋胸口，认真道：“练瑜伽得静心，不能生气，气多了容易衰老，您还得去给小毛开家长会呢，被人认成奶奶该多尴尬！” 他话音刚落，李宜娟已经拎起个蒲团朝他扔过来，“老娘就是被你气老的！看你一眼少活一年！” 江燃回一句，“那您现在还健在，岂不是千年老妖的命？” 说着一手接住蒲团，再往段诚扔过去，一熘烟儿躲进了厨房。 段诚接过蒲团放好，乐呵呵哄着，“哎哟，娟娟别气了！咱们小燃又帅气又聪明，肯定能考个好学校……” 江燃嘆口气，都说江城男人耙耳朵，段诚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李宜娟近年来脾气见涨，飞来个瓜子壳，她能提板砖给扔回去。 全是被段诚给惯的，所以说，女人啊，不能惯！ 他叼了个包子，又端了杯豆浆，走到外头段小毛身旁坐下，一把拿过他手机，“小小年纪，别玩儿游戏！” 李宜娟又瞪他，“管好你自己！” 江燃振振有词，“我替你操心，你不就能多活几年了。” 段小毛倒是很喜欢这个厉害哥哥，翻身坐直拉着他胳膊，神神秘秘说：“哥，隔壁来了个很兇的姐姐！” 江燃嚼着包子没反应。 李宜娟睁大眼，“谁？你郑叔叔娶的新老婆？” 段小毛摇摇头，“不是，是他娶的老婆的女儿。” “怎么凶了？”李宜娟立即八卦地凑上来。 段小毛一板一眼说着，“我听周姨在骂，说那个姐姐把思远哥哥头上砸了个包，差点砸破头。”
第17页 江燃一口豆浆差点呛到，郑思远被人打了？ 天天被李宜娟挂在嘴边用来和他做对比的品学兼优郑思远被人打了？ 他忍不住想笑，刚“哈哈”两声，立即被李宜娟兇悍的目光压了回去。 他立即压下嘴角，胳膊肘别了别段小毛，“你怎么知道？趴墙角了？” 段小毛委屈，“早上妈让我去给郑叔送新婚礼物的时候听见的。听说那个姐姐可厉害了，以前还差点杀了她班主任，听说她有病，暴力倾向什么的，见人就打。” 李宜娟眉一沉，“嘘”一声，“小毛，这些话可别乱说，那周姨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背地里嚼主家舌根子。” 江燃啃着包子，听见“杀了班主任”，挑起眉，“这么牛逼？” 李宜娟一巴掌拍他头上，“跟你一个德性是不？少跟这种人来往，知道吗？” 她又叮嘱段小毛，“你也是！以后离隔壁远点！” 原茵又在学校过了个安静的周末。 原芳菲来过一次，她一副“我只想学习我脑子里只有学习谁都不要来打搅我学习”的样子，终于把她给逼了回去。 两天时间很快就过去。 周日下午，学生们陆续返校。 原茵独自在食堂吃完晚饭出来，经过篮球场，正好看见一群人走出来。 江燃被徐春等人簇拥在中间，戴着个红色头带，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一身汗，双手插兜懒洋洋迈着步子，傲气十足，惹来周围经过的女生个个行注目礼。 原茵停下脚步。 要道歉吗？ 怎么开口呢？ 江燃也看见了她，目光朝她扫来，没做停留，清冷地一掠而过。 原茵愣了愣，咬住下唇。 正好篮球场里有女生追出来，拿着一瓶脉动低着头递到江燃面前，“燃哥，给你！” 男生们起闹。 女生头更低，把脉动往江燃怀里一扔，转身就跑。 江燃把脉动往徐春面前一塞，“给你。” 再抬起头时，原茵站的位置已经空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背影走得很急，往教学楼方向去了。 嗯，她最讨厌他这样的人了。 原茵本来还想找机会道歉，不过在她看清江燃刚才那个眼神时，就迅速断了这心思。 那里头清清楚楚写着“划清界限”四个字。 她本身就是极敏感又自觉的人，一旦察觉别人对她有所厌恶或者冷淡，她可以立即转身退出去十万八千里。 再说，和江燃本来也不是什么亲密的关系，淡了也就淡了。 第一个月很快过去，第一次月考来临。 考前发考证排座位号，班长和学委帮着班主任吴琼一起发，学委丁曦拿着一叠纸挨个儿发完，到原茵这边时，看着她笑了笑，“咦？原茵，你在哪个考场？” 江中对每一次考试都很重视，整个高二的文科班合到一起按成绩来分考场。 尖子生几乎全集中在第一、二考场。 原茵客气答她，“在楼上。” 丁曦差点笑出声，楼上，除了有几个高三的考场，就是高二最扫尾的几个考场了。 这位新同学刚来就被班主任天天夸学霸，每天骄傲得跟个孔雀似的，见谁都客气又冷淡，早被她们一群女生看不惯了。 丁曦回到位置上，前后左右几个人立即围拢来，“原茵在哪儿考？” 丁曦冷哼一声，“扫尾呢！可能她还没成绩吧！” “不会啊！”有个女生笃定说：“我上回在办公室亲口听见吴琼在跟人炫耀，说原茵开学测试成绩非常好！” 丁曦翻了个白眼。 旁边另一人插嘴，“切！月考完了看成绩呗！要真好，怎么她连之前是哪个学校的都不敢说？” 有人推着丁曦肩，“学霸！给她来个下马威！” 丁曦朝原茵的背影看了一眼，冷笑了笑。 月考结束，就直接放中秋和国庆双节，最后一场考试出来，满教学楼都是放飞的尖叫和欢唿声。 原茵简单收拾了书包就往校门走。 这七天她也没打算在郑家呆，不过原芳菲和郑民科亲自来接，她怎么也得回去一趟。 也许是为了照顾她的情绪，郑思远竟然没一起，原芳菲挽着她胳膊上了车，温柔得近乎谄媚，“今天妈妈特意和郑叔叔一起陪我们茵茵去买生日礼物，你想要什么，随便挑好不好？” 原茵暗嘆口气。 如果原芳菲不对她这么好还好一点，她可以毫无牵挂地离开。 可偏偏她用爱织成网罩住她，让她动弹不得。 她只好点头，“去看看吧。” 她的阴历生日正好是八月十五，中秋节，所以每年都按阴历过。 今年很巧，中秋在国庆第二天，用原芳菲的话说，就是节上加节、喜上加喜了。 原芳菲带着她去了江城最高端的购物中心，给她挑了一块手錶，再让她选衣服。 原茵想着平常都是穿校服，穿常服的时候也不多，干脆选了套睡衣，t恤加短裤，小兔子图案，睡衣后有个毛茸茸的短尾巴，帽子上还带两条长长的粉耳朵。
第18页 回到郑家，“一家四口”热热闹闹安安静静吃了顿饭。 热闹的是原芳菲和郑民科，安静的是她和郑思远。 不过总算看起来很和谐。 第二天依然和谐，原茵除了吃饭的时候，其余时间都在阁楼上看书做题。 然后就到了中秋，原茵的生日。 第12章 他的生日 江燃出门晃了一天，傍晚时被李宜娟的夺命追魂call给叫了回来。 一进门，就看见李宜娟围着围裙，带着袖套，手里提拎个锅铲，看见他把眼一瞪。 “死小子！成天不着家！看在今天过节的份儿我就不跟你计较，想吃什么尽管说，老妈我——下——厨！” 非常豪气地模样。 江燃温和笑了笑，“行，我想吃水煮鱼，辣子田螺。” 李宜娟没察觉他难得露出的柔和神情，一听就直摇头，“不行不行，水煮鱼油太重，再说我已经准备了酸菜鱼片了，田螺也不行，那东西很脏的！” 江燃苦笑，“你问我喜欢吃什么，问完又按照自己的想法做，还问我干嘛？” 李宜娟提起锅铲就往他敲过来，“嘿！谁让你尽说些不着调的？你问问你爸，水煮鱼和酸菜鱼，哪种健康？田螺那玩意儿，多脏？” 段诚正在厨房处理鱼呢，见状忙过来调解，乐呵呵朝江燃笑着：“娟娟喜欢吃酸菜鱼，咱们今天就以老妈口味为主，好不？下次再给小燃做水煮鱼。” 江燃躲过李宜娟，晃荡着进了花园，看段小毛坐在露天竹沙发里玩儿手机，一屁股坐过去，把他手机给收走。 段小毛委屈地抬起脸。 屋内还传来段诚哄李宜娟的声音。 “娟娟喜欢几分辣？这泡椒辣味很足啊！怕辣就少放点。” “我再炸点面包片，一会儿你吃辣前先垫垫肚子，不伤胃。” …… 江燃抬手把额发往后撩去，蹙起眉，“听听！整个儿女王大人！” 段小毛一本正经，“我爸说了，他这是宠妻，是男人应该做的。” 江燃冷哼一声，“什么宠妻，就是夫纲不振！我将来找老婆，一定得找温柔听话的，每天做好三顿饭等我回来吃，地板上随时不能看见灰，衣柜里永远有整整齐齐的袜子和领带，皮鞋要铮亮，运动鞋要按品牌摆放……” 段小毛手托着腮听得很认真，“要漂亮吗？” 江燃一点头，果断答：“当然要！” 答完这句脑子里不知怎么就飘过原茵的脸。 卧槽！ 他甩甩头。 以那个标准找太难了！ 何况这个丫头看起来也不温柔，更不听话。 花园门外响起喊声，“燃哥！” 段小毛跑去开门，陈浪浪抱着个纸盒子窜进来。 他家就住御景别墅区后，老来江燃家串门儿。 “哟，不用这么客气，还带什么礼物。”江燃故意伸手去接陈浪浪的盒子。 陈浪浪苦着脸，“燃哥，别开玩笑了，帮帮忙！” 江燃就知道他来不会有什么好事，睨着眼，看了看盒子，“干啥？帮你处理尸块？” “你再不出手，也差不多了。”陈浪浪一面说，一面打开那纸盒盖子。 一个白白的毛茸茸的小脑袋探出来，黑熘熘的豆眼转一圈，歪着脑袋盯着陈浪浪放在纸盒边的手，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 一只小奶狗！ 江燃拉下脸，“你想干啥？” 陈浪浪一脸难过，“这小狗刚满月，有条腿天生残疾，是弯的，伸不直，走路都三腿儿蹦。我爸他们要给处理了，说这种基因不能带下去。你看它多可怜，你帮我养着呗！我给你送狗粮！” 陈浪浪家里开狗场。 江燃“哈”一声仰头笑，随即冷脸，“你开什么玩笑？我们家那位女王大人怕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告诉你，就这种型的……” 他指着小奶狗，“……对她来说就是巨型恶犬，能把她吓上树！” 小奶狗伸出小舌头，对着他手指一舔，又热又软，江燃心里也跟着软了软。 段小毛直点头，“我妈肯定不让养。” 陈浪浪一脸委屈，“你不是有个秘密花园嘛，我是想养在那儿，你平常帮我看着，我有功夫就过去遛遛它，保证不浪费你时间，也不会被你家女王知道。老大！” 他开始凑过去蹭着江燃胳膊撒娇，“老大！我是你兄弟啊！” 江燃浑身都起鸡皮疙瘩，蹦开离他三尺远，“得了得了！你先搁那儿去吧，先说好啊，狗舍狗粮你准备，狗屎你收拾！” 他带着陈浪浪抱着纸盒从花园后门熘出去。 穿过花园后门，就是御景原来的售楼大厅。 这里是整个小区最好的地段，沿着售楼大厅一圈，盖了四套别墅。 他家这套，又是四套里头地段最好，最大最豪华的。 因为江燃的外祖父就是这套别墅的开发者。 这售楼大厅如今已经改成了小区健身会所。一楼有游泳池，温泉，二楼有健身器械和活动室。
第19页 三楼除了一间仓库，还有个空置的大露台，露台上搭了花架，原本想做露天酒吧，后来计划搁浅。 江燃管小区物业要了钥匙，把这个地方秘密徵用过来，当了私人基地。 他带陈浪浪进了门。 陈浪浪一看地上摆着拆开的香，愣了愣，“你去看过你爸了？” 江燃顺手把剩下的香收好，“嗯”了一声。 今天是中秋节，李宜娟记得这个日子，但她不记得今天也是江野平的生日，每年的10月2号她都不记得。 当然，她也没必要记得。 他说的那两道菜，都是江野平爱吃的，李宜娟照样不记得。 这世上，除了他，大概没人记得了吧。 陈浪浪把小奶狗安顿好，看时间不早了，“先走吧，该吃团圆饭了，吃完饭我再给它拿狗粮和玩具过来。” 江燃和他各自回了家，吃团圆饭。 月圆人团圆。 郑家也很热闹。 原芳菲还是给原茵买了条红色小礼服裙，上头装饰着金色星星亮片，露肩，收腰，蓬蓬的裙摆。 高高兴兴展开放到原茵面前，“surprise！我宝贝十七岁啦！” 原茵笑着接过，在原芳菲脸上一吻，“谢谢妈咪！” 郑民科送的是一条项鍊。 郑思远也有礼物，被郑民科怼了好几次胳膊才拿出来，是一支钢笔。 原茵微笑着接过，一一道谢，假装看不见郑思远翻起的大大白眼。 原芳菲喜滋滋把礼裙塞到她怀里，“快去换上再来吃蛋糕吧！” 原茵只得回房间把礼服穿上，很久，才从楼梯上下来。 餐厅内熄了灯，只有蛋糕上十七支蜡烛亮着。 郑思远一抬头，瞬间呆住。 原茵的脸庞在温柔烛光里像一幅画，带了梦幻滤镜的画，唇红齿白，小鹿眼水汪汪，有些迷茫，像春天里起了雾的湖。 身上的红色礼服裙是一字领，平平从胸口裹过去，天鹅颈修长，露出大片雪白光洁的肌肤，还有凹进去的细细锁骨。 往下是少女微微隆起的胸脯，细腰盈盈一握，裙摆撒开，像一朵盛开的玫瑰，底下是又直又长、骨肉匀停的双腿。 每一寸都美得让人窒息。 第13章 离开这里 原芳菲很是满意，高高兴兴拉着原茵坐到中间，给她头上戴上一个闪亮亮的王冠小发卡，拍着手道：“先唱歌吧，然后再许愿！” 郑民科也笑着凑过来，“来我们一起唱生日歌！” 他挥挥手，“思远，伴奏！” 郑思远愣了愣，然后站起身，“哦”，自觉走到钢琴边坐下。 坐下之后才觉得，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听话，竟然还给这拖油瓶的生日奏乐？！ 生日歌的音符响起，郑民科和原芳菲齐声唱起生日快乐，唱完两遍，欢唿着：“许愿，吹蜡烛！” 原茵微笑着，闭上双眼许愿，然后再睁开眼，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就在蜡烛刚刚熄灭的黑暗中，她瞬间察觉到一只手带着黏湿的汗意落到她后脖下方嵴骨处，再顺势滑过她肩头。 原茵浑身竖起了寒毛，条件反射起身回头，一拳朝身后人挥去。 “哎哟！”屋内响起郑民科的惨叫。 郑思远立即去开了灯。 只见原茵靠桌而战，冷冷盯着郑民科，浑身发抖。 郑民科倒在地上，捂着一只眼睛。 “民科！”原芳菲忙扑过去，急得不行，“这是怎么了？” 郑民科□□着，“我，正准备过去开灯，经过茵茵身后时，好像刺激到她了。” 原茵牙关咬得紧紧的，恨不能再上前踹郑民科一脚，满心都是噁心：“你故意摸我肩！” 郑民科垂着头，“我怎么会？我只是怕踢到椅子，想扶着椅背去开灯，可能不小心碰到了，茵茵……你别太敏感……” 原芳菲脸色难看得吓人，抬起头看着原茵，似乞求又似痛心，“茵茵啊！不要总是把你郑叔叔想得那么……脏，好吗？他是妈妈爱的人吶！” 原茵牙关直颤，看向原芳菲，目光悲凉，“你还是不信我？” 原芳菲眼泪瞬间掉了出来，“我怎么相信你？思远你也打，郑叔叔你也打，只要是男的挨了你一下你都打！我能理解你紧张，打人是不得已，你控制不了！可你不能把人想得那么坏啊！” 她声音也抖得厉害，“郑叔叔就算想怎么你，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当着我们大家的面吧！茵茵，妈妈求你理智一些！” 郑民科连连点头，这会儿坐起身来，仍捂着眼，声音沉痛，“茵茵，我错了，我发誓以后一定离你再远一些，但你千万不要认为我是有恶意的，好吗？” 原芳菲又接上话，“你冷静一些，好不好？妈妈求你了！你信我一次，不要那么敌意，好不好？” 原茵浑身抖得可怕，原芳菲的话把她的愤怒封锁得死死的，就连深唿吸都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几乎是尖叫。 “为什么不相信我！我不是傻子！我也没疯！我感觉正常得很！那不是碰到！是摸！是用手指手掌很噁心的摸！我能区别！我没说每个接触到我的男人都有企图！但是他有！
第20页 妈你为什么信他不信我！他就是知道你肯定会帮他，每天给你洗脑说我不正常！所以故意刺激我！郑民科！你是不是故意的！你说！你就要让我妈以为我是疯的，是不是！” 她说着又往郑民科扑过去。 原芳菲一把将她抱住，死死抱住，嚎啕大哭，“茵茵啊！妈妈求你，你别这样！你这样妈妈害怕！茵茵啊茵茵！” 郑民科在原芳菲身后抬起头来，就那么坐在地上，淡定放开手，露出一片乌青的眼睛，静静看着她，嘆了口气，“茵茵啊，你别闹了！” 原茵完全懂了，她的直觉，从来没错。 她反而冷静下来，浑身仍然抖着，思绪却比什么时候都清明。 她死死盯着郑民科的眼睛，轻轻推开原芳菲，捏紧了拳头，淡定开了口。 “好，妈，你别怕，我不闹。可能，是我想多了。 “那么以后，请郑叔叔记住你说过的话，离我远一些就好。” 然后就那么转身，和门口呆若木鸡的郑思远擦肩而过，跑上了楼。 郑思远打了个哆嗦，在那剎那感觉到原茵身上的寒意，很冷。 原茵一口气跑回阁楼，锁上房门，就那么靠着门滑下去，抱住头，把自己缩成一团。 没有眼泪。 她明明很想哭，偏偏心里火烧火燎地都是恨，是无奈，是憋屈，怎么都烧不出一滴泪，那愤怒和无力感只让她疯狂。 她想发泄，想大声喊，想打人，偏偏所有情绪只像一团缠乱的麻，死死堵在胸口，怎么都清理不开。 她就那么坐在地上，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身体渐渐不再发抖。 能怎么办呢？原芳菲信他。 在原芳菲的心里，她已经是个受过刺激精神出了异常的女儿。 她有病。 原茵抬起头来，撑着地，站起，低头看了看十七岁的小礼服裙，脱下来，换上了自己选的那套睡衣，坐到桌前，戴上耳机，开始看数学练习册。 没关系，她快要离开这里了，越快越好！ 江燃和李宜娟一家三口吃过团圆饭，听见外头传来隐隐约约的钢琴声，是“生日快乐”的曲子。 他走到窗边，听得更为真切。 “是郑叔叔家！”段小毛凑过来，“谁过生日啊？” 江燃靠着窗口，把窗帘往旁边拽了拽，“不知道。” 不是郑思远，也不是郑民科，这歌以前没在这个时间响过，但，这首歌，他现在真想亲自唱一唱。 他随着音乐轻轻地哼，“祝你生日快乐……” 段小毛也跟着唱。 “砰！”段诚在花园里给李宜娟放烟花，烟花升空，炸开，华丽璀璨，是幸福的模样。 音乐停了，段小毛抬起头，“哥你唱哭了？” “没有啊！”江燃别过头，拽拽他耳朵，“快放烟花去吧。” “你去哪儿啊！”段小毛问他。 “找你浪哥。”江燃往后头走去。 第14章 谁？ 江燃来到秘密基地，陈浪浪已经拿了一堆宠物用品，在仓库角落给小奶狗搭了个完美的窝。 “宝贝儿，过来！宝贝儿！” “给它取个名字吧。”江燃过去蹲下，抓一把狗粮在鼻尖嗅嗅。 “有啊，叫宝贝儿。”陈浪浪蹲成只青蛙，看江燃认真闻狗粮，嬉笑着，“好吃不？” 江燃把狗粮往他嘴里塞去，“这名字太娘了，叫超人。” 陈浪浪一屁股跌地上躲开，“娘？它本来就是母的啊！” 江燃不管他，把狗粮伸到小奶狗面前，摇摇头，“喊不出口！来，超人，使劲儿吃！把你爹吃穷了！” 俩人逗会儿狗，陈浪浪起身离开。 江燃挥挥手，“你先走吧，我再待会儿。” 陈浪浪知道今天是江野平的生日，燃哥估计心情有点废，也没多说什么，替他拉上门。 江燃从冰箱里拿出一盆东西放到橱柜上，旁边还有个小灶台，锅碗瓢盆一应俱全。 他把盆里的新鲜鱼块用料酒淀粉生姜片腌好，又拖出口双耳锅，放电磁炉上开了火，一面切干辣椒段一面自言自语。 “咱爷俩今天还是喝一盅？” * 原茵鼻子里钻进丝丝香气，是浓郁的油辣椒的香味儿。 钻进她鼻子里不说，还拼命往嗓子里肚子里撩，撩拨得她口水分泌个不停，馋虫在肚子里打着滚地要。 真是，什么情感打击都没有肚子饿来得更实在。 她站起身，拉开窗帘往外看去，哪家这么晚才做饭啊？ 有没有点社会公德心？ 阁楼后对着的是一栋圆盘楼，她知道这儿是健身会所。 三楼的房屋外有个大露台，露台上有处像花房的地方，隔着那围满藤蔓的花架，她基本能确定香味是从那儿飘出来的。 枝叶间隙透出温暖的光。那是什么地方？看起来不是住家，看那花架的设计感，倒像是个餐厅。 原茵咽着口水，忽然很想很想很想吃一口滚烫的油辣子。 她不想惊动原芳菲他们，探出头仔细看了看，阁楼外的平台正好挨着楼顶，中间隔了大概半米的距离，这不算什么。
第21页 她换上一双球鞋，兜里揣了钱，毫不犹豫翻身出窗，跳到平台上，再利落地从平台一个跨步到u型楼顶，一边小心翼翼往前，一边寻找方便跳去露台的位置。 香味越来越浓郁，诱得她不停流口水，果然没找错地方！ 屋顶旁的花架子就不错，比屋顶矮，走到尽头就能跳下去，在雨棚前头，上面布满了绿植藤蔓。 她来到雨棚边上，蹲下身，用手碰了碰，支架是一根根大概一掌宽条石，想来应该能承受她的重量，不过太窄了。 原茵试了试，只能小心翼翼跪在条石上，压着藤蔓往前爬去。 锅里的水煮鱼冒着红油泡，香气四溢。 江燃满意地关了火，把一盆鲜亮的鱼肉加鱼汤倒进早垫上豆芽生菜底的大盆里。 再铺一层厚厚的干辣椒段、干花椒、葱段，锅里烧少许热油，八分热，端起来均匀浇在料上。 “滋啦啦”辣椒炸起一片响，那香味儿更加铺天盖地！ 就在这时，他听见头顶传来轻响，是有什么东西踏上枝叶的声音。 引来了流浪猫吗？ 江燃抬起头往外看了看，黑乎乎的。 那声音往花房门口去了，他跟着走了过去。 这么大动静，难不成是一群猫？ 原茵轻快地爬到尽头，探头看了一眼，还是有点高，至少两米。 她小心翼翼坐到边缘，先把腿垂下去，这样跳的时候腿距离地面能近一些，然后再深吸一口气，往下一跃。 江燃刚走到门口，正要出声唤猫儿，突然，一团黑影从天而降，猝不及防往他身上砸来。 江燃以为是猫，本能反应伸出手一接。 在碰到的瞬间就发现自己判断错了……这特么是个人！ 这人坠下来的力量带着他往前一跌，两人齐齐摔在露台上。 原茵在落下的瞬间绷紧了神经！ 怎么回事？ 她刚刚看的时候明明还没人，怎么会刚刚好跳进一个人怀里，虽然他没出声，但她能清楚感觉到这是个男人，还是个个子很高胸膛很硬的男人！ “咚！”她被这人压在身上摔倒在地。 这人胳膊还垫在她身下。 原茵几乎在落地同时，立即抬起膝盖勐地往这人关键部位顶去。 江燃没想到这个从天而降的人会忽然攻击他，想都没想，立即施展擒拿术，压臂，跪腿，锁腰，从上到下，把身下人制得动弹不得。 同时出声喝问：“谁？” 原茵也没想到她的膝盖顶出去落了空，接着反而被这人大力压制住，她低吼一声，发狠道：“放开我！” 说完就抬起脖子一口咬在这人离她近在咫尺的肩膀上。 江燃没有出声，这纤细的腰和胳膊，还有这个声音…… 他没动，任她死死咬着，没觉得疼，只觉得震惊，就这么僵了三秒，他忙松开跪在她腰上的腿，低低出了声，“茵茵？” 原茵听见他喊出声之后反应了片刻，才茫茫然松开了口。 打死她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江燃！ 江燃双手仍压着她胳膊，身子往后退一些，俯在原茵上方，四目相对。 “你怎么会在这儿？” 江燃问她。 这简直比天上掉馅饼还让人奇怪！ 原茵忽然又觉得委屈，她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只想来餐厅吃顿饭，结果还被他制在这里，还用那么大力气！ 她刚才压下去的情绪又全部爆发，也不答他，喘着气，一抬腿，毫不客气往江燃下身踢去。 江燃也不知她怎么了，只好侧身一躲，以为她没认出自己，又喊一声：“是我啊，你燃哥哥！” 原茵浑身都是火，翻身而起，似乎要报刚才被他压制住的仇，像头豹子一样扑过去，一拳，一肘，竟是招招直取要害，往他脆弱地方攻去。 江燃一面挡她一面喊：“喂喂！我没怎么你吧？你先停下！有话好好说！” 这丫头不错啊，练过的，像泰拳那种格斗打法。 江燃招架得有些吃力了，他退远一步。 原茵一个飞踢往他下颌攻去。 江燃一侧身躲开，一把握住原茵脚腕，“你再不停，我还手了啊！” “你还啊！”原茵终于开了口，一出声就气势汹汹。 她直接借力江燃握住她脚腕的手，一跃而起，抬起另一条腿往江燃后脑攻去。 比江燃想像中更勐。 江燃也被她刺激起来，松开原茵，低身躲过，在原茵双腿落地的瞬间一个扫堂腿扫过去，再一肘往原茵膝盖后窝一戳。 原茵往后一仰，又落到他怀里。 原茵看出来自己打不过他，干脆不要招式，往后一撞，耍赖一般冲着他又抓又挠，完全的撒泼式打法。 二人又齐齐摔在地。 江燃没法，只得试图控制住原茵乱挥的胳膊和乱踢的腿，一边硬扛一边躲，二人一路从露台扭打到仓库里，江燃眼看要撞到锅，一把将原茵死死箍在怀里。 原茵下巴正好搁他肩上，又是死命一咬。 “嘶！”江燃疼得抽一口气，拧着眉抱怨，“你就不能换个地方咬吗？” 原茵听这一句，想到自己好像刚才咬的也是这个地方，忽然就“噗嗤”一声，松开牙，笑了。
第22页 第15章 生日快乐 这一笑，气氛终于缓下来。 原茵松开江燃，就那么坐在地上，一摸头髮，感觉自己跟个疯子差不多，一看江燃也是，头髮乱糟糟，t恤都被她拽得衣领叉到肩了。 这人竟然能容忍她到现在？ 她又傻呵呵地笑了笑，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江燃更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打人又忽然笑，不过能察觉她身上那股暴躁劲儿消失了。 一看原茵笑，也跟着笑起来，就跟俩二傻子似的各自笑了两声，又同时停下，大眼瞪小眼。 江燃先站起身，伸手来拉原茵，“起来坐沙发上，地上凉。” 原茵整个人往后一缩，“别碰我！” 江燃伸出来的手一僵，默默缩回去。 嗯，差点忘了，她最讨厌他这样的人。 刚刚缓和起来的气氛瞬间又跌回冰点。 原茵从他缩回去的慢动作中莫名看出了几分受伤感。 “那个。”她咬着帽子上的长耳朵解释，“我……不习惯和人接触，会打人。” 江燃：……那你天天和你那个小同桌手挽手上厕所。 原茵似乎猜到他想什么，垂下眼补充一句，“男的。” 江燃愣住。 原茵爬起来，拍拍手，再拍拍一身灰。 江燃这才看清她穿着一套超级卡哇伊的睡衣，粉嫩嫩的小兔子，屁股上还有个圆熘熘毛茸茸的小短尾巴，帽子下坠着两条长耳朵，露着大长腿，简直可爱到无敌。 难以想像，他刚才竟然对这么可爱一个女孩子下重手！ 他有些心虚，指了指沙发，示意原茵坐，自己先解释，“这儿是我的地方，我家就住旁边，你怎么会从花架上掉下来？” 原茵揉着酸疼的手腕，四下打量着。 这仓库挺大，不过很空，看着挺干净的，当中摆了一套半旧的欧式布艺沙发，远处一堆不知道是什么的黑乎乎玩意儿。 角落一排柜子，还有个冰箱，旁边一个小桌子，上头摆着的，好像就是散发香味把她吸引过来的那东西。 “我住a2栋。”她回头指了指郑家，一脸认命的模样，谁想得到她会和江燃成了邻居呢？ “肚子饿，闻见这边儿有香味儿，还以为是个餐厅，就直接从屋顶上摸过来的。” 她一面说一面坐沙发上，对着水煮鱼咽了咽口水。 “你没吃饭？”江燃先问。 还没等原茵回答，他已经过去连桌子带盆儿往沙发前端过来，继续诧异问：“你妈，嫁的难道就是郑民科？” 原茵现在一听这名字就犯噁心，点点头，帮忙把沙发前扔的几张垫子给挪开。 “是啊，郑思远现在是我哥。”她答得有气无力。 江燃立即想到段小毛说过的隔壁新来的姐姐的那个八卦，“差点杀了班主任”。 卧槽，是原茵？！ 他不动声色，抬眼又扫到原茵头上那个闪闪发亮的皇冠小发卡，站直身，“那刚才，我听见郑家的生日歌……是你过生日？你生日是10月2号？” 原茵低着头“唔”了一声，有个人说说话好像也挺好，“我过阴历生日，每年八月十五。” 她干脆抬脚盘腿窝沙发里，往后一靠，摊开手，“就是你猜的那样，我跟他们关系不好，刚刚吵了一架，寿星公没吃饭，饿得慌。” 一说完，整个人浑身轻松了。 太久太久没跟人说过心里话了吧？ 言哥哥离她远了，其他人连联繫方式都没了，包甜甜更没法说。 似乎江燃，倒是唯一一个可以让她不必隐瞒任何东西，坦坦荡荡把心事吐出来而不必做过多解释的人。 她知道，他并不会震惊关于她的任何奇奇怪怪旁人难以理解的家庭关系。 毕竟，他们算是同类。 江燃又从那边柜子里取出碗筷，摆到餐桌上，确实不怎么震惊。 这种家庭的小孩儿，有几个真正和父母处得好的，他当初不也很讨厌原芳菲母女吗？ 不过……原茵今天过生日，他倒是莫名地、觉得比自己想像中更厉害地，难受了一下。 他并不多问，默默把红彤彤的一大盆水煮鱼挪到正中，又拿了一盒生日蜡烛，拖了张矮凳过来坐到原茵对面，一面拆那盒蜡烛一面说，“看来我今天这盆鱼是为你准备的。来，水煮鱼生日蛋糕，敬寿星公！” 原茵没想到江燃这儿还有生日蜡烛，抬起眼看向他，三分惊讶三分喜，还有四分，感动。 江燃不看都能感受到她的情绪，低头数着蜡烛根数，勾着嘴角笑得颇为得意，“我不会算命，你这是碰巧赶上我这儿有，不是特意给你准备的，十七根吧？” 原茵去了疑，看他勾着头，嘴角两侧起了小括号，很是温柔，也跟着一笑，点点头，有些感慨，“没想到陪我过十七岁生日的人会是你。” 没想到看起来又冷又傲娇的不良少年还有这一面。 江燃摸出打火机，把十七根蜡烛捏手里，一把点燃，凑到原茵跟前，“赶紧许愿，哎哟卧槽！这蜡真烫！赶紧许愿赶紧吹！” 原茵正疑问他要把蜡烛怎么插，没想到是用手当烛台，看他抖着手的狼狈模样，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笑着笑着整个人就渐渐暖过来。
第23页 她赶紧着坐好，双手合十，笑眼弯弯看着江燃说：“那我许愿了啊！” 说完就闭上了双眼。 蜡烛的火光正好在她脸前。 又长又密的睫毛齐刷刷覆在眼下，神情专注而虔诚，白净皮肤上有细小绒毛，唇色嫣红，微笑的嘴角各一个浅浅梨涡，像被天使吻过一样美丽。 江燃在火光的另一边，眸色是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他轻轻唱起来，“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原茵在低缓的歌声中睁开眼，只觉藏在烛光后的江燃比什么时候都好看，鼻峰旁落下阴影，轮廓像国画中深深浅浅的青山，俊秀又巍峨。 眉眼更深邃，可能因为烛光全映了进去，眼睛格外的亮。 她认真看着他，带着分明的感激，再鼓着腮，一口气认真地把江燃手中的蜡烛全部吹灭。 江燃眨了眨眼，原茵鼓着气儿嘟起嘴吹蜡烛的样子，他这辈子大概是忘不了了。 原茵自己先笑着拍起手来，“好啦！终于离成年又近了一步！谢谢燃哥哥！” 江燃把一把蜡烛扔到垃圾桶里，起身去洗手，笑着说：“跟我那么客气干啥？就那么想长大？” 原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嗯，离开这里，离开所有人。” 发誓一样，斩钉截铁。 江燃冲着冷水的手僵了一僵。 他洗完拿过毛巾擦手，转过身，看原茵已经提起筷子开始在盆里捞鱼。 “你等等！”他说，“等我三分钟，先别吃啊！” 说完就冲出了门。 原茵莫名其妙。 不过，他说等就等吧。 江燃不到三分钟就沖回来了，跑得气喘吁吁，胳膊弯里挂件外套，手里端着个盆，“米饭！” 他把外套往原茵怀里一扔，“穿上，晚上凉。” 再把盆放到桌上，拿起原茵的碗先给她盛了半碗，“这鱼特辣，你空腹吃容易伤胃，用米饭先垫垫。” 直接把段诚哄李宜娟的话活学活用。 原茵没想到他这么细心，抬起头朝他弯眉一笑，“你还挺会照顾人！” 第16章 他是树洞 原茵一面说一面站起身，穿上江燃扔过来的外套，是件牛仔衬衫。 江燃若无其事，嘴角翘了翘，“这小意思。” 他目光落到原茵腿上，才觉得自己做错了。 他是看刚才原茵盘在沙发上的一双腿就那么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白得耀眼。 实在是难受，这才想着让她穿自己的衬衫挡一挡。 结果，好嘛！ 她这一穿，衬衫把她身上的睡衣睡裤完完全全罩住，那双长腿更加引人注目。 江燃垂下视线，眼观鼻鼻观心，再不敢多看。 “唔！”原茵第一片鱼肉滑到嘴里，就已经爽得说不出话了。 又香又麻又辣，那香味在舌尖绕，辣味在满嘴跳，鲜嫩的薄鱼片肉被狼吞虎咽下了喉，热热闹闹地把一肚子爽劲儿全给嗨起来。 “太好吃了！”原茵举起双手欢唿一声，舒坦得全身放松。 江燃又拿漏勺给她捞了几片鱼放旁边盘子里，叮嘱着，“还是有刺儿，小心点儿。” 原茵一面吃一面点头，在捞鱼的间隙才想起来问：“这是你自己做的？” 她看这儿什么调料都有，像是长期开火的样子。 江燃自己也吃着鱼，傲娇着，“嗯，大厨范儿吧？” 原茵百忙中翘起大拇指，来不及说话，一口接一口吃，浑身都松快下来，馋得跟见了鱼罐头的猫儿似的。 江燃觉得嘴角快酸了，才发现自己已经这样笑了很久。 原茵吃得满头汗，好吃是好吃，辣也是真辣，吃得浑身里里外外火烧火燎的。 她喝了几口水，觉得不过瘾，一抬眼，看见那边柜子上还放了瓶老白干，眼睛“唰”亮起来。 “咱俩喝点酒？”她朝江燃探过头，眨了眨眼。 江燃曲起手指敲她头上，“未成年，喝什么酒？不行！” 原茵睁大眼，很委屈，“人家今天过生日，心情也不好，就一口？” 江燃：……又来又来。 他强硬着，“不行！你喝牛奶！要不我去给你买果汁儿。” 原茵伸出一只手指，勾了勾他手腕上的红绳，可怜巴巴，“燃哥哥……” 江燃：……卧槽这特么谁受得了！ 他放下筷子，咬着牙把头髮往后一抹，“喝啤的吧！” 站起身背过去偷偷翘了下嘴角。 这样的原茵才像学校里那些动不动就咋咋唿唿撒娇卖萌的女生，和之前冷冰冰藏着刺的冰山少女相比起来，倒是可爱多了。 江燃取过两个玻璃杯，开了个易拉罐往里倒，“先说好，只许一杯啊！” 原茵装老成，大叫，“一杯？一杯算什么喝酒啊！” 然后在半杯之后，开始觉得脑袋有些发热。 酒精让本来就已经放松的神经更加放松，原茵整个身子都轻飘飘，看着眼前的水煮鱼，似乎自己也有点沸腾。 “啤酒原来这么难喝啊？”她鼻子嘴巴皱一块儿，拿筷子戳戳杯子，“苦的。”
第24页 江燃皱起了眉，“你没喝过？” 原茵靠着沙发咪咪笑，乖巧一点头，俨然带了三分醉意，“嗯，第一次，陪你了！” 江燃：…… 卧槽这丫头不能喝酒，绝对不能喝酒！ 他起身弯腰来夺她手里的杯子，“够了，我给你换牛奶。” “不！”原茵捂着杯子，“今天我高兴！” 她伸出一只手指指着江燃，“我告诉你别碰我啊，不然我会打人的，真打的！我妈都说了，我这是病。” 她指了指自己鼻子，笑得“咯咯”出声，“我有病！” 江燃想到见到她第一天，在食堂被她一巴掌打在胳膊上，弯腰的动作停了几秒，然后坐到她身边来，把她酒杯顺手拿到自己面前，淡淡问：“为什么？” 原茵的笑容渐渐消失，靠在沙发上，声音沉下来。 “我之前，休学了半年。” 江燃没动，也没出声，静静地继续听她说。 “中考，我考到了启智。” 江燃知道这学校，是全省都很出名的民营高中，所谓的贵族学校，收费高，学生也都很精英，要么有钱，要么成绩好，一般人想进都进不去。 “谁能想到呢，那么出名的学校，班主任是个禽兽。”原茵没有表情，目光虚无，这么久以来，她还是头一次和人说起往事。 “他最喜欢单独叫女生去办公室……”她说到这句停下，头垂得很低，齐肩短髮覆下来遮住了脸，一下一下用额头撞着曲起的膝盖。 江燃已经大概能猜到了，捏着玻璃杯的手背青筋蹦起来，看原茵那个样子，心脏像掉进刺丛里，怎么放都疼。 “别说了。”他说。 原茵还是抬起头来，“……我报復过他，然后就休学了。” 就这么模煳一句，把经过全略了去，微醺似的歪着脑袋，喃喃自语。 “我承认我是受了刺激，后来，只要有男的接近我，我就会很紧张，本能地想打人，控制不住。我看过心理医生，做过治疗，没用。我妈甚至担心，我会被刺激成同性恋，她觉得我病得很严重，我说什么都不相信我。” “你这不是病。”江燃静静看着原茵，“你只是害怕。” 原茵像被一道闪电击中，顿时怔住。 “你只是害怕”。 江燃的一句话像床又轻又软的毛毯，把在冰天雪地里瑟瑟发抖的她轻轻包裹起来，暖意融融。 连原芳菲和医生都认为她这是病，只有江燃，他那么温柔地说，她只是因为害怕。 江燃转过头，转着酒杯，自然而然说下去。 “就和很多小动物一样，它们进入攻击状态时，不是因为主观想要攻击 ，而是因为感到自己受到了威胁，让它们有足够安全感的时候，自然会放下这种攻击状态。所以，你只是害怕，别给自己压力就好。你只是，需要更多的安全感。” 原茵鼻子酸了，拼命忍回去的眼泪，一晚上都没流过一滴的眼泪，就那么大颗大颗顺着腮滑了下来。 江燃察觉到她的沉默，侧过头，正好看见一颗眼泪滑到她耳下，像露珠。 他抽出两张纸，给她递过去，“想哭就哭吧。” 原茵拿纸巾捂住了眼，把脸埋在膝盖间，双肩偶尔抖一抖，没有声音。 江燃别过头，不忍再看。 他要用十分的控制力，才能忍住自己不伸手去抱一抱她。 原茵很快就抬起头来，泪擦得很干净，神情平静。 江燃再给她添了点水，她喝两口，说了声“谢谢”。 她看着江燃托起腮，“听我说废话，烦不？” 江燃端起她剩的半杯酒一口喝尽，“只要你想说，我随时可以当树洞。我这里，只要你想来，也随时可以来。” 他笑笑，“我是你哥啊！” 原茵有些累了，不知是喝了酒，还是和江燃聊了天，觉得格外放松，许久不曾感受到这种懒洋洋的自由。 她歪着头懒懒靠在沙发上，拽过旁边靠枕抱怀里，微笑着问他，“那么，燃哥哥，你这几年过得好吗？” 这声“燃哥哥”喊得比之前真心实意多了。 江燃动作顿了顿，随即点头一笑，“还可以吧，不愁吃不愁穿。” “还很威风。”原茵替他补充。 江燃侧过头看着她，“不讨厌我这种混混了？” 原茵听出了满满的别扭气。 第17章 礼物 原茵有些心虚，抱着靠枕坐直身子，不满地嘟起嘴，“谁让你那天凶我来着，不问青红皂白就一通骂，人家那是说气话嘛！” 江燃：……“别老人家人家的，能不能好好说话？” 一听原茵这口气他就浑身酥麻麻的不得劲儿。 原茵“哈哈”笑着，笑完白他一眼，“你为什么不吃这套？我以前的哥哥姐姐们只要我撒娇，就会给我买糖吃。” 原芳菲总换男朋友，很小她就学会了怎么讨巧卖乖，怎么讨那些叔叔和哥哥姐姐们喜欢。 江燃：…… 难怪当年她见他第一面就喊得那么甜笑得那么美，“燃哥哥”，根本就是套路！
第25页 他咬咬牙，“以后别这么跟人撒娇，我负责给你买糖吃！” 原茵更乐得不行，“那是我小时候，现在我都很少吃糖了！你还把我当小孩儿呢！” 她笑够了，揉着肚子，认真看着江燃，“不过，我收回那天的话。你比郑思远那个哥哥强多了，以后我只跟你撒娇。” 江燃：…… 最后一句又点在他的穴上。 原茵使劲儿拍着打着那靠枕，把他想成郑思远，“那天我之所以会在半山腰，是因为郑思远在那儿把我赶下了车。” 江燃想到那天，仍有后怕，顿时拉下脸挑起眉，“那小子经常欺负你？” 原茵闷着声：“倒不是经常，不过他不喜欢我。” 江燃捏着打火机，一下一下打燃，再灭，“我替你教训他。” 原茵眼前立即出现江燃把郑思远绑在摩托车后拖的画面，忙摇摇头，“不用，我当他是空气就行。” 她听江燃那霸道的口气，又想到那天他一身黑衣飞车的模样，有些感慨，伸出三根手指头，眯眼看着江燃，打了个酒嗝，“这世上啊，有三种人，燃哥哥你知道你是哪种吗？” “男人、女人和……美人？那样的话我应该是第三种。”江燃看她微醺又认真的模样有些好笑。 原茵抬脚朝他虚踹一下，“说正经的！第一种，是循规蹈矩，按照规则认真听话生活的人。” 江燃点头，“大部分人应该都是这样。” “第二种，是在规则的缝隙间游走，甚至利用规则的人。这种人不爱守规矩，总能在规则间找到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有的成了创新人才，有的成了规则的收益者，有的，一不小心成了破坏者。” 她看着江燃，“你是第二种。” 江燃承认，他确实不爱守规矩，从小就是。 “那第三种呢？”他问。 原茵收起第三根手指头，“第三种，是规则制定者。” 她眼睛里闪着光。 “我想做第三种人。我想改写规则，为什么那么多伤害了别人的人还能好好过日子，被伤害的人却不能好好活着？为什么加害者能被规则保护，受害者却不能依照规则得到补偿，甚至受到更多伤害？都特么什么狗屁规则！” 她越说越激动。 江燃明白，她这想法应该是针对她之前经歷过的事有感而发，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过什么，但原茵这样，他莫名心疼。 他目光幽幽看过去，“你想怎么改写？” 原茵摇摇头，一脸坦然，“我不知道，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学习。我想考北大法学院，再去研究怎么改写这个规则。就算不能由我改写，我也想为推动这个改变出一份力。” 她说着坐直身子，一挥胳膊喊一声：“我要考北大！” 江燃：……卧槽北大…… 他一时不知该鼓励原茵还是拦下她。 他顺着她点头，“行行，你好好考北大。” “你还吃吗？”他低头看着盆里还剩一点点的鱼。 “吃！”原茵说了半天，又觉得饿了，拿起筷子就要动。 “我给你热热。”江燃把盆先端走。 原茵站起身活动活动，走到门口看那活力满满的花棚，栀子花香阵阵，靠外是一片藤蔓，像蔷薇。 花架上还有吊兰、水仙、以及许多她叫不出名字的花儿。 夜风带着花香袭来，她脑子清醒不少。 “这儿真好！” 江燃站到她身后，“我给你把钥匙，回头你想来，从你家院子后门过来就是这楼的后院，旁边有楼梯，直接上来就行。” 原茵点点头，兔子耳朵一晃一晃的。 江燃忍不住伸手揪她垂下来的长耳朵，“你喜欢小兔子？” 原茵察觉到他的手掌在背后滑过，肩膀稍稍有些僵，还好，没动手。 她回头笑笑，“喜欢啊！小兔子小猫小狗都喜欢，小时候就想养，但我们老是搬家，没法养小动物。” 江燃灵机一动，“你等等，我有份生日礼物送你。” “啊？”原茵不好意思，“吃你的喝你的还有礼物？” 江燃吩咐她，“你先别转身也别回头。” 原茵点点头。 江燃迅速跑到仓库角落里，把睡得喷香的超人从窝里掀起来，装进陈浪浪带来的纸盒子里，端到原茵身后。 “好了，闭上眼转过身来。” 原茵照办，嘴角抿着笑，“是什么呀？” 她转过身。 江燃沉声：“现在可以睁眼了。” 原茵慢慢睁开眼。 眼前有一只探出纸盒的白色小脑袋，毛茸茸的，三角小耳朵立在脑袋上，黑豆眼乌熘熘转，小鼻子也黑黑一点，下头露一点点粉红色的小舌头。 “啊！”原茵发出一声尖叫，“狗宝宝！” 她迫不及待伸手把超人从纸盒里抱出来，捧到脸上来和它蹭了又蹭。 超人的小舌头舔她鼻子，原茵眯着眼直乐，“呀！它舌头黏煳煳的！啊啊！太可爱了！这是送我的吗？”
第26页 江燃嘴角一直翘到腮边，“嗯，送你的。你要不方便带回去，就放这儿，没事儿就过来看看它，给它添点狗粮，陪它玩儿。这儿什么都有。” 原茵把超人举着凑到江燃脸前，让它舔了舔江燃的鼻子，笑着说：“快，我们谢谢哥哥！” 江燃想到它的小舌头刚刚舔过原茵，就……用手摸了摸鼻子。 “不过，它有点残疾，只能三条腿走路。” “没关系。”原茵毫不在意，“我可以给它取名字吗？” “当然。”江燃毫不犹豫。 “叫它小可爱好不好？”原茵对小奶狗爱不释手，又摸又揉又蹭，“这么白这么可爱！” “好！”江燃一锤定音。 “那平常我们在学校它怎么办？”原茵愁起来。 肯定不能让原芳菲知道这地方。 “没事儿。”江燃也伸手摸着小可爱：“让段小毛来餵。” “段小毛是谁？”原茵诧异。 江燃手顿了顿：“我弟，刚读小学六年级。” 原茵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她知道江燃父母在他不到两岁就离婚了，听说是他妈不要他，后来江野平没了，他妈倒是第一时间来把他带走了。 现在他跟着老妈这边的新家庭，只怕，感情再好都有层隔膜。 水煮鱼热好了。 原茵让小可爱赖在她怀里打滚，坐沙发上把剩下的鱼吃得干干净净，连根豆芽都没剩下。 吃完一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 “我得回去了。”她摸着小可爱的脑袋，“明天再来看你。” 江燃看她把小可爱盘来盘去，听她这句话，忽然觉得陈浪浪立功了。 “不过我还得写作业。”原茵跟小可爱说着话，“估计要晚上才有时间了。” “你把作业拿过来写呗。”江燃起身收拾桌子，“我再搬张书桌来，你一整天呆这儿都没事儿。” “真的？”原茵欢喜抬起头来。 原茵回去的时候费了点功夫。 她从阁楼爬出来的，还得再爬回去。 其他地方还好说，就是上露台屋顶比较麻烦。 后来是江燃托着她小腿把她给举上去，再目送她灵巧地穿过屋顶，跳上平台，再翻进阁楼窗户里。 第二天陈浪浪过来的时候，江燃还在睡觉。 他有时候呆晚了，就在这儿沙发上睡一晚，懒得回去。 “燃哥！”陈浪浪捡起他掉地上的毯子，耸了耸鼻子，“真香！你昨晚自个儿吃火锅了？” 江燃眼都不睁，一翻身，“唔”了一声。 他这一翻，陈浪浪立即眼尖地发现他肩膀背心带子下有牙印儿。 “哎哟卧槽！”陈浪□□起来，“燃哥你这是被谁给啃了？还是新型草莓印儿啊？” 江燃闭着眼，毫不犹豫答他：“小可爱咬的。” “小可爱？”陈浪浪迷煳了。 “就是超人。”江燃懒洋洋解释，“改名字了，现在叫小可爱。” 陈浪浪睁大眼，“这不……也挺娘的嘛！” “它本来就是母的，娘什么？” 陈浪浪：……行行，您是老大您说了算！ 他跑到墙角把小可爱从窝里拖出来，抱着来到江燃身边，撬开它嘴巴看了看，又拎着它把嘴蹭到江燃肩上，皱起眉来。 “它牙没这么大呀哥！” 小可爱翻过江燃肩膀这座山，又拱到他下颌来一路往上用小舌头舔啊舔。 江燃伸出一只手把小可爱拎起来塞陈浪浪怀里，“多咬了几口就印儿就大了。” 小可爱跟陈浪浪也亲热得不行，小短尾巴摇着就往他脸上舔去。 江燃从眼缝里看见这一幕，立即坐起来一把伸手把小可爱给阻止了。 “不能舔！” 陈浪浪一脸懵，“怎么了？” 江燃把手指塞给小可爱啃着，一本正经，“它不是舔过我嘴吗？又去舔你，那不就是咱俩间接接吻了吗？” “我去！”陈浪浪站起身跑到外头干呕，“那咱俩不知接多少回了？” 江燃大长腿挪下地，揉了揉眼，打了个大哈欠，“以前不算，以后反正不行了，你离它远点！” 陈浪浪惊呆：“燃哥！你要霸占我的狗？” 江燃把小可爱放地上，起身打水洗脸，若无其事说了声，“你不是要送我吗？我送给原茵了。” “你不是不想养吗？”陈浪浪还狐疑着，忽然才反应过来他后头那一句，一下炸开，“谁？送谁？女神师妹？” 江燃直接拧开水龙头撩起水对着脸一顿搓，再扯过个毛巾简单擦干，“嗯，她一会儿过来写作业，你赶紧餵完狗就走啊！别吵着人家。” “卧槽！”陈浪浪一脸看见女装江燃的震惊表情，“老大！昨晚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影响世界歷史进程的事儿？” 江燃额前头髮还湿漉漉的，过来拍拍他肩，“别多想，我妹！我先回去吃饭了，你把这儿给收拾干净啊！”
第27页 说完就走了。 留下陈浪浪呆在屋中央慢慢接受世界新格局。 等他反应过来，立马拿起手机给方斐然和徐春发信息。 卧槽不能我一个人懵逼！ 第18章 问我啊 原茵这一觉睡得特别香，一睁眼已经快九点。 她已经很久没这么痛快睡到自然醒了，舒坦地爬起来，一眼看见床旁放着的衬衫，想到江燃烛光里的脸，伸出手指戳了衬衫两下。 “一会儿就把你洗干净，你家主人还蛮暖哦。” 她洗漱完换好衣服，再把齐肩的头髮抓了上头部分扎了个半丸子头，照照镜子，精神抖擞。 自觉往日的元气又重新回来。 她下了楼，琴房里传来音乐声，应该是郑思远在练琴。 原芳菲在摆弄茶几花瓶里的花枝，郑民科站她身后给她捏着肩，偶尔弯腰在她耳边说些什么，二人好得蜜里调油似的，就像热恋中的少男少女。 原茵冷眼看过去。 不管郑民科人品怎么样，至少表面上看起来，这个人事业有成、英俊潇洒，对原芳菲温柔体贴又浪漫。 且不说那爱有多纯正，至少，他能让原芳菲那么快乐又那么死心塌地。 原茵本来想，对郑民科这种人，就该撕破他的假面，让原芳菲清醒。 可经过昨晚，她忽然意兴阑珊。 恋爱中的女人心是盲的，就算她是她妈也不例外。 她越闹，原芳菲越不信她。 也许她不在，他俩真能好好过下去呢。 原茵打定了主意，轻快下了楼梯，走过去。 原芳菲和郑民科看见她，立即紧张地看过来。 原芳菲站起身，笑得有些难受，“茵茵，起来啦？” “妈，早！郑叔，早！”原茵若无其事打着招唿，“有什么吃的吗？” 原芳菲看她一脸轻松，先是惊讶，随即又有些激动，连连点头，“有有！郑叔亲自烤了蛋挞，还有胡萝蔔卷饼，冰箱里还有水饺馄饨，你看想吃什么？” 原茵“哦”了一身，来到餐桌旁拿起一个蛋挞，“那我就吃这个吧，挺香的。” 她浅浅笑着。 原芳菲倒是真心高兴。 郑民科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原茵若无其事的笑，后背有些发寒。 原茵看出来原芳菲想说什么，朝他俩诚恳道：“昨天晚上是我太冲动了，希望郑叔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计较！我想通了，确实是我自己太敏感，不过，你们也知道，我这毛病恐怕一时半会儿改不了。所以为了以后不伤到你和思远哥哥，我看见你们就先躲远一些，好吗？” 意思很明显，你们也别离我近了。 原芳菲见她终于想通了，说得通情达理，眼里又泪花直转，连连点头，“茵茵！我的茵茵终于长大了！民科！” 她转头挽着郑民科胳膊，一脸深情，“你不会怪茵茵的吧？” 郑民科笑了笑，握住她的手，“当然不会！茵茵不再怪我就好！你能这么想，你妈妈太高兴了！不过。” 他顿一顿，“你要不要再去做一阵治疗？” 原茵微笑，转身去厨房拿了牛奶，边往奶锅里倒边说着：“现在学习太忙了，实在没时间！再说，我有这毛病，你们至少不用担心我早恋啊，是不？” 说着回头朝原芳菲甜甜一笑。 原芳菲锁在心头好久的结终于是解开了，高兴得想跳舞，这会儿原茵说什么她都是答应的，“嗯！没关系！你先好好学习！” 原茵听钢琴声停了好久，想来郑思远也在听。 她热好牛奶，倒进玻璃杯里，乖巧着说：“对了妈，一会儿我出门去社区图书馆写作业，那边还能查学习资料，方便，气氛也好。” 原芳菲一迭声儿答应，“好！好！你换个地方学习也好，中午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原茵歪着头，“炸小酥肉吧，好久没吃了。” 原芳菲拉着郑民科高高兴兴亲自出门买菜去了。 原茵收拾好东西，拎着书包下楼，看见郑思远站在楼梯口。 “你……真的是控制不住打人吗？”郑思远别过头看外头，像没跟她说话。 原茵在楼梯上站定，“嗯，条件反射就打。我以前学过防身术，力气又比较大，所以，为了你的安全，我也会离你远些。” 郑思远嗫嚅着，转了转脚尖，“上回在车里，也是？” 原茵有些烦他磨叽，冷淡道：“嗯，条件反射，抱歉，以后我不会跟你挨着坐车了。” 说完往下走。 郑思远下意识退远一步站开，看着原茵背景消失在门口，嘴张了张，还是没说出话来。 过一阵儿，又自己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要跟她道歉？为什么要她原谅？她原不原谅自己，有什么关系？ * 上午江燃被李宜娟逼着去外祖父家。 他搬了张桌子到仓库里，才想起自己还没原茵手机号。 又留了张纸条贴桌上，这才离开。 原茵过来时，就看见花架下一张小书桌，摆了把靠背椅，椅上还有个靠枕。 正对着一丛五颜六色的月季，阳光从头顶茂密藤蔓间碎碎撒下来，荫凉又美丽。
第28页 原茵放下书包，看见桌上一张纸条。 “我下午再过来，灶台旁的橱柜里有零食，冰箱里有饮料，小可爱的狗粮在它旁边的纸盒子里。有事给我电话：138********。” 原茵把手机号存下来，再给江燃发了个信息，“燃哥哥我到了，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那边过一阵回过来，“好好学习。” 原茵“噗嗤”就笑了。 真是，还没见过哪个校霸天天让人好好学习的。 她先去屋里餵小可爱，陪它玩儿了阵，站起身，才看见昨晚上看不清的那角落里的东西。 像个小型健身房。 有跑步机，有做仰卧起坐的皮凳。 有个大沙袋，练拳的那种，原茵抡着拳头砸了几下，特别硬，砸得指关节生疼。 墙角放着好几个一熘大小的哑铃、健腹轮、臂力棒，还有个单槓。 墙上挂着弹弓，飞镖盘，还有一把弓，只有半臂长，形状挺复杂，看起来不明觉厉。 原茵伸手摸了摸，不愧是个暴力分子。 * 江燃被留在那边吃过晚饭才回来，一回来就往后院钻，段小毛跑过来。 “哥！你又过去？” 江燃扶着篱笆门，“得去餵狗啊！” “我也想去看看！”段小毛仰着头一脸渴求。 “不行！”江燃伸出一根手指头把他往里推，“快回去写作业，白天玩儿一天了！” 段小毛可怜巴巴被他关在门里。 江燃不确定原茵还在不在，一进门，看见屋里亮着灯光，原茵把书桌搬了进来，正盘腿坐沙发上看书，掉着的心瞬间放下来。 “你在这儿呆一天了？” 原茵今天总算是穿了条长裤，上身一件水蓝色的短袖衫，领口长长两条丝带垂下来，在脑袋后斜上方扎了个小揪揪，可爱得让人想捏一把。 江燃走过去。 原茵见他来了，抬眼一笑，欠着身子把小餐桌上一盘子朝他一推。 “嗯，你这地方真好，清静又自在。这是我妈炸的小酥肉，给你带了点。” 江燃拈起一块放嘴里，外焦里嫩，满口香。 他坐沙发上，“我在这儿会打扰你吗？” 原茵侧过头，有些诧异，“你也看书？” 江燃从包里掏出本英语书，扬起眉，“看啊！” 原茵看江燃翻开书，用力盯着纸张，像要把书盯出一个洞来。 “哎，你去年考了多少分？”原茵问。 江燃：……“还行吧。” 对他来说，考400多分确实还行。 原茵贼兮兮趴桌上侧头看他，“那你怎么还回来復读了？没被录取吗？” 江燃睨她一眼，“看不起復读生？” 原茵摇头笑，“就好奇嘛。” 江燃也不瞒她，“我报的警院，我妈不让我上，知道后悄悄把我志愿给拦下了。” 原茵本来还想问，你为什么要报警校。 江燃手机响了。 他拿起一看，放下书，起身到露台上接电话。 原茵只听见几句。 “时间地点。” “都谁？” “行，马上来。” …… 江燃挂了电话进来，看着原茵，“我出去一趟。” 原茵：“嗯。” 她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人什么事。 那些人都喜欢晚上玩儿，月黑风高夜，刺激，有乐子。 她就说嘛，坐沙发上捧着英语书本的江燃看起来很别扭。 那不是他的样子。 江燃神色有些奇怪，“我尽快回来。” 原茵：……“没关系，一会儿我离开前关灯锁好门。” 她笑一笑。 江燃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有必要向她交代。 要是原茵再多问一句，他就说。 快问啊，问我啊，问要去做什么，为什么要去。 原茵没再说。 他默默走到门边，原茵忽然开了口，他“噌”就回过头去。 “你摩托平时放哪儿的？”原茵很好奇。 这个问题啊……江燃有些泄气。 “陈浪浪家边上。” 原茵朝他挤挤眼，一挥手，“注意安全，那车小三万呢！” 江燃得她一句“注意安全”，忽然就觉得没白等，笑了笑，心满意足掩上门。 等下了楼才想起来，她怎么知道他那摩托车小三万？ 原茵回家的时候去跟小可爱道别，小可爱从窝里爬了出来，趴地上正睡得香呢，被原茵揉两下，闭着眼翻个身小肚子朝上懒洋洋瘫着，小尾巴迷迷煳煳还扫着地板摇了摇。 原茵蹲在那儿，两手托着腮看了阵儿，起身离开。 十点了，江燃还没回来。 第19章 圈套 南山后山。 一辆黑色机车如闪电穿透夜色，从山路盘旋而下，后头紧跟数辆，一道一道光柱闪过树丛间，轰鸣声震耳不绝。 山前一片空地上聚满了人，中间拉起一条红线，眼看黑色闪电接近，人群中爆发出疯狂的尖叫声和欢唿声。
第29页 机车冲过红线，唿啦啦涌上去一大片人。 一辆越野头上站着的男子挥起手头红旗，另一只手拿着喇叭大喊一声，“雷速，赢！” 尖叫口哨鸣笛声响成一片，人群更加沸腾，下注押对的更是疯了一样手舞足蹈，有人把纸币从车顶撒下来，引发一片狂欢！ 江燃摘下头盔，立即有人替他接过。 “燃哥，挂彩了？”旁边一黄毛男子问。 江燃低头看了看右膝，裤子磨破了，渗出一片血迹。 一个穿着黑色露腰小背心的胸器妹子挤了过来，立即娇滴滴大唿小叫，“哟！燃哥我给你上点儿药！” 说完就去掀江燃摩托车后盖。 他们随车都会带些药。 江燃抬起一只手，“不用，这点小伤。” “他们使黑了吧？”有人气愤喊起来。 “能把我逼到挂彩，那也是本事。”江燃神色清冷，看不出情绪。 “啪啪”，人群外响起掌声。 “不愧是老雷看重的人，有气度，有本事！”说话的正是上回堵住原茵的豹哥。 豹哥从人群外走到江燃身边，两眼一翻，“之前的债，咱们可以一笔勾销。但界限还得再谈，你们的人近来往我江北去捣乱的人不少，咱们得好好划个道才行！” 江燃摘下手套，淡淡擦着汗，头也不抬，“行啊，谈。不过，得找个能做主的，就虎哥吧。” 言下之意，你豹哥不行。 豹哥气得脸都绿了，正想发飙，只听外头响起三声急促而短的口哨声，有人在喊，“点子来了！” “唰”一下，原本还在空地上疯狂的人群瞬间奔向自己的车。 顿时摩托车、汽车，发动机轰鸣声不绝于耳。 豹哥也冷冷看江燃一眼，“下回找个地方先跟你豹哥聊完再说！” 说完转身就走，一面走一面骂，“艹特么的是不是有人通水啊，这么大老远都特么来得这么快？” “唿啦啦”，人群做鸟兽散。 大家早习惯了，各跑各路，分散目标，再到某个点集合，空地上很快就只剩下些酒瓶易拉罐和扔掉的口哨。 豹哥的摩托拐了个弯儿，顺着条岔路出了山，往山脚边的厂区拐去。 他记得来时就走的这路，是出山的必经之地。 结果刚进去跑两圈就懵了，里头特么全是不分东南西北的小巷，高高低低盘山而建，连房子都几乎一模一样，整个路型就跟蜘蛛网似的！ 他晕乎乎转了几圈，结果迎面就过来两辆闪着红蓝光的车。 “艹！”豹哥骂了句，掉头就走。 结果前头又是辆警车逼过来，豹哥只得又拐进另一条巷子。 刚冲进去没多远，死路！ 前头是个坡。 “卧槽！”豹哥再骂，停下车，来不及多想，他拔腿就往山上跑。 刚唿哧唿哧爬完一段坡，发现警车绕着盘山路对他紧追不放。 豹哥只得再乱窜，也不知跑了多远，他刚上条岔道，道上“唿”一阵风，冲过来一辆摩托，来人沖他吼了一句，“上来！” 豹哥二话不说翻身就跳上车，摩托带着他险险避开冲过来的警车，往前飞驰电掣冲出去，七拐八弯的，很快把警车甩得不见了踪影。 一直开到快到江边才停下来。 江燃把车停在上回放下原茵的观景台上。 豹哥下了车，还“唿哧唿哧”喘个不停，“妈的！”他把手里手套一扔，“差点栽在这鬼地方！” 江燃摘下头盔，淡淡道：“那片是南山出了名的鬼打墙，点子故意在里头布的网，我估计你兄弟今晚在那儿栽了不少。” “你特么不早说！”豹哥气唿唿。 江燃挑起一侧嘴角，“我特么也不知道他们今晚堵咱们来啊？” 豹哥看他一眼，神色和缓一些，“你这孙子倒是够义气！你是碰巧赶上还是专门来救我的？” 江燃掏出一盒烟来，让豹哥抽一根儿，再自己捏一根儿出来，点上。 “老子跟你像那么有缘的人？老子特么在山上，大老远就看见你丫跟个□□似的被车撵得满山蹦，这才去带你一段！” 豹哥接过火，歪嘴一笑，“行！算我欠你孙子的！” 江燃把烟放在嘴里吸一口，吐出烟圈来，嘴角的笑容更深了深。 * 等江燃回到仓库，已经是凌晨四点，他脱下车服，再简单沖洗了下伤口，就那么躺沙发上，掏出手机来，发了条信息。 很快响起个未知号码来电，江燃接起。 “回去了？”那边问。 “嗯，老秦叔。”江燃嘴角带着笑意，“成了！估计下回能见到虎哥。” 那边嘘出一口气，“你呀！下回别真跟人玩儿命，完全可以在比赛前就让我们出动！” 江燃笑笑，“这样他们才不会怀疑。” 那边顿了顿，“行，反正你到虎哥那儿为止，别再自己跟了！只要听说哪儿有动静告诉我们就行，其他就交给我们！你别再查下去了，知道吗？” 江燃望着天花板，过了阵儿才说，“我就想知道，孙猴子那把木仓，谁给的。”
第30页 如果孙猴子没有木仓，那颗子弹，也不会从江野平的胸口穿过去。 那他就还能吃到他做的水煮鱼，还能趁他不注意拿筷子沾他的老白干。 哦不对，差点忘了，他已经十九了，早已经可以和江野平一起喝了。 电话那边也沉默一阵儿，沙哑着声音道：“你好好休息吧，以后就负责打听消息，其他，再别动了，听话！” 江燃挂了电话，翻个身，看见沙发旁的书桌，冷冰冰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 * 原茵刚吃过早饭就过来。 一进门看见躺在沙发上睡觉的江燃，吓了一跳。 她立即缩回脚，准备退出去。 “进来吧。”江燃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没睡好，嗓子比平常更沉，低哑得很好听。 原茵探进脑袋，“你昨晚在这儿睡的？” “嗯。”江燃闭着眼答她，“你学你的，我不吵你，我就再睡会儿。” 原茵眨眨眼，“那我会不会吵到你？” 江燃：“不会，有人在我旁边学习，我睡得更香。要是你再读一段儿英语什么的，保证打雷都吵不醒我。” 原茵：……“行，我给你背一段和谐文化助眠。” 她这才进了屋。 小可爱立即从角落狗房子里跑过来，摇着小短尾巴沖原茵撒欢儿。 原茵蹲下身把小可爱抱起来往脸上揉，眯眼笑着，“乖宝宝，睡得好不？” 江燃差点张口答话了。 原茵把小可爱放下，一抬头，视线正好和沙发齐平，一眼看见江燃血红一片的膝盖。 “你受伤了？” 江燃动了动膝盖，“不小心擦伤。” 原茵明白得很，玩儿摩托的，受伤是家常便饭。 “没擦药？”她皱起眉。 江燃闭着眼答她：“太困了，没来得及。” 他睁开一只眼，“你给我擦点紫药水？” 原茵小大人似地瞪他一眼，“几点回的？” 江燃又闭上眼，“四点吧。” 原茵：……这哪像高三復读生啊…… 她站起身四下看了看，“有紫药水吗？还要用点别的药吗？” 江燃指指冰箱旁边的柜子，“里头有个医药箱，紫药水就够了，棉签也在里头。” 原茵转身去拿。 江燃嘴角悄悄弯了弯。 等原茵拿着紫药水和棉签过来，他又立即困极入睡的状态。 原茵坐到沙发上，江燃曲起一条腿，受伤的右腿膝盖伸到她身旁。 他穿着条到快到膝盖的沙滩裤，小腿很长，腿肚子上的肌肉鼓鼓囊囊，看起来十分结实。 原茵扫了一眼，收回目光看他伤口，在膝盖斜下方一点，创面还挺大，感觉像砂石之类磨的，皮肤边缘不平整。 “不需要用酒精先沖洗吗？” 江燃闭眼嘟哝，“我冲过了，你直接擦吧，轻点儿就行。” 原茵估摸着他也见怪不怪了，便不多问，直接拿棉签沾了紫药水往他伤口上蘸。 她下手很轻，很有分寸。 江燃只觉膝盖处一凉，刺痛过后，是轻柔的触感，凉飕飕地把伤口罩住。 他渐渐放松，觉得这沙发从来没现在这样躺得舒服，困意全袭上来。 原茵刚擦一半儿呢，就听见江燃的唿吸变得沉而均匀，抬眼看一眼，这人竟真的睡着了！ 她撇撇嘴，就这动不动出去玩通宵的劲儿，还復读呢…… 家里不缺钱也不能这么丧啊，就这么混日子，将来家业不也得败光？ 她下手更轻，刚把一大块儿伤口涂满紫药水，听见江燃手机响了两声。 她回头看了眼，就在沙发另一头。 她伸手把手机拿过来，准备给他调成静音，一眼就瞄到屏幕正中间的文字信息。 “燃，伤口记得擦药！我给你买的药膏还有吧？晚上火车站有局，等你哦！” 发信人，蒙琪琪。很亲密的口吻。 蒙奇奇，很可爱的名字呢。 原茵看了看手里的紫药水，晚上还去是吧？高三明天就该上课了，还这么浪？ 她捏着棉签又涂起来。 第20章 插班生 江燃睡到中午才醒，睁开眼先看仓库内 ，原茵不在。 他坐起身，看了看外头露台，桌子在外头，不过也没人，只有小可爱在默默啃桌子腿儿。 估计原茵回去吃饭了吧。 他拿起手机，一堆信息，扫一眼，看见有条原茵发来的，先点开。 “燃哥哥我回去吃饭了，晚上再来，你下午得回校了吧？” 江燃一想，才发现今天都4号了，今晚该回去上晚自习了。 高三本来国庆只放三天，因为中秋多放一天，已经是额外的恩赐。 他回了句，“我晚点走，下午你不过来了吗？” 他忽然想到那天晚上原茵说过的话，上网搜“启智中学”，在贴吧里找了一圈儿，没有相关内容，又搜新闻，仍然没有。 只在一个相关新闻里发现一条，“高中女生抑郁症跳楼自杀”，那女孩是启智的。
第31页 没有和原茵说过的那种事相关的。 想来这种事情被牢牢盖住了。 过会儿手机就响了，他扫一眼，仍然是喊他晚上跑场子的信息。 他回了个“有课”，回了家。 等他懒洋洋收拾好书包，手机又响了，拿起来一看，是陈浪浪。 “燃哥你什么时候走？一起啊！” “晚点儿吧。”江燃回。 他收拾好书包，再去沖澡，进了浴室，想想，又出来把手机拿了进去。 原茵还没回消息。 正眯着眼洗头呢，满手白泡沫，“叮咚”，信息来了。 他忙沖干净一只手，又扯过毛巾一角擦擦眼，拉开玻璃门，伸手从毛巾架上把手机够下来。 是徐春这小子…… “老大！你快回来！我跟大头被虐惨了！哭……” 再发了张他跟方斐然在篮球场的照片。 江燃差点没把手机扔马桶里。 等洗完澡又下了楼吃了一碗牛肉面，原茵的简讯总算是回过来了。 “下午不来了，我妈拉我陪她做髮型呢。” 江燃想到原茵今天扎的那个小揪揪，手指停在键盘上好久，最后回了句，“行，那学校见。” 一抬头发现段小毛站在餐厅门口，眼睛瞪老大望着他，“哥你……” 江燃随口问：“你妈呢？” “跟爸出去了，晚上不回来吃饭，哥你的……” “我晚上去学校，也不在家吃，你自个儿吃了记得去后头帮我餵狗啊！” 江燃说着站起身要走。 段小毛还死死盯着他的膝盖，满脸震惊，“哥你的腿……” 江燃毫不在意，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打篮球摔的，老规矩，别告诉妈！” 说完就拿起手机给陈浪浪打了个电话，“出来吧，走。” 陈浪浪正吃薯片打游戏呢，一接电话，“？？？燃哥，你刚刚不是说晚点？” 电话已经挂了。 陈浪浪满头问号：老大这两天为啥这么善变？ 江燃拎起书包出了门。 段小毛看着他的背影呆呆吐出没来得及说的下半句，“……你的腿上为什么要画，一颗心……” 哥哥变态了？ 江燃出了门，没想到原茵又回了一句，“晚上你还出去玩儿吗？” 江燃不知道她怎么忽然问这个，“不，得上晚自习呢。” 原茵看着信息，觉得这人也还行，好歹不旷课呢。 她想了想，回一句，“对了，我国庆后要转班。” 江燃：？？？“转哪个班？还是江中吗？为什么要转？” 原茵只回了两个字，“秘密！” 小丫头，还秘密呢！ 江燃低头看着手机，撞到一根矮柱子。 “燃哥！你在笑啥？”陈浪浪把头凑到他脸前。 江燃摸摸自己嘴角，“我笑了吗？没有啊！” “明明笑了啊！” “没有吧。” “看什么好玩儿瞒着我呢？” “说了没有！” …… 忽然觉得路过的人都往他腿上瞟一眼。 江燃下意识低头，他这伤有那么引入注目吗？ 从他的角度，只看到一片紫。 陈浪浪也跟着低头一看，“卧槽”就蹦开。 “老大！你纹身了？” 江燃一脸鄙夷，“你用紫药水纹身？” 陈浪浪惊恐睁大眼，“那那那这颗心是怎么回事儿？” “心？”江燃莫名其妙，抬起右腿。 果然……一颗完整覆在膝盖上的紫色爱心，散发着赤果果的骚气，贼拉子抢眼！ 江燃想到刚刚一路走出来打过招唿的小区大妈，门卫大爷，小卖部老哥……那一个个诡异的眼神，抬手捂住了脸。 * 原茵要到7号下午才回学校。 月考榜已经张贴出来，按年级排名次。 原茵回教室的时候，正一堆人围在高二的楼层廊前看榜，丁曦和他们班好几个女生都在。 丁曦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年级第9！ 好险，差点跌出前十。 “哇！曦曦好厉害！”另几个女生都夸起她来。 丁曦笑笑，又紧张地把自己前头八个人的名字过了一遍，确定没有原茵，这才大松一口气！ 她身旁的女生也惊讶道：“没看见原茵的名字哎！” 另一个人也说，“是啊，我这回排82，我从前头一路看过来，都没见着原茵，吴老师不是说她成绩很好嘛？” 丁曦也奇怪。 “往后找找呢？”有人好奇地往后看去。 “哼！就说是吹牛逼吧！”有人冷笑，“天天捧着个书，装比。连前100都排不进，还吹什么学霸？” 丁曦若无其事笑笑，“可能人家偶尔一次发挥失败呢，走吧！” 一群人嘻嘻哈哈笑着回了教室。 一看，原茵已经坐在位置上看书，都互相翻了个白眼。
第32页 丁曦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女生走过去，假装好奇问：“哎，原女神！你这回考了多少分？” 原茵抬眼看着她：“520。” 那女生嘴角掩都掩不住笑，“哎哟，是不是发挥失误了？” 520确实进不了年级前一百。 原茵淡定一笑，“没有啊，我尽力了。” 那女生心满意足地走了，然后迅速和丁曦等人围成团，咬着耳朵又是说又是笑的。 “什么学霸嘛！估计村里的学霸吧！” “搞笑呢！520的学霸！” “真是笑死我了，那她天天读书做题都学哪儿去了？” “怎么，还不容许别人笨鸟先飞啊，都这样才考520，不学岂不是只能靠300分！” 大伙儿笑成一团。 原茵只管戴着耳机，专心做题。 她身旁的包甜甜挺不舒服，伸手捅一捅她，“茵茵，你是不是，考差了有些难过？” 原茵取下耳机侧过头一笑，“不会，我觉得考挺好的。” 她从课桌里取出一支钢笔，“对了，我可能要转班了，这个送给你做纪念。” 包甜甜睁大眼，“啊？你才来一个月就走？” 原茵点点头，“嗯，我到这个班就是试读的，不过，以后还一个学校，咱们还可以一起约饭啊！” 包甜甜接过那支笔，恋恋不捨，眼睛都红了，“怎么这么突然？” 正说着，吴琼就进来了，先朝原茵招招手。 原茵就明白什么事儿了。 吴琼带她去了校长办公室一趟，半节课后才回来，闹哄哄的自习室总算安静下来。 “你看看你们！”吴琼背着手，神色严肃，“都高二了！一个个的上自习还得让人看着，小学二年级就该做到的纪律，你们都做不到！看看人家原茵！” 吴琼一指身旁的原茵，“人家跟你们一样大，自觉性超出你们十万八千里！所以人成绩才那么好！” 丁曦几个人都莫名其妙，以前吴琼吹吹原茵成绩好也就罢了，怎么月考成绩都出来了，大伙儿都眼睁睁看着呢，还吹学霸？ “520很好吗？”有人阴阳怪气咕哝一句。 顿时满教室都笑了。 就这一阵儿，所有人都知道这位新来的“学霸”只考了520分。 吴琼一拍桌子，“520还不好？给你高三的月考卷你能考这个分儿？你考两百就不错了！” 教室顿时一片寂静，哑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卧槽，没听错吧？ 高三？？？的月考卷…… 吴琼继续说着，“人之前还休学了半年！等于只用一年半，学完了高中三年全部课程！高三这回月考题目难度相当大！并且是包括復读班在内的全年级排名！原茵同学跳级能考到前100！你们谁有这本事？” 全班人已经傻了。 谁知道，没看见原茵的名字和分数，是因为她根本就没跟高二的一起考呢？！ 除了包甜甜一脸震惊加膜拜，其他人，尤其是丁曦和那几个嘲笑过原茵的女生，只觉脸火辣辣一片，被打得“啪啪”作响。 她们还在想跟原茵比，结果人家根本就不是跟她们一起跑线…… 原茵收拾了书包，从教室里出来，由吴琼带着她去见新班主任。 “郑思远是你哥哥是吧？”吴琼问。 刚才校长和原茵说到高三调班的问题，说原芳菲的意思，让原茵和郑思远一个班，俩孩子在一起上学，多好。 原茵早知道原芳菲这想法，她无所谓，和郑思远一个班也好，她可以用成绩抽他脸。 原茵答吴琼：“是。” “郑民科，是你继父？”吴琼又问。 “是。”原茵知道，郑民科在江城算是个名人。 吴琼回头看了她一眼，原茵不知是不是自己太敏感，觉得吴琼这眼神带了几分同情。 一边走，吴琼一边简单给她介绍，“6班是重点班，也是个两极分化比较严重的班，班主任非常负责，但学生们都比较个性，你去之后，不要被一些不良风气影响了。” 原茵诚恳朝她鞠了一躬，“谢谢吴老师！” 吴琼知道她以前的事儿，这一个月她并没有提起过一句，就凭这点，原茵就很感激她。 二人刚走到高三年级组的办公室前，就迎出来一个脸圆圆笑容慈祥的男子，个子不高，原茵可以清楚看见他头顶的地中海。 “原茵是吧？”男老师非常热情，伸出手来，“你好，我是6班的班主任霍老师。” 原茵看着他的手，吸一口气，想到江燃那句话，对自己安慰了几句，很安全，很安全，很安全。 然后伸出手，和霍老师轻轻一握。 “霍老师您好，我是原茵。” 霍老师笑起来眼睛就没了，像个带褶的汤圆，比划着名解释，“不是霍，是he-霍。祝贺的霍。” 原茵：……这口音…… 她恍然大悟，“贺老师？” “对对！”贺老师点头，“霍军翔的霍，你们小女生最喜欢的，是不是？”
