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逍遥的大明王爷》 第一章 我不要变宝宝啊 弘治九年二月,也就是西元1496年3月9日傍晚,燕京红霞满天,景色迷人,但在紫禁城的一座宫室之中,气氛就不是那么喜人了。 一张床榻前,四个胡子花白的老头正在交头接耳。一个面貌还算年轻,不过有些憔悴的男子站在床前正看着床的一个物体——2,3岁左右的孩子。这名男子长着一张棱角不是非常鲜明的国字脸,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一双眼睛不大,但是从他的眼神中却可以看到担忧和哀痛,眉毛很浓密修长,肤色白皙,但却可以看出他的健康状况不是很好。身上穿着一件龙袍,不是很鲜明的金黄色可以看出它以有些历史了,头上没带帽子,只是一条靑布包头巾包着头发,他便是这孩子的父亲,也是大明的第九位帝王——明孝宗朱佑樘。 床上坐着一名女子,大概24到26岁左右,容貌不是倾国倾城,但却透着大气,端庄。此时她的脸上却十分悲伤,一手向前伸出,伸出的手指似乎想要去触碰孩子,但似乎又担心让本就活的十分艰难的孩子雪上加霜,一手捂住自己的嘴,想要掩饰住自己的低泣而不打扰孩子。这位就是明孝宗一生唯一的女人张皇后。 站在床边的还有一个5到6岁的男孩,脸有些修长,眼睛里透着一股精明劲儿。整个人白白胖胖的看着就让人喜欢,不过此时感到殿内的氛围,也不敢说话,就这么担心地看着他第一个弟弟。他就是在明史中有很大争议的明武宗朱厚照。 殿内的气压很低,低到除了几个太医的交谈声,还有皇后那若有若无的啜泣声便没别的声音了,宫女太监都把头低着,咬住嘴唇让自己不发出任何的动静。小男孩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呼吸也好像停了,皱起的小眉头说明他很痛苦。只是没有人可以帮他,因为那四个太医仿佛是排练好的,齐声跪地说道:“禀告陛下,请恕微臣无能,臣等死罪。”话音一落,朱佑樘眼睛闭了起来,嘴角微微抽搐,看来心情十分不平静。张皇后则是脸色转冷,声音不高,似乎十分平静地说道:“若殿下有事,你们便随殿下去吧。”顿时四位太医像被抽了脊梁骨一样瘫坐在地上。而此时弘治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宫殿里更冷了。 什么声响都没了,一片寂静,满天红霞,却没有一丝的风吹过。突然从南方的上空飞来一颗小火球,飞速的在云中穿梭,像北面飞来,但是飞到一片厚重的云中便不见了,由于满天红光,燕京城的一百多万人都没发现这颗小火球,而这朵火球消失的云正好在宫殿的正上方。 床榻上突然传来一声喘息声,在此时的宫室中却犹如炸雷一般。所有人都望向了床榻,准确的来说,是望着那个小孩。小孩睁开了眼睛,很迷茫的眼神,然后眼珠转动看了看周围,嘴巴微张,却没有发出声音,头也不动,似乎没力气转头了,然后眼睛一闭,晕过去了。 “还不快上前查看!”张皇后的声音似乎有些尖锐,不过没人理会这个,四个化为石像的太医似乎回到了年轻时代,两手一撑爬了起来,向小孩跑了过去,望闻问切的几十年手艺像山洪爆发般喷涌而出,当然孩子昏过去没法配合那就没办法了,再说了,一个2岁左右的孩子你指望他跟你说哪里痛哪里痒,感觉怎么样吗?但这并没有减少太医的热情,毕竟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活着的希望。 良久,四人站了起来,很有默契的互看了一眼,然后,领头的黄太医双手一拱,像弘治说道:“启禀陛下,殿下的病情已稳住,再按照药方服药,7天之后,应该无恙。”弘治呼出一口气,这才说道:“若真如这般,便有赏赐,若......下去吧。”“是。”太医团伙面朝弘治,小步后退,迅速的离开了宫室。 张皇后此时扑在床榻前,一手抚摸着孩子到现在还没有散开的眉头,一手隔着被子在孩子的胸口从上而下的拂着,眼里有泪水滑落却没有去擦。“我苦命的孩儿,总算是回来了,不然叫为娘的怎么活,可得养好身子,为娘却是再经不得这般惊吓了......” “爹爹,弟弟是不是快好了,可以陪孩儿玩耍了?”这时未来的武宗正德皇帝小脸上露出了笑容。弘治也有了点笑模样:“恩,快好了,快好了,随爹爹出去吧,别打扰弟弟休息了。”“恩”弘治转头向皇后说道:“雨莺你陪着孩子吧,我送厚照回去,再去御书房批折,今晚就不来了。”“国事为重,夫君你去吧。”话是说着,可身体却没动。弘治牵着朱厚照的小手,走出了殿外。 皇后在父子走出去不久,慢慢支起身子,平静地说道:“这几日小心伺候殿下,如有差池,后果你们是知道的,好了,都下去吧,本宫今夜便睡在这了。”“是”左右宫女太监便背对大门,缓步而出。 这时天色已暗,今天实在太过刺激,宫女太监出殿后才发现衣服背后都已经湿了。而在黄太医家中,此时父子二人已回到家中,换完衣服,吃完晚饭,父子二人在书房里产生了一段对话。“你也在太医院,今天傍晚的事你也知道了,老夫今年已快到花甲,即使今天这关没有闯过,去了也就去了,子得,你才二十有三,将来还有很多关要过,当初老夫就不愿你踏入太医院,如今已过1年,你要好好思量啊。” “父亲,孩儿早已想好,大哥在老家主持田亩家业,二哥已踏入官场,而我学业不成,又不通商贾之术,还算入眼的也就是父亲传教的医术了。且古语有云‘不为良相,便为良医’若能在医术一道有所斩获,为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事。”这年轻男子是老黄第三子,名德良,字子得。“唉,既如此,那你去休息吧。”“是,父亲。”随着离去的脚步声,书房里只剩下老黄一人和书籍翻动的声音。 一夜过去,天才蒙蒙亮,床榻上的男孩也慢慢睁开了眼睛,不过一睁眼,就看到一个年轻貌美的良家少妇,而且就躺在他一个被窝里,一只手轻握成拳支着脑袋看着他,目光中透着关切,担忧。整个人给他一种淡淡的熟悉感,但是他可以确定,这美女他不认识啊,而且还用这么有丰富内涵的眼神看着他,这让他淡定不起来了。正想问一声“美女,你哪位啊,我穷死了,你不要仙人跳我啊。”突然他发现那里不对了,当然,不是哪里不对,在他眼珠转了一圈之后,他发现全都不对了。 首先是这个美女,离得最近,看的最清楚,她穿的不是现代人的睡衣啊什么的,明显是古代人的汉服内衣,然后便是房间的问题,很气派,很不错,可是全是古风的啊,全木质结构,看不到现代钢铁,有机材料的影子,那镜子竟然是一块黄橙橙的铜镜,那衣架上挂着一件华美汉服,女士的,上面还有凤凰的图案,绝对属于手工制作的上等品,虽然颜色有些暗淡,已经不算新衣服了。那窗户竟然上面是纸,看来看去怎么都不是现代,因为哪怕是现代的影城古风建筑,也没这种旧旧的感觉,说的文艺点就是历史的沧桑感。当然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最重要的是,为啥身子变得辣么小,一看就是小孩,而且是婴儿的那种小,和美女完全没有达到等高等重的迹象。 恍惚间想起来,“我不是在金茂大厦上做自由落体运动吗,怎么看我身体的强度也应该赢不了柏油马路啊,为啥我还能活着,为啥变成了小宝宝,是我的错还是世界的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幸好他没有开口说话,不然一个这么小的毛孩子说出一句具有成年人逻辑思维的话来,那就应该是分分钟被绑在木架子上做烧烤的节奏了,所以在美女看来,这孩子只是有点发呆而已,没什么大问题。不过这孩子发呆发着突然间又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了,美女一急往前一探,发现虽然昏过去了,可是呼吸没问题,虽然缓慢,但比昨天有力多了,顿时人就放轻松了许多。而这个孩子在昏过去之前,最后想的就是“我不要变成宝宝”皇后朝门外喊了一声“来人”然后进来四个宫女,给皇后穿戴好。皇后又吩咐了一声“去传太医。”紧接着,无论是宫里还是宫外,大家忙碌的一天便开始了。 不久,四个老太医便来到宫中,不过,今天多了一张新面孔,他就是老黄的儿子,黄德良也可以叫黄子得。四个老太医,除了老黄还依稀有着年轻时的风流倜傥,其他三个就像是脱了水的橘子,干瘪瘪的,所以说黄德良有了衬托,原本就小鲜肉的一张脸显得更小鲜肉了,不过在这座宫里,你就是再怎么玉树临风赛潘安,一树梨花压海棠的也没人会去注意,皇后是不屑,宫女则是不敢,当然不排除公公可能会对小鲜肉食欲大开。 五人到了皇后跟前2,3米,双手一拱,一个鞠躬齐声说道“参见娘娘” “平身吧,殿下今晨又昏睡过去,你们来看看怎会这般。”“是”五人便向床榻上的殿下走去,纯洁幼小的肉体再次受到了五双成年男子大手的蹂躏。在他们满足了无耻的肉欲之后,又相互讨论了一会,然后老黄向皇后说道“启禀娘娘,殿下自幼体弱,这次风寒入体,邪风渗入,无法排除体外,才会如此。” “哦,可能医好?” “可以,不过有两种方案,其一是昨日微臣提出的按方吃药,可短时间治愈,其二便是不服方剂,用方布沾湿温水拧干,盖于殿下背部,需往复多次不可间断,被褥覆于殿下,不可见风,直至体内的寒风排除,此法虽耗时长,但殿下尚小,而药却有三分毒性,所以此法更适用。” “不错,这第二法不错,若有效用,定赏。” 老黄面带惭愧之色,再次说道;“启禀娘娘,此法乃是犬子所想,微臣不敢贪功。”皇后一听,有些惊讶,看了一眼小鲜肉说“那你便先服侍殿下一人,赏银百两。”黄德良上前一步,和老黄站成一排,一起谢恩。然后便是宫女的工作了,为殿下又捂又盖的,直到午时,这位殿下大人才幽幽转醒。 第二章 就先这么着吧 殿下大人虽然已经醒了,脑门上的烧也退了,不过浑身是汗,按理说这么不舒服的,小孩子应该会哭闹的,但是他没有,这一点作为主治医生的黄德良也是很纳闷的。不过,谁会知道一个2岁的小孩,灵魂却是一个三十以上快到四十的中年大叔。那么这位殿下到底是谁,他正在想什么呢?原来他正在心里数着浩浩荡荡,奔腾而过的羊驼驼。由于数量太多,数的话耗时会很长,这里就不陪他一起数了。来介绍一下他的“前世”吧。 大叔,姓名:朱韦,江湖外号伟哥的就是他,交的是损友没办法。产地:魔都。男,37岁,张相属于中等偏下,就是喜欢和不讨厌他的人会说他张相普通,时间长了也就看得惯了。讨厌他的第一个攻击点就是说他难看,面目狰狞,连狗都嫌弃他。职位:三流大学政治课讲师一枚。已婚未有子。说起这个,也是倒了n辈子的血霉了,结婚前不知道,婚后3年无子前去医院检查,结果发现那啥的成活率特低,基本无法生育,这让小他8岁的老婆情何以堪。资产的话怎么说呢,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大学讲师工作比较轻松,上完课就可以走人,很少有同学会来和他热烈探讨的。不过工资话也就不是那么高调了,每个月除了还买的120平米的房贷,还有喂他的十来万的日系车吃油,偶尔和狐朋狗友去潇洒潇洒,也就剩不下什么,幸亏他没孩子,不然就不能出去浪,出行也只能做地铁了。毕竟不像高中老师或是大学教高数的,还能弄个辅导班来赚些外快,他教的是马毛,这玩意它开卷的啊。 业余时间比较多,最近几年也不用以前那样经常去父母跟前尽孝,他父母是老来得子,40来岁了才有的他,2011年他33的时候,父亲先走了,母亲也因为悲伤沉痛,撑了不到半年也走了,这让他很受打击。他老婆是孤儿,所以也不用去岳父岳母那里尽孝。 后来想想自己得找点什么事情做下啊,转换下心情。然后经常上上网,慢慢的就迷上了军事的东西,其中最喜欢的就是风帆战舰,家里也买了好多模型,拿到家里自己组装,喜欢古董火枪,最早的火绳枪,燧发枪,前装的,后装的,滑膛的,线膛的,古董大炮,总之二战前的都喜欢。 有一次看到电视上,一个河北的大叔,展示了古代中国的各种弓弩,床弩之类的兵器,还特意从魔都打飞的去河北找人家,在人家家里愣是呆了3天,从战国弩玩到人家复原的诸葛连弩,四分之一到等比例的大型床弩,玩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北方人性子都比较豪爽,所以伟哥没被赶出去,还交了个朋友,毕竟有共同爱好嘛。可回到家里老婆罚他3天睡地板,为什么呢,这次去他老婆不同意,结果他百年难得一见的雄起了一次,拿着藏的私房钱买的机票,下了飞机才和老婆打了个电话“我到河北了”潜台词就是:我已先斩后奏,你能耐我何。常言道:“出来混,迟早要还的。”结果就是两人原本在孩子问题上产生的裂缝变得更大了。 2015年,5到6月份,这货在股市上也算顺风顺水,他老婆劝他收手,他当时高兴和朋友喝了酒回来,正在兴头上,就回了句:“我也不用给孩子存奶粉钱,也不用交学费,留着钱做什么。”说完其实就心里后悔了,毕竟有些话知道归知道,但不能说出来啊,这就是汉语的博大精深的一种表现。最后给人道歉,但话都说出去了,再也收不回来,老婆面上原谅了他,但心里怎么想的就不知道。 下面怎么做,行情这么好,继续呗,然后把房子抵押了换了钱投进去,当时也和老婆商量了一下,但她只是看了伟哥一会,就答应了,就这一会把他看的瘆得慌,因为这眼神里包含的东西太多了,多到他分不清,更读不懂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不作死就不会死,到了快7月份,大牛市变成了大熊市,钱全赔了,刚还完贷款的房子也得归银行了。回家一看老婆离家出走了,个人物品全带走,只字没留下,打电话找亲戚朋友借钱吧,结果一听是来问这个的,就没一个人搭理他了。最后心灰意冷,给老婆用心的写了封道歉信,最后写上“绝笔”二字,然后就跑到金贸大厦顶楼做了自由落体运动了。 飞到一半,人就昏过去了,他自己没发现,祖传的一颗挂在脖子上的,不知什么材料做成的黑色小珠子亮了下,结果就在半空中连人带珠子消失了。珠子又出现了,似乎是用伟哥的肉体作为燃料,跳跃了时间,把灵魂裹在珠子里,在1496年的三月九日,从华亭县也就是现在的大魔都,以肉眼快看不见的速度飞到了燕京上空,留在宫殿上空的云朵中,继而以人眼看不见的形式,穿过屋顶,到了这孩子身上,这孩子身上也有这么个小珠子,重合在了一起,当时小珠子还微亮了一下,不过有着衣服的阻隔,没人看到。 好,我们来看看他的今生,他就是明孝宗和张皇后的第二子,被取名为朱厚炜的二殿下,本来在历史上他应该在昨天身亡的,所以在历史对他的记载很少。主要就是一句弘治七年十二月,庚申皇第二子生。弘治九年二月,癸酉,皇第二子薨,诏追封蔚王,辍朝二日,祭葬礼仪俱照成化二年皇子丧礼行。弘治九年闰三月, 钦天监监正吴昊等先以蔚悼王安葬择日失于预奏,有旨令其对状,昊等请罪,命贷之,仍各罚俸一月。从这里可以看出他的父亲朱祐樘对他是相当喜爱的。 现在,朱韦就是朱厚炜了,当然他现在还不知道。而面对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呢?这是他决定不数羊驼后考虑的第一个问题,然后他就决定先弄清楚自己在哪里,是什么人,这是什么世界,什么环境,总之,先活着。还能怎么办,先这么着吧。没错,就是先活着,刚死过一次,自己却更懂得生命的珍贵了,不管怎样,这是算重生了,那就好好活着,活的精彩。 朱厚炜转头看了一下,似乎人挺多,有宫女太监,有太医团伙,穿着龙袍的男子,应该是这身体的父亲了,还有眼熟的美女,应该是母亲了,还有一个5,6岁的小孩,想了想,这应该是哥哥了,好了,弄清了人际关系,名字什么的以后慢慢来吧。 由皇后端着一碗米粥,亲自过来喂,没办法,吃吧,正好有些饿了。吃完之后,皇后欣慰的笑了,而朱厚炜殿下则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经过了这次二殿下事件,大家的生活似乎又进入了一种循环模式,都是按部就班,一切又都重新上了轨道。仅过了4天,朱厚炜的病就算痊愈了。事实证明这次由黄德良太医贡献出的方法非常适合婴幼儿。一切都很和谐,皇上皇后的脸上又有了笑容,太子殿下也有了平时的活泼,宫殿里也重新恢复了往日端庄却不沉重的的氛围,小黄同志也由原来的不入流升到了现在的正八品的御医,这是非编制人员转向编制人员的巨大进步啊。太医院官职比他大的也就是院使(正五品)和2个院判(正六品),他老爹就是院判之一。 不过还是有一小点瑕疵出现在了朱厚炜身上,他在也不发出咿咿呀呀让成年人难以理解的声音,不过好在他的父母都知道他不是哑巴,所以也不是很担心。其实这几天朱厚炜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听,听这殿里人的谈话,这也让他知道了他现在所处的环境,他的身份,他周围人的身份。他心中还有一根刺,那就是对黄德良太医有些不爽,因为他能从这个太医的眼中看到一种找到小白鼠可以做实验了的兴奋眼光,但他现在小胳膊小腿的无力还击,所以朱厚炜暗暗下定决心,以后长大了一定要对黄太医展开小规模却连连不断的报复,以慰自己被看的不寒而栗的心情。 今天是第五天了,没有那个瘆人的太医大半天的跟着,晚上也可以离开这个还=不怎么能接受的母亲,一个人霸占一张大床,心情还是很激动的。晚上这么清静,也正好可以用来理清思路,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凭借他不算丰富的历史知识,朱厚炜也知道了以后历史的大致走向。总的来说,这时代还不错,弘治朝可以说是真正的众正盈朝,内阁和六部的首脑基本上都是一心为国的正人君子,而弘治自己也可以算是相当不错的皇帝,至少历史中没有他杖脊大臣的记录,君臣和谐的向是一家人,虽然还是有一些比较严重的问题,但这并不是现在才有的,而是他的祖宗传下来的。比较可惜的是,弘治的寿命有些过于短暂了,才36岁就驾崩,留下他那个很有争议的大儿子。明孝宗是历史上唯一一个像小老百姓一样只有一个女人的皇帝。明孝宗的继任者就是明武宗朱厚照了。 朱厚照由于15岁就即位了,还是独子,这让他变成了一个生性浪漫的性格,经常作出一些让当时的人们觉得匪夷所思,不可理喻的事情来。本来就爱玩,做了皇帝那就玩出一片新天地了。给自己取名朱寿,封自己做了威武大将军,在应州之役中,亲自上阵,打败瓦剌,还亲手杀了一个敌人。正德十四年,宁王叛乱,又是御驾亲军,亲自去平叛,刚动身,结果被大神王阳明轻松平了,然后笑料来了,他下令把他这个远房叔叔放了回去,然后再自己把宁王捉住,这叛才算真正平了。正德皇帝在为十六年,整个人生才短短三十一年。他是历史上唯一一个放着皇帝不做想做大将军的皇帝。他们父子两个都很有特点。然后就换上了几十年不上朝,在后宫玩重口味游戏,差点玩死自己的嘉靖皇帝。不过,明朝的内阁制度也算了帮了忙,不管皇帝怎么玩,朝政还是可以继续的。 当然这事也有另一面,那就是文官势力太大,弄得皇帝没法玩了,所以干脆就不玩了,多开文官去做除了皇帝该做的以外其他任何事。明朝大致上来说还是不错的,已经开始有了资本主义的萌芽了。江南的大商人,大地主组织制造陶瓷,丝绸等货物贩卖到周边国家。有人会说大明是实行海禁的闭关锁国策略的,但这只是在那个岛国陷入战国乱战,产生大量倭寇才实行的。不然怎么有郑和下西洋的故事。后期也有一个郑芝龙,也许郑芝龙自己是海盗出身,不算做海贸的,但他资金的大部分来源却是收保护费。就是一条船经过规定的海域一次或一年要交给郑芝龙多少钱,这钱收的是谁的呢,就是这些沿海城市大海商的。 现在是1496年,欧洲的大航海才刚起步,欧洲的**丝也才刚刚踏上新大陆。而往东来看,要到1年后,也就是1497年,达迦马率船在里斯本出发,通过寻找印度的海上航路,船经过加那利群岛,绕过好望角,经过莫桑比克等地,于1498年5月20日到达印度西南部卡利卡特。同年秋离开印度,于1499年9月9日回到里斯本。感觉在东亚和东南亚海域是很有前途的,朱厚炜不禁在想“要不要和这个便宜哥哥争个皇位看看呢,不过又一想,做皇帝有什么好的,要上朝,要批折,要心里装着百姓,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能离开紫禁城,想想还真是压力山大啊,虽说大明的王爷是被当猪一样供养起来的,不能出封地,但是事在人为嘛,可以干脆让便宜老爹封个大点的岛给我,到时就可以带着我心爱的风帆战舰到海上去疯了,王爷总比皇帝的规矩小吧,我就乘船出海不回国内陆地,果然星辰大海才是男人的浪漫啊,说不定还可以到新大陆去瞅瞅,金矿银矿根本挖不完,还是当个逍遥的王爷好啊,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心里这么想着,人也慢慢睡着了,明天又是混吃等死美好的一天啊。 第三章 王爷的日常 美好的一天又开始了,作为一个2岁王爷,朱厚炜表示生活很轻松,甚至感觉到了无聊。一个成年男子,如果一天下来所做的就是吃,睡,吃,那肯定会觉得很无聊的。时间充裕了,脑子却闲不下来,会想想前世,感觉除了对不起老婆外,其他也没什么人值得牵挂了。不过,她是个坚强的人,即使没了我也可以活的好好的吧。至于那么亲戚朋友,感觉就没那么美好了。 那来看看今生吧。作为一个王爷,肯定可以吃饱穿暖的,也不用买房买车,家里会帮忙配置的,生活无压力啊。感觉美好的将来是可以期待的。而且现在是1496年,离着大明灭亡还有100多年的,反正自己也不可能活那么长的时间,可以不用担心到了封地过过遛狗喂鸟,上街调戏调戏良家妇女的小日子会突然被起义军打断,然后以福禄宴的形式来结束自己的小命。在最近的几十年,除了十几年后的山东起义,国家还是很平稳的。 唯一要担心地就是自己的这具身体了,似乎基因不怎么好,也难怪,他那便宜老爹生世坎坷,能活下来都已经算侥幸了。 明孝宗的老爸是明宪宗,而明宪宗非常宠信比他大17岁的恭肃皇贵妃万贞儿,这个女人非常善妒,自己生了皇长子,结果没养活。母凭子贵的愿望落空,万贵妃担心年老色衰,处处谗害宫廷妃嫔,凡有怀孕迹象的,无不使手段让她们堕胎,险些使成化帝一脉绝嗣,导致皇宫内外惊惧。 其他嫔妃生的孩子都养不大,明宪宗很苦恼,有一天太监张敏给宪宗梳头,看到自己的白发,宪宗不禁感叹:“老将至矣,无子。”张敏突然跪下说:“圣上已有后,匿不敢现。”宪宗这才知道自己已有子,非常高兴,便立即要见自己的孩子,明孝宗的生母纪氏给孩子穿好衣服告诉他:“儿啊,你走了,我也活不了了!”(儿去,吾不得生)那个穿黄袍的就是他的父亲。宪宗看到孩子顿时老泪纵横,抱着孩子说:“是吾子,类我(是我的孩子,长的就像我)”。 几个月之后,就把朱祐樘立为太子。但是,万贵妃却深怀怨恨。据说万贵妃在宪宗认子之后,日夜哭泣说:“奴才们竟敢欺骗我!”接着,纪氏就死了。死的原因据明万历年间(1573年—1620年)的一个老太监说是自缢的。虽然认了皇子,但有万贵妃称霸后宫,所以也是活的也是胆战心惊,这就导致了朱佑樘的身子不怎么好。 朱厚照没有遗传到老爹的身体,但朱厚炜却是遗传到了。由于身体不好,导致一次现代人认为的小小的感冒就要了小命。 想到这里,朱厚炜决定要好好锻炼身体。但是作为一个2岁的小孩子,想要锻炼起来是很困难,说跑步吧,可连走都走不利索,更加别说单杠,抛石锁什么的了,那怎么办呢?老话说的好“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可见走路对身体也是有锻炼作用的,而且这个方式也比较适合他的小身体。于是,就出现了下面的一幕,一个2岁小孩在宫殿的门口不停的走来走去,后面还跟了个小宫女,有时跌倒了也不要别人扶,自己站起来继续走。 锻炼的方式找到了,可是营养跟不上也不行啊。很巧的是,正好有宫女给皇后端来一碗鹿乳,这东西在当时来说是达官贵人饮用的补品啊,结果朱厚炜上前,小手向宫女一伸,在皇后的吩咐中,朱厚炜尝到了不含任何防腐剂的天然乳制品,于是,他的伙食就从小米粥升级到了鹿乳。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朱厚炜的身体也越来越好,这让很多人都放心了。朱厚炜似乎也开始慢慢融入了这个时代,由于每天对着有些溺爱他的皇后,慈爱的皇帝和比他还调皮的皇兄,他对于这些人也就不排斥了。在这个家里,称呼都是像老百姓一样,而不是和电视剧里演的动不动就陛下,儿臣,父皇,母后什么的,这让他一个现代感觉更自在了。朱厚炜还是没有开口说话,但大家也都不担心,开口比他晚的不是没有。 就这么过了2个月,皇后传来喜讯,又怀上了,而上辈子没有孩子的朱厚炜也不自觉的感到了激动,在过几个月,又一个小生命将诞生。看到这一家子的笑容,朱厚炜也被感染了。 西元1497年,弘治10年,在大家的期盼下,皇后顺利的诞下一女,也就是朱厚照和朱厚炜的妹妹——朱秀宁。这一年中,朱厚炜总算是融入了这个家庭,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对于这个新来的妹妹,他也是很喜欢的,经常跑去逗弄她。这一年来,朱厚炜的身体已经和普通人一样健康了,也长大了不少。现在可以跑了,整天就和他那个不靠谱哥哥在皇宫里面东奔西跑的,让整个皇宫上下鸡飞狗跳。 这一年对于大明来说是很成功的一年,很有意义的一年, 根据户部的调查,全国人口已经从成化年间的四千多万增长到了六千多万,这和弘治制定的与民生息,轻徭薄赋政策分不开的。 在军事上也在他的主张坚决出兵收复哈密,并立即委派马文升为元帅,大败吐鲁番军,收复了哈密。1488年,朱祐樘令罕慎袭封哈密忠顺王,“给金印,冠服”,对新疆的实际控制。同年,羽奴思之子阿黑麻躬至哈密城下,诱罕慎盟,执杀之,复据其城,而遣使到明朝入贡。明朝识破其诡计,只得献还哈密金印。1493年,阿黑麻再次攻占哈密,令其尊长牙兰守护哈密,并不时抢掠沙州等地威胁各卫归顺,为患不已。1497年,明马文升前往平抚,汇同河西诸卫及诸部落族数千人,袭哈密城,牙兰等人逃跑,哈密收复。在弘治的多年治理下,国库充盈,于是他又下令在全国各地兴修水利,大明朝的“弘治中兴”已经基本成型了。 在皇后无微不至的照料下,3个孩子也茁壮成长,时间也走到弘治十三年。如今,朱厚炜已经6岁了。在4岁的时候也已经开口说话,而他的大哥已在2年前入住东宫,并开始读书上学了。教太子读书的是杨廷和,这个人是很厉害。 杨廷和(1459年10月15日—1529年7月25日),字介夫,号石斋,汉族,四川新都人。他的儿子也非常有名,那就是被称为蜀中神童的杨慎,《三国演义》里开篇的那首“滚滚长江东逝水”临江仙就是杨慎写的。杨廷和善书,笔法工整。曾参与编修《明宪宗实录》、《明孝宗实录》、《明武宗实录》、《大明会典》,有《杨文忠公三录》传世。可以说,弘治给太子找了一个好老师。而朱厚炜呢,今年也开始陪他的哥哥一起读书了,而今天就是上学的第一天。 今天一大早,朱厚炜就随着他的侍从来到东宫,太子住出去了,他还是和父母一起住的。先是找到了他的兄长,“兄长,时辰不早了,我们快去等老师来吧,听说杨师傅上课很严厉的,兄长你被杨师傅的戒尺打过没?” “能不打吗,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兄长的日子苦啊”朱厚照哭丧着脸说道。 朱厚炜又问道:“可是课文背不出?”朱厚照显得很无所谓“四书五经乏味的很,看的让人困得紧,哪还有心思背。” “唉,没想到我也要过上这种水深火热的生活了,我才6岁啊。”朱厚炜很是感慨。 不过这明显是在装嫩,你说你一个40来岁的大叔还有脸说6岁。“没办法,我要说我40岁那也得有人信啊,表现的太成熟会被当成天才啊,妖孽啊什么的,现在还是低调点比较好。”朱厚炜暗暗想到。 不久,兄弟两人就到了东宫之中,专门的学堂,但没想到,老师已经到了。“杨师傅”朱厚照和朱厚炜一起鞠躬说道。朱厚炜抬眼一看,此人身长6尺,大约就是1米85左右,明朝一尺差不多是31.5厘米,不过这是木工尺,还有其他许多算法,总之乱的很。40岁上下,双目狭长有神,眉头微微突出,胡子大约有个20厘米,一看就知道平时打理的很好,没穿官服,他现在的官位是左春坊左中允,一张脸上没什么表情,很酷。 只听他缓缓问道“太子殿下,昨日要求背诵的《孟子》中《梁惠王》上篇可曾背熟?”朱厚照的表情立马就尴尬起来“呵呵,大约是能背出的。”这是朱厚照的回答。“开始背吧”杨老师依然面无表情。 没想到才背了2句,就接不下去了,2分钟后,杨老师说了一个字“手”。紧接着朱厚炜就看到了似乎已经排练过很久的一幕,一个把左手伸了出来,另一个则从宽大的衣袖里抽出一把30公分长的铁尺,再接下来就是铁尺和肉掌的较量了,不多,就5个回合,结果也不出意外,朱厚照不停的拿右手去摩擦左手,嘴里还发出嘶嘶的声音。 打完后,杨老师也不去看他,转过头看向了朱厚炜。朱厚炜上辈子也没有和官员打交道的经验,而弘治,皇后又都是慈眉善目的,猛地被这威严的眼神一瞧,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这时,老师的嘴角微微向上,不过幅度太小,倒是没人发现。 “可识字?” “自学过一些,尚识不得全。” “今日我先教太子《梁惠王》下篇,之后二殿下随我学《三字经》。” “是。” “都随我进来吧” 一天的学习便开始了。朱厚炜同学开始了他的陪太子读书生涯,不过其中也有好处,第一,老师的主要火力会向太子输出,他就没那么压力,第二,毕竟是经过9年义务教育和7年大学硕士学习生涯的人,繁体字虽然写起来困难,看懂还是没问题的,学习的科目也是《三字经》这种入门级文章,所以这日子还是可以过下去的。 一天学习完之后,就到了向母亲大人汇报学习心得的时候了。两人到了皇后宫中,便和抱着妹妹的皇后说开了,虽然朱厚照的心中还有一丝抹不开的忧愁——我上篇还没背会呢,今天就布置下篇了,怎么办啊!然后和赶来的陛下吃了顿晚餐,然后一天的日程也就基本结束了,又是一个充满封建主义和谐气氛的好日子啊,当然,有些细节是可以不用在意的,呵呵。 第四章 五百年前的国都 这一天是弘治十三年五月初六,阳光明媚,天气晴朗,弘治心情不错,就抽了个空,带着10岁的朱厚照和6岁的朱厚炜出宫微服寻访去了。这对于朱厚炜来说意义重大,由于以前从未出过皇宫,今天他就可以出来看看500年前的大明国都是什么样的。 燕京分为内城和外城,整个皇宫就位于内城中央,内城基本是一个正方形,是燕京的北半部分,外城则是比内城稍微长点的长方形,和内城相连,是燕京的南半部分。 在明代阶级之间的划分还是十分明显的。所以,包围皇宫的内城基本属于达官贵人的栖息地,而外城则是穷百姓的地方。内城一共有德胜门,安定门,西直门,阜成门,东直门,朝阳门,宣武门,正阳门,崇文门,又因为是正方形,所以老百姓叫他四九城。老北京就喜欢说“你满四九城打听打听怎么怎么”为什么这么说呢,就是因为这是达官贵人的地盘,他们都知道,这样就更有说服性。 今天由弘治带领,大太监何鼎贴上胡子扮演管家,朱厚照,朱厚炜两兄弟作为少爷,还有4个御前侍卫做家丁打扮的观光旅游考察团,顺利出发了。当然,这是看得见的人员,还有一些侍卫则是扮演路人在暗中保护的,毕竟这几位要出了问题,整个大明的天就要塌下来了。 考察团从皇宫西南角的西华门出宫,绕过皇宫正南门午门(没什么重大事件,午门是不开的),再向南直走经过内城南面三扇城门正中的正阳门,终于来到了外城。 一路上的景色,让朱厚炜这个来自后世见惯了大场面的人惊叹不已。整座燕京城有一百多万常住人口,再加上流动人口,200万肯定是有的。200万对于21世纪的天朝来说,只是一个县的人口,不过这里可是没有钢筋混凝土高层建筑的古代啊。 内城还好些,上等人都要讲个礼字,大家都彬彬有礼的却少了点鲜活。外城就不一样了,三教九流的什么人都有,大部分的外来人口也基本都集中在外城了,人声鼎沸,热闹的很,卖艺的,说书的,做买卖的是层出不穷。 从早上8点出发,到了外城还没一会就已经11点多吃饭的时间了,可见这燕京城之大。弘治在前面,转头对兄弟两说了句“就这吃吧。” “好”两人回答道。说着就跟着弘治进了店里,朱厚炜还抬头看了下牌匾“珍德轩”。进去就有个机灵的小二上前搭话,这时何鼎扮演的管家就出场了,一番对话后,小二就带着几人上了二楼,给父子三人找了张靠窗的桌子,四个家丁则在旁边的桌子。然后坐下点菜,父子三人点个蒸鹅掌,玉带虾仁,红槽排骨,鸡汤煮干丝,豆瓣鲫鱼,一壶酒。听着小二的介绍,现在的四大菜系一样来一个。听完朱厚炜还纳闷“不是八大菜系吗?”其实他不知道,八大菜系要到清末时才形成,现在市面上的就是鲁菜,川菜,淮扬菜,粤菜四大菜系。 “今天出来,你兄弟二人可有什么感想?”弘治面带微笑问道。 “人多,热闹,以后一定要常常出来玩。”这是朱厚照的回答。 “京城真大,乘着马车到外城,竟然要一个半时辰。”这是朱厚炜的回答。 “江山无限好啊,为了百姓的安居乐业,苦累也是值得的。” “爹爹说的是,以后孩儿一定努力进学,向爹爹学习。”朱厚照一脸坚定的说道。不过朱厚炜心里想到“你这话不用2天就会忘,让你读书比什么都难” 弘治听了微微一笑,却没有说什么。话说着,才已经开始上了,让肚子很饿的朱厚炜很高兴,感觉这店服务不错,不像后世,等了好久菜都不来,你要去问,服务员的回答总是“马上就好,马上就来”结果还是老样子。然后开吃,一桌子的菜,基本都进了两个正在长身体的孩子肚里,弘治却没有吃多少,只是微笑地看着他们吃,小口小口的喝酒。 菜吃的差不多了,弘治却发现有点异样,似乎什么人在打量他。转头一看,是个年轻人,就在考楼梯的桌上。这引起了侍卫的戒心。侍卫停下了吃饭,看向年轻人,手都摸到了腰侧的刀把上。这时,年轻人却开口道:“这位老爷冒犯了,在下乃是游医,看到老爷似乎身体有恙,不免多看几眼,得罪得罪。”不说话还好,这一说,侍卫连带管家都要按捺不住冲上去教他做人的道理了。哪有人第一次见面就说“我是个医生,我看你就知道你有病,所以就看的时间长了点”这不找抽吗,而且说得还是大明国君。 “退下”皇帝发令了,众人只得退下。 “未请教?”弘治脸色不变,淡淡说道。 “在下李言闻,字子郁,敢问老爷名讳。”年轻人站起身来,边走近弘治,边拱手答道。 “朱正。看子郁年纪虽轻,不过医术了得啊。”边说着边给了个眼神让手下继续吃饭,似乎知道这年轻人并没有什么恶意。在古代盯着一个人除非是晚辈,不然就很不礼貌,除非是没有字的,直接连名带姓叫人家,那基本就等于骂人了。 “朱老爷过奖了,在下的岐黄之术那是家父所传,所得不过七分,如今家父不在,在下便出来云游四方,既可增长见识,也对岐黄之道有所脾益。”这人虽然不怎么会说话,但做人还是很谦虚的,这是朱厚炜对他的第一印象、 “过谦了,不知子郁可有治法。”弘治似乎有了点兴趣。 “朱老爷这病似乎是常年老病,还请朱老爷让在下把脉查看。”李子郁皱着眉头看着弘治,似乎还有些不确定。 管家大人似乎有话要说,但弘治手一抬,制止了。快60的管家大人用及其幽怨的眼神看着右前方的弘治。朱厚炜同学看在眼里,整个人打了一个寒颤, “无妨,请”弘治笑道,伸出左手放在桌子干净的桌角边。 过了一会,李子郁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似乎是自己因为前面的诊断很准确,不过那抹喜悦一闪即逝,脸上又露出了一些焦急,惭愧之色。作为观察人员的朱厚炜对李子郁产生了第二个印象——刚出炉的菜鸟。 “朱老爷,你这病根从年幼时便落下了,要想治本,在下也无计可施,最多也只能根据家父的偏方,采取指标之策。” 朱厚炜一听,知道这个李子郁医术上的确是有些本事的,因为他知道弘治小时候差点就没养活,生活十分艰难,还有一个只有他知道的事实,那就是在过五年,也就是1505年,弘治18年,弘治就要归天。 “哦,那也无妨,不知这治标之法可有什么效果?”弘治似乎并不介意。 “如无意外,可令朱老爷到天命之年。不过,不可劳累过度,如是再伤原本,恐怕......”李子郁慢慢地回答。 弘治先是一愣,然后面带微笑说道“呵呵,不可过于贪心,若能如子郁所说,已经很好了,管家,取纹银十两赠与子郁。” “不可,在下只取百文,不用这许多。”李子郁连连摆手。 “子郁可想入那太医院,本人或可帮忙,凭子郁的医术,正八品的御医可得也.”弘治并不勉强。 “谢朱老爷,不过在下志非在此,此次游历,是想采集各种药材,弄清其效用,造福天下百姓”李子郁说的很坚定。 “志向远大,那我就不勉强了,以后若有难处,可到内城景迈茶楼,就说是朱老爷让你去的。”弘治十分欣赏地看着李子郁。 旁边朱厚炜听着李子郁的话,不由得想起一个人来,那就是明朝著名的李时珍,李大神。李时珍就是向李子郁说的那样,先后到武当山、庐山、茅山、牛首山及湖广、安徽、河南、河北等地收集药物标本和处方,并拜渔人、樵夫、农民、车夫、药工、捕蛇者为师,参考历代医药等方面书籍925种,考古证今、穷究物理”,记录上千万字札记,弄清许多疑难问题,历经27个寒暑,三易其稿,于明万历十八年(1590年)完成了192万字的巨著《本草纲目》,此外对脉学及奇经八脉也有研究。著述有《奇经八脉考》《濒湖脉学》等多种。不过李时珍还没有出生呢,他也姓李,不知道两人有没有关系。其实,这个刚满20岁的李子郁就是李时珍的老爸,不过要到1518年,李时珍才会出生。 不过,朱厚炜又想到,如果弘治可以多活几年,那么对于朱厚照来说那是非常不错的。通过观察,他发现朱厚照那不靠谱的性格下其实掩藏的是他的聪慧,说读书吧,他真的背不出吗,只是没兴趣读罢了,再说说历史上的朱厚照,他所建造的豹房其实不仅仅是养珍稀动物的地方,那里有研究部,由于他办公也在那里,其实那里今夜可以算是一个行政机构,军事上他也可以亲自带领军队打败彪悍的瓦剌人,甚至亲手杀了个敌人。 宁王叛乱前有大臣向他报告,但朱厚照的回答就是:”不要慌张,让他来,我等着。”可见他的性格很果然。以后他的那些不靠谱的事情很大的原因就是做皇帝太早了,性子还没稳,玩心太重。若是性子成熟了再继位,说不定又是一个唐宗宋祖式的皇帝。当然,历史没有如果。不过现在听了李子郁的话,朱厚炜第一次感觉历史是可以被改变的,自己也可以参与其中,不管结果如何,但还是想想都让人激动啊。 最后李子郁带着100文走了,管家也拿了李子郁给的药方结了账,连着李子郁那桌一共2两500文,给了3两,剩下的就给了小二当小费。作为一个现代人,今天的出门经历让他感触颇深。原来给小费在古代就已经有了,原来物价是这么便宜,钱的购买力这么高,八百文可以买1石大米,那可是153斤啊,这时一斤换到今天就是590克。电影电视里动不动就拿什么金叶子付账根本就扯淡。封建社会果然是温暖和谐的社会啊。 吃过了饭,考察团继续上路了。出了门,继续走,经过一家赌坊。这时,弘治回头对兄弟两说:“国人自古便喜欢赌戏,许多人因为赌博毁家毁业而走上绝路,你二人切记不可沾赌。”很少见的弘治对儿子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孩儿谨记”两人立马回答。不过,朱厚照眼里还是有着一点跃跃欲试。这熊孩子什么都想玩。朱厚炜就淡定多了,上辈子的赌博比现在好玩多了,他也从未沉迷过,更不用说现在了。 街上人来人往,交谈声,叫卖声,还有看杂耍喊好的,朱厚照的眼睛都有点看不过来了,毕竟他在宫中快十年了,如今还是第一次出来放风。对于朱厚炜来说,这热闹的景象带给他的却是温馨,上辈子的生活节奏太快,大家都是来去匆匆的,每个人似乎都带着一副面具,街头多得是机器的声音,人与人之间那种发自内心的交流却少了。他对明朝的印象越来越好了。 父子三人也在街上买了不少东西,比如憨态可掬的泥娃娃,老实说这时代的手工艺制品那是相当不错的;面目狰狞的钟馗面具啊,刚买到手,朱厚照就带了起来,对着朱厚炜双手挥舞,嘴里还发着奇怪的声音,想要吓唬他,不过对于正太身,大叔心的朱厚炜来说,朱厚照的表演太过浮夸,完全起不到作用,不过为了表示现在自己是个6岁的孩子,他还是装作害怕,还很无耻跑到弘治身边拉着他的衣袖,完美的展示了孩子受了惊吓,找父亲求安慰的情形,这演技绝对是演艺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啊,弘治也不说话,微笑地看着他们打闹。 两人还在街边找到一个做糖人的小摊位,朱厚照做了个龙,朱厚炜做了个虎,做糖师傅其貌不扬,但手艺没话说,栩栩如生。管家暗暗叫了2个侍卫尝了一口,确定没问题了才交到两人手中。朱厚照没觉得什么,朱厚炜心里却想,每次吃东西都要吃二手货,以后有条件了,这规矩一定要改。“ 作为国民好老公的弘治,即使出门也没忘了自己唯一的老婆,给他买了个玉镯,也不贵,但样式不错,晶莹剔透的,还露出了一抹微笑,估计是想到回家后一定会受到老婆表扬,说不定晚上......呵呵(纯属猜测,认真就没劲了) 大约下午3点,在朱厚炜强烈要求下,买了几分豆腐脑打包加入晚饭,考察团终于结束了今天的旅程起驾回宫了。考察的结果就是社会很安定,人民很幸福。 第五章 找些小伙伴一起玩耍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到了弘治十五年——西元1502年,本来在历史上弘治再过三年就要驾崩了,但是现在来看基本不可能了。 自从两年前考察团回宫之后,弘治就按照李子郁的药方按时吃药,虽然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也可以说是腰不酸,背不疼,一口气从乾清宫走到坤宁宫气也不那么喘了,多活几年没问题。 张皇后和弘治同岁,今年33,容颜却和刚生完朱厚炜那时比起来没什么变化,最多感觉气质上更成熟了。 最小的女儿今年也6岁了,取名叫朱秀宁,小名兕儿,这是弘治和皇后希望她向牛一样健壮。小丫头也没辜负父母的期望,身体很不错,估计是皇后喂养朱厚炜鹿乳,感觉效果不错,于是就用到小丫头身上,效果不错。小丫头更得宠一些,毕竟就这么一个女儿,现在一到兄弟两放学,就“哥哥,哥哥”的跟在两人屁股后面跑。 作为一个明朝的公主,那就有一个好处——不用和亲。虽然明朝不见得就比唐宋好,但是他实行的“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策略也造就了明朝皇帝的血性。就拿明朝最后一个皇帝崇祯朱由检来说,李自成攻破北京,他没有投降,而是直接上吊自杀,以全节气。之前他是有机会迁都的,但不管他内心有没有动摇过,至少到最后还是留在了都城,“天子守国门”他做到了。 小丫头长得粉雕玉琢的惹人喜爱,在皇宫中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光是父母宠爱,两个哥哥对她也是顺从的很。 朱厚照和朱厚炜两兄弟呢,父母从未下旨打过,估计两人不舍得,干脆送到杨老师那里挨揍,来个眼不见为净。当然,杨老师打的都是朱厚照,作为一个后世的硕士生,朱厚炜表示现在的学习压力不大。 今天放学了,朱厚照同学在老师离去后立马就从“乖学生”变成了除了文艺,普通的第三种少年(今年12岁,算不得儿童了),蹦蹦跳跳的从课堂跳出门外,毫无作为太子的风范礼仪,左手还有着不明显的肿胀。后面跟着优哉游哉的朱厚炜同学,一脸淡然,与他8岁小孩子的身份很不协调。两人结伴向坤宁宫走去,准备去接妹妹然后一起疯。 走到半路,朱厚炜对朱厚照神秘的说道“我有好玩的,你要不要一起?” “什么好玩的,说来听听”朱厚照显然也来了兴趣。 “蹴鞠”朱厚炜似乎很兴奋。 “那有什么,没劲”朱厚照的兴趣消失了 “不听听什么玩法吗”朱厚炜笑的似乎很奸诈 “爱说不说,反正又是要我开口向爹爹要东西”朱厚照显然很了解这个弟弟,而且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我说我说”朱厚炜无奈道,接着就把后世足球的规则跟哥哥讲了一遍。明代的足球是源于宋代的蹴鞠,哪怕过了这几百年,也没有多大的变化。 “真的好玩?”朱厚照不确定的问道 朱厚炜听完小脸一板,有些不高兴的说道“我骗得了你?” 作为一个8岁的小孩子坑不了12岁的少年似乎很正常,不过这个小孩却是有着大叔的灵魂,两辈子加起来都40多了。在朱厚照10岁以前,还能坑到他,满了10岁以后,两人就难分上下了,到了今年,朱厚炜基本都以惨败而告终,这也让他这个弟弟相当郁闷。 “那倒是”朱厚照相当骄傲的回答,“快走,我们去找侍卫组织球队” 朱厚炜十分坚定地说“不行,不能找侍卫,他们都是成年人,我们没法和他们一起踢,难道你准备在场边做教练?” “宫里就没有和我们同龄的,你的意思是到宫外找?”朱厚照同学除了读书,在其他方面都是十分聪明的。 “找些孤儿就行,在皇宫边找做大院子,既可住人,也有场地玩耍,以后就有机会出宫了。”朱厚炜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好,这次用什么借口?”朱厚照已经开始两眼放光了 “强身健体,文武之道,一张一弛。”朱厚炜开始摇头晃脑,冒充读书人了 “虽然勉强了点,还是有成功的可能。”朱厚照仔细想了想说道,“读书原来还有这个用处,我以后一定要好好进学” 朱厚炜直接都不回答了,因为他知道这个就是随便那么一说,那自己也就随便那么一听了。有些话当真就没劲了。 两人比平时来到坤宁宫要早的多,毕竟以前两人过来时候,在路上还是会玩耍的,比如抢夺路上碰到的太监手里的拂尘啊,看到站在殿门口一动不动,衷心值守的侍卫就去拔他们的胡子啊,拿着弹弓打路过宫女的屁股,朱厚炜再次找到已经没什么记忆的童年乐趣。在受害者看来,这两熊孩子就该天天拿打板子打屁股,只不过人家身份尊贵,也是敢怒不敢言啊。 两人先跟皇后请安,然后就把这事给说。朱厚照负责逗哏,朱厚炜负责捧哏,虽然技术并不怎么样,放到燕京街头那也就是一文钱可以听八段的货色,但皇后听完,觉得孩子只是缺乏同龄的玩伴和对皇宫外的世界的一种好奇,这事也不是大事,养几个孤儿能费多少,养他三,五十个的,估计一百两也就差不多了,至于这院子嘛,正好有以前查抄贪官的房子,有一些是入了内库,皇后保管的,闲着也是闲着,拿给两个孩子玩也可以的。 兄弟两有什么要求都是先跟母亲说,比较好被接受,等到和父亲提的时候还可以有人帮腔,“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要知道朱厚炜的前世可是一个教马毛的讲师,不说可以倒背如流,但正着背还是没问题。 张皇后不是一个昏庸无能之人。能让一个皇帝一生只有她一个女人,这是中国历史上的唯一,由此可见她的能力。不过,作为一个女人,她也是有弱点的。她经不住两个弟弟的苦求,向皇帝为他们讨要了爵位,追封父亲张峦为昌国公,封弟张鹤龄为寿宁侯、张延龄为建昌侯。这一点是颇受大臣们争议的,毕竟她的父亲和弟弟对国家没什么功劳,而且她那两个弟弟还都是不学无术之徒。 现在,皇后是答应了,两人也就陪着妹妹朱秀宁在殿里玩耍,没和平时一样往外面跑。到了傍晚,弘治休息了,到了坤宁宫和家人一起吃饭。吃饭的时候弘治和皇后也闲聊了起来,然后朱厚照也见缝插针把这事说了。虽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但也不是每家每户都会真这么去做。 弘治听完,沉吟了一会,才开口“出了皇宫就到院子里玩耍,不可招摇过市,否则一律作废。” “是,孩儿谨记”两人很高兴,连带着没怎么听懂的妹妹也笑了起来。 弘治和皇后看着三个孩子都这么快乐,两人对视一笑,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事情办理的很快,才一天,这事就办好了,是大太监何鼎吩咐去办的,院子收拾好了,足球也让宫女加班加点做好了10个,猪膀胱吹满气,外面再用牛皮在外层缝好,这球就做好了。场地ok,足球ok,就差人员了。何鼎特意来问太子“太子殿下,不知要找多少孤儿,年岁要几岁的?”“要多少?”朱厚照转头问朱厚炜。“男的要30个,女的要10个,年纪8到15岁。”朱厚炜直接对何鼎说道。话音一落,何鼎,朱厚照两人一齐疑惑地看着朱厚炜。朱厚炜知道他们想问什么“女的要陪妹妹玩耍”。朱厚照想了想没说什么,何鼎是恍然大悟“遵命”。 又过了三天,等兄弟两人放学到了坤宁宫,何鼎过来复命“二位殿下,事情已经办妥了,不知二位殿下何去前去查看?”两人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和皇后打了个招呼,就在侍卫的护卫下出了皇宫。 院子在皇宫西面的街上,离着西华门不远,何鼎在头前带路,听何鼎说这府邸原先的主人姓杜,官至工部右侍郎,正三品的高官,家里的府邸很大,光是那假山池塘,花园加起来就有2个足球场那么大,本来填平了准备分为三家房产,拿去卖了,不过现在正好便宜了他们兄弟两。 现在院子里是有宫里的老宫女打理,照顾那些孩子的起居。不能有太监,不然容易暴露哥两的身份。甭管你多大的官,家里是不许有宦官的,不然就是违制。现在的负责人也就是管家是宪宗时期的女官,姓窦。 不一会,就到院子,门口的牌匾也换上了“朱府”二字。远远就能看见那高耸的院墙,怎么着也得有个5米。正门的两扇门很宽,估计每扇都有3,4米,朱红色的看着很喜庆。门槛也很高,差点就能挡住八岁朱厚炜的小短腿了。这是真正的高门大院了。 刚进大门口就是一堵墙,墙上雕刻着许多奇珍异兽,挡住了门口行人的视线,让人看不到这高门大院里发生什么事情。绕过了进门墙,走向了正堂。而带来的孤儿则分立道路两旁,在兄弟两走过来时,都下跪低头喊道:“恭迎大少爷,二少爷。”兄弟两都很兴奋,等走到正堂门口,朱厚照转身说道“都起来吧。”现在这家里朱厚照才是哥哥,台面上的事情还是要他说了算的。“谢大少爷,二少爷。”然后就都慢慢站起来了,不过还是没人敢抬头看着两位少爷,第一次见,谁也不知道两位爷什么脾气,这几天第一次尝到了吃饱的感觉,可不能为了小错再回到以前吃不饱的日子啊。 “两位少爷,奴婢便是管家,不知两位少爷有何吩咐?”窦管家问道 窦管家看着40岁,穿了一身青色交领襦裙,头上插着一支朴素的簪子,脸上不施粉黛,但还保留几分年轻时的美貌。 “窦管家给咱说说这府里的情况吧”朱厚照眼睛不停地扫着站在左侧的男生队伍,一边说道。 “是,如今府里有着家丁35人,8岁上10岁下的15人,10到15岁的20人,丫鬟24人,8岁上10岁下的5人,10岁到15岁的10人,其他九人是从’老家’带来的。另外还有厨娘2人,马夫一人”窦管家介绍的很详细。 “做的很好”朱厚照转头对何鼎说道。 “这是奴婢的本分,大少爷过奖了。”何鼎满足的回答道,“还请大少爷训话” 听到这里,朱厚照变得意气风发“好,你们都听着,以后我吩咐的,都要做好了,本少爷不吝赏赐” “谢大少爷”“是”“一定听少爷的话”......这一次回答就乱了套,这50来人发出了不同的回答,院子里顿时变成了闹哄哄的菜场,窦管家的脸也开始变得有些发黑。 “咳咳......”这是朱厚炜发出的声音,不过她并不是真的要咳嗽。 院子里又恢复到之前的宁静。朱厚炜对着窦管家说道“窦管家,这些人刚来府里才2,3天,规矩自然是不能学全的,以后慢慢来,不必放在心上。” 窦管家有些诧异的看着8岁的二少爷“二少爷说的是” “窦管家你让他们散了吧,这几天偶让他们吃点好的,我和弟弟去堂后的球场看看”朱厚照显得有点迫不及待了。 然后在窦管家的一声令下,50来人有次序的退场了。朱厚照同学拉着朱厚炜,在何鼎的带领下,向球场走去。 转过正堂,看见了一大片地,上面长着大约10公分高的草,一片绿油油,让人看了心旷神怡。草地两端各有一个木门框,连着大洞口的渔网。草场周围也有用石灰铺的线,横平竖直,以朱厚炜看来,基本和后世的差不多了。朱厚照看了更是兴奋,恨不得立马叫那些孩子过来一起踢球,幸好在皇宫时,朱厚炜就跟他说要等几天,让这些孩子养养身子才行。 后来还是朱厚照叫人拿了个球,让侍卫当起了守门员,踢点球玩。朱厚炜太小,门框对他来说太高太大了,不然朱厚照一定让朱厚炜来当守门员的。 朱厚炜没去跟着玩,所以就朱厚照一个人在那撒欢。过了2个小时,两人才在侍卫的护送下回皇宫了。今天,两人都很兴奋,朱厚照是因为可以有新的东西可以玩了,而朱厚炜则是想到“咱终于有小伙伴了,可以一起愉快的玩耍了,呵呵。” 第六章 第一场比赛 第二天,兄弟两放学后小跑到坤宁宫给皇后请安,然后带着妹妹杀向了朱府。今天随侍的太监不是何鼎,他其实是服侍弘治的,那么是谁呢,他就是明朝有名的“立皇帝”刘瑾。 在正德朝时,刘瑾,张永,谷大用,马永成、高凤、罗祥、魏彬、丘聚被合称为“八虎”,其中,刘瑾就是领头的。从元年到正德五年,刘瑾等人基本把持了朝政。 对于这个刘瑾,朱厚炜是知道的,所以以前和朱厚照这宫里玩耍时都以不喜欢太监跟着为由,不然他们跟着。朱厚照其实对于亲情一项是最看重的,而且他也很是喜欢这个弟弟,就听了他的话。八虎等人的上位是因为经常上供好玩的给朱厚照,但有了朱厚炜这个玩伴,还经常有着奇思妙想的玩法,所以这一世八虎的作用大大降低了。 对于朱厚炜不待见自己等人,刘瑾等是知道的,虽然不明白是为了什么,但也不敢对这个二殿下呲牙。他们很清楚这个弟弟在朱厚照心里的地位。 毕竟是出宫,身边肯定要有太监跟着的,所以今天他就跟来了。刘瑾今年49,快50的人,不过保养得还行,皮肤也没什么皱纹,长得也是慈眉善目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不过在古代,做官也是有五官端正这个规矩的,至于侍奉太子的就更不可能长得歪瓜裂枣的了。 到了朱府,男童女童还是像昨天一样站成两排,从高到矮站着,看上去就比较整齐。今天在府里的除了窦管家等人外,黄德良也在,他是昨天接到通知,说二殿下让他来给这些人看看,有没有哪个孩子有病的。 “男子随我去球场,女的陪我妹妹在这里玩耍,刘瑾你在这里陪着妹妹。”朱厚照兴奋的眼睛都快冒光了。 “大少爷......”刘瑾看着朱厚照似乎想说些什么,但随着朱厚照瞪着他的目光,接下来的话变成了一个“是”字。 小丫头今天也很兴奋,不仅是第一次出宫,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几乎和她同龄的女孩子。不过对于这些孤儿,随公主前来的女官,白女官有些担忧,不过这是两位殿下的命令,周围还有侍卫的保护,白女官也只能顺从了。 为了给妹妹找到玩具,朱厚炜特意让人做了几个毽子,长长的鸡尾毛十来根,捆好了在从2个弘治通宝中间的空洞穿过,固定住,毽子就做好。不一会,十几个女孩子就玩的不亦乐乎了。当然了, 不仅有毽子,还有跳绳,两个女孩子抡绳,然后其他几人和小公主从中间调过去。不得不说,女子还是很喜欢这两个运动的。 小公主今年才6岁,长得也是粉雕玉琢的,所以即使昨天窦管家嘱咐她们要小心不可以得罪大小姐,但玩了一会,这15个女孩子还是慢慢卸下了防备,真正的享受其中的快乐。 与跟着大小姐的女子组不同,男子组就显得有些战战兢兢了。毕竟还没见过老爷,这个大少爷就是家里的老大了,而且大少爷还是很有威严的。倒是二少爷,整天笑眯眯的,感觉更有亲和力一些。可惜,他们不知什么叫“笑面虎”,也没听过“男人笑嘻嘻,不是好东西”这句至理名言。 二少爷在做什么呢?他走在队伍最后,还把黄御医给拉了过来。自从2岁那年治病以来,黄德良就一直是朱厚炜的主治医生了,虽然这几年也不需要他治病了,但还是每天都会来诊断一番。两人也算是熟悉了。 “子得,这群孩子身体有什么大问题没有?”朱厚炜问道,虽然从一个8岁孩子的嘴里问出这样的问题有些违和,但小黄同学早已见怪不怪了,他是基本上看着朱厚炜长大的,知道这孩子比较早熟。 “二殿下,大问题没有,不过有几人以前经常挨饿,需要将养两三个月才行,其他十几人是最近才挨饿的,在养个5,6天的就成。”黄德良回答道 “问出是怎么他们的来历了吗?”“问出来了,和以前何公公调查的一样,身世清白,有几个是京畿附近父母病死,无亲眷投靠,才沦落到京城行乞,其他二十三人则是今年鞑靼小规模的打草谷,家人被杀,才从山西一路乞讨到这里。”说着,黄德良微微的低下头,眼眶也有些湿润,想起了在为孩子们诊断时听到的惨状。朱厚炜一看黄德良,拥有后世灵魂的他,怎能猜不到这群孩子所受的遭遇,然后变得严肃起来,恨声道“这群可恶的鞑子!从山西逃过来的还有吗?” “这群孩子是从17个村子逃出来的,在路上碰到的其他孤儿大约有300来人,大部分被山西大同及其周围几个大城收容了,一起来的有30多个,到这里的会是这二十三个了。”说着说着,黄德良的声音也慢慢开始发抖。 朱厚炜叫过一个侍卫来,对他说:“你去跟何公公说,让他派人一路到山西,沿途继续收容15岁以下的孩子到这里来,立刻。”“是”说着,侍卫就快步向府外走去。 朱厚炜转头对黄德良说道“这事就先这么着,你先回太医院吧,以后有孩子送来,你再过来诊断。”“是,微臣告退。”黄德良小声回答。他两走在最后,离前面的人差着5米左右,也不怕被人听去。 朱厚炜也快步跟上了兴高采烈的朱厚照,不一会就到了球场。队伍被分成两队,队伍领头的都是15岁的。朱厚照和朱厚炜每人选了一只队伍,就准备开始比赛了。 男丁总共35人,朱厚照那队17人,3个15岁的,朱厚炜那队18个人,2个15岁的。每队上场11人,裁判由3个训练过几日规则的侍卫担当。一个主裁判跟着球,另外2个一人负责一个半场。比赛时间定为半个时辰,中间休息一刻钟。赛前,两人都要和队伍沟通下。 朱厚炜对着两个15的少年问道“叫什么名字?”“回二少爷,小人吴大牛(董狗蛋)”两人声音中还有些忐忑。听到这两人劲爆的名字,朱厚炜差点没笑出来。不过这也难怪,他从小就生活在城市,虽然听说过农村给孩子起名都是起糟践的名字,以此希望小孩子好养活,不至于夭折,这次还是第一次见到。“大牛你个子比较高,等会去当守门员,狗蛋等会做左前锋。”朱厚炜开始了调度。最后,排出了2,4,4阵型,自己是中场。中场和后卫实力差距不大。 比赛开始了,朱厚照让弟弟先开球,在侍卫主裁判的哨响声中,狗蛋传出了历史上第一脚的现代规则足球,很有历史意义啊。朱厚照第一次玩,排出的阵型只有2排,年龄大的在前面,年龄小的在后面,自己肯定要在第一线的。 由于大家都不会踢,所以很少选择带球冲,都是短距离传球的。朱厚炜队是有阵型的,大家都知道自己的位置,该做些什么事,朱厚照队就不是了,犯了初学者的错误,大家一窝蜂的跟着球跑。这下朱厚炜的优势一下子就出来了,踢过球的都知道,球是可以比人快的。前锋和4个中场在不停的传球,慢慢就杀到了朱厚照的禁区附近。朱厚照退防的也很及时,突然球传到了朱厚炜的脚下,他正站在球门右侧5米左右的距离,面前也只有守门员和上来补防的朱厚照2人,只见朱厚炜右脚向后提起,然后狠狠踢向足球,这肯定是射门啊,朱厚照快速的向足球跑去,希望可以断球或做人体肉盾,改变球的轨迹,守门员也双眼盯着球,做好扑球的准备。但没想到,朱厚炜的脚快速踢向球,但快碰到球时,速度骤然一顿,然后轻轻向左边踢去,这时才看到快速跟上来的董狗蛋,只是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朱厚炜和球上,想要来防守他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董狗蛋右脚伸出,以脚的侧边踢向滚过来的足球,足球在草地上直直的滚向门框左侧,守门员立马从门的右侧向左跑去,但是来不及了,球速虽然不快,但还是比人跑的快,球进了。 朱厚照有些发怔的站在门框旁边,站了一会,就大喊一声“暂停”,比赛中断了。两队又开始了作战会议,朱厚炜先向狗蛋表示祝贺,然后夸奖大家对于命令的执行很到位,最后让大家继续保持,争取赢下这场比赛。 朱厚照队的气氛不如弟弟那队喜气洋洋,显得有些沉静,大家都有些害怕,怕大少爷一发脾气,万一自己被赶出府外,那就要了小命了。不过未来的武宗并没有大发雷霆,而是根据弟弟的阵型重新排兵布阵,对于队员也没有苛责,而是让大家不要害怕,根据新的阵型,各司其职,争取反超,取下胜利。 五分钟过后,比赛继续开始,朱厚照队开中场球。阵型和弟弟的一样,不过他自己是左前锋。接下来的比赛就有些惨不仍睹了,大家都是新手,都不会带球过人,即使是传球,也可能会失误,再加上有针对性的防守,进攻就有些力不从心了。除了朱厚照的两次射门对球门造成威胁,但还是被守门员防下了。其他的基本球都到不了球门附近,比赛时间基本都是在抢断和被抢断,以及失误中度过的。不得不说一下,朱厚照的运动天赋那是绝对没说的,一开始还不习惯,到后来已经可以尝试带球过人了,虽然动作不花哨。随着一声哨响,朱厚炜拿以1比0到了比赛胜利,不过对于他来说并不轻松,当他的熟悉阵型优势消失后,已经没什么超过朱厚照的了,而且凭借朱厚照优秀的个人能力,敏锐的战场嗅觉,极强的指挥能力,以后再想赢球就很困难了。不过也难不倒他,他准备以后就在场下当教练,以此来保证他的“不败战绩”,不得不说这招很无耻,但也让人无可奈何,朱厚照也不会为了这个和8岁的弟弟较真。 在休息一会后,兄弟两嘱咐男丁们再继续联系,然后自己来到正堂,接着妹妹坐着马车回皇宫了。在路上,朱厚炜把继续收容孩子的前因后果和哥哥讲了下,朱厚照也收起了笑脸,有些沉重的对朱厚炜说:“今晚用膳时,我会和爹爹说的,你做的也是我想做的。”