第33页 原茵笑得很恭敬。 她知道贺军翔是湾湾的一个明星，活生生变成霍军翔了…… 两个老师简单交流几句，吴琼先离开，贺老师示意她进办公室聊。 原茵看了看里头还有其他老师，放心跟了进去。 第二节 晚自习下课没多久，陈浪浪就从门外沖了进来。 “号外号外！听说咱们班要来个插班生！” 第21章 罩着你 高三的课间，不是看书做题的就是睡觉的，连带着说小话的都不敢大声，安静得很。 陈浪浪这一句，让全班人都抬起头来。 “晚自习来插班生？真逗！”有人笑一句。 “哪儿来的？”有人问。 “消息可靠吗？” 陈浪浪站讲台上，“千真万确！刚刚我遇见海绵宝宝，他让我把前排这单座儿给收拾出来！说一会儿来个新同学！我靠，好像是跳级的！” “跳级？这么牛逼？”有人说。 “谁呀？咱们学校高二的？” “没听说谁这么勐啊！” 教室里顿时议论纷纷。 陈浪浪拉着几个班委，把最前头靠墙一张课桌椅给搬到讲台旁，打扫出来。 这位置原本是给“特殊学生”留着的。 这再来一人，就只能在这儿长期坐了。 江燃正趴最后一排睡觉呢，听到“跳级的”三个字，勐地抬起头来。 旁边的徐春被吓一跳，“卧槽！燃哥，浪仔惊圣驾了？” 江燃脑子里冒出那天原茵说过的话，她要转班，还跟他说保密……然后他们班要来个跳级的…… 就像两个齿轮，转着转着，忽然“咔嚓”，就合上了！ 江燃一转头看向徐春。 徐春见他目光炯炯就跟吃了个千年老山参打了半斤鸡血似的，莫名有点慌。 “燃哥，咋啦？”他伸手摸摸自己脸，一直都这么帅啊！ 江燃下巴朝最前头那座指了指，“那位置挺好的，坐那儿保证成绩飞涨！” 徐春莫名其妙，“嘿！重点保护对象，能不好吗？燃哥，你想去？” 江燃看着徐春，吐出两个字：“你想。” 徐春吓一跳，“我靠！我才不想！去那儿还怎么睡觉？” 江燃凑近他脸一寸，“你再仔细想想，一定想！” 徐春被他目光逼得差点要从凳子上摔下去，一脸懵逼。 然后在看见贺保全身后跟着的原茵之后，吞下价值一颗□□的震惊，明白了…… 他幽幽怨怨看了江燃一眼，“老大，军功章，必须有我一半！” 江燃郑重点了点头。 整个高三（6）班的男生都集体震惊了，女神来他们班了！ 这简直就是高三苦闷学海里的一道彩虹！ 就连学霸冉大海都从书山后抬起头来，推了推眼镜愕然盯着讲台上的原茵。 最震惊的还是郑思远。 原芳菲和郑民科之前没跟他透过一点消息！ 所以原茵这个拖油瓶，竟然还是个学霸？！还跟他一个班？！ 他不知道是什么个心情，乱七八糟的，像打饭了一灶台的调料瓶。 他莫名就转头看了看隔了一个过道的最后排的江燃，见他斜倚着窗台，神色冷淡而平静，眼里却不掩喜色，就更加烦躁起来。 原茵简单自我介绍了一下，看着满教室堆着叠叠试卷书本的课桌，还有教室后墙上一行标语： “此刻睡觉，你将做梦；此刻做题，你将圆梦！” 顿时就感受到了高三的压力。 她扫一眼同学，把郑思远忽略不计，看见了江燃的三个跟班，看见了江燃。 她轻轻的，假装不经意的，朝江燃的方向调皮眨了一下眼。 江燃手中转着的签字笔，“啪”，就掉桌上了。 徐春暗嘆一口气，准备英勇就义。 贺保全已经把原茵夸了一番，嘱咐大家要好好与这位小妹妹相处，一起努力，一起进步。 然后看了看教室里的座位，指着讲台边的位置转头问原茵，“你暂时坐这儿？” 原茵无所谓，正要过去放下书包，下头举起一只手来。 “贺老师，我申请坐第一排！” 是徐春。 全班都回头“唰”望过去。 贺保全也奇怪，徐春是他们班出了名的疲懒人物，成绩掉尾儿，今天这是唱的哪一出？ “为什么？”他伸着脖子诧异问。 徐春站起来，一本正经，“我这眼睛，有点看不清黑板。还有，我想好好学习，坐前排，有利于您监督，我也能好好进步。” 贺保全慢慢反应过来，激动得热泪盈眶，连连点头，“好好！徐春同学有这个觉悟非常好！老师一定会好好监督你！帮助你进步！” 徐春：……监……督o(╥﹏╥)o “来，你坐前头吧！”贺保全朝徐春招招手，看看江燃，再转头问原茵，“那你暂时坐后头去？” 江燃是校长对他千叮咛万嘱咐的“重点照顾对象”，然而就像一尊佛，尽管他一周找他谈一次心，这位佛爷永远是“好，行，知道，没问题”，然后继续我行我素，成绩依然不起不落。
第34页 这样的位置安排也不错，如果这位超级上进的少女学霸能拉动拉动江燃的gdp，那他真是立大功一件了！ 原茵看着徐春，再扫一眼江燃，嗯…… 不过跟江燃当同桌也好，比和其他人强多了。 她顺从点头，“好。” 方斐然帮着徐春把课桌直接搬过去，再把空桌子搬到后头来。 收拾好了，原茵带着全班人的目光，走到江燃身边。 江燃眼皮也不抬，长胳膊一伸，自然地帮她把凳子往后拉一拉。 “哗”，一股超强低气压带着八卦气息在各座书山间蔓延。 原茵坐下，收拾好课桌，一眼看见黑板旁几个大字。 “距离高考还有243天” 加油吧，背水一战！ 江燃顺着她的目光看出去，轻声说：“行啊丫头，直接备战高考了！” 他这才明白原茵读书为什么那么拼，看来她真的是想迫不及待离开原芳菲的各种“家”了。 原茵看一眼他面前放倒了的试卷，“为什么要我坐这儿？” 江燃：…… 这丫头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罩着你呗。”江燃若无其事，“你不是要考北大嘛，给你保驾护航。” 就她这一来，看班里那群人眼里的绿光，不掀起浪才怪！ 高三这群人，都疯了，要么学到疯，要么浪到疯。 不疯魔，不成活。 原茵笑了，伸过一只手，把他面前倒放的卷子正过来，低声道：“谢谢，讲到第三题了。” 她露在半袖校服外的纤细胳膊从江燃脸侧探过，带过来一阵似柚子味儿的幽幽清香，混着一点墨水的味道，清新又特别。 江燃看着被她正过来的卷子，好久，右手才抬了抬。 班主任范保全是语文老师，大伙儿私下都叫他宝宝。加上校长叫蟹老闆，这位就成了海绵宝宝。 最后一节自习被他徵用来讲语文月考试卷。 海绵宝宝看起来温和，性格却很霹雳，属于下课我们是朋友，上课老子是暴君这一类的。 讲起题来喜欢引经据典，非常讲究抑扬顿挫，一口塑料普通话被他说得大开大合，就像横跨两个八度的交响乐，常常是于无声处骤然平地暴起一声雷。 这样的好处就是没人睡觉，个个都被刺激得很精神，要真有人打瞌睡，极可能被他吓成心肌梗塞。 平常下了晚自习，原茵都会在留在教室看会儿书，基本在寝室熄灯前十分钟才回去洗漱。 今晚她刚换新宿舍，一放学就跟江燃说了个“拜”，先回去搬家。 她刚走，徐春方斐然陈浪浪就迅速围拢过来。 全班其他人也基本没动，全等着这角落的八卦。 江燃自然明白他们要问什么，还不等三人开口，一摆手，“都说了，就是我妹！没你们想的那么龌龊！” 一句话，又在班里搅了阵暗涌。 郑思远后脚跟在门口磨了半天，听见江燃这一句才又继续往外走。 你妹？不要脸！ 原茵住到了高三的女生宿舍，四人间，靠墙四张书桌和简易柜，柜子上头是床铺，小小的，五脏俱全。 宿管阿姨帮她把东西搬过来，她正在整理，有两个舍友也回来了，看见她都不掩惊奇。 “小师妹！你住我们屋？”其中一个五官颇大气的高个姑娘问。 “嗯。”原茵咪咪笑，“叫我原茵就好。” “我叫谢菁菁。”高个姑娘介绍着，再一指身旁瘦瘦的姑娘：“刘芸巧，是咱班纪律委员。还有一个白小萌，天天不到熄灯不回屋，是班长。” 她转头对刘芸巧笑着说：“咱们宿舍可真是宝地啊，现在又来个班花！” 原茵见她热情开朗，也颇为好感，笑笑，“你也很漂亮！” 她没夸张，谢菁菁浓眉大眼高鼻樑，除了皮肤有点不好，怎么看都是个美女。 美女一旦被美女夸，那就相当于得了个被专业人士认可的专业奖，含金量都不一样。 谢菁菁对原茵好感度立即“蹭蹭”涨，笑着凑过去，“还有什么要整理的，阿巧，咱们帮忙。” 原茵也不客气，“就差把书摆好了。” “哇！你参考书可真多！都自己买的？”谢菁菁帮她把地上的书往桌上拿，一面问。 原茵点头，“你们有想看的都可以拿去看，这套《状元手写笔记》不错，这本《语法清单》也不错……” 谢菁菁看得脑袋大，笑了笑，“你跟我说这个啊，对牛弹琴，你跟阿巧和小萌讨论还差不多！” 刘芸巧比较文静，听二人说话只笑笑，默默帮原茵摆书。 谢菁菁说着趴桌上，神秘兮兮问原茵，“那个，美女啊，你跟咱们燃哥是什么关系？” 原茵：……“啊？” “告诉你个秘密啊！”谢菁菁就差趴在原茵耳朵上，“燃哥在江中三年，还没女生跟他同桌过！春少要不是他的意思，会主动要求换位置嘛？” 她一脸兴味看着原茵，“你们……是一对儿吗？”
第35页 原茵“噗嗤”就笑了，就因为没跟女生坐过同桌吗？ 她连忙否认，“不是不是，你们别误会。我跟他以前就认识，所以他照顾一下我。” 谢菁菁明显有些失望，看来江燃说这是他妹不是骗人了。 刘芸巧倒是一脸平静。 原茵也很奇怪，问：“那江燃，以前没有过女朋友吗？” 长那么帅，应该有很多桃花才对。 谢菁菁夸张一笑，“哈！谁敢啊！以前追他的也不少，但都死得凉凉的，江霸霸凶起来才不给女生面子！现在就只有高一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妹妹，天天围着他转，这才一个月，送到我们教室来的情书都老厚一叠了！” 原茵脑中晃过上回跟着江燃的机车队里那几朵夜之花，想想也是，就江燃那种在外头混场子的人，学校里的清纯小女生大概是不对他胃口。 第22章 爱心早餐 三人动作快，很快帮原茵安置好，白晓萌这才回来。 她是个微胖的女生，皮肤超白，戴个厚底眼镜儿，脸圆滚滚的，眼睛圆圆的，鼻头也圆圆的，像只熊猫，倒是挺萌。 “原茵！”白晓萌看见她也很惊讶，高兴地推推眼镜儿，“太好了！跟你一个宿舍，我还想问你学习方法呢！” 谢菁菁翻了个白眼，果然还是学霸和学霸有共同语言。 原茵也喜欢白晓萌这种认真劲儿，二人头扎一块儿就絮絮交流起来。 男生宿舍高三这一层今晚热闹得有些过分，整个片区都在讨论高二跳级的“学霸女神”。 洗漱房里沖水声、水盆哐当声，夹杂着热火朝天的喜庆气氛。 “真的超正！比上一届的邹清还正！” “可惜没机会了，只能看一年。” “黄昏恋吶，都特么要毕业了，喜欢谁就赶紧上！” “上个屁！人不是霸嫂么？” “你学傻了吧！这一波早过去了，据说是燃哥妹子。” “那特么的更可怕！” “妹子也得找妹夫啊！” 引来一片闹笑。 江燃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笑声戛然而止，气氛瞬间晴转暴风雨前夕。 江燃把盆“哐当”往水龙头下一扔，旁边俩人立即挪开三尺。 有人在里头洗澡间趁着水雾喊了一声，“燃哥！你妹子能不能追啊！” 江燃眼角抽了抽，阴森森吐出两个字：“追呗。” 人又不是他的。 现场众人似乎看见了江燃扛着把刀站在原茵面前，一下一下颠着刀背，杀气腾腾看着他们说：“来啊！” 这特么谁敢动啊…… 第二天，原茵六点就起了，一看白晓萌已经蹑手蹑脚洗漱回来。 二人相视一笑，穿好校服一起出了门。 “你几点起的？”原茵问她。 “五点半。”白晓萌转了转脖子，“先去操场边听英文广播边跑半小时，再去吃早饭，六点半开始上早自习。 “咱们高三不仅没有运动会，没有音乐美术，连晨跑都取消了，就为了让大家争分夺秒学习。但是不抽时间出来锻鍊，怕身体吃不消。” 原茵一听，觉得自己挤时间的本事还是不太够，对这位萌萌的班长又敬佩几分。 她跟着白晓萌去跑了步，再去食堂吃了俩包子喝了袋牛奶，还拎了两袋牛奶回教室。 教室里已经有人在看书了，都是第四排往前的，四排往后的，只有一个郑思远在。 经过谢菁菁和白晓萌给她的科普，她已经大致了解了这个班的情形。 江中高三文科一共六个班，其中两个重点班。 一个是一班，实验班，还有一个就是六班，被戏称“贵族班”。 因为这个班当初招上来的几乎都是江城关系户，非富即贵，为了显得班风不那么差，便合招了从各个郊县初中考上来的尖子生。 所以不管是成绩也好，还是物质也好，都两极分化明显。 比如谢菁菁，妈妈是移民办的领导，再比如成天跟着江燃转的徐春，老爸是水利局干部。 再比如白晓萌、刘芸巧，都是区县小镇或者农村招上来的。 原茵一看教室里这分布，就猜到大概前排坐的都是尖子生，后排坐的就是纨绔子弟们，只没想到身为纨绔之一的郑思远还会这么刻苦。 原茵回到自己位置，一看旁边江燃桌上，已经放了三盒牛奶，还有小蛋糕、面包，牛奶盒上还贴了爱心小卡片。 啧啧，人气真旺啊。 七点开始早自习，海绵宝宝来晃了一圈就走了，江燃要到第一节 课快上课时才出现。 他走到原茵身旁，原茵闻到一股淡淡肥皂水的气味，抬起头才发现他的存在。 睡眼惺忪，穿着松垮垮的校服，前头刘海有点乱有点翘，就这造型，都透着股迷离的帅意。 难怪会有爱心早餐了。 原茵把凳子稍往前挪挪，江燃大长腿跨进里头，一屁股坐椅子上，看着课桌上一堆牛奶，正想扬手叫徐春，忽“哎”了一声，问原茵：“你喝吗？” 原茵被他打扰了背单词节奏，有些不爽，语气就不太舒服，“那可是人家特意给你的。”
第36页 “人家”两字咬得很重。 江燃听出她情绪不太对，搭在牛奶盒上的手指顿住，“我不吃。” 他把牛奶面包蛋糕卡片一股脑儿全堆窗台上。 紧跟他进来的方斐然坐原茵前头，毫不客气伸手就取了一盒过去。 原茵并不关心他怎么处理，只敷衍着“哦”了一声，“送都送来了，就吃呗。” 说完继续背单词。 江燃愈加觉得她话里带刺儿，昨晚原茵还好好的，应该不是自己哪儿说话做事得罪了她吧？ 琢磨来琢磨去，那……难道是因为这牛奶面包？ 他掏出英语书来，盯着看了两页，又淡淡说了句：“我说过别送，人不听。反正送来的我也没吃过，以前都分给春儿他们了。” 原茵后知后觉，过了一阵才反应过来江燃在解释什么，侧头刚想取笑他两句，忽然觉得心里那别扭劲儿莫名消了，一时忘了说什么。 江燃正好在看她，对上她转头过来的视线。 凤眸幽深幽深不见底，桃花眼水波潋滟。 目光在空中胶着了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五秒。 气氛有丝丝微妙。 原茵看见了自己在江燃眼中的倒影，莫名有些心慌，忙转过头来，若无其事道：“那你还分给他们呗。” 江燃姿势不动，笔尖在英语书上点了又点。 上午第二节 课下课，高三不用出操，有二十五分钟休息时间。 江燃和方斐然几个去了篮球场。 原茵在白晓萌桌旁和她讨论着一道数学题，快上课时，看见后门有几个小女生躲躲闪闪的身影。 白晓萌顺着她视线看过去，“又来了，几乎天天来，从早餐到宵夜全包，这会儿是水果。” 果然，一道身影看江燃不在位置上，“噌”就从后门窜进来，把一个饭盒放到江燃桌上，再回头和另外几个小女生叽叽喳喳笑成一团，边笑边要撤。 忽然听见外头走廊一声冷淡的喊，“回来！” 江燃的声音。 教室里还埋头做题的人都“唰”抬起头来，好几个跑到窗口门口往外看。 原茵也竖起耳朵，从她的角度能看见后门外那几个女生激动地站住了脚，应该是看着江燃。 “东西请拿走。”江燃穿着篮球背心的身影出现在后门，指了指里头，颇为客气。 那个亲自跑进来的女生胆子还比较大，被身后几个人推出来，看着江燃娇滴滴开了口：“那个，燃哥，我们都是你小粉丝！你要不喜欢吃，下回我们换别的！要不，你给留个电话，以后再不送了！” 江燃已经不耐烦了，伸出两根手指头，“我说第二遍，拿走。我不需要粉丝，以后也别再送了。这话我以前就说过，你们不听。那好，记住了，以后再送，我就不在这儿喊你拿走了，我在朝会上喊名字，行吗？” 卧槽，所有人都傻了，这么不给人面子的…… 果然，那女生瞬间变了脸色，尴尬地看着江燃不知所措。 江燃见她还不动，朝里一勾手，陈浪浪跑过去拿着饭盒递出来。 江燃把饭盒递到那女生手里，“跟你们高一的都说说，以后什么都别送了，我这人，对女的过敏，送楼都没用！” 那女生傻愣愣看着江燃冷冰冰把饭盒塞她手里，憋红了脸，捂着嘴转头就跑了。 白晓萌嘆口气做註解，“又一个撞南墙撞死的。” 原茵回到位置上，围着江燃的方斐然徐春立即做鸟兽散，给她腾出位置来。 “下课还不休息？”江燃看原茵捧着数学练习册。 “嗯，换个科目换换脑子就是休息。”原茵似笑非笑看他一眼，“对女生也够凶的。” 江燃掏出数学月考卷，悻悻然，“不凶，她们就不听，我都说多少遍了！” 原茵莫名听出了些委屈，想笑，“人家喜欢你才给你买早餐，多少留点面子呗。” 江燃微侧头看着她，“买早餐就是喜欢吗？可我又不喜欢她们。” 原茵没注意江燃的眼神，她瞥到了江燃的卷子，91。 还不错，及格了。 “燃哥哥。”她换了语气，郑重问：“你这回，还考警院吗？” 江城警院的录取分数并不高，不过以江燃目前这个上课发呆下课睡觉的情形来看，上本科线都难。 江燃懒洋洋答原茵，“我妈不让，不考了，就随便考，考到哪儿算哪儿。” “你就没个长远些的计划吗？”原茵觉得江燃对他不错，想拉一把这位混日子少年。 江燃愣住。 计划，还真没有。 随便考个大学跟老妈交差，回来在外祖父手里挑个生意继承，好像这辈子就是这样了。 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最想做的，还是能替江野平把仇报得干干净净。 本来想继承江野平遗志，继续当个警察，但李宜娟不肯。 用上吊跳江来逼他的那种不肯。 “小燃啊！你爸就是这么没的，你妈已经受过一次刺激了。难道你忍心看着她后半辈子都在失去你的担惊受怕中度过吗？”
第37页 段诚是这样劝他的。 他屈服了，答应了李宜娟回来復读。 但是，生活除了报仇，还真没有其他能让他上心的。 还需要什么计划呢，就这么瞎几把过呗…… 江燃认真想了想，诚实答原茵的问题：“没有。” 原茵：…… 还真是丧得坦坦荡荡。 她扶额，“算我什么都没说。” 作者有话要说： 燃哥：想追我老婆？来啊！老子四十米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 狗头军师春儿：燃哥，人问你人生计划你竟然说没有，注孤身啊！赶紧回头看看吧，你老婆已经跑远了。 第23章 主动？ 原茵手撑着额，老成似地嘆口气。 这一低头看见江燃的右腿，仍穿着篮球服短裤，膝盖上缠了个大大护膝。 原茵想到那颗爱心，“噗嗤”又笑了，忍不住拿笔捅捅他护膝，“不热吗？” 江燃也笑了，瞪她一眼，“能不热吗？还不是你给闹的。” 他说着把护膝解开来，露出里头已经变浅的那颗心。 原茵笑得“咕咕”趴桌上，“这颜色还没褪呢！” “紫药水，得半月才能洗掉。” “就露着呗。”原茵坏笑，“遮起来做什么？” 江燃把腿伸直抻一抻，淡淡道：“人一看以为我女朋友画的呢，个个都来问。” 原茵想到那个蒙奇奇，朝江燃睨过去，“那么怕被人误会你有女朋友啊？” 江燃身子僵了僵，瞟了原茵一眼，若无其事道：“我不怕啊，那下次再有人问，我就说女朋友画的。” 原茵的笑凝在嘴角，好像有哪里不对。 “上厕所的赶紧去！” 上课铃还没响，数学老师已经抱着一叠卷子进来，打破了这角落里的一秒尴尬。 数学老师姓曾，长得像明星周华健，被大家戏称曾华建。 喜欢穿西装，讲话语速非常快，也很兇悍，对课堂上稍微出现的走神或者打瞌睡、说小话等情形一概格杀勿论。 一手扔粉笔技巧练得神准，不管他在哪个方位，不管目标离他有多远，他都能出其不意用手里的粉笔砸中目标的脸。 他把卷子扔到徐春面前，“一组一叠，往后传。” 再手插裤兜敲敲桌子，“这是月考的b卷，这两节课先做卷子，晚上三节自习我占用了，把这两套试卷的相关题型联合起来讲讲！你看看你们的月考成绩！我都不好意思说是我教出来的……” 教室里随着传卷子的“唿啦”声，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个个脸上都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 刚刚考完，还考！ 曾华建还在继续：“……脸别臭！这才到哪儿呢！等到下学期，一天一套卷子，做多了你们就习惯了！” 原茵看了眼江燃，他仍是一脸无所谓，懒洋洋展开卷子，龙飞凤舞写上大名儿，然后开始捏着笔认真看题。 一看就像入定，很久不动。 原茵轻嘆口气，算了，这位哥哥的学习问题，她还是不操心了。 卷子比她想像中更难一些，下课铃响时，她最后一道题的题目都还没来得及看。 尽力了。 她吁出一口气，瞟了一眼江燃的卷面，竟然解答题部分都写得满满当当，字迹流畅，排版整洁，看着非常舒服。 江燃见她视线扫过来，还有些得意，推一推试卷，合上钢笔盖，“字儿漂亮吧！” 原茵再仔细一看，好嘛，每道题都抄好条件，然后“解”后面全空着！ 她差点笑出声。 等卷子都收走，她忍不住问：“那些题你是会呢还是不会？” 江燃对这个问题感到奇怪，“当然不会！” “那你写那么多是干什么？” “闲着也是闲着。”江燃懒洋洋转着笔。 方斐然回过头，一脸膜拜，“卧槽女神！刚刚收卷子我看你题都做完了？” 江燃钢笔朝他头上敲过去，“素质！” 原茵有些惭愧，“最后一道大题没解。” “牛比……咱几个都牛！”方斐然惦记着江燃的钢笔，硬把最后一个字拐了个弯儿。 坐江燃前头的也是个男生，叫敖辉，特别黑，皮肤跟抹了层炭似的，听方斐然这一句，也探头过来，望着原茵笑成一朵炭花儿。 “女神女神！下回，卷子往边儿放放呗！我妈看分数给我零花钱，我给你抽成！” 原茵：……真是个做生意的好苗子。 她知道这都不是要靠高考改变命运的，也无所谓，“抽成就算了，反正我卷子就搁这儿。” 江燃大长腿一伸，一脚踹敖辉凳子上，“给你妈省点钱吧！” 凳子“叮哐”倒了，敖辉“嗷”一嗓子蹦起来，小眼睛笑得看不见，“孝敬燃哥妹子，不用省！” 说完又讨好原茵：“女神你要板蓝根不，下周我给你带几盒，平常喝还能预防感冒。” 原茵一脸懵逼：……板蓝根……做礼物？
第38页 江燃解释：“他家开板蓝根加工厂的，见谁都送板蓝根，请全班喝饮料都喝板蓝根。” 原茵“噗”就笑了，眉眼弯弯，嘴角两个小梨涡浅浅绽开，像云破日出的霞光透过来。 这一笑，别说敖辉和方斐然了，周围一圈儿男生都看得愣了。 等江燃走了，教室另一角落里就有人议论开了。 “女神平常看着又冷又仙的，笑起来也太特么可爱了！” “卧槽她要对着我那么笑一下，我愿高考少考十分！” “你特么本来就只能考300，跟290有差别？” “平常的高冷是不是装的？” “老子有点蠢蠢欲动啊！” 一个叫李科的，瞄着原茵和白晓萌走远的背影，搓了搓手。 江燃和徐春几个打篮球，看着原茵和白晓萌手牵手去了食堂，后头跟着好几波人，一看就踩点跟人的。 徐春见江燃停下来往那边看，凑过来，“燃哥，你还没进展？” “要什么进展？”江燃睨着他。 徐春挠头，“你再不主动，人家可主动了！到时候小师妹真安心把你当个大哥，看你咋办！” 江燃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收回放原茵背影的目光，转头举起手中篮球，抬肘，扬腕，“哐”，一个三分稳稳落进去。 “本来就是她大哥啊。”他淡淡说了句。 第二天早上，原茵六点半准时拎着两袋牛奶进了教室，进入全封闭自习模式，刚背会儿单词，就闻到熟悉的淡淡肥皂清香。 “咦？”原茵抬起头，“今天这么早？” 江燃也十分诧异，他觉着自己够早了，没想到原茵比他还早！ “你几点起的？” 原茵叼着牛奶喝两口，“五点半。” 她捏着牛奶袋，“你来这么早干嘛？” 江燃手里拎着个方便餐碗。 “学校食堂早餐吃腻了，出门吃新鲜的。你上回不是说想吃门口的豌豆粉吗？正好碰上，给你带了一份。” 塑胶袋放到原茵桌上。 “好香啊！”他不提，原茵都忘记包甜甜提过的豌豆粉了，她使劲儿吸了吸鼻子，把凳子往前翘了翘，给江燃进里头腾地儿。 最后一排靠墙，过道挺宽敞的，不过原茵喜欢把凳子往后，靠墙上背书。 “你翻墙出去的？”她问。 “没，有个秘密出口。” 江燃经过原茵身后时，又闻见独特的清晰的柚子清香，清爽得像柚子花开满园时掠过的风，他确定是她头髮上的的味道。 “秘密出口？”原茵好奇。 “你要想出去，就带你去看看。”江燃看了看餐盒，“不吃吗？” 原茵吸了吸香气，咽着口水十分惋惜，“这会儿实在吃不下，早知道我早上就不吃那两个包子了。” 江燃实在没想到原茵起这么早，他都已经尽力了。 “没关系啊。”他说，“明天我出去再给你带。” 原茵欢喜起来，捏着牛奶袋子的拳头放到下巴上，做感动状，“燃哥哥这么好！” 江燃飘飘的，强作镇定答她：“顺便而已。” 第二天早上，原茵来的时候，豌豆粉已经放她桌上，旁边的江燃趴那儿睡得正香。 “哎。”原茵推推他，趴在他耳边低声，“你要困就不用起这么早啊，我可以晚点再吃。” 江燃觉得耳后的头髮被她的唿吸带着一飘一飘的，不想动。 他微微抬起头来，打了个哈欠，“没关系，我喜欢吃的那家炸馅饼晚了就推车上街了。” 原茵拿着勺吞进一口豌豆粉，满足地眯起眼来，“唔！果然好好吃！” 她还没吃过这种东西，想来是江城特产。 豌豆又软又糯，粉喷香爽滑，汤头鲜美，里头还有花生榨菜碎，好吃到无敌！ 江燃侧脸趴胳膊上，微微睁开一线眼，正好能看见原茵吃东西时眯起眼的样子，就跟喝牛奶时的小可爱一模一样。 “明天可不可以帮我带两份呀！我给包甜甜送一份去。”原茵像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一口接一口吃，原来除了包子油条面，还有这么奇妙的早餐！ “行啊。”江燃不假思索答。 “还有你说那个炸馅饼，是什么？”原茵喝了口汤问。 “是用拌了肉馅儿的萝蔔丝，加花椒粉辣椒粉，再裹了粉皮儿在油锅里炸，很好吃，明天我也带个给你尝尝？” 原茵眉开眼笑，连连点头。 这一天，原茵在高三的关注度有增无减，每节课都有外班的男生过来在门口或者窗外偷偷张望。 一看见原茵旁边坐着个江燃，又默默熘走了。 不过还是有胆大的，让人递纸条来求电话求qq的，还有送情书的。 原茵一概不理。 到周五这天，有一封情诗课间操后被投递到原茵课桌里。 江燃看原茵边看边笑，眼角余光往纸上瞟了又瞟。 刚看清一个“永远”，纸就被原茵团成一团，揉了往后头垃圾桶扔去。
第39页 “不是看得挺高兴的嘛？”江燃问。 “狗屁不通。”原茵下了个结语。 江燃看原茵又掏出袋牛奶喝，轻描淡写问了句，“这些人你都不喜欢？” 原茵“哈”一声笑出声来，“当然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江燃把书一本接一本往书桌上撂，建长城一样堆得整整齐齐。 好像只是很随意地问出这句话。 第24章 她的理想型 原茵不假思索，“当然得先要成绩好！” 这是最起码条件。 哪个少女不做梦呢？ 她对校园恋情也是有憧憬的，要有一个帅气温柔智商高又专一的学霸男神出现就最好了，俩人一起考北大，一起奋斗新生活，从青春时代到成熟年纪，最后修成正果。 不过，她也知道这属于白日做梦。 但，反正是做梦，条件想怎么高就怎么高咯！ 听到这条标准的江燃：…… 前头的敖辉忍不住回过头越过江燃的书山问：“女神，这成绩好的标准是啥？年级前十？” 原茵仔细想想，她还真有标准，“至少能上清华北大吧。” “噗！”趴桌上啃包子的方斐然一口馅儿就喷出去了。 江燃别过头，看不清表情。 他知道原茵的目标是上北大，她说出这个要求来也不奇怪。 “颜值上就没要求？”徐春的脑袋不知啥时候从他俩后头冒出来。 原茵牛奶都差点吓洒了，瞪他一眼，“当然有。” 她忽然想起那天在陵园山顶看见的那个流着汗的背影，是这些年唯一让她心跳加速的异性。 可惜，不知道那个人脸长什么样呢。 徐春腆着脸笑嘻嘻，“那我这样的颜值达标吗？” 原茵这几天跟徐春几个也混熟了，知道他开玩笑，笑着抿口奶，“算及格。” 徐春扯过江燃，“那我燃哥呢？” 原茵看着江燃侧颜。 少年的短髮不太驯服，微卷的刘海发梢松松垂在额上。 鼻子又高又挺，睫毛长长的，不翘，但很密，低低覆在凤眸上，显得眼睛更黑更深，阳光正好从窗外透进来，整个轮廓都闪着光。 “完美。”原茵笑着下了结论。 论颜值，这位哥哥还是很能打的。 江燃右耳朵尖麻了麻，原茵的目光虽然转开了，但像留下一片轻纱，仍然罩在他右边脸上。 他挑起嘴角笑了笑，“当然。” 说完这句，耳朵里有些“嗡嗡”响，忍不住转过头看向窗外。 一排银杏的树梢叶在开始变黄，夏天快要过去。 耳边徐春和方斐然起闹着与原茵说笑的声音渐渐变得模煳，那句“完美”清晰得他脑子有些晕。 又不是没被女人夸过，这是怎么了？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原茵发现江燃上课挺规矩的。 他只课间睡觉。 有时间就去跟徐春他们几个打篮球，偶尔管管闲事，一点儿不像个校霸。 上课也好，自习也好，都像模像样看书做题。 只不过像那个魂魄早就飞出去，只留下□□的孙悟空。 不知道这人心思到底在哪里。 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江燃先离开。 原茵等白晓萌收拾完讲台，二人一起往外走。 刚出门，靠在走廊边的几个男生中有个蹦了出来。 “小师妹，吃饭去？一起呗！” 原茵一抬眼，一个瘦瘦白白有点拽的男生。 她只知道这是谢菁菁的同桌，五官还算端正，一股自诩风流气，像低配版的徐春，是那群纨绔子弟里挺嚣张的一位人物。 白晓萌先她一步开了口，“李科你可别影响人学习！” 李科立即阴阳怪气叫起来，“班长大人！一起吃个饭怎么就影响学习了？” 原茵看一眼李科，毫不客气，“不了吧，虽然不会影响学习，但会影响胃口。” 说完拉着白晓萌径直走了。 “卧槽！”被怼在原地的李科要过三秒才反应过来，“真特么个性啊！” 敖辉刚从后门窜出来，看见了这一幕，过来拍拍李科肩，“这可是燃哥他妹子，你都敢下手？” 李科不以为然，“切”了一声，“又不是他女朋友，他不是说可以追吗？再说了，你们怕江燃，我又不怕！” 江燃来他们班两个月，看着也就那样，不爱说话不爱跟人交流，每天就打打篮球睡睡觉，也没别的过人之处。 估计传言传得那么恐怖而已，再说了，追个女生而已，他不信江燃敢对他怎么滴。 下了楼，白晓萌回头看看，低声对原茵说：“你可能把他得罪了，李科他爸是xx单位的，江燃没来我们班之前，就他最耀武扬威了。” 原茵根本没放在心上，只安慰她道：“没事，比他嚣张十倍的我都见过。” 这种人她见得多了，你要不干脆利落点斩断，稍微给他点面子他就能顺杆爬。 吃过午饭，原茵和白晓萌午休都不休，直接回教室上自习。 那李科也在。
第40页 过了会儿，他拿本练习册悠哉悠哉走过来，往方斐然的凳子上一坐，把练习册递到原茵面前，“原茵同学，这题你帮我讲讲呗！” 死皮赖脸样。 原茵手捏着笔，抬起眼看了他一眼，保持着平静，“曾老师就在办公室，他很欢迎同学们去提问。” 李科仰起头，找了个自认为最帅的角度对着原茵，咧嘴一笑，“别这么冷淡嘛，大家都一个班的同学，交个朋友呗！” 原茵自认脾气好了很多，若换在以前，她可能对着这脸就一拳出去了。 她微微一笑，“好，讲题是吗？这道太难，讲了你也听不懂。这样吧，你先做这道题，能解答出来再说。” 说着“唰唰”在草稿本上给他写了一道题目，撕下来，拍到他面前，“解不出来的话，还是别做朋友了。” 李科：……这特么…… 大美女果然就格外傲娇，头回听说要先做题才能做朋友的！ 他拿过草稿本，默默回到位置上，周围几个人立即围拢过来。 是道函数题，求实数u的值。 李科的朋友都跟他一样是混日子的，你看看我看看都表示投降。 李科琢磨半天，只好拿着那题去请教郑思远。 郑思远在他们这群纨绔子弟里算成绩好的，能排班级前十。 他皱着眉看了会儿，提笔“唰唰”就解了出来，再把答案推给李科。 李科兴高采烈，照抄在本儿上就沖原茵跟前去了。 “女神！我解出来了！” “哦，恭喜。”原茵抿嘴，梨涡浅浅，笑得李科三魂飞了两魄。 “那答案你看不懂吗？”她笑着幽幽问。 李科愣了愣，“啊？” 他低头看了看，愣了片刻，然后突然变了脸，转身就走。 周围人都看傻了。 方斐然莫名其妙，转头问原茵，“小师妹，你对他干啥了？” 原茵一摊手，“做题啊！” 李科身边的人在他落座后全围了过去，“哎，解出来然后呢？” 李科黑着脸把纸给撕了，揉成一团往角落垃圾桶一扔，不说话。 那些人只好转头问郑思远，“解出来答案多少？” 郑思远笔尖点了点桌子。 大伙儿探头过去。 “u=250”！ you = 250…… “噗”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一个个艰难憋着笑回去，李科已经起身出了教室。 等他一走，顿时一片爆笑声。 李科少爷这一役，真的好惨吶！ 连被人骂250都是自己辛辛苦苦去寻找出来的答案。 江燃是踩着第一节 课的铃声到的教室。 下课后，徐春和陈浪浪围过来，笑着把原茵戏弄李科的事儿说了一遍。 江燃笑笑，对付李科这样的人，原茵大概有一百零八种法子。 等原茵从外头进来，江燃正要开口，见她掏出兜里正震动的手机，神情瞬间亮起来。 打电话来的，应该是她很重要的人吧？ 城城 原茵没想到许期言会这个时候给她打来电话，高兴得差点蹦起来，眉飞色舞摁下接听，趴桌肚里，轻声喊了句，“言哥哥！” 江燃立即竖起了耳朵。 这谁？ “happy birthday！”许期言愉悦的声音传来，“十七岁咯，茵茵公主！” 原茵抬起头看了眼教室，拿着手机站到江燃身后，趴窗台上把头探到外面，笑着问：“谢谢！你从曼谷回来了？” “比赛一结束就回了，这不惦记着给你过生日！我来江城找你啊！” 原茵委屈着哼哼，“你终于要来看我啦！不过别周中来，我不会逃课的！” “哈哈，知道了模范生！不如就今天吧。” “今天？”原茵一看时间，都三点了，“今天没车了吧，省城过来只有上午九点有趟火车。” “你一直在学校吗？”许期言问。 “嗯。”原茵点头，“你要明天过来，我就晚上回去一趟，明天就说回学校，再陪你玩儿。” “行，那我就自己来咯，生日礼物估计要晚点到。” “你来就很好了。”原茵咕哝，眼圈有些红。 许期言一笑，“好，那你等我。” 原茵刚挂电话，上课铃声就响了。 她回到位置上，心情好得要开花，想着许期言过来的话，要住哪儿吃什么玩儿什么，这一想，才发现自己对江城一无所知。 一直趴着的江燃直起身，掏出语文书，偏过头淡淡问了句：“谁？” 听原茵那口气……简直亲密得要命！ 原茵说了句，“我前任……” “嘶”！江燃手中的书页变成了两半…… “你还早恋？”他脸色寒沉沉，语气相当不善。 这丫头才十七岁就有前任了？？？ 原茵后半句这才出来：“……继兄。” 江燃：……黑老子一跳。 原茵补一句，“我妈前夫的儿子。”
第41页 她睁大眼瞪着江燃被分体的书，“我哪有时间早恋！我满脑子都是学习！” 江燃把两半书拼到一起，嘘出一口气，“那就好，就应该这样。” 想想又想改口，其实这样也不好。 第25章 找揍 原茵正想找江燃商量许期言的事儿，见海绵宝宝进了教室，拿本书挡在前头趴桌上凑过来。 “哎，燃哥哥，我这哥哥过来看我，江城都有哪些好玩儿的地方？” 江燃也低下身子趴胳膊弯里，躲在书山后头，和原茵脸对着脸。 “什么时候来？我带你们玩儿吧，你对江城又不熟。你们关系很好？” 原茵还没有白天挨他这么近过，上回在仓库里打架那次，灯光暗加上没心情，没仔细看脸。 这次江燃趴过来，离她就两个拳头的距离，近得他一唿吸，她手臂上的皮肤都能感受到热气。 原茵莫名感到一种压迫感，稍微抬起头来，拉开点距离。 “是啊！那耽误你时间不？我这哥哥叫许期言，他明天来，你跟他一定聊得来……” “原茵！”海绵宝宝陡然拔高八度声调点了名，神情添了三分严厉，“在说什么呢？” 海绵宝宝人虽然慈祥，但对课堂纪律的要求很高。 江燃嘆口气，原茵面前的书山实在不够高。 他正要站起来把过错扛头上，原茵已经先一步站起身了。 她神情淡定，“报告贺老师，江燃同学说他没太懂刚刚那句“其论说始若诡于众，极听其终,众乃是之”，我给他解释了一遍。” 今天讲的是一张文言文专项测试卷。 江燃扫她一眼，行啊，这丫头竟然还能一心二用，明明在跟他说话，还知道海绵宝宝讲哪儿来了。 海绵宝宝脸色立即阴转多云，诧异看向江燃，还带了几分惊喜，“那江燃你现在懂了吗？这句话什么意思你说说看？” 看来他每周一次的谈心终于起作用了！ 这可是江燃到他班上两个月以来头一次主动问不懂的问题，真是令人感动！ 原茵没想到海绵宝宝会马上问他答案，正要抢着开口，江燃已经从容站起身。 “明白了，意思是：他的论说初听似乎与大家的看法相违背，但听到最后，大家就会认为他的观点是对的。” 说得完全正确。 原茵惊到了，侧过头看他一眼。 江燃垂下的眼朝她轻轻眨了眨，有些得意。 海绵宝宝听了更感动，连连抬手，“坐吧，都坐下！看来原茵对你的正面影响非常不错，很好！非常好！以后还有不懂的多问问她吧，原茵虽然年纪小，在学习方面却可以当你们很多人的榜样……” 原茵和江燃坐下，二人同时趴桌上笑了。 “行啊你！”原茵在本儿上写了三个字。 江燃手掌翻开，露出手机上的搜索页面。 原茵默默竖了个大拇指，机智！ 课间二人又再商量了一番，明天许期言来了怎么安排。 下午课结束，在试卷海洋中迎来周末，每科一张卷，引来一片哀嚎。 郑思远走之前回头看了原茵一眼，原茵淡淡一笑，挥挥手“拜拜”，表示她自己走。 白晓萌不离校，原茵独自走出校门，刚一拐弯，就见李科挡在面前。 “原茵，咱们好好聊聊。”李科脸很沉。 “没什么好聊的。”原茵皱起眉，绕过他要走。 “你特么别这么傲啊？”李科扬起下巴来，“老子还没这么喜欢过别人！” 原茵：？？？ 她半眯起眼，目光很冷，讥诮着：“是我的荣幸啰？怎么，该领旨谢恩？” 李科冷哼一声，一副尾巴翘上天的拽样。 “你不是江城的吧？不知道我老爹是谁吧？我告诉你，你当我女朋友，保准你在江城横着走！保准你想吃香吃香，想喝辣喝辣！ “本来就凭你今天戏弄我，我就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了你知道不？看在老子喜欢你的份儿上，不跟你计较！你就知足吧！你做我女朋友三天试试！就三天，尝尝甜头，看老子怎么对你好，敢不敢试？” 原茵静静听他一口气说完，一手叉腰，一手撩一把头髮，气笑了。 她真是日了狗了吧，这特么都什么奇葩？ 想强抢民女还是怎么滴？爹都搬出来了！ 这小子不是智商欠费就是欠抽！ 她勾勾手指头，利落说了句，“你跟我来。” 说完越过李科就走。 李科先一愣，再窃喜，卧槽这是把这丫头吓服了？赶紧转头跟上。 校门口看着这一幕的徐春先蹦起来，“我靠，老大，还不去撕那孙子！” 方斐然也急了，“他们这是去哪儿？去后巷了！李科会不会对小师妹……” “赶紧追过去啊！”陈浪浪也急得不行。 江燃倒是出奇淡定，一抬手，拦住要冲过去的三人。 “别去。” “为啥？”方斐然瞪大眼，十分不解。 江燃靠在墙上，支起大长腿，慢悠悠道：“李科这人，最要面子，除了自恋些，也不算坏。咱们就给他点面子，别去围观他被揍了。”
第42页 陈浪浪嘴巴张成“0”型。 徐春也一脸震惊，“小师妹揍他？” 江燃抿唇，原茵身上刚刚竖起来的刺就跟刺豚似的，眼看就要炸了。 这丫头炸起来他都制不住，她练的可是妥妥的泰拳，专用来打架的！ 李科可不就找揍去的？ 原茵带着李科拐进公交车站旁的后巷里，停下。 李科满心窃喜，来这么隐蔽的地方，是要直接开始进入恋爱情节？ 他脸色转晴，“答应做我女朋友试试了？” 原茵放下书包，拿根皮筋扎起头髮，甩了甩胳膊，“来吧，打得过我就答应你。” 李科：…… 不该是这个走向啊…… “李科！”就在这个时候，巷子口响起一声喊。 * 校门口每到这个时候就一熘儿卖小吃的。 方斐然买了一堆冷锅串儿过来，跟江燃几人站树下分着吃。 忽然看见旁边一群人从校门边出来，领头一女的边走边问，“在哪儿呢？” 前头有个带路的急匆匆说：“就那巷子里，我看见他和个女的进去了！” 这群人从公交车后走过，转进了原茵带李科进去的那条巷子。 江燃看一眼，把手头竹籤往方斐然纸杯里一插，站直身，“走，过去看看。” * 原茵听见喊声，一转头，一个扎双马尾的身影从巷口飞进来，直扑李科。 “我就知道你特么一定是找小三儿了！” 她后头“唿啦”跟进来一群人，男的女的都有，一看形状就不是江中学生，气势汹汹把李科跟原茵堵在里头。 李科脸瞬间白了，抬手制住往他扑来的女生，一迭声喊：“陈丽莎你别瞎闹啊！我们都分手一礼拜了，哪儿来的三啊四的！” “还不承认？一礼拜就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别告诉我你们孤男寡女是在这巷子里约架啊！” 双马尾陈丽莎姑娘张牙舞爪，横得很。 原茵简直想鼓掌：……姑娘您真神机妙算！ 那女生被李科挡住，打打不着，踢踢不到，一转头又朝原茵扑过来。 “臭不要脸的贱货！” 原茵正一身火气呢，又被“哐当”盖了个“小三儿”的大锅，一抬胳膊握住女生手腕，毫不客气：“别乱骂人啊，我跟你这位前男友半点关系没有！” 陈丽莎有没有听她说话都不知道，顿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哥！她打我！” 她身后一个花臂男子领头就“噌”地朝原茵扑过来，一面骂骂咧咧，“臭□□！勾引我妹夫欺负我妹？！” 一群人纷纷唿唿喝喝冲上来。 原茵借着握住陈丽莎胳膊的力，上前一步，侧身，踢腿。 李科眼前一花，只见一个漂亮的旋风踢直直从他眼前甩过去，下一秒，一只白球鞋背就印上了花臂男的腮颌。 “啪！” 一声脆响。 李科闭了闭眼。 “咚！” 至少一百六十斤的花臂男径直就转了个向，像只硕大的壁虎贴到了巷子墙上，再软软滑了下去。 李科傻了。 一群人全傻了。 紧跟在花臂男后的一群男女同时急剎车，见鬼一样盯着原茵。 尖叫中的陈丽莎也安静下来，张着嘴一动不动，眼珠子快要掉出来。 原茵把她往人群中一推，拍拍手，叉腰站好，转头示意李科解释，“你说！” 李科哆哆嗦嗦往前站一步，指了指原茵，“不，不关她的事，她不是我女朋友，不是……” 幸好不是，要不然分手岂不是会被打成伤残，太可怕了妈呀！ 倒地的花臂男这时才从短暂眩晕中回过神来，缓缓坐直，摸了摸嘴，捏起半颗牙来，又怒又怕盯着原茵，几乎是嘶吼，“你特么，谁？！报上名来！” “我妹。”人群外传来把懒洋洋的声音，替原茵回答。 “唰”，所有人都把脑袋往后转过去，然后在认出来人的瞬间，同时倒吸一口凉气，整整齐齐让出一条通道来。 “燃哥？”坐地的花臂男张着一口血的嘴巴合不拢，谁不知道这位是南山一霸？ 他瞬间庆幸是自己被这丫头打，而不是自己打了这丫头。 不然掉的就不止半颗牙了…… 原茵看着江燃迈着大长腿走过来，校服脱了搭肩上，只穿件t恤，臂膀上结实肌肉线条半隐半露，神情懒懒的，自然有股内敛霸气。 江燃先看了眼李科，李科下意识往原茵身后躲。 江燃蹲到花臂男面前，看了看他手里的牙，又看了看他胳膊纹身，淡淡问：“龙帮的？跑这儿来干什么？” 花臂男忙挤出笑，“误会，都是误会！” 他一指李科，“那小子耍我妹子！我替妹子找他算帐！不知道这位是您妹妹，一定是搞错了！” 江燃皱皱眉，“当然搞错了！我妹能看上这样的？你们外头的事儿，我不管，但惹江中的，就是惹我。再说了。” 他站起身，看一眼陈丽莎，“变了心的男朋友，打一顿又打不回来，别费力气了。”
第43页 双马尾姑娘瞬间红了眼睛。 “给我妹道个歉吧。” 江燃侧过头看向原茵，她的短髮在脑后扎个小揪揪，耳畔垂下来几绺扎不住的，冷着脸，又酷又可爱，像街霸里的春丽。 这会儿鼓起来的气该消了吧，刺豚丫头。 陈丽莎都不敢再看原茵，有些怕，又有些不忿，碍于江燃在，垂着头不情不愿说了句，“对不起。” 江燃过去拎起原茵书包，“走吧。” 原茵跟在他身后，被他的宽肩挡得严严实实，莫名踏实起来。 李科忙跟在后头。 等出了巷子，李科才松口气，跟在江燃后头喊了声：“燃哥，多谢。” 江燃说“惹江中就是惹他”，算是给了他一道护身符。 要不然，他这会儿估计正在巷子里挨揍。 “你怎么惹上龙帮的人了？”江燃把原茵书包直接甩到肩上，问李科。 李科讷讷，“那陈丽莎是三中的……校花，我就看着模样还不错，处了一阵，哪知道她哥是混的。” 他们学生再怎么横，也明白要跟社会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保持距离。 江燃“嗯”了一声，再转头看原茵，“还气不？” 还不等原茵开口，李科忙主动赔罪，“茵妹子，都是我的错！差点连累你！我刚刚说的都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 原茵看他把自己当洪水勐兽避之不及的样子，忍不住就抿嘴笑了。 正要说话，手机响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防身小tip： 下颌骨是头部最脆弱的骨骼，攻击此处易脑震盪并引致晕厥。 燃哥：丫头进化了，以前只会抡菜刀，现在能用拳脚。我就想知道，这身手谁教的？ 茵茵：别急，我师父马上你就见到了。 作者君：正式发布醋罈子警告！ 第26章 柠檬精 原茵拿起一看，又是许期言。 她朝江燃示意一下，走到旁边接电话。 “喂，言哥哥。” “你在学校吗？”那头许期言扯着嗓子问，背景声音很吵。 “在校门口，准备回去！” “别回啦！”许期言喊着，“就那儿接我！看天上！” 原茵愕然，扬起头。 天边有“嗡嗡嗡”的声音传来。 不仅她，周围其他人也纷纷扬起头来。 “哇！直升飞机！”有人喊。 “还有横幅！” “飞好低啊！” “好像沖我们这边来的！” …… 江燃也抬起头来。 一架直升飞机低低从山头上飞了过来，下头还拉着一个条幅，离得近了，能看清上头的字。 “茵茵公主生日快乐！” “卧——槽——！”徐春望天长嘆了一句。 方斐然、陈浪浪、李科几个都傻眼了。 “太牛比了吧！”旁边有人尖叫。 好多人拿出手机拍照。 “这谁啊？给谁过生日呢？” “真特么牛！土豪！” “演电视的吗？卧槽！” 这会儿校门口还有好多学生，全部议论纷纷。 江燃默默念了句，“幼稚。” 难道原茵喜欢这样的生日礼物？ 一个条幅而已，哪里有小可爱可爱？ 他转头朝原茵望去，原茵望着天的眼睛弯弯的，里头像有星光溢出来，握着手机捂住了嘴，看上去又惊又喜。 卧槽……江燃咽了口唾沫，她真喜欢这种？ “到你们操场来！”许期言喊着，“这特么什么破地儿啊，就操场那块儿是平的！我要下凡了！” 原茵伸手拉起江燃搭胳膊上的校服，欢喜得又蹦又跳，“是我言哥哥来了！咱们去操场！” 江燃看着她伸过来拽住自己衣服的手，指头白嫩嫩的，冒起的酸泡稍稍降了降温度，抬脚跟上她的脚步。 眼看着直升机往操场那边飞去，周围好多学生也“唿啦啦”涌了回去。 直升机带着大风，稳稳落在江中操场中央，周围围满了被震惊到五官移位的学生们。 原茵有些庆幸放学了，人还不是特别多，不过顾不上了，她看许期言从机舱里跳出来，忙沖了过去。 “言哥哥！” 许期言张开双臂，原茵直接扑到他怀里，挂他脖子上。 江燃：……~！@#￥%……继兄？ 他把校服和书包都递方斐然怀里，朝直升机走过去。 “哎呦，你是不是又瘦了？怎么这么轻？”许期言把原茵轻轻一抱，再放下。 原茵不说话，趴他怀里不动。 许期言就知道她是哭了，嘆口气，揉揉她头髮，“那谁，郑思远欺负你了？嗯？” 原茵摇摇头。 然后许期言就看见一个冷着脸的长腿少年走到他们身边，五官帅得像是校园剧男主标配，眼神却像南极冻了三十万年的冰。 “直升机再不走，原茵就要受处分了。”江燃手插裤兜，严肃提醒。
第44页 简直是夸张，当江中是什么地方？直升机说来就来？ 有飞机了不起啊！ 原茵这才回过神来，抬起头问许期言，“飞机怎么办？” 许期言回头对舱内驾驶员打了个招唿，拉起原茵，“我赶时间，后天还得集训，所以今天坐火箭也得过来。走吧，先带我吃饭去，饿死你哥了。” 原茵被他拽走，朝江燃招手。 “这是我哥，许期言。”她对江燃介绍着，再转向许期言，“这是我朋友，江燃，就跟你说过的江叔叔的儿子。” 江燃见她对自己的介绍和对许期言这个“哥哥”的定位分开，说不清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反正心里一会儿甜一会儿酸的，没个正味儿。 许期言眯起眼又重新打量一遍江燃，拖长声调，“哦——”了一声。 明显有深意。 江燃也打量着他。 这许期言比他们略大，穿件牛仔夹克，留长髮，全往后梳过去，带一只银耳钉，眼睛狭长，骤一看像个韩国明星。 以他纯爷儿们的眼光来说，这人挺帅。 不过是带着痞气的帅，那种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的痞，还有点野。 “帅哥你好！”许期言笑着朝他伸出手。 江燃伸手和他一握，主动把自己的主人位置摆出来，“茵茵对江城不熟，明天我带你们玩儿。” 许期言笑起来更痞，眼神还很媚，像狐狸，蔫儿坏蔫儿坏的。 “行啊。”他握手的力度不小。 江燃也不客气，跟着他加重了力道。 二人目光在空中交错片刻，许期言才松开手。 “小燃也是江中的？” 他若无其事甩甩手，问。 “跟茵茵一个班。”江燃一口一个茵茵。 许期言嘴角笑意加深，看向原茵，“晚上咱们吃鱼火锅吧？” 江城，最出名的当然是江鱼了。 “行啊，有家江边现捞的，我带你去。”江燃替原茵回答。 他打了个电话，仨人在校门口等了会儿。 原茵和许期言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一直“咕咕咕咕”像只小鸽子似的，从食堂说到老师，从高二说到高三，又说到刚才被人当小三堵巷子里。 笑得许期言前仰后合。 有人开来辆吉普，把车钥匙给江燃，再自己离开。 江燃拉开驾驶位门，看还聊得欢的二人，朝原茵道：“茵茵坐副驾，帮我看看导航，那地方我好久没去了，不太熟。” 许期言走过去笑着拉开副驾车门，“我帮你看吧。” 他坐进去拉上安全带系好，“江城就这么大点儿地儿，还有找不着的地方？” 江燃脸面无表情，“去了你就知道了。” 原茵毫无察觉二人之间的战火，上了后座脑袋探到二人中间来，“言哥哥，你看这山路，是不是跑车特爽！” 许期言顺手揉了揉她脑袋，有些感慨，“头髮你妈.bi你剪的？以前的辫子多好看！” 江燃冷眼看着，原茵没躲，接受得很自然，点点头没说话，表情有些……委屈。 许期言说完再转头看盘山路风景，“哇哦，十八弯，确实很棒！” 江燃单手扶着方向盘，也把大手往原茵头上探去，轻轻揉了揉，淡淡说了句，“往后点坐好。” 说完又补一句：“短髮也挺好看的。” 手感真好，她的头髮又轻又软，发量又多，密密滑滑的从手指间落下，像摸只小兔子。 最重要的是，她也没躲他。 江燃缩回手，嘴角微微上翘，嗅了嗅，手边多了些淡淡的柚子清香。 原茵这会儿心情十分超级好，根本没在意头髮被俩人揉得乱糟糟，听江燃的话乖乖往后些坐好，兴奋着答许期言的话：“是吧！燃哥哥也玩儿机车，技术还不错！” 江燃听她夸他，抿着唇，嘴角又翘高了十度。 许期言转过头，饶有兴致，“是吗？小燃有车吗？明天咱俩玩玩儿？” 江燃扬眉，“行啊。” 吃饭那地方果然不好找，在老城区的码头外，全是沿江而建的小巷，鱼网一样密密麻麻，等到地方时已经是傍晚。 吉普在江边石头滩停下。 原茵跳下车，见江边停着一艘老旧的二层轮渡船。 “餐厅呢？”许期言张望着问。 “就船上。”江燃先踏上通往船上的栈板，往后伸手递给原茵，“小心点。” 原茵笑着推他，“走吧，我不怕。” 几块破破烂烂的旧木板绑在几块大轮胎上，就成了栈桥，人一踏上去，江水起波，木板晃晃悠悠。 许期言笑眯眯看了看江燃，跟在原茵后头，刚走两步就喊：“哎哎，这板子结不结实啊，卧槽晃得我有点晕啊！” 原茵笑着回头伸手扶他，“丢不丢人啊言哥哥！” 江燃大长腿迈开步子就赶过来，越过原茵一把扶住许期言，“许哥没走习惯吧？” 许期言看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翘起一边唇角一笑，“嗯，没习惯。”
第45页 原茵走前头，三两步就跳了过去。 江燃扶着许期言走后头，低低说了句，“玩儿机车的，还怕这板子？” 许期言神色不改，坦然答了句，“晕水。” 这种船上餐厅原茵还是头一回来，很是稀奇。 船尾有布好的渔网，随时拦截着江流中过来的野生鱼，起网时，里头有什么客人就可以点什么，全靠运气。 不过江中大多数都是鲢鱼，鲫鱼，胜在纯野生，鲜美肉嫩，运气好能遇到江团、鲈鱼、清波鱼。 原茵靠在船尾，眼看着一张三根长竹竿撑起的大网被机器抬起来。随着网浮出水面，里面一条条大小不一的鱼活蹦乱跳，只看着都有种丰收的喜悦。 “哇！”原茵惊嘆。 一个少年拎着个绑在竹竿上的小网，往大网里点，“燃哥，有鮰鱼！四条！这个肥，给你了！” 许期言看了江燃一眼，嘀咕一句：“对这地方不熟吗？我看挺熟的。” 江燃视线回敬过去，“不是晕水吗？这会儿挺好的。” 三人在二楼天台上落座，夕阳把江水映得金灿灿一片，彩霞漫天，一天之中最美的落日十分来临。 火锅红油汤汩汩冒着泡，鲜美的鱼片滚下锅，三只玻璃杯碰到一起。 “祝茵茵生日快乐！”许期言又补一句，“成功考上北大！” 原茵笑颜如花，“考上了就跟你进藏！” “去西藏？”江燃问。 他跟许期言两个大男人挤一排，原茵独自坐对面。 原茵抿一口豆奶，“嗯，言哥哥的摩托车队老出去玩儿，答应过我，等我满十八带我自驾去西藏。” 江燃吃了片鱼，放下筷子，没说话。 今天的鱼好像醋放多了。 他诧异看着原茵：“你会骑摩托？” 原茵捞了片鱼，点点头，“嗯，以前言哥哥带我玩儿，老爸给我买过一辆，后来被我妈给扔了。” 江燃脑子转了一转才反应过来。 她说的老爸，应该是许期言的爸爸。 也就是说，她的继父给她买摩托，鼓励她骑，但被原芳菲给扔了。 难怪原芳菲会改嫁郑民科，看来夫妻俩当时矛盾不小。 许期言放下啤酒杯，睨眼看江燃，一脸鄙视他大惊小怪的样子，“身为专业车手的妹妹，不会骑摩托怎么行？” “专业车手？”江燃又惊了惊，没想到这没个正经的小子是专业玩儿车的。 原茵替他补充，“言哥哥是专业车队的，常出国比赛，国庆刚去曼谷参加越野赛回来。” 许期言笑得更肆意，盯着江燃，“怕了吗？明天跟我试试？” 江燃见原茵吃完那片鱼，又替她捞了一片，淡定答：“没怕过。” 难怪上回原茵看一眼他的车就知道三万块钱。 难怪这丫头越来越野了…… 原茵想到以前，情绪有些低落，“不过我都好久没骑车了，等高考完，估计手更生了。” “明天你也一起玩儿呗。”许期言朝她眨眨眼。 “啊？”原茵抬起头，“我没装备啊！衣服头盔也全被我妈扔了。” “吃完火锅就去买。”许期言拍板。 第27章 夜店 夜色已经降临，吃饱喝足，江燃开车带二人往主城区转。 市中心不是很大，三座购物商场围着个圆盘广场，就是江城最高档的购物中心了。 江燃带着二人来到广场下的地下商城，似蛛网一样四通八达，原茵一进去就完全摸不清方向。 一个个小商铺鳞次栉比，门面各具个性，前卫时尚与浓浓市井风融合成奇异的街景，和楼上的商城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氛围。 “这种地方能有好货？”许期言很是疑惑。 “我们这儿商场专柜没这种东西。”江燃简单答他，来到一个转卖摩托车配件和车服的门面前停下，拿着门上垂下来的骷髅头撞撞玻璃，“老杜。” 柜檯后钻出来个光熘熘的脑袋，年纪看着不小，一看江燃，笑得屁颠屁颠的，“燃哥！要点什么？” “骑服，女装，要最好的。” “有有！给女朋友买？”老杜往旁边走去，八卦着问，“谁那么有福气跟你？” 江燃看了眼原茵，“给我妹买。” 老杜目光落到原茵身上，一下亮起来，“小妹妹穿？” 他竖起大拇指，“漂亮！” 原茵跟着来到旁边店，捲帘门拉开，像间仓库，密密麻麻的骑士服挂满四墙，地上也堆着不少。 老杜自豪地炫耀，“外头那些精品店也全上我这儿拿货！” 他点着其中一片，“这都是女装，外贸的，小妹妹喜欢什么颜色？” 原茵扫一眼，指着其中一套全黑的，“就这个吧。” 她上里头仍然像个仓库的所谓试衣间换衣服去。 许期言看江燃就那么坐一堆衣服上，看看四周也没个凳子沙发，也跟着坐下去，嘆口气，“你说原芳菲怎么想的，不跟我爸享福，跑这种破地方来过日子！”
第46页 江燃看他一眼，浑身都透着富贵气，毕竟，直升飞机不是一般人的交通工具。 “因为爱情呗。”他懒洋洋答一句，“原茵在你家住了几年？” 许期言比了个“三”，“她们母女俩从江城离开后，就跟我爸了。原芳菲跟我爸也着实好过，我就没见过我爸对哪个女的那么迷的，情人一堆，让他心甘情愿跟人扯证的，只有原芳菲这一个。” 他絮絮说着，“后来俩人度蜜月，週游世界，一走走半年，把原茵扔给我。那丫头也真乖，最开始安静得跟个兔子似的，每天就呆房间里学习。后来有天我问她，你不找人说话憋得慌不？她竟然点头。哈！” 许期言笑了笑，“后来我就带她一起玩儿，教她骑摩托。她上哪儿都背着个小书包，去酒吧夜店也好，跟我车友会出去野营也好，做作业是第一要务。” 江燃也跟着笑了，笑笑又有些难受。 原茵隔几年就换个家，从小就这样，她，挺孤单的吧？ 也难怪她跟许期言关系这么好了。 他顺口问：“她妈跟你爸怎么闹僵的？” “因为原茵呗。”许期言看向江燃，“她没跟你说过那事儿？” 江燃抬起眼，那事儿？ 里头传来脚步声，皮靴“咚咚”踏地。 江燃转过头。 先看见一双腿，踩着帅气的马丁靴，黑色紧身裤把腿的每一分线条都展露出来，小腿纤细修长，大腿圆润，瘦得不过分，匀称又健美，笔直利落。 裤腰低低的，挂着金属链，露出里头一截黑色背心，裹在细腰上盈盈一握。 上身的黑色机车夹克短短的，肩膊处略夸张的蓬起，衬着短髮和轮廓精緻的五官，皮肤雪白，猫儿眼亮得似黑水晶。 仙气与帅气并存，形成强烈的反差酷，漂亮得像是从游戏里走出来的女战士。 “好看吗？”原茵问，转了个圈。 江燃就那么坐着，像被定身，没有反应。 “还行！”许期言眯眯眼，“还有更好的吗？” 他推推江燃，“嗯？夹克上带徽章，裤子上带点夜光带，露小蛮腰，再野点那种。” 江燃这才回过神，“挺好的。” 他又强调一遍，“就这挺好。” 这样穿出去就够吸睛了，再露腰，那特么的得招来多少狼？ 原茵也不想再换，双手叉腰嘟起嘴，“我不要带夜光的！” 穿出去像路障桩子。 旁边店铺里几个小伙子都凑过来，个个看呆了眼。 老杜捧着手机，嘴都合不拢，“小姑娘给我们当模特儿不，拍个照放大放门口……” “不拍！”江燃勐地站起身捂住老杜镜头，“不当模特儿。” 老杜忙放下手，敲敲头，“哎哟是是，我一看这么漂亮就激动了！燃哥妹子怎么会当模特嘛……” 许期言站起身，笑了笑，“这身多少钱？” 他走到江燃身后，低声说：“当模特挺好的啊，还能挣钱，干嘛不让茵茵自己决定。” 江燃看原茵一眼，“她要考北大。” 许期言：……这球挡得完美。 江燃把许期言钱包推回去，“你是客人，这钱我掏。” 许期言也不客气，斜靠在门上问，“行！主人接下来带客人干啥去？” “你想玩儿什么？”江燃问。 “都有什么能玩儿的？” 江燃答他：“小县城，没你们那么丰富，ktv、撞球室、旱冰场、酒吧、麻将馆、洗脚城，没了。” 许期言打量着门口三三两两的行人，“听说江城美女如云，当然是要去能看美女的地方——江城最大最火的夜店！” 江燃皱了皱眉，觉得原茵以前跟着这个没正经的哥哥过那么久日子，没长歪简直是奇蹟。 不，神迹。 原茵去里头换衣服还没出来，江燃抓紧时间问许期言一句，“你说的茵茵以前，是什么事儿？” 许期言目光黯了黯，“她没跟你说？” “没仔细说，只知道她遇到那……煞笔，然后休学了。”江燃说得模稜两可。 许期言张了张口，还是没说，他拍拍江燃肩，“还是别提了吧。我爸就因为这个跟原芳菲闹掰的，原芳菲认为是我爸把原茵路子带偏了。” 江燃还想问，怎么偏了，原茵干什么了？差点杀了班主任吗？ 原茵从里头出来了。 “你们在聊什么？” 她脱了外套，里头穿着之前的白t恤，裤子倒是没换，白t扎在裤子里，完美长腿一览无余，青春朝气无敌。 “在聊江城呢。”许期言笑着答她，“这么一小地儿，你怎么呆啊？” 三人沿着通道往外走。 原茵若无其事，“我来上学的，又不是在这儿安家。” 许期言多看了江燃一眼。 江燃觉得这一眼有些意味深长的味道。 他来不及想什么意思，看了看原茵的白t，“加件外套吧。” “为什么？”原茵嘟起嘴，江燃今晚管她特别多，许期言更像朋友，他更像哥哥。
第47页 “晚上降温，冷。”江燃说着顺手从旁边一女装店横杆上取下一件长款衬衫，又摘了个棒球帽转头给原茵戴上。 原茵抬起头，有些疑惑，“降温？” 许期言在旁边看着笑笑，“穿上吧，别着凉，耽误学习。” 他明白江燃的意思，就原茵这样去夜店，不招人盯着看才怪。 江燃带着俩人站到一栋两层小楼前，原茵看门口有小摊卖些发卡、纹身贴这类的小玩意儿，就扑了过去。 许期言仰头看了看黑乎乎像大仓库一样除了招牌什么灯都没有的屋子，露出绝望的表情。 “这就是江城最火的夜店？” 他再看了看旁边那楼，一楼是些门店，有个电器商行，还有母婴用品店，成人用品店，小吃店等等。 二楼往上，是个洗脚城，再往上，是宾馆。 “不如洗脚去吧。”他转身要走。 江燃挡在他前面，轻声说了两个字：“荤的。” “艹，这都特么什么地方！”许期言又一次绝望地站住了，然后反应片刻，看向江燃，“你怎么知道？去过？” 江燃面无表情，“去过。” “艹！”许期言又低低骂了一句，“那你小子特么还想追茵茵？” 江燃猝不及防，被他噼了个正着：…… 他耳根后温度有些高，突然磕巴了一个字，“我……我什么时候追茵茵了。” 许期言双臂环保在胸前，抬起下巴看着他，一脸“老子看不出来就特么白混了”的表情。 江燃只好再补一句，“陪朋友去的……” 许期言冷哼一声，掉头就往夜店走。 原茵在看小饰品。 “喜欢哪个？”许期言探头过去问。 “都好漂亮！”原茵喜滋滋。 许期言一看那摊儿上也没几样东西，一掏钱包扔了张一百，“都要了。” 摊主喜得晕乎乎，“全部啊？我包里还有美女要不？” 旁边几个听见的摊主立即围了过来，“美女，发卡要不！” “美女，桂花，新鲜的桂花！” 还有几个卖玫瑰花的小孩儿也冲过来。 “哥哥买玫瑰送姐姐吧！” 不知道哪儿冒出来那么多人，瞬间把他们仨堵在当中。 “不买不买，让开！”许期言朝那些人呵斥，完全没用。 江燃忙把原茵护在身旁，朝门口打了个响指。 那边立即过来两个平头大汉，一挥手，“都滚，滚滚！别挡门口！” 人群一闹而散。 “卧槽。”许期言又震惊了，“这特么是卖东西啊还是抢钱啊？” 原茵也没想到，这样都会引起混乱。 等人群散开，才发现江燃一只胳膊探出来圈在她身后，又没碰着她。 两个大汉朝江燃一点头，“燃哥。” 领着三人往里走。 江燃若无其事缩回手，回头看了许期言一眼，还想继续解释，看看原茵，又算了。 等到了屋子里，许期言才发现里头别有洞天。 不愧是江城最大最火的夜店。 里头是个下沉广场一样的宽敞大厅。当中的大舞台有一人多高，几个性感女人在台上领舞，围着偌大一圈舞池，挤满了人，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电音摇摆着身体。 江燃直接带二人进了二楼一间半透明包厢，外面的声音总算小了些。 “可以啊！”许期言站到包厢露台上，正对着下方疯狂的人群。 “这会儿人还不是最多的。”江燃坐到原茵旁边，大声问：“还习惯吗？” 原茵笑了，“我以前常在这种地方写作业呢！” 江燃想到许期言的话，是了，她可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她是仙人掌。 门口有人敲了敲门。 原茵一看，除了服务生送来酒水，后头还有个颇为眼熟的男人。 是那天篮球场那个……大金鍊子！豹哥？！ 第28章 两条直线 原茵立即坐直身子，警惕看过去。 “我们还没点酒水啊！”许期言转过身诧异问。 江燃也看见了豹哥，他凑到原茵耳边，安慰似的低低说了句，“我出去一下，没事儿，他现在是朋友。” 然后站起身回答许期言的话，“酒是朋友送的，茵茵喝果汁，我去叫人送来。” 说完出了门。 原茵呆坐了片刻，江燃刚刚突然凑过来那一下，肥皂的香味儿带着一种独特的荷尔蒙气息漫进她鼻子里，热气往耳朵里钻，让她像过敏一样，皮肤瞬间紧张起来。 直到江燃说完话离开，那种痒痒的感觉还在。 她揉了揉耳朵，看着那豹哥和江燃伸出拳头一碰，二人有说有笑往楼下走去。 许期言也看见了，坐到原茵身旁问：“那是他朋友？看起来是漕帮的啊。” 漕帮是他们的黑话，专指以混为职业的那帮人。 原茵点点头，目光黯了黯，“嗯，他也是。” “江燃？”许期言诧异。 原茵嘆口气，“是啊。”
第48页 许期言神色有些古怪，低头看原茵，“你喜欢他吗？” 原茵正拿着枚耳环往耳洞里扎，好久没戴了，耳洞都感觉长死了。 许期言这一问，她手一抖，“噌”针就扎过去了。 疼得她龇起牙，瞪着许期言，“言哥哥你开什么玩笑！我现在可能有那心思吗？” 许期言半眯起眼，点了点心口，“有时候，这里动不动，你控制不了。” 原茵学着他的模样把手放在胸口，一本正经，“一直都在动。” 许期言笑笑，伸手把她棒球帽歪戴着，“丫头！反正这人，你别走太近了。别陷在江城这种地方。” 原茵点点头，“嗯，我知道。” 也没法近，她高考完就离开，江燃肯定是留在江城。 就像两条从不同方向来的直线，暂时接近，有过交汇，再各自去往不同的方向。 想到这一点，她忽然有点……惆怅。 “走吧！哥带你去嗨起来！”许期言带原茵往舞池下走。 舞池里人挤着人，夸张地随着dj节奏拼命扭动摇摆。 许期言护着她，示意她放开了嗨。 原茵很久没蹦，开始还有些放不开，后来干脆闭上眼，放空脑袋，心脏和血液里跳动的全是强力震天的节奏。 这些日子以来的压抑，无法言说的委屈，对未来的压力，通通不顾一切发泄出来，只拼命地跳啊跳啊，大汗淋漓，畅快得像把浑身拆下来洗刷一遍再重新组装回去。 忽然察觉到许期言那边的异动，睁开眼，发现一姑娘蹭到许期言身边扭着，有很明显的勾引动作。 许期言脸冷下来，尽力躲。 原茵上前替他挡住那姑娘，示意这是她的人。 一般人这时候就该走开了。 那姑娘转过头，和抬起头的原茵打了个照面。 俩人都愣了片刻。 竟然是下午找李科麻烦的双马尾姑娘，陈丽莎！ 陈丽莎看了眼原茵旁边，没有江燃。 她“啊”一嗓子就叫起来，“哥！是打你的那丫头！” 她身后一群人都停下看过来。 周围人发现这边不对劲，也都停下，把原茵三人围在中间。 原茵看见被她打落半颗牙的那花臂男气汹汹从人群里钻出来，在离她三步远外的距离处停下。 他身后还跟着个爆炸式黄毛髮型的瘦子，花臂男不断转头跟那瘦子说着什么。 音乐太吵，原茵听不清。 但那瘦子眼神一直停在她身上，色眯眯又带着凶意，让人噁心。 许期言虽不知道是谁，但能看出来这些人不怀好意，拉过原茵就往外走。 二人刚走到舞池边，面前就挡过来一排人。 正是刚才陈丽莎背后那群人。 花臂男从后头冒出来，皮笑肉不笑，“真有缘啊妹子，你燃哥呢？怎么这么快就跟个新哥哥玩儿了？” 原茵看了看他们这架势，估计是到了这人大本营，不过还是顾忌江燃，所以想打听她和江燃的关系。 “想找我哥喝酒聊天吗？”原茵下巴一抬，“他就在外头。” 花臂男紧张了一下，回头看一眼，边上一圈人，哪有江燃的身影。 他没再开口，他旁边那个黄毛瘦子揉了揉手指，看着原茵咧嘴一笑：“是想跟他聊聊天，既然你是她妹子，不如先跟我们去坐会儿吧！” 许期言冷了脸，挡在原茵身前喝一声，“滚！” “哟！”黄毛瘦子眉毛动了动，一指花臂男，“这丫头把我兄弟打掉半颗牙，就算是江燃，也得讲规矩吧？是欺负我们龙帮没人吗？” 他一扬手臂，身后一群人立即唿唿喝喝响应，声势确实恐怖。 黄毛瘦子得意呲着牙，叉着腰就要绕过许期言来拉原茵。 许期言胳膊一展又挡下他，冷冷开了口，“我管你们什么帮？我妹子打人，就一定是那人自找的！要谈可以，找个安静地方，跟我谈。” 他一个人也就罢了，关键还有个原茵，动武的话最好能撇开她。 “你特么哪位呀？”黄毛剔起眼，随即色眯眯一笑，胳膊改朝许期言探过去，“帅哥挺俊的！” 许期言本来也是个野性子，只不过想着强龙不压地头蛇，又不想连累原茵，这才忍了又忍。 但这厮还想来碰他，嚣张过分到让他忍无可忍，瞬间炸裂，提起一拳直直往黄毛鼻樑上飞去！ “砰”一声响，黄毛“哎哟”一声，往后退开两步。 “我艹你血妈！”黄毛破口大骂。 人群静了片刻，“唰”，舞池边的座位上原本看热闹的几桌人也瞬间站起来。 就连音乐声都停下，所有人都往这边望来。 一派箭弩拔张的气氛。 “狗哥被打了。”有人在低语。 “艹他！”人群里有人喊。 安静的人群这才反应过来，顿时群情激动。 “真特么嚣张！” “敢在咱们地盘撒野？！” “轮了他！”有人开始抡起酒瓶砸。 …… 人群中各种喝骂和污言秽语统统涌过来。