旁边的小丫头虽然不了解什么是“打草谷”,但和鞑靼联系起来基本也不会是什么好事,看见两个哥哥的严肃表情,本来玩的非常高兴的她也被感染了。 这队伍只有脚步声,马车轱辘转动还有刘瑾老同志的喘息声了。夕阳西下,把天空染成一片红色,街道上只有这一只队伍向皇宫前进。 第七章 基础要从小打起 和平时一样,吃完晚饭,由宫女把桌子收拾干净,再端上一杯热茶,弘治便询问三个孩子一天的见闻。首先是小丫头朱秀宁,她坐在张皇后的怀里,迫不及待的说出今天玩的多么高兴,大量的同龄人和新奇的玩具让她比平时的话还要多,即使是自己差点摔倒,一个叫王娟的女童扶住了她的小事也讲的跌宕起伏,篇幅冗长。听的弘治不住的微笑摇头,皇后则是摸着丫头的身体,看看有没有受伤,确认没有受伤后就用手轻轻地拧她的小脸,一边还说道:“你这丫头,太顽皮了。”引来小丫头的娇嗔不已。 “你们两个呢,进学的事就不用说了,我也能猜到,宫外的见闻如何?”弘治转头向兄弟两问道。 “爹爹,今天孩儿可没有受杨师傅的罚哦。”朱厚照一脸的骄傲,仿佛得胜的大将军。其实这要归功于朱厚炜,他昨日就和朱厚照说:“若你能把书背好,出宫的事就会被定性为劳逸结合,爹爹以后也会支持我们的,即使杨师傅知道了,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你背不出,那就是玩物丧志,无论是爹爹还是杨师傅都会大加阻挠,以后再想出宫可就难了。”说话时带着一种淡淡的学霸优越感,让人恨不得在他脸上踹两脚。不过,这还是引起了朱厚照的高度重视,为了以后能玩的高兴,便认真地把书背了下来。 果然,弘治眉头一扬“哦?看来没有玩物丧志,以后也要继续读好书,不然你们的杨师傅再来爹爹这里报告你的学习情况,爹爹也会脸上无光啊。” “是,孩儿一定努力进学,不负爹爹期望。”这次朱厚照讲的斩钉截铁的。朱厚炜也相信他会做到,本来他这个哥哥就不笨,不是学不会,而是不想学,再加上在后世迷倒亿万人的足球运动这个大杀器,朱厚照肯定会拼命过了杨师傅这关的。 父子三人很默契的没有说孤儿的事情,因为有皇后在场,小丫头则是听不懂倒是无妨。然后朱厚照开始眉飞色舞的说起了今天的比赛,讲到今天用到的策略,失败的原因,朱厚炜还在旁边时不时的插上一两句,总之气氛很和谐,弘治也被兄弟两描述的运动提起了兴趣,他感觉这运动不是简单的玩,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不过他还没见过就没下结论,只是在心里想着什么时候去看看。 到了出不多7点多,皇后就把小丫头抱去洗澡,准备睡觉。在当时,大多数人睡的都比较早,毕竟晚上都是要点蜡烛的,房间越大,点的蜡烛就越多。皇宫里还是能节省就节省的。 现在只剩下弘治和朱厚照兄弟两了,弘治便问道:“怎么会想到去收留孤儿?”“爹爹,那些孤儿都没有亲戚投靠,光靠自己,根本就吃不饱,鞑靼侵犯,边将无能,才使得他们沦落至此,朝廷有责任来收容他们,生为皇家子弟,也有必要做出表率。”朱厚照回答的很慷慨激昂。 “厚炜,你也来说说,我听何鼎说到山西沿途收留孤儿是你的主意。”弘治又问朱厚炜。“爹爹,孩儿是觉得那些逃难的成年都是劳力,到了别的地方也有能力养活自己及家里人,而这些孤儿年纪尚小,做的还没吃的多,很难有人会选择雇佣他们。” “那么这群孩子将来做些什么,不能只是你兄弟二人的玩伴吧?”弘治问二人道 朱厚照立马回到:“先让这些人养好身体,好好锻炼,等到了成年时,便投效军中,将来孩儿就率领他们北上攻击鞑靼,打的他们不敢再来大明边境。” 弘治听了微笑着点了点头,又看向了朱厚炜。朱厚炜想了想说道;“孩儿准备找个教书先生来教他们读书认字,然后根据他们自己的选择,或从军,或学门手艺,将来生存也有一技之长。”朱厚炜算是说出了他的图谋,其实他就是准备培养班底,当然是兄弟二人的班底,将来成年后可以加入各行各业,以后自己有什么不方便亲自出面的事情也就可以交给他们,至于科举,他就没想过让那些童子军学这个。这时代科举考的是八股文,题材僵硬,大多数的读书人都慢慢变成了思维凝固,不知变通的人,除了科举,对于别的谋生手段压根就不会,要是单独把他放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过不了多久就得饿死。“百无一用是书生”可见一斑。 “那么那些女子呢?”弘治淡淡说道“也让他们从商,从工?” “是的,女子可为账房(基本就等于会计)”“住口,一排胡言,女子怎么在这市井中抛头露面,成何体统,爹爹许你们在宫外胡来,怎可出了府邸还如此?”朱厚炜话还没说完,就被弘治打断,看着弘治脸上少见的生气的表情,兄弟二人都有些不敢喘气了。 弘治其实是怕兄弟二人吃大亏,在这个时代礼法是大于一切的,当你试图做出有违礼法的事情,那你挑战的就是天下所有的世族豪绅,他们的力量可是非常强大的,皇家说的直白些,就是这些力量的领头者,真让他们反抗起来,连皇族都不会帮你,他这个皇帝也不能顶得住压力,保住他们。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朱厚照在低头思考,看有什么办法保住那些女童,虽然当初不是他提议收女子的,但不过已经收了,妹妹也玩的那么开心,他现在就想着把这个包顶下来。 朱厚炜毕竟是个40大叔心的正太,而且以前还是政治老师,虽然让他参政会手忙脚乱,但理论知识丰富的他慢慢想通了其中关节,在他看来只是让女子自食其力,但在世人眼中,女子都和男人抢饭碗了,这不就是提高了女子地位了吗?现在这个社会讲究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男为阳,女为阴,女子便要讲究个三从四德,女人一辈子也只能当男人的附属品”他这么做无疑是碰到了天下士族豪绅的底线,将会引起的强烈反弹,他这小身板扛不住啊。但太祖说的好“农村包围城市”,先在你们不注意的地方洒下火种,等大家察觉到时,会发现女子已经加入到了各行各业,到时社会精英不承认也不行了。想通了就对弘治说道“可以让她们中的一些人学习医术,不管是生孩子还是平时的女子看病,有个好的女郎中绝对比男的方便不少。” 弘治沉吟了一会“这到是能成,既如此,便随你们吧。不过只可在府中玩耍,不可出府。” “是,爹爹。”两人一齐答道。 “你们两个回去吧,别忘了学业。”“爹爹晚安”两人就并排出了房间。 刚出了门口,朱厚照就高兴的对朱厚炜说“还好你机智,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那是,咱这辈子就指着这优点活了。”一个8岁孩子的脸上露出了本不是这个年龄段有的猥琐。“兄长可别忘了回去要温书啊,别明天背不出,又挨打。”朱厚炜“好意”的友情提醒到。不被被提醒的朱厚照却是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悻悻地说道“知道,知道,不就是背书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值得你每天都念叨。”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找先生的事情,这次弘治交给了刘瑾,他准备把朱府给两个孩子管理,想看看会出个什么结果。对于朱厚照,弘治还是很了解的,可是对于朱厚炜,这个8岁有些早熟的二子,弘治有时就摸不准他在想什么了。 当何鼎过来向刘瑾传达命令时,刘瑾老同志拍着胸脯表示一定发扬”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的革命精神“完成组织交给他的任务。第二天,便让人满大街去找先生了。找的只能是一些贫困的,或是仕途无望的读书人,这年头读书人对于仕途是非常看重的,但凡有点希望也不会去浪费时间到私塾教书。 一天下来就找到10来个符合条件的读书人,接下来老刘亲自老面试他们,然后留下了一个年纪比较大的,2个年纪小的。年纪大的叫董亮,字佐正,今年五十有三,是个秀才,对于仕途不不报什么希望了。年纪轻的一个叫李光,字立德,25岁,也是个秀才家里穷,每米下锅了,只能出来找份差事,知道是做私塾先生,也不丢读书人脸面便来了,另一个叫白时中,字谨严,30出头,福建人,是个举人,家境贫寒,去年来参加大比,不过生病了,结果治病花光了钱,没法回乡,只能在京城找份差事,撑到下次大比。 对于朱厚炜来说,这些先生水平怎么样并没有关系,他只是让先生来启蒙,教孩子认字,至于后续的教育,作为一个后世的老师,别的不说,语文,数学,政治,自然的小学,初中课本对他来说压力不大,至于非常重要的物理,化学么,朱厚炜表示他基本都还给自己的老师了,他做人一向都讲究有借有还的。 比赛后的第三天,三位先生和学生见个面,然后窦管家把学生分为女生一个班,男生按照年龄大小分为两个班,童子军除了每天下午3点开始陪少爷,小姐玩耍,其他时间就进入到了读书充电模式。 第八章 教材的改变 童子军上学第一天,朱厚炜兄弟二人在放学之后也尽快的到了朱府,由于知道了现在的学业对于童子军有什么意义,朱厚照也开始重视起来。 到了朱府,童子军也照常迎接两位少爷,虽然下了课,但是三位先生还没走,等着和两位少爷照个面。窦管家让童子军散场后,三位先生上前一拱手”见过两位少爷“ ”三位先生免礼,这些府里的希望先生们多多费心了。”朱厚照说道,“有人不认真读书吗”亏他还好意思说,最不认真的就是他自己。董亮回答“倒是没人不仔细”毕竟这年头,读书认字还是比较高级的,普通人和穷人是没有条件学的,所以童子军都很努力。 朱厚炜从腰部拿出了一叠纸,递给年纪最大的董亮,说道“各位看下,能不能对他们认字有所帮助?”董亮接过来看了下,接着递给了其他两人,不一会,三人对视一眼,说道“二少爷,学生不懂这字符。”“没关系,我来给你们讲解一下。兄长你先去踢球吧,过会我来找你”朱厚炜转头对朱厚照说道。朱厚照也瞄了几下,看看觉得没什么兴趣就说“好,我先过去了”然后就带着男子队走去球场了。 “三位先生,请。”朱厚炜右手一伸,指向正堂。“请”三人就随着朱厚炜走去。到了正堂,四人坐下,然后,朱厚炜说道“这些,我把他叫做拼音,这个念......我认为,有这些字母组成的拼音基本涵盖了常用汉字的发音,有了这个,以后再那些字上注上拼音,那么即使不认识字,也能把字念出来,从而学会这个字。” 三人听完,董亮,李光还在消化他刚听到的,白时中却似乎有些激动“这是何人所做,功德无量啊,妙哉,妙哉”三人都是和文字打交道的,但白时中是里面反应最快的。“呵呵,这是我读书时慢慢想到的,只是不确定效用大不大。”朱厚炜一脸的谦虚。这时,董亮和李光也明白了这拼音对学生启蒙有多大作用了,不过三人看着朱厚炜的眼神就有些复杂了。似乎有些对朱厚炜的话怀疑,但看着朱厚炜不像在开玩笑,就立马觉得这个二少爷是个怪物了。 朱厚炜为啥没先给杨师傅看呢,他这是想看能不能蒙过这三位,找找自信,若连他们也骗不过,那到了杨师傅哪里肯定过不了。谁让他生在皇宫,不像别的穿越猪脚一般都可以说碰到个无名老道,要么就是老乞丐传授的,他这几年就在这片地方,见过什么人弘治基本都清楚,那就不能用这个借口了。做梦梦到呢,就说梦里碰到个神仙啊,金甲将军什么的,然后对朱厚炜说“少年我看你骨骼清奇,这个什么什么就传给你,以后大明就要靠你了,免费的哦”这个借口也不行。虽然这个年代,还是有很多人信鬼神的,但是你作为一个二皇子,皇帝也梦到,太子没梦到,就你梦到了,难道以后你要当皇帝,不是嫡长子,是不能继承的,况且朱厚照作为太子也没做什么祸国殃民的事情,是不能废的,那就只能造反了。以前黄巾起义,陈胜吴广起义也是借着神神叨叨的事情弄出来的,你这个很像啊。朱厚炜不想做皇帝,他只想做个逍遥的王爷,所以这个借口也不行,那怎么办?只能是自己想出来的了,希望别人只把他当神童,不要当妖孽。 “此法可行,今后教学,学生就依此法。”白时中表态了。然后董亮和李光也点点头表示同上。 然后朱厚炜优哉游哉的说道“还有,书上的字都是竖排,很难分清字句停顿,我准备以后的书用横排的方式,辅以标点符号让学生学起来更方便。”刚说完,董亮急不可耐的说到“不可不可,这书从圣人传下已有两千年,未曾变过,怎可修改圣人之道。”声调越来越高,花白的胡子都有些翘了起来,嘴中唾沫横飞。 朱厚炜看了看另外两人,李光眼中也露出了不同意的神色,不过没有开口反对,似乎还想听听这位怪物一般的二少爷有什么理由。白时中没说话,只是在皱着眉头思考着什么。朱厚炜这才说:“孔孟之道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至少秦汉时写在竹子上的,所以才竖着写,现在都已经变成印在纸上了,自然是可以横排的,况且如无名师教导,学生可能会因为断句错误而错一生,有时一排没有写完,但为了分隔只得另起一行,横排的话也可以节约纸张,最重要的是对于文章本身并没有改动,不添一字也不减一字。”“不可不可”董亮虽然说不出什么理由,但就是不答应,李光是在犹豫,白时光却是眼神发光看着朱厚炜。朱厚炜在讲解的时候已经站起来走到三人座位旁了。朱厚炜也不管董亮,自顾自的从另一腰侧抽出几张纸,开始讲解上面的标点符号是什么意思,怎么用。最后还有一段论语中的文章,作为范文来体现横排辅以标点符号的实用性。董亮虽然拒绝使用,但还是安静听了起来。 讲解完后,白时中站了起来:“学生回去重新准备教材,告辞。”对着朱厚炜微微低了一下头,一拱手,人就向外走去。李光也和白时中一般施礼后向外走,但没说话,看来是个比较沉默寡言的。董亮想了想,站着对朱厚炜说道“学生才疏学浅,恐怕做不来这先生,还请二少爷另请高明吧。”朱厚炜听了只是微笑道“先生好走。”他从后世来,完全理解“选择是双向的”这话,不会认为董亮是不给他面子才离去的。而且,他也从这三人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尊敬,毕竟一个读不了几年书的8岁孩童,却可以想到这些对学习有巨大帮助的方法,他们自己都从小读书,到如今也不过是萧随陈规,先生教什么便学生么,所以也就生了一丝尊敬,不过文人很难放下面子,对一个8岁的孩子说出敬佩的话来。 三人走后,朱厚炜也沉默了起来,觉得在这个年代想做些事情实在是太难了,中华文化源远流长,各方各面也早已形成了或明或暗的规矩,想冲破这些条条框框,需要面对的阻碍太多了。 前世的40来年都活的平平淡淡的,没做成什么大事,不管是事业还是家庭,算起来都不怎么成功,这一世,起点就很高,跟多数人相比,已经赢在起跑线上了,若这一世也还是按部就班,不做点什么的话,估计他会带着两世的遗憾到棺材里去。所以他制定了自己的目标,要在这一世做些有意义的,利国利民的事情,后世的历史书也会记载朱厚炜某某年做了某某事,当然最好是能让全世界的历史书都能记载他,只要学习这个世纪的历史就绕不开他的那种。 所以他开始了收容这些孤儿,改造一个成年人的思维很难,比未成年人难多了,用后世的话说,他们的形成稳定的三观。朱厚炜也想知道能不能顺便把朱厚照也改造了,以后下面有这些童子军支撑,在上面也有这个哥哥支持,确定朋友和敌人,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这样他心中的想法才可能实现。 历史上著名的“王安石变法”为什么会失败,他提出的许多政令都是很好的,虽然这触动了大地主,士族的利益,但这不是他失败的主要原因,而是没有那么多人来支持他,来实行他发出的政令。毕竟无论你的政策有多好,最后还是要靠人来实施的。 现在的童子军就是他将来的好帮手,随着人数的不断增加,在各个领域所产生的影响也会越来越大,这样他才有资本来对抗他的敌人。 “弘治中兴”虽然是个比较好的时代,但不证明他就没有问题,相反,一些问题在“弘治中兴”这层光鲜亮丽的外衣下会越来越大,最后长成毒瘤,像原本历史记载的那样,要了大明的性命,中华大地从此万马齐喑,要到敌人打上门了才又重新有了活力。对于一个从后世的人来说,避免出现这样的情况是他有责任做到的。 朱厚炜定了定神,对着门外的侍卫说道“去跟刘瑾说,再让他找个懂得变通的先生来,到了这个府里,就要按照府里的规矩来。”“是,小的立马就去。”说着就快步走向了外面。 朱厚炜出了正堂,看见和其他女童玩的正高兴的妹妹,小脸红彤彤的正玩的起劲,刚刚有些郁闷的心情也慢慢平复了下来,站在外圈津津有味地看着妹妹玩耍,对着离他最近的一个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啊?”那个女童吓了一跳,转过头看到了笑嘻嘻的朱厚炜,顿时有些拘谨,有些踟蹰的回答“奴婢李春花。”朱厚炜继续轻声问道“哪里人啊,多大了,怎么来的?”李春花的眼睛开始泛红了,声音里也开始带了一丝哭腔“奴婢本是山西榆林卫旁李家沟的,12岁,今年鞑子冲到了村里,奴婢的爹娘和2个弟弟都被鞑子给杀了,就奴婢和小丫上山摘果子逃过了,都没了亲人,只好摘些果子,和小梅一路向大同走去,结果大的城镇都不收容逃难的人,奴婢和小梅想卖身为奴也没人肯要,只好接着一路乞讨,慢慢就走到京城了,多亏两位少爷心善,我们这才被收容到这里来。”朱厚炜听完,微微一叹“唉,以后好好念书,照着府里的规矩做事。”“是,奴婢定会用心。” 这里都是女的,朱厚炜一个8岁的爷们也不好多待,就朝着球场走去,找朱厚照去了,顺便也上场踢下球,锻炼锻炼身体,毕竟他的身体还需要好好锻炼的。 第九章 规矩成方圆 不一会,朱厚炜就来到了球场,场上你来我往,踢的好不欢畅,朱厚照由于个人能力出色,时常是两个人甚至三个人来协防他。场下有九个人站在场边,站的笔挺,稍一动弹,旁边的侍卫就拿藤条抽上去,真正的做到了哪里动弹抽哪里,大少爷再也不用担心他们不听话了。其中好几个人的脸上还有着淤青,这显然不是藤条抽出来的,看到这副景象,朱厚炜心中已经明白了三分。上前问侍卫怎么回事,侍卫就一一说来。 昨天吃晚饭时,每人碗里都有两片肥肉,一个15岁叫王大头的,仗着自己身高臂长,还是本地人,抢了另一个13岁叫牛大宝的山西人碗里的肉,结果两人就争执起来,后来两个人所属的团伙就打了起来。朱厚炜没想到这群人刚来府里没几天,就已经开始拉帮结伙了,而且目的不一样。以王大头为首的本地派以地头蛇自居,本身就有点看不起这些外地人,做为京城人士,还是很骄傲的,看来不待见外地人,不是后世仅有的。再加上外地孤儿人数占大多数,所以就想借这次事件来确定本地派再童子军中的领导地位。 那么牛大宝所属的外地派呢?他们的目的倒是很纯粹,只是大家境遇相同,聊起以前的生活很容易产生共鸣,然后就选择团结在一起,不被人欺负。像后世宝岛的教父陈启立,有次说道:“一开始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黑帮,我们就是一群人在一起来保证不被欺负,我们是从海那边过来的,这里的人根本不欢迎,上学的时候班里就我一个外地来的,他们就揍我,我性子倔,就打回去。那时的下课铃声对我来说就是拳击赛开始的信号。” 朱厚炜了解之后,开始反思,觉得自己之前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人心是最复杂,想要让这个团体发挥它最大的力量就要消灭像内耗这种事情。光给他们饭吃还不行,这只是武装了他们的身体,还要武装他们的脑子,这就要靠制度和正确的思想了,作为一个前世的政治老师竟然没有预先想到这个,实在是很不应该的。 不过这也难怪他,以前只需要教学生上课,至于学生有没有学进去他是不需要管的,现在不同,他要负责这些人的生活,还要让他们都可以接受自己的指导,以后的人数越来越多,难度也会越来越大,即使是两世为人,管这么人这么细致的东西也还是第一次。 朱厚炜对那个侍卫说了句“如果哥哥问起就说我去了书房,让他去哪里找我。”“是,二少爷。”侍卫毕恭毕敬的回到。 朱厚炜由一个宫女领着走向了朱府原来主人的书房,进去之后发现里面打扫的很干净,里面书架上的书都是新的,看来是朱府成立后才搬进来的。接着朱厚炜就让那个宫女磨墨写了起来。 过了快一个时辰,朱厚照带着一身的喊,也不敲门就直接走进了书房,拿起了书桌上宫女为朱厚炜泡的已经有些凉的茶就喝了起来,咕嘟咕嘟,一杯茶就喝完了,看着朱厚炜头也不抬还在继续写着,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休息。兄弟两的感情那是没得说,而且对于这个年代来说都是属于比较奇葩的,所以就没那么多的客套。 再过了一刻的时间,朱厚炜总算是完了,嘴里还嘟囔着“毛笔就是写的慢,手都酸了。”朱厚照早已经坐不住了,站在书架旁随意地翻看那些书籍,估计就是想看看里面有没有图画,真让他看文字,肯定是不愿的。 “什么事,这次还写下来,看来很重大啊,好玩不?”朱厚照很有兴趣的问道。“你先看看,看完再说。”朱厚炜把手里刚整理好的纸递给了朱厚照。朱厚照就接了过来。不一会,原本有些塌坐在椅子上的身子变得笔挺起来,眼神也是越看越兴奋。朱厚照读立身,立言,立德的书那是没什么兴趣的,不过幻想自己以后做大将军的朱厚照对于《孙子兵法》《李卫公兵法》这类兵书还是读的比较熟的,但是看到了弟弟写的东西,他似乎看到了一片新的天地。以前的兵书大多都是写的什么时候用什么样的计谋比较好,一只强军的标准是什么什么,但是很少有书会细致地写到怎么做才能慢慢形成一只好的军队。而现在根据朱厚炜所写的,这些童子军将来是可以成为一支强大的军队。 “这是给府里的人立下的规矩?”朱厚照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这里面的规矩很多,吃饭,睡觉,走路都有规定,大明的军队都没有这么多的规矩。里面还有穿插着一些口号,思想,这让朱厚照觉得耳目一新。 “规矩多点没什么坏处,以后用起来也让人放心。”朱厚炜很平静的说道。“这些都是你想到的?”朱厚照虽然已经相信这是8岁弟弟的手笔,但以常识去判断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我会告诉你这是现代军队的训练方法,都是我通过军训,影视剧才总结出来的吗?”朱厚炜心里想着,不过脸上却一副云淡风轻地说道“我写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朱厚照被打击到了,他以前不觉的比弟弟笨,大家都是差不多的,但现在他感觉到这个小他四岁的弟弟已经远远走在他前面了,看着朱厚炜的目光也有些复杂了,骄傲中带着一点点的嫉妒。 “那现在就实行?”“不,还要再等等,先挑5个识字的侍卫出来,由我们训练,讲解,之后再由侍卫来实行,毕竟我们两不能一直呆在这里。” 朱厚照就站了起来,带着一脸狡黠的笑容说:“还是你去讲解训练吧,反正你写出来的东西,你理解的最深刻,我去让刘瑾立即选人。”也不等朱厚炜回答,就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朱厚炜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禁叹道“为啥事情都要我来做,我是劳碌命吗?要当甩手掌柜看来还是要有可靠的属下啊。”说着也出了书房。到了正堂正好听见刘瑾一脸壮烈地说道“大少爷放心,一日之内必定办好。”朱厚照则是很欣慰的在点头,好一副君臣和谐的画面。 待童子军集结好之后,朱厚照站在正堂台阶上大声说道“昨天有人开始打架了,明天呢,准备把朱府拆了?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人,现在都是我朱府的人,谁要再拉帮结伙的就给我滚出朱府。”12岁的朱厚照一脸的严肃,看上去很有威严,下面的童子军都低下了头,大气都不敢喘,那九个动手的更是腿都在打颤。朱厚照看着下面人的反应很是满意,点点头对那九人说道“今天晚饭,你们九个饿着。”“是”九人同时回答到。 小公主在训话之前就由宫女带着到了书房,怕她被吓着,这时宫女也把她带过来了,然后兄妹三人就带队离开了朱府。 回到坤宁宫已经是6点了,天都黑了,回来的路上还碰到了弘治派来的何鼎。兄妹三人走进了正殿,弘治和张皇后已经等在那里了,第一次回来这么晚,还要父母等着他们,三人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 张皇后解开了刚刚紧锁的眉头,脸带微笑说道“先用膳吧,有什么话吃完了再说。”说着四人都看着面部表情的弘治,弘治看了兄弟两人一眼,才微微点头。兄妹三人这才松了口气。 吃完了饭,张皇后就把小公主带走了,弘治这才看着兄弟两人说道“今天为何回来的这么晚,玩的都不想回宫了?知不知道你们娘亲有多担心?”语气很平静,不过兄弟二人可是知道,老爹这是生气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朱厚炜还在组织自己的语言,找一个比较好的借口,朱厚照却从怀中拿出了一叠纸。朱厚炜一看就知道要糟,这些纸分明就是自己在朱府书房写的规章制度,这才想起当时朱厚照当时看完没有还给他。 这时只听朱厚照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对着弘治说道“爹爹,今日在朱府书房,二弟对于那些孤儿不服管教而特意写了些规矩,写的时间长了,这才回来的完。”对于这个哥哥的表现,朱厚炜心里大呼“这个叛徒,原本以为你是讲义气的,没想到啊,长了张正气的脸却做出那叛徒行径,失望,很失望啊。”心里想着还对这朱厚照瞪了一眼,得到的却是朱厚照那“不用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因为我就是红领巾”的眼神。 弘治不管两个儿子之间“情意绵绵”的眼神交流,而是接过那叠纸细细地看了起来。一时间,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大约过了一刻钟,弘治对着朱厚炜表情十分平静的说道“这些都是你写的。”声音中带了些颤抖,可见这位皇帝其实内心还是很激动的。 这时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认了,朱厚炜又瞪了一眼朱厚照,才回答弘治“是孩儿随便写的,让爹爹见笑了。不对的地方还请爹爹斧正” “你先去做起来,有什么不对的自然自己能够察觉,不过这世上的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慢慢来,不可急功近利。”“孩儿定会记住爹爹的教诲。”朱厚炜一脸严肃的回答弘治。 弘治这才对兄弟两人有了一丝微笑:“好了,天色已晚,你们也回去休息吧,记住以后不可这么晚回来。”“是,孩儿告退”说着两人就向殿外走去。 刚出了殿外,朱厚炜就恶狠狠地说道“你这个叛徒......”话还没说完就被朱厚照打断“话不能这么说,当时情况紧急,这是最好的选择,今天本来就是因为这个才晚回宫的,而且你没发现爹爹其实对你写的很欣赏吗,再说了,有什么事不能对爹爹说的,都是一家人,哪里算的上叛变。”这下子朱厚炜愣了,朱厚照说的很对啊,难道自己回答“我不需要爹爹的欣赏和关注,我要的就是闷声发大财,扮猪吃老虎?””哈哈,你慢慢想吧,我先回去了,还要读书的,不然明天又要被杨师傅的戒尺打了。”朱厚照很高兴的走了,留下了朱厚炜一人在风中凌乱。 弘治一个人坐在榻上,心里有些纠结,每个当父母的都会望子成龙,可是生在帝王家,两个儿子都比较优秀,特别是小儿子,这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历史上也是有过教训的,李渊的大儿子和二儿子都是人中龙凤,结果却发生了手足相残的悲剧。弘治微微一叹,心里想着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第十章 新朱府新进项 十天下来,府里焕然一新,府里的后堂,原先是主人的祠堂,占地很大,现在被工部的工匠改造成了同时能容纳300人吃饭的食堂,原先童子军住的房子,现在每间房里只有6个小柜子,就在靠近门的两边,一边三个,柜子上还写着6个人各自的名字,然后就是6张桌子,大约长1.5米,宽80厘米的桌子,也是一边三张,桌子的旁边也有个木质的柜子,和桌子连在一起,高约1.7米宽50厘米,桌子上方是和它连在一起的床,长2米左右,宽度大约在1米2。在三张床每两张的交接处,还有一个木梯,这样就能爬到上面的床上去了。原本的教室是一座绣楼,上课都是在这座楼里,现在就不是了,绣楼单独给女生上课,男生则在其他两幢楼里上,每幢都是二层木质结构,再把小房间之间可以打通的打通,现在也已经可以同时让总共300人同时上课了。 在人员方面,首先是童子军的作息时间,现在早上卯时(大约5点)起床,然后排队到球场去跑步,在过了一刻(大约是半个小时)就去食堂吃饭,三刻(大约6点半)开始读书,上午上四节课,每节半个时辰,每节上完后休息一炷香(大约15分钟),午时(11点)开始吃午饭,到了未时(下午1点到3点)两节连上,之后就是体育课(陪少爷小姐玩耍),到了酉时一刻(下午5点半)吃晚饭,三刻(6点半)到教室自习,戊时三刻(八点半)回房,亥时(晚上9点)睡觉。一切时间都按照侍卫敲锣为准。 吃饭要排队依次坐好,等侍卫敲锣才可以开吃,吃前还要喊恶趣味的口号“端朱府的碗,穿朱府的衣,为朱府效死”。 现在朱厚炜两兄弟的课也统统移到了上午。所以下午的课是由朱厚炜亲自上的,作为府里的二少爷,也就没有哪个学生出来喊不服。上午,童子军学的是由白时中用拼音注解的《三字经》,下午就是朱厚炜亲自教的数学了。数学的教材由朱厚炜自己编写,然后交给工部的工匠印刷,由于大多数都是数字,所以要重新做活字,印好的100本到今天才送过来。这东西只有朱厚炜一个人会,所以他今天教男生,明天教女生地两头跑。让他没想到的是,已经是举人的白时中也坐在了教室的后面,认真的听讲。 学生使用的是朱厚炜所“发明”的炭笔,基本等于铅笔。白时中经过2天的锻炼,用的也很顺手了,还说这个炭笔写的快,还可以把字写的小些,节省纸张。 所有的人都穿统一的服装,男生的是蓝色,女生地则是绿色,样式则是比较偏后世一些,比较贴身,衣服裤子穿和脱都比较方便,反正在朱府里,他们兄弟二人就是规矩,连女生都被要求穿长裤,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女子一向是穿裙的,有些男人都是穿裙的。大明最后一个皇帝崇祯朱由检,在国破家亡之际,命其皇子换上青布棉袄、紫花布袷衣、白布裤、蓝布裙、白布袜、青布鞋、皂布巾,打扮成平民百姓模样,以避战祸。可见当时平民男子是穿裙的。在明代号称第一画家戴进的《太平乐事图》中,骑在水牛背上和步行的农人都穿着短裙,即那种围在腰间,一圈皱褶,长仅及膝的裙子。裙子里有长裤或短裤。如今京剧中丑角店小二的典型服饰形象,还保留着这种皱褶短裙的基本造型。鞋子每人两双黑布鞋,衣物分为夏装和冬装,各两套,都是一种颜色。 在这些天,前往山西收容孤儿的队伍也回来了。陆陆续续的共有130人,听侍卫说,后面还有一些。 现在府里除了白时中和李光之外,又招到了2个年约30上下的秀才,这群后来的孩子也被安排到了四个班里。日常的规矩也由5个锦衣卫的人充当。其中一个总旗(正七品),四个小旗(从七品)组成的教官团体。经过朱厚炜10来天的亲自教导,他们也能勉强上岗了。 一切都开始进入正轨,进了朱府,看到那一片片的蓝色和绿色,兄弟二人很是欣慰。朱厚照到了下午,一来就和那些侍卫踢球,这些侍卫一直陪着兄弟二人来到朱府,也开始喜欢上了这项运动。等到学生下课之后,朱厚照才会和弟弟一人带领一支队伍开始比赛。两人之间有胜有负,只要朱厚照踢得比赛,朱厚炜就在场下做起了教练,朱厚照还时常抱怨弟弟不和自己正面交锋,结果得到的回答是“我是全军统帅,冲锋在前的那是将军。匹夫之勇,吾不屑矣。”朱厚照很郁闷,但让他做教练而不上场,他也不会答应。 又过了十几天,收容队全员回府了,加上以前的孤儿,总共是258人。其中女子95人,男子163人。府里的改造,人员的安置总共花了3500两,而且以后每个月大概还要500两的支出。对于这些,朱厚炜也是知道的,所以他就想要不要开始赚些钱财,毕竟这些支出都是皇后的私房钱,内务府的钱都是有来龙去脉的,而朱府作为兄弟二人的秘密基地,并没有记录在案。 坐在回宫的马车上,朱厚炜开始寻思,做些什么好呢,纸的话这时代已经很发达了,竹纸价格低廉,而且质量也不错,造酒呢,这时代的白酒也已经很发达了,最多度数没有后世的二锅头那么高,有钱的世族豪绅肯定更喜欢现在这种绵香醇厚的白酒,就算你能造出二锅头也只能面向劳苦大众和草原人民了。面向平民百姓肯定卖不了什么高价,草原上的话倒是可以有很大利润,可手里没有商队,只能卖给2道贩子,让他们赚取大部分利益,最重要的是酿酒需要粮食,大量的粮食,京畿本来人就多,每年都还要从江南,湖广输送粮食过来,所以这一个也被枪毙了。玻璃的话倒是可以,以后在很多领域也都可以用到它,但是朱厚炜只是知道原理,大概的原料,具体工艺一窍不通,就要可以做出来,那也要过很久了,所以这个只能当备选。几年前就知道这时代的饮食也非常先进了,虽然是四大菜系,还差四个,可是对于朱厚炜来说,他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是只会吃不会做啊,而且开酒店要店面,还是要一大笔的支出。朱厚炜不禁想到“大明你为何这么吊,什么都这么先进(在当时来说都是世界第一的),我还怎么开金手指,虽然可以迎娶白富美(皇帝赐婚),还可以升职(赏赐王爵),但是没有钱我还怎么走上人生巅峰,怎么过上纸醉金迷的腐败生活!” 想来想去,他发现自己只能选取一个成本小的,可以由少量人员就可以完成成产,销售一条龙的产业。最后他想到了,那就是出书,作为一个在后世社会摸爬滚打的老油条,节操早就已经随风飘散了,剽窃对于他来说根本不叫事,穿越到了古代你不剽窃点什么对得起辛辛苦苦的穿越吗?再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前面的教材,府里的规矩,还有这些自己“编写”的数学,都已经变成自己的“劳动成果”。“既然跨出了第一步,那就回不了头了”朱厚炜对自己加油打气,最终决定出书。 写什么好呢,四大名著能在后世产生那么大的影响,那绝对是好的选择,但是《三国演义》《水浒传》早就出来了,《西游记》的作者吴承恩今年才2岁,不过历史上这本书写出来就被禁了那肯定是有他的原因的,《红楼梦》不错,可是他不熟啊,四大名著全部失败,那还有什么选择呢?突然,朱厚炜笑了起来,很神经质,颇有拳皇里八神庵的几分风采,朱厚照和朱秀宁都十分诧异的看着他,似乎想知道这个弟弟(哥哥)怎么突然就疯了。朱厚炜停了下来,有些尴尬的说道:“想到了一些事,呵呵。”兄妹二人都有些累了,也就不去追问他想到了什么。 那么朱厚炜究竟想好抄,呃,不是,是写什么了呢,那就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金大大终究没有逃出他的魔掌。为什么选择这个呢?《射雕》的背景是南宋末年,没问题,文章主旨也比较不违背主旋律,总比水浒描写造反强吧,所以也没问题,原作者也没有出生,更没问题,文章不但有着激励人心的主旨,还有精妙的武学招式,缠绵悱恻的爱情主线,三者合一,这本小说在这个时代不火都不行啊,而且毕竟是小说,语言白话文一点也没关系,这时代已经有小说这个流派了,只不过写的都是才子佳人,情节老套,与这部《射雕》相比那都是渣啊。每一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个大侠梦,行侠仗义,快意恩仇那是男人的浪漫,不管对于后世的男人还是这一世的来说都是如此,朱厚炜也非常喜欢这本书,当时上高中的时候,攒了很长时间买了一套,翻来覆去看了十几遍,再加上现在对上一世的记忆非常清楚(估计是穿越福利,还是有金手指的嘛),所以基本可以做到“创作”出来的一字不多,一字不少。这个金大大系列总共有14本,对于朱厚炜来说这是个巨大的题材库啊。 “天时地利人和,三者都全了,真是找不到反对的理由啊”朱厚炜无耻的想到。 第十一章 名家的魅力 到了坤宁宫,兄妹三人陪着父母吃了晚饭,闲谈中,朱厚炜向弘治和张皇后说了朱府的支出,并说以后还可能会加大支出,张皇后却面色不改地说道:“不用担心,万事有为娘,钱财支取只需来和为娘说,不会短了你们的。”弘治也是在一边微微点头。朱厚炜也是被感动了。现在内库还算是丰盈,不过终弘治一朝都是提倡勤俭节约,即使是皇帝皇后一年也没做几件新衣服。皇后的首饰也不多,大多数还都是番邦进贡来的,而不是自己叫人打造的。这更坚定了他开源的决心了。 回到了自己房间,叫宫女拿纸过来,然后就用自己的炭笔开始写了起来,为了不节外生枝,文字都是竖排的,也没用标点符号,因为这书以后是要卖到宫外,面向全大明的。对于弘治对他说的现在不宜到府外招摇过市,朱厚炜也深以为然,毕竟现在的自己还是太小了。然后就开始了自己的“创作”大业。 “第一回风雪惊变,钱塘江浩浩江水,日日夜夜无穷无休的从临安牛家村边绕过,东流入海。江畔一排数十株乌柏树,叶子似火烧般红,正是八月天时......”《射雕》总共就40回,朱厚炜花了三个晚上和两个白天就写完了。然后就让工部的工匠拿去印刷。 印刷分为两个版本,一个是面向大众的普通版,一个就是面向有钱人的精装版。经过工匠的估算,普通版的成本一本大约300文,精装版用的是雕版印刷,纸墨比较高级点,成本大约一本分为上下两册1两纹银,约合1200文,(这时白银海没有大量流入中国,还是比较稀缺的)。还有一种是珍藏版,这是找工匠在文中插入图画,由于耗时较长,现在还没弄好,不过这种的成本就要3两,都够3口之家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之前就让刘瑾派人去和京城的各个书店谈好,总共21家,这本书不用他们刊印,每本书给他们固定的提成,要求是必须向来书店的客人推荐,并把书放在显眼的位置,若无作者同意,不得私自加印。然后签好契约,到顺天府登记鉴证这事就算成了。 为了保持作者的神秘感以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朱厚炜丧心病狂的在作者上写上了金庸两个大字,还洋洋得意道“我这就不欠金大大什么了” 作为一个王爷,身份的限制让他身上有更多的条条框框,但也有好处,那就是动动嘴自然有下面的人去把事情做好。刘瑾看不透这个8岁的王爷,虽然不怕他,但也想着不要得罪他,毕竟他身后还站着弘治和他的主子朱厚照,所以办事也很用心。三天就把书店的事情办好了。朱厚炜的书写完第五天,普通版和精装版就分别有300套和100套上市了,其实分到每个书店也没多少本,但是现在还在试水时期,一下子不敢出太多,后世的人产品上市前还要做大量的市场分析,最后也可能出错,更不用说500年前的大明了,小心点总是没错的。精装版的被分为上下两册,定价3两一册,普通版的没分,一本定价为一两。 这天上午,士林书斋进来了15本普通版和5本精装版《射雕》,由于当时来谈的时候是锦衣卫的人,所以晓得这本书背景很深,也不敢敷衍,就把书放在了靠近门的书架上,还特意地空出了一块,旁边也没放其他书。 大概在辰时一刻,走进了一位书生,大约15,6岁,穿着简单而不简陋,一身崭新的玉色襕衫,皂色缘边,两侧宽摆,头上简单地包着块青色的方巾,腰间的精美玉佩证明了这是个不差钱的主,容貌清秀,显得内敛,看不出什么傲气,说话也不急不缓,语气平和而显得彬彬有礼,家教不错。只见他双手一拱,朝着书店林掌柜道“掌柜的,可有《稼轩长短句》?”林掌柜忙躬身还礼道“有的有的,只是买的人少,被老朽放到里屋去了,还得好好找找,小先生可以先看看门口那本《射雕英雄传》,今日新到的小说,消遣一下辰光,老朽这就去拿。”“也好,掌柜的去吧,学生不急。”说着,书生就走到门口,拿起了一本精装版的《射雕》看了起来。 大约过了10分钟,林掌柜才从里屋拿出了一本《稼轩长短句》走了出来,看到书生还捧着那本书在看,也没说话,就径直走向了柜台。看样子,这书生十分喜爱这本书,一动不动的看,门外街头车水马龙的喧闹声也没打扰到他,不过林掌柜也不担心他看完了不买,这书生不差那些钱,而且这年头的书生大部分还是很有节操的。 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书店又进来了一批人,似乎是国子监的学生,6个人走进店门时还在争论昨日教的文章该如何断句,翻译。这是原先的那个书生回过神来,拿着精装版的上下两册《射雕》向林掌柜有些赧然说道“对不住了,一下子竟忘了时间。”林掌柜却笑道“无妨,小先生喜爱这本小说,那就再好不过了。”旁边的几个书生一听,什么小说这么厉害,能让人看得忘记时间,领头那个20多岁的书生走到柜台旁,对小书生行了个拱手礼说道“这位学兄,什么小说竟如此精彩,可否推荐一番。”小书生也回礼到“这本《射雕英雄传》是掌柜今日才进来的,虽然是小说,不过语言简练,老道,情节引人入胜,可谓是小说的开山立派之作。”这年头,只要是不认识的书生别管年纪比你大还是比你小,都要称一声“学兄”以示达者为师的自谦。小书生这个评价就很高了,这个时代虽然已经有了小说这个流派,但是由于大多数都是描写才子佳人的俗烂情节,有的甚至是艳文,所以不被主流士林所看重,小书生的评价立马勾起了这群书生的兴趣,便也跑到了门口的书架,拿《射雕》看了起来。 小书生转头对林掌柜道“掌柜的,这两本书学生都要了,一共银两几何?”林掌柜笑的更深了“《稼轩长短句》为500文,这《射雕》乃是精装版,上下两个各3两,总共6两500文。”小书生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蜀锦织成的钱袋,拿出了银两结了账,就拿着书不急不缓的走出了书店。 刚出书店没多久,还在看书的几个书生却都纷纷涌向了柜台,向掌柜的说道“这书我要了,多少钱。”林掌柜50岁的老脸上皱纹都挤在一块了“精装版的2册,各三两,普通版的1两,刚被买走了一套,精装版的还剩下了4套,普通版的到是还有15本。”然后4个人买了精装版的,还有2个买了普通版的,还告诉掌柜的一定要多进精装版的,明日他们会有更多人来买。林掌柜嘴中回到“一定一定。”整张脸却越来越像脱水的桔子皮了。 到了傍晚,锦衣卫的人来确认情况。林掌柜一天下来,所有的《射雕》全部卖完,还有不少下了订单的,见接头的人来了,立马兴高采烈的说了今天的销售情况,还大口一张,明天要进精装版100套,普通版500套。锦衣卫的人听了也有些高兴,因为知道这书卖出去一本他也是有跑腿钱的,上面出的赏钱是10文钱一本,看今天的情况,明天卖出去100本不是问题,那就代表有1000文的收入,这可是十来天的收入呢。 弘治朝的锦衣卫指挥使是牟斌,自从有了锦衣卫开始,百官和锦衣卫就是对立的,不过牟斌的人品和能力是文武百官都认可的。牟斌对待关押在“诏狱”里的罪犯都很人道,而所有的案件都要求必须清晰无误,凡是有疑点的都必须收回刑部重新审理,可以说,弘治朝的锦衣卫才真正发挥出了锦衣卫促进国家及其正常前进的功能。牟斌不畏惧权势,公正治狱,在狱中照顾如李梦阳这样的罪犯,得到了朝臣们的赞扬,锦衣卫在牟斌治狱期间,让朝臣和民众们印象深刻的,不再是“恐怖”和“血腥”,而是“公正”和“仁厚”。作为颇受争议的国家暴力机构,并不是明朝的所有皇帝都对锦衣卫情有独钟,如建文帝、明仁宗、明宣宗、明孝宗等主张在管理国家上施行“仁”政的君主,都试图打压甚至有过取缔锦衣卫的计划,但正是因为在锦衣卫的历史中出现了朱骥、袁彬、牟斌这样的锦衣卫管理者,使锦衣卫始终在明朝的政权发展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不过上司公正严明,下面的人也不敢为非作歹,捞偏门了,所以日子过得也是紧巴巴的,当时叫人去洽谈,其他人都不愿意,认为没什么油水,现在派出去的21个人也是各个百户所里不受重视的,不过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这人员都是上报过了的,没法改了。一天下来,21个人直接到了朱府向刘瑾汇报了情况,21家书店除了一家地理位置偏远,没卖完,其他二十家都已售罄。 这一次是皆大欢喜,书店的掌柜们很高兴,毕竟这么好卖的书是不可多得的,而且普通版抽成200文,精装版抽成一套800文,收入很可观,锦衣卫也很高兴,21个人每人一本10文跑腿钱,百户所里有50文,千户所里有50文,最高的镇抚司有50文,虽然不多,但苍蝇小它也是肉啊。工匠也很高兴,因为每一本书印刷成功他们也是有奖金的,不多总共才50文,精装的一套200文,但是现在工匠地位低下,还是在物价较高的京城生活,所以多点收入也是好事,有了奖金和工资,至少家里的老少也可以吃饱饭了。刘瑾很高兴,“看,交给咱家的事情就没有办不好的,这人啊能力太强也会有烦恼啊,主子什么事情要去办都第一个想到咱家,咱家也是很忙的,很苦恼啊,哈哈。”朱厚炜也很高兴,有了钱才能做更多的事情,作为后世的人,深刻明白钱的重要性。美好的一天啊,大家都期待着明天赶快到来。 第十二章 被发现了 由于工部的大量印刷订单,都已经惊动了弘治,一下朝就到了坤宁宫,派人从工部拿来一套刚印刷完的就开始看了起来。书籍崭新,一看蓝色的封面,在书的右侧,白条上写着《射雕英雄传》五个大字,左侧写着金庸著。弘治微微一笑,想到“这小子还知道好歹起个笔名,要是直接写本名,那就等着百官来参吧。”你一个皇子圣人之言还没领悟通透,却去写什么小说,这是你应该做的吗,安稳的读书,然后等着去封地过混吃等死的逍遥生活就行了,不要搞风搞雨的,现在才8岁就这么能闹,以后还得了? 翻过封面,便从第一回看了起来,一下子便沉入了书里的世界。这一看就是半个小时,等到张皇后来给他换茶的时候才回过神来,神情有些复杂地对张皇后说道“看看吧,你的小儿子写的。”张皇后一脸诧异“什么,厚炜才8岁,恐怕连字都认不全吧,怎么就开始写书了?写的什么,可是诗集,还是圣人之道的注解。”弘治微微一笑“他能写的出那个?是小说,我看着还能入眼。”话是这么说,可是张皇后还是可以从他脸上看得到一丝淡淡的骄傲。中国式父亲基本都这样,心里的孩子的成就已经是满意到不行不行的了,可是嘴里却会依然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也就一般般了,你小子别骄傲,别有点小成绩就尾巴翘上天了。”张皇后却不管那些,手里把书接了过来,一边还在说“怎么就还能入眼了,8岁的孩子能把字认全就不错了,厚炜现在就能出书了,肯定写的也好,你不看就给我,有本事你给我找个8岁就能出书的孩子来”弘治轻轻摇了摇头,没说话。房间里也只有张皇后的翻书声和弘治喝茶的呲呲声。 不一会,兄妹三人迈步进了坤宁宫,朱厚照走在左边,右手拉着妹妹的左手,朱厚炜走在右边,左手拉着妹妹的右手,小丫头走在中间,一边走一边不停地看看两个哥哥,似乎对他们的谈话很感兴趣。过门槛时,兄弟两同时把小丫头向上拉起,小丫头就平空飞过了门槛,还没落地呢,小丫头已经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朱厚照有些急切的向弟弟说道“你写的小说怎么不第一个给我和妹妹看,这次印刷出来的一定要第一个给我和妹妹,先是精装版的,再是珍藏版的,别拿普通版的糊弄我们。”朱厚炜还没回答,就听妹妹也立即说道“就是就是,二哥没有第一个想到兕儿,是个坏哥哥。”朱厚炜没法了,只好无奈说道“都有,都有,明天一早就让人给你们送来,没能第一个给你们,是我的不对。”小丫头一听,刚才故作生气的小脸立马多云转晴,露出了笑容,朱厚照不乐意了,对妹妹说道“我和厚炜说,让他要想到你和我两个人,怎么到你这里就没我了啊。”“大哥肯定也是第一个想到我啊,所以我就在最前面了啊。”说完还不忘对朱厚照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朱厚照摇摇头道“算你有理,不过书里的字你都认识吗?”小丫头听完看了看朱厚照,又转向右边看了看朱厚炜,又转回头对朱厚照娇憨地说道“不怕,到时让二哥读给我听。”朱厚照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虽然对妹妹很疼爱,可让他静下心给小女孩讲故事他也很难做到,毕竟是个12岁的孩子,正是好动的年龄。朱厚炜有点小郁闷,就对妹妹说道“我和大哥都读给你听好不好啊。”没想到小丫头看了看朱厚照,嫌弃的说道“才不要,大哥整天上蹿下跳的像个大马猴,才不听他读呢。”这下子朱厚炜笑了,朱厚照郁闷了。 三人说着就到了弘治和张皇后跟前,同时请了安,张皇后早在他们进来的时候就合上了书,等他们过来了,听着三人的对话,弘治和张皇后都是面带微笑。不过在他们请完安,张皇后故意把脸一唬,说“厚炜啊,写了书怎么忘了为娘的呢,为娘辛苦把你养大,这次很让为娘寒心哦。”弘治也很少见的开了句玩笑“还把爹爹忘了,爹爹也是寒心了。”脸上很严肃,眼中却有藏不住的笑意。这时候朱厚炜一脸纠结地考虑该怎么回答这个和妈妈老婆掉河里先救哪个基本类似的问题,想不到妹妹继续在旁补刀“就是,就是,二哥是个坏哥哥,不想着爹爹和娘亲,也不疼兕儿了。”朱厚炜的表情更窘了,果然,女人是很难应付的物种,特别是小女孩,完全不按规则出牌的。这时弘治和张皇后看着一脸囧相的朱厚炜,不由得笑出声来。朱厚照却是双眼发光地看着摆在张皇后手边的书“娘亲,这本可是二弟写的《射雕英雄传》?”看样子是准备直接过来拿了,弘治瞪了一眼他,说道“急什么,先吃饭。”于是大家就一起去用膳了,不过整顿饭下来,朱厚照都是食不知味,一心想着那本书。弘治也看出来了,说道“明天就让人给你拿一本来,今天就回去好好温书,不然明天又得挨打。”听到这里,朱厚照明白这事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只好悻悻答道“是”。 等张皇后把小丫头抱走,就又到了父子谈话时间了。今天的谈话内容是,怎么销售书籍。朱厚炜和朱厚照随着父亲便的严肃,两人也不禁认真起来。朱厚炜把他的销售流程向弘治介绍完后,弘治也开始了思考。不得不说,这个销售方案很不错,每一步流程所参与的人员都有利益可以分享,虽然弘治对于商贾之道不是很了解,但他却一下子看出了本质,然后问向了朱厚照“你对厚炜的方法有什么看法?”朱厚照想了想回答到“虽然把利润分出去很多,但是各方各面的人都可以得到利润,那么所有人都会很用心做事,销售也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弘治微笑地点点头。朱厚照不笨,作为一个12岁的孩子,能看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在这个年龄来说,他是属于很聪明的那种了。不过还有一点,他没有说到,那就是有了这个流程,就和锦衣卫有了联系,那就可以慢慢结出自己的人脉,而朱厚炜是让刘瑾去做的,刘瑾代表的是太子朱厚照,那么锦衣卫念的就是朱厚照的情。让弘治欣慰的就是目前看来,这个小儿子没有和大儿子争的念头。大儿子虽说很优秀,但是目前看来还是不如这个小儿子的,如果小儿子不争,尽心辅佐大儿子的话,那么即使是他百年之后也就可以放心了。想到这里,弘治就对朱厚炜告诫道“写书可以,要拿去贩卖也可以,不过杨师傅那边的课业不能丢下,你是一向在学业上不让爹爹操心的,要是杨师傅来说你的学业不专心了,那你就放下身边所有事物,专心进学。”朱厚炜忙起身鞠躬施礼道“孩儿定谨记爹爹教导。”弘治又对朱厚照说道“你是个不沉稳的性子,多学学弟弟,以后有事也多和弟弟商量下,记住‘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这句话,你是爹爹的长子,以后家业还要你来撑住的。”说着还用眼角瞟了朱厚炜一眼,见其面无异色,也就放下了心。朱厚炜听得懂弘治的意思,不过也没多想什么,反正自己本来就不想去和这个哥哥争什么,而且几年下来,和这个哥哥的感情早已血浓于水了,对于亲情他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是放在第一位的。这次朱厚照也坐不住了,他虽然平时都嬉皮笑脸的,但这时也严肃地起身鞠躬施礼“孩儿谨记,一定不再让爹爹操心。”“那就好,回去休息吧。”“是,孩儿告退。”两人同时答道,说着就走出了坤宁宫。 刚出门槛,朱厚照就拉住了弟弟说道:“你说爹爹是什么意思,现在爹爹还在壮年,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让我感觉就像你以前说的亚历山大。”“担心什么,爹爹的身子骨这几年越来越好,你别瞎担心,再说了,有什么事不是还有我吗,你冲锋在前,我在后面给你当军师,‘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再难咱们也能闯过去。”其实不是弘治有什么事,而是感觉儿子长大了,既有儿子长大的欣慰,又对儿子可能要离开自己的庇护,自己去闯荡的复杂感觉,才有感而发。“恩,听你这么一说,我感觉轻松了不少啊,果然一个厉害的君主身后必须要有一个合格的狗头军师,古人诚不我欺。”朱厚炜一听就怒了“哪个古人说过这段话,还有军师就军师,你加狗头两字是几个意思,你站住,我保证打不残你。”朱厚照一边跑一边喊道“就你那小短腿你追的上我吗,我先回去睡觉了,你慢慢跑吧。”一路上传来他欠揍的笑声,路旁的宫女和太监都纷纷侧目,不知道这位太子殿下又在发什么疯。 朱厚炜被无情的事实打败了,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8岁的小短腿的确追不上他这个哥哥。追了一小段,就停下了,故作生气的脸慢慢平静,然后露出了一抹笑容,暗自说道“重新体验亲情的感觉真不赖,我也是大明弘治年间有家无室的人了,作为一个大明人,感觉自己棒棒哒。” 第二天早上,二人继续在东宫书堂门口等着杨师傅的到来,杨师傅像平常一样早到了一炷香的时间(15分钟)。二人向杨廷和施了个拱手礼道“杨师傅早。”“恩。太子殿下先进去吧。”朱厚照给了弟弟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就进去了。朱厚炜还在纳闷,“我这几天没做什么坏事啊,每天老师布置的课业也都按时完成了啊,杨师傅叫住我为了啥呢?”这时,杨师傅威严的脸露出了一丝冷笑,语气平静地说道“金庸先生给介夫(杨廷和的字)请安,介夫愧不敢当啊。”朱厚炜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愣愣地在想“我这是被发现了?” 第十三章 总算有了进项 朱厚炜还在想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杨师傅继续说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最近是不是给殿下留的课业太少了,太简单了,使得殿下还有这等闲情逸致写起了小说。” 不管是怎么被发现的,先要把这关给过了,不然万一杨师傅真留下大量的晦涩难懂的书让朱厚炜去读,朱厚炜即使是后世的硕士也不敢打包票自己就能学会。朱厚炜立马就找了个借口,正色说道“现在百姓除了忙着为生活奔波,其余若还有空闲时间那就是赌博,学生听侍卫说,京城内的赌坊天天都生意红火,学生写了小说,也就使他们的空闲多了种消遣方式,去赌博的人少了,被赌博害的倾家荡产的人也就少了。而且小说文字通俗易懂,百姓也更容易接受,这样也对他们的识字有所帮助。”杨师傅听完有些玩味的看着朱厚炜,不急不缓地说道“殿下当真是为了百姓用心良苦啊。”朱厚炜有些尴尬地拱手回答“呵呵,杨师傅过奖了,过奖了。”杨师傅说了句“行了,进去吧。”说完也不看朱厚炜,当先走进了书堂。朱厚炜一边跟着进去一边在擦冷汗。 其实杨廷和也没有责怪朱厚炜的意思,只是吓唬他一下,让他不要把课业落下。虽然杨廷和今年44岁和朱厚炜的心理年龄差不了多少,但是人家从踏入官场已经20个年头了,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的绝对是偶像实力演技派,为什么这么说呢,想在古代做官,特别是文官,必须五官端正,不能缺胳膊少腿,行事走路也要有气度,要有气度,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杨廷和也不例外,中年帅哥一枚,气度更不用说了,所以就把朱厚炜唬住了,顿时杨廷和的背影在朱厚炜的心中更加神秘,威严了。 还有在明朝,除了太子,其他的王爷啊什么的基本都当猪养,也不需要他们识字读书。读书多了就会心思变多,历史上不算开国皇帝,二世以下者但凡有反叛谋逆的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读过书。弘治让杨廷和教导朱厚炜,其实他一开始心里是拒绝的,后来发现朱厚炜也很聪明,教他的基本都能弄懂,甚至比教太子还要轻松,杨廷和就慢慢接受了这个聪明不让老师费心的学生。朱厚炜写点小说对于杨廷和不是什么大事,要是朱厚照写那就不行了。而且昨天晚上,杨廷和对于这个学生写的小说看的津津有味。 那么杨廷和是怎么发现的呢?这就要从在士林书斋买下第一本《射雕》的那个小书生说起了。他就是杨廷和的儿子,有蜀中神童之称的杨慎。杨慎生于明孝宗弘治元年(1488年)十一月初六日(12月8日),他自幼聪慧过人,又非常好学,再加上他出生于书香门第,所以从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七岁时,他母亲教他句读和唐代绝句,常能背诵。十一岁时,就会写近体诗。十二岁时,拟作《吊古战场文》,有“青楼断红粉之魂,白日照翠苔之骨”的警句,他十三岁时,就随父入京师,沿途写有《过渭城送别诗》、《霜叶赋》、咏《马嵬坡》诗等,其《黄叶诗》,轰动京华。到如今来到京城已经两年了,在家继续读书,在学问上也可以算是一日千里,杨廷和对他这个儿子也是很满意的。不过昨晚吃晚饭时,以前都是杨慎早就已经在饭厅里等着父亲了,这一天却没有,他本想叫人去喊杨慎的,后来想想儿子可能在看什么书籍,所以误了时间,就自己亲自去喊了,结果到了儿子的房间,门开着就直接进去走向书房,正好看到杨慎在看《射雕》,杨慎书都没合上往桌上一放,就站起身来向老爹道歉,杨廷和说了声“无妨,你在看什么书,竟看的如此入迷。“杨慎有些赧然地回答“是一本小说。”杨廷和更加好奇了,他知道儿子一向是喜欢钻研圣人之道的,能把他迷到忘了吃饭的小说,看来绝对不简单,于是就义正言辞地说道“好了,先去吃饭,这本书为父就先帮你收着,你还要多读圣人之道,勤习八股文章,这书若非糟粕,不影响你今后大比,那再给你。”杨慎面对这么义正言辞地父亲还能说什么“是”。然后这本书就到了杨廷和手里。吃过了饭,杨廷和就拿着书慢悠悠地走向了书房,饭厅里则是杨慎幽怨的目光紧随父亲的背影,等父亲走了,小声说道“明天再去买一本。”他正看到一半,突然被打断,这感觉太不爽了,而且15,6岁正好是青春叛逆期,所以杨慎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话说杨廷和在书房正读的很入迷,可是在看到“第七回比武招亲”的时候,他发现有那么几页的文字很熟悉,好像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再想想自己一天也就去那么些地方,碰到那么些人,这种小事还能记住那肯定还是近期发生的,然后就把目标锁定在了太子东宫的书堂。然后就想起来了,那天让兄弟两把前一天教的文章默写出来,朱厚照还在写,教的不一样,朱厚炜的篇幅较短,所以早早交卷了,杨廷和接过来审查了一遍确定准确无误,就走到朱厚照身边看他的进度错误,回过头正好瞄到朱厚炜拿着炭笔正在写“比武招亲”,当时没当做一回事,现在想起来,就得出结论,这本书大概就是朱厚炜写的。看到这本书的质量,杨廷和还是不敢确定这是他8岁的学生写出来的,所以在第二天早上的时候诈他一下,结果这两年给兄弟两留下的威严,完全蒙不了的形象起到了很大作用,现在杨廷和已经知道这本书的作者了。 朱厚炜走在杨师傅的身后,没发现他的眼里的笑意,既有一种恶作剧得逞的得意,更多的是有这么一个好学生的欣慰。然后,杨廷和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继续和平常一样给兄弟两上课。 