第49页 三四个人同时朝许期言冲过去。 那黄毛松开捂着脸的手，一抹鼻子，一手血，骂骂咧咧着直接朝原茵冲过来。 “你们干那小白脸，这丫头给老子干！艹特么的！” 许期言本来来得及拦下他。 但他瞬间没动，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愣在原地。 原茵忍得辛苦，早就想炸了，见黄毛冲到她面前，暗暗叫好，身子一侧避开冲击，再直接一肘狠狠砸在他胸口，同时提膝想附送他一个大锤碎胸口，却扑了个空！ 这黄毛身手也还不错，第一下想来轻敌没避开，紧接着翻身躲过，双眼通红，不怒反笑，像被打出了凶性，野兽一样呲着牙，回身拎了个酒瓶子，直接往原茵头上砸去。 眼看又要冲到原茵跟前，整个人忽然被人拎了起来，双腿离地。 原茵看着江燃鬼魅一样从人群中冒出来，一把掐住黄毛后脖，把他就那么拎了起来，轻轻松了一口气。 毕竟，她不是想来打架的。要惹出麻烦来影响高考就不好了。 “都住手！” 江燃冷喝一声，黑黢黢的凤眸里全是寒意。 围攻许期言的那几人见他出现，瞬间停下。 几乎全场的人都看着出现在圆心里的江燃。 黄毛也发现了掐着自己的是江燃，僵着脖子，拼命试图掰他手，“放开你爷爷！” 江燃低头凑到他耳边，一字一句清晰地问：“你刚才说什么？” 黄毛也硬气，“老子说放开你爷爷！” “前头那句。”江燃声音冷得没有一点温度。 “老子说，干这丫头！怎么了？！你特么滚江南……” 话还没说完。 原茵只见江燃掐着这人脖子将他往后一抡，“哐当”一声巨响，黄毛整个身子飞起来，然后狠狠撞碎玻璃桌，人就跟个沙包似的随着桌面塌了下去，死猪一样瘫在那里，连手指都没再动一下。 全场鸦雀无声，陷入死寂。 这一幕给人的冲击力太特么大，电影特效一样，就连台上的dj都哆哆嗦嗦关了音响，生怕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 原茵也傻眼了，想到包甜甜说过的关于江燃的暴力行径，她不再怀疑那些是谣言…… 可是，他明明说过想考警院……为什么？ 江燃就那么站在原地，目光扫过之处，所有人都垂下头。 “以后，谁敢欺负我的人半分，这就是下场！” 刚才那些围攻许期言的人明显不服，又不太敢动，你看我我看你。 忽然江燃身后走出个人，补充一句，“燃哥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咱们龙帮这么多人欺负一小姑娘，说出去多丢人？” 原茵一看，是刚才和江燃走出去的豹哥，这俩人啥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豹哥甩着大金鍊子晃晃悠悠走到躺地黄毛身边，踢了一脚，示意人抬走，再抬起头道：“鬣狗这逼平时就嚣张，你们不学好就学他，看见了吧？以后别动不动自作主张，不然，被虐死也活该！正好我宣布一件事儿，江南的雷速车队正式归入我龙帮，往后你们押车队的，知道怎么买吧？” 人群先是震惊，然后有人欢唿，接着更多人欢唿起来。 豹哥挥挥手，“都散了！该喝喝，该跳跳，该艹艹！刚刚谁几个动手的，回头把桌子钱给飞哥补上！” 说着走到原茵身旁，依旧露一口黄牙，笑得和蔼，“小妹妹，吓到没？都是误会，以后，谁要欺负你，我豹哥第一个不饶他！” 原茵起了层鸡皮疙瘩，往江燃身边靠了靠。 她靠近这一步，江燃就忍不住想伸手把她护在怀里。 伸手到一半，又忍住，落下握住了她的手腕，轻声道：“走吧。” 手腕又细又滑，脉搏在他手指尖轻轻跳动，有些快，带得他的心跳节奏也跟着快起来。 第29章 意外发现 原茵和许期言跟着江燃回到二楼包间。 原茵看了眼楼下，还有些后怕，凑到江燃身边低声问他，“那人不会死了吧？” 江燃看她担心的模样，笑了，又伸手揉揉她头髮，“不会，我有分寸。他砸桌子受力点在整块后背，不会有大碍，昏一阵儿而已。” 他头微往后仰，唇附在原茵耳朵根处，轻声说：“这是豹哥的场子，那人跟豹哥有矛盾，最近崛起很快，豹哥早看他不爽了，” 江燃这动作，唿吸直接打在原茵耳后皮肤上，她点点头，坐开一些。 “吓到没？”江燃也有些后怕，怕他晚来一步原茵吃亏，“以后再不带你来这种地方了。” 原茵端起水杯喝一口，露出傲气，“我才不怕，我要不是担心影响高考，我自己就能打趴他！” 她的绝杀招都还没出呢！ 原茵放下水杯，忽然觉得许期言不太对劲，从刚才开始他就异常沉默。 忍不住戳一戳他胳膊，“言哥哥，你怎么了？” 许期言神色异常凝重，看看原茵，再看看江燃，严肃问他：“小燃，你跟这龙帮是什么关系？老实告诉我。” 江燃诧异看着他，坦承答：“我们也有个车队，不过是野摩，在江城还算有名，现在算是跟他们合作。跑他们场子，赢钱大家分。”
第50页 许期言稍稍松口气，这种地下赛车很多城市都有，和各种社会团伙也有不少联繫，但总归不是真正混帮的人。 他盯着江燃，凑到他脑袋旁压低了声音，“你小心点儿！我刚才，发现他们有木仓。” 江燃浑身一震，立即抬眼看他，“谁？在哪儿？” 凤眸闪着精光。 许期言看了眼门外，又伸手摸摸包间里茶几下沙发后。 江燃明白他的意思，也站起身看看顶上有没有摄像头什么的，查一遍后坐下来摇摇头。 原茵也被震住，难怪刚才她还以为言哥哥要大开杀戒的时候他忽然停手了。 许期言招唿二人坐近些，三个脑袋凑到一起。 “就在咱们刚刚站的位置，正对着的卡座，那儿仨男的，站起来的时候，我看见有个人手往裤兜里放了一下，手腕里抵着个黑乎乎的东西，那裤兜里形状清楚得很。” “是假的吧？”原茵难以置信，她跟许期言也见过不少场面，但他们都有底线，绝对是在合法合规的范围内浪，这种真正涉.黑的事儿，还是头一回遇到。 许期言摇摇头，“我直觉是真的，当时那人很紧张，神情也很慎重，他好像不太希望我们打起来。” 江燃握着手机，心“噗通”直跳，完全没怀疑许期言的话，接上一句，“因为他怕打架斗殴招来警察。” 原茵努力回想着许期言说的那几人，疑惑着，“可我看，好像那也是龙帮的人啊。” 江燃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看着他俩，“你们别再提这事儿，也别好奇，就当没见过，咱们过会儿再走。” 他看了眼原茵，“下回再遇到这种人，你别再自己出手了。” 他顿一顿，低低补了一句，“有我呢。” 低沉的三个字钻进原茵耳朵里，和别的话似乎分量都不太一样，是她错觉吗？这三个字像认真的承诺，格外有安全感。 原茵心跳有些快，像那晚喝了几口啤酒之后的微醺感觉。 她还是一座孤岛，江燃的这句话却像在远处给她建了个灯塔，是黑夜里唯一的光，陪伴的光。 江燃出门上了趟洗手间，许期言还在絮絮抱怨江城，民风彪悍粗犷。 “难怪上回那富豪绑架案会出在江城，这一个个的，全是胆大包天不要命的狂徒！” “嘘！”原茵看了眼门口，叮嘱许期言，“燃哥哥他爸就是解救那人牺牲的，你别在他面前提这事儿。” 许期言斜眼瞅她，“心疼了？” 原茵拧他胳膊，“我真心把他当哥哥的，他跟你一样对我好。” 许期言笑着揉她后脖子，“他跟我可不一样，你小心点看好你的东西，别被他偷了。” 原茵后脖子最怕痒，一面笑得“咯咯”躲，一面问：“我有什么好偷的！” “心啊。” 江燃一进门，正好看见俩人在沙发上嘻嘻哈哈闹成一团，原茵几乎趴到许期言怀里。 他咬咬后槽牙，挤出一丝笑，坐下，立即端起酒瓶“咕咚咕咚”吹了几口。 “一会儿干嘛去？”许期言拿起酒瓶，伸到江燃面前。 “你不回酒店睡觉？”江燃举起酒瓶和他轻轻一碰。 “好不容易来看茵茵，睡觉多浪费时间！”许期言轻笑着，又回復最开始那种不正经调调，“唱k去吧！” 原茵抱着书包瞪着眼，“我今天卷子还没写呢！至少得写完三张，明天咱们还得试车去！” “老规矩，你边听我唱歌边写！”许期言笑着拍了板。 三人又聊几句，听见外头有动静。 紧接着，门“咚”一声被人推开。 “别动，警察，例行检查，身份证件都拿出来！” 几个制服人员鱼贯而入。 原茵有些诧异，一面掏身份证，一面侧目往下头看了一眼，整个场子全是警察。 例行检查这么大阵势？ 制服人员查完他们又去了下一间。 门口有服务生走过，江燃打了个响指，那人忙进来。 “这是干嘛的？”江燃下巴朝外一指。 服务生堆着笑，“是刚刚不知谁报警说这儿有人寻衅滋事打架斗殴，燃哥您放心，豹哥给您瞒下了，没事儿！” 江燃点点头，放他出去了。 一转头，许期言眼眯成一条线盯着他。 “走吧！”江燃若无其事站起身，“ktv。” “繁华声遁入空门折煞了世人，梦偏冷辗转一生情债又几本……”许期言坐高脚凳上唱得投入。 原茵开大灯趴大理石檯面上专心写着卷子。 江燃看她坐沙发上不舒服，扔了几个垫子在地上，让她坐地上写，自己也盘腿坐她旁边嗑开心果。 原茵低着头，短髮别在耳后，耳朵上戴了刚才买的耳坠，是只银钩，挂了根小小的蓝色羽毛。 水汪汪的桃花眼认真看着试卷，神情非常专注，往下是挺翘的鼻尖和纤巧下颌，侧脸线条精緻，皮肤白得几乎透明。 她认真的样子，真的像个仙女。 真是个奇怪的丫头，为什么非要考北大呢？
第51页 她上回说的，想要成为改变规则的人，究竟是指什么？ 江燃脑子里蓦地冒起一个念头，要是她愿意留在江城多好，他就不顾一切也要把她追到手。 忽然又觉自己这念头太自私了。 随即又自嘲笑笑，想太多了，她怎么会留在江城呢。 许期言唱得累了，招手出神的江燃，“来来，小燃也来唱两首！” 江燃推推原茵，“你想听什么？” 原茵一抬头，才发现自己面前多了一堆剥了壳的开心果。 她顺手拿起一颗塞嘴里，咕哝着，“你们随便唱吧，都好听！” 然后再眯起眼假笑着学粉丝夸张挥手尖叫，“啊！许期言！我爱你！” 江燃沉着眉站起身，那他必须要唱了。 “这歌儿你会唱吗？”许期言点着屏幕问江燃，“副歌太特么高了，我唱不上去，但是真好听！” 江燃一看，林志炫的《没离开过》，他取过话筒，“还行吧。” 原茵继续埋头写卷子。 舒缓沉静的前奏中，江燃低沉的歌声响起。 声音很有磁性，感情充沛，气息稳定，挺好听的。 “……如果没有你……” 低音部分在这里停顿，节奏一转，更有力昂扬的旋律出来，“……我眺望远方的山峰，却错过转弯的路口，蓦然回首，才发现你在等我没离开过……” 歌声带着穿透力击中耳朵，穿进胸膛。 原茵抬起头来，江燃坐在角落高脚凳上，大长腿随意支在地，握着话筒，看着面前小屏幕，一束光从他头上打下来，正好把他笼罩在柔软光辉中，像梦。 原茵有些诧异，他唱歌竟然这么好听？ 江燃唱完整首，许期言举起ktv里的摇铃鼓掌，吹了声口哨。 江燃往原茵瞟了一眼，原茵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听入了神。 她笑了笑，也拍拍手，朝他比起大拇指，由衷道：“好听！” 江燃过来坐到她身旁，继续嗑开心果，开玩笑似地问了句，“怎么不扮我的粉丝？” 原茵想到刚才她朝许期言喊的那句，“许期言我爱你！” 张张嘴，江燃我爱你……真的喊不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喊不出来。 心跳有点乱，怪怪的。 还是没那么熟吧。 她不敢再看江燃，敷衍地笑着回了句，“你的粉丝应该很多吧？” 说完迅速低下头写卷子。 江燃没再说什么，许期言再让他唱，他死活都不肯了。 原茵都不喊那句话，他还唱什么唱…… 啤酒是酸的，开心果是酸的，吃什么都是酸的！ 许期言精力也真好，麦霸选手，一首接一首又唱又跳，自嗨无敌。 江燃都渐渐困了，半眯着眼靠沙发上拿摇铃给他打拍子，忽觉肩膀一沉。 他转过头，见原茵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头偏过来靠着他肩膀，睫毛长长的覆在眼下，小嘴微嘟，沉静的模样像个安琪儿。 他捨不得动，脖子悄悄地往原茵的方向靠了靠，心跳很快，像做贼。 直到耳朵贴到了她头髮，软软的，柚子的清香从鼻尖窜到心底。 一种奇异的无比满足的感觉从心底升起，他觉得自己能坚持这个动作一直到时间尽头。 “嘿。”许期言也发现原茵睡着了，站过来，示意江燃让让，弯腰来抱原茵。 江燃轻轻侧过身子，“我来。” 许期言已经先他一步把手穿过原茵的背和膝盖弯，将她抱起来轻轻放沙发上。 江燃左肩一空，看着许期言温柔的动作，心底顿时也空了一大块。 这位多金帅气又让原茵极信赖的没有血缘的哥哥，和原茵究竟是什么感情？ 许期言把原茵放好，抽出手，斜了江燃一眼，坐到他身旁，拿了罐啤酒，带点挑衅的意味，“想抱啊？” 江燃不说话，也拿了罐啤酒。 “她男朋友才有资格抱。”许期言把易拉罐和江燃的一碰，“咕咚”喝起来。 江燃还是不做声。 许期言一口气喝了半罐，屏幕上自动播放着伴奏，凌晨两点的ktv包厢，安静得有些诡异。 江燃把酒瓶捏在手里转了转，好久才说了句：“她一定要考北大是吗？” 没头没尾，许期言却听懂了。 “你不是问，我爸和她妈为什么离婚吗？” 许期言也不看江燃，盯着屏幕淡淡说着：“她出事儿之后的事，和你说过吗？” 江燃顿一顿答他：“我捨不得问。” 许期言嘴角挑起一丝笑，转头盯着江燃，“喜欢她很久了吧？” 第30章 招惹吗？ 江燃低下头，没否认。 他也不知道，好像从刚刚认识原茵起，他就变成这样了。 就是想见她，见到了就不想离开，看她笑他就高兴，看她哭他就难受。 以前还有个理由，以为自己想再见她，是为了她那句让他放不下的话。 再见到她后他才渐渐明白，他放不下的，不是那句话，是她。 这就是喜欢吗？
第52页 “为什么不挑明了追？”许期言又问。 江燃嘴角翘了翘，有些无奈，“追了她就会留下来吗？” “不会。”许期言答得笃定。 江燃又掏出打火机来，点燃，再灭，点燃，再灭。 许期言伸出手，“有烟吗？” 江燃瞟他，“茵茵在呢。” 许期言笑了，“你倒是体贴。” 他搓了搓手指，轻声说下去：“茵茵呢，走到哪儿都很多人喜欢，素质好的追不到就算了，还有许多胡搅蛮缠的，甚至骚扰的。女孩子，尤其是漂亮女孩儿，在这个社会太危险。 “我就带她练泰拳，教她防身术。然后，她高一那班主任在办公室对她动手动脚，她直接就把人手指骨打折了。” 江燃捏着酒瓶，静静听着。 “学校处理这种事儿嘛，和稀泥呗，又没证据，老师也不承认，各打三十大板。茵茵很委屈，我爸和她妈也很气，但处理方式不一样。” “原芳菲想给茵茵转学，不再找老师麻烦，我爸呢，暴性子，直接找了人把那狗日的打了一顿，然后还挖出来，这人后台挺硬，有前科，茵茵她们班被他骚扰的不止一个。 “茵茵知道这事儿以后，就想把这逼给告发，唿吁班里受害的女生一起站出来，集体指证他。结果只有三个人站出来，加上茵茵，一共四个。 “不过也够了，她们四个给学校和教委写了公开信，还闹上媒体，不过很快被压了下来。学校给那禽兽转了岗，但茵茵她们四个女孩儿，就成了全校人甚至她们街坊领居嘲笑的对象。” 他停了片刻，嘆气，“有的话真是，你根本想不到人怎么可以那么恶毒！” 江燃喝了一口酒，胸口有些疼。 他可以想像，人们对这种事是戴着怎样的有色眼镜和八卦心情在嬉笑议论。 许期言也喝了一口酒，回头看了眼睡得香甜的原茵，继续说着，“后来，有个女孩承受不住压力退了学，听说，就连她爸妈都怪她不该站出来，败坏门风败坏了名声。 “然后她就跳江自杀了，十六岁，死了。” 江燃转着酒瓶的手僵住。 “茵茵知道消息后就崩溃了，她又自责又愤怒，哭着问为什么那个坏人活得好好的，她们受害者却要忍受各种辱骂嘲笑甚至丢了性命。” 江燃心口绞痛，就像有绳子绑住心脏，再狠狠绞进去。 “我也很气，和茵茵另几个朋友，去把那禽兽从学校里拖了出来，绑上车，想让他去看看那个死掉的女孩儿。茵茵吓唬他，说要他给那女孩儿赔命，结果那逼胆子比兔子还小，以为我们真要他命，半路自己跳车，摔断了腿，残了。” 许期言说着说着有些激动，把酒瓶把茶几上一放，转头看向江燃，“你说换了你，绑他吗？他特么的还能好好站学校里，人家小姑娘躺地下，能不绑他吗？” 江燃咬着后槽牙，太阳穴青筋凸起，“绑。” 许期言把头髮往后一捋，咬牙吐出个“艹”字。 “这事儿就闹大了，他家人要告茵茵，要送她进少管所，说她杀人未遂。后来我爸掏钱摆平了，但原芳菲认为茵茵是被我爸给带偏的，要不是他打人给她做了示范，又挖出料要把这老师给告发，茵茵就不会变成这样。所以他俩就闹掰了。 “俩人迅速就分了手，原芳菲迅速就认识了郑民科，再迅速和郑民科领了证，再迅速带着茵茵离开了省城，来到这特么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许期言伸直了腿一笑，“你现在知道她为什么要考北大法学院了吧？” 江燃手头的易拉罐已经被他捏变了形，他知道她要考北大，却不知道她要考法学系。 原来她说的想改变规则，是为这个事儿啊！ 许期言嘆了一口气，“她本来的梦想是做个电影演员，出了这事儿之后，她说她想学法律，将来再出这种事儿，要用法律让这些禽兽付出代价。” 电影演员吗？ 她的确很适合，她是在人群里就会发光的那种人。 江燃心里冒起一丝温柔，然后再苦下去。 他想起她那天晚上无声的眼泪，还有坚如磐石的考北大的决心，平时不要命似的没日没夜学习。 疼啊，心就像被掏出来扔进个石头磨里，被磨来磨去的疼。 许期言把酒喝干，站起身来，往沙发另一头一躺，嘟嘟囔囔，“你要真喜欢她，就别耽误她，也别招惹她。” 说完就闭眼着了。 江燃侧身坐着，目光落到原茵唿吸匀静的睡颜上，默然不动。 招惹，还是不招惹？ 明明是他的心，但好像他生平第一次，做不了主。 凌晨三点，他进了卫生间。 过了会儿，手机响起来电，江燃压低声音接起来。 “喂，老秦叔，有发现吗？” “没有。”那头沉沉嘆了口气，“一点尾巴都没有，藏得可真好！” “那三人呢？” “也没找到。二楼有个天台，和隔壁洗脚城相通，我们怀疑人和货都从那边跑了。不过你这消息还是很有用，洗脚城楼下那家电器行，正是豹哥的铺子，所以我们怀疑，这豹哥也是知情者，甚至掩护者。”
第53页 江燃紧抿着唇，一点头，“行，我知道了，我尽量接近他。” “要小心，别擅自行动。”那边告诫。 江燃挂了电话，走到外头廊上，摸出一支烟来，点上。 夜可真沉啊。 原茵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江燃的外套，她坐起身，看见许期言睡在沙发另一头，却不见江燃的影子。 刚去卫生间洗了把脸，一出来就看见江燃推门进来，拎着一堆袋子。 “醒了？”江燃把袋子放茶几上，轻声说：“早餐，汤包馅儿饼糖糕，给你买的牛奶。” “哇！”原茵凑过来，“这么丰盛。” 她拿起一盒牛奶就喝。 江燃看她额前一圈儿头髮湿漉漉的，脸上皮肤也还挂着水珠，像清晨蔷薇花瓣的露珠。 刚想伸手揉揉，想到昨晚许期言的话，又忍了回去。 原茵见他穿着短袖t，把沙发上的外套给他递过去，“一大早不冷吗？赶紧穿上。” 小鹿眼亮晶晶的。 她在担心他？ 江燃喉头涩了一下，好不容易决心把喜欢压下去压下去，酝酿了半个夜的情绪，这会儿又往反方向跑了。 等许期言醒了，三人吃过早餐，江燃带二人去江城两个景点转了转。 吃过午饭，有人开了个皮卡来，后头放着两辆机车，问江燃，“燃哥，练车？还要人陪不？” 江燃拍拍那人肩，“你帮我说一声，下午后山最上头的场子给我腾出来，我带朋友去玩儿。” 那人多看了江燃身后的原茵一眼，笑着离开了。 江燃开着皮卡回到江南，从陈浪浪家场子外的仓库里骑出自己的车。 许期言只戴了个头盔，和全副武装的原茵一人一辆车，和江燃往山顶驶去。 山路弯弯绕绕，好在车少，江燃速度放得慢，原茵跟了会儿就找到感觉，那种乘风飞翔的快感又回来了。 绕过江中，到了南山山顶，江燃把车停到一片松林外。 “哇！”原茵摘下头盔，一声惊唿。 她还没来过这地方，入目处是蜿蜒延伸到天际的大江，两岸青山巍巍，他们脚底下是陡峭山崖，柏油路掩映在郁郁葱葱的林木间，偶尔露一截在外，才知道里头有马路，比前山的山路更加盘桓曲折。 “不错！”许期言看着山下点头，“相当不错！” 江燃笑笑，脚尖一点，发动机车往松林中去，招唿许期言，“里头还有好玩儿的。” 原茵和许期言跟进去。 松林中有一大块空地，像是个建筑工地，两排水泥小楼，搭了半个架子的凉亭，还未打桩填坑的地基，还有几堵拆到一半的土墙。 许期言吹了声口哨，忍不住驾驶摩托往一个弧形土坡冲上去，再瞬间u型迴转下来，完成一个漂亮特技。 江燃摘了手套，鼓鼓掌，由衷贊道：“言哥不愧是专业的！” 许期言掀起头盔，眯着眼道：“这儿是你们练车场？” 江燃点点头，“不错吧。” 他一指四周，“都被我们跑熘了，安全，可以随便玩儿。” 原茵看着空地边缘一道壕沟外的灰褐色围墙和灰砖屋顶，诧异道：“咦？这就是咱们学校？” 江燃往那边一指，“体育馆的天台，你上去过吗？从那儿能看到这里。这块地方本来要修个观景台，教委认为在学校后搞景点开发不好，就暂时搁置了。” 他说着又戴上手套，转动机车车把，“从这儿还能直接飞进去。” 说完只见机车瞬间提速，开足马力往前头一道陡坡冲去，斜斜冲到边儿上时，借力腾空而起。 原茵的心瞬间提起来，忍不住尖叫一声。 再看着那机车飞一般越过壕沟，稳稳落到对面天台上。 原茵这才松口气。 她知道江燃机车玩儿得好，但没想到玩儿得这么好，快赶上言哥哥这种专业水准了！ 江燃又从天台上沖了回去，围着原茵绕了两个圈儿，停下。 许期言跃跃欲试，跟着江燃的路线往飞过壕沟飞上体育馆，再沖回来，转头看原茵，“茵茵要试试不？那边过来比较好飞，落地拿稳……” “不试。”还不等原茵开口，江燃就斩钉截铁回答他，“多危险！” 原茵已经盖上头盔，嘟囔：“小看我？” 不过她还是没敢飞壕沟，只从个小土包上翻过去，腾空落地。 身姿利落，配上那身玲珑机车服，飒爽帅气！ 江燃整个人被震在原地……就这水平，放他们车队那会被人贊到爆！ 他转头就瞪了许期言一眼，竟敢让原茵练这么危险的动作！ 许期言下午五点上了回省城的火车。 原茵目送着许期言消失在进站口，低低嘆了一口气。 “捨不得？”江燃陪着她往外走，琢磨着二人的关系，心里像挂了十几个水桶，晃晃悠悠没个底。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仙女看文，本文2月2号入v，接下来燃哥哥就要开足马力招惹了……尽量多更，过年和撒糖更相配哦~ 第31章 考北大？
第54页 原茵点着头，有些感慨，“这几年，我跟他呆一起的时间比跟我妈呆一起的时间都多。” 江燃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出来，“你，喜欢他？” 俩人本来就没血缘关系，现在又没有了户口关系，看许期言对原茵处处维护，又与他针锋相对的模样，不得不让人想多。 原茵自然而然答：“当然喜欢啊。” 江燃只觉被人拿锤子抡了一下，一时僵在原地挪不动脚。 原茵发现江燃没跟上来，一转头发现他一脸古怪愣着不动，才醒悟他说的“喜欢”，和她回答的“喜欢”不是一回事。 她笑着一仰头，“当然不是那种喜欢，我言哥哥有对象的好不好？” 江燃像被一股暖风从头到脚吹下，忽然就解了冻，完全松快下来。 那许期言处处的针锋相对，不是出自情敌的敌意啰？ 这么一想，他好几次都格外强调原茵要考北大，要离开江城，都似乎是对他的一种警告，警告他，他和原茵的将来是截然不同的路。 “别招惹她。” 所以许期言才那么说。 送原茵回了家，江燃被李宜娟追骂了整一小时，为了让她歇会儿，他晚上决定安安心心呆在家。 李宜娟今天战斗力特别旺盛，骂完又开始扮柔弱，干抹眼泪。 “你外公好惨！只有你妈我一个女儿，好不容易俩个外孙，大的不争气，小的又还小，他都六十了，还整天忙里忙外！我们李家的事业要交给谁去……呜呜呜呜……你都復读了，心思还不放学习上！你看看你月考成绩，还不如上一个高三……” 江燃：…… 他被李宜娟吵得脑袋大，加上琢磨着许期言的告诫，脑子一热，冒出一句，“妈，要是我考上外地的好大学，你让我去吗？” 李宜娟一愣，放下手，眼影都没花，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江燃，“外地？哪儿？” 江燃：“比如，首都？” 李宜娟倒吸一口凉气，“你跑那么远干啥？” 就在她身边都不省心，跑远了谁知道这猢狲会怎么胡天胡地来？ 江燃一本正经，“长见识，再说表舅不是在北京嘛，他也能替你看着我。” 李宜娟戳他脑门一指头，“你要考上北大清华我就让你去，别说去了，还放鞭炮挂横联送你去。” 江燃斜眼一挑眉，“你说的啊！” 他想试试。 周日，江中学生集体归校。 陈浪浪本来想约江燃一起，临走才知道他早回校了。 一推开宿舍门，闷闷不乐：“燃哥你都不叫我……” 话还没说完就愣住。 宿舍里三个人都在。 徐春和方斐然坐自己凳子上，徐春掐着表，方斐然张着嘴，俩人都跟被定身似的，一动不动。 然后江燃…… “噗！”陈浪浪差点摔跌在门口，揉了揉眼睛，卧槽没瞎吧？ 燃哥在……燃哥在写卷子！ 写作业？！ 徐春已经经歷过陈浪浪这样的心路歷程，淡定找他一招手，示意他过来，举起手錶，低声问：“一小时四十二分三十八秒没动过，我们燃哥是不是出啥事儿了？” 陈浪浪头摇得像拨浪鼓。 方斐然大头凑过来，压低声音，“我知道他怎么了。” 他十分笃定，“燃哥要考北大！” 小师妹说过，她的男朋友标准是考上清华北大。 “咚！”陈浪浪连人带凳子摔倒在地。 江燃做的上一年的高考卷，四科写了一天，头晕脑胀，感觉跑车跑通宵都没这么累。 他仰头伸直腿把卷子一推，“你们给我算算，能打多少分？” 三人忙前忙后，头一回胜任批卷子的工作，忙完后抬起头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陈浪浪鼓足勇气，“燃哥，作文如果只扣10分的话，总分，460。” 江燃：……妈的还不如去年…… “去年北大录取线多少？”他问了句。 徐春手机一查，吞了口口水，“640。” 江燃：…… 徐春小心翼翼探过头，“燃哥……你，要追小师妹了？” 江燃拿过一张卷子盖脸上，半晌才吐出一个字：“嗯。” 要招惹，就得先有能招惹的本事。 许期言说得对，如果想要和原茵开始谈感情，他就必须先跟上她要走的路。 他想了一晚，那个“在一起”的念头像块强大的吸铁石，把他所有的意志力都全部吸了过去。 放弃？ 看着原茵高考后离开？ 他一想到这个可能，就生起一种了无生趣的念头，简直可怕！ 如果他不努力一把去抓住她，他真的会后悔一辈子。 他不想把高考当成是他和原茵的终点，而是起点。 一旦开始，就像离弦的箭，他就不准备再回头。 徐春激动得一把蹦起来，“老大你还真考北大啊？小师妹就随口一说！我跟你说燃哥！泡妞我有的是经验，只要你功夫到位，我保准你什么冰山都登得上去，珠穆朗玛峰都不在话下！”
第55页 江燃拉下卷子，露出冷冷两只眼睛，“你有什么经验？” 徐春摩拳擦掌，“首先你得暖她，照顾她，比如送小礼物……” 江燃：“送过。” 送过小可爱，送过早餐，送过机车服。 徐春：……“那你得给她惊喜，给她她最想要的，还能展现你的优点……” 江燃：“给过。” 水煮鱼算吧？她想要的，还是他亲手做的，她也很喜欢吃。 徐春：……“情感上呢？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英雄救美、雪中送炭一类的……” 江燃：“救过。” 还不止一次吧？ 徐春呲了呲牙，莫可奈何，“那……小师妹，没反应？” 江燃：“有吧……” 把他从最看不惯的混混提升到了可以用来招待许期言的“燃哥哥”位置。 他又把卷子盖脸上，“不过她满脑子只有学习。” 徐春嘆了一口气，“老大，那您这不是登山，是登月啊……” 江燃一把把卷子从脸上拉下来，目光炯炯，燃起了登月的斗志，“全高三文科成绩最好的是谁？” 三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冉大海。” 冉大海是个神人，从高一到高三，每天不是在教室，就是在去教室的路上，没有朋友，没有娱乐，从不跟人闲聊，除了学习还是学习。 现在在文科实验班，上回月考680，年级第一，比第二高出快一百分。 但因为他的怪癖性格，也深受同学排挤，真的是高中三年一个朋友都没有。 高三（1），文科实验班。 离晚自习时间还早，教室里几乎满员。 几个高大人影往门口一矗，“唰”满教室人都抬起头来。 “江霸霸哎！”有人小声说。 “哇！好帅！找谁？” “他来我们班做什么？” …… “冉大海在吗？”徐春问离门口最近的一人。 那人转头一看，“不在。” “大海回宿舍了。”有人说。 “他住哪个宿舍？”江燃问。 “606。” 等江燃离开，教室里就跟煮沸的水一样热闹起来。 “卧槽！江霸霸找冉大海做什么？” “看起来不像好事，都找到教室来了。” “被江霸霸盯上当然没好事……不过我寻思大海也没干啥事儿啊？” “对学渣来说，学霸的存在就是错，你不知道吗？大海以前不就因为被人看不惯成绩好挨过打。” “不是吧，江霸霸也这样？” “不好说……” …… 气氛阴云密布，大伙儿都为被校霸盯上的冉大海捏了一把汗。 冉大海从水房回来，刚走到楼道口，就看见寝室门口站了几个高头大马的身影在问。 “冉大海不在？” “不在。”他舍友在答。 “去哪儿了？”那人接着问。 “燃哥？”舍友这才发现门口问的人是谁，跳着脚窜到门口，“我看他手机还在，估计打水去了。” 燃哥？冉大海心底一震，江霸霸？ 他默默转身，掉头就走，差点撞到上楼的人。 “咱们上水房看看？”徐春问。 “就这儿等会儿吧。”江燃看看手机，还有两个小时到晚自习时间，他现在有些懂原茵的心思了，一分一秒都特么相当宝贵啊！ 楼道过来一个人，看见他恭敬打招唿，“江霸霸好！” 江燃点点头。 “燃哥找人？”那人笑嘻嘻。 “燃哥找大海。”舍友殷勤替江燃回答。 那人一愣，“冉大海？刚刚看他提着水瓶上楼到一半又下去了。” 江燃眯起眼，“是吗？” 他往前走去，“我去看看。” 冉大海拎着水瓶慌慌张张跑出楼，正犹豫往哪边走，后头传来声音，“冉大海！” 冉大海一僵，拔腿就往水房后头跑。 “这小子，跑得还挺快！”徐春气喘吁吁，“他跑啥？” 江燃也不明白，但这人性子是出了名的怪，他迈开大长腿追上去，“冉大海！” 男生宿舍楼的人眼看着江燃追着冉大海飞奔出去，众人：…… 完蛋，冉大海啥时候惹上江霸霸了？ 众人纷纷替冉大海敲起了丧钟。 水房后是小路，绕着男生宿舍一大圈，直通体育馆。 冉大海眼看要被追上了，随手把热水瓶一放，没了负担，撒开腿跑得跟飞起来。 江燃莫名其妙，过去帮他把热水瓶拎起来继续追，“喂！等等！” 冉大海“唿哧唿哧”跑完两坡台阶，才发现自己跑到了体育馆后门，门还关着……再无路可走。 他眼睁睁看着江燃拎着热水瓶跑近，一咬牙，抱头蹲了下去。
第56页 “你……”江燃也跑累了，喘着气撑着墙，低头问冉大海，“跑什么啊？练跑步也该去操场啊！” 冉大海不说话，很紧张的样子，抱着头一个劲儿往墙角缩。 江燃看出了问题，他勾下头，“怕我？” 冉大海先点头，然后再拼命摇头，就是不抬头。 江燃笑一声，蹲下身，想拍拍他肩，发现他一扬手，冉大海“扑通”就坐地上了。 “别……别打……别……我……我做……给你……做卷子。” 他说话很结巴。 江燃皱了皱眉，“做卷子？有人打你，让你给做卷子？” 冉大海仍是抱着头不说话。 江燃也不逼他，一屁股坐他旁边，“你要不想说就算了，不过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我现在模拟考大概460分，能不能在八个月内变成640分？” 第32章 许愿卡 ... 冉大海愣住, 身子也不抖了，过了一会儿慢慢抬起头来，半疑惑半震惊盯着江燃。 江燃又问一句, “能吗？” 冉大海确定自己没听错, 笃定点头, “能！” 原来这位真不是来揍他的…… 江燃立即振奋起来，坐得离他近些，“真能？要怎么补？” 冉大海推了推厚瓶底似的眼镜儿，“我高一踩线进的江中，头回月考垫底, 期末考班级第九。” 他说到学习就像变了一个人, “要说学习方法, 很简单, 就分三步，第一步全面积累，把所有单一知识点过一遍，完成理解、记忆、基本练习；第二步建立系统, 梳理清楚知识点之间的联繫, 构建完整的知识结构；第三步提高与补缺，多做题, 补错题……” 跟上来的徐春几个都听得脑袋“嗡嗡”响, 比听海绵宝宝讲课还晕。 江燃蹙着眉认真听他一口气把三步法说完，点点头，“就这样就行了？” 冉大海这会儿一点不结巴, 摇摇头，“当然不行，还要辅助其他学校方法，比如利用思维导图，还有记忆曲线，学科穿插法……” 江燃问：“你有这方面的笔记吗？” “有。”冉大海点头，“我整理了很多学习方法，准备毕业以后给需要的人。” 他滔滔不绝说完一堆，又觉得有些错位，他在跟……江中校霸，讲学习方法？ 江燃却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一拍冉大海肩，“以后每天午休时，找你给我补三十分钟的课怎么样？” 他这一拍，冉大海又浑身一抖。 江燃诧异看他一眼，“就这么怕我？” 冉大海哆嗦一下，“中，中午……” “不方便？” 冉大海死活不肯再说话。 江燃静了片刻，然后站起身，“明天中午我去找你。” 江燃回到教室时，四下议论声忽然就停了。 郑思远是英语课代表，刚抱进一堆卷子来放讲台上，一转身，和江燃撞了个正着。 “哟。”江燃淡然拍拍肩，睨他一眼。 郑思远却像被点燃了引线的□□包，冷冷抬起眼皮，“怎么？看见比你成绩好的都想揍一顿？” 江燃莫名其妙，他本来就看郑思远不顺眼，又因为原茵被他欺负过，顿时怒气值就飙升上来，气势冷了冷，往郑思远跟前逼近一步，“你吃错药了？” 郑思远在江中的人气很旺，品学兼优，相貌英俊，家境优渥，还弹得一手好钢琴，是许多女生心目中的白马人物。 眼下他和江燃这位校霸公然在讲台上箭弩拔张，本来安静的教室更加安静，人人都屏住唿吸盯着讲台。 郑思远眼看着他和原茵一天比一天亲密，心里早不是滋味儿，反正也不知为什么，看见他俩关系好他心里就火烧火燎地想炸。 他冷哼一声，“你真以为江中是你家的？人冉大海招你惹你了？你满宿舍楼追着人打？” 刚刚教室里都在议论这事儿，江燃追堵实验班的学霸，好多人都亲眼看见了，纷纷为冉大海鸣不平。 江燃：…… 他转过头轻笑，“我跟他聊聊学习方法，你造什么谣呢？” 轮到郑思远笑了，教室里好多人都忍不住笑了。 江霸霸找学霸聊学习方法？ 太扯了吧！ 郑思远翻了个白眼，“就你？” 江燃目色冷下来，“嗯，我，怎么，不配学习？只有你这种品学兼优的好孩子才能学？” 郑思远“呵呵”一笑，“改邪归正？只要你高考考得过我，我当全校面给你刷鞋！” 江燃看了他三秒，抿着唇一笑，吐出一句：“别高考了，就下月月考吧！” 全班静了片刻，然后譁然！ 不出五秒，贴吧里就出现帖子，【江霸霸和郑思远比月考成绩赌刷鞋！！！】 “卧槽，江霸霸疯了？” “疯了吧，郑思远成绩比他好太多了。” “呵呵，江霸霸要赢也不是不可能，别忘了他跟灭绝和蟹老闆的关系。”
第57页 “关系好又怎么样？不可能就为这事儿给他漏题吧？” “我是不信江霸霸能考赢郑思远。” “我也不信，打死也不信！除非他作弊！” “顶楼上！江霸霸要赢了我见他一次给喊他一声爸爸！” …… 江燃回到位置上，原茵立即凑过来，“你真去打人了？” 江燃看她亮晶晶的眼睛，心里就莫名软绵绵的，“你信吗？” 原茵摇头，从她对江燃的了解来看，他绝不是那种胡乱欺负人的性子。 江燃拿出书，笔记本，再拿出周末发的一叠卷子，声音温柔，“你放心，我真去问他学习方法的，想为高考做准备了。” 原茵：……放心？她为什么要放心？ 但得了江燃的肯定，她确实觉得舒服多了。 原茵来不及细想，又升起另一个讶异，“你真想跟郑思远比月考？” 江燃侧过头，看着她微微一笑，“嗯，要是我考过他，有奖吗？” 原茵一想到郑思远给人刷鞋，心里就无限痛快，再加上看江燃这架势，是真的要收心好好学习，也不知为什么，就是特别高兴！ 她眉飞色舞一点头，“奖！只要你考过他，想要什么奖励只管说！” 江燃眼弯起来，“真的？” 原茵其实也开玩笑为主，毕竟江燃和郑思远的成绩差距摆在那里，拍着胸口答：“当然是真的！我全力支持你！” 江燃抿唇笑笑，“我要一张你的许愿卡，等我需要的时候再用。” 原茵张开嘴：“啊？” 许愿卡是学生们尤其是恋人之间很流行的一种玩法，只要对方在许愿卡上写上要求，给卡方都一定要满足。 原茵有些踌躇，再一想，江燃怎么可能考过郑思远，自己就别扫他兴了，一点头，“好！” 晚自习，除了讲卷子还是讲卷子，到第三节 课时，海绵宝宝沉着脸进了教室，一招手，“原茵，跟我到办公室。” 原茵去了二十分钟才回来，一脸淡定。 江燃低声问：“什么事儿？” 原茵吐吐舌头，“言哥哥直升飞机的事儿，被人拍视频发网上了，宝宝问是不是找我。” 视频中有她扑过去的画面，虽然很小很模煳，但熟悉的人应该看得出来。 江燃笔尖点桌上，皱起眉，“我就知道这小子会给你惹麻烦！惩罚是什么？” 海绵宝宝已经在讲台上宣布了：“……这次事情影响恶劣，好在没造成其他损失和事故，原茵虽也是被牵涉人，但也要受罚，罚打扫桌球馆三日……” 江燃：…… 原茵毫不在意，“不就扫扫地嘛。” 她看江燃这一整晚果然和平时的入定状态不一样，不但认真做了卷子，老师讲题还一直记笔记，刚想夸他两句，就见江燃拿起手机看信息。 她偏过头，余光正好瞄见发信人，蒙琪琪。 原茵低声嘀咕，“就你这样，怎么考过郑思远。” 江燃看信息也没躲她，知道原茵看见了，干脆把手机递到她面前，“我不去，我只去周末的局。” 原茵看见蒙琪琪说了一堆话，江燃只简单回了两个字，“上课。” 心情瞬间又明亮不少，提出一直以来埋在心里的疑问，“你……不是想考警院嘛，为什么还和豹哥他们混？” 江燃心里“噌”就盪起鞦韆来，终于问他了！终于问他了！说明她在意了？ 他轻咳一声，“说来话长，下晚自习后我跟你解释。” 原茵：“今晚？我一会儿得去打扫体育馆。” “那我晚点去找你。”江燃转着笔，心跳“咚咚”的，像定下生平第一次约会。 原茵下了晚自习直奔体育馆。 室内的羽毛球场，桌球馆，篮球场平常都是不开放的。 下周要举行市中学生运动会，江城体育馆还没有江中体育馆豪华，举行地点便定在江中。 从上周开始，整个体育馆都进入了备战状态。 原茵被罚打扫桌球馆，白晓萌和几个关系好的女生陪她一起过来，几人有说有笑拿起拖把就开始。 徐春从前排王座上过来等江燃。 江燃手捏着笔，轻轻一挥，“你们先回宿舍吧，我做会儿题再回去。” 徐春凑近些，“老大，你不去帮小师妹打扫体育馆？这可是立功的好机会！” 江燃：……老子去也不能被你知道啊…… “她有班长她们帮，你们先滚吧！”他把人都轰走了。 徐春几个出了教室，方斐然嘀咕，“那么大个馆，小师妹得扫到什么时候？” 徐春搂过他和陈浪浪肩，挤挤眼，“是吧，怜香惜玉是好品德，咱们去帮帮？” 三人说走就走，一拐弯，朝体育馆走去。 “小师妹，我们来帮你……”徐春以一个滑板的姿态冲上锃光瓦亮的桌球馆地板，话还没说完，瞬间呆住。 “嗨！”正在门后拖地的敖辉探出黑熘熘的脑袋，朝他笑着打了个招唿。
第58页 “卧槽。”徐春吸口气。 “哟，你们也来了？”前头观众区里拿个抹布的王凛然转过头。 好嘛，除了平日里和原茵关系不错的那几个女生，班里男生来了一大半…… 看见徐春几个，互相心照不宣的笑笑。 “这尼玛这些贼孙……”方斐然替江燃的登月之旅捏了把汗。 原茵抬头朝他们仨嫣然一笑，“你们也来帮忙？太感谢了，就剩那边地还没拖了，拖把和抹布墙角都有！” 徐春被她笑得春风满胸，心情瞬间荡漾，荡漾完又跟着方斐然骂了句，“这些贼孙……” 他们仨刚开始拖地，就听见门又被人推开，所有人都抬头望去。 一心准备人生第一次约会的一脸郑重兴奋又揣着忐忑的江燃：…… 迎接他的是一束束明亮的注目礼。 “卧槽。”他手撑在门上一时收不回来。 这个在，那个也在，徐春、方斐然、陈浪浪也全特么在，好小子们…… 第33章 心跳 ... 见江燃来了, 说说笑笑的场馆内顿时像上演认真劳动大比赛，再没人敢找原茵聊天，纷纷埋头拖地擦椅子。 人多力量大, 不一会儿就打扫得干干净净。 “燃哥我们先走啦！”徐春看着默默跟在原茵身后擦桌球檯的江燃, 朝他眨眨眼, 带着大部队先离开。 等人都走光了，原茵关上桌球馆大门，转头看着一直等她的江燃笑笑，“没想到大家都这么热情。” 江燃：……他也没想到，这些孙子都这么“热情”。 是他太低调了？ “走。”他抬脚往楼上走, “带你去天台, 那儿好说话。” 通往顶楼有扇铁门, 江燃伸手在锁上摁两下, 开了。 原茵看得目瞪口呆。 “密码锁。”江燃回头眨眨眼，“秘密基地。” “你常来这儿？”原茵问，“怎么会知道密码的？” 江燃抿唇，“第一次带女生来。” 密码嘛, 是他外公的生日, 他一猜就猜到了。 原茵听他这么说，脸颊莫名有些热, 忘了继续追问第二个问题。 体育馆天台就是昨天他们玩儿摩托能从林地里冲上来的地方, 是整个江中的最高点，天台上还有个圆形的天文小馆，全黑的玻璃, 门口有金属色的几个大字：“正德天文馆”，在夜色里带着些科幻的意味。 教学楼那边还有教室亮着灯，学校把高三的熄灯时间都调到十二点。 操场上和林荫道路灯点点，操场外两栋高大的宿舍楼更是灯火辉煌。 “真漂亮啊！”原茵沿着天台往前走，把江中和对面的半山灯火尽收眼底。 江燃站到她身边，风把她发梢独特的清香送到鼻端，和在教室里同排而坐，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约会的感觉。 他故作淡定地把视线落往远处，“你一直很讨厌我和外头的人来往，是吧？” 原茵转头看向江燃，撇撇嘴角，“也说不上讨厌吧，就是觉得，你不该是那样。” 江燃心跳了跳，“那你觉得，我该是哪样？” 哪样啊？ 原茵想到三年前。 江野平婚礼当天临时出警牺牲。 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懵了所有人，原芳菲哭瘫，江燃的奶奶哭着骂着要原芳菲赔她儿子性命，江家人把母女俩关在大院里不让出门，拖着原芳菲跪棺材前要她陪葬，说江野平的死，是被原芳菲克的，谁让她是个出了名的寡妇命呢？ 被江野平单位里的人死死拦着，大人们闹成一团麻。 原茵拎着菜刀就冲过去了，是江燃冲出来止住了她，拽过她手里的菜刀，把她拖到边上。 “你妈不会有事儿的！”十五岁的叛逆少年刚死了父亲，却一滴眼泪都没有，镇定得像个旁观者。 “我保证你们很快能离开。”江燃是这么说的。 她没有开口，只是冷冷看着他。 如果没有他的叛逆，江野平就不会那天出警，那他就不会死，原芳菲就不会再一次成为寡妇，她们母女也不必被江家人当成妖魔鬼怪关起来。 她那时候不想跟任何江家人说话，尤其是江燃。 江燃拖着她离开那些又吵又哭精神崩溃的大人，带她去了后院。 后院的月光很凉，鞦韆架子静静垂在那里。 他找来个垫子，让她坐檯阶上，再给她拎了鞋来。 “抬脚。”他说。 很温柔，很细心，这个她只认识了一天的哥哥。 没有人发现她没穿鞋，只有他注意到了。 可是她讨厌他，他对她越好，她越想哭越想任性越想跟他耍脾气。 所以她一脚就往他胸口踹去，把他连人带鞋踹跌在地。 江燃愕然抬头看着她。 她还是不说话，紧闭着唇，冷冷地用刺将自己包裹起来。 江燃没生气，他又坐到她身边来，在兜里掏半天，摸出个东西来往她手里塞。 “吃了能好点。”他说。 原茵低头一看，是原芳菲和江野平的喜糖，她亲自挑的，她最喜欢的不二家的牛奶味棒棒糖，从省城带过来的。
第59页 她握着糖，突然就忍不住了，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落到江燃手背上。 江燃就把棒棒糖剥了纸，递到她嘴边，“别哭了。” 她低着头把棒棒糖舔了舔，很甜。 舔着舔着听见耳边有轻轻的吸鼻子的声音，她抬起头，见江燃仰头望着天。 她就知道，他也哭了。 悄悄的哭。 一个叛逆倔强又温柔的少年，连哭都不愿被人发现。 这是她对江燃的第一印象。 然后就是他作为江中校霸重新出现在她生活里，到那时候为止，她都只当他是个再次萍水相逢的人而已。 直到生日那天遇见他，她才知道，原来他的温柔和细心都没变过。 曾经她想，他要真的是她哥哥多好，她就能一直有他的保护有他的宠，能跟他任性撒娇跟他闹。 一个有着那么细腻的心和温柔的感情的人，怎么会去当混混呢？ 所以他不应该是脸上涂着油彩半夜还在外头玩儿野摩赌钱泡妞的人。 原茵转过头去，把头髮撩到耳后，“我就是挺奇怪的，你不是想当警察吗？为什么现在又整天做些和警察作对的事儿？” 江燃手一撑，轻松坐到宽阔的水泥栏台上，问原茵，“上来吗？” 一副要说很多话的样子。 原茵学着他的模样使劲儿一撑，也跳了上去，挨着他坐下。 “你。”江燃双手插兜里，微仰头看着星空，“知道我爸怎么死的吗？” 原茵心道，知道，并且知道得比你更多。 “出警牺牲的。”她只这么说。 江燃点点头，“为了救那个被绑架的富商。人救到了，他殿后，结果有漏网的鱼从他背后开了一枪。” 原茵转头看向他。 江燃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很空，眼里像有个无底黑洞，比星空还深。 她心脏悸动一下，有些……疼？ 虽然他和江野平的关系据说一直都不好，但其实，这些年他都很难过的吧？ “犯罪团伙是外地的。”江燃继续说着，“但本地有人接应，而且，负责给他们提供武器。” 原茵静静听着。 “我想给我爸报仇。”江燃转过头，眸子里闪着光，比星星还亮。 原茵有种被烫到的感觉，有夜风从山顶吹来，她转过视线，撩了撩头髮，“你怎么报？” “我费了一年的功夫，把那个漏网的鱼挖了出来，那时候才知道，这个人本来是受命杀人质的，结果我爸替人质挡了一枪。” 原茵愕然朝他望过来，“开枪的，就是那个被你绑在摩托车后拖进城的人？” 江燃有些意外，“这你都知道？” 原茵恍然，难怪他会下手那么狠，杀父之仇啊…… 她顾不得答他，继续追问，“那你现在还和豹哥那些人接近是为什么？难道他背后还有指示者？” 江燃摇摇头，“没了，但是，枪枝的来源还是没找出来。警方怀疑和龙帮有关，但一直没找到证据，我想找出来证据，把那些贩卖军火的渣子全挖出来，等到那一天，才算是给我爸报了仇。” 他像发誓一样看进原茵眼底，“到那时，我也不用再和这些人称兄道弟混在一起。我江燃从来都不想做个混混，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原茵震动得久久都说不出话……江燃说的事情实在是超出了她的常识范围！ 难以想像，他会为了江野平做到这种地步！ 如果说龙帮的人真的涉及贩卖军火，那也太危险了！！！ “你……”她张了张口，莫名紧张，“他们没怀疑过你？” “我没主动找过他们。”江燃看出了原茵的紧张，放柔了声音，“是他们主动来找我。一来我有老雷这个保人；二来，我从小就出了名儿的野；三来，我玩儿车技术好。老雷你知道吗？就是蛇山的老闆，以前蹲过监狱，我从小就在他山上玩儿。” 原茵知道，所以他才能扛了一袋子活蛇来给江野平和原芳菲当贺礼。 所以……江野平那天才会出警。 她点点头，垂下眼，腿轻轻在半空晃荡，“那你要是一直找不到证据呢？” “我感觉快了。”江燃兴奋跳下地，站到原茵身前看着她，压低的声音带着激动，“上回许期言说看见枪，一定就是他们的交易！老巢肯定就在附近！” 原茵睁大眼，“那天是你报警的？” 江燃眨一下眼。 少年眼里全是坚定，有种超乎她想像的战斗力。 用这种方式替江野平报仇，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啊！ 原茵不知再说什么好，心里沉甸甸的，有些意外的快慰，他把这么隐秘的事都跟她说了；但又难受，她帮不了他任何忙；想到豹哥那些亡命分子，又担忧。 各种情绪都翻起浪来，像堵上一块石头，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压住里头，嘴张了又合，隔好久，只说一句：“那你要小心。” 江燃只要这一句就够了，心瞬间踏实下去。 就算全世界包括李宜娟都误会他贪玩好耍爱混，都没关系，但原茵误会他，让他比坐在针尖上更难受。
第60页 他放下一块大石头，轻松朝原茵伸出手，微微一笑，“你不再讨厌我就好，下来吧，我送你回去。” 原茵也笑了，见他还介意自己那天的话，微嘟起嘴，“那会儿你也不说清楚。” 她没把手放上去，自己往下一跳。 江燃自然而然伸手托着她腋下，将她稳稳接了下来。 原茵就落在了他胸前，整个人都被江燃罩住，视线正好落在他喉结，手顺势撑在了他胸口，触手之处硬实又有温度，有力的心跳透过掌心如电流一般瞬间传到她心窝里。 她头一次察觉他“哥哥”这个角色以外的身份，男人。 瞬间拉近的距离让气氛变得微妙。 江燃忙松开手，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就没忍住把她直接搂怀里了。 原茵看见他凸起的喉结轻轻滚动一下，脸颊忽然有些烧，不敢抬眼，低着头往后退开一步。 江燃见原茵躲开，讪讪一笑，岔开去，“你也太轻了，这么瘦怎么学习？多吃点，嗯？” 十足的哥哥款。 原茵松口气，急跳的心稍微缓缓。 是的，他自己说过，当她是妹子，她还想那么多做什么？ 第二天她到教室时，见到的是埋头背单词的江燃，还有多了一盒牛奶的早餐。 江燃连话都没跟她说，就点点头，又继续低头背单词。 刘海半垂，鼻峰挺直，黑黝黝的眼睛中间一点漆，心无旁骛的模样有点陌生，又有点迷人。 原茵很懵，努力学习，这个哥哥是认真的…… 吃过午饭，江燃抱着书直接上冉大海宿舍，得知人不在。 去实验班教室，冉大海也不在。 “可能在楼上。”有人说，“他有时候嫌楼下吵，就去楼上空教室看书。” 四楼只有两个班，还有六个空教室。 江燃往楼上走去。 原茵刚上到三楼，就看见四楼拐弯处有个熟悉的身影。 燃哥哥？ 他上四楼干什么？ 江燃从来没这个时间出现在教学楼。 她好奇地跟上去。 江燃一间教室一间教室往前找过去。 刚走到一半，觉得身后怪怪的，一回头，把偷摸摸往门边藏的原茵逮了个正着。 原茵朝他吐吐舌头。 江燃就笑了，招招手，“你跟着我干什么？” 原茵追上来，“好奇你上四楼干嘛啊。” 江燃看她嘴角小梨涡盈盈，笑得乖巧，又想伸手揉她头髮。 “我找冉大海。”他转身继续往前走，和原茵拉开点距离，“他昨天的样子有些奇怪，我怀疑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原茵话音刚落，就听见前头一间空教室里传出声音来。 门窗紧闭，但里头有明显的闹笑声，还有一种奇怪的女人喘息叫喊声。 “声音开大点儿！” “你以为跑这儿来我们就找不着你吗海哥？” “是男人吗？怎么没硬啊！” “快好好学习啊海哥！这是你苍老师！要不哥教你？” …… 原茵立即反应过来，下意识往后退一步，脸火辣辣的。 江燃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也尴尬得不行，上前就敲门。 里头好久才传来一声吼，“谁啊？” 江燃不说话，继续敲门。 “敲你妈！”说话的人很暴躁，骂骂咧咧开了门，还没看清眼前的人，勐地胸口一痛，就被一个窝心脚踹飞到屋里头。 “卧槽！”屋里另外几个男生同时转过头来。 江燃站到门口，冷冷扫眼过去。 冉大海低着头，被四五个人围在中间，桌上放了部手机，正放着片儿。 那几人见是江燃，纷纷拉上裤子，本来腾起来的怒火“滋儿”就灭下去，其中一人赶紧扶起那被踹趴在地的男生，哆哆嗦嗦，“燃哥！对，对不起，不知道是你！” “这是做什么？”江燃下巴往桌上一抬，一股无形的威压扫过来。 “我们，嘿嘿，压力大，解解压，是吧，大海？”那男生拍拍冉大海肩。 冉大海抱着头，蜷成一团的身子抖了抖。 江燃放下手里的书，走过去，二话不说拿起桌上手机往地上一砸，“哐当”，电池盖瞬间飞了出去。 “你五班的拉人一班的跑教室里看片儿解压？” 那男生瞬间脸色惨白，看着被分尸的手机，一句话都不敢说。 江燃拉起冉大海，环视着几人冷冷问：“以前逼大海替写作业的是不是你们？写不完就挨打是不是？” 几人都以为是冉大海告了状，个个不敢出声，也不敢争辩。 这特么是谁啊，江霸霸啊！ 人命都不放在眼里，谁特么敢跟他横啊？！ 刚刚说话那男生“扑通”就跪下了，“燃哥饶命！我们跟大海闹着玩儿的！燃哥饶命！以后再不敢了！” 谁想得到校霸和学霸是一伙的啊？！ 江燃往门口一指，“都滚！” 几人看江燃不再计较，灰头土脸赶紧跑出了屋。 原茵这才从隔壁教室门边过来，看见江燃把冉大海拉起身，“你昨天说的就这几个？”
第61页 冉大海还有些懵，愣着点点头，没想到那几人见到江燃就跟耗子见到猫一样。 “被欺负多久了？怎么不告诉老师？”江燃皱眉。 冉大海持续懵，这就是……传说中的校霸？ 他有些激动，眼眶发红，指了指地上的手机，“他们拍，拍了，逼我……看片儿的视频。要是，要是告状，就，就……” 江燃懂了，这几个坏小子拿手机拍视频用来威胁冉大海，结果他误打误撞摔了手机，让这几人以为冉大海特意找他来撑腰的。 他拍拍冉大海肩，“行了，以后他们不敢再来逼你了，再有这种事儿，你就找我。” 冉大海眼圈儿都红了，狠狠一点头，看着江燃，“每天中午，给你补课一个小时！” 原茵在外头都愣了。 江燃真是找冉大海补课…… 冉大海竟然愿意分给他一个小时时间…… 高三啊，对于高三学生来说，这一个小时多宝贵啊！ 但又有些说不出的不舒服。 江燃要找人补课，还非得拐着弯找到别的班的人，当她这个成绩比他好那么多的同桌是个摆设？ 原茵转头就走。 江燃回头时已经没见原茵的踪影，还以为她遇见刚才尴尬那一幕自己就走了，没再在意，抓紧时间问起冉大海问题来。 原茵走到楼梯拐角，脚跟在台阶上磨了又磨，江燃没追出来。 她咬咬牙，独自回教室去了，心里是排山倒海的酸。 年级第一才有资格给他补课？ 她就坐他旁边，他都不想跟她一起学习？ 看不上她是吗？ 行呗！ 冉大海帮江燃理清了强弱科，再按提分的难易程度给他排了重要知识点。 对江燃来说，一个小时过得飞快，等到下午第一节 课上课铃响，他才匆匆回了教室。 “我有信心，下次月考一定能超过郑思远！”江燃坐好，迫不及待低声跟原茵说。 原茵坐得笔直，没什么表情，低低“嗯”了一声。 江燃：…… 感觉不太对，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他戳一戳原茵胳膊，“茵茵。” 原茵胳膊往回一缩，“干嘛？” 江燃勾着唇笑，“许愿卡。” 原茵仍只淡淡“嗯”一声。 江燃脑子起了一片雾。 这片雾一起就起了整整一周。 他这周都完全改变了生活作息，每天照例去外头给原茵买早餐，回教室就开始背单词，上课认真听讲，自习认真做题，午休利用起来补课，晚自习后回寝室继续看书。 把徐春三人都震得一愣一愣的。 但原茵对他的态度明显冷淡了，不，应该说是她好像在生气，江燃不明白是为什么。 就连他问她学习上的问题她都爱答不理，上课不说话，一下课要么去找白晓萌，要么就回宿舍，总之，表情就是“不想搭理你”。 难道是因为那天被她发现了高三男生也会撸，厌屋及乌？ 卧槽！江燃头大了，那这特么的要怎么跟她解释？ 到周五这天，下午上课前，江燃低声问原茵：“放学等我一起？我带你骑车从后山回去。” 原茵心动了一剎，傍晚时分后山风景一定很美，骑着机车穿过夕阳，想想就很棒。 但……他连学习都不想跟她一起！ 每天中午他即使不回宿舍午休也不呆教室，都要上楼去找冉大海！ 那么喜欢学霸，怎么不去一班？ “不了。”原茵淡淡回绝。 她不知道她的表情落在江燃眼里，是气鼓鼓的闹别扭的小女孩样子。 他到底哪里惹她生气了？ 方斐然在前头跟敖辉对视一眼，同时一哆嗦。 他俩这几天眼睁睁听着江燃的声音一路走低，从好声好气，到低声下气，这会儿几乎温柔得把他俩鸡皮疙瘩都激一地。 卧槽谁听到过江霸霸这么跟人说话啊？！ 原茵下课后没等江燃就走了，先回宿舍把夏季衣物都统统收起来打包带走，再出门等公交。 刚出校门，就见树下的江燃骑着机车追过来。 “茵茵。”江燃脚撑着地，“我带你回吧。” “不用。”原茵目不斜视。 “后山码头有个卖麻糖的，特好吃，有红薯味、芝麻味，还有草莓味儿。”江燃看着原茵。 “不吃。”原茵转过头。 江燃眼睁睁看她咽下一口口水，明明很想吃又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简直可爱到炸，果然是在闹别扭！ “怎么了嘛？为什么生气？”江燃压低了声音，环顾四周，还好没什么人。 这样的话，在教室里他实在是问不出口。 原茵：…… 江燃声音低沉又有磁性，这两句话问得像春水绕山似的，又柔又旖旎，她一时心底也酥了一阵。 但是，更气！ 他竟然问为什么？ 这一周他一共就跟她说过几句话啊？！ 一有时间就去找冉大海冉大海！ “没气啊。”原茵走到公交站台前。
第62页 江燃眉峰蹙成一座山，只好自己猜，“是不是那天，在天台上，我不该抱你……” 原茵想起那天，耳根有些烫，主动否认，“没有抱啊，接我一下而已。” 江燃松一口气，“对，是，我就是想接着你。” 他想想又开了口，“那天，他们在楼上教室里，瞎搞，被我教训了！” 他有些吞吐地补充一句，“那些人是挺……过分，不过我跟他们不一样……” 原茵听懂他这句话，耳根后的热烫烫的温度像岩浆一样蔓延到脸颊来。 他是不是那种人为什么要跟她说？ 难道她还管他有没有……撸过啊？！ 简直……太……难以启齿了吧？！ 原茵简直想挖个缝跳下去，正好公车来了，她匆匆扔下一句，“我没想那么多。” 火急火燎就冲上了公交车，跑到最后一排靠窗位置坐下。 江燃愣了片刻，跟着发动的公交追了上去。 “哎！”他在车窗外朝原茵喊，“那到底是为什么啊？” 原茵没说话，脸还烫着，想想江燃支支吾吾的解释，又忍不住撇过头抿嘴笑。 这人想什么呢？ 江燃见她白得几乎透明的脸颊染了一抹霞，像初春里粉白相间的娇嫩海棠，心上就颤巍巍的，血在身体里跳动雀跃沸腾欢唿。 虽然原茵还是没说为什么生气，但他却心情瞬间从阴云密布转碧海蓝天大晴空。 他就那么跟着公交车一路追，大声在窗外唱着歌。 “sorry sorry sorry sorry sorry sorry ……” 是最近很红的一首韩文歌。 那天在ktv许期言唱过这歌，原茵很熟悉，虽然听起来全是sorry像在道歉，但歌词翻译成中文，就是 “sorry sorry sorry sorry sorry sorry 是我首先被你吸引 baby shawty shawty shawty shawty 眼睛闪耀 唿吸窒息 我要疯了 baby ……” 机车在公车后紧紧相随，少年张扬的歌声随着秋天的风飞进窗口，夕阳将远山扑上一片金光，原茵脸上的热度久久还不散，渐渐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很是清晰。 她忽然想到许期言那句话，“这里，动不动，不受你控制。” “别动了。”她低声捂着胸口跟自己说。 第34章 他的决心 ... 吃过晚饭, 原茵找个藉口熘出门去看小可爱。 江燃不在仓库里，挺好。 她莫名松了一口气。 小可爱看见她就摇着短尾巴一瘸一瘸跑过来往她身上拼命蹭。 原茵抱着它趴沙发上玩了会儿，就听见仓库门响了。 一个毛头小脑袋钻了进来。 “咦？”小男孩虎头虎脑的, 睁大眼看着原茵, “你是谁？” 原茵坐直身子, 也盯着他，“你是谁？” 小男孩进了屋，手里拿着一袋肉骨头，小可爱一见就从沙发上一“咕噜”摔下去，瘸着小短腿冲过去。 “我叫段小毛, 这是我哥的基地。”段小毛进屋把骨头放墙角, 抱起小可爱摸了摸, 好奇盯着原茵问, “你是我哥女朋友吗？” 这个小姐姐好好看！ 原茵听他称江燃为“哥”，就知道他的身份了，又听他说“女朋友”，忙笑着摇头, “不是, 我住隔壁的，跟你哥是同学。” 段小毛眨了眨眼, 然后恍然大悟, “哦你就是……” 他及时把“很兇的”三个字剎车退回肚子里，“……思远哥哥家的姐姐。” 原茵抿嘴一笑，“嗯, 这段时间辛苦你照顾小可爱了。” 段小毛咧嘴一笑，“我哥老不让我上这里来，全靠它我才能来玩儿呢。” 他说着就跑到角落的健身基地去，摸摸哑铃，打打沙袋，一边玩儿又一边偷偷打量原茵。 “你跟我哥关系很好吗？”他忍不住问。 连他都不能随便来的地方，这个姐姐却可以独自出现在这里。 原茵一边看小可爱啃骨头一边眨眨眼答他：“是呀，是好朋友，你读几年级啦？” “六年级，明年就初中了。”段小毛打着沙袋，姿势有模有样，应该是江燃教的。 原茵这才问：“你哥呢？” 段小毛撇嘴，“不知道，他一放假就找不着人影儿。” 原茵都不用想，八成是跟人赌车去了。 正说着，门被推开，江燃高大的身影钻进来。 “你俩都在？”他一手抱着头盔走过来，一身机车服，果然是赛车去了。 原茵本来好一点点的心情，见到他就又堵起来。 “今天这么早回来？” 她揶揄，转头拿起瓶矿泉水，移开视线。 江燃心情不错，朝她一笑，自然就伸手把她手中的矿泉水瓶接过拧开瓶盖，再给她递过去。 “早点回来写作业。” 不管怎样，她好歹是主动跟他说话了。 原茵撅撅嘴，接过喝水，没说话。
第63页 段小毛看二人这互动，像好朋友吗？也不太像啊！ 他哥看见女的这拧不开那搬不动就烦，什么时候给人拧过矿泉水瓶盖？？！！ 他转头问原茵。 “姐姐你会做饭吗？” 原茵：……“不会啊，怎么了？” 段小毛又问：“那你会打扫房子做家务吗？” 原茵：……“也，不太做吧。” 段小毛有些遗憾地摇摇头，“那你做不了我嫂子了。” 原茵一口水“噗”就喷了一地。 正在洗脸的江燃睁开一只眼，“段小毛你瞎说啥呢？” 段小毛一本正经跟原茵说，“我还想你做我嫂子呢，不过我哥说，他以后找老婆，得找温柔听话，每天做好三顿饭等他回来，屋子要打扫得干干净……” 洗到一半的江燃及时冲过来捂住了他的嘴巴。 其实也不太及时…… 原茵：……呵呵。 她朝江燃翻了个大白眼，笑吟吟，“现在这种女人可不好找！” 江燃：……玩蛋…… 那笑里藏的刀雪亮雪亮的，本来就还没哄好呢，现在雪上加霜…… 原茵站起身：“我回家写作业啦。” 江燃松开段小毛，情急之下冲过去一把拽住她手，“等会儿！” 原茵身子僵了僵，手被他握住的地方热烘烘的。 她转身挣脱他手，心跳又不争气地快了，“干嘛？” 江燃头髮湿漉漉的，几绺搭在眉峰上，五官稜角分明，机车服还没换，一身男人味儿。 他掌中一空，讪讪缩回手，“我有不懂的题，想问你。”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原茵更气。 “你不是可以问冉大海吗？” 江燃及时从这满是酸味儿的问句里捕捉到原茵一直以来的气点，冉大海？！ 她是一直在生气，自己找冉大海补课不找她？ 江燃先是愣，回过神来又喜，似笑非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原茵见他发呆，嘟起嘴就走。 江燃干脆跨到门口拦住她，声音低到融化，“等等。” 他催段小毛，“你哥要写作业了，你先回去。” 段小毛撅起嘴，“那姐姐呢！” 江燃一偏头，“她给我补课。” 他又补充一句，“你茵茵姐成绩可好了，比郑思远还好。” “哇！”段小毛露出崇拜神色，听话地站起身，“那好吧，我先走了。” 他熘出门，江燃一拍他头，“少玩儿手机啊！” 等段小毛走了，江燃关上门，原茵才觉得屋子里空得让人心慌。 她转过身往小可爱走，“我又没带作业过来，只带了英语书。” 江燃跟过去，抿着笑低声问：“你生气，是因为我每天找冉大海补课？没找你？” 原茵被他猜中了心思，也不承认，自顾自蹲下身和小可爱玩儿。 江燃在她身后低低说了句，“我怎么能找你，我不要面子的啊。” 卧槽他可做不到在喜欢的女人面前笨头呆脑地问这个方程式要怎么解…… 原茵头低着，心跳得厉害，琢磨着他那句话，为什么找她就没面子，她似懂非懂，也不想太懂。 她站起身来坐回沙发上捧起英文书，故作淡定，“你喜欢找谁补就找嘛。” 江燃坐到她身旁，轻轻说了句，“我也想考去北京。” 原茵愣了片刻，微侧过头，“为什么？” 江燃转头对上她的视线，眸子幽深幽深的，只看着她，不说话。 原茵心跳又乱了，忽然觉得自己不该问，忙收回视线盯着英语书，“你想考就考呗。” 江燃唇角勾起小括弧，凤眸弯成线，笑得有点坏，“可能因为，想去看□□吧。” 原茵“噗嗤”就笑了，忍不住横他一眼。 那一眼落在江燃眼里，就是秋波如水，明眸善睐，宝光流转……他几乎能把所有知道的形容女子眼波的词都用上。 心里鼓鼓涨涨的，像扬起帆顺风而行的舟。 他站起身，“我换身衣服就来做英语卷，你别走啊，等我。” 他拿着衣服去到露台上。 原茵背对着外头，不转头就看不见他。 她先听见脱衣服“西索西索”的声音，然后有解皮带的声音，然后是提裤子的声音。 “你晚上几点回？你妈管你吗？”江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十点前回去，我跟她说我约了同学去江边玩儿。” 原茵答完，鬼使神差的，悄悄转头，往露台上望去。 江燃穿着牛仔裤，上身还光着，正在翻件长袖t恤的袖子。 露台上光线有些黯，但能清晰看见他背部呈倒三角的肌肉线条，肩胛骨处尤其饱满，腰身结实精瘦。 下头一双大长腿笔直，臀线圆润挺翘。 原茵眼皮跳了跳，很熟悉的背影和……屁股…… 她脱口而出，“你爸忌日那天，你在陵园山顶吗？”
第64页 江燃从t恤里钻出来，回过头，“嗯？是啊！我看见你和你妈他们，我还喊你来着，你没听见。” 原茵忙转过头，像做贼被抓到，唿吸有些急促，心“噗通噗通”疯狂跳个不停。 那个荷尔蒙爆棚的男人……竟然是他啊！ “你看见我了吗？”江燃走过来问。 “没。”原茵捧着英语书挡住脸，“我就猜你在。” 心跳快出新境界，要这个动能能发电的话，她估计自己能点亮半条街。 “每年那天，我都在山上陪他一天。” 江燃说着把书桌拖到沙发旁，挨着原茵坐下开始写卷子。 原茵目不转睛盯着英语书。 他和江野平感情那么深的？ 她暗暗嘆了一口气，那绝对不能让他知道，江叔叔那天为什么会临时出警。 绝对不能！ “你还没去过江边的广场玩儿吧？”江燃一面做选择题一面问。 他们小区旁边有个江南广场，是个临江小公园加集市，很热闹。 “嗯。”原茵想想，“就那天你带我回来的时候，在观景台上站了会儿。” “有空带你去转转。”江燃说，“江景很漂亮。” “做题要专心！”原茵顺势拿英语书敲他背上。 江燃转头朝她抿唇一笑，唇角勾勾的，不再说话。 过了会儿，又转头朝她笑笑，再过会儿，又转头笑笑。 原茵忍不住问：“干嘛？” 江燃眨眨眼，“充电。” 说完又转回去认真做阅读题，撩人模式和学霸模式简直切换自如！ 原茵耳根下又有些热了，英语书默默往上移半寸。 这才发现自己一直盯着一页没动过…… 第二天一大早，李宜娟一面练瑜伽一面又跟段诚叨叨。 “你说我还有什么法子，软硬兼施，一哭二闹三上吊一条龙走完了，他还该怎么疯就怎么疯，昨晚上又不知跑哪儿去的，半夜才回来……” “哥哥昨晚在补课呢！”段小毛抬起头，一本正经。 李宜娟顺口就骂：“一天就知道补课补……” 她一个激灵，把好不容易弯到屁股底下的脚背“哧熘”就放直了，瞪大眼看着段小毛，“补课？你哥？” 段小毛点头，“是啊，隔壁……” 他话还没说完，李宜娟已经一骨碌爬起来往楼上跑去，“卧槽！我看看我儿子发烧没？” 段诚在后头着急，“哎呀娟娟，当着小毛的面不能说脏话呀！” “没关系，爸。”段小毛认真道：“我当着妈的面也不说。” 段诚：…… 第35章 兜风 ... 李宜娟来到江燃房门口, 耳朵贴门上，静悄悄的。 她看看时间，七点整, 往常江燃这个时候一定在睡觉。 她悄悄绕到隔壁, 从阳台翻到平台上, 再做贼似的探头到江燃窗口。 正在背英语单词的江燃一抬眼看见出现在窗口的老母亲没化妆的脸，勐地： “卧槽！” 母子二人同时吓一跳。 李宜娟差点就当场流泪，江燃七点在学习？ 她这大儿子早上七点自己起床在学习？！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让她有生之年能看见这一幕！ 江燃拉开窗把感动得泪眼汪汪的老母亲拉进来，“爬窗是你晨练的新花样？” 李宜娟顾不上他的揶揄，一把抱住江燃, 又激动又疑惑, “我的儿！你这不是想骗零花钱吧？” 江燃哭笑不得, “我不就背个单词嘛！现在你就这样, 我要以后考过郑思远你不得疯了？” 李宜娟已然疯了，睁大眼，“你？考过思远？ 江燃把她往门外推：“行了行了，别耽误我时间, 八点我下来吃饭。” 李宜娟还拼命确认：“你真认真的？” “真认真。” “以后都这样？” “都这样。” “怎么这么突然？” 江燃想了想, “被人激励的。” “谁啊？老妈要亲自感谢ta，是谢校长吗？还是贺老师？” 李宜娟被关在了门外, 还在喃喃自语, “卧槽我一定得好好感谢ta！” 原茵吃完早饭就回房收拾书本准备出门，照例和原芳菲说她去社区图书馆学习。 不过这回是真的和江燃约在社区图书馆。 昨晚上和江燃两人单独在一起，她走神率极高, 去公共场所想来能好些。 她背上书包一拉开门，郑思远站在门口。 原茵面无表情，“思远哥哥有事？” “你是跟江燃出去吧？”郑思远压低声音冷冷问。 原茵抬起眼皮，“关你什么事？” 反正他俩早撕破脸，她也懒得跟他客气。 郑思远被她呛得脸色更难看，打开手机往她面前一递，“你看看贴吧里把你俩都传成什么样了？还有上周，你根本没在学校，出去和他还有那个姓许的呆了一天一夜吧？我都替你瞒着你妈呢！你再这么放纵下去，迟早被她知道！”