放学之后,朱厚炜兄弟两个来到了坤宁宫和皇后,妹妹吃了午饭就带着妹妹来到朱府,下午依然是朱厚照,妹妹去玩耍,朱厚炜教100以内四则运算的数学课程,这也没办法,这年头的大多数大明人对数字都不敏感,学起来也比较累,所以才导致现在的教学进度比较慢,倒是三字经和拼音学生们大多已经掌握了。 到了快傍晚时,朱厚炜兄弟两特意在正堂等着,朱厚照在看《射雕》,朱厚炜在给妹妹读。然后就看见刘瑾一脸笑容地走了进来,来到两人面前拱手说道“启禀二位殿下,今日送去的书全部售罄,银子也已经送来了不知道要归放在哪里。”朱厚照说道“一共有多少?”“回太子,这两日一共售出精装版500套,普通版1000套,一共四千两,除去各方的开支,现在送来的有2200两,各个书店还要再多要一些书。”朱厚照虽然对金钱不怎么看重,但是也觉得2200两不是小数目了,这才两天啊。京城大概200万人,哪怕100个人中一个买的,那还有2万本呢,这个弟弟真是太会赚钱了,想到这里朱厚照说道“就放在朱府的府库里吧,这样也能让朱府运转4个月左右了。”刘瑾回到“是,老奴这就去吩咐。”等刘瑾出去了朱厚照对弟弟笑着说道“二弟啊,你这几天写的书才2天就赚了2200两银子,作为你的大哥,我来帮你保管吧。”朱厚炜一脸不屑“你要钱做什么,还能出去花还是怎么着。”朱厚照听完也就郁闷的说不出话了。小丫头却抬着头看着朱厚炜,娇声说道“好二哥,那你给些兕儿吧,兕儿要开始存嫁妆了呢。”这下兄弟两都郁闷了,最后还是朱厚炜说“你还小,现在不需要的,二哥还要用这些钱赚更多的钱,到时兕儿出嫁,二哥一定给你准备大大的嫁妆。”“那说定了哦,不能耍赖,大哥帮我作证。”朱厚照一脸欣然“恩,大哥帮你作证,要是你二哥到时不认账,我、大哥就让人打他板子。不过兕儿怎么没说让大哥给你嫁妆啊?”小丫头天真地看着朱厚照,伸出两只小胖爪子,说道“十个大哥都比不上一个二哥会赚钱,还不如找二哥多要点呢。”朱厚炜一听就乐了,心里想到“不愧是我的妹妹,这么小就会看人了,哥哥我老怀宽慰啊”朱厚照则是哑然盯着妹妹,表情十分精彩。 三人回到宫中,吃完饭,朱厚照就把今天赚到的钱有多少,怎么用告诉了弘治和张皇后。两人早就从锦衣卫哪里得到了消息,所以并不惊讶,不过张皇后还是乐呵呵地说道“厚炜写的书就是好,为娘也是喜欢的紧,赚了这许多也是应该的。”弘治却是说“虽然赚了些钱,不过也不要看得太重,能有治国安民的策略才是最紧要的。”“是”朱厚炜兄弟立马回答。不过小丫头不乐意了“爹爹,这可不行哦,二哥已经答应给兕儿以后准备大大的嫁妆了,”说着双手在身前画了一个圈,仿佛这就是极大的了“大哥也听见了,可以作证的,二哥不赚很多很多钱兕儿就没有大大的嫁妆了”脸上还带着一副快要哭的样子。兄弟两囧了,弘治和张皇后却笑了出来,弘治先说“兕儿出嫁,爹爹给你准备嫁妆,保证比你二哥的还要大。”张皇后想严肃起来,可是还是忍不住地笑道“你这丫头,才这点大就想嫁人了啊,也不害臊。”弘治却是瞪了一眼兄弟两“怕是跟着某些人学坏了。”某些人更囧了。 第十四章 开始新项目 《射雕》可以说是大火了,几乎京城的男女老少都知道了这本书,即使没有看过,那也基本都听过。对于现在主要描写才子佳人的老套情节的小说,这本书无疑铺开了一条新的道路,给死气沉沉的小说界注入了新的力量。 男人看的是男主角的国仇家恨,令人眼花缭乱的武功,以及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女人看的是故事里几个女性的爱情故事,在这个时代,女性的空闲时间没有多少消遣方式,以前看的小说几乎是千篇一律,早已让人腻味。所以这本小说的成功可以说是顺理成章。 近几日的京城里,无论是穷苦百姓还是达官贵人,人们谈论的最多的就是《射雕》。茶楼饭馆里的说书先生也基本都改说《射雕》了,在街头打闹的顽童嘴里也喊着“降龙十八掌”,拿着根树枝那就是“打狗棍法”。连待字闺中的管家小姐也对才子不是那么期待了,而是梦想自己也能找到只爱自己一人有点傻乎乎的“靖哥哥”。最令人惊奇的是,现在的京城百姓看到在街边的老乞丐也没有以前那么抗拒和冷漠了。总的来说,这是一本现象级的小说。 与之相对应的就是朱厚炜的收入了,10天时间,总共卖出精装版一万两千套,普通版的卖出2万本,除去各方开支,拿到朱府的一共有5万多两。即使是生在皇家,兄妹三人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 京城一地的市场已经差不多饱和,但是朱厚炜命人印刷的珍藏版才刚上市定价20两,到手的利润也能有12两。珍藏版使用分板着色,分次印刷的方法,这就是用大小相同的几块印刷板分别载上不同的色料,再分次印于同一张纸上,这种方法称为“多版复色印刷”又称“套版印刷”。这种方法主要的成本就是制作雕版,随着印刷的增多,成本也就相应的减少。珍藏版一共上市2天,就已经售出了500套,书中每一回都有大量的插图,都是让工部画匠中的好手执笔的,再加上彩色印刷,定价20两也挡不住大家购买的热情。那些诗社聚会之时,别人拿出的是珍藏版,你的精装版还好意思拿出来吗?大部分人都表示丢不起那人,所以珍藏版的销量也是一路走高。现在还有外地的书商来洽谈购买书籍,然后贩卖到外地去,特别是应天府(南京)订购的量特别大。 金庸这个作者很神秘,没人知道他到底是谁,消息灵通的也就知道和东宫有关,锦衣卫也在其中有份,看来背景很大。所以市面上没有出现盗版。在这个时代很少有人会把书针对不同的人群来制作不同的版本,所以朱厚炜算是让这本书利益最大化了。看着源源不断送进朱府的银钱,兄妹三人也是情不自禁的感到欣喜。 朱府里的状况越来越接近朱厚炜理想中的样子,其实他就是想帮朱府变成一所学院,以后源源不断地培育出人才。无论是21世纪还是现在的16世纪,人才都是很重要的。朱厚炜所教的数学课程也有了巨大的进步,现在已经教到万以内的四则运算了。朱厚炜准备接下来再开一门自然课。不要小看这门课,其实这一门课程意义重大,因为他要教学生了解自然知识,让他们知道打雷,地震,下雨,蝗灾等自然灾害及其衍生出的二次灾害是怎么发生的。这时代的人动不动就把自然灾害归结到皇帝和当政人员的身上,一旦出现灾害,那就是皇帝失德,明末的木匠皇帝和崇祯皇帝也曾因为灾害而下过罪己诏。朱厚炜就想慢慢改变人们的思想,先从这些学生开始。但是只能慢慢来,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懂这些,教也只能他一个人教,分身乏术啊。 对于朱府里犯错的人,现在也不仅仅只有饿肚子和打板子的老套路了,朱厚炜下令把府里的冰窖改成后世恶名昭著的“小黑屋”。自从第一批体验者从里面出来,府里上下看到他们的惨样,府里就再也没有调皮捣蛋的熊孩子了。所有人对这个一向笑眯眯的,“和蔼可亲”的二少爷有了新的认识,太狠了,不打你,不饿你,只是关了3天,就差点让几个人整崩溃了,府里的人也懂了一个道理,大少爷的话要听,二少爷那是更不能得罪的。 朱厚照当时也问朱厚炜,“小黑屋”的威力为啥那么大,朱厚炜却是微笑地回答“把你关到一个没有一丝亮光的屋子,没人和你说话,整个房间也只有你一个人的声音,这要是三天后出来还是面不改色,那绝对是英雄好汉真男人”接着用诱惑的语气道“要不大哥你去试试?”“我呸,你当我傻么。”说完头也不回得离开了朱厚炜身边。 这本书虽然成功了,也带来了大量的利润,不过这本书的热度还没有到达顶峰,现在还不适合继续“创作”下一本。现在的钱也可以支撑朱府维持很长一段时间,朱厚炜最终决定玻璃可以开始制造了。 我国玻璃制造史可谓是源远流长,早从战国时期就已经有了玻璃,不过那时候是叫琉璃。到了明朝,玻璃的种类也已经有了很多种。不过现在的玻璃其中还是有着气泡,而且无色玻璃很少,多数都是带着淡淡的绿色。绿色来自原料中少量的铁,二价铁的化合物使得玻璃显绿色。 朱厚炜想制作的玻璃分为民用和军用。民用的就是制成大块的玻璃,以后可以装到窗户上,从而替代窗纸,制成精致的带有花纹的平常使用的器皿,以此来打入有钱人的家庭,摄取大量钱财,然后就是制作镜片,制成眼镜盒显微镜的镜片,方便人们生活,推动医学发展。至于军用的那就是望远镜了。 不过朱厚炜的玻璃制造知识有限,不能给与太多帮助,这个时代玻璃工艺最发达的国家远在意大利,大航海还没到大明这里呢,所以想剽窃他们的技术也不现实。而且意大利为了守住制造玻璃的秘密,把会制造玻璃的工匠都送到与世隔绝的小岛上,所以就算有意大利商人到了大明也没用。 接下来朱厚炜就在晚饭后父子闲谈中把想法和弘治说了,言明要几个工部的琉璃匠,但是从此退出工部,并入朱府。弘治觉得只是几个工匠,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答应了。 第二天,就有10户匠户来到了朱府门前,刘瑾派人把他们接进朱府,就安排到了朱府比较偏远的一角,这里是原本马夫等杂役住的地方,即使现在朱府里人员很多了,也甚少有人会到这里来。 对于匠户来说,到朱府和在工部差别不大,因为在工部他们都是不入流的,也就是没有官职的,每个月也只有那点工资,做多做少就是那么多,只能勉强让家人吃饱饭。昨天来领人的是个宦官,匠户们也就知道这是户皇亲国戚的府邸,经过工部的指派就选了这10户人。一听每个工匠每月有5两银子,做得好还另有赏钱,匠户们就更放心了。 10户人,有三户是三代人的,其他都是2代人,总共是46人。侍卫先给10户人家分了住房,三代人的人数比较多,所以就分成几户。众人拿着行李准备入住,还没开始搬呢,朱厚炜兄弟两人就带着刘瑾来了。刘瑾根据朱厚照的要求,每次到朱府都要带上胡子,再加上他原本不差的长相,到时也没被人看出他是个太监。这时只听刘瑾对着匠户们说道“这两位就是这朱府的大少爷和二少爷,你们以后可得仔细着伺候,还不上前行李。”46个男女老少连忙跪在地上,参差不齐地喊道“见过大少爷,二少爷。”几个小孩子虽然跪在地上,但是还是有几个不怕生的抬头去看两位少爷,似乎想看看这两个年纪和他们差不多的少爷和他们有什么不同之处。旁边的父母连忙把孩子的头按下去,可按了一个却按不住其他的,然后大人火了,就照着小孩后脑一巴掌,顿时院子里小孩的哭声,大人的训斥声响成一片。朱厚照和朱厚炜都笑了,刘瑾则是面色发黑显然要爆发了,跪在最前面的三个老工匠则是控制不住的发抖,显然是在害怕兄弟两个发怒。朱厚照在刘瑾发飙前开口道“都起来吧,刚进府里不懂规矩也是难免的,以后慢慢学就是了。”然后一手指着刘瑾到“这位是府里的刘管家,你们要有什么难处就和他说,他会报与我们知晓的。”工匠们看着这两位少爷的笑容,就慢慢地站起身来。 朱厚炜在一旁观察者他们,这几十个人都看着有些面黄肌瘦,几个小孩子倒是还好些,不过看上去也不是很健康,身上的衣服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有着好多的补丁,但还算干净,就是有些掉色了。孩子身上的衣服大多都不合身,也很破旧。小孩子的眼中上游几分神采,成年人的眼中就只是麻木了。朱厚炜不禁想到“这就是匠户了,这时代的贱户中的代表。”心中微微发酸,想着为他们做点什么。看着他们拘谨的脸,朱厚炜说道“刘管家,先给他们每户发5两银子,就当先把这个月的月钱结了,伙食就派人到食堂按每人1份地送来。”“是,二少爷,你们还不赶快谢过两位少爷。”工匠们从呆滞中醒来,立马跪倒喊道“谢过两位少爷。” 朱厚炜看着最前面的三个老头,说道“都起来答话,你们这几人中,哪个手艺最好,罪的时间最长。”站在最前面的老头拱手说道“不才老朽手艺尚可,做这行也已经40个年头了,都是祖传的手艺。”看着其他人对这个老头似乎也很信服,于是说道”你叫什么,烧出的琉璃可有绿色和气泡?”老头回道“回二少爷,老朽叫谭七,这烧出的琉璃气泡是没有的,可是这琉璃自古烧制出来都是绿色的,不知道二少爷要我等烧出什么样的琉璃?”朱厚炜一听就知道这老头能把气泡去除还是有些本事的,至于琉璃的绿色那是原来的误区,限制人的思想,于是说道“我要的是无色的琉璃,一旦烧制出来,朱府不会亏待你们的,不过万一制成,那么大家必须守口如瓶,不得向外泄露,否则一旦查出,别管朱府对你们不客气。”所有人立马又重新跪下,嘴里喊着“小人不敢。”朱厚照这时开口道”都起来吧,别动不动的老跪着,朱府里的规矩没那么大,这几天你们先休息下,至于烧制玻璃的器具就告诉刘管家,让他去置办,行了,今天就到这,你们把行李搬进去吧。“说着就转头向外走,朱厚炜也跟着,刘瑾还要统计要买的物品就没动弹。这时众人却还是跪在地上道”恭送大少爷二少爷。“兄弟两回头看了一眼,不禁皱了皱眉头,刘瑾倒是在旁边很欣慰的点了点头,看向这群匠户的眼神也没那么挑剔了。 第十五章 第一次调查 足足5天时间,朱厚炜没有让工匠开始做事,而是让他们每天享受食堂的饭菜,46个人,也都每人发了2身衣服,和朱府里的人一样,男的是蓝色,女的是绿色。 这5天对于这些匠户来说,仿佛置身于天堂中,能吃饱饭,还有新衣服穿,兜里还有发下来的银子,这在以前是不敢想象的。为此,领头的谭七还开了个动员会,主要内容就是现在的美好生活是朱府给的,是两位少爷给的,以后开始干活谁要是像以前一样,做工不认真,残次品较多,那么他会如实向刘管家禀报,把干活不用心的逐出朱府。所有人听完都表示如果做不好,不用老谭禀报,自己就带着家眷离开。 对于造玻璃朱厚炜了解的不多,所以只能给工匠定制以后要烧的玻璃的标准,然后让工匠自己去解决问题。不过对于这些工匠来说,这个帮主已经不小了,由于前人的思维误区导致他们做了那么长时间的,却还是没有跳出来。以前在工部,大家都是拿着死工资,饭都不一定能吃饱,也就没那个心思去想怎么改进工艺。要说这些人的手艺,要么是祖传,从小就耳濡目染,要么就是在私人的琉璃铺里手艺出众的,所以在这个行业里,绝对是属于顶尖人才。刚进朱府,东家没有空口许愿,而是先让他们体验了这么“奢侈”的生活,工匠们看着自己家人眼神中重新焕发的光彩,孩子也不再喊饿,心里也是燃起了斗志,一定要把东家要的玻璃造出来。 但不管怎么说,要把玻璃造出来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这个是急不来的。朱厚炜决定开始培育医学人才,这个是可以现在就开始的。为此,先是在童子军中根据自己的意愿,再让他们则是了嗅觉,味觉,终于选出了40人来学习医术,其中10个男的30个女的,颇有后世文科班的样式。上课的时间就是上午的后两节课。现在上午主要还是让他们识字,虽然已经开始教习论语了,不过朱厚炜对于这个只是让他们学习其中的道理,而不是像现在的书生一样,随便从中选出一句话,就能写出一篇八股文。 教学的书籍选择了《汤头歌》,这《汤头歌》初次刊印要到1694年,他是清朝人汪昂撰写的,朱厚炜前世的爷爷是个老中医,小时候也让他学过医术,可惜朱厚炜觉得中医太枯燥乏味,国人还不怎么信任,就没继续学下去,到了青年时期,中医又开始慢慢发展起来,他倒是想回头再去学,可是爷爷已经不在了,所以他也就把中医彻底放下了。不过还好,那是爷爷教的《汤头歌》他还是记了下来,这一世的记忆力还真没的说。 教材有了,学生有了,就差老师了。所以朱厚炜把他的私人御医黄德良请来,本来还准备口舌一番来劝说他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来教这些孩子,不过黄德良一听是到朱府叫这些孩子,立马就答应了下来。以前这些孩子刚进府里,都是黄德良帮他们诊断有无疾病,在看病时也就知道了这些孩子都身世凄惨,再加上他对医术一道也没那么大的门户之见,如有人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作为老师也只会高兴。倒是看到了朱厚炜拿出的教材一时间惊讶不已,还一个劲追问朱厚炜是何人所做。被问的没办法了,朱厚炜只好说道,是朱府原先主人收集的古籍,作者是宋朝人,叫汪昂,早已作古。心里还自我安慰这是物归原主,只不过让他早生了几百年而已。黄德良听完不听叹道“可惜不能和前辈探讨一番,可叹这么好的医书却被束之高阁,埋没了,埋没了。”一边说一边右手握拳击打左手手掌。朱厚炜不懂医术,所以不了解《汤头歌》的价值,书中选录中医常用方剂300余方,分为补益、发表、攻里、涌吐等20类。以七言歌诀的形式加以归纳和概括。并于每方附有简要注释,便于初学习诵,是绝妙的医术启蒙教材,到了1961年还出版过《汤头歌诀白话解》。 然后一个月内40个医学生就背熟了这么启蒙医书,在此期间,黄德良也拿来许多常用药材来让他们学习辨别。 这一天晚饭后,一家人坐在桌边闲聊,张皇后微笑着说道“如今你二人学业上进展了许多,又都是聪明的,为娘现在也就想着早日过上含饴弄孙的日子了,厚照你是大哥,过2年就让你爹爹下旨为你娶妻”弘治也在一边微笑点头“呵呵,这倒也不错。”朱厚照一听就急了,身边跟着个女人,以后自己还怎么玩的尽兴。而且一旦成婚,就意味着成人了,说到底,朱厚照还是很惧怕作为成人所要负担的责任,于是就说道“孩儿还不想娶妻生子,我这性子也不宜这么早,不如再等几年,若是娘亲急得话可以让二弟先成婚。” 话音刚落,引来了众人的围攻,首先是弘治定了基调“满口胡言,你是长子,怎么可以让弟弟先成婚,穿出去我皇家还合不合礼法,要不要脸面了?”脸拉得老长,看起来很生气,张皇后却依然笑着说道“你要是不娶妻,厚炜也就不能成婚,你不会想着耽误厚炜吧,而且就是你的性子跳脱,才要早日为你找个良妻来让你成稳些。”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夫妻之间配合默契,恰到好处,让朱厚照竟无言以对,朱厚照没办法了只好向注意多的二弟求救,刚转过脸就遇到两道锋利的眼神,眼中只有一种信息就是“你这个叛徒,自己不想结婚你就把我卖了,让我堵在前面?”快速领悟朱厚炜的眼神,朱厚照的表情不禁有些赧然,但还是以“可怜”的眼神发出求救,双手还在底下微微地向弟弟拱了拱。朱厚炜也才慢慢收回“炙热”的眼神,开始考虑起来,毕竟这是唇亡齿寒的问题,要是朱厚照结的早,那他估计也晚不了。弘治和张皇后看见了兄弟两的小动作,不过没有说什么,眼里倒是多了一丝笑意。就在刚要安静下来的时候,小丫头开口了“娘亲,娘亲,要是大哥二哥都有了嫂子,是不是就不要兕儿了?”说着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庄皇后,朱厚炜兄弟两同时答道“不会的。”朱厚炜继续认真地对小丫头说“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大哥二哥最疼爱的兕儿,不管谁来都一样。”小丫头看了看二哥,再看看正在点头的张皇后和朱厚照不由破涕为笑“还是二哥好。”朱厚照郁闷了。这时张皇后笑着说道“厚照啊,谁让你平时没个做哥哥的样子,现在兕儿就认他二哥了。”朱厚照只能讪讪地回到“呵呵,娘亲说的是。”这时才开口对弘治认真说道“爹爹,孩儿有个想法不知道当不当说。”弘治沉下脸来说道“你怎么也学会这一套了,有什么直接说。”“是,孩儿是这么想的,百姓是大明的力量,唐太宗也说过’君为舟,民为水‘,若是你水多了,舟楫可以在江河中畅通无阻,若是这水少了,舟楫就可能会触礁,百姓多了,大明的力量就强一分,而在现在的太平盛世要增加百姓的数量,那就要尽量的把孩子养活,可是孩儿听御医黄德良说女人生孩子就好比一只脚踏进了阎王殿,想必娘亲生我们兄妹三人也是如此。”说着看向了张皇后,张皇后则是欣慰的点点头。小丫头则是直接扑进了张皇后的怀中,紧紧地搂住娘亲。弘治也是点头赞同,朱厚炜继续说道“因此孩儿便想让户部在京城展开户籍调查,由一地而知全国,找出女子要什么时候生育才能把危险降到最低,使新出生的孩子最大地保证成活,还望爹爹答应。”张皇后听完也在一旁劝导“不如就依了厚炜吧,如今想起生这三个孩子还是心有余悸,若是能成功,便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啊。” 弘治沉吟了一会,便说道“此事爹爹应了,明日就让户部展开调查,不过只可查询女子生育情况,别的不许多问。”“是,爹爹。”为什么不能问别的朱厚炜也大概知道,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是有黑户存在的。大户人家里会有黑户,越是离京城远,这个几率就越大,这时代是有人头税的,隐瞒这些黑户也是大户人家一种违法避税的手段,而且有的人就养着黑户来为他们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还有就是一些老百姓活不下去就主动投靠大户人家做黑户,以后就不要交税了。一旦彻查,那就是大阵仗,说不定会让这个太平盛世一下子就叛乱四起,朱厚炜也是知道轻重的。 于是第二日弘治就传旨让户部尚书佀钟开始查阅京城户籍人家的女子生育情况,太子和皇二子则是从旁协助。佀钟(1439—1511),字大器,号独山。祖籍河南清丰县聂家庄,元末遭兵变徙至郓城凤凰岭(今郓城县随管屯镇佀楼村)。佀钟少有大志,勤奋学习,整日诵读不止。先读四书、五经,后读《资治通鉴》、诸子百史。常常鸡鸣而起,深夜方眠。为人动容清爽,莅事明决,粹然一身正气。因功在弘治十三年进户部尚书,正二品,掌管天下户口、钱粮。 为了这次调查,朱厚炜还特意从童子军中选出3个数学比较好的15岁男童一起参与,由他们用朱厚炜所教的印度数字来完成统计,然后朱厚炜自己也统计一遍,来验证他们三人有没有出错。户部派出20人,朱厚炜一共四人,朱厚照纯粹是个摆设。最后朱厚炜这边一拱花了3天就完成统计,户部则是用了5天,最后一对比,双方的结果都一样。 户部尚书对于这个结果十分惊奇,连忙查看朱厚炜这边的数据,对于这个印度数字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毕竟20个成年的户部官员在效率上还不如4个孩子,对于这些做惯了人上人的官员来说无疑是个响亮的耳光。那些属官看向三个朱府来的孩子都有些嫉妒。三人以前都是平民百姓,一下子感受到了来自这么多大人物的恶意,不免有些害怕,还好有朱厚炜在前面挡着,这才好过了一些,对于这个二少爷以及一边骄傲站着的大少爷有了更加明确的认识--背景深不可测,可能就是当今皇帝的亲儿子,不然怎么可能有资格参与到大明户部的调查中。佀钟为人正直,对事不对人,放下身段来问这三个孩子,问他们学习数学已经多久了,在得到“不到半年,而且是二少爷亲自教的”的回答后,63岁的老佀钟看向朱厚炜的眼神变得炙热起来,朱厚炜对于这浓浓的“基情”表示敬谢不敏,浑身打了个冷颤。在了解到佀钟想亲自学习这种数学计数方法,并在户部推广。朱厚炜觉得这个老人还是很可敬的,做到今天的地位还肯沉下心学习,是真正做到了活到老学到老,便答应了下来。给了他一本学生学习的教材,让他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到东宫找他,大家一起探讨。坤宁宫不合适,毕竟是皇后住的地方,你一个外臣老王那里钻是什么意思,朱府现在还不到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自己现在就住坤宁宫的厢房,还没有政府分房呢,所以就让他去东宫,闲话总会小些,找太子那是没什么问题的,毕竟大家心里都明白,这大明以后是要交给朱厚照的。 第十六章 必须要办报纸 双方结果出来后的第二天,在下朝之后,弘治把佀钟,朱厚照兄弟两叫到了乾清宫的御书房。弘治坐在榻上,问向三人“调查结果如何?”佀钟拱手回答“回陛下,这结果触目惊心啊,根据户部的户籍,京城人口从弘治10年到今年的弘治15年增长了48万,现在京城户籍人口宫室365288户,1834756人,这6年中12到14岁女子生育的共是186482人,孩子顺利降生的只有85343人,其中有32834是母子皆亡,15到17岁生育的共是264367人,顺利生产的185348人,其中46782母子皆亡,18岁到20岁生育的共有332653人,顺利生产的有286824人,母子皆亡的有14529人,20岁以上35以下生育女子的有427692人,顺利生产的396354人,母子皆亡的共有9558人,35岁以上生育的有115347人,顺利生产的有64372人,母子皆亡的12483人。” 听到一半时,弘治就已经站起身来,这个结果他是没有料到的,弘治对于自己所经营的弘治中兴是很自信的,他对百官优渥,对于百姓也减少了不少苛捐杂税,对于人口,从弘治元年全国4000多万长到弘治15年的6000多万,这些都是很值得自豪的,可是今天,弘治被事实打击到了。这一次调查时历朝历代有没有过的,结果也让人觉得残酷。朱厚炜虽然也感到心酸,但是他早已有了心理准备。试想这个时代动不动就是13岁,15岁的女子生孩子他就觉得心里发颤,换到后世,这个年龄基本才小学刚毕业,还在上初中,自己身子还没长好就让她们生娃,说的难听点就是谋杀。 虽然这个时代的人寿命基本也就在40岁左右,所以通常都会早结婚生子,但是13,15的也太早了。数据中显示18到35以下的女子是生育最多的,但是当中有好部分人都已经是二胎,三胎甚至7,8胎了。 御书房里此时只听得到弘治的喘息声,过了一会儿,弘治平复了许多,声音低沉问道,这些顺利生产的加起来有百万之数,何以这6年京城人口才增长48万人,难道这6年来京城竟然死了50万人?” 这时,朱厚炜开口道“爹爹,这些新生儿因疾病,或是其他的灾害,能养活至今的不过百分之64,也就是100个孩子中活了64个。” 弘治慢慢坐回到了榻上,对旁边的太监何鼎道“把太医院的人叫来,立刻”何鼎还不及回答,朱厚照开口了”爹爹,门外有太医院院判和二弟的御医候着,不如就叫他们进来吧。“ “快宣”很明显,弘治现在心情非常不好。 不一会,两对如急雨般的脚步声传来,走到了御书房内,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弘治说道”这次调查的结果你们都知道了吧,有什么办法?“来得正是黄德良和他老爹,两人穿着还算齐整,不过两人的眼圈有些发黑,老黄的胡子还有些乱,看来今天没有向品势那样好好打理。只听老黄说道”昨日,微臣等和二位殿下商量了一晚,商议出了对策,其一是将数据告知天下,使得百姓改变婚嫁习惯,让他们在女子和适宜的年龄才出嫁,其二是有太医院负责培训产婆,也有助于女子的顺利生产,而且可以让产婆对女子家属传授注意事项,有利于孩子的健康成长,女子的恢复。最后就是要致力解决孩子常大声的疾病。现在最多的就是伤寒和天花(水痘),只是找到治愈之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微臣希望陛下多些耐心。“ 弘治微微一叹“那你们太医院就多用心吧。培养产婆还好说,不过这告知天下......”朱厚照接话道“爹爹,我们可以办报纸。”“这报纸是何物?” “就是和邸报差不多的,不过邸报一般是给官员看的,刊印的较少,现在的报纸则是面向大明所有百姓,刊印则要增加许多。”朱厚照解释道。不过这东西一听就知道是朱厚炜昨晚的杰作,朱厚照其实也就只能了解报纸表面上的东西,对于它的作用却不太了解。 弘治继续问道“那邸报和报纸有什么不同之处?”这下朱厚照歇菜了,急忙瞧着朱厚炜,朱厚炜对他翻了个白眼,才对弘治说道“邸报一般是记录您和百官的言行,或是朝廷的大事,主要是军事上的。这个报纸则是刊登百姓所不知道的事情,就如这次调查处的女子过早生育不好,然后可以刊登一些官员所做的诗词歌赋,也可以是官员的上疏,本朝官员的,前朝官员的都行,还要刊登官员的生平,比如开一个贪官榜,把查处的贪官污吏写在报纸上,在有一个国士榜,刊登一些为国为民,德才兼备的官员及其生平。总的来说邸报有的,报纸都有,邸报没有的,报纸也有。” 弘治沉吟了一下,对老黄父子两个说道“太医院就开始负责培训产婆和治疗疾病吧,所需款项就到户部报备领取,佀尚书要保证不能拖延。”“是,微臣领命”三人同时拱手回到。“行了,你们先下去吧。”弘治淡淡说道。 等三人走了,弘治直接问向朱厚炜“说吧,报纸到底是怎么回事?”弘治已经看出这是小儿子的手笔。 朱厚照只好回到“报纸基本上刊登的就是刚才所说道的。孩儿觉得这样就能让爹爹多了一个绕过百官,直接向百姓沟通的渠道,现在百官帮助爹爹管理天下,天下百姓所能接触到的也就是文武百官,他们所说的在百姓看来就是爹爹说的,那么无论结果好坏都是算在爹爹身上的。我听山西来的孤儿说,在以前的时候,每年除了要缴纳朝廷规定的田税和人头税,还要交各种杂税,有很多都是不再户部账目上的,一年下来交完这些税,家里人只能勉强温饱,有的甚至要挨饿,有了这个渠道,百姓就知道桂婷让他们交的的是什么税,要交多少,不会再被贪官污吏所定制的苛捐杂税所骗,而且有了贪官榜,以后再想伸手捞钱心里也会多考虑下值不值得,至于国士榜则是勉励良才,让他们进入朝廷顶端的视野,不至于被埋没,那些身居高位的良臣也会更加兢兢业业,文武百官没有不想名留青史的,国士榜也能给他们一个平台。最重要的是,从此爹爹就有了引导舆论的途径,以后想要发布一些政策也会容易许多。“ 一下子讲了这么多,弘治和朱厚照都有些愣愣地看着朱厚炜,弘治已经看到了报纸背后的巨大影响,如果这个报纸能够覆盖到全国,凭借皇室的权威性,可以产生巨大的作用。“还有吗?”弘治继续问道 “爹爹,刚刚说的是朝廷,也就是爹爹发行的报纸,由于它上面刊登的东西都比较严肃,所以百姓不会都去购买,孩儿便想让朱府再办一个民间的报纸,上面刊登百姓比较感兴趣的,比如民间读书人的诗文,小说,街头的家长里短,各地的物价,这样更贴近百姓生活的报纸会被更多百姓所接受,报纸上最重要的就是刊登朝廷颁布的政策,并请来民间一些小有名气的人物来对其进行评价,由于受众面广,可以说是对于朝廷报纸的一个有力补充。” 弘治听完后,思考了一会,说道“具体是个什么章法?”“朝廷报纸旬日一期,由通政司编撰,完成后拿来给爹爹过目,爹爹同意后才开始印刷,以成本价出售,朱府所办的也是同理。不过要在朝廷报纸售出3日后进行发售。” 弘治微微一笑“朱府的就不用拿来了,你兄弟二人自己做主,报纸取什么名字,可曾想好?” 这时朱厚照一脸兴奋地说道“报纸的名字要简单易记的,昨天我们商量了下,朝廷的可以叫《大明报》,朱府的叫《百姓报》,不过还要爹爹裁定。” “朱府的不用变了,朝廷的就叫《明报》吧,不过朝廷的报纸还是要到朝上让他们议论下”弘治说道 朱厚炜心里想到“金大大,你和明朝还真有缘啊。” 第十七章 大明报纸 晚上吃饭的时候,朱厚照把调查出的数字告诉了张皇后,张皇后和小丫头听完脸色都有些发白,小丫头直接说道“兕儿以后不嫁人,不生娃娃了。”张皇后看着6岁的女儿说出这么一句话,刚刚有些发白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笑容“丫头你现在说不嫁,等长大了又要怪娘亲把你锁在宫中,不让你出嫁了。”弘治则是瞪了一眼朱厚照,然后对着小丫头和颜悦色说道“兕儿不想嫁就不嫁,害怕爹爹不养你吗?”“爹爹最好了。”说着小丫头扑进了弘治的怀里。朱厚照则是一脸讪讪地在旁赔笑。 第二天,弘治在早朝时把朝廷要办《明报》的事情说了下,文官大部分都同意,毕竟从西汉开始就已经有了邸报,现在的《明报》只不过比邸报增加了点东西,对于国士榜,众人也都是赞赏有加,唯独一个贪官榜似乎捅到了许多文官的菊花,纷纷表示“如此有损我朝威严,陛下三思啊。”还好几个阁老和六部首领等高官没有表态,弘治朝的几个阁老和六部高官质量都是上乘,无论是执政能力还是个人德行都行的端做得正。不过这件事犯了文官的忌讳,这几个阁老也不好和这么多人对着干,毕竟这贪官榜不是没有就不行的,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没必要为这个弄毛了。 大多数文官都在让陛下三思,为数不多的勋贵则是站一边看热闹。自英宗“土木堡之役”以来勋贵和武官的势力都大大下降,勋贵本就不担任什么实职,也没有名目来捞钱,所以贪官榜怎么也挨不到他们头上。武官则显得比较尴尬。现在的地位不如文官,官位高的武官碰到官位低的文官都要先施礼,可见武官非常不被重视,所以对于这个贪官榜他们是很喜爱的,可是呢,也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他们自己屁股底下也不干净,弄不好自己也是会登榜的,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他们不想做,所以位置尴尬干脆就不说话了。 这时弘治说话了“我朝太祖曾说‘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并明令立于甬道中,并建亭保护,可自开朝以来,贪官不曾断绝,何以如此,朕以为那些人就是觉得贪些钱财,即使被查处,也不会有多少人知道,不会臭名远扬,如今置下这贪官榜就是要让全天下都知道这些人的污劣行迹,如此还想贪污便要心里多层顾忌,会想想为了这些钱财使得祖宗蒙羞,子孙受耻值不值得,当然朕相信在这朝堂之上的都是德才兼备的良臣。” 刚刚热闹得像是菜市场得大堂安静下来。李东阳这时开口道“陛下圣明,臣附议。”接着就是其他大佬表态,谢迁代表的其他阁老,刘大夏,佀钟代表的六部首脑一齐拱手持笏板道“陛下圣明,臣附议。”这下好了,大佬们都表态了,小鱼小虾就不要闹了,再说弘治刚把话都说成这样了,你还不同意,那就是心里有鬼了。所以大家都重复了刚才的话。今天的早朝也就到此结束了。 事情定下来了,所以要开始撰稿了。《明报》的撰稿是让通政司的人去弄的。由于朱厚炜的提议,报纸被弄得像后世一样,不过这个时代大家都是用的文言文,作为朝廷办的报纸更是如此。写好后,通政司就拿着稿子来让弘治过目,拿来后,弘治也让兄弟两一起过来端详。这一份总共是2张纸,每张一叠为二,总共是8面,前面的两面是“百姓须知”,也就是把上次的调查写了上去,后面2个版面是皇帝,内阁和六部首脑最近做了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在后面2个版面就是本朝一些官员写的诗词,最后两个版面一面是国士榜,第一期介绍的王恕。上面主要写了王恕的生平,功绩。这个人还是有必要介绍一下的。 王恕生于西元1416年明朝永乐十四年,字宗贯,号介庵,又号石渠。三原(今属陕西)人[1]。明代中期贤臣,英宗正统十三年(1448)进士,选庶吉士。后为大理寺左评事,迁左寺副,又历任扬州知府、江西布政使、河南巡抚、南京刑部左侍郎、左副都御史、南京兵部尚书兼左副都御史、吏部尚书加太子太保,官至少傅兼太子太傅等,历官19任。也是首任河道总督。王恕为官四十余年,始终保持了刚正清廉的品格,与马文升、刘大夏合称“弘治三君子”,辅佐孝宗朱祐樘实现“弘治中兴”,史称“始弘治二十年间,众正盈朝,职业修理,号为极盛者,恕力也。”与其子王承裕并为“三原学派”的代表人物。他所引荐的耿裕、彭韶、何乔新、周经、李敏、张悦、倪岳、刘大夏、戴珊、章懋等都是当时的名臣。他尊重那些在野未仕的贤人,生怕提拔慢了。弘治执政期间间,朝廷有许多正派的官员,各司其职、很有条理,号称“弘治中兴”,就有王恕的很大功劳。 由于是第一期的《明报》,而国士榜可以说是万众期待,所以必须要一个镇得住场子的大能,王恕凭借多年政绩,完全符合德高望重,因此选择他,也没人会有闲话。 至于贪官榜则是湖广的一个知县,报纸上写出了当官多久,查处多少赃款,也占了一个版面。 弘治三人看着没什么问题了,就拿到工部刊印了。《明报》好了,接下来就是《百姓报》了。《百姓报》要比《明报》多一些文字,所以是4张纸一叠为二,总共16个版面。由于是面向百姓的报纸,朱厚炜选择使用白话文,同时使用横排和标点符号。 前面3个版面是《明报》的百姓须知,后面两个版面是请名人评论,昨天就让锦衣卫指挥使牟斌到陕西三原找王恕。为啥要派锦衣卫头头呢?明朝的锦衣卫是天子亲军,代表的就是皇帝,对于王恕,弘治是很尊敬和感激的,随意只有派出牟斌才能显出诚意。牟斌把《明报》的国士榜告诉了老爷子,老爷子一听自己上了国士榜,一下子就老泪纵横,还颤巍巍要向京城方向跪拜磕头,牟斌也有点措手不及,立马让老爷子家人止住他,并说弘治口谕,老爷子年纪大了,不要行礼。老爷子一边擦泪一边说道“陛下没有忘了老朽,这天也没忘了老朽,老朽这辈子再无遗憾了。”牟斌作为一个正直的锦衣卫人员,也被感动了。心中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再接再厉为国尽忠,要做第一个上国士榜的锦衣卫。最后拿出调查结果交给老爷子,让他说些评论好回去交差。 虽然言明了这些评论是要在民间《百姓报》上刊登的,老爷子想了下就“弄明白了”,说是民间,只不过是弘治的另一只手,一个朝廷,一个民间,相辅相成“陛下在政事上又成熟了许多啊”老爷子暗叹到。保持着激动的心情,非要自己亲自撰写评论,家人和牟斌都拦不住,对于这次调查,老爷子也被震惊到了,看了一会儿,就提笔写了起来。大意是女子最早也要在17岁成婚,18岁才生娃,对于朝廷的建议,老王家完全接受,以后家里的子女不满17绝不成婚。 拿到了评论,牟斌也就快马加鞭直奔京城。现在评论还没有送回京城,不过《百姓报》的其他版面已经弄得差不多了。主编是朱府最受学生欢迎的白时中,总编就是朱厚炜了,其他3位先生则是小编,第一期的《百姓报》主创人员就是这么5人了。 前面三版是百姓须知,后面一版是评论及其翻译,在后面的2个版面是民间诗人的诗词,后面3个版面是京城家长里短的趣事,由21个在书店跑腿的锦衣卫提供,京城的物价占了三个版面,最后四个版面则是刊登神秘作者金庸的《射雕》了。由于第一期出现的比较仓促,有些地方做的不是很到位,大部分版面也局限于京城之中,不过朱厚炜表示,以后会慢慢向其他地方辐射,最后做到全国的事情都能在《百姓报》上找到。 虽然朱厚炜对于这一期的质量感到不是很满意,不过对于这个娱乐比较匮乏的大明来说还是口以的,销量也是不用担心的,唯一需要担心地就是那些看到横排和标点符号的读书人来找茬。 朱厚炜两兄弟向弘治提了一下,就得到内城靠近东华门的街边空闲店铺一间作为《百姓报》的根据地(查抄未分配)。由于朱厚照兄弟两不方便出面,只好推出了白时中做了《百姓报》明面上的大总管。 朱厚照兄弟两还特意和白时中长谈一番。白时中的心里一开始是拒绝的,因为他知道要想横排和标点符号被接受是很难的,不过被朱府的两位少爷轮番轰炸,有些疲劳的精神不怎么集中的白时中还是沦陷了。 这两天白时中看见兄弟两都绕道走,可惜兄弟两依然向狗皮膏药一般,贴上了就甩也甩不掉。朱厚照第126次说道“谨严(白时中的字)先生真乃谦谦君子,不拘于形式,这文章横排以及标点,谨严先生都已经融会贯通,其中对于识字的好处,先生也是知晓的,如能让天下人都能习得,先生功德无量,必定名留青史啊。”朱厚炜倒是每次有不同的说辞“现在先生在府中一月不过10两银钱,若是做了这《百姓报》的主管,月薪30两不成问题。”白时中脸色发黑,刚想说话就听朱厚照说道“住口,二弟怎么如此污人清白,先生乃是正人君子,视金钱如粪土,二弟还不快快赔礼。”说着一转头,看向白时中“先生,《百姓报》关乎天下百姓,若百姓都能识字读报,今后史书中,先生必会被大书特书,我大明也能文治大兴,百姓知礼,社会和谐,先生作为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士林中人,必定不会畏惧些许困难。”“是是是,刚才得罪先生了。”朱厚炜拱手笑脸赔罪道。白时中此时哭笑不得,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兄弟两是在配合着给他下套。 不过,他心中也有一番思量,对于文章横排和标点符号的好处他是知道的,这才教了半年,这些学生读书认字的进度比自己启蒙时还要快。一个两个可以说是个人资质,但是这么多学生全是如此,现行教材的优越性不言而喻,若是能推广到全国,他白时中的名字必定名留青史,有困难也不怕,自己才刚30,还没老呢,还有着雄心壮志。 经过一番思考已经兄弟两喋喋不休的劝说,白时中答应了,然后就到店铺里——现在改名为“百姓报业”了,然后贴出告示,要招贤纳士,准备把《百姓报》做大做强。 第十八章 开始发售 弘治十五年十月初八,这是一个将会被铭记的日子,这一天,大明正式向民间发售报纸,无论是从哪一方面来说,这份报纸都很符合后世对报纸的标准。 大约在卯时(早上5点)工部印刷出来的1万份报纸纷纷发到京城各个锦衣卫百户所,然后由百户所来进行发卖。 本来报纸是要成本价发售的,不过弘治知道他这一朝锦衣卫可以说是两袖清风,所以下旨把成本价提高了2文,一文给卖出的锦衣卫,另一文给百户所,所以一份报纸的最终售价为5文。不过这并没有多少钱,你卖了1200份,跑腿的和百户所也才能拿到1两银子。但这是上级派下来的任务,也没人敢违抗。 到了卯时一刻(5点半)锦衣卫就开始发售了。由于上层人士消息灵通,知道上面有国士榜和贪官榜,为了要一睹为快,所以大量的人就到附近的锦衣卫去买报纸。今天的百户所格外的热闹,因为以前都是锦衣卫上别人家去“工作”,像今天这样一大群人跑到锦衣卫门口来“闹事”的还是第一次见。场面有些混乱,什么人都有,有书生,有官员的家丁,还有一些低级武官。老百姓一看,基本都认识啊,都是他们眼中的“贵人”啊,这么热闹,咱也看看去,所以人是越来越多了。 朝廷试水的1万份到了辰时(7点)之前全部卖完,还有许多闻讯而来却没买到的就在百户所门口闹将开来,来这么多人,什么身份都有,小小的百户所也不敢出手赶人,只能一边让他们稍等,报纸还有,马上就来,一边向上级求救。 今天对于弘治来说也是有些忐忑,毕竟花这么大声势弄出的《明报》要是没人捧场,那不管是朝廷还是弘治本人都是丢面子的。不过还好,到了辰时就听牟斌来报,说1万份《明报》已经卖完,现在工部的第二批10万份已经向各个百户所送去了。弘治这才放下心来,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 今天是难得的没有上早朝,弘治心情不错,想和别人分享下,本来第一个想到的是自己的两个儿子,不过现在还在上课,就不去打扰他们了。然后就决定去内阁看看,毕竟在关键时刻,这几个阁老没有让他失望,便带着太监侍卫走向了阁老办公之处——文华殿。至于他们君臣和谐的场面就不多说了。 话说买到《明报》的书生那是不会就在路上看的,为了彰显自己的气度要么去茶楼,要么就是回到书院再看。茶楼里,书院里则不时传来“触目惊心”“介庵先生也算实至名归了”“想不到朗朗乾坤竟然还有此贪官污吏,可杀,可恨”“刘尚书这篇诗词寓意颇深,读之令人心旷神怡啊” 不过最令人震惊的还是那篇调查,虽然都知道女子生孩子就要经历一场生死,不过看到报纸上的数据所有人还是被震撼到了,对于现在流行的早早结婚生子的习俗也开始质疑起来。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家里出现个一尸两命之类的。 这一天就在大家的惊叹,感叹声中度过了,最后锦衣卫和工部解算出来,今天一天总共卖出8万多份,由于以前没有宣传,但是有了今天的8万多人的口口相传,明天的销量一定会更多。 这么大的销量是令弘治和几位阁老重臣没有想到的。因为以前的邸报全国上下也就几千份。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以前的邸报发出之后,到了各地是由商人来印刷出售的,由于买的人都是官宦之家,也不缺那点钱,就直接从商人手里购买。全国的总量也有个10万份左右。 现在的《明报》的生产销售流程是在顺天府通政司定稿,派人快马加鞭送到应天府和四川成都的同时开始印刷。印刷3天后开始在顺天府销售,第二日向京畿各地开始辐射,到了第三天到山西,陕西,山东,河南。这些省份是北直隶印刷版所辐射的省份。出售5天后,样板送到了应天府,然后开始印刷,到了第三天开始发售,第四天就开始辐射南直隶,第5天就到湖广,江西,浙江,第六天是福建和广东。这时顺天府通政司已经开始第二期的定稿了,送到四川的样本才刚印刷了一天。不过这也没办法,这时候没有无线电报,信鸽也不可能传送这么多字的报纸,一切都要靠人骑马送出,一站接一站,换人换马,日夜兼程送到目的地。再加上蜀道难也是自古有名的,哪怕是到了这时候,交通问题也没有大幅度的改善。由成都大本营印刷出来后,第一日的销售直接面向整个四川,第二日就是贵州和云南,第三日就是广西了。 5天下来,仅仅是京城的《明报》就卖出了30万份,朝野一片震惊。第一次知道原来百姓对于朝廷里发生的事情这么关心,其他地区的销量还没统计出来,不过应该不会小。全国上下的锦衣卫基本都参与到这个事情里了,从此焕发出新的力量。 这天晚饭后,弘治把销量就和几个家人说了,朱厚炜想了想说道“爹爹,这次的《明报》是第一期,所有人都有好奇心,不过以后的销量会有所减少,然后趋于稳定,毕竟不是每个百姓都对《明报》上略显严肃的文章都感兴趣的。”弘治听了,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弘治对着朱厚炜兄弟两说道“你们的《百姓报》准备好了没有,明日也要开始发售了。”这时,朱厚照从怀里拿出了已经印刷好的一份《百姓报》交给了弘治。 对于朱府里的教材,弘治是看过的,在知道朱府的孤儿不到半年时间就认识了这许多的字,发音也改成了相同的,弘治心里是很赞赏的,曾经想由朝廷开始推广,可是想想要面对的阻碍实在太多,然后就放弃了,现在由一个“民间”的组织来推广,即使失败了,也不会有多大的损失,对于儿子的这种做法他是很支持的。于是说道“这种新式的东西一旦出现,将要面对着什么你们也该知道的,若事不成,便撇清关系,有爹爹来善后。”兄弟两都起身拱手到“谢爹爹,不过孩儿是不会放弃的。”看着两个儿子这么异口同声地答道,弘治和一直担心地张皇后都笑了。 第二天得卯时,2万份《百姓报》蓄势待发。 第十九章 新的报纸 前一天的白天,兄弟两和《百姓报》负责人白时中谈了很久,对于将会遇到什么样的问题都一一列举出来,并共同商量改如何应对。 《百姓报》的销售流程和《明报》一样,都是送到百户所,有百户所销售,不过今天来拿白纸的锦衣卫都得到了一句话“有什么疑问可以到东华门‘百姓报业’咨询”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多说这么句话,但是所有来拿报纸的人都还是记住了。不过,过了一个时辰,他们的疑惑将会被解答。 刚开始发售的时候,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来买报的人也都知道这是一份面向百姓的报纸。书生也就拿着报纸走向了各个茶楼和书院,家丁也拿着报纸快步走向家中,拿给老爷察看。和前几天销售《明报》的情况没有什么不同。不过,过了没多久,事情发生了转变,几个或是一群书生怒气冲冲的举着报纸冲向了百户所,嘴里还喊道“有辱斯文,岂有此理,今日一定要将此妖孽除去,才不负我等一身浩然正气。” 脑袋比较机灵的锦衣卫立马就上去说了前面被嘱咐的那句话,书生们便一转身杀向了“百姓报业”,而脑子不太灵活的就一下子慌了神,被书生一围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出手那叫一个重,恨不得吃奶的力气都要用上。 大明的读书人地位是很高的,一旦有了功名就可以见官不跪,要是有了举人或是进士的功名,那他名下的田亩是不需要缴纳田税的。这个政策是开国皇帝朱元璋就定下的,终大明整个王朝,这一政策都没有改变过。大明的亡国有着很多原因,但是最显眼的一个就是没钱。不用交税的田地实在太多,而明朝的商税和其他的税款根本就没多少,或是压根就收不上来,在天启朝有一年全国的茶税是30两,这是个很可笑的数字。大明可以说是当时第一的茶叶大国,一年的税收就这么多,令人感叹。 那么大明的主要税收是什么呢?两个,一个田税,一个盐税。大明的人口基本保持着一个增长的趋势,这也意味着吃盐的人越来越多,不过盐税确是成反比。特别是从万历开始,盐税跌幅惊人,从万历朝的300多万两到天启朝的100多万两,再到崇祯的几十万两,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那么田税呢,由于有功名的人不需要交田税,所以有许多老百姓,特别是读书人的宗族,把田地放到读书人的名下,这样就“合理避税”了。有些心比较黑的人仗着自己有权有势,就借高利贷给那些自己有田的农户,毕竟农户基本都不富裕,一旦生了病,那就要借钱去看病了,利钱越滚越多,农户还不出,只好用田地抵债,这导致土地兼并越来越严重,最后到了崇祯朝,全国需要缴税的田地已经不足百分之十,但是总的税款却没有改变,被分摊到了那些农户头上,再加上还要养辽东军,每年还要加辽饷,最后大明实在没钱,养不了士兵,造不了武器,崩溃了。 读书人除了这些还有言论自由,只要你不是说谋反的话,也没人会来管你,毕竟汉人王朝从没“**”这个说法的。可是一旦书生聚集一起上书,无论你是皇帝还是当朝大佬必须要给与重视,派人保护,不能让他们受到伤害。即使是在民国,北平学子包围了段祺瑞府邸,质问他有没有和岛国人签订不平等条约,当时威风八面的段祺瑞也只好派兵保护学子,并严令不得开枪,出府应答。 这时候的锦衣卫也是如此,这群书生没有谋反,他们也不敢动手,如果还手,说不定就会在几天后城门楼上变成腊肉。这时被打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大声喊道“若有疑问,就到东华门‘百姓报业’去咨询。“这时,书生们才转身向”百姓报业“走去。 这时“百姓报业”的门口已经围了大约100多个书生了。门口是连夜搭起来的木台,其实就是用许多木板铺着,把台子垫高,木台不大,大约长3米宽5米,高度也就1米左右,台子上就是一张桌子,上面放了一份今日的《百姓报》,桌子旁边站着一个书生,年约三十,身长6尺不到(180出点头),眼神坚毅,嘴角微微上翘,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下巴还有几缕胡须,看上去有点出尘的气息。穿着一身白色儒衫,四周镶有宽边,头上是四方平定巾,一看就是个读书种子。也有人认出他来,都是一个圈子里的,总有几张熟面孔,书生们交头接耳一番,就都知道了他的身份——白时中字谨严,是个进京赶考的举人。 书生周围躁动的气氛慢慢沉静下来,一个领头的读书人,大约30出头,上前一步对着白时中拱手道”这位学兄,不知这《百姓报》与学兄可有干系。“白时中朗声答道“让学兄见笑,不才正是这《百姓报》的撰稿编写之人。”那书生一脸严肃“学兄也是我等士林中人,怎可推广这旁门左道。”白时中面不改色“学兄说的可是《百姓报》的横排文章以及其中的标点?”“正是”下面一群人回答道。 白时中向人群慢慢扫视了一眼,缓缓说道”各位学兄,这文章排版对于文章本身并没有改变,这标点也是方便刚识字的人断句,各位都是苦读诗书十余载的,都知道若是不用自己断句,对于研读经典会有多大帮助。“一部分人开始理智地思考起来,但是还有一部分人继续反对,刚刚领头的书生回答道”经典怎可如此研读,断句不同,所读到的文章也就不同,这不是篡改经典,有辱圣人吗?“话音刚落,一部分纷纷在旁叫好,只听那书生继续道“文章几千年来都是竖排,而今学兄你非要横排,颇有哗众取宠之嫌啊。”这一次的叫好声没有刚才那般热烈了,这个时代的书生还是很有节操的,除非深仇大恨,一般不会人身攻击,那书生面色也微微一僵。 白时中缓缓答道“文章竖排古已有之,那是因为纸张没有造出,或是数量不足,一般的文字都是写在竹简上。但是竹简沉重,一本书往往所用的竹简要几十斤甚至上百斤,由于认识到纸张的便利,自唐以来,基本所有的文字都开始写在了白纸上,这是前人做出的巨大改变。现在《百姓报》上无论是文章的横排,还是标点符号都没有对文章添一字或是减一字,这种改变和从竹简到纸张是一个性质的。再来说说断句,每人由于断句的不同,文章到了每个人的眼里就不同,从中学到的道理也就不相同,为了要表达出自己在读书后的所得,无论是前朝还是本朝,都有名家对圣人经典做出注解,标点符号用于此,也可能造成书不是本来的样子,那就需要名家根据自己对经典的注解来对其进行断句,若一人的不能服众,那就2人的,最后也肯定会有一人的断句注解最接近圣人的本意。而且现在的《百姓报》不是圣人之作,他是为了能够方便天下百姓认字的一种途径。《礼记·学记》曰:‘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只有读了书,才能明白道理,礼节。孔师也曾曰‘有教无类’,哪怕是乡间农夫,可以识字,知道,对于我们这些读书种子来说也是好事,若有一天,大明的天下百姓都能识字,那就是文治大兴,就是我辈读书人的骄傲。” 说完之后又扫了扫众人,这次被分化的更严重了,一些人在思考,一些人看向白时中充满了热切,显然被他刚刚那一番话打动了还有一小部分人还是反对,看向白时中的眼神越来越不友好了。领头的书生说道“可笑,滑天下之大稽,怎么可能让天下人都读书,这天下岂不是要乱套了,朝廷3年开科一次,能得取功名的无一不是人中翘楚,难道开科时全天下人一起赶考吗?” “这位学兄,我辈读书人的读书的意义何在,宋朝横渠先生(张载(1020年~1077年),字子厚,凤翔郿县(今陕西眉县)横渠镇人,北宋哲学家、思想家、教育家、理学创始人之一。世称横渠先生,尊称张子,封先贤,奉祀孔庙西庑第38位。)说的,谨严深以为然‘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也是我等学子为何要入京赶考,取那功名的原因,但是并不是所有人读书都是因为这个,比如乡间的农夫,读书认字是为了明白事理,签订契约自己也能看懂,商户识字是为了经营方便,乐户识字是为了可以识谱,演奏仙音,读书的目的并不相同,但他们都想读书,自唐宋科举以来,山东世家把持读书资格的时代早已一去不返,所以现在每个人都是有资格读书的,想读书的,若是不信,学兄可以随便问问街头百姓,也可以告诉他们他们世世代代是没资格读书,不许读书的,看看结果如何。当然谨严是不敢和百姓如此说的。”话音刚落,人群中传来几声低笑,这时旁边看热闹的一群百姓却是纷纷叫好“书生说的好,谁要是敢说我们穷苦代代不能读书,拼了一条贱命也要打死他。”旁边一群男人也是纷纷捧场“李哥说的好”“就是这个理” 围观群众里的一个看上去相当苍老的男人感叹道“老朽这辈子要是能让小孙孙读书认字,就是立马死了也有脸面见列祖列宗了。”说着眼睛也有些湿润,连忙用手背擦拭着眼框,旁边几个上了年纪的似乎也有所感触,低头沉吟不语。“百姓报业”门口的街道上渐渐安静了下来,无论是围观的百姓,还是聚集在一起的书生心里都有些酸酸的。是啊,读书是件多么高尚的事情,哪怕不能取得功名,为官一方,但是只要能读书,那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老百姓对于读书是很向往的。读书人也在想想,似乎往上几代,家里的长辈也是不识字的,在场的众位书生并不都是出身书香门第,现在想想当时的祖宗心情估计也是和刚刚的老人一样的吧。 那领头的书生似乎也没话可说了,虽然他还可以用以前学的许多圣人之道来反驳,可是看着这些围观的百姓和他们对读书的向往,千言万语似乎也没法张口,他自己的爷爷也只是一个县里的小小主簿,算不得书香门第。于是面色复杂地朝白时中拱了拱手头也不回地就走了,似乎心情很不平静,连白时中的回礼也没看到。剩下的书生也慢慢离开了。 在街道不远处的茶楼二楼,临窗的位置坐着父子三人,从书生聚集到离开,父子三人全部看在眼里,三人都沉吟不语,似乎心有感悟。最后父亲开口说道“厚照,厚炜,我们也回去吧。” 第二十章 新的一年 《百姓报》售出的第二日,上朝的时候有几个文官想弘治进谏,说《百姓报》哗众取宠,大逆不道。这几位是御史,这个官是有名的清廉,倒不是做御史的都是德才兼备的人物,而是这个职位没什么实权,所做的就是风闻奏事,实在是没什么油水可捞,所以一旦发生了什么小事,都会在朝廷上刷刷存在感,以后就会有人花钱来找他们向皇帝进谏。 大多数官员都知道,《百姓报》是由锦衣卫代卖的,要是没点皇家背景,怎么可能呢,所以大多数人都选择不开口。弘治也问他们“《百姓报》可有谋逆之言?”几位御史只好回答没有。弘治继续问道“既然没有,朝廷以什么名义来对它制裁?”这下子朝廷里也就默认了《百姓报》的存在。 《明报》里都是文言文,大多数百姓根本读不懂,《百姓报》就不同了,都是大白话,即使有文言文,在文章的下面也有翻译,这下子只要能认识字的都能读懂了。所以他的销量也是一涨再涨。短短10天,光顺天府就卖出了30万份,而《明报》稍微少点25万多份。随着时间的流逝,两者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不过《百姓报》是成本价出售的,所以并没有开始盈利。 第一期的《百姓报》可以说是满足了普通百姓的大部分娱乐需求,看到这次的调查,不管是哪个人都感觉后怕,王恕的表态更让百姓信服,纷纷下定决心不到17绝不成婚,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危险。不管是其中的家长里短,还是连载的《射雕》都让百姓津津乐道。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已经到了弘治十六年2月,今年朱厚照13岁,朱厚炜9岁,小丫头也7岁了。 朱府也更加的欣欣向荣,由于朱厚炜的《射雕》在其他地方开始出售,利润也是源源不断地送进朱府。虽然《百姓报》已经开始刊登《射雕》了,但是造成冲击得也就是普通版,对精装版和珍藏版影响不大。这本书背景很深,所以即使偏远地区出现了普通版的盗版,但是精装版和珍藏版却没有。外地的书商也是拉着一车车的《射雕》向全国各地发卖。截止到二月,精装版总共售出30万套,珍藏版也是卖出5万套,让所有人都赚得锅满钵满。最后送入朱府的利润有100万两左右,这个数字统计出来后,朱厚照便兴高采烈地告诉弘治和张皇后,两人听了都愣住了,这几年所说是盛世,可是国家的收入一年也就1000万两不到,没想到小儿子写的一本小说就赚到了十分之一的国家收入。 朱府没有停止收人,除了山西和北方的鞑靼交界,陕西也是边境,所以朱厚照早就下令道陕西,甚至是关外收容孤儿。这下子锦衣卫算是忙开了,陕西,山海关外到处都是锦衣卫缇骑的身影,弄得朵颜三卫和鞑靼还以为明朝有什么大动作了,纷纷遣使来询问。最后在弘治15年12月前总共收容了男童294人,女童168人,这样府里的人数都快800人了,所幸朱府很大,大约占地120亩,现在还够用。到了二月份,这些二期生也懂了府里的规矩,但由于人数太多,所以又请来了7个先生,来教导孩子语文,数学的话朱厚炜已经不教了,那么多的学生他也是分身乏术,所以就叫当初一起跟他去户部调查的学生代课,反正他们的数学教这些二期生已经是没问题了,至于一期生,则是朱厚炜交给这几个学生代表,学生代表再去教课,即使有不懂的,朱厚炜也只需要回答这几个人的就行了。由于人数的增加,体育课也增加的运动项目,那就是羽毛球,毕竟这么多人不可能都去踢足球。不过朱厚照对于羽毛球不是很感兴趣,玩了2次就不玩了。他还是喜欢男人之间激烈的肉体碰撞。 朱厚炜虽然不教数学了,但是现在他开始教自然,只教一期生,这门课比数学好教一点,基本就是先举出一个自然现象,然后讲述这个自然现象对人类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至于形成的原因那就有的说有的不说。这群学生都是一张张的白纸,所以可以任凭朱厚炜泼墨作画,比如说道地震时,别的都讲,但是怎么形成的就不说了,毕竟这种地理知识对他来说太难了,上辈子自己也没学好,不过讲到风的时候,朱厚炜就兴奋了,什么陆地风海洋风,那讲的是不亦乐乎,为啥对这个兴奋呢,那是因为前世对风帆战舰的喜爱特意学的一些周边知识。还和学生讲我们住的这个地方叫地球,它是圆的,为什么住在上面而不掉下去呢,那是因为这个地球啊它是有引力的,引力是什么呢,那就讲起了厚炜第一定律。是的,就是厚炜第一定律,还有后面的第二大,第三大定律。至于牛哥,谁管他,还要100多年才生呢。朱厚炜的无耻性格再一次表现的淋漓尽致。 这门课与生活息息相关,非常有趣,朱厚照这个对学习不感冒的哥哥也时常来旁听,下了课还不停问弟弟“这是真的吗?”每次朱厚炜都会淡淡的装道“时间会证明一切。” 对于朱府的匠户来说,这一段时间过得都是天堂般的日子,首先,家里的成丁的男子都在做事,每月都有工资,家里的女人也被招募打了府里的食堂帮忙,每个月也有3两的银子,小孩子无论男女,都被送到府里的书院和那些学生一起读书,本来那些匠户对于把儿子送去是没什么二话的,但是把女儿也送去,就有些不太愿意了。