第65页 原茵接过手机瞄了一眼，还是那个“赌她是不是霸嫂”的帖子，已经盖起几百层楼，后头全是各种证据。 “江霸霸每天都六点出校门给女神买早餐！甜哭！不是爱情我就一辈子不相信爱情了！” “听过江霸霸跟霸嫂说话，绝对不是妹子，对妹子会那么柔情万种吗？卧槽我特么听了都想弯了！” “女神正牌男友出现！直升飞机上下来那个才是正主！果然土豪才能和女神在一起！” “有图有真相，看看，亲密拥抱！” “完了，江霸霸要哭了。” “据说女神男朋友是省城首富家公子。” “江霸霸也有钱啊。” “跟坐直升飞机来给女友过生日的小开也不能比吧？” “可靠消息！江霸霸和女神凌晨同时出现！” “楼上别误导，还有女神男朋友，三人行呢！” “我我我！今天跟女神一辆公车，江霸霸骑机车在后头追一路啊！疯狂唱表白曲目啊！sorrysorrysorry！啊啊！听得路人都要炸了！” “楼上没偷拍吗？好想看江霸霸骑机车！” “超帅！但是不敢拍啊，狗命要紧！” …… 郑思远看原茵不但不慌，看着手机还渐渐嘴角带了笑，咬咬牙，问：“你们谈恋爱了？” 原茵这才抬起头来，把手机往他怀里一塞，“就回答你这一次，没有，我们就是一起学习，你爱告状就告去吧。” 反正原芳菲看她是个“问题少女”。 出了门她还在想帖子里的留言，是爱情吗？ 心“怦怦”跳。 不会的，她安慰自己，只能算好感吧，好朋友那种喜欢。 就算有不对劲，她也能悬崖勒马控制住自己。 城城 高考还有八个月，她哪有心思想那些东西。 社区图书馆其实很小，在别墅区边上，一小排平房，一排排书架间摆上几张桌子，里头多是些老人和写作业的学生。 原茵进门往里走，果然看见江燃在最后一排靠窗边上，看她进来，抬头朝她一笑。 原茵走过去，他点点自己对面的位置，“你坐这儿吧。” 原茵本来还习惯性想坐他身边呢，闻言顿了顿，再坐到他对面。 江燃以为原茵停顿的动作是不爽，抬起头低声解释一句，“你坐我对面，我就不用老转头看了。” 原茵刚刚平復下来的心跳又加速了，佯作镇定掏出练习册。 “看书啊，看我做什么。” 江燃笑笑不说话，从旁边拎出一杯珍珠奶茶递过去。 原茵惊喜抬起眼，是她最喜欢的coco家的。 江燃给她把吸管插上，轻声说：“上回听你跟班长说喜欢。” 这丫头从小就嗜甜。 原茵捧着喝一口，还是热乎乎的，离这里最近的coco店也有五六公里吧。 这奶茶似乎能从舌尖甜到心上去，她感激看了江燃一眼，吸一颗珍珠嚼着，翻开书认真做题。 江燃满足地笑笑，也继续看书。 果然公共场所学习效率比较高，原茵一口气做完三页数学，一抬头，差点吓一跳。 郑思远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坐他们隔个过道的斜对面。 江燃顺着她眼神看过去，淡淡问：“怕他发现吗？” 原茵收回视线，若无其事，“不怕。” 江燃唇角一翘，等原茵低头继续看书，侧过头给郑思远飞了一记挑衅的视线。 郑思远：……mmp，好想打人！ 他盯了二人一上午，这俩人是真的在学习。 尤其是江燃，打死他也想不到江燃还能安安静静认认真真在这里坐一上午！ 偶尔的聊天也主要是江燃问原茵问题，但是那气氛啊！ 讲个完形填空需要那么眉来眼去的笑吗？ 二人在图书馆泡了两天，郑思远就跟着盯了两天。 周日下午回校，原茵背上书包，拎着秋天的换洗衣服出了门。 郑思远追出去，“你怎么走？” 原茵诧异看他一眼，似笑非笑，“坐公车啊，你还想继续跟着我？” 郑思远有些尴尬，咬着牙，“我是监督你，高三谈恋爱跟自杀没什么区别。” 原茵仰头笑了，“呵，多谢好意！” 说完转身就走。 郑思远看她纤瘦的身子拎着沉甸甸一袋衣服，又跟在后头追了两步，“一起走吧，周叔送。” 自从上回的事之后，原茵再没和他一起离校回校过。 原茵头也不回，“不用。” 郑思远快把后槽牙都咬平了，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上赶着对原茵好，是接受了她做妹妹？ 但人根本不领情，他还主动示好做什么？ 郑思远回了屋，“乒桌球乓”收拾东西，一转头出了门。 周叔追在后头，“思远啊，不是四点走吗？” 郑思远匆匆往外赶，“不用送了周叔，你这会儿不是还得去接我爸吗？我自己坐公交回学校，再见！” 可等他赶到公交站，又没见到原茵的身影。
第66页 这么快就坐上公车了？ 不对啊，车站很多人排队，说明公车很久没来了。 郑思远背着大包，带着一身气，独自上了挤得要命的公车，一车全是江中返校的学生，他被挤成卡片贴在车门边上，一吸气全是各种汗臭狐臭，髮型全乱，胳膊都抬不起来，车一转弯，背后那位两百斤的妹子整个人全压他身上！ 郑思远心里冒出种预感：江燃，你大爷的！ 原茵刚走到小区门口就见江燃骑着机车等在观景台前，戴着头盔，穿着飞行夹克，大长腿支在地上，还有老长一截富余。 “你这会儿去哪儿？”她拎着袋子过去问，有些不高兴，都要回校了还骑车出去浪？ 江燃弯腰伸手就把她袋子接过来，“送你去学校啊！” 原茵诧异，“那你车怎么办？” 江燃给她递个头盔过来，“方斐然他妈过来陪读，在校门口租的房子，我车开过去放他那儿。” 原茵放下心，戴上头盔跨坐到江燃身后，轻松地伸了伸懒腰，“啊！这可比挤公交舒服多了！” 江燃抿唇笑着，感觉原茵小手轻轻捏着他衣角，侧头道：“抓紧一点，我飙车的。” 原茵就把衣角的部分抓多了些。 江燃腾出一只手，摁着原茵的手压在自己腰上，低声道：“这样才叫抓紧。” 原茵隔着机车服下薄薄的t恤，指腹能感受到硬实紧绷的肌肉，她嗫嚅着手指松开一些，“这样就行了。” 江燃发动机车就沖了出去，拐弯时轻轻一飘，原茵“啊”一声轻唿，立即主动抓紧了他腰。 机车沿江而行，宽阔的江面波光粼粼，不远处的白色大桥像一座城堡，江风从耳边飒飒吹过。 怎么那么美好。 江燃嘴角笑得要飞起来，“说了那样不行吧？” 原茵大声逆着风答他：“你故意的！” 江燃扬声：“像那天那样才是故意的！” 原茵知道他说的是她被豹哥堵在篮球场那天，她胳膊搂着他腰，整个人完完全全贴在他背上那么坐车的。 当时没觉得，现在想起来，才觉得亲密得有些过分。 原茵心跳又快了，生气道：“江燃！你再使坏我就下车了！” 江燃头一回听她喊自己名字，觉得真特么好听！ 心里花开了一朵又一朵，她就这样扶着他腰，他就已经挺美的了。 他故意大声说：“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原茵只好凑近了些，快要靠上他耳后，“你再使坏——我就下车！” 江燃一剎车，原茵整个人就贴了上去，把他宽阔的后背抱了个结实。 “燃哥哥！”原茵尖声大叫，顺手就掐他腰。 江燃“哈哈”笑着，“别掐！别掐！痒！我错了！茵茵我错了！” …… 贴在后门处被挤变形的郑思远，眼睁睁看着一辆机车潇洒地从堵在山道上的公车旁“唰”就冲过去。 前头那人，好像是……江燃。 后头那个紧紧挨着他的，是……原茵！ 郑思远脸贴玻璃上，有气无力：“江燃……你大爷的！” 第36章 玻璃吻 ... 江燃只逗了原茵一会儿就规规矩矩骑车, 带着她从长江大桥绕了一圈兜风，再绕到山后。 机车在一个小码头旁停下。 “这家麻糖特别好吃。”江燃摘下头盔。 麻糖是江城一种特色糖果，主料是麦芽糖, 用最原始的方法熬制而成, 加工简单, 吃到嘴里开始特别硬，但和唾沫混磨一阵，就变得特别粘牙，又香又甜，吃得人回味无穷。 原茵跳下车, 把头盔递给江燃, 迎着江风眯起眼伸了个懒腰。 这附近挺荒的, 是个渔船小码头, 只码头台阶旁有几排小平房，卖些小吃和日用品。 “这里。”江燃带着她来到其中一间小铺子前。 刚到门口，就闻到甜津津的香气，原茵深吸一大口气。 “有很多口味的, 你喜欢吃哪种？”江燃点着一排竹簸箕。 每个簸箕里都有一圈圆圆的糖饼, 紫色的，橙色的, 红色的……很是诱人。 原茵留着口水, 犹豫不决，“看起来都好好吃。” “老闆每种来一包。”江燃跟里头打招唿。 “太多了吧！”原茵怀里捧着一大兜麻糖，像抱着一兜宝贝, 嘴里还嚼着一块儿，说是说太多，脸上却喜不自禁，小鹿眼亮晶晶的。 猫儿见了鱼大概就是这样吧，江燃含笑看着她，“这个能放，每天只能吃一块啊！别吃多了牙疼！” 这丫头的刺儿不鼓出来的时候，就跟个小女孩一样。 “嗯。”原茵乖巧点头，坐上车，眉眼弯弯，“我以前就想啊，长大后有钱了，自己开一家甜品店，每天换着花样吃！” 江燃笑得露牙，“你不是想当电影明星吗？” 原茵也笑，“言哥哥跟你说的？那是因为他们说当电影明星挣钱多啊！我小时候每回去照相馆，馆里就要我当模特，还总说我以后能当电影明星。所以我就想，那就先当明星挣钱呗，挣够了就开甜品店。”
第67页 她说着说着，语调渐渐暗下去，最后一句话没说出口：不过，她现在已经换了理想。 江燃笑意也凝在嘴角，懂了她的心情。 她以前的梦想是带着少女色的，电影明星，甜品店，都是浪漫的粉红泡泡。 现在的梦想是暗色，上了现实的沉重的枷锁。 他很心疼，却不能说。 “来。”他拿起她的头盔，“我给你戴上。” 原茵抱着糖端正坐好，乖乖让他把头盔给自己戴上。 江燃给她戴正头盔，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她脸上，再动作轻柔地系好下颌的带子，手指停住。 头盔里的小脸雪白精緻，粉红唇瓣小巧而饱满，目光却有些黯，看得人又怜又爱。 他扳下她头盔上的透明前挡，轻声说：“这儿脏了，你闭上眼，我给你擦擦。” 原茵闭上眼。 江燃弯下腰，轻轻地，隔着玻璃，对着她的嘴，把唇印上。 别难过了，我会陪你实现梦想的。 他没注意，原茵阖上的眼皮下，睫毛轻轻抖了一抖。 江燃站直身，擦了擦玻璃，又道：“好了。” 他转过身戴好头盔，发动机车。 原茵隔着麻糖靠在江燃背上，有些担心，他知不知道自己心跳有多快？ 她没有完全闭眼，留了一条缝，在他的唇落下的瞬间，真的闭上了眼，唿吸在那一刻停止。 明明隔着玻璃，她的嘴唇却像起了静电，漫过一层酥酥麻麻的感觉。 然后心脏就一直跳这么快没停过，“咚咚咚”，响得太阳穴都跟着跳。 别动了！她捂着胸口跟自己说。 很快迎来高三第二次月考，学校氛围更加紧张。 江燃也不打篮球了，课余时间全利用起来拼命补习，连带着徐春方斐然几个都被逼着学习。 不学不行啊！ 以前老大在宿舍是这样的： “睡觉！” “上课喊我！” “别吵！” “打球！” 现在老大是这样的： “considering和judging by用法怎么区别？” “等高线图上任意两地相对高度的差值计算公式是什么？” “昨晚那捲子最后一题还有一种解法怎么算的？” “卧槽你们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要你们有何用？！” “别吵！看书！” “起床！背单词！” 能不受刺激吗？ 方斐然紧跟着发愤图强！ 陈浪浪就跟着江燃学，他看什么书他就看什么书。 徐春另闢蹊径，他的位置后就是班长白晓萌，每天缠着白晓萌给他讲题，倒也学得有模有样。 郑思远也丝毫不敢放松，他还有个跟江燃的赌约在呢。 最高兴的是海绵宝宝，天天把江燃挂在嘴边夸！恨不能把他当个标杆立在江中广场上！ 自从跟原茵同桌之后，这位重点培养对象的学习状态是越来越好！果然是近朱者赤啊！ 甚至惊动了蟹老闆和灭绝，来他们班窗外悄悄视察过好几次。 渐渐的，全校都知道了，校霸最近转型了，要特么当学霸！ 到这周五月考结束，海绵宝宝带来个好消息。 鑑于高三的同学们这么辛苦，周六下午在体育馆举行的篮球决赛，高三享有优先入场权！ 虽然你们不能参加运动会，但看看还是可以的。 就是这个意思。 这周的市中学生运动会正在如火如荼地举行，还有个别项目决赛没完成，比如篮球。 今年的决赛队伍又是江城中学和江城三中，这俩是死对头，几乎每年都他们争夺冠亚军，今年据说战况异常激烈。 “老大！周六去给孩儿们助威！”方斐然是头号篮球迷，海绵宝宝一走，立即拍着桌子兴奋回头喊江燃。 江燃看了原茵一眼，“你去吗？” 原茵摇头，“不去了。” 这种比赛跟她没关系，她不想浪费时间。 江燃犹豫，他是挺想去的，不过原茵不去，他又觉得即使去也没意思。 明天这个日子，他特别想跟原茵一起过。 “去吧！”方斐然口水四溅，激动得大头直晃，“看看咱们下一代还能不能像咱们当年那样横扫三中！听说佟飞宇这小子还在三中校队呢，老大你不想去看他被打趴？” 敖辉也跟原茵补充：“前年和去年都江霸霸是咱篮球队队长，打得三中哭爹喊娘！尤其是去年，大比分绝杀！三中一点浪都没翻起来！” 原茵只见过几次江燃打篮球，姿势挺帅的，没仔细看技术，没想到他那么厉害，便往江燃脸上扫一眼。 江燃把她的眼神接个正着，静静看着原茵，“一起去看？” 他的眼睛是窄双眼皮，形状介于桃花眼和丹凤眼之间，略狭长，眼尾上勾，眼珠又黑又亮，看人的时候幽幽的，目光特别深，像旋涡，能把人吸进去。 原茵迅速转开目光，不敢再和他对视。 “不去了。”她低头收拾书包，心又开始乱跳，“这周作业那么多。” 悬崖勒马，悬崖勒马！
第68页 要是和江燃一起去的话，来迴路上免不了一起走，他再像上次偷亲她那样犯规几回，她恐怕就勒不住乱跳的心了。 江燃撑在课桌上的手耷下去，不掩失望。 方斐然和敖辉对视一眼，完了，看这样子，江霸霸仍然处于触礁状态。 原茵刚收拾好书包，白晓萌就冲过来，兴奋地推推厚眼镜，“茵茵！咱们明天一起去看篮球赛吧！校队全是帅哥！” 原茵：……“好吧。” 白晓萌家离得远，周末也没有其他娱乐节目，身为好朋友，她当然得答应下来。 江燃：？？？ 他还没有白晓萌重要？ 还是说，“全是帅哥”，这才是说动原茵的正确方式？ 这特么…… 方斐然和敖辉全没感受到江燃身上的寒意，同时“耶”一声，击掌！ 原茵肯去，江燃那是必——去——的！ 原茵和原芳菲打过电话，说了明天再回，和白晓萌在学校呆了一晚。 第二天中午过后，校门大开，三中的队伍和拉拉队，还有其他学校的观众都陆续来了。 决赛的观众席都要票的，好在江中的篮球馆够大够豪华，江中即使只有一半座位席，也够他们自己人用的。 篮球赛两点开始。 徐春他们吃过饭就来占了位，江燃在家多做了几篇文言文才赶过来，先给徐春打电话，“茵茵来了吗？” “还没！老大快来！”徐春看着身旁一大群人，激动得想跳。 “我等她一起，你把位置给留好。” “遵命老大！” 他一挂电话，旁边人就急忙问：“燃哥来了吗？” 徐春“嘿嘿”笑着，“来了来了！在门口！还得等个人。你们先准备好吧！” “等谁？”他身旁一长髮披肩的清秀美女问。 “等他妹子，今年刚转学来我们班的。”徐春眯眯笑，“清姐，你坐这儿吧！燃哥旁边！” 那美女笑笑，坐下。 等人走开，方斐然凑到他耳朵边，“卧槽你跟他们说小师妹是老大妹子？不怕老大ko你？” 徐春朝他一瞪眼，“你懂什么？这叫战略！你等着瞧吧！” 江燃站在体育场边林荫道下，远远看见原茵和白晓萌走过来。 原茵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工装背带裤，里头一件蓝白相间的条纹水手衫，扎了半丸子头，髮际线有短短碎发，额头光洁，皮肤白里透红，眼睛像黑宝石，十分可爱。 “你怎么在这里？”她看见江燃，朝他弯眉一笑，梨涡浅浅，整个人都像糖做的，从里甜到外，青春无敌。 “等你们啊。”江燃朝她和白晓萌笑笑，“给你们占了座，怕你们找不到地方。” “今天人特别多！”白晓萌看着操场上往体育馆涌去的人流。 “嗯。”江燃带她俩从侧门进，“三中的至少来了一半，还有其他学校的。” 他刚刚一推开门，迈步进去，顿时愣在原地。 第37章 酸甜 ... 原茵在他身后, 耳畔忽然响起热闹欢唿，一抬头，也瞬间被震住。 两列人, 以男生为主, 整整齐齐站在通道两旁, 高声齐喊：“燃哥燃哥！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整个篮球馆都被他们喊得震天响，全场都往这边看过来。 “砰！”手拉花炸开，有彩带飞下来。 “燃哥生日快乐！”有人高喊一声！ 那群人都齐声喊：“老大生日快乐！” “卧槽！”江燃慢慢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目光扫过，也有些激动, 一个一个喊着：“雷神, 磊子, 二木……你们都特么回来了？” 他三两步跨过去, 隔着栏杆跟离得最近的人一把抱在一起，其他人也纷纷涌上来，跟他抱的抱，打的打, 击掌的击掌, 热闹得纷纷扬扬！ 原茵看着被这群陌生人包围的江燃，今天是他生日啊？！ 怎么都没跟她说…… 白晓萌也很震惊, 低声跟原茵说：“太牛了吧, 上一届的都回来给江霸霸过生日？” 原茵看着和那么多人不停抱来抱去的江燃 ，攥着背带，站在原地没跟上去。 有场馆老师过来维持秩序。 江燃挥手, “都特么坐下，都坐好！” “看完比赛去江南广场，我订了场子！燃哥必须喝倒！”一个比方斐然还壮的大汉嚷着。 其他人跟着笑着附和：“燃哥必须喝倒！” 江燃这才回过头来朝原茵招手，原茵只得过去，江燃领着她往徐春留的位置走去，笑着跟原茵介绍：“这都是我上一届的同学，那个，二木，从上海回来的，小天，从广州回来的，陈晨，从长沙回来的，都特么神人！过个生日而已，你们跑这么远干嘛？” 他最后一句跟那几人说的。 “爱你呗！”有人嚷嚷，大伙儿一起闹堂大笑。 “这位美女就是你妹子？”所有人都看见了江燃身后的原茵，男生们个个两眼放光。 江燃：……
第69页 他们连这都知道？？？ 他看了一眼原茵，“是吧。” 还能说不是吗？ 再扫一眼徐春，绝对、百分百是徐春跟这些孙子说的。 徐春咧嘴一笑，从那一眼中感受到了杀气，暗自哆嗦了一下，燃哥！你要懂我的苦心啊燃哥！ 原茵抿着唇，笑着跟众人打招唿。 “嗷！”有人叫了一嗓子，“我也还想復读！” “有点志气！”有人喊。 大伙儿又是一片闹笑。 江燃笑着：“都特么安分点啊！大学里妹子还不够你们浪？” 又是一片笑声。 江燃走到徐春那边，又站起一人，看着他盈盈一笑，“生日快乐哦。” 江燃愣了片刻，显然十分震惊，“班长？你从北京回来的？” 原茵探头看去，是个穿长裙的女生，套着淡粉毛衣，长发飘飘，鹅蛋脸，白皙清秀，很有气质，典型的初恋长相。 “他们都说要我回来。”邹清微微笑着，“我看来的人这么多，不如当个同学聚会也行，就来咯，再说，你不是要复习笔记吗？” 原茵听到了重点：……嗯，人特意从北京飞回来的，江燃还专门找她要复习笔记。 江燃回头跟原茵介绍：“这是我老班长，邹清。” 并没有向邹清介绍她。 邹清好奇打量着她。 原茵点头一笑，见二人挨着坐下，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愈加发酵。 她转头牵起白晓萌的手，跟江燃说：“这边都是你们同学，我们坐后头我们自己班去吧。” 江燃一把拉住她手腕，“春儿特意给咱们留的位置。” 他往旁边示意，“浪仔，斐然他们也都在这边呢，坐吧。” 原茵被他拉着手，也不好再争，感觉邹清的目光落在她手腕上，有些在意的样子，便咬着牙把手从江燃手中抽出来，在江燃右边坐下。 江燃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我跟他们聊会儿天。” 他怕只顾着跟大伙儿叙旧，把原茵给冷落了。 原茵淡淡笑着，“你们聊你们的呗。” 江燃回头跟老同学们聊起来，热闹得很，众人都好久不见，一会儿笑一会儿闹。 原茵听得明白，那邹清考的人大，特意从北京飞回来给江燃过生日，大伙儿都听说江燃也要考北京，纷纷拿他俩取笑。 原茵越听越不是滋味，难怪他说要考去北京呢…… 亏她还自作多情，以为江燃是为了她，现在看来，是为这位也说不定。 她目光冷冷落到球场上。 球场边刚刚热身下来的一人冷眼往他们这边扫来，眼神很是阴鸷。 “那是三中校队的队长，佟飞宇。”白晓萌凑她耳边介绍，“那几个都是三中的，好几个都跟江燃他们这一届打过球。” 原茵打量着那佟飞宇，五官还行，就是眼睛下三白，带了兇相，个子很高，比江燃还高出几公分，很壮实，铁塔一般。 佟飞宇也看见了原茵，见她看他，朝原茵抛了个媚眼。 江燃看了个正着，身子往前一探，挡住他看向原茵的视线，侧头低声说：“别搭理这小子。” 原茵默默翻白眼，她本来就没打算搭理。 “你那么忙，还注意他啊！” 江燃心情很好，没听出来不对劲儿，低声说了句：“谁让他看你。” 霸道得很。 原茵心里冒起一丝甜，和刚才的凉意交杂到一起，一时说不出话。 佟飞宇还在看这边，眼神满是挑衅。 江燃眯起眼，伸出手，朝佟飞宇伸出大拇指，再翻转个个儿，朝下。 佟飞宇冷笑，往地上假啐一口，再用脚碾碾。 江燃这边立即发出一片嘘声。 “三比零！”有人喊。 又引来一片闹笑。 佟飞宇反而咧起嘴角笑了笑，朝这边竖了个中指。 江中这边有人骂起来，三中那边更不甘示弱，立即回敬，还没开打呢，观众场上已经箭弩拔张。 “燃哥！”江中校队这边的过来跟江燃这位上任队长打招唿。 教练，也就是专教篮球的俞老师也在那边和江燃招手。 江燃站起身，和他们一一击掌，“加油！” 新任队长叫董栋，笑嘻嘻和江燃握着手，“可以和你妹子握手加油不？那加的不是油，绝对是太阳能！” 江燃加大手劲儿，“我替她跟你握。” “哎哟！”董栋脸歪了，“行行！老大我明白了！” 他甩着手笑着蹦开，跑到一边扎队员堆里，“嘿，你们都别想了，指定是霸霸女朋友！” 原茵没听见二人的对话，白晓萌正拉着她春心荡漾，“董栋好帅呀！” 原茵抿嘴笑，“原来你喜欢这一款！” 董栋皮肤很白，五官很乖巧，浑身都是大男孩的朝气。 白晓萌问她：“那你喜欢哪一款？” 江燃竖起了耳朵。 原茵下意识脑子里出现江燃的模样…… 她紧了紧嗓子，“没特别的哪一款。”
第70页 江燃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过了头，继续和人说笑。 比赛一开始就很激烈。 原茵以前也是校篮球队的，看球还算在行。 三中实力上确实稍胜一筹，尤其个人技术上，那个佟飞宇，还有俩中锋，技术都不错，且三人的配合看来是练过的，传球走位都很准，常有出其不意的布阵。 江中这边整体水平比较平均，虽没有特别拔尖的苗子，好在配合默契，防守很稳，盯人战术相当到位，让对方的快攻快不起来。 第一节 下来，江中的稳打稳扎显出主场优势，16比14，小比分胜出。 原茵跟着众人一起热烈欢唿加油！ 江燃在一旁看着，酸熘熘的，他打比赛时她都没看过……可惜。 “喜欢看吗？”他问。 “喜欢啊！”原茵拿着充气棒“砰砰”敲，神采飞扬，“他们好厉害！” 江燃伸手把她的充气棒拿过来。 原茵愕然转头看他。 “太吵了。”江燃伸了伸大长腿，看着场上。 啦啦队员冲到场上跳热舞，领舞的正好在他们面前，穿着露腰小短裙的马尾少女冲着江燃扭腰抖臀抛媚眼。 原茵笑吟吟问：“喜欢看吗？” “喜欢啊！”江燃根本没看啦啦队，他在看场边围成一团的队员们，还以为原茵问比赛。 话音刚落，刚拿到手的充气棒“噌”就被抢走了。 原茵更大声地跟白晓萌喊：“董栋加油！江中必胜！” 他一转头，得，正好看见正前方一排排大腿，心底一寒，好嘛，喜欢，喜欢你个香蕉芭拉！ 正想跟原茵解释，那边训完话的董栋几人围到江燃这边来。 “燃哥，俞老大让我们问问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江燃看着三中那边，“他们想打跑轰战术！” 董栋连连点头，“俞老大也这么说的。” 原茵一听，恍然大悟，跑轰战术是指，球员需要通过不断的跑动和传导来制造出投篮的机会，追求速度，不停出手，像轰炸机一样狂轰滥炸，让对方防不胜防，是一种快攻战术。 江燃继续分析：“但这种打法需要全队配合，看他们目前的程度，只有三人能配合上这种打法，并且命中率不高，所以咱们机会很多！” “这种打法虽然攻势强劲，弱点也不少。其一，体力消耗非常大，如果他们的替补里也没有能超过那三个主力的，后续一定会乏力！所以你们得稳住了！ “其二，手感会受影响。快攻时的命中率会比平常要低，他们遇到咱们这种防守稳的，命中率更会受影响。所以篮下一定要留人！盯人要紧！尽量影响他们的命中，手风越不顺，他们就会越急！ “第三点，小心佟飞宇。那傢伙路子野，喜欢使黑手，尤其缠他的，咚咚锵，就你，要小心些！” 董栋点点头。 第38章 瞩目 ... 第二节开始, 三中果然继续快攻，首先反超，三中那边一片敲锣打鼓的欢唿声, 气势如雷。 江中这边没慌, 继续按自己节奏来, 盯人，防守，有机会就沖阵，把比分咬得很紧，一度反超, 又再次被三中超过。 第二节结束, 三中暂时领先三分, 大部分都是佟飞宇得分。 第三节更加激烈。 果然, 三中负责快攻的几人体力明显下降，一度被江中的防守打断得七零八落，江中再次反超。 三中教练立即叫暂停，队员们围成一团, 一面说话一面往江中这边看。 重新上场之后, 三中似乎要换打法，拿到球不着急得分, 一边沖一边跟炫技似的, 在篮下绕来绕去。 那个绰号“雷神”的壮实男生凑到江燃身后，“这特么什么鬼？” 江燃紧紧盯着佟飞宇三人，“这几个小子没安好心。” 雷神皱起眉, “他们又要来阴的？” 话音刚落，只见佟飞宇又拿到球，一路横冲直撞地往篮下带，董栋在他前方防守，他一侧身，将球扔到同在篮下的另一人手里。 那人立即起跳投篮，董栋离他最近，同时起跳盖帽，佟飞宇也跟着跳起抢篮板。 只见三人“咚”就撞到一起，董栋被二人夹在中间，几乎同时跌倒在地，只听“哎哟”一声，董栋蜷着身子滚成一团。 “卧槽！”雷神立即紧张坐直。 江燃也坐直了眯起眼看过去。 “嘘——”裁判哨声响起。 “卧槽！”江中这片响起一片惊唿。 “啊！”白晓萌尖叫一声，抓紧了原茵的手，“董栋受伤了！” 佟飞宇被人扶着站起，脚似乎崴了，一瘸一拐，场地中央的董栋却还没战起来，几个队员纷纷围过去，紧接着医护人员上场。 满场观众都静静看着场上突如其来的变故。 原茵都紧张起来，谁都能看出来，董栋受伤不是意外。 过了一会儿，见裁判示意刚才接应佟飞宇的那人冲撞犯规，董栋则被人扶着往场下单脚跳过来，明显右脚受了伤，脚踝处骨头角度都不对了。 佟飞宇朝这边竖了下中指，嚣张地盯着江燃咧嘴一笑。 江中这边的观众席犹如沸锅里浇下一滴水，顿时群情激动。
第71页 “草！”后头有人嚷嚷：“揍他丫的！” “三中孙子犯贱！” “燃哥上吧！”有人起闹，“看把那孙子嚣张的。” 就连白晓萌都气愤朝场上喊：“三中故意的！” 原茵喃喃：“黑啊！” 江燃沉声跟她解释：“他们这是以下骥对上骥。老喜欢这招，那小个子的目的很明显，就是用来对付董栋的，就算他被夺权罚下场，三中也不亏。” “你以前也被算计过？”原茵问。 江燃点点头，“不止一次，他们招数多着呢。” “也受过伤吗？”原茵问。 江燃本来要摇头，忽然福至心灵，一点头，指着腰，“伤过，这里，现在还疼呢，要不你给我揉揉？” 原茵本来还觉得心疼，听到最后一句，伸手就到他腰上掐了一把。 江燃借着敞开的夹克遮挡，一把抓住她使坏的手不放，转头看着原茵，眼睛亮得惊人，“我上，你给我加油，好不好？” 原茵挣扎着抽出手，不自在地挪开视线，“你想上就上呗。” 随即又想到三中的黑手段，紧张道：“那他们会针对你吧？” 就像针对董栋这样。 “我不怕。”江燃话音刚落，就见俞老师朝这边走过来。 比赛还要继续，江中派了替补队员上场，但明显士气比刚才低了一大截，没了董栋这个主心骨，配合也出现多次失误，三中连连得分。 三中观众的欢唿越来越烈，江中这边则越来越沉默。 老俞走到江燃面前，隔着栏杆探过头来，这边一群男生都围上去。 “艹特么的！”老俞骂了句脏话，“董栋脚踝骨折！骨头都移位了！他说落地时先被硌一脚，又被踩一脚，三中那群逼太特么黑了！” 原茵倒吸一口冷气，那种混乱场合，三人都摔成一团，谁也说不清是误伤还是故意伤，裁判都没法判。 徐春一咬牙，“咱们也来下骥对上骥，把佟飞宇给废了！” 江燃轻轻摇头，“不，他们低级他们的，咱们要赢，就要堂堂正正打赢！” “救场吗？”俞老师搓搓鬍子，盯着江燃问，问完又嘆口气，“你要不想也别勉强，毕竟你跟这一届的没打过配合……” 江燃还是校队的人，还有上场资格，但没有配合的队伍，单人实力再强也起不了太大作用，除非……他能把比赛打成单挑。 江燃看了一眼原茵。 原茵被他这一眼看得莫名紧张。 “我上。”江燃说。 “草草草草草！”身旁一群人都瞬间沸腾。 “换战术。”江燃开始脱夹克，跟老俞说了句，“咱们也用跑轰。” 老俞愣住：“谁来跑，谁来轰？” 江燃站起身，把夹克递到原茵面前，“我来。” “啊啊啊啊！”原茵耳边全是尖叫和口哨声。 “江霸霸重出江湖！” “老大加油！” 原茵还没反应过来，江燃就把夹克塞到了她怀里，她只得接过来，抱在膝盖上，他的气息带着体温绕上指尖，捂得她胸口都热腾腾的。 白晓萌高声喊了句，“燃哥！加油！” 她拽拽原茵，“给你哥加油啊！” 原茵张张嘴，嗓子发干，卧槽为什么喊不出来！ 第三节 结束，江中已经落后16分，三中的人越打气势越盛，欢唿声震耳欲聋，就跟已经捧到冠军奖盃似的。 换好了球服的江燃出现在场地边上。 “啊啊啊啊！”江中这边立即又沸腾起来，尖叫声压过三中。 原茵一眼就能把江燃和其他队员区分开来，穿着篮球背心的他健壮又精瘦，胳膊全是结实肌肉，线条紧緻漂亮。 她莫名就想到那天在陵园山上，看见他双臂绑着沙袋汗流浃背练弹弓的样子，抬起的胳膊纹丝不动，每一颗飞出去的石子都稳、准、狠。 江燃头上戴着红色髮带，把刘海全往上箍起来，露出饱满额头，五官更显英挺凌厉，眼眸似鹰，傲气又霸道，迈着大长腿，在尖叫声中冷冷朝场上走去。 三中那边传来讥笑声。 “復读还有这好处啊！”有人大喊着：“还能多打一年比赛！” “别毕业了！”有人喊。 众人大笑。 场边的佟飞宇也斜挑着嘴笑着，冷冷看着江燃。 江燃充耳不闻，只专心跟队员们说着话。 最后一节，开场。 佟飞宇经过江燃身边，故意撞了下他肩膀，翘了翘嘴角，乜着眼喊了声：“江燃师兄好。” 江燃面无表情，淡淡道：“打球就打球，想打架，赛后奉陪。” 佟飞宇冷笑，“先赢得了再说吧！你以为你们还是去年的校队啊？” 江中发球。 哨声一响，江燃拿到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着球就往篮下跑，三中那边早有防备，除了佟飞宇，还分出另一人专门来盯他。 原茵看到二人朝江燃夹击过去，心都提起来了。
第72页 也没看清江燃是怎么晃的，左右一闪，就已经从二人包围中脱身而出，刚到三分线前，球已脱手。 “咚！”一个漂亮的空心三分球。 “哗！”全场爆发式鼓掌，江中这边更是激动得哨声锣鼓声不断。 原茵算是松了一口气。 被他甩在后头的佟飞宇和另外一个人还在愣怔里没回过头。 只见过快攻篮板的，没见过快攻三分线的…… 这特么的，怎么拦？ 江燃的策略很明确，老子就是专投三分。 江中另外四人配合默契，全负责防守和传球，江燃就在中场附近徘徊，根本不去跟佟飞宇抢篮板。 那边防守严密，一抢到球立即传给江燃，江燃过人速度又快又野，一到三分线，甚至还没到，就敢起跳投篮，对方往往还没就位，他已经把球扔出去了，不管哪个角度，不管多特么刁钻！ 命中率能高达70%！ 江中这边一个接一个三分，“唰唰”涨，江燃进球越多，佟飞宇那边就越着急。 这是什么打法？完全没见过！ 全拿人去防江燃吧，他们怎么往篮下沖？ 就俩后卫吧，又根本防不住他！ 一慌，快攻就更加不稳，频频失手。 刚过六分钟，比分已然快要反超。 哨声响，三中再次叫了暂停。 江中的队员回到场边喝水，有女生翻栏杆冲进去把红牛往江燃怀里塞，引来一片起闹。 原茵看着女生跑回观众席，应该是外校的，她倒想看看江燃怎么处理。 隔着江燃空位的邹清见她转过头来，朝她微微一笑。 原茵也回一个微笑。 “茵茵。” 她一转头，见江燃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给你。”他把刚刚那女生给他的红牛往原茵递过来。 原茵刚转过身子，红牛就落她怀里了，所有人的视线都随着江燃的动作落到她身上。 她微微侷促，又有些欢喜。 满场人都在议论。 “啊啊啊霸霸这是宣示他有主了啊！” “霸嫂！” “是一对儿吧，肯定是！” “我早就知道他俩肯定在一起了！” 江燃半开玩笑地俯下身，一额头全是汗，顺着腮际流下来，“不跟我说些什么？” 原茵脸渐渐有些烫，她拧着充气棒，看着他黑亮亮的眼睛蚊子似的说了声，“加油 ！” 这是她的声音吗？为什么会羞成这样？ 江燃看着她含羞带娇的神色，嘴角弧度越翘越大，像充足了电，转身大步走回去。 第39章 催化剂 ... 那边的邹清坐过来, 好奇问原茵：“他是你表哥？” 原茵不知道怎么解释，讪讪的，“嗯……不是。” 邹清见她没说到底什么哥哥, 也不好再问, 转而问：“听说你是跳级读的高三？” 原茵微笑着点点头。 “好厉害！”邹清笑着贊她, “这么漂亮，一定很多男生追吧，竟然都没分心？” 原茵笑一笑，“学习那么忙。” “嗯。”邹清一派姐姐款，“高三很重要, 千万不要因为感情分心, 得不偿失, 等进了大学你就知道, 会遇到很多更好的男生。” 原茵咀嚼着这句话，笑笑看向邹清，眨眨眼，“那学姐遇到了吗？” 邹清：…… 欢唿声打断了她们的聊天。 江燃继续“跑轰”战术。 他聪明地缩短了跑程, 一个人在外围将三中几人牵得团团转, 连进两个三分，瞬间反超！ 不过三中越打越野, 动作幅度越来越大, 尤其是佟飞宇，每次和江燃对上几乎都有肢体冲突。 比分激烈地拉扯前进，满场气氛越来越爆, 好多人干脆站起来挥舞着旗帜充气棒给场上人加油。 就连主席台那边的蟹老闆和灭绝都站到了场边上，紧张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江燃似乎有无穷的体力，他完全没有队友配合进攻，几乎全部时间都在剧烈地奔跑和抢夺，速度却一直不减。 又一次拿到球，转身，佟飞宇已经挡到他面前。 另俩个游走在中线的三中队友同时往他包抄过来。 三方夹击。 江燃果断往佟飞宇右边绕去，佟飞宇忙跑右。 谁知却是个假动作，江燃又瞬间回了原地，起跳投篮。 佟飞宇都傻了，这特么刚过中线啊，这都敢投？？？ 他下意识沖回去，跳起拦球，同时膝盖狠狠往江燃两腿间顶去。 另外俩人这才赶到，失去了起跳的机会，再没办法配合佟飞宇下手。 江燃早料到佟飞宇会有动作，弓身一让，同时也提膝，狠狠撞向佟飞宇膝盖内侧。 “靠！”佟飞宇骂了一声，俩人同时跌在地。 “咚！”江燃这粒中线球在众目睽睽之下划了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命中！ “啊啊啊啊！”尖叫声几乎掀破体育馆屋顶。 “故意踢人！”佟飞宇看裁判过来，举起手抗议，恶人先告状。 裁判看了二人一眼，见无大碍，直接示意佟飞宇阻挡犯规，且有恶意动作，江中得一次罚球。
第73页 场下顿时又一片譁然！ 佟飞宇都傻了，顾不得腿疼得要命，蹦起来就去拉裁判，“你特么哪里看见阻挡犯规的？老子先就站这儿的！” 裁判冷冷一转身，给了他一个技术犯规警告，再一指江燃刚刚站的地方。 “他改变方向后，你是在他起跳后再冲撞进圆柱体范围。” 佟飞宇哑口无言。 是，他先占的这位置，但江燃那个假动作把他给引开了…… 他勐地转头看向江燃，气得想抱着篮球砸上去，艹！ 这逼绝对是故意的！ 江燃好整以暇拍拍球，朝佟飞宇挑起一侧嘴角，“让让，我们罚球了。” 六分的差距拉开来，大势已去。 “嘘——”结束的哨声响起。 江中以12分的差距胜出！ 最有一节，反超28分！ 江中三连胜！！！ 掌声欢唿声擂鼓声连天响起！ 蟹老闆亲自拿着校旗递到队员们手上，队员们簇拥着江燃，举着江中校旗激动地翻过栏杆，与江中观众们一一击掌。 旗帜从前排人的头上飞过，后头的也疯了，个个都往宽大的旗帜下头钻。 原茵也随着人流站起身，等旗帜过来的时候，哗啦啦的蓝色绸缎像一片海，带着浪带着风声罩在头顶，将他们这片人都盖住。 旗帜带着人群涌过来，如此突然的密集的接触，混杂男女，原茵忽然觉得紧张，那种许久不曾出现的僵硬感又来了。 然后，就在她深唿吸强迫自己冷静时，在人群中被拥进了一个怀抱里。 是她很熟悉的气息，燃哥哥。 很短暂的一刻，似乎不到一秒，她甚至没有抬头的时间，却像永恆那么长。 旗帜盖在头顶，身边是狂欢的人群，每个人都仰头伸手去碰那代表荣耀和骄傲的旗帜。 在这最最热闹的时候，她被一个安静的拥抱结结实实箍在了另一个世界里。 紧张感瞬间消失，他的怀抱无比安全，又舒适。 那一刻所有的喧嚣都退散开，她只感觉到他有力的臂膀，湿润的汗意，硬实的胸膛，还有，心跳……“咚咚咚”，不知道是她的还是他的。 他被人群推着跑开，她又回到了正常的世界里。 刚才的一刻像是幻觉。 她转过头，旗帜还在沿着观众席飘。 原茵忽然冒起个问题。 他是只抱了她一个人呢，还是太高兴了，见人就抱？ 是因为知道她会紧张才安慰性地抱一下呢，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好奇像猫儿伸爪在她心上挠，痒痒着难受，真难受。 江燃没参加领奖，领着一帮老同学还有徐春几个，先热热闹闹撤退了。 “你们先走，我骑车去找你们。”江燃先把人送走。 “江南广场，老舅子烧烤，赶紧来啊！”雷神挥着手。 “清姐跟我们走吧？” “清姐坐我们车吧？” 邹清人气很高，好几拨人抢她。 邹清笑眯眯看了江燃一眼，江燃朝她挥挥手，“班长拜拜！” 原茵看着邹清的笑僵在嘴角，她显然是想跟江燃一起走吧？ 心意昭然若揭。 那江燃，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等人都唿啦啦走光了，原茵正要告别，江燃先一步开口，“你坐我车去吧，等我会儿，我先回宿舍沖个澡。” 原茵挺想去，但还是瘪了瘪嘴：“你们都是同学，我谁都不认识。” 到时候他们热络叙旧，她又会被晾在一边。 “我过生日你都不去？”江燃幽幽看着她，把“我”字咬得特别重。 原茵被他问得也有些委屈，踢着脚下石子，“还说呢，你都没告诉我今天你过生日，我连礼物都没准备……” 江燃和她肩并肩往学校里走，转头一笑，“本来想晚上吃饭时再告诉你。你放心，我同学也都不送礼物，他们知道我过生日的规矩。” 原茵听出了话里的毛病，讶异道：“晚上吃饭？” 江燃把仍半湿的头髮往后一撩，笑着道：“是啊，本来就想请你陪我吃顿生日餐。你过生日我陪了你，你怎么也该满足我这个愿望吧？” 原茵就不好再推拒了，又问江燃：“你本来晚上都约了谁？” 江燃坦然答她：“就你啊。” 原茵好像答卷加分题得了个标准答案，意外地打心眼儿里畅快起来，那欢喜来得突然，又来得她惶惶不安。 一起吃个饭也没什么吧，反正他们不是第一次单独吃饭了。 她又轻松了，“那我回去拿书包。” 江燃再次叮嘱，“不用介意礼物，你陪我就是礼物，知道吧？” 声音格外温柔。 原茵心里的小鹿活蹦乱跳，老这么撩拨她，他知不知道这样挺过分的？ 江南广场旁边有个美食街，火锅烧烤琳琅满目，沿江而建，桌子板凳全摆外头广场，就着江风喝酒撸串，是江城人一大快事。 原茵他们到的时候，江燃的老同学们已经占了烧烤摊一半场子。 许多木条桌拼起来，三十来号人围着一大圈坐得密密麻麻，啤酒一箱一箱摞在旁边，看见江燃带着原茵到了，集体站起身，敲酒瓶的，敲桌子的，吹口哨的，热闹得满广场目光都飘过来。
第74页 最靠近江边的位置被让出来，江燃让原茵坐到最外头，靠着广场大理石栏杆。 原茵喜欢这个位置，不但一抬头就能看见最好的江景，除了江燃，也不用再挨着别人。 她对面也是个女生，旁边是邹清，正对着江燃，再旁边是雷神。 江燃一到就被缠着先喝三杯，雷神笑着起身给原茵倒酒。 江燃睨他一眼，“雷。” 雷神立即住了手，笑嘻嘻问原茵：“妹妹不喝？” 旁边人纷纷起闹，“这日子不能不喝吧！” 原茵本来想说喝点也行，毕竟是江燃生日。 江燃直接替她答：“不喝，她还小。” 他转头低声问原茵：“喝养乐多？” 原茵第一爱喝牛奶，一吃辣就爱喝这个。 原茵点点头。 周围一片笑声。 “燃哥，我们咋不知道你还是个护妹狂魔啊！” 江燃横那人一眼，“你又不是我妹，当然不知道！” 大伙儿笑得更欢。 “他们瞎点了一堆，你还想吃什么？我带你去看。”江燃要带原茵去店内。 这里没有菜单，食材都是当季有什么做什么，摆在橱柜里，要吃什么自己拿。 “哎哎，燃哥！还有我敬的呢，别走啊！”一群人喊。 原茵笑着：“我自己去看看吧，你想吃什么。” “我们都给燃哥点好了。”雷神咧嘴笑，吼一声，“大腰子！” 大伙儿又起闹。 原茵刚离开，雷神就凑过来，神秘兮兮问江燃。 “燃哥，这真是你妹子？不是情妹妹什么的？你刚才看人那眼神，哎哟……”他壮士一抖，捏着嗓子翘起兰花指，“宠溺哟！” “是啊燃哥！以前也没见你这样带个女的形影不离啊！” “是嫂子就让兄弟们敬几杯啊！” “就是！跟咱们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邹清也笑眯眯看着江燃，等他的答案。 江燃抿抿唇，眯起眼，”你们急什么？我现在，专——心——学——习！” 这就是否认了。 邹清默默松了一口气。 雷神仍是半信半疑，“你特么看人那眼神，雷电都快噼到老子了！” “你特么雷神还怕电啊！”江燃捡颗花生朝他扔去，“老子眼神天生带电怎么滴？” 说完眯了眯眼，真的吗？他就那么藏不住心思？ 邹清笑着解围，“你们都别瞎起闹了，妹妹人小志气高，下午跟她聊天她还说呢，要等到大学再挑男朋友。” 江燃戳在花生米碟子里的筷子夹漏了。 她那么说？ 他是不是真的太低调了？ 她一点点都没察觉到他的心意吗？ 邹清不知道，自己想用来挑拨的一句话，变成了江燃心底的催化剂。 “那清姐你呢？”起闹的目标瞬间转移了。 邹清笑得温和，“我毕业后回江城安家的时候再说吧。” “你还回来啊？”有人问。 “当然回来！燃哥在啊！”有人笑。 邹清嗔那些人，“回来建设家乡！” 她说完看了江燃一眼。 江燃肯定将来是留在江城的。 江燃低着头，没跟那些人一起起闹，专心嚼着花生。 原茵回来的时候，大蛋糕摆上了桌，写着，“老大十九，好妞常开，好酒长有！” 唱生日歌，许愿，吹蜡烛，切蛋糕，气氛更加热烈。 邹清很细心，一会儿给江燃倒酒，一会儿给他递纸巾，忙得不行。 大伙儿吃着喝着，都往江燃这边挤，给他敬酒，跟他说笑。 大长条凳没个界线，江燃腿渐渐就贴上了原茵。 原茵起初还避，后来她挤着栏杆也无处可躲，只得和他挤在一起。 他的牛仔裤贴着她的工装裤，有热热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 江燃已经喝了不少，唿吸间全是酒香，似乎连刚洗过的发都染上了酒意。 他每次低头过来跟原茵说话，原茵都觉得那醇香味儿把自己熏得醉晕晕的。 她刚想提醒让江燃少喝点，对面的邹清先开口了，“你少喝点！” 江燃大喇喇一笑，“没事儿。” 旁边人起闹，“清姐怎么不关心我！” 原茵埋头吃烤得焦香的鸡皮，把话都吞进肚子里。 有人关心他嘛，哼╭(╯^╰)╮ 天色渐渐暗下去，广场上亮起路灯，霓虹灯火倒映在江面，璀璨如星空。 “冷不？”秋天的夜风已经带了寒意，江燃又喝完一轮敬酒，低头问原茵。 原茵摇摇头，哪里冷，她靠着江燃，就像靠着个火炉，热得都想吃冰淇淋了。 看江燃喝了两圈，实在忍不住，低声劝他，“你少喝点。” 她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微热的气息打在耳根下，他半边身子都酥酥麻麻的。 江燃轻轻动了动腿，小腿也贴到原茵腿旁，抬起眼，眼眸亮起一星火，侧颜停在她脸颊外，带了三分醉意，吐着气轻声问，“担心我？”
第75页 原茵的唿吸和他交杂到一起，气息有些乱。 “担心啊。”她故作淡定说着，眼神只敢在他下颌上游弋。 他的反应，和刚才邹清劝他时不一样。 江燃弯了眼，眸光温柔罩着她，轻声说：“那我不喝了。” 天与地都是霓虹闪烁隐隐绰绰的模样，身旁的欢声笑语变得遥远，明明天上没有月亮，原茵却觉得有月光撩着她。 她抬眼对上江燃的视线，那月光来自他眼底。 就这一刻，她没办法再看见除了江燃的脸以外的东西。 甜意毫无章法地从身体里涌出来，将她淹没得彻头彻尾。 第40章 她听懂了 ... “他们怎么办？都是大老远为了你才回来的。”原茵扫一眼江燃身后那群人, 声音也不由自主变得温柔。 江燃一笑，“那我和他们说，再喝最后一轮？” 原茵点点头, “你喝点饮料岔岔吧。” 江燃顺手拿起她面前的养乐多, “我就喝这个。” 原茵张了张口, 没来得及阻止。 江燃自然而然就含住被她用过的吸管，唿噜喝了个光。 他又戳开一瓶喝一口，再放回原茵面前。 原茵余光捕捉到邹清的眼神，她肯定看见了这一幕，这姑娘整晚都在盯着江燃。 他故意的？ 又有人过来敬酒, 江燃站起身举杯, “最后一轮啊, 每人还一次机会, 今晚到此为止！” 对面的雷神跳起来，“我靠老大！什么情况！这还不够给你漱口的吧！” 江燃一抬下巴，“老子晚上回去还得写作业！” “不通宵？”大伙儿抱怨。 “人家高三呢！”邹清笑着解围，“等考完大家再好好喝嘛。” 原茵能看出来, 邹清在这伙人中地位蛮高的。 吃喝一波过去, 众人又嚷嚷着玩儿游戏，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 雷神起身敲酒瓶击鼓传花, 邹清身旁叫董玉书的女生在网上找了几条惩罚内容, 写出纸团儿让人抓阄。 原茵也跟着玩儿了几轮，大伙儿都玩得很疯，选真心话的少, 大冒险的多。 惩罚内容也千奇百怪，比如唱《青藏高原》最后一句，摆三个芙蓉姐姐s型，深情吻墙二十秒，给路人喊爸爸等等，笑料百出，原茵好几次都差点笑趴到江燃胳膊上。 玩了几轮，代表中标的塑料花落到了江燃手上。 “哦！”众人使劲儿起闹。 “来来！选吧老大！”雷神单腿踩凳子上，兴高采烈，“想来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江燃把花一放：“大冒险吧。” 他从董玉书手里随便拈了个纸团，董玉书接过来打开，捂着嘴大笑，“这个好！” 她大声念着：“和你对面的人亲一口！” 雷神“噌”就往后退，一把把邹清往前一推，然后使劲儿鼓掌，“老大上啊！” 众人也都起闹如雷，“老大！亲一口！老大！亲一口！……” 江燃没想到会遇到这场面，偷瞄原茵一眼。 原茵抿着笑，把手里的养乐多转了又转。 他踩上桌子，大长腿一跨，跳过去追雷神，“过来，让老子亲一口！” 一群人冲上去围堵他，“不行不行！对面是清姐！老大你还是不是我们老大！玩儿个游戏不能弱啊！” 邹清不说话，仍是那样温柔带点羞怯的笑，还特意扫了原茵一眼。 原茵拿起养乐多，咬着刚才被江燃用过的吸管，舌尖还有他留下的淡淡酒香，有种报復的快感。 果然邹清笑意僵了两秒。 原茵觉得扒开自己的笑脸，能看见里头藏的全是刀子。 妈蛋怎么这么气！ 不是邹清搞的鬼才怪！她和那个抓阄的女生绝对是故意的！ 江燃已经被人团团围住，将他拼命往邹清身旁推。 就算没有原茵，他也是不可能跟女生玩这种游戏的，更何况原茵在，他怎么可能去亲别人。 但是都是兄弟，他也不能直接翻脸，这特么是要逼着他当众表白吗？ 他看向原茵。 原茵仍埋着头，吸管戳着养乐多盖子，快把锡纸戳成蜂窝了。 人群的起闹声离桌子越来越近。 原茵一咬牙，站起了身，朗声喊了一句：“不能亲！” 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往她看来。 江燃：…… 心跳勐地加速，要从嗓子里蹦出来，都特么快超光速了！ 原茵心跳也很快，但她顾不得那么多了，不爽快要爆炸，亲，亲，亲你妹！ “为什么不能亲？”万籁俱寂中，徐春笑嘻嘻问了一句。 原茵仰着下巴，“我哥只能亲我嫂子！要是以后我嫂子知道他亲过别人，肯定生气，那多不好！” 振振有词，有理有据。 江燃松一口气，好丫头！ 随即又有些不是滋味，就因为这样？！ 他顺着原茵的意思点着周围离他最近几人的头，“我将来娶不到老婆你们负责？老子初吻还留着呢！游戏重要还是老子老婆重要？”
第76页 这话就是明明白白把邹清排除在了他的老婆候选人范围之外，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希望都没给人留。 本来有些尴尬的场面，被江燃一扯初吻，大家都是一阵闹笑。 邹清的脸一阵白一阵青，她站起身，怯弱弱地一笑，“你们别逼燃哥了，也别逼我，燃哥换真心话吧。” “行吧！”董玉书也打圆场，“燃哥换真心话吧！” “来吧！”江燃像下定某种决心似的，跳回到原茵身边来，站着，“放马问吧！” “我来我来！” “我问！” “我问吧！” 大伙儿都抢着想问。 “你有喜欢的人吗？”冷不丁一个温柔的声音已经问了。 众人一片安静。 邹清！ 估计她刚才受了刺激，要豁出去了。 原茵坐下，若无其事继续喝养乐多，她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 江燃答得毫不犹豫，“有。” 原茵咬着吸管的牙齿不动了，心跳漏了一拍。 邹清身子晃了晃。 其他人则疯狂尖叫，敲碗的敲酒瓶的把广场其他人目光全吸引过来。 “是谁？我们认识吗？”有人迫不及待问。 江燃捏着花生朝那人砸去，不偏不倚正中他鼻樑，笑着说：“妈的，两个问题了啊！” “草！老大！别说一半啊！” “你特么想急死我们啊！” 大伙儿嚷嚷着。 江燃坐下来，慢悠悠拿着根竹籤在桌上画着，轻轻点了点头，“你们认识，但是，我没表白，所以不能说。” 原茵咬着吸管的牙紧紧合在一起，像是一张开嘴，心就要从嗓子里蹦出来。 “特别喜欢吗？那为啥没表白？” 原茵听着江燃的声音不紧不慢响在耳边，比刚才多了些严肃。 “遇到这人，算是个意外，我也没想到我会那么放不下，确实特别喜欢。 “但我吧，对这种事儿挺认真的。如果要挑明，就一定得能为对方的将来负责。喜欢不是说一说就叫喜欢，至少得陪伴吧，得让人看得见跟你在一块儿的将来吧。我想要一旦开始，就长长久久下去。所以我得准备好了，能给她她想要的，我再表白。” 江燃如是说。 “好！”有人鼓掌。 “不愧是老大！” “有担当！” 众人又起闹。 原茵轻轻侧过头，看着倒映着两岸江景的水面，眼睛有些湿。 有些话，不用挑太明。 她再蠢笨再没经验，也知道这话是说给谁听的。 心跳反而变得平和。 如果他一早挑明，她可能早就落荒而逃。 现在，她也想要看看他说的将来会不会来。 方斐然在徐春耳边嘀咕，“老大是说的小师妹吧？” “难道还是你？”徐春白他一眼，眯起眼感嘆，“这特么不表白比表白还感人，一步一步真稳！奸诈啊！” 闹到十点多，在江燃催促下众人才散了。 原茵跟着江燃往小区走，广场上还有不少散步游玩的人。 江燃带着酒意，微睨着原茵，“陪我去江边醒醒酒？” 不知是不是他错觉，从刚才他说了那番话之后，原茵身上的刺好像消失了，乖顺得让他很想捋捋毛。 “嗯。”果然原茵没反对，跟着他从江边宽阔长梯走下广场，来到石滩上，高一脚浅一脚踩着鹅卵石往前走。 江边风更大，有点冷。 她刚缩了缩肩膀，江燃就已经脱下夹克罩她身上。 “伸手。”他说。 原茵这一次顺从地伸手，穿上，他的体温裹得她暖融融的。 “坐这儿来吧。”江燃挑了块大石头。 原茵坐到他身旁。 “茵茵。”江燃带着酒意低声喊她的名字。 原茵胸口软得往下陷进去，“嗯。” 她声音轻得似猫儿。 江燃身不由己往她身畔靠去，这样的乖顺的小丫头，他真想好好搂在怀里捧在掌心宠着爱着！ 他在离她咫尺的地方停下来，低声问：“你不问我刚才说的是谁？” 原茵迎上他的目光，“她会知道的吧。” 江燃静静凝视着她，灯光很暗，她的眼睛很亮，风把温柔的唿吸送到他脸颊。 他忽然觉得醉得厉害。 “会知道吗？”江燃眯起眼，喃喃问。 “会的。”原茵看进他眼底，“等你准备好的时候，你加油。” 我会等，等两条直线一样的命运轨迹重合的那一天。 江燃心里有个小电机，“啪嗒”开关一响，马达轰轰转起来，整个世界的灯都亮了。 他知道她懂，她的回应，他也懂。 她怎么那么聪明又乖巧！ “茵茵。”他又呢喃着喊她的名字，唇齿间都是缠绵。 风把原茵的头髮撩起来，在脸颊纷飞。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滑过她的脸，把几绺髮丝温柔地拨到她耳后。 指腹下的皮肤滑嫩细腻，手感极好，像上品温玉，又软软的，带着饱满的弹性。
第77页 一定很可口，他这么想着，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经离她那么近，近得她的睫毛在他眼前轻轻颤抖都看得清清楚楚。 原茵脸颊像被羽毛尖扫过，酥痒直透心底，整个人都被他挡起来，他的影子将她完全盖住，带着酒意的灼热气息离她越来越近，近得她能清晰看见他嘴角浅浅的胡茬毛孔，还在缓缓向她靠近。 手机响了…… 第41章 女朋友 ... 手机响了…… 江燃勐地清醒, 立即放下手，坐直身体掏出手机。 原茵也松一口气，心“扑通扑通”像揣了个兔子在怀里。 要是他真亲上来, 她真不知道是该接受还是拒绝。 江燃一看号码, 直接按下免提。 “喂！” “燃哥！三码头给你庆生！兄弟们都来了！” 江燃正郁闷气氛被打断了, 没好气回了句：“改时间吧，晚上刚喝一局，高了。” 那头迟疑，“豹哥说虎哥想见你，把他也带来了。” 江燃抬头朝原茵看了一眼。 原茵明白他看她这一眼的意思：我能去吗？ 没来由地又甜了甜。 这大概是他很想见的人, 她点点头。 江燃这才说：“行, 那我马上来。” 他挂了电话, 正准备跟原茵解释。 原茵已经嫣然一笑, 先开口叮嘱他：“你小心一些，注意安全。” 江燃胸膛里热乎乎的，小丫头怎么那么体贴大度又温柔懂事呢？ 第二天，仍是江燃骑车带原茵回校, 俩人一到就先去教学楼看月考榜。 原茵第一眼就先找江燃的名字, 排名第182，182！ 原茵高兴地拽着江燃胳膊蹦起来, “进前二百了！” 他上次月考还排三百开外呢。 江燃则皱着眉, 看着前头一张榜，郑思远在第88，原茵在……第32. 她的进步也太快了！ 他余光瞥到一个身影, 郑思远。 郑思远坐奔驰回来的，打死他也再不挤公交车了。 他冷冷站到原茵和江燃身旁，一扫就找到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再找江燃。 “这儿。”江燃看出他的意思，把原茵拉到自己身后，往榜上一指。 郑思远就笑了，毫不掩饰的轻视的笑，“182啊，不错！” 他鼓鼓掌，“进步真不小。” 江燃很淡定，“嗯，还不错吧。” 郑思远乜斜着眼，“上回只说了我输怎么办，要是你输了呢？” 江燃转头对上他的目光，“你想赌什么？” 郑思远扫了一眼他身后的原茵，“要是你没考过我，以后，就再不许和原茵来往！” 旁边的几个看榜的面面相觑：…… 卧槽什么鬼？ 难道……郑思远跟江霸霸赌成绩是为一个女生？！ “哈！”轻笑的是原茵，她翻个白眼，“凭什么？” 因为你是我妹！ 郑思远说不出口，他怎么能承认这个他原本讨厌的人是他妹妹？ 他只看着江燃，“敢赌吗？” 江燃懒洋洋挑了挑眉，“我捨不得拿她来赌。” 赤luoluo得要命！ 他不想再低调了。 原茵本来还想怼郑思远几句，听江燃这话，刺儿全收了回去，只乖乖躲在他身后，再不说话。 被人护着的感觉蛮好。 郑思远被这俩人暧昧的酸腐气息气得脸色都变了，“你不怕我告诉她妈？” 江燃看了他三秒，“哦。” 哦？？？ 郑思远捏紧了拳头，“反正，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说完转身离开。 江燃和原茵也回教室，留下旁边几个目瞪口呆的吃瓜群众。 郑思远和江燃赌原茵的事儿很快传遍，别人倒还好，原本和原茵关系还可以的舍友谢菁菁这一阵就和她疏离起来。 她喜欢郑思远。 不过原茵根本没察觉，也不在乎。 以前她只见过一个比她更用功的人，白晓萌。 现在多了一个，江燃。 他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江燃在方斐然陪读的房子旁也租了一间，申请了走读证，每晚学到凌晨，早晨雷打不动五点起，晨练半个小时，再全身心投入学习。 原茵知道后都倒吸一口凉气，头悬樑锥刺股想来也不过如此。 “你洗髮水是什么牌子什么味儿的？”江燃问她。 “伊兰露的柚子花。”原茵很奇怪，“你问这个干什么？” “很醒神。”江燃每次觉得困，一闻到她发间的香气，就比用风油精点太阳穴还好使。 他屯了好几瓶放在外头租的单间里，在桌上放着散味儿。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让他醒神的不是柚子花，是原茵。 按照冉大海给他的分析，他可以提分最快的科目是数学、英语和地理。 地理算是他优势科目，每个知识点对他来说都很简单，只要认真，考试基本不成问题。 数学他接受力强，思路快，擅长举一反三，基础公式一理解之后，强化练习基本没有难度。
第78页 英语他语法基础和听力都还可以，单词量薄弱了些。 所以这一个月江燃把所有时间都花在数学和英语上，两周之内就将冉大海给他整理出的数学知识笔记完全过了一遍，再用半个月拼命做题。 这一个月连跟原茵说话都减少了，俩人的相处状态就是一起做题，一起讨论。 方斐然每天看着江燃都是这样的眼神：？？？ 老大怎么能做到谈恋爱谈到疯狂学习的？ 等月底考完出来，原茵回教室也没见着他，背着书包一出校门，就看见江燃支着大长腿斜靠在机车旁。 “这么快？”原茵到他身边接过头盔。 “文综提前交卷了。”江燃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脸睏倦，“赶紧回去睡会儿，明晚上有局。” 原茵皱起眉，“这样怎么赛车？” “豹哥约打撞球。”江燃看她紧张，嘴角翘起来，“这一个月没参加活动，再不去不好。” 原茵嘆口气，挤到他身旁先跨上驾驶位，一转头，“上车吧，我带你回。” 江燃愣了片刻，“茵茵……” 原茵嗔他一眼，“你好好歇会儿。” 江燃跨坐到原茵身后，手不知该放哪儿好，犹豫一下，隔着外套轻轻扶住了原茵纤细的腰身。 真细啊，他的大手可以轻易把她扶在掌心中。 原茵整个身子轻轻颤慄一下，他的手掌好热，热得她脸颊都发烫了，幸好有头盔。 她不说话，发动机车，沿着山路往下弯去。 车速不快，但一直都是下坡。 江燃不得不拼命控制自己不离原茵太近，这姿势，太令人浮想联翩，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叫嚣着要冲上去。 只要他稍微往前一靠，原茵的整个后背都会结结实实落在他怀里。 江燃脑子里不由自主出现各种不宜画面，想完的后果就是唿吸越来越重，需要更加用力地控制自己。 等下了山，只觉比自己跑一趟赛道还累。 他精疲力尽一回家就扑床上，叮嘱段小毛，“晚上别叫我吃饭！” 可九点多还是被李宜娟给薅醒了。 “小燃小燃小燃啊！” 江燃半睁眼，李宜娟的表情像收购了爱马仕。 “谢校长打了电话来，你这回月考考了520！没抄人家的吧！” 江燃爬起来，“郑思远多少分？” 李宜娟兴奋得碎碎念不停，“真是你自己考的？天吶天吶！我得赶紧告诉你外公！明天要不要去拜拜菩萨？其他人分还没出呢，不过谢校长说题很难，你们年级第一，那个大海，也才考六百多一点。” 江燃松了一口气，他跳下床。 “你去哪儿？”李宜娟望着他背影。 “睡觉。”江燃扔下一句，“被你吵死了！” 周六一大早，原茵吃完饭就去仓库餵小可爱。 刚进门，就见江燃睡在沙发上，一只胳膊垂到地，都冬天了还穿件短t，上半身几乎全露在毛毯外。 原茵蹑手蹑脚走过去，轻轻把一半都掉地上的毛毯捡起来盖他身上。 “茵茵……” 江燃低哑的声音吓她一跳。 “怎么跑这儿来睡？”原茵坐到他脚边。 江燃半眯着眼，沙哑地说一句，“等你呀。” 原茵别过头，两只脚绞在一起，轻轻点着地板，“等我干什么？” 江燃饶有兴致地看着原茵耳尖上一点红，心情格外好，成绩越提高，他和她的将来就越有可能。 他笑着起身洗漱，“等你来写作业。” 手机又响了。 江燃正在水龙头下洗头，搓着泡沫喊原茵，“你帮我看看谁？” 原茵拿起一看，递到他跟前，酸熘熘，“蒙奇奇。” 江燃听她语气就笑了，用手背按下免提。 “燃哥！”手机里传来娇滴滴的声音，“晚上你会来吧？大伙儿都可想你了！” 江燃淡淡答了一个字：“来。” “那你早点哦！等你哦！”那头笑着挂了电话。 江燃示意原茵把手机拿走。 原茵阴阳怪气：“这人改名叫大伙儿了？” 她把手机扔沙发上，斜靠着旁边橱柜别过脸看外头。 江燃反应三秒，哑然失笑，他沖干净泡沫，拿毛巾擦着头髮，朝原茵走过来。 “她是挺喜欢我的。” 原茵刚吸进一口气，感觉自己吸的是石头，硌得胸口疼。 “不过我不喜欢她。”江燃接着说，站到了原茵跟前，俯身靠过来。 他离她只有一指的距离。 原茵手指抠紧了桌边，不敢动。 她能清晰看见他t上的纹理，还有里头隐隐约约的肌肉，嗅到了新鲜的肥皂香气，感觉到他俯下身，湿漉漉的头髮靠在了她耳边，有水珠滴落到她肩膀，听见了绵长的唿吸声。 他……要干什么？ 原茵脑子暂时断电，一片茫茫。 江燃眼看着原茵白玉珍珠般的耳垂尖变成粉红，透亮的粉，像嫩嫩的海棠花瓣。 再往下，是雪白纤细的脖子。
第79页 他喉结滚动一下，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从橱柜里取出电吹风，再直起身，轻轻问一句：“晚上你陪我去？” 原茵见他是来拿电吹风，掉在嗓子眼的心瞬间落回胸口。 “我不去。”她嘟起嘴，“我要写作业。” “那蒙琪琪可喜欢缠我……还有几个……”江燃眼巴巴，“你帮帮忙嘛，你去，她们就不敢了。” 还不止一个？还好几个？！ 原茵脚尖踢着地毯，“为什么我去了她们就不缠你？” “我就说……你是我女朋友啊。”江燃幽幽看着她，“可以这么说吗？” 原茵被他的目光迫得低下头，往桌边走去，“五张卷子，一天能写完，我就去。 第42章 硬核 ... 晚上九点, 原茵锁上房门，悄悄从窗口爬了出去。 江燃在露台上接她。 “先去艾力城。”江燃骑上机车，原茵驾轻就熟地扶住他腰。 艾力城是江城的娱乐中心, 就是上回他们去的夜店旁边那座楼。 楼里集合了电玩城、熘冰场、撞球室、itv等等。 机车绕到楼后面的停车场, 刚停下, 就见一辆大货停在楼后，许多人搬着货物进进出出，里头有几个熟面孔。 江燃看了看，“是豹哥的铺子在进货。” 原茵听他说过，豹哥在旁边有个电器行。 “他生意做得不小啊？” 江燃点点头, “是啊, 本来可以吃正当饭的。” 地下一层里烟雾缭绕, 楼梯一下去就是长长两排娃娃机, 里头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 “那边是电玩城。”江燃指一指，带着原茵走向另一边。 另一边是个撞球俱乐部。 原茵看见豹哥迎出来，夸张一张胳膊，“哎哟, 我们的高材生来了！” 后头还跟着一群人, 看见江燃都迎上来。 江燃伸手和他一击，“等爷得道了, 带你们这些鸡犬升天。” “去你小子的！”豹哥显然和他很熟了, 往他屁股上踹一脚。 江燃躲过，豹哥目光落到他身后的原茵身上，眼睛一亮, “哟！妹子！稀客！” 江燃一伸胳膊，把原茵搂在肩下靠在怀里，淡淡翘起嘴角，“弟妹。” 原茵猝不及防被他搂住，靠在他胸膛上，心“砰砰”乱跳。 豹哥愕然片刻，随即拖长声调“哦——”一声，笑得更玩味，“朋友变妹子，妹子变宝贝，是这么个路数吧？哈哈，弟妹好！大伙儿都问好！” 他朝原茵挤眉弄眼伸出手。 他身后人齐声喊：“嫂子好！” 豹哥凑近江燃，“今天让你过来，是招待个客人，外省来的。” 江燃跟着他往里走。 最靠边的一张撞球桌，正有人在玩儿。 拿球桿的是一男一女，周围观战的还有几个人，其中一个坐在沙发中间的，穿着西装，眼神很沉，看起来十分威严。 他看见豹哥站起身，“陪翘姐玩儿的人来了吗？” 豹哥一笑，“左老闆还得再等等，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小燃，要不让我们小燃先陪翘姐玩玩儿？” 那人打量一下江燃，轻轻一笑，“先跟我聊会儿吧，认识认识。” 豹哥转头朝原茵笑笑：“把燃哥借我一会儿？弟妹想玩儿什么？要不要人陪你？” 原茵镇定一笑，“不用，我随便看看。” 江燃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松开她手，跟豹哥和那左老闆去了旁边一间包厢。 原茵就旁边找了个沙发坐下，看那俩人打撞球，技术都还可以。 刚看一会儿，就听见踩地“吧嗒”响，然后一双长筒皮靴停在她身旁。 她抬起眼，看见来人穿着齐bi豹纹皮短裤，中间露一截光腿，上身一件紫色皮衣，带着大耳环，眼影像打翻的调料盘，胜在浓眉大眼小尖脸，才让人把这一身乱七八糟给忍了下去。 “你是燃哥女朋友？”来人语气很沖，听得出来心情极不好，看原茵也毫不客气。 “琪琪！”有人过来拉她，“你又不是不知道燃哥脾气，别冲动！今天还有客人呢！” 蒙琪琪甩开手，盯着原茵不动，“阿佳你别管！我就看看怎么了？” 她倒想看看是什么天仙把燃哥勾走了！ 模样倒是不错，她认出来是上回篮球场那学生妹，一看就清纯得很！ 蒙琪琪满心酸熘熘，燃哥喜欢这种白开水？ 原茵也对上号了，蒙奇奇呀！ 她今晚的角色是大哥女朋友，小妹不客气，她自然就懒得给她好脸，冷冷淡淡收回眼光，视若无睹。 蒙琪琪心里“卧槽”一声，倒是真特么酷！ 阿佳明白她的心情，拽过蒙琪琪低声说：“你好好表现，打赢那翘姐给咱们挣了光！燃哥兴许就泡你了！” 蒙琪琪往那边撞球桌看了一眼，“就那老女人？” “嘘！”阿佳拍了蒙琪琪一巴掌，“是翘姐！她技术很好，豹哥不敢让男的跟她玩儿，要是输了多丢脸，说出去就是人一女的，完败龙帮！所以才找你去陪她玩儿，输了也没关系，反正都是女人，玩玩儿嘛，不丢脸面。”