后来还是刘大管家上来一番痛骂,才让他们回头是岸。刘管家吧所有匠户聚集在一起,一上来就是一顿骂“你们这群吃人饭不干人事的杀胚,一个个的想什么呢,你急摸着良心问问自个儿在府里过得是什么日子,难道少爷们还会害你们不成,一个个把女儿藏在屋里做什么,现在每半年月都有衣服发,你们吃的也都是直接去食堂的,女儿放家里做什么,孵小鸡吗?难道还一个个都想把女儿嫁出去?没看过《百姓报》啊,这是把闺女往死路上逼啊,都自个儿好好想想。”说着就走了。匠户们一听,是这个理啊,现在都慢慢形成17结婚的想法,难道把女儿养到17?家里也没那么多活要做啊,学点东西也好啊,反正两位少爷也不会害他们,没进府前都穷的只剩下命的人还怕什么,于是第二天灰溜溜的叫闺女自己去窦管家那里报到。 现在府里的作坊一共有两个,一个是玻璃作坊,一个是印刷作坊,人都是从工部那里挖墙脚挖来的,工部人多不心疼,弘治也都知道,老话说得好“儿子偷爹不算贼”,于是兄弟两一共挖了50户匠户,其中35户都是做琉璃的。本来是不需要这么多的,不过现在玻璃还在研究试制,一旦成功,那就要大量生产的,这也算是未雨绸缪了。 府里一切都井然有序,不管是金钱还是物资都很充足,《明报》和《百姓报》的扩张也与日俱增,兄弟两也是踌躇满志。朱厚照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有一天就问朱厚炜“下一步我们做什么,每天老是重复前面的太无聊了。”朱厚炜想了一会才抬头很严肃地对朱厚照说道“种田”。看到朱厚照脸上一副惊呆了的样子,朱厚炜很开心的走开了。 第二十一章 大农庄计划 今年的亲耕虽然主要是弘治在做,但是两个皇子也是要在一边帮忙的。一套繁文缛节下来,父子三人都累得不轻。而朱厚炜也想到了下一步要做什么--种田。“民以食为天”老百姓穷点累点都能熬着,但是没饭吃,那就不行了。 对于现在大明的农业状况,朱厚炜是很不满意的。毕竟听惯了后世袁教授弄出的杂交水稻之后,再看现在的两世产量,那就太可怜了。大明的粮食一般亩产为1石到3石之间。换成后世大概200斤到600斤,后世的产量已经快1000公斤了。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京畿周围产粮并不是很多,但是人口非常密集,所以每年都要从湖广,江南运来大量的粮食,由于这时候主要都是从京杭大运河输送,这也形成未来的一个利益集团——漕帮。漕帮要到雍正四年才取得合法地位,但是之前它的影响就已经遍布运河流过的省份了。如果能解决京畿的粮食问题,无疑可以降低漕帮这个畸形产物的地位,也有利于北方的安定。 想要种粮食,首先要有地,朱厚炜问了刘瑾才知道原来皇家也是有田地的,那就是皇庄。 说起皇庄,朱厚炜就要好好谢谢他爷爷宪宗了。《明史·食货志一》“宪宗即位,以没入曹吉祥地为宫中庄田,皇庄之名由此始”。掌管皇庄的有官校,下设庄头、伴当。皇庄土地来源较多。其中主要有原属国家官田的牧马草厂地﹐夺还勋戚的庄田﹐侵占的民田﹐“奸民”向管庄太监投献的部分官民田地﹐未就藩的王府辞还地等。皇庄所占土地的数目无完整记载。弘治二年(1489)户部尚书李敏言﹐畿内之地﹐皇庄有五﹐共地一万二千八百余顷。 皇庄是皇家的私人金库,皇庄除皇帝庄田外﹐还有皇太后及皇太子庄田。所以朱厚照也是有田地的,所以在朱府时,朱厚炜便向朱厚照讨要田地,用于实验。结果朱厚照一脸疑惑“我有皇庄?我怎么不知道?”看着一脸天真的朱厚照,朱厚炜相当无语。朱厚照头一转,喊了声“刘瑾,我在府外还有田地吗?”刘大管家相当称职,立马回答“大少爷,您在府外一共有庄田5处,总共800多顷,都在京城附近。”朱厚照一脸讪讪对朱厚炜说道“没想到,我还真有啊,要多少你拿去用就是了。”朱厚炜对他彻底无语,直接问道刘瑾“现在这5处庄子每年一共产出多少?”刘瑾继续回答“二少爷,这庄子去年产出5000两,粮食一共是1万8000石。”“你们收了多少税?”“十税四。” 朱厚炜转头看向朱厚照“这庄子你从没管过吧?”朱厚照一脸无辜的说道“管这个做什么,再说我也没有出过京城啊,怎么管?”朱厚炜没话说了。 晚上吃完饭,朱厚炜就对弘治说道“爹爹,京畿粮食不足,可是耕种的田地却不少,孩儿想到大哥的皇庄看看去,尝试一下看能不能提高粮食的总产出。毕竟从江南运来的粮食要比出产地贵上一些,若是能让粮价下降些,对于那些贫苦的城中百姓也是好的。”弘治想了想说道“怎么想到皇庄了?”朱厚炜答道“孩儿是看爹爹每年春季都去亲耕,想必对于农事十分看重,孩儿与大哥也想为爹爹分忧。”朱厚照也在一旁急忙点头。 弘治看着兄弟两,缓缓说道“厚照的庄子我记得都是在京城附近吧,这皇庄本来也有厚炜的一份子,如今我就再拨下京城左近5处给你们兄弟两去打理,不过误了学业那就不要再去了。”“是”两人回答到。 第二天从杨师傅哪里出来,二人接了妹妹去了朱府,带着5个学生,2男三女,就直接乘坐马车,低调地驶向城外的皇庄。路上听刘瑾介绍,现在去的叫小李庄,庄户200余户,有田50顷,再向北10里就是大李庄,有庄户700余户,有田120顷,这两个庄子大多庄户都姓李,管庄太监曹略就在大李庄上。 一行人马先到了小李庄,朱厚炜兄弟两先下车,然后牵着妹妹来到村中,此时大约是未时(下午1点),村子里没多少人,大多的壮劳力还在田里劳作,只剩下老人还在,小孩子倒是有几个,可是都很怕生,不敢接近他们,只是站的远远的看着这群贵人。兄妹三人穿的衣服都很朴素,可是后面跟着个管家(刘瑾)还带着8个壮硕的家丁(侍卫),让小孩子产生了害怕。 兄妹三人还在不停向四处看着,村子不大,基本都是黄泥砌成的房子,还有几家是茅草房,村子的布局成十字型,两条街道长不过500米,街道两旁就是房子了。街道只是用泥土铺的,然后压平整了些,幸好今天没有下雨,不然,街道就会变成烂泥塘。不一会儿就有个60上下的老头走了过来。对着朱厚照拱手一礼“不知道小公子到我小李庄有何贵干啊。”朱厚照拱手回礼道”我兄妹三人踏春游玩至此,让老丈费心了。“这时代对于老人还是很尊敬的。 老头笑呵呵地回答“不妨事,若有什么事,就有老朽来答几位贵人,看几位有些乏累,不如到老朽家中坐坐,喝碗水,让老朽聊表地主之谊。”朱厚照看了一眼朱厚炜,然后回答“如此叨扰了。”“小公子严重了,老朽在前领路,几位跟来便是。”老头笑道 朱厚照转头道“刘管家带着2个家丁跟着来,其他人都到村子北面等着。”村子虽然呈十字状,但是只有南北两个出口,村子周围也只有简单的篱笆,这是防止有动物进入村中。 兄妹三人带着刘瑾三人随着老头走去,不一会就到了老头家里,这是十字交叉口靠街的一座房子,算是村里比较“豪华”的,屋顶至少瓦片很全。 到了老头家中,朱厚照让两个侍卫站在大门口,兄妹三人只带着刘瑾进入老头家中。一进大门就是一个小院子,院子的三面各一座房子,房子都不大,都是2开间,除了客订,旁边就是卧房了。现在三座房子的门都开着,一眼就能瞧见客厅的装饰。除了桌椅似乎也没别的了。老头领进的是正对着大门的厅室,靠近后墙的是一张长桌,上面还放着泥塑的神像,年头有些久了,上面的颜色也有些掉落,不过还是能看出这是财神。 长桌前就是一张八仙桌,不知道是什么木头做的,但看起来很有质感,上面被擦拭的很干净。老头在左边坐下,朱厚照在右边坐下,朱厚炜和妹妹就坐在最靠近门的一边,刘瑾站在朱厚照的身后。刚一坐下,老头就朝里屋喊道“老婆子,来贵客了,快倒几碗茶水来。”“来了,来了。”一个有些苍老的女声应道。老头开口对兄妹三人道“老朽叫李得利,在这村子里年纪不是最大,但辈分却比较高,对村里也比较熟悉,几位贵人对村子有什么想知道的,老朽尽量回答。”朱厚照双手一拱“让老丈见笑了,我兄妹三人姓朱,家在京城里,甚少离家,进入这村庄尚属第一次,我这二弟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对村里的人和事都很感兴趣,麻烦老丈可以为我二弟解惑。”朱厚炜这时向李得利拱手说道“麻烦老丈了。”李得利笑道“不妨事,不妨事。”这时,一个老妇托着盘子走了过来,一边把几碗茶水放到靠近几人的桌子上,一边笑着说道“这是哪家的娃儿,怎么一个个长得跟个瓷娃娃似得,看着就让人欢喜。”“胡说什么呢,这都是贵人家的孩子,你以为和村里的你猴子一样啊。”训斥完了转头对朱厚照赔罪道“对不住了,这是我那老婆子,乡下女人没见过世面,胡说八道的,你们别往心里去啊。”老妇被训斥了也不恼,带着微笑看着小丫头。朱厚炜这时接到“老丈言重了,这位婆婆是个快人快语的,我们看着也觉着亲切”转头对小丫头道“是不是啊?”小丫头立马回答“是呢,婆婆看着很亲切呢。”说完还对老妇笑了笑。直让她乐的合不拢嘴,也让兄妹三人看到了她的两颗门牙已经光荣下岗了。 朱厚炜对着李得利说道“我看村里的人家似乎都不怎么富裕啊,那些孩子身上也穿的很是破旧,是不是这几年收成不好啊?”老头的脸有了些严肃,说道“这几年风调雨顺的,收成倒是还行,而且我们这皇庄子里的除了交田税,其他的就交个人头税,日子算是可以了。” “那一亩田要交多少税啊?”朱厚炜继续问道 “田税是十税四,人头税是按人来收的,每人一年叫5钱银子,像老朽家里,除了我和老婆子,还有2个儿子,如今都成家了,大小子家里有3个娃,二小子家里有2个,每年人头税要交5两5钱。家里一共租了50亩地,一年下来大约能收个100石粮食,交完田税,还剩下50石。” “那不对啊,交完田税应该还剩下60石啊,咱们京城粮价一向高一些,一石粮食也能卖个1两银子,11口人一年大约吃30石,把剩下的粮食卖了也有个30两银子的收入吧。” 老头苦笑一声“你们是住在贵人府里的少爷小姐,哪里知道这市井间的龌龊,老头子年纪大了,在这村子里也有几分面子,就大胆和你们说说,交田税的时候是说了交四成,不过在称量的时候会有踢斗人来踢斗,这斗呢也是大斗进小斗出,所以基本都要交到5成多点,至于粮食那是更不许往外面卖的,只能卖给管庄公公,一石2钱银子,这一年下来交完人头税,也就剩不下什么了。” 听到这里,兄弟二人面色都有些不好看,小丫头也感觉到了老李家生活的不易,小脸也变得严肃起来。 朱厚照这时问道“敢问老丈,这踢斗和踢斗人是怎么个说法?” 李得利缓缓说道“这踢斗啊就是对着称量的斗踢一脚,交税的时候要把斗堆得满满的,上面要堆成一个小尖塔,踢斗人就会来对着斗狠踢一脚,上面的粮食就掉到都外面了,这时候就要继续往斗里装粮食,管庄公公的手下有个叫严一脚的,那一脚下去,一石的粮食能被踢掉3斗。” 看着兄弟两沉重的表情,李得利却安慰道“这日子过得苦些也没什么,穷人家最怕的是生病,一生病就要到处借钱看病,治好了还好,没治好那就人财两空了,不过我们村这几年每年李神医都会来。李神医这医术那是没的说,药钱也便宜的很,村子里的也能熬得下去。”看着李得利似乎很满足的样子,兄弟两心情却更加沉重。 过了一会儿,朱厚炜想到了什么,问道“这个李神医叫什么,是不是叫李子郁?”“不是啊,好像叫李什么闻的大家都是叫李神医的,名字倒是不太记得。” “李言闻,他是不是叫李言闻?”朱厚炜又问道 “对,好像就是这个名字,李神医每年都会来,只是时间不能确定,今年还没来过呢。” 兄弟两这才对视一笑,对于这个对他们父亲的病情很有帮助的医生,兄弟两还是很有印象的。 了解的差不多了,朱厚照和老李寒暄了几句就告辞了,临走的时候老妇还送了小丫头一块自己织的方帕,兄弟二人连忙道谢,小丫头则是乐呵呵的接了过来,拿着问老妇”婆婆你看我拿着好不好看。”老妇嘴里说道“好看,你就是这天底下最好看的丫头。”兄妹三人这才告辞离开,李得利则是站在门口笑呵呵地注视他们远去。 几人到了村北汇合,再次启程,向大李庄进发。 第二十二章 大农庄计划(中) 车队用了半个时辰就到了大李庄,管庄太监就在村口等着迎接。到了村口,车上的人都下了车,朱厚照和朱厚炜兄弟牵着小丫头走在最前面。 由于提前打了招呼,这次进村没有透露朱厚照等人的身份,所以没有通知佃户,只有曹略带着庄客,伴当前来迎接。粗略一看,大约30来人,都跪在地上,领头的曹略叩头见礼道“奴婢管庄太监曹略叩见太子殿下,二殿下,公主。”朱厚炜此时才细细打量他一番。看年纪大约40出头,样貌很是普通,似乎还有些忠厚老实,不像是会捞钱,不过人不可貌相,还是调查了再说。 朱厚照此时说道“起来吧,先去你那儿。”所有人都慢慢站起身来。曹略微微佝偻着身子在前面领路,大部队慢慢走向了村里。周围的孩子老人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不过要让管庄公公来亲自迎接的,还是这么点年纪的,估计就是庄子的主人太子和他的弟弟妹妹了。不过没人上来见礼,毕竟是皇家的,众人心里还是很畏惧的,所以就怀着好奇的心站在远一些的地方,默默的看着,气氛有些诡异,连村里爱打闹的孩子也不出声了,街道上只有不太整齐的脚步声。等这些人走过了,村民才又恢复到了往日的情形。 大李庄比小李庄要大很多,感觉似乎有了一点小城镇的感觉,村子里也有一些砖瓦房,村子中央是一座用围墙围起来的府苑,这就是曹略的居住地了。刚进大门也有一面墙,看来是按照京城里达官贵人家建造的。到了正堂,兄妹三人坐下,立马有丫鬟端上茶水点心。朱厚炜看着大厅柱子上的雕花,厅里华贵的装潢,不禁感叹道“曹公公过得不错啊,我大哥的东宫也没你这里舒适啊。”站在一旁的曹略听了立马跪下道“殿下,这府里的东西看着奢华,其实奴婢就是在村里找了手艺好的佃户,木料也是周围林子里砍来的,其实没花多少钱。”朱厚照听完问道“去年庄子里一共有多少产出啊?” 曹略听完心里咯噔一下,这下才算知道太子殿下来这皇庄是做什么的了。不过还是说道“去岁共得银钱5800两,各色粮食18000石。”说完还抬头看了看坐着的朱厚照,朱厚照却是看了他一眼就不理他了,朱厚炜则是一直在研究大厅里的装饰,压根就没看他。 朱厚照的脸上有些愤怒,到底是年轻人,还不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比妖孽朱厚炜差远了。朱厚照看向了优哉游哉的朱厚炜,朱厚炜就笑嘻嘻对着曹略道“曹公公,去把所有的账本拿来,大哥要看下。” 曹略心里想“从弘治5年到如今16年,账本那么多,你们要看到什么时候,来的不是和我一样的太监就是五大三粗的侍卫,还有5个小孩,估计还没15呢吧,账本给了你们,看的出问题吗?”心理活动很丰富,脸上却表情不变,回答“是,奴婢现在就去。” 这时刘大管家对带来的几个侍卫说了声“你们几个跟着去,那么多账本,曹公公也拿不动啊。”语气很平静,平静地不夹杂任何情绪。侍卫点头应答,就有4个人跟着曹略去了。 过了一会,账本就被侍卫一箱箱地抬了出来,放在了大厅。朱厚炜看了看,总共11个箱子,每个箱子都是一样大小的,大约80公分长,半米宽,高约半米,有的箱子上都已经有很大一层灰了。这时曹略施礼说道“禀太子殿下,从弘治五年到今年弘治十六年的皇太子庄田的账本都在这里了,还请太子殿下查看。”语气很恭敬,但是低下头的脸上,露出了没人看到的一丝戏谑的笑容。 朱厚照点了点头,然后5个朱府里来的两男三女便拿出了炭笔和空白的本子开始了查账。曹略微微一惊,怎么也没想到朱厚照是让这几个看起来是他的玩伴的小孩子查账,不过转头一想“这么大的孩子怎么会做账房的活计”不由心情放松。 这么多账本,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于是兄妹三人便在刘管家和2个侍卫的护卫下,到村旁的农地里去看看。知道今天要去村庄,所以三人穿的都是比较贴身的衣服。 不一会,三人就到了农田边上,到了这里朱厚炜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许多,现在的农田其实没什么可看的,才2月初,种子还没种下,现在还是在犁田的阶段。大多数的田里都是男人拉着犁,慢慢地在田里穿行,毕竟不是每家每户都有牛可以使用的。兄妹三人都是第一次没有任务地到田中游玩,三人心情都很不错。往北走了不到半里,就看到了一条小河,不过5米左右的宽度,最深处也不过1米,河水清澈见底,还能在河边看见水里游动的鱼儿。 人们对于水,那是非常喜欢的,特别是孩子。小丫头看见水里的鱼,立马就往河边跑去,要不是朱厚炜拦着,小丫头就要到河里去捉鱼了。不过小丫头刚跑到河边,水里的鱼听见脚步声就游走了,让小丫头气馁不已。朱厚照来劲了,说是要下河帮妹妹捉鱼,朱厚炜知道,他帮妹妹只是顺便的,最重要的是自己想去。不过现在才二月,谁还凉的很,要是下水了,指不定就冻出毛病。但看着这个大哥和妹妹在岸边急的抓耳挠腮,朱厚炜笑着对旁边的侍卫吩咐了句。不一会侍卫就拿着大约三公分粗,1米5左右长的树枝走了过来,在树枝的一头还用佩刀削尖了。 兄妹二人对朱厚炜手上拿着的短矛有些疑惑,但知道他不会无的放矢,所以就静静地在一旁看着。只见朱厚炜拿着短矛放轻脚步走到岸边,在一蓬水草处站定了。手中的短矛微微居高,然后静止不动,朱厚照和小丫头都有些紧张的看着他。突然,朱厚炜手中的短矛飞快的扎入岸边半米处,然后就见那里的水突然变得一片浑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乱扭,把水下的泥给翻了上来,不一会那东西就不扭了,朱厚炜也慢慢地把短矛拉了出来,这时兄妹看到短矛的一头插着一条不到20公分的鲫鱼。两人兴奋地向朱厚炜跑去,然后就仔细研究起那条不动的鱼了。朱厚炜把短矛交给了朱厚照,然后不停的扭着自己的手腕。现在的身体还不是很好,这一次突然实用最大的力气就导致手腕的不舒服,扭伤倒是没有。 然后就一边看着朱厚照在那里插鱼。对于农村孩子非常普通的娱乐方式,却带给了皇室子弟很大欢乐。不过,朱厚照沿着河岸换了好几个地方,短矛也出击了不下50次,可是没有刺中一条鱼,让他不禁有些焦急,回头看了看一旁享受美丽田园风的弟弟,就跑去问他为何自己刺不中。 朱厚炜也就把光的折射简单地和哥哥解释了一下,妹妹在旁边虽然听不大懂,但还是崇拜地看着二哥,一边听二哥说话,一边点头,朱厚炜看到妹妹萌萌的样子,感觉自己很伟大,朱厚照倒是不介意,他知道和这个二弟比起来,大部分都是不如他的,但是他也有自己的有点,那就是心胸更开阔一些,也更大方一些。别看朱厚炜整天笑嘻嘻的,但是很腹黑的,有次朱府里两个学生在私下交谈,说现在的自然课其实没什么作用,因为知道一些灾害但是要发生还是会发生,没有办法阻止,比如地震啊,台风什么的,正好被如厕归来的朱厚炜听见,后来就找了他两的一个小差错,关了一天的小黑屋。至于说大方,朱厚照现在为止都没有用钱的地方,他对于钱财想来是不看重的,朱厚炜不同,他用钱经常要准确到文,中间环节全都要透明,每一文的来龙去脉都要有根有据。到底是好是坏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之后,朱厚照继续刺鱼大业,朱厚炜就没有下场了,他要保持在妹妹眼中的每刺必中的高大形象。上次还是有些运气成分的,毕竟上辈子不是个农村娃子,对这项技术含量很高的娱乐活动他根本不能保持百分之百的命中。 不过朱厚照很有运动天赋,什么运动他都能玩的有模有样,经过一番指点之后,短矛再次出击的第5次就刺中了一条鱼,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一个时辰之后,他总共刺中了20条鱼,最后被朱厚炜拉着回村,不然还要继续玩下去。 到了管庄府邸,进了大厅看到5个人还在计算,于是朱厚照对他们问道“查的如何?”年龄最大的是个女孩,此时站起身来答道“回大少爷,从弘治5年起,现在查到弘治11年,弘治5年总共有128两550文不知去向,六年为628两650文,7年为1320两430文,8年为3500两整,9年为8000两整,10年为18000两整。” 刚才还面色从容的曹略一下像是见了鬼的不可思议。他没有想到这5个娃娃在2个时辰内就查了这么多,这么准,所有“不知去向”的银子,他都记录在一本本子上,每年的数额,他也是记得大概的。朱厚照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对着曹略沉声说道“还有什么要说的?”曹略一下子愣在那里,脑筋还转不过来。朱厚照这时对侍卫说道“把他绑起来,送到宫中,让爹爹处置,给他留点面子,装进马车里,别让人看见了。”“是”几个侍卫答道,然后就上前把曹略捆绑起来。 这时曹略回过神来了,他知道这事被查出,死是肯定要死的了,毕竟在宫里当差这么多年,规矩那是拎得清的。只见他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脸色也有些惨白,但还是向朱厚照问道“敢问太子殿下,这些娃娃何以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算了这么多得帐,还能如此准确,还望告知,也让奴婢去的明白。”朱厚照虽然很愤怒,但是还是对着5人中领头的女孩点点头,让他作答,毕竟这东西他也不太清楚。只听女孩有些颤声说道“回公公,这是二少爷所教授的复式记账法,所用于记录的数字是印度数字。”虽然今天才知道两位少爷的真实身份,但是一年的时间已经养成喊“大少爷,二少爷”的习惯了,而且大少爷二少爷也没有让他们改口,说是就喊少爷,显得亲切,就是不要告诉府里其他人,该他们知道的时候会知道的。 曹略则是有些痴傻地嘴里喃喃道“复式记账法,印度数字,二少爷.....”不一会就被带走了,塞进一辆马车,先行往京城去了。至此之后,没有任何一个人再见过曹公公,当然这是后话。 这时,朱厚炜才牵着妹妹的小手慢慢走近大堂,对着朱厚照一个询问的眼神,朱厚照只是点点头,两人就心照不宣了,毕竟还是不要让小丫头过早的进入大人的世界比较好。 之后朱厚照吩咐留下4个侍卫看管庄子里的庄客,伴当,以及府里的财物,就带着战利品今天刺中的鱼,坐上了马车,来的时候有3辆马车,现在刘瑾带着同行先回京城去解释情况了,剩下的2辆,一辆坐着3兄妹,一辆坐着朱府的5人和没查完的帐,就这么缓缓向京城驶去。 二十三章 大农庄计划(下) 今天的晚饭多加了一道菜,那就是烤鱼,今天的战利品是要吃掉的。朱厚照叫人把鱼送到御膳房,叫他们把鱼杀好弄干净,然后就送到坤宁宫。在坤宁宫大门前的广场上,兄妹三人堂而皇之地升起了火堆,然后用木头做起了架子。两根50厘米长的木头,一头为y字型,另一头是个三角架,一共两套,都是让侍卫特意削出来的。一边各两个木架,在石板上站住了,然后拿来两根被洗干净的铁棒,也就2公分粗细,1米左右长度,放到木架的y字里,铁棒是平行着放的,相隔不过10公分,铁棒的下面就是木堆,现在已经被点燃了,鱼被去了鳞和内脏,洗干净之后拿竹签子从口里穿了进去。 开始烤鱼了,兄妹三人开始分工,朱厚炜负责给鱼涂盐,上好的井盐,从四川马运过来的。朱厚照负责给鱼翻身,小丫头则是拿着老大的蒲扇负责扇风。三人都是第一次烤鱼,朱厚炜还好,知道鱼大概要涂多少盐,小丫头就出了大洋相,拿着蒲扇用力快速的扇风,把火和底下的木炭灰全吹向了两个哥哥那里,三人都是蹲坐在火堆旁边,离得太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周围的宫女太监一看火苗窜起老高,都快烧到两位王爷了,不由发出了惊呼,站在不远处的皇后也惊呼一声,快步走向三人,结果还没到跟前,就听朱厚照埋怨说道“兕儿,不要那么急啊,你这是要吃烤鱼还是烤哥哥。”小丫头对朱厚照办了个鬼脸,嘴里还哼了一声。朱厚炜则是对小丫头笑道“兕儿慢慢扇,扇的太急鱼会烤焦了。”小丫头准备回答,可是看到朱厚炜的脸不由笑出了声。朱厚炜和她是对面蹲着的,刚刚虽然没有烧到他,但是扇出来的木炭灰全到了朱厚炜的脸上和身上,一下子朱厚炜就变成非洲人了。朱厚照开始也没注意,现在转头一看,也不由哈哈大笑,走过来的皇后也是忍俊不禁,但还是拿出了手帕为小儿子擦脸。 朱厚炜虽然狼狈了些,但是对于母亲的关爱很享受。接着三人就继续烤鱼大业了,烤了半个时辰,弘治也处理完今天的朝政,来到了坤宁宫,看着老婆孩子都聚集在广场上,就慢慢走了过来,还让何鼎不要唱和,以免打扰他们。一看是在烤鱼,虽然于礼不合,但是在皇宫里,还是弘治说了算的,他默许了,百官也不会多说什么。 刚走到火堆旁,就见兄妹三人站起身来,原来已经考好了。小丫头的脸上沾了少量的炭灰,但还是丢掉蒲扇一下子撞进弘治怀里,抬头看着弘治,兴奋说道“爹爹,这些鱼儿是二哥和大哥在河里刺到的,我们刚刚烤好了,今晚就吃他们好不好?”弘治一手擦干净小丫头的脸,一边说道“好,好,今天爹爹就吃你们做的鱼。”转头看看大儿子和小儿子黑黑的脸蛋,和皇后对视一眼,都露出了微笑。 中国式的父母一向对于孩子都是尽力地满足,却不觉得给的太多,子女对于父母的反馈,哪怕是再微小的事情,都能让他们觉得再多的付出也是值得的。弘治和皇后也是如此,天子,国母说到底也和凡人一样,七情六欲都不少,最多是由于身份的原因,而不得不克制一些。对于兄妹三人的杰作,他们也是觉得很好,很欣慰。 晚饭是原本的菜肴和今天烤的10几条鱼,要不是皇后拦着,估计他们要把21条全烤完。要么是对自己劳动果实的尊重,要么是怀着欣慰的心情,最后十几条鱼都被消灭了,而其他菜肴都没怎么动。提一句,虽然是第一次烤鱼,但是味道还可以,毕竟材料是天然绿色的野生鱼。 吃过晚饭,父子三人开始了闲聊。谈起了今天农庄的见闻,父子三人很默契地没有谈到曹略。朱厚炜对于现在农庄的生产方式,佃户的生活情况大概地和弘治汇报了。弘治听完面色不由地有些发沉,现在皇太子庄田查出的这些问题,在皇帝的庄田里会不会也有同样的情况出现呢,弘治就此决定要彻查一番。听到朱厚照说朱府的5人仅用2个时辰就差了庄田5年的帐,对于这个复式记账法也有了很大兴趣。不过在朱厚炜的阐述中了解到,这种记账方法的优点,弘治迟疑了,因为其中有一条就是这种方法会做到每一文的来龙去脉都能清晰,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可能出现假账的情况。优势比起现行的方法有很大,但是却不能用,甚至可以说是不敢用,为什么呢?因为牵扯到的人和事太多太广了。 太祖朱元璋出身极低,可以说他的一生就是**丝的逆袭史,他对于贪官污吏时极为痛恨的,所以就定制了很严酷的法律,贪污20两就要剥皮充草,但另一方面给的俸禄又很低。拿正七品的知县来说,他的俸禄是每月七石五斗,换算成钱的话就差不多7两5钱。知县一般都要请个师爷,由师爷为他们出谋划策,查漏补缺,毕竟作为一县之长,要管的事情很多。但是师爷不是朝廷编制,他的工资要雇佣的人自己掏腰包,一个师爷月工资起码就要5两。而自己府里还有家人,作为一个官老爷,不能洗衣做饭,递茶倒水都自己来吧,那就要养家丁和丫鬟,家人的吃穿用度和家丁丫鬟的工资全要从自己的工资里发,可能吗?所以明朝官员都会其他潜规则的收入。比如到了天启和崇祯时期,你要是到了兵部任职,那么就会有每月几十到几百两的银子可以拿,银子从哪里来呢——辽饷。但是没人会去告发,你一旦破坏了规则,那么以后就没人和你一起玩耍了,到最后你只能弃官回家,甚至连家都没得回。 有没有靠着这些俸禄撑着的官员呢?有,但是少数,最好的例子就是嘉靖时期的海瑞,他就是不拿那些暗地里的银子,当然他也没去告发。再来看看他过得是什么日子。 海瑞嘉靖二十八年(1550年)中举。初任福建南平教渝,后升浙江淳安和江西兴国知县,但是家中常年却不见荤腥。在清朝的文人笔下,他还因为女儿饿极了,吃了路人送给她的饼,结果被海瑞以“男女授受不亲”为由而饿死,当然这一段在明朝正史中没有,野史也不见,所以可信度不是很高。 但是作为一县之长,老百姓口中的“百里侯”,饭桌上却没有荤腥,可见日子过得有多清苦。 这么低的俸禄也导致了文武百官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来增加暗地里的收入,一旦弘治决定使用这个复式记账法,那么要拔出的可能就是整个官场了。 放下来了新式记账法的念头,弘治向朱厚炜问道“把农庄收入管理后,你准备怎么做?”朱厚炜回到“现在的农庄是以佃户为单位的,而一旦遇到自然灾害如干旱,洪涝,那就会被摧毁的一干二净,孩儿想的农庄是一个农庄就是一个单位,里面的佃户都变成工人,当然他们做的还是种田之类的。孩儿准备兴修水利,这样面对灾害,损失也会减小。还有就是农庄里不仅是种田,还要养鱼,种果树,养牲畜,这样的话,农庄的产出也会大大增加,前期所需要的投入很大,但是朱府完全可以支撑。” 弘治继续问道“既然如此,那就放手去做,这皇庄你们就自己做主吧,对了,这次的管庄太监你们也自己指派吧。下去休息吧,以后你们也有的忙了。”“是,孩儿告退。”两人拱手一礼,缓缓退出。 到了坤宁宫门口,朱厚照不禁问了句“你那法子可行?”朱厚炜回到“行不行的试了才知道,大不了就损失一些钱财呗。”“那这次要派谁去做管庄?” 朱厚炜想了想“就你身边的谷大用吧,看着挺老实的,再说你身边要那么多太监做什么?” 朱厚照苦笑了一声“没办法,这是规矩,你将来也会有的。” “到时再说,反正我跟前是不要的,身边老跟着这么一个老太监,膈应的很。回去睡觉,明日开始就要忙起来了,这皇庄主要是你的,你也别想着偷懒” 朱厚照惫懒地笑道“我负责带着小妹,你去做事吧,有什么事我给你撑腰,哈哈。”说着就跑开了。 第二十四章 计划开始 第二天上完课,朱厚炜兄弟两带着侍卫,锦衣卫,工部的工匠还有小丫头,大约有100多人,浩浩荡荡向大李庄进发。 到了大李庄,立马分头行动,侍卫负责把原来庄里的庄客和伴当集中起来,锦衣卫负责查抄庄里的钱财,这是他们的老本行,专业的值得信赖,工匠中的绘图师负责把周围的地貌画下来,剩下的工匠就去找村老,然后把庄里的人家全部集中起来。 不一会儿,庄客和伴当就集中到了院子里,大约30多人,把院里站的满满的。朱厚照今天来的时候特意穿了太子常服,然后站在大堂的台阶上,只见他冠乌纱折角向上巾,亦名翼善冠,赤袍,盘领窄袖,前后及两肩各金织盘龙一。戴了一条玉带,靴子是牛皮做的,即使只有13岁,但这身行头一称托,再加上没有表情的脸,颇具威严。 这三十几人昨天被侍卫监视,战战兢兢地过了一个晚上,现在一看,原来昨天迎接得那人就是太子,庄田的正主,再一看不见曹略,就知道这是东窗事发了,连忙跪在地上,还有个心理素质不是很好的直接趴在了地上,腿还在不停发抖。 院子里也只听得到附近的鸟鸣,安静的很。朱厚照前方的台阶下左右各站了一排侍卫,都是膀大腰圆之士,别管打仗行不行,但是光站在那里一言不发还是很唬人的,当然最唬人的还是因为他们每人都把手放到腰侧佩刀的刀把上了。 