第80页 蒙琪琪被她拖走，那翘姐穿着红西装，不过二十来岁，头髮盘起，妆容精緻，看见蒙琪琪过来，拿着巧粉摩了摩桿头，打量着她：“你玩儿撞球厉害？” 蒙琪琪眼珠转了转，抿嘴一笑，“翘姐好！我玩儿球一般，我们燃哥撞球才打得好，虽然他没空，不过他女朋友在，要不让她跟你玩玩儿？” 就原茵那白纸模样，估计球桿都不会拿，哈哈，让大伙儿看看，燃哥这女朋友能让龙帮脸都丢光！ 翘姐眯了眯眼，“燃哥？就刚才那帅哥？” 她身旁的男人点点头，“豹哥很推崇他。” 翘姐顺着蒙琪琪的视线，目光落到原茵身上，“那是他女朋友？行啊，过来玩玩儿呗。” 卧槽！阿佳都惊呆了，这说是说玩儿但实际为较量的场合，怎么能让个学生妹子上？ 龙帮和燃哥的脸还不得被丢光啊！ 她死命掐蒙琪琪背，蒙琪琪已经转头朝原茵一笑，“嫂子！来玩儿局球呗？” 原茵看她们说着话看自己，就知道没什么好事，还没开口呢，蒙琪琪就跑过来，满面笑看着她，口气却不客气，“哎，你不是燃哥女朋友嘛，敢下场玩儿一局吗？” 原茵想想反正也没事干，站起身，“好啊，跟你玩儿吗？” 蒙琪琪见她一口答应，还以为是跟她玩儿，得意笑着，拉着她到撞球桌边，“陪翘姐玩儿。” 翘姐打量着原茵，这么清纯的妹子，在他们这圈子里可真少见。 她示意旁边人递上球桿，“妹子会玩吗？要不要自己单去选一根杆？” “不用。”原茵接过杆子看了看，很直。 蒙琪琪笑着回头一喊：“哎，燃哥女朋友陪翘姐玩儿球了！” 其他台子好多人都停下，往这边看来。 阿佳有些担心，凑到原茵身边，“你要不会玩儿就直说，没关系的，这位翘姐是外省来的客人，让人看笑话不太好。” 原茵恍然大悟，难怪蒙琪琪那么积极喊她来，原来是想看她出糗。 她对这阿佳挺有好感，淡淡一笑，“那，我要是赢了她，会不会不好？” 阿佳睁大眼，愣怔摇摇头。 这丫头读书读傻了吧！ 真是没见过世面……或者叫，初生牛仔不怕虎？ 不对，出生牛什么来着？ 阿佳还在想，原茵已经拿着球桿到边上脱外套。 她转头问蒙琪琪，“初生牛什么不怕虎？” 蒙琪琪脱口而出，“流氓呗！” 阿佳点点头，顺口多了，初生流氓不怕虎。 她问蒙琪琪：“你见过学生打撞球牛逼的吗？” “燃哥啊！” “那他女朋友呢？” 蒙琪琪见原茵脱了外套穿着卫衣的小身板，“噗嗤”一笑，“她要牛逼，我把撞球杆生吞下去！” 原茵拿着球桿过来，一双腿又直又长，把看球的人眼睛都吸了过去。 翘姐礼貌让让，“你开球吧！” 原茵也笑笑，“你是客人，你先吧！” 翘姐“哈”就笑了，这小丫头，还挺有意思，“你先吧，我开球，你可能就玩不上了。” 原茵浅浅一笑，“那多谢了。按顺序还是随机？” 按顺序就是按大小号顺序击球，比随机要难得多。 翘姐微微笑，“随机好了。” 原茵一点头，弯下腰，上身俯低，左手支起，球桿架上大拇指和食指的夹角弯处，比划一下。 “姿势还挺能唬人的。”蒙琪琪嘟囔。 “看起来不错啊！”阿佳只觉原茵拿杆的姿势有种说不出的气质，特别带劲儿！ 忽然原茵又抬起身来，问阿佳，“有皮筋儿吗？我头髮挡视线。” 蒙琪琪仰头就乐了。 怕了吧？怯了吧？ 头髮挡视线的藉口都来了！ 围观的人也都偷偷摇头，估计一会儿要燃哥来救场了！ 阿佳从手腕上撸下个皮绳递过去。原茵把两侧的头髮扎成半丸子头收到脑后，重新俯下身，试了试球桿，瞄准，一用力，“咚”！ 白球稳稳撞向球堆，力量真不小，满场球乱走。 所有人都看着一桌球眼花缭乱滚来滚去，然后“扑通扑通”几声响。 “卧槽！”好多人惊嘆起来。 “开球进啊！” “牛逼！” 蒙琪琪也呆了，“运气这么好？” 原茵第二桿已经开始了，她几乎都没看，随机嘛，就捡着就近的球打，一桿一洞，一桿一洞，各个角度对她来说似乎都丝毫难度没有，轻轻松松就一个接一个干下去！ 围观的人开始还惊唿，后来完全震到没有声音，这是……要清场啊！ 蒙琪琪脸色已经变了，这丫头是撞球杆转世？怎么可能这么牛逼呢？ 这特么什么打法？开挂了吧？ 原茵很久没玩儿，当年跟言哥哥混撞球厅的时候，她还很是沉迷过一段，还特别用物理公式研究过角度和着力点对撞球走向的影响。 一拿到杆子，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第81页 这种最基础的玩法，对她来说一点难度都没有，用来热身最好，一玩儿就嗨了，等到该□□八的时候，她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个翘姐。 人家是客人，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她出杆的时候就轻轻歪了歪，黑八摇摇晃晃滚到洞口，停下。 原茵直起身，朝翘姐歉意笑了笑，“该你了。” 翘姐伸手“啪啪”拍了两下，竖起大拇指，“厉害！这局我输了。” 翘姐一认输，周围人全部譁然。 “下一局，按顺序打吧。”翘姐说。 她也看出来，这样对原茵太没难度了，就像让高中生做小学二年级的题。 原茵点头，“行！” 第二局翘姐开球，开球也进了俩，技术相当不错，跟原茵不相上下。 不过最后还是原茵先打到黑八。 周围抱着看热闹心情的占一半，看原茵摆造型的占一半，现在全都全神贯注看原茵打球，真特么神技术流！ 阿佳在蒙琪琪身旁感嘆，“燃哥会不会都打不过她？” 蒙琪琪的嫉妒已经有一半化作膜拜，他们江湖儿女最讲究实力，燃哥不愧是燃哥，女朋友都这么厉害！ 她膝盖有些软啊！ 原茵打完直起身，还觉得不过瘾，她朝翘姐建议，“要不，咱们玩儿斯诺克吧。” 全体：……卧槽！ 蒙琪琪倒吸一口凉气！ 幸好原茵不是跟她玩儿，不然她真的被虐得渣都不剩了！ 跪了！ 斯诺克桌子更大，球更小，比这个难多了啊天爷！ 翘姐也是个撞球痴迷者，平常少见对手，跟原茵一玩儿颇为过瘾，点头，“好！换斯诺克！” 江燃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所有人都围在斯诺克桌边，人群里，原茵拿着球桿，低低俯身在球檯旁，亮晶晶的小鹿眼专注看着前方，侧颜好看到无敌！ 一双腿裹着牛仔裤又长又直，细腰盈盈一握，压得和桌面几乎平行，屁股翘翘的，臀线像蜜桃。 江燃揉了揉鼻子，似乎有热热的液体跑出来。 他很想把盯着她看的人眼睛都蒙起来。 第43章 试探 ... “咚”！随着原茵手起杆落, 一颗粉红小球规规矩矩滚落球洞。 周围又爆起掌声和欢唿，蒙琪琪叫得最大声。 “好了。”江燃挤过去拉起原茵的手，“咱们玩儿别的去。” 大伙儿看江燃他们过来, 都散了, 再不敢对原茵议论纷纷。 原茵还不太习惯被他拉着手, 他手心的温度总是很高，热得她脸颊都发烫。 她放下撞球杆，想抽回手，“玩儿什么？” 豹哥笑着答她：“带你们去玩儿个好东西。” 江燃攥得很紧，就不放手, 趁豹哥和左老闆走到前头, 低声凑到她耳边, “牵手或者搂肩, 你选一样吧。” 原茵嗔他一眼，忽然觉得自己今晚来是个坑。 江燃攥着她手，轻轻晃着，笑得甘之如饴。 豹哥带着几人来到旁边游乐城。 里头音乐震天响, 还有个熘冰场, 昏暗霓虹灯里，一道道身影穿梭而过。 几人从这边走过, 一个高个子停下来, 望着原茵的背影。 “看美女啊宇少？”旁边人问。 佟飞宇眯起眼，“草！是江燃和他马子！跑这儿来了？叫上兄弟们，一会儿给他个惊喜！” 佟飞宇只知道江燃是江中一霸, 不知道他混社会。 上回比赛结束江燃就跑没影了，这会儿看他一个人落单，身旁一个江中的都没有，简直窃喜！ 真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 豹哥领着江燃等人停在一个大屏幕前，回头夸张比了个动作，“高科技裸眼3d巨幕拟真射击游戏，江城独此一家，刺激！” 原茵是头一回见到这种射击游戏，屏幕上是森林或者草原，不时有跑动的各种动物，羚羊、鹿、豹子、兔子、飞鸟等等，远近皆有，非常真实。 柜檯前一排造型精美的奖品，娃娃、芭比、汽车模型、水晶球、钥匙扣，质量都很不错。 江燃掂一掂面前的游戏木仓，挺沉。 “有意思。”他拎起来端在眼下。 “玩过真的吗？”左老闆也拿起一支木仓，淡淡问江燃。“看你姿势挺熟练。” 江燃心里“咯噔”一下，若无其事答：“打鸟儿的玩过。” 真的他也玩过，跟江野平去训练场的时候玩过。 “行啊！咱俩试试？”左老闆问。 “试试。”江燃松开原茵的手。 豹哥招唿人来用电脑给木仓上了子弹。 周围围满了人。 这游戏玩法是按射击准度计分，一枪爆头必死，两百分，其他部位，两到三木仓死，分别为一百五十分，一百分。 按距离远近和目标物难度还有加分，距离越远，目标物越小，加分越高。 豹哥拍拍江燃肩，“左老闆玩儿这个很牛逼，你别给哥丢脸啊！” 江燃笑着挥挥手，“左老闆请。” 每人有二十发子弹。 江燃静静看着左老闆一举一动，见他举起木仓，端在眼前，右手轻轻动了一下，然后再把手指放扳机上。
第82页 大屏幕上的动物开始动起来，随着镜头的转动，不停奔跑、跳跃，不时停驻。 “砰！”枪声也很逼真。 一头梅花鹿应声而倒，屏幕上弹出红艷艷的大字，“爆头！” “好！”周围爆起一片掌声。 左老闆打完，一看统计，几乎都是爆头。 “神枪手啊！”豹哥鼓掌嘆。 围观众人也一片叫好声。 “破纪录了！”游戏工作人员惊唿，“17060！您打下了我们开业以来的最高分数！积分不累积，当次可以换礼物。” 左老闆淡淡一笑，叼着烟往旁问翘姐，“想要什么。” 翘姐笑着一指正中间那个最大的娃娃，是只蒙奇奇，“这个吧。” 一旁的蒙琪琪看得眼都直了，她想要这个好久了！ 工作人员面有难色，“抱歉，这要两万积分才能换。” 豹哥一瞪眼，正想开口，左老闆笑着止住他，“小礼物而已，别为难人。” 他们换了个水晶球。 江燃问原茵，“你想要什么？” 原茵看中一个小猫肉掌形的暖手宝好久了，伸出指头指了指，再眯眯笑着望着江燃，像只讨小鱼干儿的猫。 江燃一看，只要一万积分，忍不住伸手捧着原茵脸蛋搓搓，低低笑着，“我女朋友怎么这么省钱？” 原茵当着众人面也不敢拍他手，暗地里咬牙，坏傢伙！趁机占便宜！ 江燃只觉满手又滑又弹，没想到摸起来比想像中还舒服，看原茵抿唇生气的娇模样，笑得更加惬意，忍了又忍，才勉强控制自己没一口亲上去。 他端起枪，工作人员按下开始程序，屏幕上的动物跑动起来。 “砰！”枪响了。 却没人看见有动物倒下。 “空枪？哈哈！”人群中的佟飞宇忍不住爆出一声嘲笑。 话音刚落，屏幕上就弹出两个字，“爆头！” “卧槽！在哪儿爆头呢？”有人问。 所有人都在找，难道是游戏bug了？ 屏幕上弹出2000的绝对高分！ 连左老闆和翘姐都惊了。 又是“砰”一声响。 同样，“爆头！” “卧槽！那边的鸟！”有人发现了，“刚刚黑点掉了一个！” 原茵也这才发现，最远处盘旋着一群鸟，飞行速度极快，太快了以至于她要勉强才能看清鸟头在哪里，而江燃瞄准打中的是这鸟头？？？ 她倒吸一口凉气，这比他用弹弓打树上的花枝更难！ 佟飞宇完全呆住，“这小子运气这么好？不可能是瞄准打的吧？” 很快事实就冷冰冰打他脸上，江燃用一个一个绝对的2000分证明这是活生生的实力！ 他只打最远处难度最高的飞鸟，并且每一枪都是爆头。 最后成绩出来，四万分！ 全场震翻天……工作人员目瞪口呆难以置信，这成绩再无人能超越了！ 江燃指着柜檯，“暖手宝，大娃娃。” 他把暖手宝递到原茵手里，再把大娃娃递给左老闆，“送翘姐。” 翘姐笑着把大只蒙奇奇推回去，朝江燃飞个媚眼，“不能要别的男人的礼物。” 左老闆则满脸讶异，举起大拇指，“果然厉害，怎么这么牛？” 江燃淡淡一笑，把蒙奇奇递到原茵怀里，“天生的吧。” 原茵早看见了那个蒙琪琪对着这个蒙奇奇一直流口水，偏过头问江燃，“这个我可以送人吗？” 江燃一点头，“当然，随你处理。” 原茵抱着蒙奇奇递到蒙琪琪面前，“送你吧。” 蒙琪琪懵了，张大嘴，“送我？” 原茵笑笑，“这不就是你吗，蒙奇奇，挺可爱的。” 蒙琪琪感动得如掉进云里雾里，心“扑通扑通”跳，眼泪都快掉下来。 嘤嘤嘤，燃嫂怎么这么酷人还这么好！ 等原茵走开，还晕乎乎的，她拽着阿佳的胳膊，喃喃问了句，“卧槽阿佳，我现在变弯还来得及吗？” 佟飞宇和他的小伙伴混在人群里，有些犹豫。 “咱们还堵他吗？他旁边俩人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角色！”小伙伴甲说。 “怕个屁！咱们二十来号人，怕他？”小伙伴乙跃跃欲试。 “卧槽这人可真勐！打鸟跟特么玩儿似的，可怕啊！” “咱们又不跟他拿木仓打，怕啥？” 众人议论纷纷，佟飞宇想到在江燃手下的三连败，一咬牙，“待会儿他单独出门的时候堵他！” 江燃跟豹哥陪着左老闆在游戏厅玩儿了会儿，又回去打了几盘桌球，带原茵离开。 一出楼门，发现前头一字排开一熘儿人，紧接着，身后也窜出来几个，把他和原茵围在中间。 “巧啊燃哥！”佟飞宇站在最中间，双手插兜，嘻嘻笑着看着江燃，“你说，咱们这是叫冤家路窄好呢？还是瓮中捉鳖好？” 看你丫这回慌不慌。 江燃往四下一看，看模样和气势就知道都是高中生，他嘆口气，看着佟飞宇，“散了吧。”
第83页 “哈哈！”佟飞宇仰天一笑，“知道怕了？要散也可以，你跪下喊一声宇哥饶了我，我们马上散！” 江燃眯起眼看着他，“有意思吗？成天不好好学习就混日子打架？” 佟飞宇：…… 其他人也全傻了…… 好好学习？ 卧槽这话是从江中第一霸口里说出来的？ 谁特么不好好学习混日子打架，头一个不就是他江燃嘛？ 他……他……要不要脸啊？！ 佟飞宇都气得哑口无言，跟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江燃。 江燃一本正经，苦口婆心。 “打架赢了能怎么样？给你颁个奖盃还是发奖金？将来你的同龄人坐在高楼大厦喝着咖啡写着ppt，假期带着父母孩子出国旅游，你是还要继续在夜场尬舞还是在ktv收保护费？” 原茵：“……” 台词好耳熟，这不是她当初骂他的话嘛…… 她偷偷抿嘴白了江燃一眼，真记仇！ 不过记性是真好，难怪成绩提升那么快。 佟飞宇：“……” 好像有点道理……不对，卧槽这逼疯了？ 这样训他撕他脸，比打他一拳还让人难受。 “揍他！”佟飞宇终于忍不下去了，回过神振臂唿一声。 江燃揉了揉额，把手指放嘴边打了个唿哨。 通往地下的楼道口“唰唰唰”冲出来一大群人。 花臂纹身，满脸煞气，气势跟高中小子截然不同。 那群正要扑上来的小子全呆住了。 “哟！”领头的一看这场面，往江燃走过来，围堵江燃的人群下意识散开一条道。 “有胆啊，敢围燃哥！”那人把嘴里的烟往旁边一扔，搓了搓手。 佟飞宇满头汗，他当然也知道江城最吃得开的帮会是哪个，但特么的打死也没想到，江燃跟这些人还会有关系！ 江燃拍拍过来人的肩，“交给你了，老子困得很。” 说完拉着原茵，大摇大摆出了包围圈。 佟飞宇眼睁睁看着他离开，再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社会人包得严严实实的一锅兄弟，苦着脸朝江燃的背影喊了声：“燃哥！” 第44章 尝鲜 ... 江燃觉得自己心变软了, 最后就那么把三中那群小子给放了。 带原茵回到仓库，已经十二点多。 “豹哥带你跟左老闆聊什么？”原茵好奇好久。 江燃从冰箱里拿出一盒牛奶，“坐会儿再回去吧, 给你热杯牛奶？” 他把牛奶倒进小汤锅里加热, 没直接回答原茵, 反而说了句，“左老闆可能是来买木仓的。” 原茵浑身就收紧了，抱着沙发垫子站在原地，“真的？” 江燃转过身靠着橱柜，目光很亮, “他肯定玩儿过真枪, 玩那游戏时, 我看见他右手食指轻轻动了一下, 那是打步木仓时习惯性拉拉机柄的动作。豹哥和左老闆一直说我有本事，夸我车玩儿得好，还会木仓，身手也不错, 我感觉……” 他顿了顿, 眯起眼，“他们可能想收拢我, 让我去帮忙押货。” 但对他的信任度显然还不够, 还在考察期。 “不行！”原茵已经果断叫出声来，“当然不行！” 江燃看她紧张的模样，嘴角弯一弯笑了, 关了火，把热牛奶倒进杯子递到原茵面前，柔声哄着，“别担心，我当然不会入伙，不过，可能我很快就能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运货的。” 原茵得他保证，才松口气，接过杯子喝一大口坐下来，“既然知道，不能直接查那些人吗？” “查过。”江燃皱着眉，坐到她身旁，“能查的渠道都查过，但一无所获。” 正说着，手机响了，江燃拿起来一看，仍是按下免提，让原茵也听着。 “老秦叔。” “喂，小燃！”那头声音压得很低，“我们收到消息，又有货进了江城。” 江燃眼皮抖一抖，“我知道，买货的人，可能我晚上刚刚见过，你们先查查那人，左老闆。” “左锋？查过了，这人是豹哥电器行的供货商啊，这回来好像是送货的。” “电器？”江燃皱起眉，心中动一下，“豹哥仓库今天刚好在卸货，他的那车货查过吗？” “早查过，他的店铺是重点监控对象，每一批货都查过，没问题。”老秦叔的声音听起来也很焦虑，“所以实在是奇怪，不知道东西到底藏在哪里。” 江燃沉吟着，“估计这两天会有头绪，他们好像想拉我入伙。” 那头沉默一阵，叮嘱着：“如果真这样，你要小心！他们不会要没有把柄的人。” 江燃挂了电话，一转头，见原茵手里转着半杯牛奶，正一脸专注地盯着他，嘴角一圈白白的牛奶泡沫，可爱极了。 要是他能尝尝那嘴角的味道。 他忽然口渴，转过视线，咽下一口唾沫。 原茵见他喉结滚动，把半杯牛奶递过去问了句，“要喝吗？” 燃哥哥自己也想喝的话就直说嘛，偷偷吞口水做什么。
第84页 江燃接过玻璃杯，“咕咚”喝了一大口，心底的渴稍微缓一缓，她一定也是牛奶味儿的。 撞球室的一角，豹哥和左老闆也在聊着江燃。 “是个人才。”左老闆淡淡说着，“不过，靠得住才是最重要的，你不说他爸是个条子。” 豹哥龇牙一笑，“死了，还是结婚当天出任务死的，所以这小子最讨厌警察。不过他家挺有钱的，我觉得拿钱做饵不是什么稳当的事儿。” 左老闆抽着烟，“女人呢？看他对那小女朋友着紧得很，是个情种。” 豹哥挑眉，“眼神儿毒啊！怎么跟我想得一样一样的呢？不过这人据说纯情得很，他车队里那么多妞，他就没用过！” 左老闆翘起二郎腿，淡淡笑了笑，“明天吧，带他尝尝鲜，看他吃不吃这一套。” 周末仍然是忙碌的学习，下午俩人还没到校，就先接到徐春的电话。 “老大！”徐春嗓子喊破话筒，“你特么的！考了年级第98！不是198，也不是1980，更不是19880！是九-十-八！” 原茵先兴奋得在图书馆里就跳起来，“真的？！” 江燃倒是镇定，“那小子呢？” “郑思远？哈哈哈！九十九！哈哈哈哈！” 江燃抹了一把汗，艹，好险！ 他挂上电话，弯唇看向原茵，手一伸，“许愿卡。” 到了学校，整个高三都早已轰动，江霸霸竟然在短短两个月内，成绩超越郑思远！ 郑思远一整晚都在位置上埋头看书，一动不动。 江燃和原茵没去管其他人的议论，继续忙做不完的练习题。 第二节 晚自习下课，江燃手机响了，简讯。 原茵转头看江燃看我简讯的表情，直觉有事。 “我出去一趟。”江燃关上手机，“晚上一定回来。” “去哪儿？”原茵问，以前他有消息或者电话，都会给她看。 江燃张了张口，这特么怎么说，他硬着头皮把手机递过去，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用这种嗓子眼里吐出的声音说话，“洗脚城。” 原茵：“……” 江城很流行这一类，所谓的洗脚捏脚，捏着捏着就捏到别的地方去了。 她绷紧着脸，很想骂脏话，能吗？不能，算了，不说话。 江燃忙主动解释：“你放心我绝不会乱来，就去看看。” 几乎就把她摆到 原茵咬着腮帮子，更窘，别过脸“嗯”了一声。 江燃跟老师请假说头疼早些回去休息，就熘了。 原茵独自上完最后一节晚自习，心里别扭得厉害。 豹哥他们如果真想拉江燃入伙，那今天约他去洗脚城是做什么？ 她拉住正要离开的方斐然，“你们以前偷偷出校，是怎么出去的？” 方斐然带着原茵来到操场最西边，这里是片小树林，靠墙有排垃圾桶，方斐然费力搬开其中一个，又在那墙上轻轻一推，一道半人高的门洞赫然出现。 “……”原茵惊呆了。 方斐然回头笑笑，得意洋洋，“老大说，不是不让翻墙吗？于是他就带我们挖了个洞。你看这木门板，老大以前班的人自己削的，这墙纸，仿砖墙的！” “……不错。”原茵很服气。 方斐然说什么都要送她，俩人搭上最后一班公交车，赶往市区。 江燃早就到了，仍是是艾力城。 他发现那辆大货车还在。 他推着机车绕到货车旁。 “燃哥！”有人跟他打招唿。 江燃把机车停下，拍一拍，“你们一直守这儿吗？把我车看好了啊，昨天就有小子来捣乱！” “哈，听说了，几个学生崽子吧！燃哥放心，我们一直在呢！” 看车的人拍着胸脯。 江燃走到货车后头，看一眼，一车纸箱，大概是豆浆机、电磁炉、电饭锅一类的。 他顺便从后门进楼，上了货梯。 电梯门刚开，就看见俩人抱着俩箱子过来，看见他恭敬打招唿，“燃哥！” 江燃点点头，扫了一眼，是电饭锅的纸盒子。 这是三楼……洗脚城，豹哥商行的货，为什么要抱到三楼来？ 他心里“咯噔”一下，所有迷团缩成一个结，变成清晰无比的猜想。 他需要证实一下。 江燃往俩人出来的通道看了看 ，像是洗脚城的后厨，来往人很少。 他不动声色往前走去。 洗脚城很大，占好几层楼，走廊里灯光昏暗，小包厢是日式风格，门上有半拉的蓝布帘，伴着舒缓的音乐，暗香浮动。 走到大厅，豁然开朗，要不是头顶一盏华丽的水晶吊灯，整个大厅似个中庭庭院，小桥流水，修竹池塘雕花栏杆，很是雅致。 江燃来过，熟门熟路就去了豹哥说的包厢。 “来了？”他推开门，豹哥笑眯眯招唿他，“今晚左老闆请客，他很欣赏你，非要你来一起玩！” 他凑到江燃身旁，笑出一口黄牙，“正好这儿来了几个东瀛妞，还是小花苞，给你尝尝鲜？”
第85页 江燃嘴角挑着笑，懒洋洋拿起一瓶酒敬左老闆，只淡淡道：“那很贵吧？左老闆破费。” 左老闆今天没带翘姐，身旁换了另外的人，微笑着和他一碰，“以前玩儿过吗？” 江燃皱了皱眉，“说实话，不太感兴趣，对我来说，骑女人不如骑车。” 一句话说得屋里人都笑了。 “哈哈，一看就是没尝过滋味的！”豹哥笑得猥琐，“也可以找小弟来给你试试，说不定你喜欢骑男人！” “先喝酒。”左老闆招唿江燃身旁那和服姑娘，“陪燃哥喝好了！” 江燃笑着，放在嘴边的酒瓶一斜，大半就近了手心的海绵团里。 在豹哥和左老闆看来，这位不到二十的小伙子果然是初哥，一被美女近身，情绪就有些激动，比平日少了些稳重，还要和身旁姑娘喝交杯，一个劲儿往人身上蹭，姑娘半推半就，一不小心，把江燃酒瓶推歪，“哗”半瓶酒就洒她身上了。 一屋人大笑，姑娘扭捏着出去换衣服。 江燃眯了眼，有些迫不及待地问：“什么时候开始捏脚啊。” 左老闆玩味儿笑着，一拍手，“给燃哥安排！” 江燃选了个名叫“芙蓉香”的包间，他刚刚过来时记了名，这是离后厨最近的。 豹哥和左老闆也各自带了人进了自己包间。 江燃一进门就先脱衣服，脱到光着上身，外头就响起敲门声。 “进来。” 门缝一开，豹哥的脸露在外头，“哎哟我去！” 豹哥眼睛发亮看着他八块腹肌，“你小子也太急了，这事儿不能快，懂吗？” 江燃笑着踹门，“再敲门，老子拖你进来降火！” 豹哥笑着离开，到了房间给左老闆发了条信息，“那小子是真来劲儿了。” 过了会儿，那换了身和服的姑娘才羞怯怯进了包间。 紧接着，有技师来放下大盆，洒了药粉和花瓣，再出去。 江燃又等了会儿，外头再没动静。 他看了看那眼神不敢落他身上的姑娘，低声说，“你转过去。” 姑娘愕然。 “我要脱裤子了。” 姑娘捂着嘴偷笑着转过身，这帅哥太有意思了，又急色又害羞。 正想着，忽后脑勺一痛，整个人软绵绵往后倒去。 第45章 你得叫 ... 江燃把人拖到榻榻米上, 迅速脱了姑娘外头的和服，摘下她头上假髮髻，再拿被子把人盖上, 再麻利地自己穿上那身衣服, 戴上假髮。 嘘口气, 幸好衣服够大！ 他轻轻拉开门，弓着腰，曲起膝盖，让整个人矮了三寸，蹑手蹑脚走了出去。 原茵来到艾力城楼下。 江城的夜生活在这个时候是最繁华的, 又以这个地段为最中心, ktv, 宵夜摊, 电玩城，夜店，一群一群的人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游荡在街边各个角落。 “你要去找燃哥吗？”方斐然大开眼界, 盯着路边走过的一群风骚小太妹看得目不转睛。 原茵也不知道要不要上去, 上去确实不妥，可能还会给江燃添麻烦, 但不去吧, 她心里总七上八下的。 那些人可是踩着刀尖的狂徒！ 她绕到大楼拐角处蹲下，“我想想。” 不行就在这儿守着也行，万一出点什么事儿, 她还能接应一下。 没多久，就看见一个人从后头绕到前头的电器铺里，行色匆匆，很紧张的样子。 原茵想到江燃说过的豹哥的电器铺，货，就生了警惕。 她压低声音示意方斐然，“哎，斐然哥，你过去看看，那人去店里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方斐然被她一喊“哥”，立即有种斗志昂扬上战场的荣耀感，立即蹦起来，“等着！” 片刻后，方斐然回来了，低声道：“那人好像去店里点货，他问有没有人搬了个电饭锅下来，然后和店里人一起点了数，点完神色很差，脸色青酱酱的，和那个点数的人一起进了里头，就听见最后在说什么，搜楼，少一个，没太明白。” 原茵心口颤了颤。 为什么少了个电饭锅要立即点数，为什么知道少一个后脸色很差，还要搜楼？ 一个电饭锅而已，需要这么紧张吗？ 而且……为什么会少了一个电饭锅？ 原茵立即掏出手机给江燃打电话，没接。 她“噌”地站起身，“我上楼去看看。” 方斐然吓一跳，“小师妹！你跟燃哥到底要做什么？” 原茵咬咬牙，看了眼楼上，“如果我三十分钟后没给你电话也没出来，你就报警。” 说完冲进楼去。 她直接电梯上到三楼，一出来，就被俩人拦下。 “这位小姐，消费还是……” “我找人。”原茵打量着里头，大厅里横亘一条通道，左右都有房间，江燃会在哪里。 “请问找哪位？”迎宾小姐妩媚笑着问。 “找江燃，他人呢！”原茵装作气愤地样子往通道上沖。 两位小姐对视一眼，立即明白，又是个来找自家男人闹事的，这样的她们见得多了。
第86页 忙跟上去拉住原茵，“小妹妹！您上这里稍等会儿好吗？我们先问问看客人在不在。” “他一定在！”原茵一面说一面往里沖。 旁边又过来两个西装男子挡在她面前，“小姑娘，不好意思，找人请在这里稍等。” “江燃在哪个房间？你们再不说我就不客气了！” 俩人似笑非笑，一个黄毛丫头，还能怎么不客气？ “小妹妹，不要急，坐这里喝杯果汁好不好？” 原茵再不多说，使足力气，一拳一肘，“砰砰”沖开俩人的阻拦 ，拔腿就往里冲去，“你不说是吧，我自己找，江燃！” 她说着就往最近的包厢一踹门。 “卧槽！”后头俩人没想到她下手这么狠，同时被逼退，又忙跟上来。 这丫头真特么硬茬啊！ 这里的客人都是有权有势有钱的，谁他们都得罪不起，只好苦着脸道：“燃哥在最里头，芙蓉香那间。” 是他家属自己找来的，他们也没办法啊…… 原茵一口气冲过去，长长的走廊内灯光昏暗，一个人都没有，看见 “芙蓉香”，轻轻敲门。 里头的江燃一滞，看了眼他藏好的东西，又把榻榻米上女人光着的胳膊放在外头被子外头，头髮披散在枕头上，再把和服随地乱扔，套上银色丝绸浴袍问了声：“谁？” 原茵不敢大声，压低声音捏着嗓子答了声：“是我。” 江燃没听出来，听是个女的，以为是服务生，门刚打开一条缝，看见原茵焦急的脸，就愕然愣住！ 原茵忙挤进门，背靠着门关上，一口气轻声说下去，“你是不是拿了个电饭锅？可能有问题，他们要搜楼！” 话音刚落，这才醒觉江燃穿的是浴袍，没系带子，狭长的一道肌肉正好露在她眼前，鼓涨的胸肌，然后是硬实的腹肌，线条分明，散发着浓浓的勾人的荷尔蒙，她脸“噌”就红了，忙别过头调开视线。 这一转，就看见他身后的榻榻米上，一只光熘熘的胳膊，还有一头长头髮，原茵浑身的血“唰”就涌到了脑子里。 他竟然…… 枉她一直在担心他，他竟然…… 原茵瞬间从后背深起寒意，如坠冰窟，从牙齿到膝盖，全身都在打颤，转身就要跑出去。 江燃一把将她拽到怀里，“别出去！” 原茵浑身抖得厉害，又气又委屈，眼泪都快出来了，跟个小野兽似的，在他怀里又踢又打又挠又咬，拼命挣扎。 江燃把她刚才的神情看在眼里，哪还不知道她是误会了，死命搂着她不放，低声凑到她耳边，“那女的被我打晕了，东西是我拿的，你怎么会知道？” 原茵正咬着江燃的胳膊，忽地停下，打晕？ 江燃见她安静下来，松口气，又紧张又暖得不行，就那么紧紧抱着她，低声在她耳垂下解释：“那电饭锅确实有问题，你怎么知道他们要搜楼？” 原茵这才醒觉，江燃的浴袍已经被她扯落，胸膛毫无阻挡地紧拥着她，被他唿吸热气打在耳下，刚刚缓下去的血又全部涌了上来。 “我……跟斐然哥在楼下，听见有人说，电饭锅少了一个，要搜楼。” 江燃来不及想其他，有些激动，拉着原茵往里走，“你别出去，就这儿等我！我们有证据了！” “证据？”原茵不太懂。 “我刚刚只是猜测这电饭锅有问题，现在证实了，如果他们真搜楼，就百分百确定这里头有东西！” 江燃兴奋地先拨了个电话出去，再蹲下身把那被他打晕的姑娘嘴堵上眼睛蒙上，再拍醒。 那姑娘醒了就浑身一抖。 “别怕。”江燃压低声音，“私仇，不关你的事儿，只要你乖乖别乱动，我保证不伤害你。如果你坏了我的事儿，我第一个先拉你垫背！” 那姑娘抖着点点头。 她还以为是黑帮内斗，这种事情，她当然是不掺和的好。 江燃拽着她起身，再用屋里的情qu手铐把她给拷在窗口铁条上，拉上窗帘，宽大的窗帘把纤瘦的人完完全全罩了起来。 刚做完这些，就听外头楼道里响起嘈杂声。 “来了！”江燃看了眼原茵，一把拉着她往榻榻米上倒，“钻被子里去！” 原茵明白，忙整个人躺下，江燃脱下浴袍就直接撑在她身侧，裹进同一张被子里。 “茵茵。”江燃咽下一口唾沫，有些艰难地开口，“那女的是他们让我……” “嗯。”原茵和他这么近距离躺着，后脖都开始发烫，轻声应了一下，表示明白。 江燃话还没说完，幽幽看着脸颊浮起红晕的原茵，“为了不让他们怀疑，你得装作正在和我……那个，明白吗？” 原茵脑子“嗡”地一下，不过，不装也不行啊，只有这样才能避免豹哥他们的怀疑。 她咬了咬唇，闭上眼，睫毛打颤，“我，要怎么做？” 江燃翻身而起，双臂撑在她身侧，整个人凌空在她上方，温柔道：“做做样子，配合我就行。”
第87页 外头的嘈杂声越来越响，想是正在搜屋。 原茵一咬牙，干脆脱了外套，又把里头长袖t往肩两旁一扒拉，两只胳膊露在外头，同时露出锁骨，淡粉的棉质t就那么浅浅罩在胸脯和腰身之上。 “这样是不是更像一些。” 门口若有人进来，就会以为她是光着身子的。 江燃脑子轰然一响，看着原茵莹润纤细的胳膊，还有露在他眼前的精緻锁骨和雪白胸口，身下立即有了反应，松松的短浴裤瞬间绷紧了。 卧槽！ 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这样…… 他努力撑着身子，生怕不听话的江小燃碰到原茵腿，平板支撑都特么没这么累！ “很……好。” 江燃全身绷得僵硬，咬着牙回答，忽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你。”他喘着气，“你得叫。” 原茵：“……” 门外的声音更加接近了。 叫啊，必须得叫，这种事情女的不都得叫吗？ 她闭上眼，心跳得比擂鼓还快。 靠！不就是叫嘛，就当在拔牙，豁出去了！ “啊！”她憋着气叫了一声。 江燃差点笑软了，这是被人打了…… “不是这样的，宝贝。” 他下意识换了称唿。 原茵抬起眼皮瞪他一眼，怎么样？ 怎么样她也不知道啊！ 江燃听着越来越近的动静，俯下身到她耳边，迅速指导：“room，这个单词，分开念，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念，r-o-o-m。” 原茵再顾不得那么多，性命要紧！ 忙闭上眼，照着江燃教的，从嗓子里发出一声，“r——” 再深唿吸，“o……” 那声音带着嗓子里细细的气声，夹杂着有点紧张的颤抖和喘息，又娇又柔，钻到江燃耳朵里，再探到心尖上，整个神经都被撩拨得颤巍巍地荡漾起来。 裤子更紧，有爆炸的趋势，膨胀的欲望像脱笼的野兽狂冲出来，根本抑制不住！ 江燃快疯了，好特么煎熬…… 他闭上了眼，唿吸越来越重。 外头，豹哥已经带着人来到了他门口。 第46章 表白 ... 豹哥先把耳朵贴门上听动静, 一听就笑眯眯起来，搓着□□乐，“小姑娘就是嫩, 叫声都这么好听, 下回给老子留着这个。” 他跟班嗫嚅着问：“燃哥的房, 要搜吗？” 豹哥仍是那笑脸，退开一步，比了个“嘘”，然后抬脚，“砰”一声响, 一脚把门给踹开了。 不仅要搜, 还要搜他个措手不及…… 江燃倏地抬起头来, 破口大骂, “我艹你大爷祖宗的！哪个煞笔……” 看清是豹哥，才勐地停住，怨气带着讶异，“豹子你特么疯了？老子差点被你吓痿了知道不？” 豹哥看见衣物一地狼藉, 被子里探出一只雪白的胳膊来, 小手还死死攥着江燃胳膊，江燃光着上身, 正俯身在上头用功, 心头的疑惑去了大半，笑嘻嘻拱了拱手。 “对不住了燃哥！铺子里丢了点东西，兄弟我着急上火！你这……几个回合了？” 江燃破口就骂, “草泥马你丢东西扰到老子头上来了，老子头一回就被你这么吓，心理阴影了都！快滚，正到关键时刻！” 入戏入得深，说着腰身自然而然就顺势往前一挺，忘了测算距离，江小燃立即顶到原茵腿上。 原茵本能反应就“嗯”地嘤咛一声，埋在江燃胸膛里的脸滚烫滚烫的，把江燃抱得更紧。 豹哥见他果然是收势不住的初哥样儿，这关头还坚持运动，透过被子形状明显看出这小子公狗腰一浪，浪得人姑娘都要受不了了！ 真特么够骚啊…… 他眼睛往屋里四下一扫，这种房间空荡荡的也没什么地方能藏东西的，他身后二人迅速就卫生间兜了一圈出来，示意没发现什么异样。 豹哥“嘿嘿”一笑，“这不例行检查嘛，燃哥别生气，夜还长呢，慢慢来，后头还有好玩儿的呢！” 说着带人退了出去。 江燃满头大汗，等听外头脚步远了，再撑不住，一个翻身侧躺在原茵身旁，大口喘着气。 真特么累…… 原茵很明白刚才顶着她的是什么，脸火辣辣得不行，小心翼翼看了江燃一眼，见他满身大汗淋漓，肌肉上油亮亮的，更加窘得慌。 她轻咳一声，低声问了句，“那东西你藏哪儿了？” 江燃转头对上她的视线，整个人仍然绷着，咽下一口唾沫，先拎起她袖子，“穿上。” 再嘴角一勾答：“我当然不会拿这儿来，还在外头，只不过给它换了个地方。只要确认他们紧张这玩意儿就够了！” 他看着原茵把胳膊伸回去，整个人爆炸的趋势一点没减少，只好坐起身，“我去沖个澡，再等等，很快就有人来了。” 原茵点点头，把半张脸都藏被子里，眼看着江燃起了身，短裤前头支起明显的帐篷，别扭地朝浴室走过去，干脆把被子拉上来盖住整张脸。
第88页 为什么刚才自己会抱他抱得那么紧？ 为什么现在还会想抱？ 羞不羞啊？！ 江燃冲着热水，江小燃坚强无比，绝不倒下，他只好自己释放。 刚刚没碰几下，就纾解了。 快得简直让人羞耻。 他只不过听她叫了几声而已，就特么跟吃了快进药似的……以后可怎么办？ 江燃有点愁了。 豹哥黑着脸把这一层查完，回到左老闆的房间。 “这层楼没有。” 左老闆眯起眼，“江燃那小子呢？” “干得欢呢！一看脸就知道，情yu全特么上来了，眼都红了，跟个公狗似地停不下来。” 左老闆点着台子，“其他楼层呢？” 豹哥咬牙，“你放心，我全封住了，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外头有人闯进来，慌慌张张：“豹哥！豹哥！条子来了！” “卧槽！”豹哥和左老闆同时站起身，一个翻窗一个沖门，晚了。 整个大楼里里外外已经被全副武装出动的行动队完全包围起来。 江燃刚洗完澡出来，就听见外头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和尖叫声。 “都举起手来，抱头，蹲下！” 显然，警察已经掌控了场面。 江燃松口气，说明豹哥都没来得及通知他，自己先被人堵了个结实。 他的门被人敲响，江燃去开了门，一张熟悉的脸在外头。 江燃张了张口型，说了“电饭锅”三个字。 “跟我们走！”那人眼神掩不住的激动，轻轻拍了拍江燃肩膀，一挥手里的枪，“带上车！” 江燃带着原茵坐上警车，一上车终于松一口气！ 前排的老刑警转过头一拳头朝他砸过来，“臭小子！跟你说了别擅自行动，你特么还敢去老虎嘴边拔鬚！刚刚人把大楼都给封了，差点就出不来了你！” 江燃笑着没躲他拳头，“老秦叔！这回肯定有证据！电饭锅绝对有问题！” 老秦叔也笑了，一点头，“你立功了！这些孙子真特么能想招，刚才拆了个锅，底下金属层夹层里果然藏着宝贝！难怪我们之前怎么搜都搜不到证据！豹哥整个电器铺子都被封了，虎哥在你们楼上，这回，算是把这伙人给一锅端了！” 他目光落到原茵身上，笑眯眯，“这位是……” “是我同学。”江燃一笑，转头看向原茵，“要不是她来报信，可能你们来之前豹哥就搜楼把我给搜出来了。” 老秦叔目光意味深长，朝原茵点点头，“你把这小子管管，让他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 原茵低头抿嘴笑，耳根热热的，“同学”……，显然老秦叔没信。 警车把他们送到江中门外。 一下车原茵才想起来，“糟了，斐然哥还等在艾力城楼下 ！” 江燃勾着唇一摇头，“甭管他，明儿早上他就回来了。” 原茵拿出手机，“我跟他说一声。” 江燃把她手机抽走，“我已经给他发信息了，你赶紧回去睡觉。” 他也不走门洞，来到校门不远处，抬头看看围墙，蹲下身，“来，踩我背，翻上去。” 原茵看了看高度，踩上他肩膀，还有点够不着，“再高点。” 江燃扶着她脚，小心翼翼往上站了站。 原茵撑着围墙，利落翻了上去岔腿坐在墙头，一看里头，差点晕过去。 “好高……” 山城的地势就是这么神奇，从外头看围墙不过两米，从里头看至少三米。 “你等我。”江燃显然翻墙是驾轻就熟，站起身一跳，轻松翻上墙头，再落进去，就跟翻着玩儿似的。 原茵：“……” 对他来说，挖洞真没必要。 “跳吧，我接着你。”江燃仰起头，伸出双臂。 原茵咬咬牙，心有点虚，“要不，我还是绕去那边钻门洞吧！” 江燃笑了，“跳吧，有我呢。” 有我呢。 不知道为什么，原茵每次听见他说这三个字，心就能稳妥起来。 她闭上眼，往下一跃。 倏地落进一个怀抱里。 那怀抱很温暖，双臂有力地将她稳稳接落在地，然后继续那么圈着她，不动。 原茵睫毛轻轻颤了颤，感觉江燃的唿吸就打在她髮丝间，贴着面前的坚实胸膛，也不敢动。 他胸膛里的心跳得很有力，有些快，“咚咚咚”的，像个小马达。 她能感觉到他的情绪滚烫，是封在地表下翻滚的炙热岩浆。 今晚，对他来说，是一个特别有意义的时刻吧？ 过了好久，她腿已经站得有些麻了，才低低喊了一声：“燃哥哥。” 江燃下巴搁在她头顶。 真好，她没推开他。 “我特别高兴。”他喃喃说着，“高兴得太厉害，就想抱着你。” 她轻轻伸出手，圈住了江燃的腰，低声回应他，“我也挺高兴的，恭喜你替江叔叔报了仇！”
第89页 江燃身体颤了一下，把她箍得更紧，轻轻用唇碰了碰她柔软的头髮，眼角有些湿，只低声喊一句：“茵茵。” 过会儿，似酝酿足了勇气，补了一句，“我喜欢你。” 不是因为激动才抱你，不是因为高兴才抱你，就是因为，喜欢你。 原茵圈住他腰的手僵了僵。 江燃像站在悬崖边上，有些眩晕，紧紧抱住她不松手，闭上眼一口气说下去。 “本来想高考结束再跟你表白，但我不想等了，因为我现在就很喜欢很喜欢你，想每天都能这样抱着你的喜欢。” 原茵站麻的腿彻底软下去，晕晕乎乎靠在江燃胸口，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在现实。 江燃每一个字都是烫的，烫得她脸热心热，身体里像点燃个小火炉，熊熊烧着她，把她多余的思绪全部烧毁，她的世界只剩下这个怀抱，踏实得她不想离开。 江燃见原茵没有反应，生怕她拒绝或是生气，又转口道：“你不用现在就回答我，我不想影响你学习，我只是，想说出来让你知道。我也想考去北京，我想明年，明年的明年，以后每一年都跟你在一起。所以我不急一时，咱们还是先努力备考，每天有你坐在我旁边，我一口气做一套五三都没问题！” 原茵“噗嗤”就笑了。 江燃心上绷紧的弦才稍稍一松，“好吗？” 原茵松开手，撑在江燃胸口，试图在俩人间拉开一些距离。 她不太敢迈出那一步，就像之前那样一起学习就挺好的。 如果她说了也喜欢他，那他们就真正的变成谈恋爱了。 谈恋爱是什么样的？是不是要约会，要牵手，要接吻？ 对她来说，这些东西都是严格地被排在学习之外的禁区内。 “高考完再说吧。”她轻声说，没答应，但也没拒绝。 江燃松一口气，像面前摆了条光明大道。 刚才膨胀成汪洋的兴奋之情渐渐变成涓涓细流，快乐的细流，缓缓浸润到身体里，踏实、熨帖、安稳。 这大概就是幸福吧！ 第47章 出游 ... 高三的日子, 继续在一轮接一轮月考和复习中度过。 江燃彻底结束了在外游荡的日子，日復一日专心进行着宿舍、食堂、教室三点一线的生活。 周末回家，通常和原茵约社区图书馆, 有时候原茵不回去, 他也回家拿了换洗衣物再回来。 最重要的是, 除了睡觉，二人几乎形影不离。 而高三学生们除了苦闷枯燥的备考生活，还有一个乐趣，就是聊江霸霸的八卦。 贴吧上那条关于二人关系的下注贴还在继续往上盖楼，已经从求证二人关系变成了二人的虐狗日常。 “这次月考我跟霸嫂一个考场, 亲见, 江霸霸在考前送了盒牛奶过来, 哭了！你们能想像吗？没跟女生笑过的江霸霸, 那么帅地往霸嫂桌前一站，把牛奶递过去，还是插了吸管的！！！我艹，旁观狗被温柔淹死！” “昨晚下晚自习, 女神和霸霸最后从六班出来。走廊上不是声控灯嘛, 女神踩着路灯影子圈儿跳着走，江霸霸就在前头给她亮灯, 女神跳一路, 他就跟一路，妈耶，暖哭了！超宠溺！” “好久没在篮球场见到江霸霸了, 真的完全收心学习了啊？想他！” “楼上的就别想了，江霸霸是霸嫂的，妥了！” “好几次遇见江霸霸骑机车带霸嫂，听说霸霸后座只坐女朋友的，这个证据够妥了吧？” “这是开启双学霸神仙眷侣模式啊，酸哭了！” …… 同样埋头苦读的还有郑思远，几次月考下来，跟江燃名次咬得很紧。 他胜在基础好，江燃恐怖在每次都进步，从98，到89，到80，虽然越到后面进一步更难，也更慢，但一直在往前爬升。 考过一月，迎来了短暂的寒假模式。 高三的寒假，几等于无，学校说给大伙“过年七天乐”，被众人戏称“死亡七日”。 算下来平均一天要写七张卷子，还不如不放呢。 不过，这个年对他们来说，就是考前最后的狂欢。 许期言约原茵上省城玩儿一趟，帮她想了个很好的藉口，去峄山大佛许愿。 峄山大佛在省城边上，是个远近闻名的寺庙，据传香火很灵，地方也大，占地好几片山。 原芳菲觉得这事儿挺好，便想拉着郑民科和郑思远一起去，结果临时有事，好像说要见个人，夫妻俩提前一天去了省城。 原茵窃喜，以为能和江燃单独去见许期言，没想到临走前原芳菲和郑民科愣是要郑思远照顾着原茵一起去。 原茵也不好再拒绝，都是高三，为什么她能去许愿，郑思远不能去？ 没辙，只好带上这个高亮电灯泡。 三人上了火车，座位号正好连一排。 原茵坐了靠窗位置，江燃一屁股坐原茵边上。 郑思远咬碎了牙，本来想去餐车，一转念，凭什么自己要走？ 还是坐到了江燃身旁。 “你不是不想挨着我？”江燃挑着笑。 郑思远冷哼，“我看着你俩！” 江燃笑了，不再搭理他，一袋一袋零食往外拿，郑思远看过去。
第90页 牛奶、香蕉奶、酸奶、棒棒糖、棉花糖、威化、巧克力豆…… 这特么小学生春游啊？ 原茵则欢喜地“哇”一声，先撕开盒酸奶，又想吃棉花糖，就把棉花糖、巧克力豆跟酸奶放一起，拿小勺一口一口吃，美得眯起眼。 江燃就跟个奶爸似的，一会儿给她递湿纸巾，一会儿帮她洒巧克力豆，也跟着眯眯笑。 郑思远快吐了：“……” 这特么小学生恋爱啊？ “你尝一口。”原茵把酸奶递到江燃嘴边。 江燃抿一口，把上头的巧克力豆全吃了。 原茵气得大叫，“我的彩虹豆！” 放下勺子就捶江燃。 郑思远：“……” 卧槽老子想下车！ “没想到酸奶配巧克力豆和棉花糖这么好吃！还漂亮！”原茵吃完一盒酸奶总结。 “以后你的甜品店可以考虑出款这样的。”江燃笑。 原茵一说起甜品店眼睛就亮了，“我想开个童话甜品屋，里头的甜点都拟人，有白雪公主，灰姑娘，恶毒后母，还有毒苹果和真正吃了可以死而復生的神奇苹果……” 江燃配合她说着：“王子一定用黑巧克力，小矮人可以用奶酪加跳跳糖，恶毒后母要加有点苦的咖啡粉……” 原茵接上去：“白雪公主用玫瑰露做红裙，人鱼姑娘加海盐芝士，毒苹果要卖相超美，但是里头加甘草，哈哈哈，燃哥哥你吃过甘草味儿的糖吗？法国有种蚊香糖，哇，那个味道，我吃过一次都想戒糖了！” 二人有说有笑，叽叽咕咕一直聊。 郑思远：“……” 蚊香糖？那是什么鬼东西？这俩有完没完？！ 原本以为和许期言会合能好点，好歹两个电灯泡没那么尴尬，结果许期言迅速和二人打成一片，郑思远还是落单…… 妈的。 晚上许期言请吃大餐。 原茵问他：“李享哥哥怎么没来？” “他要过年回家啊！”许期言笑眯眯看着原茵跟江燃，眼神玩味。 这俩人关系跟上回见到的不一样了。 原茵捧着香草味星冰乐喝一大口，浑身舒泰，“哇！好久没喝这个了！” 郑思远忍不住皱眉，“半杯都是奶油，你这一天吃多少糖了？不怕长胖？” 江燃和许期言同时出声，“茵茵又不胖。” 原茵朝他做个鬼脸，得意地吐吐舌头。 郑思远：“……” 特么到底谁的妹妹？ 不过，她做鬼脸的样子也好可爱。 他心情略微好点。 许期言看原茵馋样儿直摇头，“你说江城那地方，连肯德基麦当劳都没有！想喝杯咖啡，星巴克也没有！你赶紧考完就走吧……” 江燃：“……” 郑思远：“……” 原茵察觉空气渐渐结冰，及时打断了许期言的吐槽，“我觉得还可以啊，江中就不错，地方也大，我们还有网球课呢！宿舍四人间，还有空调。” 就连省城好多高中都没这条件。 “江中那不一样！”许期言很懂的样子，“江中的贊助人有钱！你们不是有个正德奖学金吗？还有个正德楼。” 原茵点头，“嗯，是体育馆加天文台，很漂亮。” “都是江城首富贊助的，那老头有钱，又大方，特别喜欢助学，还搞了个正德基金，专门资助穷学生。” “你怎么知道？”原茵好奇，连她都不知道这些事儿。 许期言仰头一笑，“我跟那老头吃过饭，嘿那怪老头！他不光自己喜欢助学，还到处拉人给他的基金捐款，上次跑我家跟我爸喝了两天，拉走一百万贊助！我爸都服他！可怪一人了，那么有钱，顿顿就爱吃辣椒酱，吃日料都把三文鱼蘸辣椒酱。也不养女人，听说他老婆死了几十年了都没续弦，如今连个继承人都没有……”城城 “有啊！”江燃冷不丁开了口，声音透着古怪。 “谁？”许期言好奇问，“他不是没儿子吗？” “有女儿啊。”江燃幽幽答他，“还有外孙。” “你也认识那怪老头？听说他在江城很低调的。” 郑思远在旁冷冰冰补充：“他当然认识，那是他外公。” 许期言：“……” 原茵也呆住，满脑子感嘆号，她知道江燃妈妈家应该挺有钱的，但不知道，人家是江城首富…… 江城首富的外孙……难怪他妈不让他上警院，难怪他整天不求上进，人根本不用求啊！ 许期言突然冒出一句，“那你就算考去北京，将来也还要回江城继承事业吧？” 江燃看了原茵一眼。 原茵没说话，静静吸着星冰乐。 是啊，他……还是要回江城的吧？ 江燃淡淡道：“不一定啊，看茵茵在哪里吧。” 没外公的事业，他不会死，外公没他继承，事业也不会死。
第91页 但是他没有原茵，会死。 原茵动作停下。 郑思远：“……” 你特么含蓄一点会死啊！ 许期言：“卧槽！” 他看着原茵，挑起眉，“定了？” 原茵用余光瞟着江燃，江燃微侧头，静静看着她。 “考完再说吧。”原茵小声嘟囔，耳根后红红一片。 吃过饭四人沿江散步看夜景，原芳菲打来电话，“茵茵啊，我们明天陪客人游三峡，明晚你也过来，一起吃个饭吧。” 原茵应下，江燃在旁边听得分明，问她，“什么客人？” 原茵摇摇头，“不知道，反正是我妈认识的人，那明天只能你先回去了。” 她有些歉意。 江燃伸出一只手，小指勾住原茵垂在腿侧的小指，轻轻晃了晃，“那你明天多陪陪我。” 原茵没有缩回手，低着头“嗯”了声，小指头像粘了糖。 江燃得到鼓励，两根手指，三根手指，然后干脆将她手攥在手心里，凉凉的，他拽着她手整个放进自己羽绒夹克衣兜。 “喂！”原茵嗔他，也太得寸进尺了吧！ 江燃面不改色，“给你暖手。” 原茵第二天才明白他说的多陪陪他是什么意思，四人从正殿拜完佛出来，江燃就带着原茵抄小道往后山跑了。 许期言跟郑思远遍寻不见人。 “艹，这小子特么的见色忘义！”许期言蹲许愿池旁骂。 “不会走丢吧？”郑思远脸色也不好看，看寺庙里人山人海，又担心又气愤，“江燃这逼胆子也太大了！你不是大哥吗？怎么不说说茵茵？这种关键时刻怎么能谈恋爱呢？” 许期言瞄他一眼，坐起身，抓一把硬币往许愿池里的大王八头上扔，“别羡慕嫉妒，当她哥，也不错。” 郑思远：“……” 卧槽我哪里羡慕了？哪里嫉妒了？ 第48章 算命 ... 江燃专挑无人小径走, 一路牵着原茵的手不放，满足得无可復加。 走着走着，不时回过头看看。 “怎么了？”原茵问。 “我总觉得有人跟着我们。”江燃眸光幽深, 在松林间打转。 “游客吧？”原茵也张望着, 不见人影, “或许是寺院的人。” 江燃攥着她手回过身，“走吧。” 后山顶上有座古朴小庙，静悄悄的，走进院门，空无一人, 只有中间一座香炉幽幽燃着香, 烟气缭绕。 “咱们再拜一拜？”江燃问原茵。 他们一路上山见菩萨就拜。 原茵点点头, 过去跪到蒲团上, 双手合十默默祈愿。 然后察觉江燃跪在她身旁，用低低的但是她能听得清清楚楚的声音说， “请菩萨保佑我能日日年年都与身边人在一起，直到死。” 原茵心“咚”地勐跳一下, 她睁开眼, 侧过头看着江燃。 江燃也看着她，目光幽深得似深潭, 看不见底。 “我是认真的, 除非你不想。” 原茵心跳快得自己没法控制，睫毛快速颤动着，张了张嘴, 还没说话，就听见菩萨后响起一阵干涸的笑声。 “呵呵呵呵！”声音像老树枝刮窗。 “谁？”江燃起身站到原茵面前。 菩萨后头转出个老尼姑，皱纹干干巴巴陷脸上，两只眼睛黑豆似的光亮亮，看了看江燃，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原茵，瘪着嘴笑了。 “年轻人！怎么到我这儿来了？” 原茵见是个出家人，想来是这小庙的主人，忙站起身鞠躬，“不好意思，打扰到您，我们以为这里也是对游客开放的。” 老尼姑笑着竖掌一点头，“是开放，不过我这莲花庵不出名，香火少，全靠师兄们接济，能来者，是客，更是缘。你们随意看吧！” 江燃也朝她一鞠躬，和原茵沿着小庙往里走走看看。 一回头，这尼姑一直跟着他们，往原茵身上不住打量。 原茵忍不住问：“这位师傅，您一直看我是为什么？” 老尼姑念了句佛，低眉答她：“刚才这位男施主所求，恐怕不可得。” 江燃心上一紧，他对这些向来是信着玩儿，不太满道：“为什么？难道尼姑也能算命？” 老尼姑不以为忤，抬眼看着原茵，轻柔道：“小姑娘身上，血□□重，沖人不沖己，近身者易伤，你是不是从小身边人就有不少横难？” 原茵后背寒毛竖了起来。 她的生父，在她还在原芳菲肚子里的时候就没了。 她的第一任继父，是个船长，和原芳菲在一起一年，出事故没了。 她的第二任继父，江野平，婚礼当天牺牲。 她高一的同桌，被她劝着站出来揭发那畜生，结果跳江自杀。 …… 都说是原芳菲克夫，但其实，真正的扫把星是她？ 不是妈妈？！ 江燃看原茵脸上瞬间一点血色都没有，白得像片云，忙扶住她肩，不冷不热道：“下一步就是捐香火去灾是吗？都新社会了，还玩儿这套呢！”
第92页 他扶着原茵离开，低声在她耳边安慰：“都是骗钱的，别信，瞎说呢！” 二人离开不远，小庙内走出两个人。 老尼姑双手合十闭上眼，“阿弥陀佛，都照你们说的说了。” 原茵一直到下山都精神恍惚，不管江燃怎么逗她，她都有些笑不出来。 她也不是迷信的人，但为什么老尼姑不说江燃只说她？ 难道她真的是煞命？ 晚上许期言送江燃去车站，原茵和郑思远直接去酒店与原芳菲和郑民科会合。 不过去吃饭的只有原芳菲和她。 “郑叔他们不去吗？”原茵换上原芳菲准备的水红色毛线裙和黑色短靴，套上斗篷大衣，再戴一顶小礼帽，好奇问：“是要去见谁？” 打扮这么隆重，对方应该是位很重要的客人。 原芳菲心情不错，眨眨眼，“一位贵客，你见过的，他专门请咱俩吃饭。” “谁？” “到了你就知道了。”原芳菲神秘一笑。 原茵随原芳菲来到酒店门口，见到等候她们的车就觉不寻常。 一辆劳斯莱斯。 这种车她只在电视上见过，就连许期言家都没有。 除了司机，还有一位黑西装专门替她们母女拉车门，很是恭敬。 汽车驶进了一家看起来似私家小院的庄园，原茵下了车，有人来引着她进到一间小院子，旁边有个热气腾腾的池子，是温泉。 院子里竹林下摆着几张红丝绒沙发，地板踩上去暖暖的，角落还有假山流水，温泉旁几株腊梅散发着幽幽清香，不冷，一点不像三九天的冬。 然后原茵就看见一辆轮椅从廊下拐个弯，被人朝他们母女俩推来。 是他啊！ 江野平救下的那个被绑架的富翁，她只知道他姓靳。 “茵茵来了。”靳先生和原芳菲打过招唿，再笑吟吟看向原茵。 他年纪应该不小，头顶没多少头髮了，脸色比她上一次见到好了很多，上回她在江家大院看见他的时候，他像枚生机断绝蔫趴趴的番薯。 现在应该做过保养，皱纹不多，但脸颊明显松弛，下坠得厉害，皮肉像是分离了一般，软软搭在腮上。 “还记得我吗？”他说。 原茵礼貌一鞠躬，“记得您，您身体还好吧？” 他找她们母女做什么？ “还不错，重新活了过来。”靳先生笑得很平易近人，“坐吧，慢慢聊。” 原芳菲笑得脸有得色，喜滋滋拉着原茵坐下，“靳先生重情重义，一直惦记着我们母女，这回是特意回江城祭拜你江叔叔的，靳先生的意思……” 她看了眼靳学衡。 靳学衡自己接过话，笑看着原茵，“我听说你读高三，想问问你想不想出国留学，听说你成绩很好，我可以找人帮你引荐到几所常春藤院校，费用和其他手续安排，都不用你担心。” 原茵有些奇怪，对她们母女这么热心？就为报答江野平？那也应该去资助江燃啊！ 她顿一顿，“想冒昧问您，江叔叔还有个儿子……” “是的。”靳学衡听懂了她的意思，笑着解释：“我前两天去过江城，见到了那个孩子的家人，不过，他的母亲和外祖父拒绝了我的提议，说不想孩子离家太远。我想给那个孩子一笔基金，他们也同样拒绝了。” 原芳菲朝原茵感嘆：“你江叔叔的陵园是靳先生捐助修建的，还给江城政府投了座产业园，难得有像您这样重义的大人物！” 最后一句转向靳学衡。 原茵算是懂了，看起来是江燃外祖父那边就把这位的好意给拒绝了，他们有钱，又一直不喜欢江野平，可能也不想江燃再和前事有瓜葛。 最重要的是，或许怕江燃知道江野平出警的真相。 “我并没打算出国。”她没有犹豫，平静回答。 原芳菲看起来有些急，悄悄在下头拉拉她裙角。 原茵无动于衷。 靳学衡笑了笑，“很有主见啊，我可以问问为什么吗？” “我想学法律。”原茵答：“可能在国内更适合一些。” 靳学衡笑着点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和原芳菲谈起了江城的风土人情，又说到他这几年在美国的康復生活。 很家常的样子。 等劳斯莱斯将母女送回酒店，原芳菲搂着原茵肩，有些恨铁不成钢。 “乖女，你真要放弃这个机会？靳先生的母校是耶鲁，他每年都会给耶鲁贊助大笔研究资金，你要是想去，他一定能送你进去！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都不考虑一下就放弃了？” 原茵转头看着原芳菲，“妈，我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他对我们这么好做什么？就算要报恩，也不用做得这么细緻吧？” 按理说这种事情交给秘书、手下什么的处理就行了，他还亲自见她们，还邀请原芳菲夫妇同游三峡，有些……太尽心了。 原芳菲勉强算是江野平遗孀，但她根本就不是江野平的后代啊！ 原芳菲脸上浮现淡淡的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你替妈咪保密啊，其实他跟我求过婚，说想娶我去美国，但没想到回来找到我时，我已经嫁人了。”
第93页 岁月似乎对她特别温柔，三十多岁的人，脸红的时候仍然带着少女般的娇羞，一点不违和，皮肤白如玉，五官每一处都精緻到完美。 原茵从小就被人夸美人儿，但她知道，自己不如妈妈的十分之一。 追求原芳菲的男人就没断过，可没想到，连那个资产遍布国内外的大佬都会向她求婚！ 原茵忍不住揶揄，“那你没答应他？” 原芳菲白了原茵一眼，眼波流转，妩媚勾人。 “我是那种为了钱放弃爱情的人吗？我确实爱你郑叔叔。再说了，这个人再有钱也快七十了！还是个残废，你老妈我怎么也不可能为了钱就把自己卖了呀！多少钱也不行！” 原茵默默嘆口气，原芳菲就是个爱情至上的人，不然也不会当初追求她的有钱人那么多，她却执意嫁给江野平。 但是郑民科…… 原茵一想起他，还是忍不住打寒战。 原芳菲继续说着，“不过你不想去就算了，妈妈本来想让你走条更好的路，但是你要是出国呢，离我也远了，妈妈会很想你的，你是妈咪的心尖肉啊。” 说着就把头靠在原茵肩膀上。 像她是女儿般跟她撒娇。 原茵唿出一口气，心里涌起久违的温馨感，不涉及到郑民科的话，她们母女的感情还是很完美的。 第49章 威胁 ... 原芳菲拉着原茵和郑思远, “一家四口”又在省城多玩了一天才回江城。 原茵吃过午饭，藉口去书店，偷偷来到后头仓库。 一开门, 只有小可爱在。 她有些失望, 心里空空荡荡的, 刚蹲下身逗弄会儿小可爱，就听见门响了。 “回了？”江燃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穿着件灰色大衣，宽肩特别有型，整个人挺拔得像一株白杨。 原茵空落落的胸口就填满了。 江燃笑着走过来, “我看见你家阿姨出去买菜, 就知道你们回来了, 这两天天天走亲戚, 可烦死我了。” 原茵看他这样子又是要出门，问：“今天去谁家？” “我表舅回来了，跟你说过的在北京当导演的那个，去我外公那儿见见他, 你要不要一起去？让他挖掘你当女主角！” 江燃蹲到原茵身旁。 原茵也笑了, “你去当男主角我就去当女主角。” 她本来随口一说，说完自己先觉出不对了。 江燃笑得更有味, 见她低下头, 勾着脸凑到她眼前，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咱们拍青春偶像片？我演霸道总裁？你演我的女人？” 原茵笑着把他一推, “我喜欢悬疑片，我演抓人的，你演被抓的！” 江燃一个不稳往旁边倒去，下意识伸手拽住原茵，原茵也半蹲着重心不稳，被他一拽，二人齐齐斜倒在地板上，都笑起来。 笑着笑着视线在空中胶着，又同时静下。 江燃看着原茵，她今天穿着件毛茸茸的浅紫色羊羔毛外套，繫着深浅紫交错的同色系毛线围巾，把纤长的脖子围得严严实实，小巧的下颌也藏在暖绒毛线里，更衬得一双眼跟猫儿瞳似的亮晶晶，粉色双唇闪着润泽的光，微张，许是他有两天没见着她了，思念发酵后，就变成了亲近的yu望。 特别强烈。 特别想，亲她。 江燃轻轻地、缓慢地往原茵凑过去。 原茵静静看着他的脸在眼前放大，近得唿吸可闻，近得她能看清他瞳孔里自己的影子，手指抠在地板上，抠得死紧，忽然一转头。 江燃的动作顿住，他咽了一口唾沫。 “你猜我见到了谁？”原茵顾左右而言他。 心跳快得她差点背过气去。 “谁？”江燃恢復理智，不太自在地坐起身，伸手把原茵也拉起来。 “你爸当时救出的那个富豪，他回来报恩。”原茵看着江燃的脸色。 “他啊。”江燃没太大反应，“听我妈说了，他前几天回江城来了，还想来看我，被我妈拒绝了。” 江燃笑笑，“我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变成孤儿活不下去。” 原茵问：“他有没有提送你出国什么的？” 江燃诧异：“你怎么知道？说了，但我当然不可能去！要我天天跟人说英文吃牛排，我宁愿再读个高三！” 原茵就笑了，江燃现在其他科都还凑合，英语就只能靠“哼哧哼哧”背单词。 “他也说送我出国来着。” 江燃一下紧张了，正摸着小可爱的手一紧，把小可爱捋得“吱”一声惨叫。 “那你答应了吗？” 原茵抱起小可爱揉着它脑袋，嘟起嘴，“当然没答应。” 她眼睛看着小可爱，掩不住的温柔，“有个人可是因为我才要去北京的，我怎么能自己走呢。” 江燃嘴角渐渐往上翘，翘到两边各起一个括号，翘到白牙露出来。 等到了大学，他特么的要好好谈恋爱！ 上天入地地谈恋爱！天天抱着她亲！ 江燃说了会儿就走了，原茵回家写卷子，二人约了晚上再见。 江燃在大宅内吃过晚饭，就找了个藉口先撤，开着李宜娟的奥迪，刚过长江大桥驶进往御景别墅的私家车道，就看见路边停了几辆摩托，旁边放了个路障，还有几张熟悉的脸。
第94页 他停下车。 “哟！四个圈呢！”那个在夜店被他当着豹哥的面打到晕厥的鬣狗笑嘻嘻走过来，对着摇下车窗的江燃做了个飞吻。 “不愧是燃哥啊！龙帮垮得一干二净，你还能开着奥迪满街跑。” “东西，挪开。”江燃冷冷朝前头路上一点那路障。 “怎么？不跟老朋友聊聊？”鬣狗靠在他后视镜旁，笑着，“我得感谢你啊！要不是你把我揍得退帮，老子这会儿就得在牢里头吃年饭了！ “哥们儿我不是来结梁子的，是想请燃哥您老人家重出江湖的！” 江燃看了看他那伙人，基本都是龙帮的残余，淡淡道：“你也想陪豹哥进去？老子不想，你想你就继续。” 鬣狗“哈哈”一笑，“咱们就正经玩儿车，不跟他们走那歪门邪道！江城这地界儿，这盘摊子可能赚不少呢！燃哥您有奥迪开，咱哥儿几个吃年夜饭的钱还是借的，您怎么忍心看昔日兄弟落难呢？” 江燃被他缠得烦了，伸手要关车窗，面无表情，“再不让，我撞过去，一条命十万，赔得起。” 鬣狗手挡玻璃上，苦着脸，“燃哥！别啊！兄弟为了找你可是费尽苦心啊！还认识了你弟弟段小毛，还有你那漂亮妞儿，你怎么也得为他们想想吧！” 江燃的手瞬间顿住，眼内聚起寒光，刀刃一样扫向鬣狗，“找死？” 鬣狗怡然不惧，仍然笑得猥琐。 “别凶嘛！真的，兄弟就是有个小请求！明儿晚上在南山顶有场比赛，据说来了个硬茬！赌注特牛逼一数！” 他手指恁着比划，“您好歹也是龙帮的遗老，去帮忙跑一场，不管输赢，我鬣狗代表所有龙帮兄弟发誓，再不打扰您老金盆洗手的退休生活！如何？” 江燃暗暗咬了咬牙。 凭他们在这条路上拦他，就说明鬣狗真的知道段小毛和原茵，他在学校还能护着原茵，可小毛怎么办…… 但区区鬣狗，有那么大本事查他？ 江燃神色不动，似乎在思索，过了五秒，淡淡应了句，“好，明晚几点。” 鬣狗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说动了江燃，兴高采烈起来，“老规矩！十二点开场！燃哥您要不要点马子？我找几个新妹子陪您！” 江燃冷冷道：“不用，记住你的话就行。” 鬣狗一拍胸口：“您放心！我狗子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一诺千金！我要以后还缠您，我特么就是龟孙鳖养的！” 他过去一挥手，其他几人把摩托车和路障都撤了。 江燃在一众人的挥手致意中缓缓把车开走，盯着后视镜里的鬣狗看了会儿，不着痕迹挪开目光。 回去后打了个电话，“老秦叔，你们监狱里还有空地儿么？” 第二天，江燃和原茵在社区图书馆做了一天的五三，晚上藉口还去外公家吃饭，和原茵道了别。 晚上原茵准备自己去仓库里陪小可爱，一出门，郑思远就跟了上来。 “又去哪儿？” 郑思远最近很爱管她，动不动就说“我告诉你妈”，说了不下一百遍也没真告过，啰嗦得原茵都觉得他有点可爱了。 原茵当然不会告诉他江燃的秘密基地，“去图书馆啊。” 她拐个弯往大门方向走。 “我也去。”郑思远还跟。 原茵无所谓。 刚走过前面一栋楼，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思远欧巴！”那人亲切喊了句，然后又愣愣盯着原茵，瞪大眼，“原茵？！” 原茵也很诧异，没想到会遇见她舍友谢菁菁。 “你怎么在这儿？”郑思远手插兜问。 “我家搬这里来了！”谢菁菁年前刚搬家，一直没机会见郑思远，今天好不容易有空，想着要不要去郑家拜访一下，谁知道会见到这俩人在一起！ 原本的眉飞色舞完全被震惊取代，“你们……” 原茵不是和江霸霸才是一对吗？ 难道…真如传说中所言，思远欧巴也喜欢原茵？！ 原茵知道谢菁菁一直喜欢郑思远，主动撇清，“我也住这小区，欢迎你来做邻居啦，你们聊，我先去图书馆！” 说完笑笑先走了。 谢菁菁还张大嘴合不拢，看着原茵走远，回头问郑思远，“她……真住这里？她住哪栋啊？” 这小区里的人都非富即贵的，原茵家底这么厚呢？ 郑思远幽幽吐出一句，“她是我妹，住我家。” 卧槽，当着别人说出这句话还蛮爽。 谢菁菁：“……” 原茵见晚上郑思远一直没出现，就猜他肯定被谢菁菁缠住了，安安心心学了一晚回家，看了看手机，还是没江燃的消息。 挺奇怪，他以前只要没和她在一起，做什么都会说一声。 比如： “给我舅姥姥拜年。” “坝坝席，吃过吗？好多好吃的！” “晚上陪表舅唱歌去。” “回来了，江中路堵成狗。” …… 今晚就八点时发了句，“要晚些回去，明天才能见到你了。”
第95页 离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她洗完澡准备再背会儿歷史，手机响了。 是蒙奇奇。 那天她把毛绒“蒙奇奇”送给蒙琪琪之后，她就缠着要了她电话，说有机会要拜她为师学撞球。 原茵也就应付一下，没真打算跟她来往，更何况江燃已经不参与那些活动了，她就把手机关了声音，没接。 那头过会儿就挂了，但接着又拨了过来。 原茵想摁掉，突然脑子里闪过一直没消息的江燃，接起了电话。 “嫂子！”蒙奇奇的声音很急，“你跟燃哥在一起吗？” 第50章 飞过去 ... 原茵一听江燃, 心一沉，“没有，怎么了？” “卧槽！”蒙奇奇绝望, “连你都不知道？” 原茵更急, 蹙起眉, “江燃怎么了？” 蒙奇奇快哭了，“燃哥他失踪了！我们到处找他，电话没人接，南山下也没有……” 南山下？ 原茵站起身，“你慢慢说, 他去赛车了？跟谁？你们最后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我们没见到他！就知道鬣狗约了他堵车, 鬣狗你知道吗？被燃哥打断两根肋骨那个黄毛精……” “我知道。”原茵打断她, “然后呢？” 蒙奇奇吸一口气, “很奇怪，燃哥提前放出消息，让我们之前跟他混的那些人今晚都别去。我们当然听他话呗，结果我们打听到消息, 鬣狗找了个狠角儿, 刚出狱的，他在牢里有个兄弟, 是猴子！ 猴子你知道吧, 他跟燃哥的仇深了去了……” 原茵再一次打断她，“然后呢？” 蒙奇奇继续：“反正听说他们今晚一定要弄死他！我们就慌了，去南山下找, 是有人赛车，但鬣狗跟燃哥都不在，打他电话也不通……” 原茵迅速把蒙奇奇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两遍，倏地一下想到其中一个关键，全身的血都瞬间被抽干，唿吸停了一半，紧张得心几乎跳出胸膛来。 江燃既然没告诉她这事儿，又让他以前的兄弟别去，说明他知道对方有诈，也知道今晚有极大的风险。 她相信他的本事，他一定也准备了应对之法。 但这其中有一个破绽！ 猴子是开枪打死江野平的人，他自然知道江野平死在蛇山上。 那他那个兄弟应该也知道。 如果他把这个事实告诉了江燃，被江燃知道当初被解救的人质就藏在蛇山上，那江燃就一定会猜到，是他当时那句话给了江野平线索，江野平才会亲自去查探，才会死在蛇山！ 他就会知道，江野平的死，是因他去蛇山而起…… 知道真相的江燃，会怎么样？ 原茵心口“咚咚”撞得厉害，蒙奇奇还在哭诉他们找过了哪些地方。 原茵沉声问，“你骑着车吗？来接我一趟！” 十五分钟后，原茵在小区旁边的观景台等到了骑车过来的蒙奇奇。 “嫂子！”蒙奇奇摘下头盔，“刚刚强仔他们去了山顶，说山顶有人，但好多人守在练车场外头，不让咱们的人过去，我们怀疑燃哥被人堵在里头的！” 她快哭了，“怎么办？听说里头有坑，专门是他们处理人的时候用来活埋的，埋死了再仍江里……” 原茵一想，山顶？ 她安慰蒙奇奇：“别瞎想，他一定没事的，你说的山顶，是那个松林中的废建筑工地吗？” “嗯。”蒙奇奇点头。 “你坐后头，我带你上山，我知道有个地方能看见那儿。” “啊？”蒙奇奇看着原茵一脸肃然，惊讶得睁大眼，“你会骑摩托？” “会。”原茵下巴一抬，“头盔你戴好，我要飙车。” 蒙奇奇半信半疑往后让开，原茵坐上驾驶位，喊了声：“抓紧了！” 发动机车，“噌”就沖了出去。 蒙奇奇的车是辆轻型越野，适合女生跑山，原茵开起来挺轻松。 蒙奇奇开始还怀疑原茵的技术，等看她跑得又快又好，转弯减速加速把握得稳稳噹噹，打心眼里开始服气。 不愧是老大的女朋友！ 原茵把车开到江中围墙那个江燃凿开的门洞前，下车把门打开，让蒙奇奇帮忙把车给推进去。 蒙奇奇傻眼，“咱们进学校干什么？” “跟我来吧。”原茵先钻进去 ，把挡在另一边的垃圾桶搬开。 等机车推进去，她带着蒙奇奇来到体育馆外，外侧有看台，最高一层和三楼齐平，二人合力把机车从看台推进三楼，再“哼哧哼哧”推到天台锁着的楼门前。 原茵摁下上回江燃摁的密码，大松一口气，还好密码没变。 门“吧嗒”打开，原茵带着蒙奇奇上了天台。 蒙奇奇直喘气，往可以俯瞰整个江中的这一边望过去，“卧槽！嫂子你这是要干什……” 话还没说完，就倏然停住，缓缓地，轻轻地，像放慢动作一样朝后回过头来。 原茵已经悄悄走到天台另一边。 隔着围墙外的壕沟，她可以清楚看见松林中形成包围圈的人，每个人手里都握着寒光闪闪的砍刀，最醒目，还是中间那个在火光中尤其高大的身影，江燃……
第96页 原茵剎那间捏紧了拳头，全身的皮肤都绷紧了，心脏缩成一团，她清楚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咚咚咚”，是战鼓，是出乎自己意料的害怕和愤怒！ 谁特么敢用刀子动江燃一下，她相信自己一定会千百倍地砍回去！ 蒙奇奇吓得抬手捂住了嘴，先是傻眼，随后兴奋，然后再傻眼。 “草！”她骂了一句，“这些狗日的果然坑燃哥！” 她看看前头的壕沟，低声问原茵，“可咱们怎么过去救人？要不我把兄弟们喊来？可这特么的这么宽的沟，除非飞过去……” 原茵点点头，淡然道：“对，飞过去。” 蒙奇奇：“……” 江燃被鬣狗引到林中发现中埋伏，并不奇怪。 那天他就知道，鬣狗能花那么大功夫把段小毛都查出来，怎么可能只想利用他来赌一次车赚一笔钱这么简单？ “燃哥。”鬣狗捋了捋黄毛，把皮衣一裹，双手插兜笑嘻嘻，“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嚣张的时候是嚣张够了，现在也该还债了吧？” 江燃只看着他身旁那汉子，光头，粗壮上身，不高，脖子很短，显得头又大又方，厚唇杂眉三白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 “怎么还。”他淡淡问。 “你欠我的倒是好说。”鬣狗笑着围着江燃转：“不过，你还有个老朋友要跟你算帐。” 江燃目光一直落到那光头身上。 光头咧嘴一笑，盯着江燃开了口，“江燃是吧？猴子在里头托我跟你问好。” 目光发绿，像野兽盯着猎物。 江燃眉心跳一下。 猴子？ 朝江野平开枪那厮？ 他被判死缓，和他能有交集的，一想就知道是什么人了。 他目光锁定光头，幽幽道：“兄弟，刚出来，又进去，多想不开？” 光头笑得横肉一抖，“谁让你那么值钱呢？” 江燃有些庆幸自己提早做了安排，他猜到了猴子没安好心，但没猜到，对方是想往把他往死里整。 他不再废话，缓缓脱下外套，从袖子里划出根光亮的棍子，一展开，中间抽出一段铁链，变成双截棍拿在手里，看着光头道：“那来吧，想一起上就别浪费时间。” 光头饶有兴致，“哟，有胆儿嘛！当初你小子在蛇山上要也能这么牛逼，你不就能替你爹去死了吗？” 江燃脑子空了一瞬，手僵住，木木看着光头，“蛇山？你什么意思？” 光头眯起眼，“你不知道？猴子在蛇山上放了你一马，你小子回头就把警察给搬来坏了事儿，还愣把他挖了一年给挖出来受刑送命，你特么的能不招人恨？” 江燃一个字一个字地咀嚼，仍是没太明白光头的意思，但隐隐觉得一个黑洞在眼前缓缓张开。 猴子在蛇山放了他一马？ 他思绪迅速往回退，退到江野平出事那一天。 他天还没亮就去了蛇山，就为了给江野平和原芳菲的婚礼准备“惊喜”。 老雷给他开了门，给他个蛇叉，让他自己抓去。 他拎着叉子就上了山。 那时候天刚蒙蒙亮，山上雾气很重，草叶都湿漉漉的带着露水，走得他裤管都湿透了。 蛇好找，他老在山上跑，都熟了，知道哪条沟里有什么蛇，都一窝一窝趴在沟底。 不过为了集结各种蛇类，他把后山几个山头跑了个遍。 跑到最西边山坳时，他从一个一人多高的坎子上跳下去，旁边草丛里“噌”就跳出个人，把他也吓一跳。 “你谁啊？”江燃举着蛇叉问，黯淡天光，雾气蒙蒙，根本看不清人，只知道那山坳里隐约有个洞。 “看山的！”那人骂骂咧咧，听声音挺年轻的，“你小子特么干啥啊？偷蛇？老子正拉屎呢，你特么就瞎几把跳什么跳？” 江燃知道这山上有几个看山的，也没在意，照样骂回去，“草，你燃哥不认识？雷老闆是我叔，老子要蛇还用偷？” 那人听了这话就怂了，“那行吧，你上别处找去，别踩到老子的黄金。也别告诉老雷啊，他知道我乱拉要扣工资。” 江燃就走了，小心翼翼看着地扒开杂草，真的很怕踩到屎。 草丛间有竹籤子，还有草灰，像生过火的痕迹，旁边还有罐头盒子。 他回忆到这里倏然停住，脑子里闪过一片白光，整个人都飘起来，盯着光头艰难问：“猴子守着的人质，就在蛇山上？” 光头翻个白眼，“你特么报信的你还不知道啊？” 江燃勐地往无底深渊坠去，耳边全是唿唿的风声，脚下虚无，手无所持，不断下坠。 人质……在蛇山上？ 是他报的信？？？ 不，他没有报信！ 他根本不知道人质在蛇山上！！！ 他抓够蛇就回去了，遇见了原茵，然后被发现一袋子蛇的江野平把他揪着耳朵拎到屋子里训。 他义正言辞说那蛇是他辛苦抓来吃的！ 为了证明多辛苦，还说他差点压到人踩到屎。 现在想想，好像是有些不对，当时江野平就问他，蛇山上那人是怎么回事。
第97页 他原原本本说了竹籤子、草灰、罐头盒子。 江野平就出去了，把他关在屋子，罚他面壁俩小时。 他怎么也想不到，那是他见他的最后一面。 等他听见外头嘈杂的人声和哭声才知道，江野平临时出了个警，救了个人质，自己却死了。 江燃当时唯一的反应就是：他都没好好跟他告个别。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蛇山像一条线，把所有的起因经过结果都串起来。 如果当时他在蛇山遇到的就是猴子，那人质肯定就在那个山洞里。 江野平或许从他的话语里发现了可疑之处，才会临时召集人手过去看看，一看，就出了事。 江野平没告诉过他，老秦叔也没告诉过他，李宜娟也没告诉过他。 他还以为案件保密，所以也没问过人质是从哪儿救出来的，他也根本不关心。 所以他到今日都不知道，江野平就死在蛇山上。 但，或许，原茵知道。 所以她那时候才说：“燃哥哥，你别太自责。” 他终于懂了这句话呵！ 如果他那天没去抓蛇，他就不会遇到猴子，江野平也不会发现人质可能被藏在蛇山上，他就不会出警，那么，他就……不会死。 江燃眼前的火光和人影都模煳起来，耳朵里“嗡嗡”响。 晴天霹雳是怎么噼的他不知道，但他觉得地狱十八层的霹雳都噼到了自己身上，神识与魂魄统统俱散成灰。 直到后背剧痛，他一个踉跄，才发现自己已经扑跌在地上，手撑住的是湿润的土，就像那天蛇山的泥。 不过这土是红的，热热的。 有血，他的？ 第51章 救人 ... “啊！”蒙奇奇捂住嘴发出一声低唿。 “燃哥怎么不还手啊！他们是不是给燃哥下药了！” 她和原茵眼睁睁看着江燃被光头一刀落背上, 整个人跌在地，像毫无反抗之力，被那些欢唿叫好的人团团围住。 她一转头, 看见原茵的眼睛通红, 充了血。 “帮我把机车抬上去。”原茵拽住车头, 下巴一抬，指着高高的宽阔的栏台。 她离得远，听不清江燃和那些人说了什么，但她有种不好的预感，燃哥哥知道了！ 他知道了！ 不然他不可能毫无反抗地就被人打到在地！ 原茵很想哭, 心难受得像被扔进绞肉机, 一寸一寸绞得粉碎。 都去特么的吧！ 蒙奇奇有些懵, 隐隐懂了原茵的意图, “你要骑车冲过去？” 原茵一点头，“我去带他走，你自己回去，车借我。记得报警！” 蒙奇奇急了, “现在是说借车的事儿吗？你不要命啊！这么宽的沟, 这平台也特么就半米宽，你能保证安全冲过去？一个不小心你就先自己摔下去了卧槽！这特么三楼！” 原茵咬着牙, 眼里有泪光, “你就眼睁睁看着燃哥被人砍死？” 蒙奇奇也哭了，“可你不要命啊？！” 原茵握紧车把，神色坚毅得像堵墙, 一往无前，“不要。” 蒙奇奇被她的气势怔住，愣了片刻，一边抹泪一边帮她抬车，“以后，你俩要不结婚，我第一个不同意！” > 江燃看见血，神智稍稍恢復，耳边重新听见身旁人嘈杂的欢唿。 后背有风。 他本能地一个转身，抬起手中的双截棍一挡。 “哐”一声响，砍刀刀刃被铁链牢牢挡住。 “哟！会还手啊！”光头恶狠狠笑着，“老子还以为你特么吓傻了呢？砍你就跟杀鸡似的，那还有啥意思？” 他勾勾手指头，“来来，站起来，跟爷爷干一场！” 江燃刚要坐起身，鬣狗拿着根铁棍也冲上来，朝他当胸抡下，嘴里叫嚣着： “肋骨留给我啊瓜哥！” 江燃一个翻身躲过，后背扯到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伤口应该偏左，左肩根本没法动，只好右手把双截棍往前一挥，钢管“砰”打到鬣狗面门，再迅速飞回来。 鬣狗惨叫一声，一手捂脸，一手又抡起棍子朝江燃腿砸下去。 忽然听见对面传来一声喊，“警察来了！” 众人都停下来，往那处看去，江燃也跟着看过去。 是隔着围墙和壕沟的体育馆天台，喊话的人是……蒙奇奇。 她怎么会在那儿？ 蒙奇奇大跳大叫，“你们谁都别想跑！我们报警了！警察就在林子外，已经把你们全包围了……” 众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她身上。 鬣狗抹了抹鼻子的血，“呸”了一声，“别听这娘儿们的！咱们在外头的岗哨都没动静呢！” 就在这时，听见更远的黑暗里传来低低的机车发动机响，“轰轰”渐渐加力，油门越来越足。 忽然！ 一辆机车似从天而降，从黑暗里冲出，像暗影机甲，以无比迅勐的速度，笔直沿着仅半米宽的天台水泥栏杆冲过来。 眼看就到了最边缘，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一直以全速直直冲过天台，车头一扬，瞬间腾空飞起，越过围墙，越过壕沟，毫无收势地朝人群冲撞过来！
第98页 “卧槽！” 机车出现得太突然，又沖得太快，这边的人反应过来时，纷纷狼狈往后又躲又逃又骂。 江燃从震惊中回过神，手撑着身体，爬了起来，茫然的眼里重新恢復了焦距，死灰一样枯竭的心底，她给他送来火种，“砰”一声，燃起火焰。 驾车人戴着头盔，看不清脸，身型明显纤瘦。 他不知道她怎么知道他在这里。 他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驾着机车忽然出现。 但他知道她是谁。 是他的仙女。 他特么这一辈子都赔给她命都卖给她她要月亮他也能上天摘给她的仙女。 他手握双截棍，大步冲着机车落地点迎上去。 周围的人全散开！ 机车落地狠狠震了一下，车头歪了歪，速度却不减，直直朝江燃冲来。 快到江燃跟前立即减速，江燃手扶车把，大长腿轻轻一跨就飞身坐到后座，往前倾着身体，两手牢牢握紧车把，把摇摇晃晃还不稳当的机车给稳下来。 “头盔摘了。”江燃低声说。 原茵摘下头盔抱怀里。 江燃越过她扶着车把，像把她抱在怀里。 “我们走。”他说。 原茵就那么靠在他胸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机车从人群中间唿啸而过，江燃对这片闭着眼都能开出去，横冲直闯，杀了前头岗哨一个措手不及，越坡过坎，直接冲到了马路上。 鬣狗和光头自然不会就这么让他跑了。 前头机车刚驶过，后头一群人“轰隆隆”响着油门就追上来。 江燃没跑多远，绕着江中围墙把车开到大门附近民居旁，带着原茵就往楼里沖。 这是他租住在学校外的房子。 原茵十分不解，后头眼看着人都追上来了，跑这儿来不是送上门被人堵么？ 不过她来不及问，也相信江燃，由他牵着自己手冲进去。 俩人进了门，江燃迅速上锁，上得不严，只上了半截栓，再拉着原茵来到窗边，看一个个人跟着冲进楼门，迅速拨了个电话：“来了。” 原茵似懂非懂，“你本来就想把人引到这儿来？” 江燃把她抱到怀里紧紧一搂，“是的，如果不是你，恐怕我今晚引不过来。” 他说着就从床底下拖出个箱子，又顺手扯了两件衣服，一副要打包行李的模样。 原茵看不懂，注意力也没在他的动作上，只在他背上。 军绿夹克几乎变成了墨绿，布料上有好长一道裂缝，血就从里头往外漫出来。 门“哐当”被踢开了。 “草泥马的跑啊！”光头首当其中，拎着砍刀就扑上来，“老子以为你多精呢？以为到这儿就不敢动你？” 江燃一让，刀把箱盖噼开，行李箱侧翻，“哗”，粉红的人民币撒了一地。 “卧槽！”冲进来的人都愣住。 “这么多钱？”鬣狗也看傻了，难怪这小子要冲这儿来，是想拿着钱跑路？ “妈的拿走！”光头两眼发光，唿喝身后人，“这逼果然有钱！” 其实破绽很大，江燃为什么会往这儿跑？这儿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现金？ 只不过这些人看见□□裸的人民币瞳孔都放大了，这么多人堵个受伤的江燃和个小丫头，这些钱对他们来说，就跟看揣自己兜里的没啥区别！ “不能动！”江燃扑出去要护住箱子。 冲出来几人砍刀一挥，江燃往后躲开，箱子就这么被拖了过去。 “哈哈哈！”光头和鬣狗相视大笑，“你特么就给爷爷送些钱再上路啊？孝顺！”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传来喊声，“狗哥！条子来了！” 窗外已经能看见红蓝车灯光。 原茵终于松口气。 屋内所有人都瞬间安静下来，诡异…… 条子来得太快太准，用特么的盲肠想一想也知道这是个圈套！ 光头的笑僵在脸上，下一个瞬间，抡起刀毫不客气越过江燃朝原茵冲过去。 “抓一个还能顶一阵兄弟们！” 江燃还坐地上，根本来不及护住原茵。 不过原茵早有准备，见光头目光往她一扫，立即进入备战状态，正要一脚往他手腕踢去，只听“砰”一声巨响。 “哐当！”厚厚的砍刀落地。 “啊！”光头髮出一声惨叫，摔在地板上，右胳膊上一个黑乎乎的血窟窿，一手全是血。 江燃手里一个黑亮亮的东西，静静指着其他人。 枪…… 集体傻眼，包括原茵。 光头正运动中的手臂，他说打中就打中，一点含煳都没有…… 这特么可不是打着玩儿玩儿而已。 “都把刀放下，举起手。”江燃缓缓站起身，把原茵护在身后。 满屋的刀，“哐当哐当”都扔到了地板上。 警车开走，原茵看着江燃把老秦叔哄走，再关上门，扶着门框缓缓转过身。 她知道，他不跟他们一起走，就是不想被人知道他受了伤。 “去医院。”她过去二话不说扶住江燃胳膊，红着眼睛抱怨：“为什么不让老秦叔他们直接去山顶抓人 ，非得引到这儿来做什么？白白挨一刀。”
第99页 还被江燃知道了，他们一直费尽心思瞒着他的事情。 江燃大手覆上原茵手背，掌心里有干涸的血迹，发硬。 他轻声说：“打架斗殴，只能判几个月，持刀入室抢劫，数额巨大，性质恶劣，可以判十年。” 这些人既然拿段小毛和原茵来威胁他，他只能斩草除根了。 原茵呆住，万万没想到，江燃给那些流氓挖了这么大一个坑！ 难怪他拼着受伤也要把人引到这儿来！ 震惊过后又不知该骂他还是夸他，或者，该安慰他…… 正各种情绪夹杂酸楚，只听江燃柔声问她：“你知道是吗？那天，我爸因为我，才去的蛇山。” 原茵扶住江燃胳膊的手瞬间抖了抖。 第52章 我爱你 ... 原茵拽他, “先去医院！我慢慢跟你说，跟你没关系！” 江燃整个人有些木，原茵拖他, 他就迈开脚步跟着走, 原茵锁门, 他就在一旁看着，不说话，也不再发问。 原茵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止不住的心酸。 等到了楼下机车旁，原茵拎着头盔, “我带你。” “我来吧。”江燃拿过头盔, 微微一笑, “我没事, 小伤。” 原茵看他笑得比哭还别扭，更加难过，一转头，自己的眼泪先下来了。 “傻丫头。”江燃伸过手, 用手指轻轻把原茵眼角的泪水拭去, “你干嘛要瞒着我，他……” 江燃喉头滚动一下, 眼睛很涩, 忽然也说不下去了。 他抬起手，带上头盔，把脸遮在里头, 跨上机车，说：“走吧，陪我去医院。” 原茵还是看见他眼角有水光闪过。 还和小时候一样啊，连哭都不让人看见。 她抬手自己擦干泪，抿抿唇，看着他轻声说：“你闭上眼，头盔玻璃上有些脏，我给你擦擦。” 江燃顺从地闭上眼。 原茵也闭上了眼睛，轻轻往他的唇的方向凑过去。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他好受，反正你要知道，这个世界有很多伤，很多苦，但，也有我陪着你。 她往前凑了一段距离，觉得不太对，似乎，头盔离她没这么远才对。 隐约，鼻端能唿吸到江燃独特的气息。 原茵睁开了眼。 他的唇近在咫尺，这才轻轻吐出一口气，唿吸打到她鼻樑上，睁着眼，凤眸幽幽深深的目光直直看到她心底去。 原茵僵住了。 被发现了……他什么时候把头盔给摘了？ 她就这么保持着凑近的动作，近也不是，退也不是，俩人的唿吸交杂，嘴唇边的每一根小绒毛都紧张得埋起脸来。 靠！ 原茵僵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立即往后退。 江燃的唇已经先她一步落了下来，有大手轻而有力地托住她后脑勺和后背，将她固定在他可攫取的范围内。 温热的唇，带着湿意，微微张开地贴上她的丰润的唇瓣，触碰，辗转，摩挲，再更柔软地舔舐、唇齿交错地轻咬。 她好甜！ 江燃起初还有意识，温柔地裹尝她的唇瓣。 她软甜得像枚一碰就化的樱桃软糖，q弹q弹的，甜得浸人心脾，从脸颊，到樱唇，处处都软得能化开在他唇齿间。 渐渐，他的意识也随着他舌尖的甜意融化开去，只凭着本能寻找更多地能填满他心底空洞的甜。 原茵紧闭着唇，闭上了眼，浑身都热烫烫的，任由江燃霸道地将自己箍了个严严实实，肆意用唇舌尝弄着她唇间的每一寸。 唿吸变得急促，腿软得支撑不住，斜依在机车旁，双手不由自主挂上他的肩。 忽感觉他软热的舌头撬开她唇瓣往里探进来，不由下意识一声惊唿，努力往后一退。 江燃动作顿住。 他缓缓睁开眼，原茵小脸绯红，唇瓣被他咬得比平日更红润，水光光的，娇嫩可口。 他抿了抿舌尖，哑着嗓子轻轻喊了声：“茵茵。” 原茵不敢睁开眼看他。 江燃唇蜻蜓点水在她嫣红的唇瓣上一碰，再收紧胳膊，将她完完全全揣进怀里，揉着她头髮，让她脸颊贴上自己脖子。 “我爱你。”他在她耳边轻声说：“做我女朋友吧。” 原茵蹭在他颈项间，他下颌的粗犷线条和略糙的皮肤使劲儿摩擦着她，热烫烫的，毛孔里散发的荷尔蒙从她鼻端、脸颊皮肤间一丝一丝往里渗去。 心跳被放大，整个天地都只剩下江燃低沉的声音。 她轻轻点了点头，下颌点到江燃肩上。 她愿意，跟他在一起，做什么都愿意。 江燃怔了片刻，推着她肩膀，低下头柔声问：“你答应了？” 原茵垂着眼，低声嘟囔一句，“赶紧去医院。” 幸好江燃穿的工装夹克布料硬实，背上的刀口不深，狭长一道，伤及皮肉，看起来比较吓人。 等缝线完毕，已是凌晨两点。 原茵本想让他就在医院睡一晚，他坚持要回去。 李宜娟在中心医院的熟人也不少，白天人一多，万一被发现了，恐怕就瞒不住李宜娟。 原茵跟着他回到仓库，打算再翻窗回去。
第100页 江燃忽然拉住她的手，幽幽看着她，“陪我一晚。” 他认真的时候眸光聚在瞳孔上一点，特别深，看得人容易发慌。 加上他今晚情绪比较特别，那央求里带了些孩子气的撒娇和恳切，还有平日绝对不会出现的，一丝脆弱。 原茵的盔甲就碎了。 她坐回他身边，伸长腿，俩人就这么背靠着沙发，肩挨着肩。 “不睡觉啊？”她低声问。 “你困了就先睡。”江燃扯过沙发一端的毛毯，拿个枕头垫到原茵脖子后，把她圈臂弯中间，勾头看着她，“我看着你睡。” “你常在这儿睡觉，你妈不找你吗？”原茵心跳又快了，低下眉，随便扯着话题。 “她来过一次，知道这儿都是我爸的东西，就再不来了。” 或许是给他们父子留个空间，或许是，不想再看见。 “所以我在这儿干嘛，她也不会管。” 江燃笑笑，笑里有点苦。 原茵没想到随便扯个话题就扯到了江野平身上，张了张口，只嘆出一口气。 难怪锅碗瓢盆一应俱全，还有□□枪枝模型，原来是江叔叔的。 “现在能告诉我了吗？”江燃微仰起头，靠在沙发上，“你怎么知道我爸去了蛇山的？” 原茵目光平视着前方，“一开始我并不知道。我听见了你们在屋子里说的话，知道你抓蛇的地方叫蛇山。他把你锁在屋里出来后，就去找了我妈，说有了新线索，需要出去一趟。 “我妈不肯，闹着不许他去。他说他是负责这案子的队长，更何况，那地方可能只有他才找得到，大规模搜索的话怕打草惊蛇。” 江燃点点头。 蛇山占地好几个山头，他在上头跟江野平玩捉迷藏从小玩儿到大，江野平只问了几句就知道他说的是哪个位置，换了旁人，还真不容易从这么点只言片语就找过去。 “他答应我妈，只要确认地方没错他就走，保证在仪式开始前就回来，我妈只好让他去了。” 原茵说到这里停下。 江燃继续木然地点着头。 他失言了，他没回来。 他鼻子酸得厉害，像被洋葱熏过，眼角又涩又湿，控制不住地往外分泌泪水。 他仰起头来。 原茵装作没看见，静静看着前方。 “那时候我也不确定他去的就是蛇山，直到我看见他鞋上的泥，和你从后院进来时脚上的泥一样，黑黑的，有一股奇怪的腥臭味儿，我就知道了，他说的线索，就是蛇山。” 江燃继续仰着头。 原茵察觉到他肩膀在轻轻发抖。 她起身坐到沙发上，伸出胳膊把江燃圈住。 江燃侧过身，把脸埋在她腿旁，环住她腰，肆意流着泪。 “不是你的错。”原茵低下头，轻声在他耳边说：“有些事，是命运，我们也只能接受。燃哥哥，你别自责。如果江叔叔看见你这样，他会更难受的。” 江燃心底那个万丈无底的深渊，渐渐起了风，托着他缓缓往上，似乎生出了翅膀。 他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睡着的。 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先看见沉睡中原茵的脸。 她横躺在沙发上，他坐地毯上，头趴在她跟前。 她唿吸均匀，长睫毛安静地覆在眼下，像收拢的蝶翅，鼻樑很高，翘翘的，小嘴微嘟，下颌纤细，线条起伏精巧。 雪白皮肤加上朱唇黛眉，睡颜像极了油画中的安琪儿。 江燃托着腮，一动不动，就那么静静看着，满足得无以復加。 忽然门锁“吧嗒”一声轻响，冒进来一个脑袋。 李宜娟！ “小燃你……” 李宜娟下半句话活生生噎在嗓子里，死死盯着江燃背后的原茵，愣了足足有十秒。 “嗷”一嗓子扑上去，“你要你老娘老命啊！你小子搞什么鬼？天天不见人影就特么搞这一套？皮痒了是不是？” 江燃起身挡在原茵身前，任李宜娟拳头落他身上，忙道：“妈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妈！李宜娟你住手啊！ 李宜娟忽然停了手，睁着眼瞪着他身后。 江燃一回头，就看见了正和李宜娟对视的原茵茫然的眼神。 妈？ 说好的不来呢？ “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和小燃好了多久了？”李宜娟端坐沙发上，发出了灵魂三连问。 原茵嘴唇动了动。 江燃已经抢先开口，“是原茵，还记得吧？” 李宜娟本来还有一肚子问题，此刻全部都吞了回去，“噌”一下站起身，讶异看着原茵，“你就是原芳菲闺女？就住隔壁？” 原茵点点头。 江燃也愣了，“您知道她们住郑家？” 李宜娟白了江燃一眼，“我当然知道，我以为你不知道，没告诉你！原芳菲那狐……” 她扫了扫原茵，轻咳一声，“哪壶不开你给我提哪壶！我还想瞒着你呢，谁知道你先把人这么漂亮个闺女给勾搭上了。” 原芳菲虽说蠢了点，狐媚了点，但小女孩没错，跟了那么个妈，也挺可怜的，再遇到自己这不靠谱的儿子，就更可怜。
第101页 李宜娟再看原茵就多了几分同情，“你叫原茵？” 第53章 决裂 ... “是。”原茵见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没有炸毛, 反而态度更软和些，刺儿也收起来了，乖顺喊了声：“阿姨好。” 李宜娟点点头, 坐回沙发上, “你跟小燃呢, 也算有缘分。我不是那种什么结婚年纪前不准谈恋爱的老古董，不过他还过三个半月就高考，现在绝对不是发展感情的时候，你说呢？” 江燃抢答：“妈！人家原茵也要高考！你上回还说，蟹老闆说的那个跳级生怎么怎么牛, 就是她！她现在是我同桌, 我学习进步全靠她督促, 你不是说谁激励我, 你感谢人全家吗？” 李宜娟听得一愣一愣的，看看江燃，再看看原茵，“小燃突然要考北京, 还变了个人似的学习, 是因为你？” 原茵抿着唇。 江燃双手插兜，“对啊！她期末考年级第三, 够资格当你儿媳妇不？” 李宜娟刚刚还阴沉的脸瞬间转多云, 一听年级第三，就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了。 “这么厉害？那你带我们小燃好好学习！等你俩学业有成再回来！我给你们办个盛大婚礼！再生个胖小子！我们李家就后继有人了……” 原茵：“……” 江燃抚额，“李宜娟你不要动不动就五年计划十年规划的好不好？谁刚刚说我现在不适合谈感情？” 李宜娟瞪她一眼, “能促进学习的就可以，再说我要不同意，你这都……” 她转头把沙发上被子一抖。 原茵脸“唰”就红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江燃拖着李宜娟往外走，“我们就是讨论学习到太晚，困了不小心睡着了而已。” 李宜娟还回头跟原茵笑：“你们加油！周末可以上我们家来，我炖鸡汤给你们喝。哎你妈给你买补脑的口服液没？我们家还有几箱，明天开学我让小燃带到学校去？” 原茵也忍不住笑了，没想到江燃的妈妈这么可爱，跟她挥挥手，“谢谢阿姨，阿姨再见。” 江燃把她推到门外，这才想起来问，“你怎么突然跑这儿来了？” 李宜娟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是老秦找你，不知道什么事儿，着急忙慌地问我你在不在家，说打你电话没人接，把我都吓一跳！” 她往里一瞟，“难怪不接电话呢！真没……那啥？” 江燃快疯了：“妈！” “行行！我相信你！”李宜娟碎碎叨叨，“人小姑娘还没成年吧，你多照顾照顾些。” 她压低了声音，“原芳菲也是，回回眼瞎，要么找你爸那种拿家不当家的，要么找郑民科这种……” 她忽然不说了。 “郑民科怎么了？”江燃拽住她。 “跟你没关系！”李宜娟白他一眼，“洗漱完来吃早饭，带上女朋友更好！” 江燃进了屋，原茵已经洗漱完毕，发梢眉毛上还有水珠，像朵雨后的玫瑰。 “没吓到吧？”江燃过去将她拥住怀里，低下头在她额上轻吻。 “老秦叔没联繫上我，一时着急联繫了她，她才会上这儿来。” 原茵还有些不自在这种亲密，把他推了推，“我得回家了，你妈会不会告诉我妈？” 江燃一笑，“肯定不会。” 李宜娟并不喜欢原芳菲。 原茵松口气，她不怕原芳菲责骂，就怕原芳菲哭。 江燃给老秦叔拨了电话，说了几句放下，跟原茵解释：“他审出来那瓜哥砍了我一刀，担心我出事，所以着急找我，结果我昨晚手机还没电关机了。” 原茵悄悄熘出来，先去江边跑了一圈，再气喘吁吁地回了家。 原芳菲还以为她起了个大早出了门，并不怀疑。 高考前到冲刺就这样开始了。 原茵和江燃在学习上并没有太大变化，除了有时候上课时江燃勾着她手听讲，晚上送她回宿舍一定要先亲个够。 其他并没有太大变化。 原茵终于安安妥妥地接受了女朋友这个新身份，和他也越粘越紧，除了睡觉，几乎十九个小时都在一起。 没错，十九个小时。 高三前三月，每天睡五个小时都已经是奢侈。 两天能写完一管笔芯，课桌上都书山越堆越高，教室里随时都像飞雪一样飞卷子。 原茵的成绩几乎已经稳定在年级前三。 江燃则仍缓慢爬升，每模拟一次，他的名次就往前升一点。 到最后一次模拟，他已经以648分的成绩杀入年级前五！ 这种进步法，又成为江中另一个神话。 高考就在最后的紧张与充实里来临，再在疯狂的发泄与狂欢里送走了每个人的高中岁月。 接下来的日子预约全满，全是各种聚会和轮流做东的散伙饭。 江燃期待已久的恋爱如约而至，他终于不用再有所顾忌，在各种聚会上都正大光明将原茵搂着牵着挽着，甜腻腻地如连体婴。 有青春、有爱的人，生活满是希望，原茵喜欢这样的日子。 太幸福了，有时又会忐忑，隐隐不安，似乎她的生命还没有如此顺利过。
第102页 这天晚上，原茵快十二点才跟江燃从ktv回来。 原芳菲在高考后对她放松很多，只要十二点前回家，都不会管她去哪儿疯了。 她喝了一点酒，微醺，到家见静悄悄的，估计原芳菲他们都睡了，便蹑手蹑脚回了屋。 一进卫生间，才发现淋浴头不出水。 她犹豫片刻，拿起睡衣，穿着拖鞋悄悄到二楼客卫洗澡。 洗完换上睡裙，再从淋浴间出来，擦了擦头髮，拿上电吹风准备上阁楼吹去。 她怕吵到同一楼层的郑民科和原芳菲，一直都轻手轻脚，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等到轻轻一拉开门，赫然撞上门缝外走廊橘黄灯光下一双眼睛。 原茵吓得本能地要尖叫，郑民科一把捂住她的嘴，有些紧张地低声说：“别出声，是我！” 他听见了洗澡的声音，忍了又忍，实在是睡不着，悄悄起身想来看看原茵洗完了没，没想到她会忽然拉开门。 原茵已经提起膝盖往他狠狠一击。 郑民科弓起身，被她踢到肚子，低唿一声，干脆挤进门来，用背把门关上，反手一锁。 再一手捂着原茵嘴，一手搂上她腰，喘着气：“茵茵！你听我说，我就是真的很喜欢你！我不会伤害你，你别出声！别吵醒你妈！别闹，啊？” 原茵身上少女的香气随着热气往他鼻子里钻，光滑的皮肤就在他掌边，郑民科每个毛孔都被刺激得张开来，她越反抗，他就越兴奋，一边说一边忍不住低头凑到原茵脖子边深唿吸。 原茵被他噁心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又紧张又愤怒，使劲儿掰开他在自己腰上乱摸的手，又往身后抬肘狠狠一撞，再往前一步，掰着郑民科搭在自己肩上的胳膊，勐地往前一抡。 “咚！”一声巨响。 “啊！”郑民科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被原茵一个过肩摔扔到瓷砖地上。 原茵这才松口气，仍浑身发抖，冲过去就朝郑民科勐踢，一边颤抖着骂：“畜生！畜生！你对得起我妈吗？” 门口这时传来原芳菲的声音，“茵茵？茵茵你在里面吗？” 原茵打开门，声音都发抖，看着原芳菲，眼泪夺眶而出，“妈……” 原芳菲先看见了地上抱着头起不来的郑民科，吓得脸都白了，惊唿一声：“刚刚那声响时怎么回事？你又打你郑叔叔了？” 她忙上前去扶郑民科。 原茵看着和她擦肩而过的原芳菲，完完全全愣在原地，像被一阵风从悬崖上刮跌下去，脚底全空了。 她瞠目结舌看着原芳菲扶起郑民科，感觉自己牙打颤得楼下都能听见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都不先问问，郑民科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又为什么要打他？ 郑民科倚在原芳菲身旁，忙摇头，“不怪茵茵，是我，是我不小心。我刚刚没睡着，听见这里头有声音，还以为是进贼，就起来看看，结果……可能茵茵也把我当成了贼。” 原茵气得说不出话，手捏着拳头，指甲在肉里抠了又抠，咬着嘴唇拼命让自己冷静，冷冷看着原芳菲说出一句，“他想偷看我洗澡，还冲进来抱着我，你信不信？” 原芳菲眼圈儿红了，“茵茵！你……” 原茵嘴角一挑，就惨惨笑了，她就知道，她不信。 她还觉得有病的那个是她，郑民科还是那个温柔绅士。 她一点、完全、十分不想再跟原芳菲多说一句话！ 不想再在这个噁心的地方多呆一秒！ 她转身就往楼梯下沖，对站在楼梯旁一脸呆滞的郑思远视而不见。 “茵茵！茵茵啊！”原芳菲赶在一楼楼梯口拉住了她，带着哭腔哀求着，“茵茵！你冷静些！妈妈信你，信你好不好？你乖乖的！” 原茵抬眼看着她，“信我？” 她手往后一指，“那你跟他离婚！跟这种禽兽离婚！” 她最后一句忍不住嘶吼起来，眼泪夺眶而出。 原芳菲也不停流着泪，先一愣，随即点头，“茵茵！你给妈妈点时间，也给自己一点时间，好不好？” 原茵就“嗤”一声笑了，“给时间治病是吗？你以为哄哄我我就信你真相信我？我告诉你我没病！不是所有人都不能碰我！我有男朋友！我能好好谈恋爱！我怎么不正常了？！” 原芳菲愕然愣住，“你有男朋友？” 原茵甩开她手，转身就往外沖。 第54章 私奔 ... 原芳菲再次拉住她, “茵茵！你跟妈妈好好聊聊！你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是谁？” 郑民科这时候也沖了上来，挡在原茵前头。 “茵茵啊！你别冲动，大半夜的要去哪儿啊？你要出点事, 你妈怎么办？” 原茵看见他就炸毛, 尖叫着拿起身旁桌上花瓶就砸过去, “你滚！” “哐当”，花瓶在地上四分五裂碎成渣。 原芳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茵茵！你要妈妈的命啊！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茵茵啊！” “都住手行不行？”站在楼梯上的郑思远一声暴喝！ 厅中三人同时愣了片刻。
第103页 郑思远冷冷走过去，拉起原茵大步跨过原芳菲和郑民科朝外走去，“让她走！” 他说。 原茵随着郑思远来到门外。 郑思远朝隔壁花园一抬下巴, “去找他吧。” 原茵没说话, 转身就朝仓库跑去。 郑思远一转身, 看见这边隔壁大门探出个脑袋。 “思远欧巴？”谢菁菁轻声问：“怎么了？我听见你们家好像……” “没事。”郑思远淡淡道：“大人吵架。” 说完就转身回去。 谢菁菁站在夜色里, 看着郑思远的背影消失，忽发现对面那栋楼的窗户里有光闪了一下，不是灯光，像是镜头一类的。 她看了看, 也进了门。 江燃过来的时候, 原茵眼泪仍然停不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他诧异又心疼，看着原茵穿着睡裙, 头髮又湿又乱, 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原茵哭哑了嗓子，扑在江燃胸膛上，“燃哥哥, 你带我走吧！” 江燃顿了顿，也不问为什么，只道：“好，你想去哪里？” “只要不在江城，去哪里都好！”原茵耸着肩膀，哭得梨花带雨，浓浓的鼻音和半哑的嗓子。 江燃心都要碎了。 “好，什么时候走？我们可以去找许期言，可以去西藏，可以去海南，云南，只要你想去的地方，我都带你去。”江燃低声说着，抚着她的肩，也不知道她受了什么刺激，心酸得自己鼻樑也发涩。 原茵抬起头来，看着他眼睛，“我是认真的，我真的想走。” 江燃看进她眼底，毫不犹豫，“我也是认真的，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原茵静静看了他一阵，“那我一会儿回去收拾东西，趁天亮前咱们就走。” “好。”江燃一口答应下来。 原茵又觉鼻酸，“你不问我为什么？” 江燃把她脸颊一缕湿发拨到耳后，柔声道：“你不想说，就不说。” 原茵眼泪就滚了出来，她咬咬唇，还是没说。 江燃看她的样子，更加心疼，把她又圈进怀里，“走吧，想走就走，以后有我守着你，谁都不会再欺负你！” …… 郑思远进了厅，刚站到郑民科对面，脸上“啪”就挨了郑民科一巴掌。 “大半夜的你让她一个小姑娘上哪儿去？”郑民科气势汹汹，“你让原阿姨怎么办？她担心得血压都高了！” 郑思远看了一眼原芳菲，冷冷道：“她男朋友会护着她。” “思远啊！”原芳菲拉着他胳膊，哭着哀求，“茵茵男朋友到底是谁？你知道是吗？” 郑思远面无表情开了口，“她没走远，隔壁的，江燃。” 原芳菲和郑民科同时愣在原地。 五分钟后，李宜娟被门铃声吵醒。 “谁啊大半夜的！” 她咕哝一句翻个身。 段诚起身去看，过了两分钟，回来喊她：“娟娟，是隔壁的原芳菲，原茵妈妈。” 李宜娟打着“哈欠”下了楼，没好气看了原芳菲一眼，“大半夜做客？你还有这习惯？” 原芳菲有些激动，“你，你们家江燃，把我茵茵带去哪里了？” 李宜娟愣了愣，看原芳菲眼睛都哭肿了，凝神问：“你什么意思？” 原芳菲带着哭腔，“晚上茵茵跟我吵了两句就跑了，思远带她来找了江燃，你让江燃把茵茵还我！” 李宜娟翻个白眼，转头朝楼上喊一声，“诚，你看看小燃在不在？” 回过头再一指沙发：“坐下说吧，大半夜的，她跟你吵什么？” 原芳菲看李宜娟这么淡定，就知道她肯定早知道两个孩子的事儿了。 她抹抹眼角坐下，好久没跟人说家中私事，一开口，就絮絮叨叨说了一堆。 “我跟你也不是外人，有江野平这个缘分，又有儿女这个缘分，也不必瞒你。茵茵对民科总有偏见，她以前受过刺激，只要有男的接近她，她就喜欢打人，就为这事儿，和思远还有民科动手好几次。我只要劝她，她就定会说我不信她，激动得又哭又闹，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李宜娟探过身子，神情严肃，“那今晚郑民科接近茵茵了？” 原芳菲一边哭，一边把刚才的事儿简略说了一遍。 李宜娟一拍大腿，朝原芳菲狠狠一瞪，“你说你怎么当妈的？你这心眼儿都偏到太平洋去了！郑民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就真信他是以为有贼所以才去客卫的？” 原芳菲愣住，抬起眼怔怔看向李宜娟，“怎么……连你也……那么想民科？” 李宜娟翻个白眼，“你呀你呀！老天爷造你的时候功夫全花脸上了，脑子一点没给！ “你们认识多久就结婚了啊？听说不到三个月吧？你觉得你有多了解他？知道他以前在省音乐学院，后来被辞退了吗？” 原芳菲点点头，睁大眼，“他收到艺术团邀请参与巡迴演出，怕耽误教学，所以干脆离职的啊！”
第104页 “屁！”李宜娟一呸，“那会儿他被家教的学生家长打了，说他勾引自己十六岁的女儿！结果接连爆出来他还和好几个女学生勾搭着，专喜欢少女！你说他这德性，茵茵又那么漂亮！你不多留点心眼就算了，出这种事儿还一个劲儿信郑民科！他要不是品行不端，堂堂着名钢琴家，怎么会沦落到回江城这么个小地方的音乐学院来？我，我真是……被你气得想打人！” 原芳菲的脸上已经不剩半分血色，白得像张纸，她听完李宜娟的话，愣愣坐了一会儿，什么话都没说，起身就走了。 李宜娟回头看段诚，段诚摇摇头。 “小燃不在家，去找他吗？” 李宜娟摇摇头，嘆了一口气，“可怜的孩子。” 原茵和江燃商量好凌晨五点在小区外观景台见，然后离开。 回到郑家，大厅还亮着廊灯，地砖上的碎瓷片还没人收拾。 想来刚才的争执没吵到住到后头地库旁边的周叔夫妻。 原茵蹑手蹑脚上了楼，路过二楼时，听见主卧里传来隐隐的争吵和啜泣声。 她一阵心酸，别过脸，咬了咬牙，不停步地上了楼。 已经快到凌晨四点，她迅速收拾好背包，带上证件，给江燃发了条信息，果断离开房间。 路过二楼时，里头还有声音。 原茵在门口停了两分钟，冒起一丝不忍，但一想到原芳菲的态度，仅有的一点点愧疚瞬间散去。 她转身就下了楼。 刚走到楼梯间，就听见身后一声喊：“茵茵？” 原芳菲的声音颤得厉害。 原茵僵住。 “你……你要去哪里？”原芳菲扑上来拽住她的包，脸上全是泪痕，“我刚刚就觉得不对劲，就想开门看看。你不要妈妈了？你要走？” 原茵转过身子，拽回背包，喉头有些苦，“你好好过吧，我也能好好过，你放心。” “茵茵啊！”原芳菲疯了一般抢过她的包，“你不能离开妈妈！妈妈错了！你给我点时间好吗？妈妈不知道……不知道他是个人渣……” 原茵愕然看向原芳菲。 她竟然会说郑民科是人渣？！ “芳菲！”郑民科也追出来，“你听我解释！那都是误会，你不能听旁人的只言片语就完全忽略自己的感觉对不对？ “你跟我相处这么久，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原芳菲挣脱他的胳膊，哭得不行，“趁茵茵在，你摸着良心告诉我，晚上你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郑民科有些支吾，“芳菲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是茵茵在里头……” 原茵狠狠就朝他推过去，“那你发现我之后呢？为什么要捂我的嘴？为什么要锁门？为什么要碰我？” 这回轮到原芳菲浑身发抖，“他……他还捂你的嘴了？” 原茵以为哭干的眼窝又冒出泪来，极委屈地轻轻“嗯”了一声。 这是头一回，原芳菲站到她这边。 原芳菲咬着牙，转身就朝郑民科噼头盖脸地又踢又打，比原茵情绪更激动，“混蛋！混帐！畜牲！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原茵忙去拦阻，“妈！咱们走！离他远远的就好！” 郑民科本来就被原茵推得踉跄，冷不防原芳菲冲上来一撞，到了楼梯边上，又和二人推搡着，忽然脚下一踩空，整个人“扑通”就沿着楼梯滚下厅。 原芳菲和原茵同时愣住。 “芳菲！”郑民科被原茵背摔的伤还在疼，这一滚，疼上加疼，手还撑到几片碎瓷片，鲜血淋漓，他哭着脸喊：“芳菲！你原谅我这次！” 原芳菲哭着摇头，“我怎么可能再跟你过！畜牲！” 她说完拉住原茵，“你等妈妈！我们这就走，现在就搬走！这里我一刻都呆不了了！” 说完转身上楼。 原茵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变化，怔怔下了楼。 郑民科可怜地躺着地上，睡衣也染了血，伸出手眼巴巴看着原茵，“茵茵，你扶我一下，我腰好疼，我动不了了。” 原茵见原芳菲也决心离开郑民科，心里的恨意和愤怒就已经平復不少，冷冷道：“我叫思远送你去医院。” “不！”郑民科一脸狼狈，“别，别让思远知道……” 原茵冷笑，“还是挺在意儿子的，那别人家的女儿呢？就不是人？” 她说着还是过去拽了他一拉，郑民科这才撑着坐起来。 “茵茵！”郑民科跪坐在地，“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真的很爱你妈妈，你帮我劝劝她！以后我保证不会再犯！” 原茵厌恶地冷冷甩开手，手上黏煳煳的，沾了一手血。 “谁能跟一个对自己女儿性骚扰的人渣过下去呢？” 她转身去餐厅里洗手。 水龙头冒出热水，哗啦啦，忽然客厅传来“咚”一声响，原茵心里没来由“咯噔”一下，她关了水龙头，外头静悄悄。 她擦了擦手，走出去。
第105页 第55章 七年 ... 没有人。 却瀰漫着一股奇怪的气息。 有风吹过来, 凉飕飕的。 原茵一转头，看见了半敞开的大门，门旁大大的落地窗外, 花园里夜色幽深。 “谁？”她低声喊了一声。 静悄悄的。 她往前走了两步, 绕过沙发。 看见了躺在地板上的郑民科。 他的手软软伸在地板上, 有红色的血似小蛇，飞快沿着手臂留下。 再往前一步，原茵惊恐地睁大眼，抬手捂住了嘴，发出一声惊叫。 她看见郑民科睁大眼, 定定看着天花板, 一动不动。 下颌前脖子处, 鲜血像奔涌的喷泉, 汩汩而出。 旁边还有一把，浸在血中的水果刀，是平时放茶几果篮里的那把。 “茵茵。”原芳菲颤抖的声音轻轻从楼梯上传来。 原茵抬起眼，对上她震惊至极的视线。 她张了张口, 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原芳菲一步一步走下楼, 先死死盯着郑民科看了半分钟，再过来勐地一推原茵, 颤着气急匆匆道：“你快走！就当刚才没回来过！你快走！” 原茵低头看了看自己沾上血的鞋, 抬起头看着原芳菲的脸，觉得一切都很恍惚。 “你快走啊！”原芳菲眼泪夺眶而出，“这里交给妈妈！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吗？” 原茵勐地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呆呆看着原芳菲，“妈！不是我！” 原芳菲也缓缓停下手，母女四目相对。 门口出现一个身影，打着哈欠进来，“怎么门开着？起这么早……” 揉着眼睛的周姨看见愣在客厅中的原茵母女，瞬间呆住，再一看地上的郑民科，“啊！”发出一声惊恐到死的尖叫。 …… …… 江燃回到房间，翻箱倒柜。 李宜娟把他存摺藏哪儿了？ “我都给你换成金条了。”李宜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门口，抱臂淡淡道。 江燃停下手，回过头，笑了笑，“你知道我找什么？” 李宜娟白他一眼，“你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和你那个爹再怎么亲，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江燃坐到床沿，“你知道了？隔壁的事儿。” “原芳菲刚刚哭着来找我要人，被我骂走了！”李宜娟坐到他身边，“要带她走？去哪儿啊？” 江燃低下头，“先去省城吧，然后看她想去哪儿，散散心，让她好点。” “她跟你说什么事儿了？”李宜娟问。 江燃摇摇头，“没敢问。” 李宜娟松一口气，“幸好她没说，不然你能杀了他。” 江燃侧目，“杀了谁？” 李宜娟岔开，别过脸，“都说红颜祸水。不是妈偏见，有时候吧，这句话不是怪女人，是说女人长得太好看，不是什么好事儿，因为美貌招人觊觎，容易起风波。” 江燃侧过头问：“你想说什么？” 李宜娟嘆口气，“你自己小心吧！带她出去走走也好，等上大学就好了。保险箱在书房，里头东西都是你的，你自己看着用，密码是你爷儿俩生日。” 江燃静了片刻，轻声说：“谢谢妈。” 李宜娟眼有些红。 江燃背着半包金条和一沓现金，轻装出了门。 先去省城吧，再找个银行看看有多少钱，再带原茵去川南西藏好了，待两个月散散心，再去北京租房子，安顿好后就准备开学。 他的思绪飞到很远的将来，刚出小区大门就收到原茵的简讯，“我收拾好了，马上来。” 江燃回了句，“不急，等你。” 他先去陈浪浪家仓库旁取了机车，再驶到小区旁观景台上。 看看时间，凌晨四点半。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过去，原茵还没来。 江燃看了看手机，发了条信息，“我在观景台。” 信息没回。 又二十分钟过去，一辆救护车闪着灯驶进小区。 五分钟后，一辆警车驶进小区。 原茵还没来，还没消息。 江燃有些不安，拨了个电话过去，电话通了，但没人接。 他摁了电话，掏出一支烟，点燃，把机车扔在原地，往小区里走去。 刚走到大门口，手机就响了，拿起来一看，是李宜娟。 “喂，妈。”江燃接起电话。 三秒钟后，他的手机“吧嗒”，掉到了地上。 …………………七年后…………………… 江燃说到这里，抬起一只胳膊撑在面前桌上，一手扶着额，轻轻揉着眉心，胳膊刚刚好挡住垂下的眼。 宋偲知道，这是一种把眼泪逼回去的办法。 他静静看着江燃的动作，过了一会儿才问，“这是你最后一次见她？七年前？” 江燃摇摇头，捏着眉心继续说下去，“还见过两次，一次是她在看守所的时候……” 原茵被以涉嫌故意杀人罪遭起诉，收押在江城看守所。
第106页 他想尽办法才又见到她一面。 她本来就瘦，那会儿更是瘦得不像样，整个人都枯萎下去，眼神没有生气，像个布偶娃娃，瞳孔是黑沉沉的死水深潭。 她对江燃平静说：“人是我杀的，你不必等我，等也等不到，我们本来感情就没那么深，你将来会遇到很多比我好的人，何必执着于一个杀人犯。” “那……”宋偲沉吟一会儿，小心翼翼问：“是她吗？” 江燃放下手，眉心已被他捏红，“一定不是。” 他笃定说：“她一开始都是否认的。后来得知原芳菲主动揽责任，说人是她杀的，和原茵无关，她又改口承认是她。” 江燃眸子幽幽的，声音沙哑，“我知道肯定不是她，她就算再恨一个人，也不会把人割喉。” “但……”他喉结滚动一下，“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死者手指甲里有她衣服纤维，手上有她的指纹。郑家的保姆和司机证明，她以前就和郑家发生过冲突，且有暴力倾向。而且，另一家邻居证明，郑家当晚发生过激烈冲突，凌晨四点时，还听见原茵和郑民科的争吵。 “更重要的是，她是现场第一发现人……死者出事时，只有她在……” 宋偲静静看着他，这听起来，那女孩儿确实是杀人兇手无疑了。 动机、现场、指纹、人证。 “那你怎么办？”他问。 江燃抬起手捂住脸，“我找了各种关系，包括我妈，我老秦叔，都想尽各种办法，没有用。人证物证俱全。唯一能帮她的，就是力证她是自卫杀人，能少判几年。除了等她，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办，很没用吧？” “那她，还在监狱？” 江燃摇摇头。 “那时，还有个人在给她跑关系，叫靳学衡，说来跟我也有些关联。你听说过这人吗？是位定居国外的隐形富豪，有多少产业，没人知道。 “他请了国内最着名的刑事律师。听我妈说，那人在这件事上砸了至少五千万。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打通的关系，让案子又回省高院重审。 “我一直以为我算有钱的，但在那个人面前，我才知道什么叫做钱是万能的！” 他去找原茵时，说什么都不肯分手，原茵曾说过：“你没本事救我出去，不分手又能怎么样？就算我出去了，也要嫁个像靳先生那样有钱的！我不想再被人摆布命运了！我现在明白，努力也好，有学问也好，都不如有钱来得重要！所以你趁早放弃吧！” 她真傻，她以为这么故意刺激他他就会放弃了。 江燃想到后来，挑唇笑了笑。 “那位靳先生最后打赢了官司？”宋偲问。 江燃目光落向窗外，“后来真用钱搞定了！不知道那人最后到底砸进去多少钱，能把她母女都保出来。不过，我知道她被无罪开释，已经是十月的时候，她到北京来找我，那才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 那一天的所有细节，都歷久弥新，鲜活地存印在他记忆里。 天知道他见到她出现的那一刻多激动多高兴，像做梦一样！ 她什么都没说，像从没在看守所里跟他说过分手让他放弃的话一样。 他们就像一对普通的久别重逢的恋人，紧紧的拥抱和亲吻。 晚上，原茵主动留下来，与他抵死缠绵。 他永远记得她光滑的胳膊紧拥着他，柔软温热的肌肤贴在他胸口唿吸，她咬着他脖子，轻声在他耳边说：“我十八岁了，燃哥哥。” 那是他人生最幸福的一晚吧。 失而復得，重新开始。 他抱着她在怀里，仔细规划着名他们的将来。 充满彩虹色的将来。 但是，他后来终于明白。 太美好的事，都不真实。 像一场梦。 等他醒来，她就不见了，只留下一条信息。 “燃哥哥。 我怕我一开口，就再走不了。 妈妈为了报答靳先生，答应嫁给他，陪他回美国。 她得了抑郁症，现在很脆弱，心理状态一直不好，很需要我。 靳先生已经替我办好入学手续，我会在美国完成学业。 对不起，北京，让你一个人去了。 如果你能原谅我，还愿与我保持联繫，我会很感激。 如果你不想原谅我，想开始新生活，我会很祝福。 也许真的像那个尼姑说的，我是个不祥之人。 离开你，或许是好事也不一定呢。 我就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无论如何，遇到你，是我生命中最幸福的事情。 我会回来。 很爱很爱你比你想像中更爱你的原茵。” 爱这种东西，是说说而已吗？ 江燃追到机场，只来得及对着天空喊：“原茵我告诉你！你不要再骗我！你再骗我！我见你一次……爱你一次！你要是不回来！我不会放过你！” “你们没有保持联繫吗？”宋偲有些诧异，既然俩人都还爱，没有理由就这么失去联繫。 江燃眼圈红着，像熬夜后的憔悴。 “她留了个邮箱地址，我每周给她一封邮件，发了三年，一直没有回信。可能她想重新开始吧，彻底忘了以前的事。”
第107页 他能理解她，江城的记忆对她来说太痛苦，想忘就忘了吧，包括他。 只要她觉得高兴，只要她能幸福。 他眨了眨眼，眼底红色渐渐淡下去。 他转头勾起唇看着宋偲笑笑，“就是这种，莫名其妙让你怎么都忘不了的感情，能理解吗？我想让你给我作这样的曲。” 宋偲是当前娱乐圈唱作俱佳第一人，他俩合作过电影主题曲，一见如故。 江燃这次邀他，主要是想让他给自己写过的一首歌词作曲。 宋偲搓着手，蹙着眉，这种失去挚爱的滋味，失恋的滋味，他真没尝试过。 “就像你尝过一味酒，是世间最好的味道，但尝过一次之后，发现到处都找不着卖的了，是这样吗？” “比这种求而不得，更深。”江燃说着，“她就像个滤镜，在的时候，身边的世界颜色鲜活，明亮。没有之后，看什么都是灰的，做什么都没意思。 “又像少了种味觉神经，吃什么东西，都尝不出甜味。” 江燃吃了一口面前的栗子蛋糕，静静看着宋偲，“我尝不出甜味。” 以及，在所有和她有一点点相似的人身上寻找她的影子，在每个可能的地方搜寻她的踪迹。 看见任何想和人分享的东西，第一时间想到她，然后那种喜悦就一点一点灰下来。 所有的快乐，都不再是完整的快乐。 宋偲哑然失笑，“那你还开甜品店？” 江燃也笑笑，目光落到二楼廊台下方，甜品店的小天井门口，一个女子站在树墙前看许愿卡的背影上。 比如现在他看那个穿黑色大衣的女子，肩膀倾斜的弧度就很像她。 很像很像。 第56章 念念不忘 ... 原茵看着树墙上一张张许愿卡和说不出口的秘密, 嘴角微微笑。 这种东西，在她高中的时候就很流行了，没想到现在的小朋友们还喜欢玩这种游戏。 来这家甜品店, 是因为店名, “念念”。 让她想到那句话, “念念不忘，必有迴响。” 就走进来了。 利姗很高兴，“茵茵姐你也知道这家网红店啊，可有名了！他们家的甜品好吃又有趣，装修风格也不错。” 原茵笑笑没解释, 直到看到摆在橱窗里的一个个精緻甜点和名牌, 她才震住。 玫瑰公主：穿上玫瑰果酱礼裙的慕斯公主。 是一个圆形的镜面红色甜品, 上头放了一顶超级可爱的皇冠, 旁边还有一支巧克力玫瑰。 覆盆子仙德瑞拉：芝士的心愿是除去外层酸甜的覆盆子，穿上糖霜玻璃鞋。 下层是芝士，中间是覆盆子糕，上头是亮晶晶的糖霜, 造型也非常漂亮。 鳄梨龙骑士：鳄梨的温柔给了龙骑士甜味, 还有白巧克力的俊美。 …… 还有抹茶皇后、蓝莓天鹅湖、车厘子爱丽丝等等。 每一款甜点的名字都拟人，成分也以童话形式写出来, 造型异常精巧。 最重要的是, 这种设想，和她曾说过的疯言疯语何曾相似！ 利姗推荐了两款点评网上评分最高的甜点，去收银台结帐。 原茵问柜檯后的服务员, “冒昧问一下，这个店的老闆是谁？” 服务员笑了笑，“您要找我们吕姐吗？她今天不在，去了新店，不过我们的官网上有她的介绍，希望能帮到您。” 原茵一听是位女士，心里黯了黯。 巧合罢了，世上那么多人，有几个相同的念头算什么呢？ 她把甜点吃了个精光，利姗都惊呆了，“茵茵姐，你总这么吃啊？公司对签约艺人体重管理都有规定的……” “放心。”原茵笑笑，“胖不了。” 她得了一种奇怪的病，怎么吃都不长胖。 起初原芳菲以为她得了甲亢，后来各种检查做完，没毛病，各项指标都正常。 就好像身体里有个大洞，装多少东西进去，都屯不住，怎么都长不起来肉。 甜食是她的命，不吃糖，她就觉得好苦。 是真的嘴里泛苦，和人生一样苦。 利姗是她的助理，不过也不知道她的身份，只当她是公司新签约的艺人。 整个鸿日娱乐，只有贾总知道她和靳学衡的关系。 利姗这会儿已经“哌哌”跟她交代起了明天进组的注意事项，包括剧组里几个主要人物的资料八卦。 “这片儿拖了三年，换了好几拨投资人，最后都不了了之，据说很不被看好，国产科幻片……”连利姗都露出一丝鄙夷，“基本没人看。” “组里除了女主乔一丹带资进组，傲娇一些以外，其他都三四五六线开外，又以男演员居多，您放心，一定都好相处。” 不过，她很奇怪，这位原茵小姐姐简直就是仙女本仙了，漂亮得拿出去就能艷压一片，只要随便拍几张硬照炒作一下，绝对能火！ 怎么跑这么个冷门题材电影里演个女三？ 更何况这种科幻片，根本没有感情戏，女人在片里都是配角，还灰头土脸的，有什么可演？ 原茵静静听她说一堆，这位小助理除了话多一点，做事还是很负责的。
第108页 她只问了句，“谢菁菁，确定是女二吧？明天她会来吗？” “会，我特意找她经纪人确认过行程。”利姗不太懂，谢菁菁不过是个三线，资源倒是一直不错，却一直没大火，原茵那么关注她做什么。 原茵不再说话，静静喝着咖啡，看着天井里那树墙。 是真树干，大约是枯死的，枝叶却是活的藤蔓攀缠而成，看起来真假难分。 有点像江燃的秘密基地里露台外的藤蔓墙。 燃哥哥。 原茵打开微博，她的关注人里只有一个号，江燃官方粉丝会。 所以主页里密密麻麻都是他的照片。 原茵就抿着嘴角笑了。 他一直在呢，没离开过。 离开时，她来到许愿树下看了一会儿，有许多关于将来的誓言。 “33和22，要在一起99。” “以后的每一年都要来这里哦！” “易凛峰，我会爱你一辈子！” “猪猪和猪宝一生一世都在一起。” …… 她想起给江燃的那张许愿卡，就算她在要分手的时候他也没拿出来过。 是丢了吗？ 她还一直很好奇，他会许愿让她做什么事呢！ 服务生过来亲切说：“您需要留言吗？这边信箱里有便签和笔。” 原茵抽出笔，选了一张粉色甜甜圈的便签，写上一行字，踮起脚，挂在树枝一丛藤蔓下，离开。 …… 江燃送走宋偲，想到刚才那个有些像原茵的背影，顺便走到许愿树下，抬起头，找到刚才那个女子挂便签的地方。 “江总。”一个服务生走近他，轻声说：“刚刚有位顾客打听咱们店老闆，我说的吕总。” “嗯。”江燃应一声，目光落到那便签上一行小字。 “第2631天，还爱你。” 笔迹娟秀里带些洒脱，秀雅又不失风骨。 江燃瞳孔大了一瞬，那字迹像一把剑直直噼开他胸口，噼得他灵魂出窍。 他咽下一口唾沫，嗓子干干地问：“那位打听老闆的，是写这个便签的人吗？” 服务生看了一眼，点点头，“好像是，这便签是刚挂上去的。” 他话还没说完，江燃已经一把取下那便签，转身冲出门去。 服务生慌了，忙从里头工作间取出他的外套追出去，“江总！你没穿外套！今天零下十二度！” 冬日的北京的傍晚，暮气沉沉，三九天的风把整座城冰冻。 昏黄路灯下行人全是黑色灰色暗色羽绒，帽子围巾口罩，个个都裹成粽子。 江燃一口气沿着这条商业街跑出了头，也没见到那穿黑色大衣的女子。 “原茵！”他试着嘶吼着喊了一声，青筋迸出。 声音刚出口，就被风撕扯散，毫不留情灌了他一脖子冷意。 就连和他擦身而过的人都没抬头看他一眼，匆匆循着路躲往温暖的目的地。 “衣服！江总！”服务生终于追上来，就一剎那的功夫，感觉自己捧着衣服的手冻成了冰坨子。 江燃只穿了件单衣，站在零下十度的北风里，却从内到外都是热的，每个细胞都熊熊燃烧。 她回来了！ …… …… 这是原茵进组的第三天。 剧组在京郊一所影视城内搭棚。 她饰演的女三是个女科学家，地球末日在即，她被挑选出来去银河系外寻找适宜人类生存的星球，最后牺牲在甲星上。 拍了两天单人的绿幕戏份，没有对手戏。 原茵觉得并不难，只要脑中想像出所处的场景，营造心境即可。 导演杨成川得贾总打过招唿，知道原茵虽然是新入，背景却不小。 起初对她还有些冷淡，觉得又是个花瓶来蹭戏的，结果发现她竟然颇有天分！ 绿幕戏别说新人了，连老人都不好拍，没有场景互动，情绪很难到位。 这位新人一开始确实生涩，但进步很快，拍绿幕也相当认真，敬业心满分。 拍了一天后，入戏越来越快，表演有张力，能吃苦，又生得一张好脸，绝对是爆红的料！ 杨成川就对她更加细心，拍她的戏总多过几遍，多指导指导。 不过他毕竟是总导演，还是监督为主，这种不是主要情节的戏，一天有两个小时在片场就不错了。 剧组里其他人就不知道原茵的背景，看她深得杨导偏爱，多少有些泛酸说风凉话的。 杨成川早上到片场巡视了一圈，交代执行导演杨理几句就匆匆出了门。 杨理招唿众人：“好好干啊！待会儿来个大人物！都卖力点儿！今天要拍重头戏！” 已经化完妆的女主乔一丹眨着眼娇滴滴问：“小杨导，谁啊？探班的媒体还是投资人？” 因为两个导演都姓杨，大伙儿都管杨理叫“小杨导”。 杨理“嘿嘿”一笑，凑到她身边，“想不到吧，江大影帝！他跟杨导私交不错，要他能给投资，咱们就能建个比现在好上百倍的棚！” 乔一丹睁大眼，“杨导那么牛逼，怎么不让江大影帝来演个角儿呢！”
第109页 “嗨！”杨理一挥手，“他都打算退圈儿了，说演戏只是副业，纯属爱好。” 乔一丹好奇，“那他主业是什么？” 杨理蹙着眉想想，“应该是投资吧。” 乔一丹抿着唇不再作声。 她是带资进组的，现在后头的金主是个影游公司的老总，五十来岁，当她爹绰绰有余。 捧着她演了两个片儿，又借着游戏的势头，算是火了一把，她眼界就有点高了。 要是能借这个机会和江燃搭上话，那简直就…… 乔一丹美滋滋做起梦来。 江燃在20岁那年一举成名，第一部 影片即得了金葵花最佳男配。 然后一年只接一部戏，年年票房破记录，国内三大电影节最高奖拿了个遍！ 不过这人性格古怪，不爱交际，不爱出镜，除了宣传电影，从不接受採访。 大约两年前，他的重点业务就从拍戏转到了投资电影推新人上，就更少露面，但热度从不曾减。 他越低调，关注他私人生活的人就越多。 不过就算是最无孔不入的狗仔，都翻不出他的黑料。 这人出道七年，连个绯闻影子都没有，又是出了名的直性子，天王老子都不怕，谁都敢怼，圈里跟他关系好的不多，女性更少。 听说有次同一剧组内某一线女星借醉投怀送抱半夜去敲他房门，说想要讨论剧本，被他毫不留情地直接带去和导演开会开了个通宵。 被传为圈内笑柄。 还有一次，某流量小花通稿里模模煳煳拉他炒了把绯闻搞了个暧昧，第二天就被江燃公司直接发律师函打脸。 毫不给面！ 就这种冰山一样的人物，乔一丹还真是拿不准要怎么讨他好。 不过，男人嘛，喜欢美女那是一定的。 乔一丹想着，命令助理，“让造型师给我换套服装！” 第57章 再见 ... 原茵上午没有戏份, 不过也准备去学习观摩，吃过早饭带着利姗往影棚这边走，刚拐个弯, 就看见谢菁菁的身影。 她快走几步追上去。 “菁菁。” 谢菁菁脚下顿都没顿, 直接拔腿就跑, 跟耗子看见猫似的，几乎是飞跑着奔向片场。 原茵看着她的背影，嘆了一口气。 她在一周前就给谢菁菁打了通电话。 谢菁菁一听是她，问候两句就藉口忙挂了电话。 之后一直躲着不接她电话，避而不见。 前天原茵在剧组堵住她时, 她明显吓得脸色全白, 也许是没想到原茵竟然这么执着, 直接堵人堵到剧组来了！ 原茵趁空悄悄找到她：“菁菁, 郑家的案子，兇手不是我。我就想问问你，你那天凌晨四点的时候，真的听见了郑家的争执吗？” 谢菁菁当时神色就不安起来, “我早忘了。” 她说, “都过去这么久了，哪记得那么清楚。你不是比谁都清楚吗？” 原茵静静看着她, “郑思远见到你是在凌晨一点。凌晨四点的动静, 就连周叔周婶都没听见，你在隔壁却听见了。除非，你当时在门外, 如果你在门外，那你是不是看见了开郑家大门的人？” 她有八成的把握，谢菁菁说谎了，或者隐瞒了什么。 但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不明白。 或者这是整个案子的关键。 谢菁菁有些气，“原茵，看在同学一场，我不会跟人扒你过去！但你和郑家的事儿本来就跟我没关系！我为什么要说谎？我一直没睡着，听见隔壁吵闹，就是这样！做了个证而已，不行吗？” 说完直接就翻脸走人了。 原茵不得不承认，是自己太急了。 但是，谢菁菁，是她目前能找到的唯一线索。 她放慢脚步，往片场走去。 慢慢来吧。 谢菁菁已经在听小杨导说戏，今天片场人很齐，男一男二和几个配角也都在，看见原茵，都纷纷把眼神往她身上瞟，不掩惊艷。 乔一丹刚换了身裙子出来，她今天的戏份是在舞会上遇到从未来回来想推迟地球危机的男主，然后从大地震中带她逃生。 她把刚才的长裙换成了一袭菸灰绿的短款抹胸羽毛纱蓬蓬裙，上身抹胸为花苞状，点缀着闪亮亮的大钻，纱裙上绣有银线，华丽而梦幻。 外头披件皮草，往电暖炉旁一坐，一眼看见了众人旁边的原茵。 “那个穿灰毛衣的是谁？”乔一丹问助理康康。 康康也一眼看见原茵。 这个女人的脸就是那种，在人群里，你只能看见她，其他人都成了背景的那种美。 白得发光，真漂亮，气质也好！ 谢菁菁也是个美女了，但在她旁边一比，活像是一个用了美颜一个没用的差别！ “我问问去。”康康跟谢菁菁的助理聊了几句，小跑回来，“丹姐，是个演女三的新人，还是个素人，鸿天的，叫原茵。” 乔一丹翻个白眼，女三？ 素人一出道就演女三？后头没人砸钱捧才怪！ “就是那个据说很得杨导喜欢的新人？”她在片场也听到过一些风言风语，都说这回杨导估计要捧新。 康康点点头，“应该是，总共就这么几个女角儿。”
第110页 乔一丹想到一会儿就要来的江燃，十分不爽，吩咐康康，“跟导演说说，先清场吧，这儿人多又乱，影响我情绪！” 绝对不能被人抢了她的风头！ 杨理跟谢菁菁说完戏，就到乔一丹这边来，一看她这身打扮，就“哎哟”一声，“丹丹，你穿短裙一会儿怎么拍啊！” 乔一丹嘟起嘴，娇滴滴抱怨，“不是舞会吗？舞会女王穿短裙怎么啦？还有啊，怎么还不清场啊小杨导！” 杨理看看四下，“清过啦！” 乔一丹眼神往原茵那边一瞟，“她这会儿也拍？没戏跑来干嘛？” 杨理虽然不知道原茵的背景，但杨成川对原茵的照顾他是能看出来的，何况原茵一看就不是池中物，迟早要一飞沖天，他当然也不想得罪，嘻嘻笑着：“你说原茵啊，她是来跟您这儿学习的！” 乔一丹翻个白眼，不再说什么。 杨理对她的裙子犯难，“丹美女啊，咱们一会儿还得拍地震来时从舞会中逃生的戏，你这短裙，怕不好跑路啊！” 乔一丹振振有词，“绿幕嘛，又不要我真翻楼爬墙的，你们机位别从下往上拍不就行了！” 她全身最好看的就是这双腿，又白又直，堪称“玩年”中的精品，不趁江燃在露一把，就白长这么好看了！ 毕竟她是带资进组，杨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跟她先解说着一会儿怎么拍逃生的戏。 原茵终于等到谢菁菁空下来，过去站到她身边，“你不想说以前的事就算了。我这次回来，签了家公司，可能会长呆。你出道这么久，看在老同学的份上，带带我呗。” 谢菁菁没什么表情，“你怎么不找江燃？” 原茵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名字，心还是“咯噔”抖了一下，她垂下眸，“我们都分手很久了。” 她靠着根柱子站着，垫在身后的手抠紧了木头圆柱的缝。 他一定很恨她吧，自从她不告而别之后，他就再没联繫过她。 她怎么敢再去找他？ 何况现在…… “你跟他，联繫还多吗？”原茵忍不住轻声问。 谢菁菁轻笑，“就因为作证的事儿，他都恨不能掐死我，怎么可能还跟我联繫？就算偶尔在圈里遇到，他都当我是空气。” …… …… 杨成川带着江燃往里走，“……你去看看，班底都特别好！但这种片儿你知道，特效绝对不能差！场面必须要震撼！不然我们这么多人的努力就白费了！要做好了，这绝对是电影史上一座里程碑！” 江燃笑着，“行了啊，你就别跟我哭穷了！我就是想看看你能发挥成什么样才来看看的，投资就算了！我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就你那最新的资方，硬插个女主进来这种做派，我一准儿得跟人打起来！” 杨成川哭丧着脸，“燃哥！人有钱就是大爷啊，我能怎么办？” 江燃睨他，“要是就你拍，我还真敢投，但你后头那拨人乱糟糟的，我真怕你砸那些人手里！” 杨成川揪着头髮，“我何尝不怕？但这片儿，光特效预算就三个亿，老子要拍就得拍个惊天动地的！你说我找你一家，你能扛得住吗？我也不能坑你把全部家当都给我啊！” 江燃笑着踹他一脚，“想诈我家底？奸诈！” 二人说笑着来到片场旁。 这影视城里以古代建筑为主，摄影棚就搭在老大一片古式宅院间。 江燃透过花窗扫了眼里头庭院，一眼看见谢菁菁。 他在窗外站定，皱起眉，“谢菁菁也拍你这片儿？我怎么不知道？” 杨成川一愣，“你跟她很熟？是老刘推荐过来的，不过是个小角色，说是女二，总共也没几句台词，就没跟你提过。” “忘了跟你说我另一个规矩，有这人的片儿，我绝不投资！” 江燃说完，目光落到谢菁菁对面那女子的身影上。 一头黑瀑似的长髮披肩，穿件纯色高腰灰毛衣，细腰盈盈，下身是条同色休闲运动裤，松松的，看得出来很瘦，腿很长。 然后她侧过头来，往片场中央看了一眼。 江燃的唿吸就在半路倏然瓦解，心跳停驻，全身的血都凝固起来。 那个侧颜，他在江中的教室里用余光看过无数次，在梦里见过亲吻过无数次。 是真的吗？ 不是做梦吗？ 杨成川看江燃中邪一样僵在窗旁，死死盯着片场，像看见了什么大白天不该出现的东西，脸色是他从未见过的紧张。 “燃哥？燃哥？”他喊了两声，江燃完全没有反应。 杨成川拿手在江燃眼前挥了挥，“燃哥？” 江燃出窍的灵魂慢慢归位，小心翼翼地把心上乱跳的火焰统统收好。 他知道她回来了，他还以为她会来找他，只要她愿意，她很快就能找到他。 但他等了三天，她都没有出现。 宁愿在一个树洞一样的许愿卡上说 “还爱他”，跟谢菁菁都搭上话聊上天，却迟迟不肯来找他。 说明，原茵身上发生了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第111页 他的思绪转得飞快，先问杨成川，“那个女孩儿是谁？” 声音哑得古怪。 杨成川看里头，“你说谢菁菁对面那个？叫原茵，是个新人，不错吧？底子好，谦虚认真，差的就是个机会了，迟早火！你小子好眼力啊！难怪投谁火谁！” 江燃心踏实下去，杨成川说的其他的他都没听见，就听见了那个名字，原茵。 “走吧，进去坐着说。”杨成川拉他。 “就这儿看看吧。”江燃偏着头靠在花窗上。 他不想动，就这样看看她，他满心的荒漠里都能长出绿草来，满足得快要流泪。 里头乔一丹已经在开拍。 绿幕戏本来就尴尬，不好演，全靠演员自己想像场景。 乔一丹又心不在焉，第一条一个简单的逃出舞会现场就拍了好几遍才过。 第二条是男主带着女主从垮塌的大楼顶跳到直升飞机甩下的绳梯上。 现场搭起高高低低的障碍场地，女主需要做跨越，攀爬，跳跃等等动作。 虽然都是道具，难度也不小，乔一丹哪爬得动啊，试了好几遍，连最小的那个绿幕墩子都上不去。 杨理实在忍不住了，“丹丹，要不咱们吊威压吧。” 乔一丹拉下脸，“这种小戏还要吊威压？找个替身拍一下就好了。咱们剧本里也没说是这么难的动作戏啊！就这种难度，哪个女演员能自己演？” 吊威压疼死人了，还得换衣服，她可不想！ 杨理：“……” 姐啊，这特么叫动作戏？？？ 场景副导在旁低声解释，“前两天原茵也是这模型上拍的，我看她完成得挺轻松，就……” 杨理忙瞪他一眼，怎么能在一个女星面前夸另一个女星，简直是大忌！ 果然，乔一丹脸色更不好看。 第58章 他来 ... 杨理耐着性子哄, “这样吧，丹丹，你只要再放开一些, 腿跨度大些, 要跑出那种慌乱感和紧张感！后期有需要我们再找替身补镜头。” 乔一丹已经往场边走去, “我累了，休息会儿。” 她一屁股坐自己的专属躺椅里，一看旁边和谢菁菁挨一起坐着的原茵，冷冷说了句，“导演, 我们的位置怎么都被人占了？” 杨理跟过来, 一看, 笑着哄, “您这位置谁敢占啊？” 乔一丹斜了一眼原茵，声音大得很，“那是我们康康的位置，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坐啊！” 杨理为难地看过去。 满场人都安静着。 明摆着, 乔一丹迁怒到刚刚被场景副导夸过的这位新人身上了。 原茵平静地站起身, 不恼也不气，反而朝杨理笑笑, “今天人来得真不少。” 说着站到一旁。 满场人都感嘆, 小姑娘涵养真好，还帮杨理解围。 利姗忙到后头去找凳子。 原茵喊住她，“不用了, 我们再看会儿就回去。” 她只不过想跟谢菁菁走近些，至于这位女主的演技，她实在是看不下去。 那边男一男二同时站起来，亲热招唿原茵，“茵茵来这边坐吧。” 颇有人气的样子。 乔一丹更火。 摄影棚里虽然有暖气，但外头零下十几度的天，屋里顶多也就十七八度，穿短裙还是够呛。 她为了等江燃，白白在绿幕前被人当看傻子一样看了这半天，本就一肚子火，加上还被人当面说不如一个小新人，气得快要炸开！ 她捂着暖手宝冷冷一哼，斜眼看了看原茵，见她被自己当众骂也不生气，还以为是个软柿子，眼珠子一转，挤出笑脸朝她招招手，“新人？叫什么？” 原茵站到她身旁，“原茵，乔姐姐有什么事吗？” 乔一丹翘起二郎腿，眯着眼打量着她，“听导演说你逃生戏拍得好，咱俩身材也差不多，你不如就做我替身把这几条拍了得了呗！” 杨理愣住。 本来呢，找替身给乔一丹拍也没啥，别说替身了，有些大牌都是后期p上去的。 但乔一丹这意思，明显是欺负原茵。 更何况，人家好歹是个正式出道的新人，怎么能来给女一当替身呢？ 杨理示意原茵别出声，低声和乔一丹商量几句。 乔一丹也不怕被原茵在一旁听见，反正就软磨硬泡要原茵做替身，不然她就罢工了。 杨成川又不在，杨理没辙，只得过去找原茵商量。 他把原茵叫到一旁，支支吾吾：“茵茵，我知道这事儿而挺委屈你的，要不，这回你帮个忙，下回杨导的戏肯定还找你！” 原茵看了看乔一丹，问：“她带资进组，带了多少？” 杨理苦着脸低声：“我的美人儿啊，甭管多少，你既然入了这行想来也知道，咱们这个，谁给钱谁就是爸爸！我们也得罪不起……” 他伸出手指比划了个五。 原茵比口型，“五个亿？” 杨理笑了，“五千万。” 小丫头，还真是天真，这年头，谁敢直接拿五个亿投电影？ 以为钱就是个数字啊？ 一部电影后头资方少说两三家，多的七八家也有，都是这儿拉点钱那儿要点资源凑起来的。
第112页 原茵微微一笑，“我挺喜欢这剧本的，你和杨导也不错。” 杨理听她这口气，有些不理解，小心翼翼问了句，“那……您这是答应了？” 原茵话头一转，毫不客气批评乔一丹，“但这样的女主，挺浪费这故事的。” 杨理：“……” 小丫头好大的口气！ 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拍。”正愣着呢，就听原茵这么说。 杨理惊喜得回不过神，这小姑娘也太好说话了！ 原茵去了后头换衣服化妆，正好乔一丹那件裙子还有件最小号，她刚好能穿。 顺带去卫生间打了个电话。 “妈，我想自己投拍个电影。” “科幻的，我很喜欢。” “嗯，不用，就跟你说一声，我户头上钱够，不够再找你。” “嗯，代我问靳先生好。” 乔一丹见原茵果然乖乖去给她当了替身，欢喜得不得了，让康康给她热了瓶燕窝过来，一边捧着喝一边喜滋滋等着。 等原茵化完妆，穿上衣服出来，乔一丹瞬间傻眼了。 她穿的是和她一模一样的裙子，梳的一模一样的盘发，却比她漂亮了十倍！ 别说脸了，只看身材，人家有腰有胸，皮肤白瓷一样细腻，锁骨精緻，双肩平正，雪白天鹅颈简直气质加满！ 尤其蓬蓬裙下的双腿修长笔直，骨肉匀称又纤细，线条紧实健康，一看就是长期锻鍊的，几乎完美！ 和原茵一比，她自己那双腿就显得瘦得干巴巴的。 满场人都看呆了眼，尤其那边的男一男二男三，包括几个副导，都不由惊嘆，没想到他们组出了这么个宝藏！ 杨理都忍不住感嘆，替身比被替的还美，乔一丹真是自个儿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砸得“哐当”响啊！ 江燃倚在窗旁看得入了迷。 她比那时候更好看，身量足了，从美少女变成了女人，像朵每一片花瓣都吸满了水的粉玫瑰，饱满娇嫩，美得不可方物。 杨成川冻得直哆嗦，感觉自己睫毛都挂起了冰碴子，这位江大影帝今儿是抽了什么疯要一直在这儿吹着冷风看拍戏？ 他一看原茵穿上了女主的服装，惊艷之余也愣住，“她不是女三吗？难道要拍替身戏？” 外头听不见里头的说话。 江燃皱起眉，“替身？” 杨成川摇摇头，“搞不懂，杨理在搞什么名堂？” “进去看看。”江燃拔腿就走。 原茵已经就位。 她刚刚看乔一丹ng了好几遍，早熟悉了剧情，这比她的角色的动作难度还小点，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她站到绿幕边上，和男主小声商量磨合动作，然后看见那边大棚的门开了，周围的人都骚动起来。 有冷风卷着寒意进来，她双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进来的两个人被人簇拥着走到监视器后，那大高个摘下一圈毛的羽绒服帽子，露出脸来，一面漫不经心脱着外套，一面用目光遥遥锁住原茵。 原茵正比划动作的手顿时僵在半空，喉头收紧，那张她在照片视频里看过无数次的脸突然活生生出现在她眼前，让她心倏然跳到嗓子眼！ 太突然了…… 他……怎么会来这里？ 幸好没人发现她的异样，就连男一权海的注意力都被江燃吸引，兴奋地跟原茵说：“江燃果然来了！见过吗？百亿票房影帝里最年轻的！卧槽，我要去合个影，你要不要一起？” 他说完先沖了过去。 原茵仍怔怔呆在原地，忽然忘了自己要做什么，就那么被江燃看着，感觉自己在一点一点融化。 除了她，影棚里所有人都围了过去。 江燃终于收回罩在她身上的目光，和围上来的人淡淡打着招唿。 原茵转过脸，仰头吸了吸鼻子，让发酸的眼角把泪收回去。 他还恨她吗？ 还是，忘了她呢？ 乔一丹最高兴。 终于等来了江燃啊！ 只要能跟他合作一部电影，她的身价就绝对能翻番了！ 她立即屁颠屁颠挤到江燃身边，不敢太近，恭敬乖巧地讨好，“江老师来了！您好您好，我是乔一丹，您坐这儿吧！” 她让康康把自己的专属座驾搬到江燃身后。 江燃目光淡淡从她身上掠过，点点头，又从众人身上走一圈，往杨成川看一眼。 杨成川立即挥手，“都散了啊，赶紧继续继续！不是让你们来要签名的！” 江燃解开衬衫领口扣子，拽着外头羊毛背心的鸡心领往下拉拉，淡淡道：“先清场吧。” 杨成川瞅着他，“清场？” 他又不拍戏，清个什么场？ 江燃皱起眉，“这么多人围观，你让人新人怎么进入状态？” 杨成川看看一个人呆站在绿幕前的原茵，倒似真被这阵仗给吓得有些愣，顺着江燃的意思喝道：“无关人员都先出去！全呆里头干啥？” 江燃补一句，“男的都出去！” 必须都出去！ 杨成川：“……”
第113页 乔一丹：“……” 不是说江大影帝不近女色吗？这专要女演员留下陪他是怎么个意思？ 她疑归疑，乐得却开了花，一脸女主人的样子帮着唿喝，“这边几个，都出去。康康你也出去吧！” 谢菁菁冷笑。 只有她明白江燃的意思，这是不想原茵穿这么少被人看呢！ 原茵还说他俩分手了，瞧瞧，她前脚进组这位后脚就找上门来，分了才怪！ 假惺惺！ 场地一清，空了许多。 江燃坐在杨成川旁边的凳子上。 乔一丹把自己的专座搁江燃身边，美滋滋坐下。 真帅啊！ 她以前也见过江燃，但没这么近距离见过，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侧颜轮廓凌厉，鼻峰挺直，凤眸斜挑深邃，帅得人神共愤！ 难怪人一年也不在镜头前露几面，照样吸粉无数！ 江燃偏头看了她一眼。 乔一丹对上他的视线，心跳瞬间快了，忽然觉得自己在娱乐圈混了多年的牛皮脸都有点少女怀春的意思。 她低头含羞一笑，把光着的腿往前伸了伸。 既然那些主动的妖艷贱货接近江燃没什么好下场，那估计他喜欢纯情挂的吧？ “阿嚏！”江燃打了个喷嚏。 杨成川忙问：“冷？” 江燃看着乔一丹，“过敏，香水。” 乔一丹：“……我就喷了一点点。” 江燃冷冷看着她，“我鼻子特灵。” 乔一丹：“……” 您属狗呢？ 没辙，康康被她指使出去了，她只好自己“哼哧哼哧”搬着专座离江燃远些。 江燃这才又看向原茵，对杨成川淡淡道：“抓紧时间开始吧。” 第59章 想你 ... 杨成川这才来得及问杨理, “这怎么回事儿？” 杨理忙把乔一丹要原茵做替身，原茵也答应下来的事儿说了一遍。 乔一丹见杨成川没说什么，倒是江大影帝身上的寒意越来越重, 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场明显增强, 差点就能飞出刀子来。 她默默哆嗦, 又把椅子往外搬了搬。 原茵这会儿已经缓过来，努力把自己调整到正常状态。 当他不存在，不存在，不存在。 她默念着，原地小跑几步暖一暖身子。 权海已经站到原茵身旁, 杨理和二人沟通完毕, 回到机位前。 “灯光, 准备。”场记举起板子, “action。” 这条拍了三次，原茵爬了三遍绿墩子，都没过。 杨成川皱了皱眉，喊停之后走过去, 对原茵语气严肃。 “你今天状态不好？动作是到位的, 但是情绪不够，怎么没有昨天那种感觉了？要紧张！要慌乱！你们是在逃难, 不是在做游戏！想想身后是什么？是垮塌的大楼和塌陷的大地！毁灭！稍微晚一步, 你的生命就到此为止了！这样的十万火急迫在眉睫的紧张！要这种感觉！” 原茵有些累，虽然她体力还可以，但这又爬又跳的来回倒腾, 也有些吃不消。 她知道自己还是受江燃影响了状态，他的目光像有实质，分明的一张网，裹着她，黏着她，让她难以专心。 原茵点点头，再次站回起始位。 杨成川走回监视器前。 乔一丹烤着火抿唇笑着说风凉话，“杨导，你也太严了吧！听说这是你看重的人，我才想帮着提携一把，让她过过戏瘾，多攒攒经验，就一两分钟的镜头，你怎么能对自己人还这么凶呢？” 江燃忽然开了口，“可能是冷的。” 他指着乔一丹身旁的电取暖炉喊道具：“把这拿过去。” 乔一丹：“……” 卧槽！她穿的可是短裙哎！ 但她又不能打江燃脸，眼睁睁看着人把她的专用取暖炉给搬到原茵身旁去。 谢菁菁在后头翻白眼，乔一丹也没少欺负她，占化妆间，抢戏服，明里暗里各种挤兑人，只不过她不如人红，这种拜高踩低的小人见得多了，没辙。 这会儿心里暗爽，乔一丹，你好好作，努力作，看你今天怎么死！ 原茵在那边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往江燃看了一眼。 江燃垂着眼，看着监视器。 她知道他在看她。 取暖炉搬到她身旁，热气立即扑到腿上，她心底也跟着暖起来。 再次开拍，这回一次通过，又连着拍了两条。 最后一条是权海带着原茵跳到直升飞机的绳梯上，空中悬着个假绳梯，跳上去就可以。 前面都很顺利，再最后跳绳梯那一下，权海伸手来拉原茵。 原茵面对他的手，下意识就犹疑了。 江燃在旁边，她握别人的手就好像出轨一样。 就那么一秒的差别，先站上绳梯的权海晃得整个绳一盪，紧跟过来的原茵一脚踏空，没踩上绳梯又没抓住权海的手，“啊”惊叫一声，一下从半人多高的绿墩子上摔下来。 “停！”杨成川立即站起身。 谢菁菁也一声惊唿。 离得最近的权海和道具副导、利姗忙往原茵冲过去。 但还有个身影比他们都快，江燃。
第114页 乔一丹张大嘴站起身来，难以置信看着眼前一幕。 江燃第一时间沖了出去，大长腿几步就奔过去蹲到原茵面前低头看她的腿。 “我没事。”原茵看他冷着脸，模样又熟悉又陌生，下意识说出这句。 说完又醒觉二人之间隔了七年，恍恍然分不清这一幕是梦还是现实，鼻子又酸了。 江燃二话不说，问都不问，直接打横抱起她往休息区走来，把站在椅旁发呆的乔一丹一别，小心翼翼把她放到披着羊毛垫的软椅上，再拿自己羽绒外套往她身上一罩，蹲到她跟前，握着她脚腕捧在掌心里问：“摔哪儿了？疼吗？” 所有人石化…… 乔一丹：“……” 我靠谁特么说江燃高冷？ 这特么主动撩人撩得不要不要的，难怪对她那么冷淡呢，是看上这朵新花了！！！ 乔一丹不爽了，老娘得不到，凭什么一个小十八线能得到影帝青睐。 原茵看周围人惊悚的眼神，忙把脚往回缩，低声道：“我没事，没摔疼。” 江燃看她脚腕确实没受伤，又看看膝盖，才放下心。 乔一丹心里酸得冒泡，悻悻然：“亏得江老师这么紧张呢，没事儿叫那么大声干嘛？赶紧继续去拍啊，我还等你拍完了我拍呢！” 原茵和杨成川还没说话，江燃先冷冷开了口，“她歇会儿。” 乔一丹嘟起嘴，见江燃偏心简直偏到太平洋去了，也气上头来，“那行！把我椅子让我。” 江燃见她没完没了，彻底炸毛，“嗖”地站起身冷眼扫过去，“你的椅子？你生的还是你养的？你叫它它能答应你？” 乔一丹被噎得眼圈儿都红了。 当着这么多人被抽脸，她还没受过这委屈！ 影帝怎么能这么凶呢？影帝怎么能骂人呢？说好的高冷人设呢？ 谢菁菁“噗嗤”捂着嘴偷乐。 姐儿们，你忘了这人还有个怼人人设。 乔一丹红着眼看向杨成川，气得胸口起伏，“杨导！这戏到底谁说了算？我在这儿等了一上午，要个座儿都不行吗？” 江燃毫不客气：“拍这种戏都要替身，你除了坐着等还能干什么？剧组是花钱请你来演下肢瘫痪的？” 杨理都忍不住憋笑了。 乔一丹被奚落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江燃！你！” 她一转头，跺着脚气汹汹一指原茵：“杨导！我要换人！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杨成川十分为难看着江燃。 江燃睨着眼看向乔一丹，“对，是要换人。有她没你，那请你自己滚。” 乔一丹气得浑身发抖，几乎尖叫，“江燃你别过分！你让谁滚？你以为这谁的片儿啊？你手伸得也太长了吧！太平洋警察啊？” 江燃双手插兜儿，淡淡道：“是让你带着你干爹的五千万一起滚。从今天开始，这我的片儿，我投三个亿。” 乔一丹：“……” 杨成川：“！！！” 杨理：卧槽！ 三个亿啊！！！ 乔一丹哭着奔出门。 杨成川让一屋子呆成木鸡的人先散了，把江燃拉到一旁，轻声问：“你跟这位，原茵，认识？什么关系？” 江燃想想，“我老婆。” 必须是他老婆，只能是他老婆！ 若说以前他还觉得原茵可能已经忘记他开始新生活了，但看见那张许愿卡他就知道，她还是他的茵茵。 杨成川：“……” 如果可以脑电波发表情，他头上现在应该有365个问号和感嘆号！ 江燃补一句，“离家出走的，你给老子保密，连她也别说。” 既然她心里有他，为什么当初一封邮件都不回？总感觉有隐情。 杨成川吞一口唾沫，得，头一回听说不能告诉自己老婆她是他老婆的。 不过他算明白刚才江燃为啥非得把一群盯着原茵流口水的男人给清场了。 “你俩，啥时候的事儿？没听说过啊……” 江燃脸拉下来，“老杨，你是要投资呢还是要八卦呢？” 杨成川“嘿嘿”一笑，“三个亿，你真投？” 江燃搂过他，“这事儿咱们回头细聊，剧本你先给改回去，就按原着拍，要什么女主？！剧情要完整，特效要极致，就这两点做好，我这三个亿就绝对回得来！” 杨成川一拍大腿，泪流满面，“燃哥啊燃哥！我杨成川这辈子都拜在你这山头了！我特么自己都被硬加的感情戏膈应死了！你简直是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啊！” 江燃笑着推开他，“你特么还会吹彩虹屁了？一会儿我找你。” 杨成川明白，给他和原茵留出空间来，一出门，看见原茵的助理利姗还在门口等着。 利姗看见他忙鞠躬，杨成川过去压低声音说了句：“回去回去，别这儿站着。” 利姗一脸疑惑，不过还是乖乖先走了。 棚内人都彻底走光了。 江燃这才坐到原茵身边，抹了一把脸，满腹的话堵在嗓子眼，翻来滚去，最后只吐出一句，“什么时候回来的？”
第115页 原茵也差不多。 身上还盖着他的羽绒服，已经不是当初的肥皂水味儿，变成了一种清香，有些熟悉的香。 她垂着头，拽着他羽绒服帽檐一圈毛答他：“没多久。” “怎么不来找我？”江燃问。 原茵别过头，满腹委屈。 他不也没来找她吗？ 她站起身，“看你挺忙的。我先去换衣服。” 江燃坐着拽住她手，又问一遍，“为什么不来找我？” 原茵抽出手就走，语气不冷不热，“咱们各自不是过得挺好的吗，为什么要找你？” 她红着眼往后头化妆间走。 天知道她刚到美国那两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江燃一封邮件都没给她发，她就明白，他真的恨透她了。 后来有了ethan，她才渐渐好起来。 等再次有江燃的消息，是许期言给她发来一条新闻。 “新人江燃崭露头角拿下金葵花！” 从那时候起，她就不停揣测，他有了新生活，他过得很好，好到足够完全把她忘了。 她也只好努力去忘记他，虽然现在还不能完全做到，但她至少可以平静地过自己的生活！ 可是，一见到他，她的平静就全面崩溃，委屈和难过难以抑制地冒出来，忍了又忍，眼角还是浸出泪来。 江燃从后头追上她，一把拉住她的手，“可是我过得不好！” 原茵微怔。 不好吗？特别风光，那么多粉丝，事业有成。 谁敢说他江燃过得不好？ 江燃本来有些气，一看原茵腮边挂着泪，眼圈和鼻头红红的，气愤全变成心酸，柔肠百转千回，万千情绪涌到嗓子口，哑着声音低低喊了声：“茵茵，我过得不好！我想你想得快死了！” 第60章 认真 ... 原茵听他这句话, 鼻子骤然一酸，眼泪大颗大颗滚出来，脱口而出,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给我发邮件？” 江燃愕然看着她, 惊得难以置信, “你的邮箱是[emailprotected]，我从每天发一封邮件到每周给你发一封，一共发了三年，你没收到过？” 原茵的思绪转了片刻，勐地僵住, 浑身冰凉。 某个一直以来都尾随着她的猜测像个黑点, 渐渐放大。 她眨了眨眼, 又问一次江燃, “你发过很多？” 江燃掏手机，“我可以给你看我发件箱。” 原茵信了他，探手按上江燃的手，“不必。” 她咽下一口唾沫, 有些艰难道：“那个邮箱, 我后来没用了。” 江燃眯起眼看着她，没用了？ 原茵低头要走, “都过去那么久了, 就算了吧。” 就算他发了邮件，可没收到她的回覆，难道就不会打听她其他的联繫方式吗？可以找许期言问啊！或者可以找靳学衡啊！ 可是他都没有, 让她一个人熬过那些日子…… 她哪里知道，江燃把她的不回復当作了拒绝联繫的信号。 就跟认死理似的一遍又一遍给她写邮件，一次又一次往她的南墙上撞，得不到回应，就默认作那是她的态度。 他怎么会把这些事拿去跟许期言说？ 江燃也一肚子委屈，就为她说“她会回来”这一句，就算她一点回復都没有，他都苦等了她七年，日日都生不如死，就等来她这样一句？ 他一把握住原茵手腕将她推到墙上靠着，霸道地胳膊一展将她圈在当中，近身逼到她身前咫尺，俯下身挑起眉：“算了？” 原茵骤然被他的气息包裹，唿吸的热气打在睫毛上，近得她能看清他下颌上青浅的胡茬，往下是凸起的喉结。 以前，她最喜欢倚在他脖子里，轻咬他，贴着他脖子时能感觉到大动脉的跳动，有力地鼓涨地，带着灼热的温度，给她无限安全感。 不是说时间能带走一切吗？为什么她的记忆就像定格一样怎么都带不走？ 原茵收回剎那走神的念头，垂着眼，紧咬着牙关，轻声说：“你不觉得七年太长了吗？我们都变了太多，不算了又能怎样？” 江燃勾下头，将视线与她放平，盯着原茵的眼睛，一字一句说：“七年是很长，但我没变过，我还是爱你，我忘不掉你，七年都忘不掉，没有一天不想，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原茵睫毛轻轻颤，“可我不爱你了。” 江燃就那么看着她，停了十秒，哑着嗓子说一句，“茵茵，你又骗我。” 原茵咬了咬唇，尽量让自己平静，“年轻的时候，总会遇到那样的感情，很正常。你要学着走出来。你身边优秀的人那么多，你……” “你看着我的眼睛说。”江燃眸子幽幽，静静看着原茵。 原茵抬起眼来，清亮的眸子里氤氲着一层水雾，对上江燃的视线，“我说，我变了，我……” 江燃的瞳仁黑黑的，幽深看不见底，视线滚烫，烫得她嘴唇颤抖，说每一个字都无比困难。 “……我不……” 话说一半，江燃已经一手掌住她腰，一手勾在她脖子后，狠狠地将她压在墙上，唇齿齐侵上她不停颤动的唇，把剩下的话全堵回去。
第116页 他已经忍了很久了，带着七年深到骨髓的思念和怨气，毫无章法又疯狂地咬噬着原茵娇嫩的唇瓣和软滑的舌，把她的身体拼命往怀里揉按，像要将她揉回已经消逝的七年中去。 原茵觉得自己快要碎在他怀里和唇齿间，她痛得轻哼一声。 江燃滚烫的唇顿一顿，渐渐温柔下来，咬噬的力度越来越轻，再用舌尖轻轻勾勒着她唇线的轮廓，轻柔地、深情地舔舐吸吮，含着她的软舌与唇瓣交缠索取。 她是甜的，所有他尝过的食物里，只有她是甜津津的。 这个隔了七年的吻至少持续了十分钟，江燃就是不肯放开原茵，每每她喘过不气时他便轻轻放开，只摩挲纠缠，再反覆而上，又一点一点永不腻烦一般将她品尝得淋漓尽致。 原茵已经忘了自己刚才要说什么，软得整个人无力挂在江燃脖子上，贴着他胸口，裙间明显能感觉到江燃身体的变化，顶得她站都站不起来。 江燃怕再继续吻下去，他会忍不住就在这里要了她，才终于松开，眼前的唇已经被他咬得微肿。 他轻轻地爱怜地在她唇上碰碰，嘴唇顺着原茵脸颊滑到她耳边，低声说：“你别再骗我了，好不好？茵茵，我们把七年，用余生补回来，好不好？” 原茵趴在他肩头，软软地说不出话。 天地忽然就完满了。 她不需要很多钱，也不需要很多成就，她只需要他江燃一个，就够了。 但是…… 她攒足了力气，抬起头，努力说出一句，“我，命不好，会克你。” 江燃轻笑一声，立即掏出手机打电话。 响了一声那边就接通了，江燃没头没脑就一句话，“给我接个耐克的代言，对，nike，耐克。” 说完挂了。 原茵愣了三秒，这会儿再彷徨再委屈，也忍不住抿唇笑一下。 他总是能让她笑。 江燃吊儿郎当将她压在墙上，吐着气在她耳边说：“现在放心了吗？我命硬，不怕你克。” 原茵瞪他，“我说认真的！” 江燃偏着头，视线直直，“我从来没不认真过，对你。 “你说要考北大，我陪你考。你说想开甜品店，我替你开。你说想改变不公的社会，我办了现在国内最大的慈善律师组织，帮助那些需要法律援助的人。你说要嫁有钱的，我演电影办投资公司赚钱，投这儿的三个亿就算赔了，我江燃仍然养得起你。你说你会回来，我连只猫都没养过母的，只想等你。我怕你找不到我，所以才一年保持演一部电影的出镜率。 “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对你，从来不是说说而已，你要信我，我有能力给你幸福。就算老天爷要你命硬克人，我江燃也顶天立地扛得住！ “更重要的是。”他伸手从里头的衬衫口袋里掏出一张粉红甜甜圈的卡片，放到原茵面前，幽幽看着她，轻声说，“你也还爱我。” 原茵傻傻看着他手上那张自己在甜品店内写下的心愿笺，张开嘴说不出话。 她那天写下的卡片，为什么会在江燃手上？ “念念，就是我为你开的。”江燃把卡片放在唇上一吻，再郑重贴身收进口袋里，“如果你想演戏，我全力支持你。如果你想回美国，我陪你去。我不知道我们中间还有什么阻碍，反正我这辈子我已经看明白了，没有你，就了无生趣。” 原茵眼睛又湿了，泪花花打转，她抬起头看着江燃的脸。 他认真的样子最帅最迷人，做题的时候如此，骑机车的时候如此，看着她说一大段一大段让她无处可逃的话时，更是如此。 可是……正因为如此，她更不能让他冒险。 “我不想再碰感情。”原茵直视着江燃的眼睛，“可能是我们原家受了诅咒，我外婆，我妈，我，都是一样的命运。” “怎么可能？”江燃抱紧她，“我不信命！我偏要试试。” “江燃！”原茵拼命推开他，“我承认我怀念以前，但现在的你，对我来说不过是陌生人而已！我们都变了，不是吗？你以前不抽菸，但是你现在身上有烟味儿。我以前不喝酒，但是现在我每天睡前都要喝一杯，这都是变化！你了解我吗？你知道我每天几点起几点睡吗？你知道我喜欢看什么电影听什么歌吗？你知道我怎么才能快乐吗？你知道对我来说什么最重要吗？我不再是那个专心学习只想考北大的原茵！你了解我现在的生活吗？” 江燃哑口，和原茵对视一阵，缓缓开口，“你可以慢慢告诉我，我一点一点，去了解。我也特别想知道，你几点起床几点睡觉，喜欢什么歌，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风格的家具，喜欢用什么牌子的洗髮水，但你要给我机会。” 原茵转过脸，抬手抹了抹眼角，声音转冷，“我喜欢你离我远一些！” 江燃愣了片刻，手颓然垂下。 江燃看着原茵离开，默默回到棚里，一个人坐下，拿出那张卡片死死盯着。 明明还爱他，连离开他的天数都算得一清二楚。 他掏出一支烟，点上。 是的，他现在变得喜欢抽菸了。 那她呢？ 大不了，重新追一次吧。
第117页 只要她在。 原茵回到房间，利姗兴沖沖问：“茵茵姐！江燃跟你认识？他投资三个亿怼走乔一丹，是不是为了你？” 原茵想想答她，“不是吧，他可能本来就和乔一丹有矛盾。不过我们确实认识，他是我高三同学。” 利姗恍然大悟，随即兴奋道：“那太好了！有他帮忙，你绝对能火！” 原茵苦笑。 她只是想回来查清郑民科的案子，演电影，不过算是顺便圆自己当初一个梦。 江燃下午应该会在片场，原茵就在房间休息，好好洗了个澡，趴床上与ethan聊了会儿视频，拿出笔记本，上头写着三个名字。 周叔和周婶已经划掉，现在只剩下谢菁菁。 从哪儿突破好呢？ 她笔尖在本上点着，思绪渐渐飞到江燃身上。 她没失去他，这是这些年来，她头一次感到命运对她还是眷顾的。 他没生她的气，写了三年的邮件么？ 那邮件都去哪里了？ 她拿出手机发了条微信。 “ann，我的hotmail邮箱会漏收邮件，对方也没有得到邮件发送失败的提示，这是为什么？” 第61章 越界 ... 很快那边回復。 “你这边也没有提示？被拦截或者加了黑名单吧, 是某一个地址不行，还是某些地址不行？” 原茵也百思不解。 她当时走得匆忙，在看守所里呆了两个多月, 联繫谁的心情都没有。 原来的手机号早不用了, 只匆匆註册了个邮箱, 还只告诉了江燃。 和许期言都是通过原芳菲和许叔那边才联繫上的。 平常除了垃圾广告邮件，什么都收不到，不太可能是单单对江燃的邮件拦截吧？ 原茵想了想回：“我试试。” 她随便註册了一个邮箱，再给自己hotmail邮箱发了邮件。 登录hotmail查看，那边显示发送成功, 可hotmail这边同样没有任何反应…… 她又註册了一个, 再试一次, 同样, hotmail邮箱还是没收到新邮件。 原茵微信上回。 “安安，我自己发了两封，也没收到，看来不是针对某一个地址的拦截, 你帮我看看。” 她发过去邮箱帐号和密码。 很快, 那边回復。 “是区域黑名单。我试过了，给你这地址发邮件都能正常收到回復, 但只要是国内的ip, 统统不行。这显然不可能是hotmail干的，应该是有人动过你邮箱设置的黑名单屏蔽命令。” 原茵后背一点一点凉下去，在床上呆坐很久, 拿起笔在本上写到：邮件屏蔽。 正想着，有人敲门。 原茵一面往门口走一面问，“谁？” 她住的影视城内一家酒店，整层楼都被剧组包下，安全性倒不错。 利姗被她打发出去超市购物了，她有房卡，回来应该不会敲门。 门外传来一把油腻的声音，“茵茵啊？我，来跟你商量个事儿。” 原茵透过猫眼看去，是剧组负责选角的副导演，姓梁，自称梁导。 剧组里除了总导演，还有一堆副导。 杨理这样的算执行导演，真正操作全片拍摄的应该是他。 其他的算是导演助理，各司其职，有负责场景的，负责特效与实景衔接的，还有这位梁导，专门负责选角儿的。 原茵进组也事先跟他见过面，不过她有贾总的推荐，梁导也没为难她，看过几眼就点头了。 但看她的那几眼，就足以让她对这个人心生厌恶。 圈内潜规则，第一道坎往往就在选角导演身上。他们地位虽不高，却能直接掌握演员能不能出镜的第一道关卡，要这关过不去，连总导面儿都见不上，更别提争取了。 原茵不冷不热隔着门问：“梁导啊，您有什么事吗？” 梁导还敲着门，“有点角色变动，杨导让我来跟你聊聊，你开了门咱们慢慢说。” 原茵这才打开门。 梁导比她还矮上一点，三十多岁，头上已经是地中海，圆脸大鼻子，戴个黑框眼镜，不笑还好，一笑就有点猥琐。 梁导进了门，笑着四下打量，“就你一个人？” 原茵穿着豆沙绿的休闲运动套装，居家又清新，发梢还湿漉漉，蓬蓬一大把披散垂着，髮际线有些毛躁，更衬得面孔晶莹，唇红齿白，像朵娇嫩嫩的桃花。 原茵坐到他对面，不答他的话，“您说的变动，是什么意思？” 梁导搓了搓手，笑着，“刚刚杨导给大伙儿开了会，你也听说了吧，乔一丹退组了，嘿嘿，有新的投资人进来。” 他一般不在棚内，所以上午棚里发生的事并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江燃把乔一丹骂走了，成为他们新的投资人。 原茵不动声色，静静听他说。 城城 “所以现在女主的位置就空出来了。”梁导笑着欠身往原茵跟前凑过来，“有大投资，有爆点，咱们这片儿完全可以未拍先火！我觉着你就不错，只要你愿意，那空下来的女主位置，可就能……” 他说着手就往原茵大腿上覆上来。 原茵条件反射，直接一脚飞踢出去，正中梁导下颌，“咚”一声，骨头打架的声音。
第118页 梁导整个腮帮子都震痛，头一仰，“哎哟”一声，转头就扑沙发上，两眼直冒金星。 “你特么臭□□！”他一面骂一面费力撑起来，“敢跟老子动手？不想混了？” 原茵懒得搭理他，过去把门一开，淡淡道：“去跟杨导告状？滚吧。” 门外杵着个人。 江燃。 “怎么回事儿？”江燃眯起眼。 原茵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在她门口，慌乱了剎那。 梁导抬起头，看是江燃，忙恶人先告状，“燃哥，这丫头想演女主，骗我过来，还□□我！我没同意，她就……” 江燃一看他显然是被原茵打了，原茵什么时候会打人，他最清楚不过，顿时火就上来了。 梁导话还没说完，江燃已经大步走到他身旁，一手拎起他后脖衣领，就地一抡就把他给抡地上，“扑通”摔了个结实。 “我□□你妈个飞机！” 梁导被摔得头晕眼花，除了哼哼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为啥，为啥江燃也要打他？ 江燃直接把他给拖出原茵房门，像拖一条死狗，往走廊上一扔，“去杨导那儿领盒饭吧，别再出现在老子面前，下回直接给你从三楼扔下去！什么玩意儿？滚滚滚！” 江燃“砰”地关上门，靠在门上，气唿唿看着原茵，“以后别给男的开门！” 原茵白他一眼，自己回沙发上坐下，“那你呢？” 江燃更气，“我特么能跟别人一样？在你这儿，人只能分两种，江燃和其他人。” 原茵忍不住就别过脸看着窗外悄悄笑了笑。 江燃过来坐到她身旁，胳膊一展就要抱过来，“茵茵，别演戏了，我养你，这圈儿乱得很。” 原茵忽就站起身，避开江燃胳膊，瞬间紧张。 江燃有些奇怪，上午他吻她时她都没这样。 原茵坐到旁边单人沙发上，低着头，“跟你说过，离我远一些。” “为什么？”江燃蹙着眉，“别跟我说什么命硬不硬的，老子不信！” 原茵看向门外，莫名其妙说了一句，“刚才那个人，他越界了。” 江燃点头，“我知道啊，所以你打得好，以后这样的老子见一个打一个。” 原茵想到莫名被屏蔽的邮件，静静看向江燃，“很快你就会知道，为什么我让你离我远一些。” 江燃目光幽幽看着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茵垂下眸，不说话。 江燃站到她身旁，扶着沙发靠背弯下腰，“茵茵……” 原茵又要起身躲开，被江燃胳膊一挡，拦在他怀里，“你不说清楚，我不会放。” 他的唿吸落在原茵耳畔，原茵轻轻转过头。 “接近我的人。”她轻声说着，“会像郑民科那样。” 江燃唿吸滞了一下，有些不太敢继续问，“后来，也出过事？” 原茵声音放得很轻，“我本来也不信命。但是，高一时的班主任，断了腿，郑民科，死了。大一时，有位学化学的学长追我，死于实验室爆炸。有个喜欢我的校乐队主唱，对我冒犯过，遇到车祸毁了容。还有其他，一些骚扰过我的人，都遇到或大或小的灾祸。”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我不得不信。” 不然怎么解释呢？ 为什么她会带来那么多祸端？ 尤其是郑民科之死，给她留下的阴影太重太重。 好端端一个人，转眼就在她面前成为血流成河的死人。 就像闹鬼一样。 还有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尼姑说的莫名其妙的那些话。 她不得不信这世上真的是有命运的，她是不祥之人。 江燃的唿吸渐渐变得绵长，停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我不好好的吗？” 原茵没出声，可是，他的邮件她一封都没收到。 无比诡异。 江燃静静看着原茵珠圆玉润的雪白耳垂，哑着嗓子说了一句，“要那么说，我不是早越界了吗？还越得比他们深得多。” 原茵明白他指什么，轻轻颤一下。 江燃已经轻咬上她的耳垂，温柔低声：“所以我还是不信，除非灾祸找上我。” 他一面吐气说着，一面从她耳垂转移到脸颊，再轻柔地往滑腻如温玉的颈项间吻去。 原茵唿吸渐渐急促起来，从皮肤到心尖上都酥酥麻麻一片。 她逃似地推开江燃躲进卫生间，“我洗把脸。” 江燃臂弯里一空，缓缓坐到原茵的位置上。 她的手机就放在茶几上。 他取过一看，是最新款的iphonex，还是brikk出的限量定制版。 面容识别失败，转到密码界面。 江燃下意识就输入他们的情侣密码，就是二人生日相加的得数，他的银行卡和手机密码至今也用这几个数。 打开了。 江燃指尖顿了顿，喉结滚动，茵茵啊…… 屏幕上停留在微信界面。 江燃难过，他竟然连她什么时候有微信的都不知道。 他扫一眼，不打算再看，却一眼停在最上头那个聊天框，对方的暱称是：（爱心）ethan。
第119页 最后一条消息是：午安，（亲吻）。 ethan明显是个男人名字，爱心，还有亲亲…… 他心里跟猫抓一样，这颗红艷艷的爱心究竟是那人名字呢？还是原茵给加的备註？ 她各种避开他，各种犹豫，究竟是因为怕祸端，还是因为这个ethan？ 江燃咬着牙，强忍着好奇把手机放回去。 门忽然开了。 “哎哟我的妈呀！”利姗看见坐沙发里的江燃吓得塑胶袋都掉了，“江，江，江老师！” 第62章 绯闻 ... 江燃翘起二郎腿, 扫了一眼地上的袋子，“酸奶可以少买，牛奶多买一些, 她喜欢原味, 这些香蕉味儿草莓味儿以后别买了。” 利姗傻在原地。 原茵从卫生间出来跟利姗招唿, “回来了？江老师过来我们叙叙旧。” 利姗点点头，拎起袋子又要出去，忽然想起道：“茵茵姐，梁导怎么回事？我一路回来听人说他说你□□他不成还打人。” 原茵毫不在意，“他想潜规则, 你别管了, 贾总会处理。” 利姗愣愣“哦”了一声, 提起袋子就走。 原茵喊住她, “洗点水果招待江老师吧。” 利姗便捧着车厘子、草莓进了洗手间。 江燃看原茵故意留下利姗，压低声音道：“怕我对你怎么样？” 原茵坐到双人沙发上，一本正经，“江老师真要投这个片儿？” 江燃不接她的话, 把手机一推, “加我微信，慢慢说。” 原茵只得扫码加上。 江燃的微信头像是张老照片, 有些模煳, 他自己的侧颜。 原茵看一眼就认出来了，是他们在江中重逢时，他给她拎校服穿上的那一刻被人偷拍的那张。 他眼神落下的地方, 应该就是她。 顺手点开朋友圈，看见那个机车和熟悉的一红一蓝两个头盔，还有四字签名，“不问归期”。 登时就捧着手机说不出话来。 再见他时不觉得，听他说苦苦想她时不觉得，现在看到这个，却突然有种盪气迴肠的感觉。 原茵红了眼眶。 江燃也第一时间打开原茵微信资料。 头像是只卡通兔子，没有个性签名，没有朋友圈动态。 简单得让他不舒服。 他真的特别特别想知道，她这七年，是怎么过的？ 江燃发过去一条信息。 “不告诉你助理我们的关系？” 原茵回：“她知道啊，朋友关系。” 江燃咬牙，打一串字：“地下恋情，或者是公开的恋人，你自己选。” 原茵瞪他一眼，“我现在不想谈恋爱，不想碰感情。” “别碰感情，碰我就行。” “……你！” “反正我住你隔壁，随时过来，你不说我相信她也能看出来。” 原茵气结，“你跑这里住干嘛？” “我现在是制片人啊，住片场很奇怪吗？” 利姗一出来，就看见俩人各坐一张沙发，低头捧着手机“咔咔”打字。 “江老师，吃水果？”利姗端上车厘子，笑着打量江燃。 江燃看原茵一眼，原茵飞个眼刀。 江燃轻咳一声，还是顺了原茵的意，“你和谢菁菁的戏份都有调整，女主角这条线不要了，你们的戏份集中拍摄的话，半个月就可以完成。不过，宣传比重多了，具体的杨导会再和你谈，暂时把上映前的时间空出来就行。” 他就真聊上了电影的事儿，东拉西扯说一堆，反正也不走，吃完了一盘车厘子还赖原茵屋里。 直到杨成川急急忙忙找过来，“燃哥！乔一丹那边出通稿了，狠黑了你一把呢！” 他看了一眼原茵，“还捎带上原茵。” 屋内三人同时拿起手机，网上已经炸锅了。 乔一丹不但出了通稿，还亲自露面接受了採访，哭得委委屈屈凄悽惨惨。 大体意思就是，江燃是个实打实的片霸！ 什么不好女色的清冷人设都是装的！ 实际上，为了捧跟自己有私情的小女演员，不但强行改戏，欺负乔一丹这个正牌女主，甚至口出恶言，将她直接赶走！ 江燃出道以来还从没传过黑料，此瓜一出，全网譁然，“江燃片霸”，微博瞬间飘到热搜第一，各种相关话题都冲上来。 排第二的是“江燃私情” 排第三的是“江燃不知名女演员” 基本全是跟他的八卦有关的。 网友留言也纷纷表示最好奇这位女演员身份。 “三分钟内！我要那个女人的资料！” “这届网友不行啊，都半个小时了，还没扒出小情人是谁。” “我们燃哥有对象了？” “天哪！难以想像谁能拿下江影帝！” “又是新戏炒作吧。” “路人，从没见过江燃炒绯闻，感觉八成是真的。” “完蛋，看来我跟我老公的事儿要瞒不住了！” “听说有人在要我资料？” 江燃走实力派路线，粉丝也比较佛系，懒懒散散骂几句乔一丹，再去各狗仔娱乐号下留言：
第120页 “求深挖！求扒恋情！” “我崽终于谈恋爱了？呜呜呜不容易！” “从没吃过我家的糖，都快枯了！” “还以为等来出柜，没想到还能等来这一天！” “呵呵，你们这些狗仔，没一个能打的！我燃哥这么火，恋情都还是被同行曝出来的！你们丢不丢脸啊？！” …… 路人都笑翻，这恐怕是唯一一家求着狗仔扒皮自己家偶像的的粉。 谁让江燃低调得连个微博号都没有呢？ 乔一丹呢，本来想引人骂江燃人设崩塌，借势头自己也炒把热度。 结果除了她自己请的水军，根本没人搭理她，全体都关注到江燃的感情生活上去。 原茵看得心“咚咚”乱跳，她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出名。也不知引来关注，对她要做的事是好还是不好。 江燃则看得一脸暧昧笑，看粉丝催原茵资料，他就跟要带媳妇儿回家见家长的心情是一模一样的。 等将来你们见到，美死你们！ 江.炫妻狂魔.燃。 杨成川斜眼看着江燃一个劲儿看着新闻傻乐，摇摇头，这玩意儿怕是个傻子吧！ “这事儿你出面还是我出面？”他问江燃：“原茵那边……” “先瞒着。”江燃替原茵拍了板，“她不出面，我也不想出面。回应乔一丹，那是抬举她！你就替我这个制片人正个名就行，其他你想怎么宣传这片儿就怎么宣传。” 原茵肯定是不出面的，现在还不到时候，等他把婚戒给她套上再说。 更何况，现在原茵是顶着被他砸钱捧的这口锅，对她给人的第一感觉不好，所以绝对不能以这种印象出现在众人面前。 杨成川看原茵：“茵茵的意思呢？还是跟叶子商量商量？” 叶子是原茵经纪人，不过只是挂个名，原茵的动向，基本是她自己拿决定，然后由贾总直接过问。 原茵自然而然就听江燃的，“就按江老师的意思办吧。” 江燃斜她一眼，非得学着人喊他江老师，这感觉有些奇怪，又想到要是在床上时她这么喊，又觉有些……刺激。 他想到她在江城时那稚嫩嫩的叫声，又想到她离开前一晚，她低低啜泣着在他耳边的娇声，浑身都热起来。 原茵不知道这人脑子里“龌龊”的想法，看江燃古古怪怪看着她，还以为他有什么事儿。 杨成川拍着脑门儿招唿江燃，“晚上一起吃饭，一会儿上我屋找我去！” 江燃拼命朝他使眼色。 杨成川反应三秒，才“哦”了一声，朝原茵道：“茵茵也一起，咱们再好好说说这事儿！” 说完先走了。 江燃懒洋洋站起身，“走吧，一起出去吃饭，我回去洗把脸，你换好衣服过来叫我。” 原茵换了件松松的烟粉色毛衣，一条绒布裤，正要出门，接到贾总电话。 “大小姐，乔一丹说的女演员难道是您？” 原茵抿着唇，“嗯，您不用操心，直接喊我茵茵就行，这事儿杨导这边会处理，他们说暂时不透露我消息，我也不出面。” 贾总松口气，“那就好！我正准备给他去个电话，这种新闻有些负面，咱们要火也不能这么火。” 他的想法倒是和江燃一致。 “不用了。”原茵笑着，“我现在就是个普通演员，配合片方宣传就行。” 那头挂了电话，原茵过去敲江燃的门。 门一开，她就被拽进去摁在门上，接受江燃狂风暴雨一样激烈的吻。 “唔……江燃……燃哥哥！”原茵喘不过气，气唿唿推开他，“我们早分手了！” 他怎么这么固执呢？ 刚半天就强吻了她两回！ “有吗？在我这儿没有。”江燃轻碰她嘴唇，意犹未尽，哑着嗓子道：“没擦口红，我喜欢。” 原茵板起小脸，“你再这样我就躲你了。” 江燃委屈，用高挺的鼻子轻轻蹭着她脸颊，“你现在不就在躲吗？你要不躲，我晚上就把你娶回去。虽然我不信你说的什么命，但我不想勉强你。你如果真讨厌我，可以把我打出去。但我知道，你也还爱我。” 原茵垂下眸，这么多年过去，她在他面前还跟以前一样，一颗心总是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 “不要脸。” 她说完气唿唿转身，拉开门走出去。 江燃双手插兜跟上，抿着笑，领着她去找杨成川。 杨成川已经和宣传组协商过，澄清江燃的制片人身份，同时指出乔一丹藉资耍大牌，又改剧本又要强行用替身，再借这个热度大大宣传一把电影。 “……我们想造个悬念，现在大家不都想知道这个绯闻女主角是谁吗？我们就发张海报，用茵茵的背影，你看，初稿图都出来了！” 杨成川拿出手机给原茵和江燃看。 原茵探过头，是她的背影照，应该是在江燃今天刚进棚的时候，所有人都围拢过去，只有她孤零零站在绿幕旁。 照片拍得很好，把她当时的慌张、恍惚、讶异、彷徨都拍了出来。
第121页 “……这是后头机位捕捉到的，把前景p上你要去的星球，背立而站，看着远方的地球，那是回不去的家，这感觉！摆拍都拍不出来！多棒！” 原茵暗嘆一口气，杨成川确实会捕捉人的情绪，当时她看见江燃的心情，就是看见了回不去的家。 杨成川一口气说完，得意洋洋问江燃：“怎么样？” 江燃看着原茵，温柔问：“你觉得呢？” 原茵点点头，“挺好。” 她对火不火，不太在意，火也行，不火也罢，都是一种生活经歷。 对她来说，现在这些都不重要。 三人吃的涮羊肉，边吃边聊，不知不觉就到了九点。 原茵说着“我去打个电话”，就出了门，好久没进来。 江燃藉口去卫生间，悄悄出去看。 第63章 回家 ... 原茵在走廊拐角处, 趴栏杆儿上讲电话，侧颜看得出来笑得很温柔，眼里都是星星, 一只脚还竖着, 用脚尖轻轻点着地。 江燃走过去, 正好听见原茵甜甜说了句，“嗯，晚安ethan！good night！” 又是ethan。 江燃斜靠在栏杆上，淡淡问：“你朋友？” 原茵微嘟起嘴，“嗯”了一声。 江燃偏过头。 他怎么觉得, 提起这位ethan, 他还没气呢, 她就先鼓着气了。 不是吧, 提都不能提？ 他不甘心，又问一句，“美国认识的？” 原茵双手抱胸，又用鼻音“嗯”了一声。 江燃又问：“男的？美国人？还是, 中国人？” 原茵想了想, “abc吧。” 他可能还是更适应美国。 江燃嘀咕，“abc, 中不中洋不洋, 你跟他很聊得来？” 原茵挑眉瞪着他，“中不中洋不洋？你确定？” 江燃更不爽，他说什么了他, 就这样一句，她就生气？ 他腆着脸凑过去问：“有我帅？” 原茵强忍着笑，白了他一眼，理直气壮，“比你帅！” 说完转身就走。 江燃皱着眉追上，“怎么可能？我粉丝都说我是千年一遇的美男子！” 原茵转头睨他，“等你见到了你就会承认了！” 还会死心塌地地承认！ 江燃好奇得猫要挠破墙了，“他在哪儿？美国还是中国，我什么时候能见到？” 原茵心往下沉了沉，什么时候呢？ 她也很想知道。 “过一阵吧。” 她说。 说完正事儿，杨成川才打着饱嗝儿说：“对了，梁龙那孙子，我让他滚了！本来是看他姐面子上才让他坐那位置的，谁知道是这么个德性！” 原茵问了句，“他已经走了？” 杨成川点点头，“今晚就走了！敢欺负我们燃哥的……人” 他及时把“老婆”两个人给收了回去，“……那是跟我的三个亿过不去啊！” 江燃看了看原茵，她神色有些古怪。 第二天下午，主拍谢菁菁的戏份。 原茵也去了棚里，趁谢菁菁休息时陪着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忽见场务那边角落先骚动起来，接着有人过来跟杨成川说：“梁导他老婆闹事儿来了！” “她闹什么事儿？”杨成川皱起眉。 原茵和谢菁菁也往那边看去。 “听说梁导昨天回去，在停车场里被一块广告牌给砸了，人现在还在医院躺着，他老婆怪咱们剧组撵人给撵出的这事儿，要赔偿来了！咱们给拦下了！这会儿还在外头呢。” 杨成川身旁的江燃目光如电，瞬间往原茵看来。 原茵也看向他，脸上没有血色。 来了……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江燃转头问：“在哪个停车场？什么样的广告牌？” “他家旁边的街道停车场，就在东二环外的鲤鱼胡同，好像说是挺大一块儿户外广告牌，能砸死人的那种，好好的，说掉就掉了。” 江燃站起身，“我看看去。” 转身就走。 原茵忙追出去。 “江燃！江燃！你干嘛去？” 江燃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一脸惨白，心疼道：“我去看看，我不信真特么这么邪！” 原茵死死拽住他胳膊，慌乱摇着头，“你别去！” 不管是不是命，反正对她来说，都是危险。 这样的事，不止一次出现在她身旁，全是血淋淋的危险！ 江燃反手拖住她，目光坚定，“那就一起去，你不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吗？” 原茵坐上江燃的悍马，心仍跳得飞快。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一切都是有人在动手脚。 可是会是谁呢？ 谁有这么广大神通，能从她16岁一直到25岁都不停地将对她意图不轨的人一个一个清理掉？ 怎么想都不可能！ 除了命，她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一切。 江燃看她目光惶惶，腾出一只手来拉过她的手，冰凉。 他调高暖气，“别怕。”
第122页 原茵咽下一口唾沫，仍紧张着想缩回手，有些神经质道：“你看，我没骗你吧？每个人都是这样，只要冒犯我，或者想接近我，最后都是这样！” 江燃拽着她手，温柔又坚定，低声道：“别怕，有我呢。” 原茵“扑通扑通”乱跳的心稍稍平復，他的手指长而有力，骨节分明，掌心宽阔，她把自己的手指一个一个放在他指间，江燃立即紧紧交握住。 “有我。”他又说一遍，单手转着方向盘，坚定看着前方，“什么都别怕。” 江燃带上口罩帽子，又给原茵一个口罩，二人裹得严严实实下了车。 江燃到管理员岗亭前敲敲门，“您好，保险公司的，来了解下您这儿昨晚的事故。” 昨晚出的事儿，广告牌还在路边放着，大约有两个停车位那么大的面积。 管理员领着二人往旁边一指，“就落下来砸这儿的，刚好那人从这儿走过，还砸到了旁边的车，幸好那车给他顶一下，不然这么大块板，指定没命了！” 江燃抬头看看旁边六层小楼灰色砖墙上的空白，“这么大块牌子，就这么容易掉？平常没有个维护什么的？这是你们停车场的责任啊！” 管理员听了气得吹鬍子，“这广告牌是隔壁小区的，我们停车场还得找他们赔偿呢！维护？维护个屁！物业那群孙子拿了钱谁还管你？这广告牌去年秋天下头就晃了，报修过好几次，后来来了人用铁丝多绕了几圈算数！老子那会儿就跟他们说，这特么掉下来迟早的事儿！” 江燃凑过去围着广告牌转了几个圈，尤其是固定的角栓处，每个都蹲下来仔仔细细看过。 再站起身，仔细看了看广告牌对面的楼，是停车场三楼。 北京很多胡同或者老小区停车位都不够，三环以里，地段稀缺，只好建出这样地下两三层地上也好几层的街口停车场，能解决整条街的停车需求。 江燃指着停车场三楼问管理员，“这上头监控有吗？” 管理员露出雷锋帽下头的眼睛，眯起打量着江燃，“啥意思？” 江燃指了指广告牌，“我怀疑有人故意损坏。” 管理员瞪大眼，“不能吧，昨儿晚上派出所的也看过，说是意外啊！你们不会是不想赔人保险吧？” 江燃笑了，“您还挺正义，您放心，该赔的一分不少！不过您想想，昨晚上，停车场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或车？” 管理员想想，摇摇头，“都差不多的车，进进出出，常停的不常停的都有。” 他又道：“监控我们调不了，你得找我们经理，还得有保险公司或者派出所证明。” 江燃点点头，“多谢！” 说完拉着原茵先上了车。 “真有人故意损坏？”原茵紧张问江燃。 她也怀疑过。 若说是偶然，也太巧了些！ 但以前每一起事故都如此，由不得她不信，就是这么巧！ 可如果说这次能证明广告牌的损坏真是人为，那么……以前曾经出现的各种因她而起的祸端，是不是也都是人为？ 原茵毛骨悚然。 江燃拿手机找着号码，“还不太确定，我先诈一诈他，这管理员看来是真不知情。” 他很快拨了个电话出去，“偲爷，是我，急事儿，找你借个人用用。” 二十分钟后，一辆黑车驶进停车场，下来几个穿黑色大衣的男子。 江燃带原茵下了车，领头的那位黑衣男子朝江燃走过来，神色清冷严肃，伸出戴白手套的手和江燃一握。 江燃给原茵介绍：“我朋友，傅予琛。原茵。” “你好！”傅予琛简单和原茵打过招唿，与江燃一面往广告牌走，一面细细交流起来。 原茵跟在后头，听江燃说。 “……钢管上有受外力冲击的痕迹，冲力很强，折断处明显，不过，年久失修，承重不够也可能造成这种折断，所以我不敢肯定。” 原茵回头往对面停车场三楼看了一眼，如果真有外力突然使广告牌掉落，这么远的距离，那只能是：枪。 傅予琛得出和她一样的结论。 江燃先把原茵送到停车场管理员岗亭里，“外头太冷，你在这儿等会儿。” 说完过去和傅予琛几个人一起蹲下身，围着那广告牌转悠。 忙了一会儿，傅予琛起身和江燃告别，江燃过来接走原茵上了车。 “确定了吗？”原茵拉过安全带，看江燃神色，也跟着紧张。 江燃俯身过来，接过她的安全带替她扣上，看着原茵眼睛：“老傅是特警，高级别的。他刚刚测了广告牌四个角，有两处出现硝烟反应。” 原茵脑子里“嗡”一声响。 硝烟反应，是枪击后最明显的证据，足以证实江燃的猜测。 这不是意外…… 如果这不是意外的话，那么以前的种种灾祸，都不是天灾…… 原茵手指尖发麻，好像看见一张网，布满眼睛，牢牢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江燃抱住她，温柔吻她额发，“既然是人不是命，我一定能揪出他！别怕！”
第123页 他发动车，仔细朝四周打量，“已经可以立案了，其他事你不用再管。先跟我回家。” “回哪里？”原茵眼里有些茫然。 “回咱们的家。”江燃说。 江燃的家在位于东四环边的一栋着名公寓里。 原茵一进门，就看见摆在鞋架上一双女式拖鞋，淡粉色，很亮眼。 “常有女客啊。”她垂着眼。 江燃拎着拖鞋蹲到她身前，挑起一侧眉抬眼睨着她，“你的。知道你回来那天就备下了。” 还会吃醋呢，傻瓜。 他帮原茵把毛绒绒的雪地靴脱下，给她穿好拖鞋，站起身，朝她伸出手。 原茵迟疑。 正因为不是命，制造血案的都是人，才更可怕。 如果她和江燃真的重新在一起，会怎么样？ 她不敢想。 第64章 饿了 ... 江燃一把拽过她手握住, “既然是人为，不是老天爷，还怕什么？” 原茵被迫跟着他走, 忧心忡忡, “如果是人为, 你不是更危险吗？” 不管对方的动机是什么，规律很明显，和原茵接近的男人，必有灾祸。 江燃当听不见，只管拉着她参观房间。 “这是厨房, 我平常都自己做饭。” “这是健身房, 兼游戏室, 你要是不喜欢, 咱们可以改成观影室。” “这是洗衣房。” “这是客卧、客卫，我妈有时候来就住这里。” 房子很大，客厅外是大大的落地窗阳台，阳台上还晾着毛巾, 透着生活气息。 楼上是主卧、更衣室、书房, 还有两个客卧，因为是顶层, 还有个大露台阳光房, 做了个花架园艺休憩区，很像当年他们在御景别墅的秘密基地。 走了一圈，江燃去厨房, “先给你热杯牛奶，再做个青椒肉丝面给你吃。” 原茵跟过去，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忙忙碌碌，欲言又止，“燃哥哥……” 江燃打断她，“吃完饭再说。” 原茵思绪乱糟糟，见江燃摘青椒，走过去帮忙切姜丝，正切着，忽被人从身后环抱住，整个后背都靠在宽阔的胸膛上。 “别动。”江燃的声音低低响在她耳边，“从搬进这个房子开始，我就想像这个画面。我做菜，你切菜，就在我身旁，我一转身，就能看见你，一伸手，就能抱住你。就像现在这样。” 原茵静静倚在他怀里，侧着脸，贴上他胸口。 “我特别难过，当初救出你的人不是我。”江燃哑声说着，“我痛恨自己没用，明知道你被冤枉，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原茵红了眼圈，伸出手，轻轻覆上他搂在自己腰间的大手。 “所以这一次，我说什么也不可能再让你走！不管那个躲在暗处的人是谁，不管他用什么手段阻止我接近你，我都不可能让步！我会把他揪出来！你相信我！” 原茵眼里起了水雾，浅浅嘆一口气，微侧过脸，“燃哥哥，你冷静一些。我这次回来，是想查郑民科的案子。谢菁菁一定说了谎。如果说，后来我身边出现灾祸的那些人，都和郑民科一样，死于同一个人之手，那这个人也太可怕了……我不想你也……” 她哽咽一下，“所以，我想先查清案子，至少要知道是谁一直在监视我……” 江燃抬起头，对上她的视线，“你是想查清案子之后，再和我正式在一起？” 原茵咬着唇轻点头。 江燃的吻雨点一般落下来，从颈项，到腮际，再到原茵微微张开的粉唇，一路毫不留情地咬噬吮吸，大手往她腰身贪婪地攀援而去。 “燃……”原茵腿软，迷濛着眼，被他揉在掌心快要揉搓化。 吻到她快化成一滩水，江燃打横抱起她，大步往楼上卧室走去。 原茵整个人陷进柔软的床垫上，残存着理智推俯身而上的江燃，“还没吃饭呢，火关了没？” 江燃解开衬衫纽扣，甩出去，哑着嗓子将她压在身下，“厨房的火关了，我这儿还没有。” 他俯下头。 原茵身子轻颤一下，“嗯”一声，蜷起身体，“还……还没吃饭。” 江燃抬起埋在她胸口的脸，一路往上吻遍每一寸，轻轻摩挲着她耳垂问，“饿了？” 他握住她手，循着身体往下，引领她攀住，用气声在原茵耳边说：“他饿了七年了。” …… 床垫狠狠往下陷没，再弹起来，柔软得似浪，托着小船一波一波荡漾…… 原茵嗓子都快叫哑了，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吃到那碗青椒肉丝面。 他真的是饿极了，差点没把她拆骨吞进肚腹里。 不过体力是真好，折腾一晚上，还一大早去煮好了面，热好了牛奶，再温柔唤她起床，抱她去洗漱。 原茵要喝下一大杯热牛奶，体力才缓过来。 事已至此，她也只好放下顾虑。 本来想事情解决完再跟他谈感情，谁想这人这么饥渴缠人，一见她就不放手了。 “老婆！”江燃已经改了称唿，满足地笑着把铺了满满一层泡椒肉丝的面碗端到原茵面前，在她额上一啄，“尝尝好不好吃？江城味儿，你婆婆李宜娟大人自己腌的泡椒。”
第124页 原茵嗔他一眼嘀咕，“我今天下午还要拍戏，昨晚都没睡……” 江燃替她把面拌匀，“你老公我是制片人，我跟杨成川说，让你休息三天再去。” 他挑起一簇面餵到原茵面前，“张嘴。” 原茵张开嘴吃了一口，鲜香带着淡淡的酸辣，把味蕾全刺激开了，满足地眯起眼，吃完才自己接过筷子，“我要休三天，谢菁菁都拍完走人了。” 江燃一边吃面一边问，“谢菁菁说什么了吗？” 原茵摇头，“她什么都不肯说，我只能先试着接近她，看看能从哪里下手。” 江燃筷子停下，“你觉得，杀郑民科的人，和用枪击落广告牌的，是同一个人吗？” 原茵沉吟着，“我直觉是，包括让我误以为是自己命中带血光之灾的那一系列意外，如果真是人为，一定都是一人所为。可是……” “可是谁有那么大本事，跟着你一直从国内到国外，又一手做下这么多完全不留痕迹的案子？” 江燃接上她的话。 原茵点点头，目光茫然，“我也想不出来，还有就是，为什么？” 江燃看着她，“这个人必须符合两个条件，一个是动机，一个是能力。动机显然不是为财，只能是情或者仇。 ”能力，他有接近你的能力，以及动手或者僱人动手的能力。” “也就是说。”原茵顺着他的话想下去，“这个人肯定在我身边。” 江燃点头，“不一定是物理性地在你身边，但一定是很了解你动向的人。才能第一时间知道你被谁冒犯或者追求。” 原茵定定看着江燃。 这些年，一直有她消息的不多，而完全了解她近况的人，只有两个。 江燃几口吃完面，擦了擦嘴，看原茵难以置信的神情问，“想到什么人了吗？” 原茵缓缓眨了一下眼，“从那时候到现在，只有两个人一直和我有联繫，言哥哥，他一定不可能！还有，郑思远……” 江燃眉心跳了跳。 “郑思远？他出国，是和你一起？” 江燃只知道郑思远也出了国，他在郑民科出事之后，和原来的同学也都没了联繫。 原茵点点头，“是我妈拜託靳先生照顾他，说他也很可怜。靳先生便带他一起和我们同去的美国，他在伯克利音乐学院学钢琴，年节时会回来见靳先生和我妈。平常和我断断续续有些联繫，他……” 原茵说着说着眯起眼来，“这么说起来，好像是有些奇怪，他好像一直都很相信，我不是杀死郑民科的兇手。就连周叔周婶都认定人是我杀的，谢菁菁也出庭作证，证明我和郑民科争执。但他从来没站出来指证过我！ “因为这个缘故，我还比较感激他，但是……” 但是如果按照江燃的这个推论来说，那就很可怕了…… “难道郑民科是他杀的？”江燃蹙起眉，“谢菁菁喜欢郑思远，为了袒护他，所以指证你。那他的动机是什么呢？” 他也有些毛骨悚然，郑思远会杀死自己亲生父亲？ 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原茵打了个寒战。 “除非……”江燃脑子里闪过一个可能，“除非郑思远一直喜欢你。” 原茵无法反驳。 她偶尔也有那种感觉，郑思远有时候会偷偷看她，平时故作冷淡，在她精神状况最差的时候，又总给她发些缓解焦虑的曲子或者故事，还会送她一些比较贴心的礼物。 对ethan也很温柔，很有爱。 江燃继续往下推测，“如果那样的话，动机就说得过去了。 “他喜欢你，但又没办法得到你，因爱生嫉，仇恨所有接近你的男人。 “郑民科或许是个□□，他发现他敬爱的父亲竟然对自己心爱的人有非分之想，又怒又恨，冲动之下杀人。 “后来就一发不可收……犯罪心理学说过，第一次杀人之后，再犯的可能性比普通人高出80%！他现在在哪里？” 原茵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愣愣看着江燃，“他比我先回国，在我说想回国演电影的时候，他就说，他接到国内邀请，准备回国发展。” 江燃和她对视着，郑思远一切都符合了……动机、了解原茵、一直在她身边…… “可有一个很大的破绽。”江燃沉声说：“他最恨的人应该是我，那时候他是最早知道我们在一起的人，为什么我一直没事？” 原茵咬着唇。 “他后来，一直以为我们分手了，还分得很彻底。” 也就是说，江燃暂时没事，有可能是因为动手的人不知道他们旧情復燃了…… 江燃突然凑过去在原茵鼻尖上咬了一口。 原茵吓一跳，捂住鼻子瞪他，“干嘛？” 江燃把她圈怀里，“我嫉妒，这七年连他都在你身边，我却不在，你要补偿我！” 原茵委屈，谁补偿谁啊？！ 她受过的磨难，他哪里能补偿千分之一？ 她气鼓鼓，“其实我一直没收到你的邮件，我试过那邮箱，所有国内的ip位址都被我那邮箱屏蔽了。我还以为你恨我不告而别，再不要我了！”
第125页 第65章 意外 ... “邮件被屏蔽？”江燃突然站起来, 椅子“咣当”一响，“那十有八九是他！除了他，还有谁知道国内肯定会有我给你发邮件？” 原茵抬起头, 满脸疑惑, “可是, 他是怎么做到的？” 江燃手撑在桌上，俯身到原茵面前，深深看进她眼底。 “不管他是怎么做到的，但你以后不要再犯傻，我怎么可能不要你？除非我江燃死了。” 原茵抬手捂住他的嘴, 她现在最怕的就是他也出现同样的事！ 江燃的唇往前推过去, 隔着原茵的手, 亲在她唇上, 再用双唇碰触她翊动的睫毛。 “我们公开吧，把他引出来。” 原茵勐摇头，“万一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呢？以你做诱饵太危险了！” 江燃忽然想到一事。 “就算不是他吧。那梁导对你不怀好意的事儿, 那个人是怎么知道的呢？” 原茵也纳闷, “这件事我连我妈都没说，也没闹大, 应该就剧组里的人知道吧？” 对方不但知道, 还那么快做出了反应，当晚就给了梁导致命一击。 这也太可怕了…… “那说明对方在你身边有眼线。”江燃看着原茵。 原茵愕然，想一想：“利姗？” 她突然想起来, “我手机呢？” 原茵慌慌奔到沙发上找。 昨晚上直接把手机忘得一干二净，早上二人又一直对线索，完全没想起来。 这会儿才想起来，她一直没跟ethan打过招唿。 怎么能把他都给忘了呢？！！！ 在沙发垫子下找到一看，果然没电关机了。 她先充上电，刚开机，就弹出二十三个未接来电。 其中十八个是利姗。 江燃坐到她身旁，“跟利姗公开吧，顺便看看她是不是眼线。” 前两次他强吻原茵，利姗都不知道。 如果利姗一知道他就出了事儿，那么，眼线的身份就可以证实了。 正说着，原茵手机就响了，利姗。 原茵还在犹豫，如果利姗真的是眼线，那江燃岂不是就危险了？ 手机已经被江燃一把抢过摁下接听。 “茵茵姐！”利姗大松一口气，“你昨晚去哪儿啦？我都找回公司来了！” “是我。”江燃看着原茵，开了免提，一字一句对利姗说：“我是江燃，她跟我在一起，你先回片场吧，吃过午饭我带她过来。” 电话那头停顿了五秒：…… “江老师？”利姗的声音十分震惊，“茵茵姐她……” “我们的关系过一阵会公开。”江燃微笑着说：“她是我老婆。” 利姗显然是震惊过了头，有些语无伦次，“那个……好，知道了知道了，额，江老师再见！哦哦！还有，茵茵姐的海报，还有剧组的声明，早上发了。” “好的，知道了，辛苦你了。”江燃挂了电话。 原茵看着他，有种将他置于对方射程内的感觉。 “好了！”江燃轻松一笑，扑过来，“上午就再没人打扰我们了！” 原茵浑身还酸软得不行，被他裹压在沙发上又亲又撩，喘着气推，“喂！制片人！人家下午还拍不拍戏了？” 江燃听她喊“制片人”，更来了劲儿，一面上下其手一面哑声抱怨，“饿了我七年，哪能那么容易就餵饱了？” 原茵渐渐扛不住，在他温热柔软的舌尖下瘫软，江燃正要入巷，原茵手机就响起来。 原茵挣扎着拿起来一看，ethan。 她奋力推开江燃，“我……接个电话。” 江燃死活不让，“过会儿再接。” “不行！”原茵很果断。 “那就在这儿接。”江燃看着屏幕上ethan几个字母，实在刺眼。 原茵咬他肩膀一口，瞪他，“不行！” 江燃委屈巴巴起了身，原茵套上他的衬衫，熘进卫生间。 江燃满心不爽，带着昂首挺胸的江小燃凑到卫生间门外偷听。 奈何隔音效果太好，只听见原茵声音放得很低，十分温柔，有些黏黏煳煳的那种娇声，显然和对方十分亲密。 江燃像喝了一大缸醋。 等原茵一开门，“啊”一声，被他吓一跳。 江燃直接抱起原茵，把她放在洗手台上堵在身前，勾着她下巴问：“这人跟你关系很好？” 原茵横他一眼，“嗯。” 江燃手托在她衬衫下，固定住她，再用力往她身前一挤，原茵“嘤”一声，赶紧伸手挂住他脖子。 “有多好？怎么认识的？对你很重要吗？”江燃问出一串问题，一个比一个酸。 原茵被他磨杵得差点就说了实话，仰着头娇哼着，“他……在我最难过的时候……嗯……陪着我……” 江燃低下头吸住她的唇舌，百般嘬咬，窄腰一挺，让原茵整个身子全挂到自己腰上，恨不能将她揉进去，哑着嗓子喘着气说着，“以后只能我陪你，什么时候，都只能我陪你！”
第126页 …… 原茵软化在浴缸里，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江燃给她放上精油，在她额上一吻，“我去给你买衣服，你泡完澡睡一觉等我。” 原茵有气无力问：“你亲自去？要被人发现怎么办？让助理跑一趟吧。” 江燃低头吻上她唇，“我助理是个男的，我可不想被他知道我老婆是36d。” 原茵脸烫烫地推开他，“坏蛋！” 等江燃离开，她找洗髮水洗头，一看浴室柜里，两大箱一模一样的黄色包装洗髮水，愕然愣住。 这不是她高中时常用的那个洗髮水吗？ 艾莉丝的柚子花香型，市面上应该早买不到了！ 原茵怔怔蹲下，挤出泡沫来，柚子花清香扑面而来。 她闭上眼吸一口气，眼角润润的。 难怪呢，她说他身上的香气怎么那么熟悉！ “燃哥哥……”原茵低声念着。 …… 江燃吹着口哨出了门，进了电梯，直接从地下车库旁的出口出去，带上口罩。 虽说小区是全封闭管理，但仍不时有狗仔混进来蹲守，他出门随时保持谨慎。 购物中心就在小区旁，出了小区大门右转，沿着绿化带走500米就到了。 马路对面是个公园，今天阳光不错，路上偶有推着婴儿车和遛狗的人穿过马路往公园里去。 江燃走到一半，忽然旁边传来尖叫。 他转过头，看见斜坡上一辆厢式货车失控般直直朝人行道冲过去，人行道上正有个推着婴儿车的女人。 江燃来不及多想，三步并两步飞奔起来，直接冲到女人身边将她往后一拽，再一脚蹬在婴儿车上，婴儿车“咕噜咕噜”沖往对面，马路对面的行人忙将婴儿车接住。 危机瞬间解除。 就在所有人都放下心的同时，那厢式货车忽然方向盘一打，直接朝刚刚来得及站稳在马路旁的江燃冲去。 这一下来得太突然，江燃当机立断抓住身旁树干，借力一跃，直接往旁侧身堪堪让开车头。 “扑通”，手机从兜里掉下，被车轮压了个粉碎。 “轰！”车头撞上自行车道栏杆，再一头怼到路旁的报刊亭，才停下来。 幸好现在的报刊亭一般都是空的，里头没伤亡，车头却变了形，玻璃也被撞出裂缝。 江燃追过去，跳上车门脚踏板一把掰住后视镜，“咚”一声响，顺着玻璃裂缝一拳狠狠砸下去，两拳砸开玻璃，里头司机已晕倒在驾驶位上。 江燃从里头打开车门，摇一摇司机，没反应。 他往里张望，车后座和车厢联通，可以直接翻过去。 也就是说，如果司机之前就晕倒的话，副驾驶应该有人，而那人在最后转了一把方向盘后，从后头翻去了车厢，再趁乱跳下车逃走。 江燃立即跳下车，飞快跑到车后头。 除了四周围拢过来看热闹的，没其他人。 “先生您没事吧？谢谢，刚才真的太谢谢了！”被他救下的女人抱着婴儿过来，连连鞠躬，说不出的感激。 江燃摇摇头，问周围人，“刚才车厢后头有跳下来人吗？” 大伙儿一愣，随即摇头。 有人说：“都看前头去了，没注意后头。” 江燃沉下眉，他怕出来太久原茵会担心，匆匆先去购物中心给原茵买齐内外一套衣物，再过来时，交警和救护车已经赶来。 江燃凑过去问一句，“是剎车失灵吗？” 交警一面登记一面摇头，“不是，初步看是疲劳驾驶，幸好没伤到人。” 江燃记下车牌号码，回了家。 一进门，原茵就扑上来死死抱住了他，头埋在他颈窝里不松开。 江燃轻轻环拥住她，“我好好的呢！” 原茵眼泪沾湿他衣襟，“我打你手机不通，后来又听见救护车和警车的声音，看见楼下的车祸，我……” 她怕到极，再见到江燃出现，真的跟死了再活过来一次没什么区别。 江燃拥着她坐到沙发上，抱她在怀里，亲吻着她眼角的泪痕，“茵茵，你小心利姗，刚才的车祸，可能确实是沖我来的。” 原茵勐地抬起头来。 江燃轻轻把她长发拨到耳后，再顺着发间抚下去，“我本来怕告诉你了你担心，但一想，还是我们一起面对的好。” 他把刚才的经过简略说了一遍。 如果说是巧合，那也太巧了些。 要不是他身手够利落，可能已经被车头怼上报刊亭了。 原茵听他说砸开车窗，掰下他的手，果然见手背一熘血痕，她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我去问郑思远……我去问是不是他……” “你冷静一些！”江燃抱紧她，沉声道：“至少出手的人绝对不是他！如果咱们真想把背后的人揪出来，绝不能打草惊蛇！我会小心！那是不是可以确定，利姗是眼线？” 原茵在他臂弯里渐渐冷静，思索着，“有可能，可对方的布置怎么这么快？你早上才告诉利姗，他们需要查你的地址，再准备货车，还得知道你什么时候出门……”
第127页 江燃点点头，“不到两个小时，确实不太可能，不能完全确定。” 原茵趴在他肩头喃喃，“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和郑思远摊牌？” 江燃抚着她头，“你继续和谢菁菁套话，和她做交易也行，看她缺什么，咱们和她换。我找老傅查这两天的两个案子，一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 …… 三十分钟前。 就在江燃离开不久，从车头的副驾驶位置，跌跌撞撞下来一个戴鸭舌帽的人，腿有点瘸，好像是坐在副驾驶受伤了。 他穿过人群，坐在绿化带花坛边沿。 围观人只当他在等救护车和交警，没人多看他一眼。 过了一会儿，没人注意到，花坛边沿那个位置已经空了。 鸭舌帽坐在路旁的麦当劳里，点了杯珍珠奶茶，喝了两口，打了个电话。 “那人躲过了。” 手机那头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没留尾巴吧？” “没有。” “嗯，你做事，我还是放心。这回这个，茵茵在他家留宿了？” “是，现在还没出来。” 那头静了片刻，问一句，“这人是谁？” 鸭舌帽答得利落，“江燃，是一个电影演员，应该是她在片场认识的……” “等等……”那头的声线出现了情绪变动，“江燃？” 第66章 惊喜 ... 这一周过得异常平静。 原茵专心在片场拍戏, 杨成川亲自指导，进步神速。 江燃本来也想插手指导，被杨成川赶走。 “就你那路数, 属于天赋异禀, 一般人学不来, 还是别教坏人了！”杨成川如是说。 江燃干脆打起精神，把剧组的人里里外外查了个干净。 除了利姗身上还有疑团，其他人都没找到和原茵有什么交集。 不过，没再出任何意外。 谢菁菁和原茵关系近了些，主要是聊拍戏和郑思远, 原茵感觉谢菁菁对郑思远还有感觉, 她主动说给谢菁菁郑思远的微信时, 她脸上还浮现了些娇羞。 但, 只要一提和郑民科或者那晚相关的事，谢菁菁立刻迴避。 原茵倒是红得出乎人意料。 江燃和杨成川也没想到，只不过是露了一个背影，原茵就掀起了十足的热度。 海报把背影抠出来, 加了光效, 纱裙和孤单星球上的荒芜形成强烈对比。 纱裙后背呈v字，香肩平且直, 露着光洁的肌肤和凹凸有致的蝴蝶骨, 精緻又细腻。 腰身盈盈一握，比例堪称完美，尤其是纱裙下的一双腿, 纤细匀称，修长笔直，多一分则肉少一分嫌瘦，简直是极品中的极品。 网友的反应是这样的： “天啊这是什么神仙背影？！” “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对着个背影就开始舔！” “求正面求正面求正面！” “此生见过的最完美蝴蝶骨！” “气质也太好了！这是哪位神仙小姐姐？” “谁有这新人的资料啊啊啊啊？” …… 也有不好的声音。 “p得太过了吧？真人能长这样？” “都不一定是人，你们不觉得像原画吗？” “都散了吧，就是电影炒话题呗。” “楼上见过江燃的电影炒作？我们粉丝求他炒他都不肯！” “呵呵，背影越好看，转过脸来越让人失望。”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不怎样吗？这种背娱乐圈一抓一大把吧？” “楼上你抓一个试试？” …… 无论如何，电影名声和原茵的身份随着海报的传播也越来越热。 这张预告海报发出之后，虽没明说，但瓜友们纷纷猜测那个惊艷背影就是乔一丹提到过的江燃绯闻女主角。 由此更加带动了众人对原茵的身份关注。 谢菁菁和原茵的戏份在半个月后结束。 杀青欢送宴上，谢菁菁显得很轻松，捧着酒杯和人喝了不少。 来到原茵面前时，笑吟吟地凑到她耳边：“祝你和燃哥百年好合！江湖不再见！” 说完和她轻轻一碰杯。 原茵抿唇，“就那么不想再见到我？” 谢菁菁扯着笑，“你说你，追求过去的事做什么？你现在不好好的吗？国外留学，和初恋长长久久，爱□□业两得意，好好过下去不挺好的？” 原茵看着她，“那你呢？你最想要什么？爱情？还是事业？” 谢菁菁看着她笑笑，“当然都想要啊！不过我也知足了，拍了五年的戏，半红不红，好在钱够花。至于爱情嘛，什么是爱情？哈！” 原茵偏过头，“那，当初让你说假话的人，是用什么打动你的？” 谢菁菁的笑僵在唇角，眼神冷下来，“原茵，我说过我没说假话！你还追究这个，那咱们还是提早江湖再见吧！” 说完转身就要走。 原茵一把拉住她，“是因为郑思远吗？他让你说假话？” 谢菁菁豁然转过身，“怎么可能？”
第128页 说完甩开她手气唿唿就走了。 江燃走到原茵身旁，“她还是不露风声？” 原茵静静看着谢菁菁的背影，“她不说，我就一直问。” 看她能躲到哪里去。 没辙，对方对江燃再没有动静，傅予琛那边的案子没有推进，他们还是只剩下谢菁菁这一条线索。 想来想去，只要找到杀死郑民科的真兇，或许，后头的谜团就迎刃而解了。 谢菁菁回了房，给经纪人葛涛打了个电话。 “我休几天。” 葛涛沉默一会儿问：“心情不好？” “嗯。”谢菁菁心跳很快，“拍这戏拍得烦死了！《酷玩挑战》那边的人都定了吗？” “定了，四男四女，施芮雪，吴昊，顶级明星阵容，还有两个流量担当，陈莫轩、白雨涵，两个资深港台友人，乐姗姗、陶嘉伟，你的搭档是付唐，这资源不错吧？” 谢菁菁松一口气，“这阵容不会再变了吧？” 她莫名担心原茵会出现。 “放心吧！宣传早放出去了！再说了，这么火的节目，这么稀缺的位置，该争的早争破头了！”葛涛很笃定。 “你好好休息吧，一周后准时报到。” 谢菁菁放下电话，站起身，觉得有些冷，抱着胳膊在屋子中央走来走去。 窗外刮着大风，“唿唿”地吹，鬼哭狼嚎似的。 她心跳仍然慢不下来，原茵就认定了她是说谎，她怎么办？ 她哆哆嗦嗦拿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那头很快接通，“菁菁？” 谢菁菁声音也有些哆嗦，“原茵找上我了！她跟我一个剧组拍戏！天天追着我问，说我在说谎！” 那头沉默片刻，“那你怎么说的？” 谢菁菁抓狂，“我当然不承认！” “你做得对。” 谢菁菁压低嗓门抓着手机，“可你们能不能想办法让她别追着我问了！我受不了！我现在看见她就神经紧张！我怕再这么下去我会疯！谁知道她跟江燃会都进圈儿来？我都不想干这行了！” 那头安抚着：“好。你要想退休，随时可以。” 谢菁菁喘着气，心跳落回去一些，想了想，“那我拍完这次的综艺就暂退，我想去澳大利亚，或者纽西兰。” 那头没犹豫，“行，给你安排。” 谢菁菁挂了电话，瘫在沙发里，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酷玩挑战》是最近国内挺火的一档真人秀。 八个嘉宾，安排在一个特殊的场地，通过各种游戏进行生存大比拼。 明星们事先都不知道要去的地方和游戏规则。 游戏玩法真实，节目组又捨得花钱请明星，这个节目在各档明星都争先想上的。 下期节目即将开拍，策划案和明星人选早已拟定，节目组正在匆匆做最后准备。 这天制作人洪正元接到总导演于青的电话。 “洪总，有人想临时加入这一期的节目……” “不可能不可能！”洪正元嚷嚷，“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换人？” 于青等他嚷完再接着说，“是最近特火的那个背影新人。” 洪正元愣住：“杨成川那个？” 他有一点点心动，这女的还未露面就火成这样，如果在他的节目上直接露面真人秀的话，绝对会爆火！ 不过，万一脸让人很失望呢？ “你见过吗？”洪正元问。 于青嘆着气，“没见过我敢跟您提吗？本人绝对比背影更好看！” 洪正元也好奇起来，“到底长什么样，发照片我看看？” “她公司藏人藏得严，流传出来的照片一张都没有！” 洪正元虽然好奇得不得了，还是忍住了，“你跟她约下期吧，这期得罪谁都不好！” 于青接着说：“不但她，还有个人和她一起要来。” “谁？”洪正元正要挂电话，停下手。 “江燃。” 洪正元差点被自己呛死，“江燃？！上综艺？真人秀？！” 简直开天闢地头一回！ 这位大哥那是连採访都不肯接受一回的人物！ 于青感慨，“是啊！他俩还有绯闻，又同时出现在咱们综艺，洪总，你说咱们不爆，谁爆？” 洪正元已经激动得不行了，“卧槽！这事儿！” 他抓耳挠腮，“可现在谈好的也不好去谁啊！要不，让他俩当回飞行嘉宾？” “咱们节目的规则一向是飞行嘉宾是半圈内人，他俩一个是身份不合适，另一个，人就指明要参加这期节目！” 洪正元还在犹豫，于青继续说了一句，“并且对方说，愿意提供场地。” 他说了一个地名。 洪正元张大嘴，半天合不拢下巴！ …… …… 原茵和江燃搞定了节目组，见一直防备的对方没有动静，俩人就过着腻腻歪歪的日子。 这天傅予琛约了江燃见面，原茵有事，独自出了门。 她隔几天就会回来见ethan一次，这天刚进别墅大门，就愣住了。
第129页 “妈咪！”一个帅气可爱的小男孩兴奋地扑到她怀里，他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妈？”原茵抱起ethan，走到原芳菲面前，再望向她身后轮椅里的老人，又惊又喜，“靳先生！你们都回来了？” 原芳菲笑着过来拥抱她，“想给你个惊喜！学衡怕我想你想ethan想得又生病，就带我回来了。” 原茵朝靳学衡笑笑，“多谢靳先生。” 靳学衡慈祥笑着，“一家人，何必这么见外。你在这边一切都好？” 原茵扫一眼原芳菲，笑着，“都很好，还要多谢您的安排！” 原芳菲一手拉着她，一手拽着ethan在沙发上坐下，喜滋滋问：“拍电影好不好玩？听说你都已经火了！下回妈妈去看你拍戏好不好？” 原茵笑着，“我这才演个女配呢！没多少戏份！下周要去录综艺，至少得一周才能回来。你们来得正好，我就不用担心ethan了。” 原芳菲拉着她的手，“见到ethan爸爸了？” 原茵想到江燃，抿着唇，“嗯。” “他认你们吗？”原芳菲有些忧心。 靳学衡先开口了，“他敢不认？！” 原茵怕原芳菲担心，不便多说，只简略道：“我想先接触着，ethan的事，还没跟他说。” 原芳菲嘆口气，“我就知道，小燃是个好孩子。不过，当时你们就那么分手，妈妈真的很生他的气！” 原茵想到那电子邮箱，默然不语。 靳学衡笑着道：“这回的节目我听小贾说了，说还有一定的危险性，我让阿森跟你去。” 阿森是他的保镖，据说是僱佣兵出身，也曾跟过原茵一段时间。 原茵对他的好意向来是恭敬不如从命，站起身礼貌鞠躬，“谢谢靳先生。” 第67章 逼迫 ... 原茵呆到快晚上才离开。 江燃知道是原芳菲和靳学衡来了, 也没催她。 等晚上原茵一回来，江燃就先过去搂在怀里深深一吻。 “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你妈？” 原茵双手挂住他肩，“等录完节目回来吧。” 二人温存一阵, 江燃说着傅予琛那边的发现。 “停车场那边没找到可疑人物, 不过, 沖我来的那货车确实有问题。当时我看的时候车上副驾驶并没人，但老傅说，有不少围观人说过，后来那副驾驶上下来一个受伤的人。他调了监控看过，那人裹得严实, 走路一瘸一拐, 在路边坐了一会儿就离开 , 拐进旁边大厦后失踪了。估计进门后换装离开的, 很专业，有极强的反侦察意识。” 原茵静静听完，“有视频吗？那人我们有可能见过！” 江燃拿出手机打开傅予琛传来的视频，“你看看, 有没有印象。” 原茵接过一看, 视频已经被放大，图像很模煳, 完全看不清那人脸, 从身材来看，挺高挺魁梧，但他走路一瘸一拐, 又拿不准准确身高，没法判断。 原茵看了一阵，闭上眼。 这人甩手的姿势给她一种熟悉感，但又完全想不起来是谁。 “我应该见过。”她喃喃。 江燃盯着手机，“试试郑思远吧，约他见一见。如果不是他，我真想不出来还会有谁符合那两个条件了！” 原茵心里有根弦微微颤了一下，随即消没无波。 …… …… 谢菁菁没想到《酷玩挑战》的节目组这么壕，录制地点竟然是在太平洋一座小岛上！ 她和付唐一起，乘飞机到斐济，再转乘直升飞机到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一座被命名为“princess”的私人岛屿。 从一上路，镜头就已经对准他们，将二人一路的互动和惊嘆都拍下来。 到了目的地，一线实力派：施芮雪，吴昊；流量担当：陈莫轩、白雨涵都已经到达。 “菁菁姐！”白雨涵是个小人精，在圈里见谁都一脸甜笑，谢菁菁其实跟她不熟，名气又而不入她，但她亲热客气的样子，十分得人好感。 谢菁菁与她一拥，再和其他人打招唿。 施芮雪走的小仙女路线，本人性格也比较高冷，看见谢菁菁只淡淡一笑。 吴昊是搞笑影帝，气氛担当，一见面就开起了谢菁菁和付唐的玩笑。 陈莫轩是小鲜肉，配合吴昊搞气氛，几人倒也聊得开心。 正闹着，节目组的大喇叭响了。 “最后两位队员已经在来的路上，请各位做好准备。” 大伙儿议论纷纷。 “还剩两位港台友人吧？” “听说换人了！” “换人？不是通稿都发了，现在换人？” “嗯，据说是节目组故意搞的惊喜。” …… 谢菁菁听他们说换了人，心里惊了片刻。 应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不可能是她想的那样！ 然后她就看见了穿着长裙出现的原茵和一身休闲打扮出现的江燃。 现场几人全呆住了。 除了节目组，艺人和艺人们的助理集体变泥塑。 “江燃？！”吴昊先跳起来，冲上去跟江燃一拥抱，“你小子会来参加这节目？！”
第130页 江燃笑着和他一抱，对着镜头老神在在，“因为这是国内目前制作最精良，最有良心，最有看点的综艺！” 导演在镜头外笑开了花。 谢菁菁眼看着施芮雪的眼睛里冒出星星来。 施芮雪算是江燃的小师妹，在江燃独立前，二人是同门，还曾经传过若有若无的绯闻，不过后来圈内人都知道，是她这边经纪人想炒cp，结果被江燃断然拒绝。 陈莫轩和付唐的目光则落到江燃身旁的仙女身上。 这是哪里来的大美女啊？ 原茵穿着黄白相间的大花吊带长裙，外罩白色蕾丝长开衫，长发直垂到腰，在海风吹拂下不断扫过脸颊，淡妆，小脸，皮肤雪白，明眸皓齿，五官深邃精緻得像娃娃，清爽又美艷。 她一出现，不管是施芮雪这样以气质着称的清纯美女，还是白雨涵这种甜美少女，或者谢菁菁这种艷丽型，都瞬间被比了下去。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导演介绍着：“这位是新人，原茵，也是新近备受关注的背影美人儿！” 关于原茵的介绍，在节目前会有专门的宣传片，这里只让成员们了解即可。 大伙儿一听是那位只露美背就征服全网的神秘新人，顿时譁然。 施雪芮更是心里一紧，那不是和江燃传绯闻的人吗？ 更何况……这回又和江燃一起！ 白雨涵看着施雪芮一笑，低声在她耳边说：“可能是江燃哥哥签的新人吧，亲自带带。” 施雪芮没想到她那么人精，干笑一声，“谁知道呢！” 谢菁菁已经没有任何反应，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了。 她能跑哪儿去？ 连这里原茵都跟来了！她能躲哪里去？ 住宿暂时安排在岛上唯一一家酒店内，等节目开始之后，艺人们会住进城堡。 虽说是私岛，但也对游客开放，但因为交通不方便，来的人很少，只有少数到斐济的游客会坐船前来。 酒店内基本没有华人，艺人们到了这里倒真像度假一般，在房间休息好后，纷纷出来到沙滩上散步玩耍。 正值傍晚，南太平洋的夕阳像颗金橘浮在水面，一望无际的蔚蓝海面变成了金色，霞光与波光交互辉映，美不胜收！ 江燃躺在沙滩椅上，叼着根吸管，捧着椰子，墨镜后的目光追随着远处的原茵和谢菁菁。 施雪芮走到他身旁坐下，“师兄。” 她甜甜笑着，“没想到你会来参加这个节目。” 施雪芮是圈内如今最炽手可热的都市青春片女主，她主演的这一类型连着火了两三部，演技备受认可，眼界也日益增高。 她是想学江燃走神秘路线的，要不是公司和电视台资源交换给她定下这个节目，她也不会来上综艺。 不光是想路线学江燃，甚至可以说，江燃是他偶像。 长得帅演技好又低调又聪明，别人拿到片酬拿去买房置业的时候，他已经搞起了投资组起了自己的公司。 现在对她来说，上这个节目最大的收穫就是见到江燃了。 江燃笑笑，“随便玩玩呗，上个节目也无所谓。” 施雪芮学他的样子躺到藤椅上，看着他俏皮问：“师兄，那个新人，是你公司签的？” 江燃转着吸管，“不是啊。” 施雪芮又问：“是你女朋友？” 江燃顿了顿，原茵跟他约定过，暂时不公开。 他浅浅吸一口椰汁：“不是。” 确实不是，是老婆。 施雪芮则悄悄松了一大口气，笑得更甜了些，闲闲聊着，“也不知明天会有什么挑战，听说有的游戏还挺恐怖的……” …… …… 原茵和谢菁菁站在沙滩边上。 海浪一波一波上来，咸湿的海水漫过脚背，缠绕上脚腕，再缓缓褪去。 “……我想，我再怎么努力，你也不会对我说实话，是吧。”原茵轻声说着，“所以你不妨开个价，或者是你想大红，我和江燃可以为你提供最好的资源。” 谢菁菁嘴唇发白，听到原茵这句话 ，轻轻嗤笑一声，原茵瞬间捕捉到她笑容里的轻蔑。 轻蔑？ 她的条件很好笑？ 或者是，不入她的眼？ 那么可以说明 ，对方给她的好处显然更大！ 谢菁菁眼里映着霞光，红红一片，有些激动，“你当然听不到你想听的，因为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要是不信可以叫警察来抓我回去重新审案啊！” 她说完就沿着海岸线往前走。 原茵追上去，“你不觉得这样对我很残忍吗？我是被冤枉的！这样冤枉一个无辜的人，害我一生都是阴影，你不会不安吗？” 谢菁菁甩开她的手，几乎吼起来，“我又没说你杀了他！我只说我知道的而已！你们那天确实争吵了啊！你现在不是没事吗？为什么要执着这事儿！为什么要这么逼我！” 原茵态度也一改往常，变得强硬，冷冷看着谢菁菁，“是，就是要逼你，如果你不说实话，我就会逼到你说实话为止！我赌上这一辈子，也要求一个清白！” 谢菁菁反而静下来，看着原茵，有些哆嗦。
第131页 这个才是真正的她，以前的礼貌与温和不过是面具而已，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谢菁菁牙齿微微打颤，好久才说出一句，“你就算逼死我！我也是这个答案！” 说完转身跑开。 施雪芮轻轻“咦”了一声，“谢菁菁和原茵好像吵架了，她们以前认识？” 江燃淡淡道：“不是刚一起拍完电影吗？” “哦！”施雪芮恍然大悟，还想再问问江燃他那电影的事，江燃已经起身往那边走去。 “我过去看看。”江燃说。 原茵坐在沙滩上，看太阳渐渐落往海里。 江燃坐到她身旁，松软的金黄沙子还带点热气，暖和又舒服。 “你和她提条件了？”他把手从沙子底下钻过去，再悄悄伸出来，拽住原茵撑在沙滩上的手指头。 原茵皱着眉，“她很紧张，但也很坚定。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么执着去为别人撒这个谎，钱和名，她似乎都看不上，你说我们怎么办？” 她转头看向江燃。 江燃侧过头，夕阳正好给原茵添上一层金边。 他舔了舔嘴唇，“名利都打动不了她的话，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为情，一种是对方给她的名利比我们能给的更多。” 原茵心跳了跳，隐隐捕捉到什么。 她刚刚也掠过这个念头，这是个很重要的线索。 第68章 飞行嘉宾 ... 吃完一顿丰盛的海鲜大餐, 第二天开始挑战之旅。 节目开始之前，众人来到沙滩上迎接本期的飞行嘉宾。 谢菁菁有些心神不属，一看见原茵, 整个人心里就跟生了刺一样, 怎么都不舒服。 甚至在想要不要装病退出节目, 但在看到飞行嘉宾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傻在原地。 比当初看见原茵和江燃出现更震惊。 来的人是，郑思远。 导演的喇叭响起，“让我们欢迎国内新锐美男钢琴家——郑思远先生和小提琴美少女——林可澜！” 飞行嘉宾一般有演艺两行当之外的人担任，比如主持人、作家, 或者是像郑思远这样半只脚在娱乐圈的钢琴家。 谢菁菁整个人发蒙, 她不知道郑思远是不是也是原茵请来的说客, 但他毕竟是她青春时期最耀眼的那个人, 若说不悸动，是不可能的。 郑思远变得沉稳了，高中时的傲娇锋芒收了起来，带着金丝眼镜, 文质彬彬的样子, 很是俊美。 他过来和大家一一握手，和江燃握手的时间最长, 俩人握完手都青了一块。 最后站到谢菁菁身旁, 淡淡一笑，“菁菁你好。” 谢菁菁半天没说出话来。 等导演开始说其他的，才低低问了一句, “是原茵让你来的？” 郑思远笑了笑，“嗯，她说来一起玩玩，正好我最近比较闲。” 谢菁菁顿一顿又才说出一句，“好久不见吶。” 郑思远温和笑着，“我倒是常常在网上看见你。” 谢菁菁也笑了，见他没再说别的，也没说作证的事，心稍安，忍不住往原茵和江燃看了又看。 他们到底搞什么名堂？ 江燃也在观察郑思远和谢菁菁。 郑思远的神情很坦荡，谢菁菁有些紧张，又有些惊喜。不像是有过瓜葛的样子。 如果说谢菁菁只是单相思，郑思远真的是兇手而没有拜託过她的话，那当年她应该不至于孤注一掷站出来说谎，那样对她有什么好处？ 第一天是沙滩与海上游戏，大家算是在热身阶段。 江燃和原茵的互动成为重要拍摄的一个点，导演也有意将二人分到一组，一看就是想要引导一组cp出来。 原茵明白导演的意思，加上杨成川那边也打算趁她在节目中露脸的时候公布她在电影中的角色和正面照，所以颇为配合。 江燃本来就照顾原茵自然得不能再自然，二人一天相处下来，再旁人眼中，俨然是对甜甜蜜蜜的小情侣。 其他人还好，施雪芮憋了一肚子火。 这个节目本来就喜欢炒cp，所以才会五男五女，她原本的cp是吴昊，也挺大牌的。 可没想到来了个江燃，她还想过趁机和江燃炒一把，谁知江燃带来个原茵。 晚餐后，大伙儿自由活动。 江燃和原茵、郑思远三人在海边散步聊天。 江燃看郑思远比高中时安静了许多，也深沉许多，越发拿不准他此前和原茵的猜测。 “你看见我和茵茵在一起，就不奇怪？”他问郑思远。 郑思远嘴角随时都挂着笑，像个画上去的面具，淡淡道：“猜到了。” 他看原茵一眼，“她当时要回国演戏，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重新在一起。” 江燃与原茵对看一眼，问：“为什么？” 郑思远的笑容里多了些意味深长，原茵嘱咐过他暂时瞒着ethan的事，他也不便说，只道：“看你出道这么多年，连个绯闻都没有，就知道你在等她了。” 说得很坦然，一点吃醋的意思都没有，和江燃他们设想的那个觊觎原茵而动手除去她身边所有骚扰者爱慕者的变态形象一点都不一样。 三人就这么聊了一阵，话题又转到谢菁菁的身上。
第132页 “菁菁挺喜欢你的。”原茵对郑思远说。 郑思远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我只喜欢弹钢琴。” 答得很干脆。 江燃又和原茵对视一眼。 这么来看的话，他也没有和谢菁菁有过同学关系以外的瓜葛。 原茵看了看江燃，问郑思远：“思远哥哥，其实，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郑思远脚步顿住，“你说。” 原茵停下来，隔着江燃看向他，“我和燃哥哥常聊到从前。你知道，我一直挺感激你相信我。” 郑思远松开的手指握紧成拳，眼沉下去。 原茵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着，“思远哥哥，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话题，但我还是想问问，就连检察院都认定的案子，你为什么那么相信我？” 郑思远咽下一口唾沫，有些不自然地转过脸，继续往前迈步。 “直觉吧。” 他不想多说。 江燃在他身后问一句，“那你没想过找真兇吗？” 郑思远嘴角扯了扯，“找得到吗？” 他怎么会不想？ 做梦都在想，翻来覆去都在想，每分每秒都在想。 原茵看着郑思远的背影。 他其实是很骄傲的一个人，现在越发孤清，提到郑民科的死，他身上的那股悲伤，不像是伪装。 那他们的分析，难道错了？ 第二天是丛林探险，所有人分成两组，需要通过各种关卡和游戏穿越岛上唯一的一片山林。 郑思远被分到原茵和江燃这一组，除了他，还有施雪芮、付唐。 本来谢菁菁是这一组，她看施雪芮想来，主动跟她换了位置。 虽然闯关内容都是游戏，但也不简单。 节目组在山林中设置了许多障碍，加上多年的热带植物盘根错节，密叶遮天，脚底腐土虫蚁穿梭，行走在期间也颇不容易。 付唐年轻气盛，主动要开道，郑思远走他身后，后头跟着施雪芮和原茵，江燃垫后。 施雪芮走上一会儿就腿脚酸软，直喘气，渐渐就跟不上队伍，落在原茵后头，一直挨着江燃走。 大家要在丛林中收集道具，再按照道具图和指示寻宝，走来走去就在林中失了方向。 “到那边高处看看吧。”原茵指着一个方向。 过去那边要爬一个半人高的坎儿，施雪芮一看，柔弱又可怜地看向江燃，“师兄……我上不去。” 江燃从她身旁一个抬脚就上去了，视而不见她伸过来的手，“你就在这儿休息吧，我们打探好路再过来。” 摄像镜头还在后头怼着呢，施雪芮当时就变了脸色。 这点面子都不给？！ 刚才还拉了原茵好几次呢！！ “哎！这边有红卡！在树上！燃哥快来帮忙！”走在最前头的付唐欢唿起来。 红卡是秘密任务卡，拿到并完成此任务可以有加分项。 郑思远和江燃一听，都忙冲过去。 施雪芮站在坎下，回头一看密密雨林，阴沉沉的，看着完全扔下她不管的几人快要哭出来，“有蛇怎么办？” 原茵过来伸手拉她，安慰道：“这山没蛇。” 施雪芮拽住她的手，故意往下使劲儿 ，脸上却笑着，“还是茵茵最好了！你怎么知道没蛇？” 原茵仍旧是轻轻松松把她给拉了上来，一点没像她想像中那样被她给拉摔个大马趴。 只笑一笑答她：“因为有蛇的克星，一种带毒液的大蟾蜍。你要小心一点，它们皮肤和枯叶一样，要是不小心踩到，会立即喷毒汁。” 施雪芮吓得脸都白了，“啊”一声惊叫，“大青蛙？我最怕青蛙了！” 她这下是真的吓到，低着头小心翼翼在地上踩着原茵脚印走，绝对不敢东张西望。 原茵抿着笑说一句，“是蟾蜍，不是青蛙。” 然后回过头自顾自走。 她又不是看不出来施雪芮那点小心思，加上她对江燃时不时故意撩撩搭搭，吓一吓她也好。 这山上没有蛇，是因为靳先生最讨厌的动物就是蛇，只要他在的地方，就绝对不能出现蛇。 红卡放得很高，树上都是苔藓和藤蔓，要爬上去有些困难。 “这怎么拿啊？”付唐试着摇树、爬树，全没用。 郑思远看一眼，就睨江燃，“让他来。” 付唐看向江燃，“燃哥有什么办法？” 江燃从地上找了块小石头，捏在手里，比划几下。 付唐睁大眼，“你不会是，想用石头把信封给砸下来吧？这么高！” 信封又那么小，还要穿过层层树叶的阻碍，砸中比爬上去还难！ 他话音刚落，江燃已经挥手，是种石块儿似长了眼睛一般，堪堪从几簇枝叶间穿过，正好飞上去砸到信封边缘，信封飘飘悠悠落下来。 郑思远过去捡起来一看，嘆口气，“假的！” 众人一片惋惜。 任务卡分真假，不过假任务卡上也会有关于真的提示，这张卡片上的提示是：“勇气，在山的尽头。” 意思就是真卡在山的尽头了？ 大伙儿都绞尽脑汁。
第133页 “山的尽头，山那么大，又是一整片，哪里才是尽头？”付唐挠头。 郑思远也推着眼镜儿，“山顶？尽头，也可能是没路的地方。” 可这山起起伏伏起起伏伏，说不上哪儿是山顶。 付唐脚一踩，苦笑，“现在就没路，这全是咱们自己踩出来的路。” “也可能是离咱们进山处最远的地方。”施雪芮拿着简易地图看着。 江燃想了想，“我们先分头找一圈，根据规则，线索出现的直径一公里内必有提示。咱们先看看一公里内都有什么可能是提示的东西，再做判断。” 几人想想，也只能先这样盲人摸象了。 施雪芮还以为江燃又要主动跟原茵一起，没想到他看向郑思远，“我和郑思远去往南，付唐你带雪芮和茵茵往北吧，都走慢点。” 付唐应一声，江燃和原茵交换一个眼神，先和郑思远往南去了。 往南的路更不好走，植被渐渐减少，山石越来越多，再往前，能听见前头有水声。 “好像是瀑布。”江燃听着。 “过去看看。”郑思远说。 二人大步从林中沿着水声找过去。 果然，走到尽头豁然开朗，眼前一处断崖，水流到那儿急转直下，“哗啦啦”往下坠去，太平洋在山崖前平静得像面深蓝色的镜子，深邃不见底。 “尽头就是这儿吧？”郑思远也有些兴奋，这种游戏在找到任务的那一刻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江燃探头往山崖下看了看。 “小心！”郑思远喊了声。 “有八成是。”江燃抿着笑，脱下衬衫对郑思远道：“那下头有个小缝，在这瀑布上头的山石中间，里头像是有张信封。” 郑思远皱眉，“那么危险的地方？怎么拿？” 江燃把衬衫绑在腰上，示意郑思远拉着，“你拽着我，我下去拿。” 郑思远也往外探了探头，随即摇头，“不行！太危险了！” 这里就是个绝壁，下头就是海，万一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再说了，节目组应该不会安排这么危险的地方放道具才是。 江燃眯眼一笑，“你还不信我的本事？这点山算什么？还没南山后头的一线天恐怖。” 郑思远看他自顾自就往下爬去，忙过去拽住了他衬衫，咬着牙道：“你小子！从来都特么胆大包天！现在也不想想茵茵和……” 他把最后一句“ethan”吞回肚子里。 江燃没注意，他全神贯注往下爬去。 他在赌，赌郑思远究竟是不是那个不停在原茵身边制造意外的人。 摄像机过不来，拍不到悬崖边这个地方，也就是说，除了他，没有人能看见郑思远手上的动作。 他知道悬崖下倒挂的岩石外有落脚点，但郑思远不知道。 如果说郑思远想他江燃出事，这简直就是最好不过的机会。 他只要松手就行了。 然后推说意外，意外手滑，或者江燃太冒险根本不顾人身安全，他可以撇清得干干净净，而江燃就能这么从原茵身边消失。 江燃踩到山石，等于整个人俯在峭壁上，他低着头，停了五秒。 五秒过去，郑思远仍然死死抓着他衬衫。 江燃吁出一口气，抬手往回爬去，摇摇头，“看错了，不是的！靠！” 郑思远也松口气，借力把他拽了上来，自己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这一坐，视线往瀑布边一看，一块大石头下，不是红色信封是什么？ “在这儿！”郑思远兴奋地冲过去。 刚刚捡起信封，忽然听见远处丛林中传来一声女子尖叫，“啊”！ 毛骨悚然。 二人齐齐往那边看去。 第69章 兇手 ... 节目录制暂停。 等江燃和郑思远接到通知赶回营地, 原茵和施雪芮也在。 江燃看见原茵好好的，大松一口气，顾不得那么多人在, 赶过去站到她身旁, 把她拥在身前, 背着摄像机镜头轻轻吻了下她额头，低声问：“怎么回事？” “是谢菁菁。”原茵神色凝重，“她在过林中索桥的时候，安全扣脱落，幸好她反应快, 手抓住护栏, 又裤子腰带挂在了索桥上, 才没掉下去。” 大家都围着惊魂未定的谢菁菁, 没人注意他俩，只有施雪芮悄悄往江燃的背影扫了一眼，咬了咬唇。 节目开始之后，艺人们都从酒店住进了节目组安排的岛上一座城堡内, 助理和工作人员仍然住外头酒店。 这城堡共六层, 每层都有七八个客房，除此外还有会客厅、厨房、咖啡座等等, 非常宽敞, 住上节目组十来个人，仍然显得空空荡荡。 几个女生送谢菁菁回屋，一番安慰过后再离开, 原茵是最后一个走的。 她刚到门口，谢菁菁看其他人走远了，一把把原茵拽进门。 原茵正奇怪，谢菁菁“扑通”跪在了原茵跟前。 原茵吓一跳，“你干什么？” 谢菁菁慌乱得语无伦次，“不是意外，一定不是意外！有人想杀我！我求求你，离我远一些！我要退出！我已经跟导演组说了，要退出节目，求你不要再跟着我！还有，我跟郑思远一点关系没有，你让他来求我也是没用的！你趁早放弃吧！”
第134页 原茵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忽然低声说：“不一定是那个人想杀你。” 谢菁菁一愣。 原茵眨了眨眼，接着说，“听说，在很久以前，这座岛是流放奴隶的，岛的另一边埋的全是尸骨，岛上阴气很重。说不定是郑叔叔觉得自己死得冤，所以回来报仇而已。” 谢菁菁牙齿打架，“他又不是我杀的！找我做什么！” 原茵定定看着她，“可你包庇兇手了啊。” 谢菁菁一个战慄退开她，拼命摇头，“我没有！我也不知道是谁！我根本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原茵知道她真的被吓到了，幽幽嘆一口气，笑一笑，“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离开。 原茵回到房间，和江燃说了谢菁菁这一跪一求。 江燃勾着头想了很久，抬眼看着原茵，“那个人来了。” 动手的那个人。 不管他是主使者，还是只是一个杀手，他有种直觉，是想制造他车祸意外的那个人。 原茵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蹲到江燃身前，语气微微发颤，“所以我们之前猜的没错，谢菁菁一定是被杀死郑民科的兇手胁迫或者收买才说谎的！那个人知道了我们在从谢菁菁下手，所以怕了。我觉得我们能从谢菁菁身上找到线索！” 江燃将她搂进怀里，轻声问：“怎么找？” …… …… 谢菁菁不是开玩笑，她出事后就以被吓到为由，跟节目组请好了假，中途退出。 送走原茵，她就匆匆忙忙收拾好行李，预备第二天一大早就走。 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想到踩空的那一脚，心就在胸膛里“咚咚”跳。 也不知到了什么时候，迷迷煳煳间，听到隔壁传来“乒桌球乓”的响声。 还有争吵。 一个男人的声音：“……你原谅我这次！” 然后是一个女人在说，“我怎么可能再跟你过？畜生！” 谢菁菁勐地彻底清醒了。 她竖着耳朵听了听，没错，确实是隔壁传来的声音。 那个男人的声音，分明像，像……郑民科！！ 谢菁菁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颤抖地伸手摸到床头开灯。 “啪”，开关响了，灯却没亮，四周仍然漆黑一片。 谢菁菁更加慌，又拼命左右拧两下，不行，还是漆黑一片。 隔壁的哭泣与争吵还在继续，隐隐绰绰。 她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哪里，抖着手摸出手机，想给助理髮微信，一看，wifi断了，没有4g…… 冷静冷静冷静。 谢菁菁深吸一口气，用手机灯光照亮房间，没错，是在城堡的客房里。 她颤着身子穿着鞋，往门口摸去。 她旁边住着白雨涵，再往旁是付唐，只要他们在，一切都没事，一定都是幻觉！ 谢菁菁手抖得厉害，拉了好几次把手才打开房门，隔壁的争吵声更加清晰。 她哆哆嗦嗦喊了一声，“雨涵？” 隔壁忽然安静了。 走廊的夜灯还亮着，幽深的暗黄灯光，四下一片静谧。 谢菁菁又壮着胆子喊了一声，“雨涵？” 仍然没反应。 她捏着手机，踩上地毯，飞快往隔壁门口走去。 她敲敲门，“雨涵？” 屋内仍然没动静，谢菁菁轻轻一推门，门竟然开了……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客厅里有隐隐的灯光，照出坐在沙发前地上一个人的镂影，然后，那个镂影缓缓倒了下去。 那是…… “啊！”谢菁菁发出一声恐怖至极的尖叫，抱着头窜回自己房里。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谢菁菁蜷成一团往墙角躲，“不是我！又不是我杀的你！你不要来找我！” “啪”房间的灯亮了。 谢菁菁骤然安静，颤抖着拨开眼前纷乱的头髮，抬眼看向面前的三个人，原茵、江燃、郑思远。 谢菁菁乱跳的心稍定下来，喘着气看着三人，神智渐渐回到现实中来，“刚才，是你们？你们耍我？！” 郑思远腮帮咬得紧紧的，一步一步走到谢菁菁面前来，“那个时候，你见到了？” 谢菁菁牙齿“咯咯”响，“你……你说什么时候。” 郑思远咬着牙，艰难说道：“我爸被人杀死的时候，你见到了？” “没有！”谢菁菁一口否定。“我没有！我在家睡觉！” 原茵咄咄看着她，“那你怎么会看见那个跪坐在地上的人倒下就吓成那样？因为郑民科被人杀死的时候就是跪坐在地上的！你如果不是见过那一幕，刚才怎么会直接把那人当成是他？” 谢菁菁哑口无言。 江燃手里玩着个打火机，淡淡道：“菁菁，你把你知道的都说了吧。你再不说，人家可能就直接灭口了。说了，我护着你，明天找私人飞机直接送你走。” 谢菁菁仍是拼命摇头，眼泪一颗一颗流下来。 郑思远蹲下到她身前，然后，曲下膝盖，就那么跪下去。
第135页 “求你告诉我。” 谢菁菁傻傻看着郑思远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呜呜”哭出声来，“没用的！他势力太大了，你们也护不了我的！” 原茵和江燃同时一顿，势力太大？ “到底是谁？”郑思远抓着她肩膀问。 原茵过去扶起谢菁菁，“可能我们能做到的，不比他差。难道你就不好奇，我和江燃为什么能顺利空降节目组，又能大半夜在你面前演一场戏？” 谢菁菁睁大眼，她确实好奇原茵是怎么办到的。 原茵看着她，“因为我承诺免费为节目组提供场地，这座岛是我的。晚饭后雨涵她们就已经搬去了一楼的房间，这层楼是特意空出来留给你的。” 谢菁菁倒吸一口凉气。 岛……整整一座岛，是原茵的。 “这城堡也是茵茵的。”郑思远补充：“包括外头的酒店、餐厅、机场、直升飞机……” 谢菁菁有些神不附体，像是难以想像这到底是怎样的财富。 不过这些东西倒是让她有了些底气，她深吸一口气，“那你，在岛上能保证我的安全？” 江燃看着她，“你放心，只要你说实话，回国后我让朋友去接你，也能保证你的安全。” 谢菁菁这才抹着泪坐进沙发里，捂住脸，“我根本不知道是谁。” “那天晚上，我在追剧，根本没睡，快到凌晨一点的时候，听见你家在吵架，就好奇出去看，正好看见思远送你出门去江燃家。 “后来我回屋前，发现你家对面二楼窗户有亮光在闪，不像是灯，就留意了一下。” “对面二楼？林爷爷家？谁？二楼那是什么？”郑思远忍不住插嘴问。 谢菁菁先点头，再摇头，“他家房子不是租出去了吗，我也不知道住的是谁，那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 江燃猜测，“有可能是红光望远镜一类的，镜面会发光。” 谢菁菁顿一顿，抽噎着，“我房间窗户能看见你家对面，回去后我继续追剧，偶尔就扫一眼窗外，看那东西还有没有闪。到大概三点多的时候吧，看见对面花园里走出来一个人，快步往你家门口走去，不过我看不见他有没有进屋。” 原茵看向江燃，“那是我回去的时候！那人跟着我进的郑家？” 江燃皱起眉，“我送你进门的时候从花园穿回我家的，没看见有人啊！” 原茵后脖子起了鸡皮疙瘩，喃喃道：“有可能，他先一步进了门，比我先进屋……我回去的时候，可能我妈想给我留门，门没锁。” 江燃眯起眼来，“如果他有望远镜，的确有可能先看见我们从健身房楼上下来，再先你一步进屋。” 原茵一想到那时候有个陌生人同在郑家屋子里，就后背发寒。 那人到底是谁…… “后来呢？”郑思远催问谢菁菁。 “快四点的时候吧，又听见你们家吵了起来。”谢菁菁神色也透着惧意，“我想到那个从对面过来的人，就更好奇，便下楼去看……” 她眼里全是惊恐，“你家花园的门开着，我听见里头吵得很厉害，忍不住走进去，就躲在落地窗外的花丛后，看见，看见郑叔叔跪在地上，跟原茵说着什么，后来原茵就走了，然后……” 她停了片刻，另外三人一言不发，紧紧盯着她。 “……然后一个黑影，飞快地，从沙发另一侧冒起来，走到郑叔叔身后，再飞快开门出来。他走得好快……我蹲在花丛里拼命捂着嘴，一点声音都不敢出，等他走了之后，才看着郑叔叔倒了下去……我……我特别慌，知道出事了，赶紧跑回家……” 郑思远拳头攥得紧紧的，额上青筋迸起，哑着嗓子问：“那你为什么没说……” 谢菁菁又哭起来，“我回家后想睡觉，怎么都睡不着，听见外头警车和救护车都来了，又听见你的哭声，我特别想去跟你说！但是，我接到一个电话……是那个人……他知道我看见了！” “他说了什么？”原茵和江燃同时问。 “那个人很狡猾，用的变声器，来电显示是四个0，他说他知道我看见了他。”她看了一眼郑思远，哆哆嗦嗦继续说：“一定是你送原茵离开的时候，我在旁边喊你被他看见了，他注意到我了！他说，如果我不想像郑叔叔那样，就照他说的做。他还知道我高考考的艺校，将来想当明星，还说，如果我听话，我就能如愿，他会让我红，让我挣大钱……” 原茵脑子里“嗡”响了一声，闪过一道白光，能让谢菁菁红…… 那人能想杀谁就杀谁还不留痕迹，说能让谢菁菁红就红，这样的人物，有这种实力的人物，迄今为止，她所遇见过的，能想到的只有一个…… 靳先生。 可是，为什么？？！！ 第70章 是他 ... 江燃也总算明白了, 为何资质平平的谢菁菁在娱乐圈还总有好资源。 可他仍然不明白。
第136页 “他让你保密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诬陷茵茵？” 谢菁菁抹着泪摇头，“我不知道, 也是他让我那么做的。我本来犹豫要不要报警, 结果第二天我妈就病了, 上吐下泻。那个人就告诉我，如果我不听话，我妈下次就不再是上吐下泻了……” “太恐怖了！”谢菁菁想起来仍发抖，“那个人什么都知道！太恐怖了！我都不知道我妈好好的怎么会被他们下药！所以我只能照他说的做，原茵。” 她看着原茵流泪, “求你原谅我！我没办法！我不那么做, 我和我妈都会没命的！” 江燃仍然不解, “可是很矛盾, 他如果杀郑民科是为了保护茵茵……那怎么又会诬陷茵茵？” 他看一眼原茵，原茵明白他的意思。 包括后头出的那些事，虽然很恐怖，但看起来, 也都是在为原茵出气, 或者报復。 这就和诬陷原茵为杀死郑民科的兇手矛盾了。 他到底是恨原茵还是爱原茵？！ 动机到底是什么？ 郑民科的死和后面一系列意外到底有没有关系？ 原茵静静看着江燃，“我可能知道为什么。” 江燃和郑思远都勐地抬头看向她。 原茵轻声说着：“因为那个人, 可能就是我现在的继父, 靳先生……” 江燃脸上瞬间没了血色，是他？！ …… …… 第二天，谢菁菁被接走。 大伙儿都看得出来, 她确实被吓坏了，上车的时候都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面无血色。 节目还得继续。 这一天的游戏主题为古堡探秘，就在城堡内举行。 晚上顺便在城堡内办了个晚宴，大伙儿一起喝喝小酒，聊聊小天，跳跳小舞，舒缓舒缓白天的压力。 原茵看得出来江燃心情不好，闷头喝了不少酒，后来趁人不注意，拉着他上了楼。 三楼以上，对工作人员封锁，外人上不来。 她拉他到露台上吹吹风。 “知道是谁在背后操纵我的命运，不是应该高兴吗？” 江燃坐在藤椅上，微醺，把原茵往怀里拉，“茵茵啊！” 他把她抱得紧紧的，搂她坐自己腿上，头埋在她胸口，哑着嗓子道：“我是个罪人吧！” 原茵心疼地抱住他，手指轻柔地滑过他发间，“不许这么想！” 江燃吐着热气，摇摇头，“如果我不去蛇山，我爸就不会死，他也不会救下那靳学衡，靳学衡就不会认识你，他就不会让人杀郑民科，也不会诬陷你，害你……” “那我们就成真正的兄妹了。”原茵打断他的话，静静说着，“如果，命运真有神在主宰的话，我有时候是挺讨厌这个神的，他对我很不友好，让我从小没有爸爸，没有完整的家，处处被人排挤，小时候被人骂拖油瓶，扫把星，长大后被人骂狐狸精。总是不让我过普通人能过的幸福日子。 “但是我现在是感激神的，因为他把你给了我。” 江燃听到这一句，抬起头来，双手将原茵抱得更紧。 她的脸庞就在他唇边，睫毛纤长，目光坚定，眼波盈盈如星空，是这世界上对他来说最珍贵的宝石。 “本来我以为，我真的是命中带灾。”原茵轻轻在他耳边说着，“我怕害了你，我怕自己变得和妈妈一样……可现在事实证明，我不是扫把星！我可以跟你在一起，可以好好谈恋爱，我就特别满足，特别有勇气。也特别高兴你跟我一样，隔了那么久还爱着我。所以，燃哥哥，你不要难过，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也什么都不怨。” 江燃的胸口起了风，沙沙作响，吹暖了一池春水。 每每他有自责愧疚的时候，原茵总能让他坦然下来接受既成的命运。 “我也是。”他说着，嗓子沙哑，“感谢神，把你给了我。” 他闭上眼，唇落下去。 一开始还悱恻缠绵，上岛这几天他们都没好好相处过，吻到深处江燃便越来越情动，又喝了酒，就那么在躺椅上抱着原茵吃了个干干净净。 一次不够还想再一次。 原茵担心节目组的人会找他们，硬撑着爬起来穿好衣裳，逼江燃赶紧下楼去。 二人一前一后下了楼，除了郑思远和施雪芮多看他们一眼，旁人都没在意。 郑思远过来挨着江燃，“看你精神好了很多。” 江燃微微一笑，嗯，他有独特的解忧法。 散了后，大家各自回房休息。 江燃刚回到自己房间，就收到原茵微信。 “来三楼陪我嘛。” 他看了三秒，嘴角一翘，转身出了门。 虽然节目组在二楼有给原茵安排房间，不过她习惯了睡三楼她自己的房间。 江燃来到原茵房间门口，手放在裤兜旁，轻轻敲了敲门，“茵茵？” 里头传来温柔的女声，“嗯”一声。 他伸手推了推，门开着。 江燃推开门，走进去。 房间很大，厅和卧室打通，空气里瀰漫着香气，亮着小夜灯，光线暧昧，能看见里头一张四角挂纱帐的大床，大床上躺着一个人。
第137页 江燃屏住唿吸，快步走过去，床上那人只穿了件吊带睡裙，裙下不着寸缕。 江燃咬了咬牙，在屋子里环视一圈，迅速原路退出门去。 刚到门外，骤然见到走过来的原茵。 原茵先吓一跳，“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燃见她好好的，大松一口气，看她独自一人，一把拉住她闪到旁边迴廊的咖啡室里，先低声问：“这城堡里还有你的佣人？” 原茵点头，“只有后厨的那些人。” 江燃问：“他们有上楼的钥匙吗？能上三楼来吗？” 原茵摇摇头，很疑惑，“他们只能在一楼，花园里有专门的宿舍，怎么了？” 江燃把刚刚那条微信递到她眼前。 原茵心“扑通”一跳，“这怎么会……” 江燃压低声音附身在她耳边，“你微信可能被别人动了手脚，施雪芮被人下了药放在你房间床上，你房间里还燃有迷药。” 原茵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她激动地握紧拳头，眯起眼，“他不杀你，但是要我亲眼看见你和别人在一起，来刺激我们分手？” 江燃点头，“非常正确，这说明我们的分析没有错，背后的主使人确实是他！” “可你没上当，他会不会用别的办法？”原茵着急，“这岛上一定有他的人！就在城堡里，一定有他的杀手！他手底下的保镖全是僱佣军，很多受过训练的特工……” 江燃握住她的手，眸光幽幽，“别急，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引那个人出手。” …… …… 凌晨的城堡三楼发生了一点争执。 跟着原茵过来的保镖阿森半夜被原茵叫了过来，把个衣衫不整半昏迷在床的女人搬下楼去。 原茵脸色很不好，低声嘱咐他：“别被人看见你。” 阿森点点头，他认识这是节目组的女明星之一。 阿森刚离开，就听见身后传来江燃的低求声和原茵生气的骂声。 吵架了。 第二天，游戏阵地又转移到海滩。原茵明显和江燃的互动少了，即使同在一个组，反而和郑思远说话与合作的时候更多。 不仅如此，在晚饭游戏时，二人还显得有些暧昧，尤其是郑思远看原茵的眼神，掩饰不住的亲昵和爱意。 江燃则一个人在旁喝闷酒。 又过一天，到了这期节目的最后一天，原茵和江燃的关系仍然冰冻一样，和刚开始的亲密截然不同。 虽在节目中二人仍然配合着炒cp，但一到镜头外，原茵基本就和郑思远呆在一起。 白雨涵他们都觉出了有些诡异，却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施雪芮最高兴，十分主动地围着江燃转。 这是大伙儿在城堡住的最后一晚。 节目组搬出了一大木桶红酒，说是城堡主人送给大伙儿的礼物，众人高高兴兴喝起来。 “这地方真是太美了！”施雪芮坐江燃身旁，端着酒杯感嘆，“这城堡的主人也太幸福了！能随时来这里度假。” 江燃嘴角翘一翘。 命运真的很奇妙。 那个给了原茵那么多东西的人，同时也是取走她最多东西的人。 谁能想得到，当年他上蛇山那么一个任性的举动，会改变他和原茵两个人的人生。 就好像南美丛林的蝴蝶扇动翅膀，引起了大西洋彼岸一场风暴。 而他，就是那个扇动蝴蝶翅膀的人。 那么，一切就由他来结束吧。 原茵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喝了不少酒，她踉踉跄跄被郑思远扶着往楼上走，江燃忙赶过去，“茵茵喝多了？我送她回房间吧。” 原茵甩开他的手，“别碰我！” 郑思远朝他笑笑，“不用了，我送就行。” 二人说完有说有笑往上走。 江燃目光沉沉看着二人走远，转身出了门。 没人注意，一道影子悄无声息上了楼。 影子眼看着原茵嚷嚷要去醒酒，郑思远扶着她到了上回她和江燃一起呆过的露台。 露台很大，亮着霓虹灯，遮阳伞还撑着，伞下的藤椅沙发陷没在黑暗里。 影子不敢跟出去，远远在后头看着，看着两个人影在藤椅沙发上坐下，说笑了一会儿，原茵好像是睡着了，头歪着。 然后……她身旁郑思远的影子低头亲了上去…… 亲得深而急，不仅如此，手还探进了原茵衣衫内，开始了进一步动作。 影子拿出手机，拍了张模煳的照片，转过身，发出一条信息。 很快接到回覆：一样。 影子再转过身，发现原茵好像醒了，有点发脾气，郑思远坐在她身旁，似乎在解释什么。 过了一会儿，原茵气唿唿走过来。 影子忙闪身到一旁，眼看着原茵下了楼，郑思远仍一个人留在露台上。 好机会。 影子掏出枪，瞄准。 忽然。 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抵在了他的腰上，“把枪放下，阿森。” 江燃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第71章 大结局 “你怎么……”阿森在江燃的枪下呆怔住。
第138页 江燃取过他手里的枪, 又摸了他身上一圈，摸出来两个弹夹，一个奇怪的锁扣, 押着他走到露台上, 示意郑思远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牛皮绳将他双手双脚敷了个结实, 再捆到藤椅上。 “你怎么能为了引我出来，让大小姐和别的人……”阿森最难以理解的是这一点！ 江燃“哈”一笑。 “你以为这城堡只有你熟悉吗？我从后门先你们一步到这露台来躲在藤椅下，刚才和茵茵在一起的人就是我。你要那时候开枪，我可能脑袋就已经飞了。 “不过，幸好我们算得比较准, 认定你只是个执行人, 遇到这样的情况, 你需要向靳先生请示, 要不要动手，是吗？ “所以我在表演完毕之后，立即从露台翻到旁边屋子，再绕到你身后, 这边继续留给思远。” 阿森抬起眼皮, 冷冷盯着江燃。 他是中泰混血，眼窝很深, 盯人的时候像野兽, 只有凶意，没有感情。 “你怎么会怀疑我？”他问。 江燃坐到他对面，“想知道？告诉你也行。” “你们最大的败笔, 在于想除掉谢菁菁。她那儿的信息暴露了太多，幕后人有娱乐圈资源，有随时□□又不留痕迹的本事。除了靳先生，我们想不出来别人。毕竟，他是可以花钱翻盘一个人证物证俱全案子的人！” “在茵茵推测幕后主使可能是靳先生的时候，我们就想到，在岛上负责动手的人可能就是你。或者你的任务就是除掉谢菁菁，甚至包括我。但不能确定。 “最后锁定你，是因为你用施雪芮装茵茵来骗我这招，实在是太露马脚了！ “其一，说明这个动手的人对城堡相当熟悉。其二，为什么其他和茵茵接近的男人都有灾祸，而我只有一次差点出意外，接下来就是这种下三滥的棒打鸳鸯的招数？ “这更应徵了我们的猜测，你是刀子，挥刀的人，是靳先生。 “因为他知道了，这次和茵茵在一起的人仍然是我。 “而我是江野平的儿子。 “多谢他最后的良知，他可以轻而易举夺取任何人的生命，却还是不会对自己救命恩人的儿子下手，是吗？” 江燃转着手里的枪，冷冷盯着他，“可是，他虽然不杀我，但也不想看见茵茵和我在一起，因为他变态的、不可告人的占有欲！ “所以你听从他的指挥，想办法拆散我们。你观察我们这些人，发现施芮雪和我比别人亲密，所以想利用她，给她下药，再登录茵茵的微信给我发信息。趁着那头靳先生和茵茵妈妈给她打电话，引诱我过去，那样茵茵回来就会撞见这一幕。就算她事后知道我是被下药，那对她来说也是难以接受的一件事，是吧？你们太了解她！” 这确实是迄今为止最危险的部分。 那天晚上，要不是他刚刚在露台上和原茵要了一次，极有可能落入圈套！ 正因为俩人刚刚爱完，原茵又发那样的信息，他才会觉得奇怪，进门时便多留了个心眼。 还以为对方是想取他性命，没想到是用这种下三滥的卑劣招数。 阿森冷冷一笑，“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不关靳先生的事，我不需要请示，我的任务是保护大小姐，谁动她，我都杀。” 原茵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那郑民科呢？也是你杀的吗？” 阿森不说话了。 “是靳先生让你杀的吗？”原茵匆匆走过来，冷冷看着被江燃和郑思远绑在藤椅上的阿森。 阿森看向原茵，“大小姐，我是负责保护你的。” 原茵面无表情，“我只问你，郑民科，是靳先生让你杀的吗？” 阿森直直看着她，“他差点强jian你。” 郑思远冲上去甩了阿森一个耳光，“你胡说！杀人狂！你这个杀人机器！” 江燃拉住浑身颤抖的郑思远。 原茵一想到那些过往，也觉得不舒服，有些噁心，转过头去。 就在三人一分心的瞬间，阿森忽然从藤椅上弹起来，一把捡起被江燃扔脚边的枪。 “小心！”江燃下意识先挡到原茵跟前。 没想到阿森拿起枪，倏然对准自己…… “砰”！ 枪响。 “啊！”阿森闷哼一声，捂着手倒地，手背一个洞，汩汩流血。 江燃手中握着黑亮亮的枪，直直指着他。 “好险！”江燃嘘口气，“老子那么多年的枪法，没白练！” …… …… 飞机缓缓落地。 原茵和江燃没坐靳学衡派来接机的车，直接打了个车，回到靳学衡在京北的别墅。 那是一座占地足有两个足球场大的庄园。 大厅内空空荡荡，除了带他们进门的佣人，原芳菲和ethan都不在。 “靳先生在书房等您！”管家说完退下。 原茵带着江燃穿过大理石厅堂，拐到后头书房。 书房也足有半个会客厅大，落地窗前的轮椅上，靳学衡背对着二人，再没有其他人。 “我妈他们呢？”原茵先问。 “他们好好的。”靳学衡的声音平静，“你放心吧，我连小燃都不动，怎么会动他们。我不捨得你难过。”
第139页 原茵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站在原地看着轮椅上如残烛的背影，“靳先生……” 阿森已经交给警方，他被捕的事情绝对瞒不过靳学衡，按照他的本事，早该猜到了，原茵和江燃已经知道了一切都是他在后头搞的鬼。 原茵还以为回来会遇到各种阻力，没想到，他完全是一副摊牌的模样。 江燃的声音很冷，“她的难过还少吗？被冤成杀人兇手，这还不够惨？有几个人能扛过来？” “坐吧。”靳学衡不回头，手指指旁边沙发，“你们不是来找答案的吗？咱们慢慢聊。” 江燃拉着原茵坐下，握了握她冰冷的手。 原茵已经做好了周全的心理准备，自从猜到背后主使人是靳学衡的时候，就一直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但真正站到他面前，她仍然是情绪复杂。 对靳先生，她一直把他当恩人。 他把她从他最危难的困境里救了出来，就像在她没入深海的剎那将她捞出水面，给了她新生。 有尊敬，有感激，甚至真的觉得他就像爸爸一样，总是无条件地支持她，偏袒她，宠着她。 没想到……这样一个她真心相待的救星，竟然是设计她陷害她的真兇！ 他不但操纵她的命运，他还操纵她的心，让她以为自己和原芳菲一样，是天生的寡妇命。 让她以为，她真的是个不祥之人，不敢接近男人，不敢谈恋爱，就算是面对江燃也差点因为害怕拖累他而错过！ 他不是救世主，他是魔鬼。 “收买谢菁菁的，是您吧。”江燃代替原茵开了口。 “不能说收买。”靳学衡淡淡道：“我是个商人，我讲究公平交易，我们各取所需。” “公平？”江燃眯起眼，“你拿人命当草芥，随意取杀，还谈公平？” 靳学衡“呵呵”一笑，“孩子，你还是太年轻。人本来就是蝼蚁，等你到我这个年纪，你就会明白，每个爬到巅峰的人，都踩着不少尸体。这是自然界的选择，成王败寇、优胜劣汰。不要因为豹子吃了兔子就去谴责他，豹子要生存，就是以吃兔子为基础。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诡辩！”江燃冷冷看着他，“拿你的私慾与动物的生存兽性作比？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样，你还能活到今天？” 靳学衡点点头，头上稀疏的头髮染得一丝不苟，轻轻晃动着，“人本来就千差万别。这也是自然界的选择，所以我感激你父亲替我挡下子弹，也绝对不会伤害你。” 江燃手指紧了紧，“茵茵的邮箱也是你搞的鬼？” 靳学衡嘆口气，“我只是想让她彻底忘了过去，重新开始。从见到她的第一眼，我就想，给她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一直沉默的原茵抬起眼来，颤抖着开口，“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是……喜欢……” 她艰难地说出这个词，“不能坦坦荡荡地说喜欢吗？为什么要操纵我的命运？还有那个尼姑……从那时候起，你就开始监视我了？尼姑说我命中带血光之灾，也是你的意思？” 靳学衡低沉笑了一声，“你很聪明。” 随即忽然问，“你们觉得金钱能买到一切吗？” “当然不能。”江燃笃定答他：“在我这儿，你花多少钱都买不走茵茵。” 靳学衡笑了，“如果是在监狱里那种情况呢？你没办法救她，我却有办法。你会不会为了她的自由，把她卖给我？” 江燃冷冷道：“那是你设的局！你故意让她陷入一个任何人都束手无策的境地，这样你才能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她才会死心塌地跟在你身边！” 靳学衡肩膀轻轻抖了抖，“还是钱的功劳，没有钱，我做不出这个局。” “但是。”原茵咬紧牙，“你这么做……不还是失败了吗？没有得到我，反而败露了自己。我不知道你图什么？你……你连站都站不起来……” 靳学衡嘆一口气，“是，我没有想过要得到你，茵茵，我只是想保护你，在我身边，你才安全。我只是没想到，你们两个都这么死心眼，学生时代的初恋而已，谁没有？年轻的时候，都为爱情哭过，不过转头遇到更好的人，就能重新开始。人喜新厌旧的本事，原比自己想像中大。 “只是你们的牵扯比我想像中要深，即使是七年的误会，还是能兜兜转转重新在一起。 “如果你爱的不是小燃，是其他任何一个人，那我可以随时让他消失。但是……偏偏小燃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不能操纵的人。” “所以打败我的，不是你们任何一个人，也不是钱的问题，是天意。” “保护我？”原茵声音不掩嘲讽，“操纵我就是保护我？” “遇见你，也是天意。”靳学衡不答她的话，自顾自说着，声音沉下去。 “最开始见到你，是在江家大院，你光着脚站在角落里，被人骂被人推搡，不哭也不闹。身上的白纱裙脏了，蹭了泥，头上的花环歪了，掉了很多花，只剩几片叶子。眼睛那么亮，像个假娃娃，一个被人丢弃的娃娃。
第140页 “你让我想到一个人，也是一个像洋娃娃一样的小女孩。她是我见过的，这世上最漂亮的女孩子。” 靳学衡的声音像自言自语。 “那时我才十岁，在一户有钱人家的绸厂里做工。主人家有个小女儿，穿得和洋娃娃一样，出门穿黑色小皮鞋，坐黑色小汽车，笑起来牙齿雪白，哭的时候，眼泪像珍珠。我每次看见她，就觉得这个世界真是美好。 “不过她不认识我，厂里学徒工人几百号人，她怎么会认识我呢？但她和我说过话。 “那时候我已经十四岁了，个子很矮，经常被师兄们欺负。有一次大伙儿玩跳山羊，他们逼我跪在地上，轮流从我身上羞辱式地跳过去。被她看见了。 “她很兇地对师兄们说：你们这么做是不对的！” 靳学衡的声音带着笑意，“很可爱对不对？师兄们跑了，她把我拉起来。那时她十二岁？还是十三岁？已经长得跟我一样高。我第一次那么近地看她，茵茵真的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睫毛又长又密，眼睛像颗黑宝石，她对我说，他们欺负你你怎么不反抗呀？打不过就告状呀？我爸爸会替你做主的！” “我听了她的话，下次被欺负时，我就打了回去，狠狠地揍了那个最喜欢扒我裤子的师兄一顿，他们再不敢欺负我。”靳学衡笑出了声，“她多聪明，她一早知道这个世界欺软怕硬。” “那后来呢？”原茵忍不住问。 “后来啊……”靳学衡沉沉吐出一口气，“半年后，运动闹到了厂里，她父亲上吊自杀，母亲入狱，下落不明。她……我只看见了她的尸体，穿着白纱裙，光着脚，眼睛睁得大大的，手还捏成拳……和你一样，像个被人丢弃的娃娃。” 原茵打了个寒战，靠近江燃，江燃握紧她的手。 她总算明白靳学衡为什么会对她有那么奇怪的占有欲…… 他把她当成了他少年时未完的那个梦。 “……所以我看见你时，当时就想，得把这个娃娃带回家，放到我的橱窗里，好好守着。” “可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人！”原茵毛骨悚然，声音微微发抖，她觉得靳学衡念头已经不正常。 “对我来说是。”靳学衡柔声道：“你不要怕，我只是想给你最好的。那时候我帮不了你，现在我可以。” 原茵站起身，“你一直把我当成她？所以用这种所谓保护我的方式来操纵我？禁锢我？编些所谓的命中带灾的鬼话来吓唬我？我不是她！我是我自己！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我只想过我自己的生活！” 靳学衡不急不躁，慈祥看着她，“我只是想你过更好的生活。那些觊觎你的男人，死不足惜，坏人太多，我只是想保护你！你看，你要什么有什么，你想演电影，我也可以全力支持你。我看你过得好，我就高兴，并不想霸占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你能体谅我的用心吗？” 原茵心酸，眼泪夺眶而出。 不知道真相之前，她确实将他当成一位值得她尊敬爱戴感激的长者。 刚到美国时的彷徨，发现江燃失去联繫时的痛苦，得知ethan存在时的心酸和犹豫，甚至在帮助原芳菲治疗抑郁时，靳学衡都尽全力在帮助她。 他用自己的人生经验给她做开导，告诉她要乐观，要往前看。 请最好的心理医师和妇产科大夫，给她最好的学习资源和生活条件。 他成功操纵了她的命运，也切切实实操纵了她的感情。 可正因为她的敬爱是真的，现在才格外地恨，格外地觉得恐怖。 原来这么多年，她只是做了他手下的提线木偶！ 原茵浑身发抖，气得脱口而出：“靳先生你醒醒吧！ “我不是你小时候认识的那个什么小姐！我也不是被人丢弃的娃娃！我不需要你的钱你的资源！我只想要自由！我只希望过自己不被人干涉的生活！ “你为了让我跟你走，为了让我听话，为了让我呆在你身边，不惜杀死郑民科再嫁祸给我！为了让江燃和我分开，故意断绝我们的联繫！就凭这两点，我除了想杀了你再没有其他任何感情！” 靳学衡沉默良久，缓缓点点头，头也不回道：“枪在桌后右手边第二格抽屉里。” 原茵和江燃同时愣住。 “我刚刚不是问你们吗？钱能不能买到任何东西，我试过，不能。它可以买到健康，买到命，甚至操控命运，但它买不回过去。” 靳学衡推着轮椅，缓缓转过身，容颜苍老而憔悴，“我这一辈子，没有生儿育女。每天晚上一闭上眼，就看见她睁着眼躺在地上，很痛苦。我年轻时养过很多女人，每一个都像她，但又不是她，换来换去，也找不到她……挣那么多钱，不知道给谁花。” 他喉结动了动，喃喃说：“……挺没意思。” “我不会杀你。”原茵握紧拳头，“对我来说，每个人的生命都很珍贵，我没有资格夺取。自然会有人来审判你。” 她拉起江燃，“我会让妈妈和你离婚，再尽快搬出去，你的东西，我都会还给你。这些年的照顾，多谢了。”
第141页 说完一鞠躬，俩人转身离去。 刚刚走到客厅门口，就听见书房内传来一声响，“啪”，是枪声。 江燃与原茵愕然回过头去。 有血，缓缓从白色大理石地板上流淌出来。 …… …… 靳学衡的遗产全部留给了原茵，葬礼由原芳菲出面帮助接待宾客。 原茵自始至终不曾露面。 郑民科的案子终于重新开审，阿森一一交代，伏法认罪。 江燃先把跟原茵重新在一起的事告诉了李宜娟，李宜娟第二天火速冲来京城，絮絮叨叨把江燃这七年怎么荷尔蒙失调发神经臭脾气的事儿跟她说了一晚。 原茵听着听着哭，哭了又笑，完了跟李宜娟说了几句悄悄话。 江燃就看着自己老妈高兴得一蹦三仗，差点把屋顶给掀了。 等李宜娟走了，江燃就问原茵，“你跟她说了什么？” 原茵淡淡笑着，“跟她聊我在美国的事。” “你在美国到底怎么过的？”江燃好奇，猫抓狗挠的，“也没跟我仔细说过。” 原茵睨着他，“ethan陪我过的呀！” 江燃咬牙，“那你什么时候才能介绍ethan这位大帅哥给我认识？我得好好感谢感谢他！” “感谢”两个字说得特别重。 原茵笑眯眯，“晚上吧，带你去见他。” 江燃一下午都在筹谋穿什么。 把以前的御用造型师都找来了，又满网搜自己以前的新闻，看哪个造型最受好评。 越看越紧张，喃喃念叨，“妈的老了！看看，当年披个麻袋都帅！” 造型师阿克差点笑扭了腰，“头回上金葵花领奖台也没见你这么紧张！” “当然不一样！”江燃瞪他。 这特么是见情敌！ 最后终于选了个半正式的浅蓝休闲西装，白衬衫，头髮全往后梳上去，露出英挺的额头线条。 霸气又不失亲和，硬朗中带些清隽。 原茵与他同回到别墅，是原芳菲开的门，看见江燃笑着说，“ethan在游戏室。” 原茵抿着笑推他，“你去找他吧，我帮妈洗菜去。” 她知道，燃哥哥不喜欢被人看见他哭。 江燃昂首挺胸往游戏室走去。 游戏室挨着花园，大大的落地玻璃窗，当中一圈舒适的高背软皮沙发。 沙发旁站了一个人，手里拿着操纵杆，带着vr眼镜，正操纵着大屏幕上的小人拿刀狂舞。 江燃目光锁定这人背影。 个子很高，穿着机车夹克，蜂腰猿背，中长发，看背影就很……特么帅。 他一边舞着遥控器一边“卧槽这里！这里！卧槽那边！”念个不停。 江燃：“……” 他皱起眉，试探喊了一声，“ethan？” 男人手停下，摘了vr眼镜，转过头来。 一张笑脸，细长眼。 许期言！ 江燃默默骂了句，ethan就是这小子？妈的！ 高背沙发里忽然冒出来一颗小脑袋，虎头虎脑，像颗小肉丸子。 江燃目光落到小肉丸子脸上。 脸圆圆的，眼睛也圆熘熘，大大的像黑葡萄，睫毛又长又翘，眨巴着眼，咬着沙发背的纱垫看着他，小小的五官深邃精緻，标緻得像个小模特儿。 这是哪家的小孩？ 江燃正疑惑。 小肉丸子忽然跳下沙发，朝他扑过来，嘴上大喊了一句，“爹地！” 江燃像被点了穴，脑子“嗡”一声响，从头到脚，一寸一寸僵在原地。 小肉丸子一把抱住他的腿，晃着兴奋喊，“你回来啦！妈咪说你去南极旅行了！为什么这么久才回来？我留了好多机器人，等你回来跟我一起拼！” 小肉丸子话好多，“吧嗒吧嗒”说一大串。 江燃看着腿上这个帅气挂件，傻愣愣看了眼许期言。 许期言朝他乜一眼，“别看我，谁造的人谁负责，特么的你丫美了！白捡个漂亮儿子！” 说完自顾自带上vr继续玩儿起来。 江燃这才回了魂，伸手把小肉丸子抱起来，嗯，眼睛，眉毛，像原茵，鼻子，下巴，还有嘴，跟他特么的简直一模一样！ 江燃眼角有些热，问他，“你叫ethan？” ethan点头，兴奋不已，“爹地你比照片好看哎！好高哦！” 江燃又问：“你知道爹地妈咪叫什么？” ethan点头，小嘴巴翻得飞快，“知道啊，妈咪叫原茵，爹地叫江燃，我还知道爹地妈咪的电话号码……” 江燃一把把小肉丸子狠狠揉进了怀里，转过身，眼泪大颗大颗滚下来。 …… 晚上，江燃把原茵温柔又狂热地带到浪尖上，咬着她耳朵低声：“我特么怎么那么厉害，射什么都那么准！” 原茵低低哼着，“那你还，还不……戴上……” 江燃动作带着力量加速，吐着热气把唇扣在原茵唇瓣上，“ethan说他想要个妹妹。” 原茵软化在他身下，说话的声音都快没有，“嗯……嗯，燃哥哥……”
第142页 门外忽然传来哭声，“妈咪！爹地！” 江燃动作一滞。 卧槽！ ethan哭着敲门，“外星人来抓我！想要爹地！” 原茵忙捶着江燃，柔声哄着，“ethan做梦啦？好，爹地马上来陪你！” 江燃无力趴她身上，哭笑不得。 许期言说得对，自己造的人，自己负责。 他依依不捨翻下床，披上衣服出了门，一把抱起ethan。 “外星人在哪里？让爹地把他们一个一个抓起来……” 原茵枕着松软枕头，唿吸间带着江燃的气息，听着隔壁传来的讲故事声音，心安至极，沉沉睡去。 …… …… 《酷玩挑战》的首发宣传终于播出，海报背影仙女正面首露！ 穿着吊带裙的原茵在海边笑颜如花，视频和gif动态图火速拉爆转发量，迅速占领微博热搜。 “吹爆吹爆吹爆！” “呜呜呜感动哭，正面果然没让我们失望！” “天哪！这是哪里来的仙女！” “颜值爆表！” “如果江影帝是为了她跟乔一丹怼，我理解！！！” “原来真的可以有人一笑倾城！” “仙女本仙！” “今天又是舔屏的一天……” “这视频我也就看了两百九十八遍。” “太好看了叭！” …… 随着颜值刷爆网络，她和江燃的关系也再一次被提到风口浪尖。 江燃官方很快发布了一段回应视频。 没有解释，没有澄清，是一段婚礼视频。 碧海蓝天旁，鲜花簇拥成童话宫殿。 江燃穿着新郎服，西装笔挺，帅绝人寰，笑吟吟将戒指戴到新娘手上。 新娘眉目精緻如画，漂亮得不似真人，娇羞一笑，眼波比海天更荡漾。 然后江燃掀起新娘白纱，拥入怀中甜蜜亲吻，那爱意能浸出屏幕，每一帧都甜得透骨。 神仙画面！ 网络炸瘫！ 阿里云的伺服器都没承受住这一波的冲击。 【影帝江燃大婚，迎娶初恋！】 “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今天又是柠檬的一天……” “真正的绝世好男人！不绯闻不炒作，一出手就是大婚！还特么是初恋！” “亲亲这边建议本视频配合柠檬食用哦。” “新娘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吧？” “般配般配般配我可以说一万遍！” “来吧干了这碗狗粮！” “吃这俩的糖我不怕蛀牙！掉光都莫得事！” “求扒他们的相识相恋经过！求虐！” “嘿嘿！独家爆料哦，他们是高三就在一起的。” “天鸭！脱裤子求爆！” “求爆＋1” “求爆+2” “求爆+10086” …… 江燃笑着关了手机，原茵躺在他怀里气鼓鼓问，“哎我一直想问你，当年我给你的许愿卡，你是不是丢了？” 江燃在她唇上一点，“傻瓜，怎么可能！” “那你为什么一直没用？”原茵好奇。 按照当年许愿卡游戏的规则，只要江燃写下来的愿望，她就一定要满足他的。 江燃从床头柜抽屉下摸出一张已经褪色的小卡片，放到原茵手心里，抿唇笑着，“因为我那时候就写好了，但一直不敢拿出来给你。 “后来，没机会给你。再后来，又觉得没必要用这个。” 原茵好奇打开一看，许愿卡上只有三个字。 “嫁给我。” 很久很久以前，就想娶你。 这一辈子，只想娶你。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