朱厚照很满意这样的氛围,朝旁边的刘瑾一点头,使了个颜色,然后刘瑾大声开口道“这位就是当今太子殿下,还不见礼?”跪在地上的就参差不齐喊道”小的拜见太子殿下” 朱厚照也没叫他们起身,而是继续说道“以前的曹略,以后不会再出现了,他做了什么,你们跟着他做了什么心里都有一本账,现在你们有两条路可选,一条就是去跟着曹略,另一条就是在这庄里做苦活,做满10年,既往不咎,若是出工不出力那就数罪并罚。” 底下有一个脑袋不灵光的还在小声嘟囔“曹公公去了哪里,我也跟着去就是了,照样吃香的喝辣的。”旁边一个和他长相有几分相似的人低声向他骂道“笨蛋,曹公公估计已经入了土,你也跟着去?”不灵光地脸色一变,忙说:“我不去,哥,我不去。”那个被叫哥得汉子白了他一眼,回头跟着众人喊道“小人愿做苦活,小人愿做苦活。” “刘瑾带他们下去,等着安排,以后做工,他们工钱就不给了,只给他们饭食。”朱厚照手一挥对着刘瑾道。 然后刘管家就带着这些人出了院子。人一走,朱厚照忙走向村口。村口现在到处都是人,连还没种下种子的田地里也站了好些人,村里没有广场,要集中700多户人家,只能选在村口了。 人群中央位置摆着几张桌子拼成的高台,台子上站着一个工部的工匠,旁边就是朱厚炜和小丫头,两人的穿着和普通富家子弟没什么不同,此时正在看着工匠和桌子下的村老极力让人群安静。毕竟是700户人家,大约有2000多人口,乌压压的一片,每人嘟囔一句就会变成一大片的噪音。 村民自由,散漫惯了,即使前面的摄于村老的威严不说话,可是后面的人该怎么还是怎么。不一会,朱厚照带着侍卫赶到,这30个带着佩刀的侍卫以及穿着太子常服的朱厚照一到,人群立马自动安静了下来。百姓对于皇权,朝廷还是很惧怕的。 人群安静了,那就可以开始说话了。这次先开口的是跟在朱厚照边上,未来这里的管庄公公谷大用。谷大用年纪要比刘瑾小些,今年才刚40,面向忠厚老实,特别是笑起来,完全就是中年傻根,任谁也想不到在原本历史上他将在正德朝与“八虎”中其他几人争权,并能掌握西厂,成为厂花,呃,是厂公。此时朱厚照和他都上了台子,谷大用大声开口道“这位是太子殿下,都跪下行礼。”众人一听,2000多号人,站在空地上的,田地里的,一下子全部跪倒,场面很是壮观,朱厚炜不禁想到“怪不得古往今来这么多人都向往着权力,这种感觉果然让人飘飘欲仙啊。”朱厚照站在台子中央,双手虚托道“都起来吧,好好听,别说话。”众人纷纷站起身来,向朱厚照旁边的工匠看去。 这么多人并不能都听清楚工匠说什么,这是朱厚炜没有想到的,前世里看的那些小说,别说2000人,几万人作战前,将军还可以在阵前为部队加油打气,做一番演讲,此时她知道这完全不可能。不过也来不及了,先这么着吧。 只听工匠大声说道“皇太子庄田是皇庄,是归当今太子殿下所有,如今,太子殿下要收回土地,统一管理.....”话才说了一句,下面的人群就沸腾了,他们都是佃户,就是租太子的田过活的,这样一把田地收回,那么他们就没了着落了,所以议论声,甚至哭声一片。 朱厚炜一看这么乱没办法讲下去了,对于工匠的大声安抚,众人根本就不听,或是听不到,就叫来一个侍卫吩咐了一句,然后30个侍卫表情严肃,手放到刀把上,把佩刀拔出一半,顿时周围的人安静下来,外圈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还在喋喋不休,前面的人连忙转头焦急地说道“别吵了,前面的侍卫都拔刀了,再吵,大家都别想过完今天。”整个人群慢慢安静下来,村老这时颤巍巍跪下向朱厚照说道“太子殿下开恩呐,这田一收回,我们这些庄稼人可就没法活了啊。”朱厚照却是面带笑容“老丈请起,你们先别急,等工匠说完了,再来说话,但是中间不要发出声响,不然就讲不下去了。” 村老连忙点头“是,是,是,老朽一定嘱咐他们不要说话。”然后就让旁边的人一个个朝后面的人群的传过去“先听着,别说话” 再一会儿,工匠才继续大声说道“土地归太子殿下统一管理,原来的佃户变为长工,男丁一个月2两银子,银子和粮食可以自选,粮食按照市价,女子一个月1两银子,到年底,如有突出贡献的,另有赏赐,从今后,长工只交人头税,取消田税等其他税,明日起,还是到村口来登记注册,家里的人丁情况,自己的手艺,若是因为其他手艺被雇佣的,月钱还会更多”说完大喘一口气,毕竟老高的嗓门喊这么些话,这肺活量是一个考验。 这是人群才重新恢复了热闹,大家都在计算现在的这种方式和以前的方式那种更适合自己,这时谷大用对村老说“让他们都散了吧,记者明天来登记。”村老知道他是新上任的管庄太监,急忙点头称是。 朱厚炜等人汪管庄府邸走去,进门早有锦衣卫候着,朱厚照随意问了声“查出来了?”这个锦衣卫是个千户,连忙拱手说道“回太子殿下,总共查出金子100两,银子13万6000两,还有一些字画古玩,微臣估计应该值10万两左右。”朱厚照怒道“这个混账。”朱厚炜心里早已猜出大概,800多顷地,也就是8万多亩,10来年的产出不是个小数目,金子比较少也很正常,毕竟中国不已盛产黄金而著名,所以现在的一两黄金相当于12两银子,或是14000个弘治通宝。 朱厚炜对朱厚照安慰道“现在即使不动用朱府的银钱,启动资金也有了,也算是一件好事,别想那么多了,让人在这好好看着,我们还要去小李庄的。” 朱厚照平复一下后,才说道“恩,走吧。” 说着,留下锦衣卫10来个人在这,带着其他人乘坐马车,赶往小李庄。 第二十五章 再见李子郁 刚进小李庄,兄妹三人一下马车,就看到了在旁等候的村老李得利,双方都很惊讶,李得利是没想到昨天来家中做客的是太子,二皇子和小公主,朱厚炜是惊讶李得利怎么知道他们会来。只见李得利跪下见礼道“老朽见过太子,二殿下,公主,昨日不知三位身份,有所怠慢,望请恕罪。”三人倒是不觉得被怠慢,而且也喜欢那种相处方式,朱厚照笑道“起来吧,老李,你叫人去吧村民集中起来,我们先上你家去坐坐。”老李没想到太子对他说话这么随意,不过毕竟是古稀之人,有些东西也就看淡了,老脸笑道“那就随老朽来吧。”说着就到了头前带路。还在路边叫了个汉子,让他去敲锣,把田里劳作的,和在家里的村民全部喊道村口。 刚进了李家门,就看到昨日的老妇正在晾衣服,看见三人和刘瑾被老李带进来,脸上也不住露出笑容,对于小丫头,她是打心眼里喜欢。可是一看到朱厚照的行头,顿时楞了一下,毕竟这年头是没几个人可以在衣服上绣龙的,能穿的不是皇帝就是王爷了。 不过小丫头的一句话打破了小小的尴尬,只见她拿着手里挎着的小包袱,小脸满是笑容地对老妇道”老婆婆,这是兕儿带给你吃的点心哦,都很软的,不怕咬不动,昨天我娘亲说要是收了人家的礼物是要还礼的,这叫......”回头看向朱厚炜问道“二哥,这叫什么来?”“礼尚往来”朱厚炜回答。“对,就是这个,就是这个来。”小丫头继续对着老妇道。这下子院里的所有人都露出了微笑。老妇也笑着收下了小丫头带来的礼物。 众人走入正厅,像昨日那般坐下,老李本来让老婆去泡茶的,不过,被朱厚照谢绝了“等会就要走的,不必麻烦了,对了,老李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来?”老李笑着回答“大李庄离这儿没多远,我们村里今天正好有个到大李庄去走亲戚的,听完太子殿下的告示,立马就跑回了村里,老朽想我们这儿也是皇太子庄田,离得还那么近,估计我们村也会一样,所以就在村口等着了。” “原来如此,那么这次庄田统一管理的事情老李你也清楚了吧,有什么不明白的我这个二弟来回答。”说着朱厚照看了下朱厚炜。 “老朽就大胆问一句,这样管理之后对我们庄稼人有什么影响。大家还能不能养活一家老小。”老李看着朱厚炜道。 朱厚炜笑着回答“影响肯定是有的,不过都是好的影响,佃户变成了长工,一个月有2两银子,一年就是24两,除去一年要交的人头税和家里的粮食消耗,基本还是有剩余的,而且女子也能出来做活,以后男子基本还是种田,做力活,但是女子就可以负责养牲畜,家禽这等不耗力的活计,一年下来也有12两银子的入账,而且以后要是遇到灾害,村民也不会一下子变得一无所有,做好安排下来的活计,就能拿到工钱,粮食。当然,若是家里只有老人的家庭,也会被分派一个力所能及的活计,不会让他们挨饿。” 老李听完,有些激动道“若是真能吃饱穿暖,那就好了,老朽现在这里替村里的谢谢二位殿下了。”说着就要起身跪下行礼,被兄弟二人扶住,朱厚炜说“不用行礼了,估计这事大家一时半会还转不过弯来,还要老李你跟他们说说,总之我们兄弟两不会让大家挨饿的。” 老李点头笑着说道“那是,那是,太子和二殿下难道还会没事来消遣我们这些苦哈哈吗,呵呵。” 朱厚照这时说道“锣声停了,估计人也聚集的差不多了,咱们也出去吧。” 然后领着众人一齐到了村口。整个过程仿佛是在重复大李庄的样子。小李庄人数较少,200户人家大概有800多人,同样是在人群中间搭了台子。在工匠说了一句后同样被打断,800人发出的声响不输大李庄的2000多人,那么也只能用老办法来应对,佩刀半出鞘,人群安静了下来,对于村民的反应,老李也是急的直跳脚,生怕惹怒了太子等人,还好之后到工匠讲完,大家都保持了安静。跟老李说了让他们解散,之后准备离去,刚出村口,就看到来村子的小路上走来一个人,还没散开的村民纷纷上去迎接,嘴里还不停喊道“李神医来啦,李神医来啦。”这人大约20出头,面色红润,只是样子不敢恭维,头上的发髻有些乱,头发并没有扎好,一身白色的衣服也破旧的很,在老远就能看到上面的几个破洞,一双布鞋也很另类,每边各露出一个大脚指,看来他的袜子也是很通透的。身后还背了一个大背篓,里面除了有大量的药材,还有一个包袱。 虽然穿着破旧,但是村民对他很是尊敬,纷纷上前拱手向他打招呼,他也是一一回礼。朱厚炜兄弟两对视一笑,认出了来人,他就是李言闻,李子郁。虽然离第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三年,但是他给兄弟两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毕竟能让弘治的身体有所好转,兄弟两想记不住都难。 正好老李过来,对着朱厚照说道“太子殿下莫不是认识李神医?”朱厚照笑了一声,回答“却是有过一面之缘。” 老李又道“李神医每次来村里都会住于老朽家中,等会也是先到老朽家中去歇歇脚,不如三位殿下先去老朽家中,等会也可以见见李神医。”朱厚照点头道“也好,那就走吧。” 到了老李家中兄弟两和老李坐在桌子旁边闲聊,小丫头则是听着老李的老伴讲着村里的趣事,一时间也其乐融融。 估摸着过了半个小时,三个汉子带着李子郁走入了正厅,一看有贵客,立马跪下行礼,李子郁本来看见朱厚照的衣服,就知道这是个王爷或者太子,也要跪下行礼的,毕竟没有功名在身,不过被朱厚照止住了众人。老李这时开口说道“太子殿下,二殿下,这位李神医你们是认识,另外三个就是我那三个小子。”说是小子,其实三人中的老大都快40了,加上经常风吹日晒的,看着都快赶上他爹了,不过身子倒是很壮实,被老爹叫成小子,脸上微微有些不好意思。老李不管那些,继续介绍到“这个是大小子,今年41了,叫李大柱,这是老二,今年33,叫李二柱,这是老三,也是最小的,今年28”朱厚炜心情不错,插嘴道“老李,你这个取名法,小儿子不是叫李三柱就是李小柱吧?”老李呵呵一笑“老三叫李铁柱”脸上露出一丝自得的表情。 朱厚炜兄弟两都被弄乐了,站着的兄弟三人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个老爹实在很丢人。不过中国式的父母一向是以在他们自己朋友面前让孩子出糗为己任的,比如你喜爱唱歌,并且唱的不错,父母朋友来家做客,谈到孩子时,父母就会把你交到跟前,然后说“这孩子没什么优点,吃饭一个顶两,读书不及别人一半,就是会唱几首歌,来快给叔叔阿姨唱一首。”还能怎么办,只能尴尬地唱起来。 此时子郁有些疑惑地问道“不知太子殿下何以认得在下,在下似乎从没与太子,二殿下见过啊?” 朱厚炜此时笑道“李先生忘了也属寻常,三年前的‘珍德轩’,朱员外可否想起?”李子郁想了一下“想起来了,朱员外给在下的印象着实深刻,在下至今还记得朱员外的承诺,不知他与二位如何称呼,如今身体安否?” 朱厚照对着李子郁一拱手“他是我两长辈,如今身体不错,说起来还要感谢李先生。”朱厚炜和小丫头也向李子郁行礼感谢,这下,李子郁知道那个朱老爷是谁了,是太子等人的长辈,还是那个岁数的,除了当今圣上也没别人了吧,不过大家都很默契地没有说开。李子郁回礼道“在下本来就是个郎中,治病乃是本分,几位多礼了。” 朱厚照这时站起身说道“先生今天也劳乏了,我等就此告辞,以后再来叙旧。”老李一家和李子郁都施礼道“恭送殿下。” 朱厚照兄妹三人带着队伍赶向了京城,然后直接到朱府,毕竟要等绘图师把两个庄子的地貌送来,然后开始规划,这个工程量不小,而且还要准备明日的一些事物。 第二十六章 垂危的男人 转过天来,兄妹三人再次启程去皇庄,这次的部队更加庞大,光是从朱府里带着的一期生就100个,男的50个,女的50个,都是平时课业上比较突出的。 工匠早就自己启程去了皇庄,根据昨天晚上朱厚炜的农庄规划再实地考察,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的。今天的队伍就是100个学生和100个侍卫了。 队伍先到大李庄,然后在村口摆下80张桌子,留80个一期生开始记录村民的年龄,家庭人员,职业技能,再留80个侍卫维持秩序。 到了皇庄,兄弟两的身份是瞒不住的了,所以在朱府集合的时候,朱厚照就对他们说,不管兄妹三人的身份如何,只要他们还在府内,或是为府里做事,那称呼就保持不变,众人点头称是。到了皇庄众人这才知晓兄妹三人的身份,不过在朱府里待过一年,让他们明白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连忙按下心中的激动,开始记录。 今天村民来的也很齐整,2000多号人,老人小孩都来了,不过人一多就容易乱,但是在80个拿着佩刀的侍卫调节下,很快就一家庭为单位,开始了登记。兄弟两看着没什么问题了,就留下了谷大用,带着剩下的一期生和侍卫赶往小李庄。 快到小李庄时,就看到李得利带着村民已经在村口等着了。不过今天老李的脸上露出一丝忧愁,朱厚照兄弟两没问,因为现在先把事情安排下去,等会再到老李家中细谈不迟。 很快,村口就摆上了20张桌子,朱厚照特意关照,先让老李一家登记,由于有侍卫的维持秩序,800多人很快地开始了登记工作。老李是第一个完成的,于是朱厚照就带着弟弟妹妹和老李打了个招呼,一起向老李家中走去。 今天的老李家似乎有些和往日不同,老李的忧愁,李子郁在厢房中进进出出,手里还拿着带血的毛巾。朱厚照关心地问道“家里出了什么事情,有人受伤了?” 老李有些欲言欲止,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说道“是老朽的外甥,当年我那妹妹嫁到了山东去,是个穷书生,几年前那妹妹,妹夫就去了,两人只有这么一个独子,外甥也是个没福气的,年轻时取了个婆娘结果生了个女娃就没了,外甥也就带着女娃,也没再娶。昨日晌晚带着女儿来投靠老朽,可是他身上受了刀伤,刚到村口就晕过去了,他以前也来过几次,村里的大多都认识他,看他倒在村口村里的就就把他抬到老朽家中,正好李神医也在此,就给他治疗,可是李神医这都忙了一夜了,似乎还是不见好,老朽心里不是滋味啊。” 朱厚炜这时却说道:“可否让我去看看。”老李有点惊讶地看了一眼朱厚炜,又转头对着朱厚照说道“两位殿下,老朽那外甥受的是刀伤,昨日把衣服一脱,那情形老朽看了都有些害怕,要是吓到了二位殿下那就不好了。” 朱厚照却说道“我这弟弟能耐大得很,让他去看看说不定可以帮到李先生,至于我么,就在这里陪着妹妹就好。”老李想了一下,这才道“那也成,请二殿下随我来。”说着就在头前带路了,朱厚炜也连忙跟上。 不一会就到了厢房,只见李子郁坐在床的边沿,而且还不停用干净的毛巾擦拭着伤口。再往床上看去,只见一个36,7岁的男子,躺在床上,脸上都是汗,人似乎昏迷了,嘴里没有发出声音,只有吸气时鼻翼微微而动才证明这人还活着。身上只有一条伤口,不过很长很深,就在胸口下方,皮肉翻卷,狰狞可怖,第一次看到这么生猛的画面,朱厚炜不禁脸色发白,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想从喉咙喷涌而出,不过朱厚炜还是忍住了,对着关心的看着自己想要开口说话的老李摇摇手,走到床前,问道“李先生怎么样了。”李子郁这时脸上也有些少见的焦急,闻言也不抬头,只是皱着眉头说道“伤口的腐肉已经刮去,也涂了金疮药,但是这血却是止不住,要是在这样下去,就危险了。”朱厚炜想了一下,说道“要不缝上?”李子郁这时抬头,却惊讶地看到了朱厚炜,问道“这伤口可以缝?怎么缝?和缝衣服一样?”朱厚炜点了点头“和缝衣服差不多,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把伤口缝合,止血。”李子郁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轻声嘟囔道“这人也能像衣服一样缝缝补补?” 朱厚炜看他还在发怔,于是转头对老李道“家中可有烈酒,拿一些来,顺便拿针线和一盏烛台来,要快。”老李从朱厚炜的身上找到了一种可以信任,可以依赖的感觉,于是快步朝屋外走去。 李子郁这时也回过神来,问道“二殿下,此法真的可行?人命关天,可不能草率啊。”朱厚炜此时脸上的苍白也慢慢恢复了,微微笑道“我也是从一本古籍中看到的,这也是第一次用,不过死马当活马医吧,现在也没更好的法子了,对不?对了,李先生你会缝衣服吧?”李子郁还在想着办法,下意识地回答“会,我衣服都是自己缝的。” 朱厚炜立马说道“那好,等会就由你来缝合。”李子郁一下子站起身来“什么,我来?”“就是你,没人比你更合适了,我是从没缝过衣服的。”李子郁怔怔的看着朱厚炜,说不出话来。 突然,一个有些焦急的女声传来“你能有多少把握?”朱厚炜被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是个12,3岁的女孩,穿的是男装,头发也只是简单地在脑后扎了一下,皮肤呈小麦色,鹅蛋脸庞,眼睛不是很大,略有些细长,却很有神,眉毛细淡,鼻子,嘴巴都不大,身长约为1米5出头,不过站在那里就透着一股子英气,现在年纪尚小,不过长大后必定是个健康美人。 朱厚炜想到“估计这个就是老李外甥的女儿了吧。”嘴里说道“不瞒姑娘,这法子我和李先生都是第一次用,要说把握那是真没有,主要看的就是令尊能不能熬过去了。”那女孩对朱厚炜淡淡说道“你医治吧。”嘴里说的很淡然,眼睛里却透着愤怒,不过也能理解,撇开身份不说,一个10岁不到的孩子说要救你的亲人,用的还是没有什么把握的办法,说的好听点,这是在医治,不好听点那就是做实验了,愤怒也由此而生。不过从朱厚炜的角度来说,你爹生命垂危,大夫也没办法了,我给你一个希望,你倒还生气了,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不管年纪多大的女人都是如此,于是对这个女孩印象就不怎么好了。场面略显尴尬,个人立场不同,看待同样的事物得出的结论也有所不同。不过还好,这时老李拿着东西进来了,算是打破了僵局。 朱厚炜道“先把酒给我。”老李立马把一碗酒递了过去,朱厚炜接过一看,应该是高粱酒,抿了一口,估算大约有5,6十度,最好的消毒酒精是70多度,不过条件限制也没办法了。拿着酒含在嘴里,喷向了男子的伤口,只见昏迷中的男子整个人都痉挛了一下,坐在床边为父亲擦汗的女孩站起身来,狠狠地瞪着朱厚炜,朱厚炜看都没看她,拿着已经传好了线的针,在烛火上烤了一会儿,就交到李子郁手里“快点开始缝吧,耽误不得。”李子郁只好拿着针开始把外翻的皮肉一点点地缝到一起,由于有些紧张,脸上也出汗了,就准备用衣袖擦汗,不过还没擦呢,就有一块毛巾再帮他小心翼翼地擦汗,李子郁抬头一看,是表情严肃的朱厚炜,这时也不便多说什么,李子郁朝着朱厚炜微微点头,继续缝合。伤口大约20厘米,缝了一刻钟(半个小时)才把伤口缝好,然后就是断线,涂上金疮药。这个手术一做完,李子郁和朱厚炜都有些累了,注意力高度集中半小时,是很费心力的。 那女孩问道“怎么样了,成功了吗?”朱厚炜平静说道“现在血已经止住了,人能不能救回来还要看3天内能不能醒过来,记住要不间断地用冷毛巾敷额头来降温,好了,这枚我什么事了先出去了。”说着就往外走,老李立马跟上,嘴里说道“谢二殿下了,不管我那外甥能不能活,都谢过二殿下的恩情了。”朱厚炜却说道“我只是动动嘴皮子,你真正要感谢的是李先生。”老李道“李神医要谢,二殿下的恩也不能忘。”说着话就到了正厅,朱厚照给了弟弟个询问的眼神,朱厚炜微微点头,然后就做到桌旁,闭目养神起来。 刚坐下没多久,李子郁也出来了,看着有些累了,毕竟昨晚忙了一夜,刚又做了个手术,于是就做到了朱厚炜旁边也闭目养神起来。 第二十七章 开始工作 其实朱厚照兄弟二人对于这个男子的身份很好奇,因为弘治年代内地的治安还是可以的,能用到刀厮杀,那就不是一般人了,不过病人还在昏迷,等他醒了在弄清楚他的身份不迟,何况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不一会,刘瑾就过来报告登记已经结束,已经可以开始展开计划了。兄弟二人就和老李打了个招呼,带着妹妹向屋外走去。 小李村的壮丁一共有243人,其中除了种田的,还有50人会打铁,木工,泥瓦等手艺,大李庄的壮丁有850人,手艺人有220个,朱厚炜首先把这些人单独拎出来,其他壮丁则是负责种田。村里首先要做的就是建造房屋,只不过这个屋子不是给人住的,而是给牛住的。朱厚炜几天前就开始向周边地区购买耕牛,由于大明百姓对牛十分看重,所以可以购买到的牛数量并不多,于是就派人到关外的朵颜三卫,还有奴尔干司买牛,牛还没到,消息已经传回来了,一共是一千多头。 关内和关外的牛价是不同的,关内要4到5两一头,而在关外就只要1到2两银子。这次光买牛所用的银钱就达到了3000两。在大李庄和小李庄都要开砖窑,工匠就从村里挑出,不过要想出砖估计还需要几天。每个被挑选出的工匠月钱是3两,其他人都是2两,而且第一个月的月钱在登记完就有1期生发放,使得村里人原本惴惴不安的心也放下了。本来两个村加起来有50头牛,所以让50个男丁搭配着牛开始犁田,其他人全部去砍树造栅栏。 在小李庄和大李庄之间是有2座山的,说是山其实也就100多米的高度,两座山头占地也不算很广,大约也就长3千米,宽2千米。树木的来源就是这山上了,因为以后要在上面种植果树,现在砍掉些也是好的。由于提前拿到了工钱,村里的都很高兴,干活也更卖劲了。村里没有那么多的工具,所以不少锯子和斧子都是工部哪里拿来的,拿到工具后,在一期生的指挥下就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1000来人一起工作,后勤那是一定要做好的,从两个村里挑出生活特别困难的和愿意出来工作的女人100个,为这些人做饭。以前村里的女人也会下地干活,但是那是给自己家做活,现在是为别人,还是那么多人在一块,村里的人们还是有一些顾忌的。 不一会在两个村口就架起了大大小小的锅,开始生火煮饭,粮食全都是有管庄府提供,这一点也让村民看到了好日子的希望。 这一次,兄弟两也是有着“练兵”的意思,让这些一期生指挥这些村民,对于他们有着很好的锻炼作用。本来还怕这些村民不服这些小娃娃,可是却没想到,村民对着这些识字的娃娃很信服,他们就觉得能读书识字的人,更能让人信任,更何况他们都是太子带来的,所以就没什么人敢放肆。 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山上的树木就源源不断的被送到山脚下,不过今天主要就是砍树,到了明天,才会开始建造栅栏。看看时间不早了,有了这么多侍卫和一期生在这里维持秩序,也出不了什么事,于是兄妹三人就先坐马车会京城了,至于一期生就和村民用过晚饭后再坐马车回朱府。 在回去的路上,朱厚炜还在思考今天的成果,看看有什么不足。工作上基本没有疏漏,就是支出有些大了,1000多个村民这个月的工钱就是2000多两,买牛的花去3000两,还好许多材料都不需要外购,烧砖的原料附近也都有,算是省下一笔钱,不过这才刚开始,以后还有许多比较大一些的工程要做,这钱估计要花的更多,不过朱府里有一百万两,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两个村的人口就那么多,现在这些工作还行,等到要修水利这些大工程开始,人就不够用了,现在还是农忙时节,从附近也招不来多少人,看来大工程只能放到农闲时候了。这个时代的粮食亩产上不去,一个是种子的问题,另外一个,就是肥料了,后世的产量那么高,化肥功不可没,明朝却是没有这个的,有的就是人畜的粪便,要不就是草木灰,让朱厚炜来想办法,他也是没辙的,作为后世一直呆在城市里的,对于农活实在是不太了解,他能比这个时代先进的地方也就是在管理方面了。 第二天一大早,那100名一期生便有侍卫护送到了皇庄。他们本来的语文课现在上不上关系不大,朱厚炜不需要他们精通圣人之言,只要把字认全了就好,至于数学,加减乘除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至于更高深的,目前也用不到,当然朱厚炜绝对不会说,拉格朗日定理,微积分什么的自己早就忘光了。如今这些一期生要学的就是自然,可是唯一的老师根本没有时间去交,所以就不会产生耽误学业这个问题了。 今天上午的工作还是和昨天一样,开砖窑的开砖窑,砍树的砍树,早上大约6点半,就有管庄府提供早餐,吃完了再去工作。顺便说一句,这些人简直就和难民一样,昨天晚上的晚餐,主要就是白馒头和大饼,还有一些咸菜,管庄府做出了承诺——管饱。好么,每个人都是往死里吃啊,最后结算下来,平均每个人吃了3斤粮食,一个个得吃完后都走不动道了。 今天早上的早饭本来也会如此,可是一期生交代,吃的太饱就没办法干活了,众人一想也是,就昨晚吃完晚饭的那个状态,根本没法动弹,所以大家很自觉地把原本吃12分饱的目标定为了10分饱。 等到朱厚炜兄妹三人到达的时候,山脚下已经放了许许多多的木材了。吃过中饭,砍树的男丁开始分组,一组人继续砍树,一组人专门运送树木,一组人加工木材,一组人开始建造栅栏。朱厚炜为了统一,精确村里的度量衡,特意让朱府的工匠打造了100根1.5米的木尺,栅栏就要修到这么高,以后这山上要养殖家禽,栅栏的作用就是防止家禽逃出以及山外的动物跑过来。这两座山不大,除了有些野鸡和兔子之类的小型食草动物,是没有食肉动物的。 有了带来的木尺,木匠们也就知道要制作什么样的栅栏,没过多久一批批的1.5米长的栅栏纷纷送到了建造的人手里,然后就开始围山开始建造了,到了晚上已经造了1公里,看来这项工程几天就能做完,砖窑也传来好消息,3天后,第一批砖就能造好。 下午回京城之前,兄妹三人还到了老李家一趟,朱厚炜到厢房看了下那名男子,伤口愈合的不错,就是人还没有醒,不过这也正常,关键就是看后面两天了。那个小姑娘还是没什么感谢之意,不过看到父亲身上的伤向好的情况发展,昨天对朱厚炜还怒目而视就上升到今天的面无表情,仿佛没有看见朱厚炜似得,引得朱厚炜心里郁闷的很,和老李,李子郁打过招呼,一行人就回了京城。 第二十八章 初步完成 三天时间眨眼即逝,虽然才过了这么短的时间,但是不管是人和物都发生了许多变化。首先是老李的外甥,昨天已经睁开眼睛了,只是还没有力气说话,小姑娘很不情愿地向朱厚炜道了声谢,换来朱厚炜一个“恩”字,没办法,两人之间的第一印象都不是很好,而第一印象十分重要,这两人还似乎都有些小心眼,所以很难一起愉快的玩耍了。老李全家都恢复以往的笑容,李子郁则是昨天拉着朱厚炜长谈了一番这种外伤治疗办法的原理,学到了新知识,李子郁也是很高兴的,虽然朱厚炜给他讲的一些东西,比如细菌什么的没有完全明白。两庄的村民感受到了新生活,新希望,眼神和表情不是以往那么麻木和愁苦了,变得自信爽朗了许多。一期生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待人接物已经成熟了许多。两座山的栅栏基本已经完成,砖窑烧出的第一批砖也开始投入使用。一个是在两庄之间的一块盐碱地上盖起了牛棚,一个是在半山腰盖起了养鸡场和羊棚,一旦家禽的住所造好,朱厚炜派去买的家禽也差不多会送来了。由于这些工作用不了那么多人,所以剩下的男丁则是由工部工匠带领,在村里制造厕所,以方便以后取肥。还有一些男丁则是在两个庄子远处各挖一个肥料处理池。新鲜的肥料对于农作物达不到最好的效果,要在发酵一段时间,那时才会更好。 最重要村里的观念开始慢慢发生改变,这几天看到干活的妇女也能拿到一个月一两银子,干的活也轻松,更多家庭的老观念开始慢慢动摇,毕竟是白花花的银子,一个月一两对于这些贫苦家庭不是个小数目,所以很多家庭表示以后要是还招妇女,自己家里一定会积极响应太子的号召。 所有事物都在朱厚炜的掌控之中,他也是很高兴的,下午的时候又到了老李家。兄妹三人得到了一如既往的热情招待,朱厚炜也抽空去看了看老李的外甥。与昨天相比,今天的男子已经可以半坐起来。朱厚炜一进屋男子便要起身行礼,被朱厚炜拦住了。今天李子郁不在,去为村里的老人孩子治病去了,这是房间里就剩下男子和他女儿。男子被拦住不能起身,但还是拱手感激道“多谢二殿下救命之恩,草民没齿难忘。”朱厚炜回礼道“不必多谢,这次也是适逢其会,治疗的方法你也是知道的,大部分还是要归功于你自己的身体健壮。”说完还看了一眼那个女孩,不过人家压根就不看他,讨了个没趣朱厚炜只好继续对着男子说话。男子这时回道“二殿下过谦了,把人当做衣服来缝真是奇思妙想,而且疗效甚佳,草民铭感五内。”朱厚炜摇了摇手道“也别这么谢来谢去的了,对了,还没请教名讳。”男子拱手道“不敢当,草民姓白,名孝德,字怀仁,山东青州人士,这是小女白玉莲,玉莲还不行礼?”小女孩没办法,只好福了一福,不含感情地说“民女见过二殿下。”这个时代女子的闺名是不会随便说的,白孝德显然对于朱厚炜比较感激。 朱厚炜对于白孝德开始好奇起来,先说他刚做完手术没多久,身体上肯定依然十分疼痛,可是他面色如常,说话间也毫不变色,可见这是个真汉子,反正朱厚炜自己是做不到的,再说他说话比较“文青”,还有字,这年头也不是什么人都有字的,看来也是读过书的。 接着两人开始了闲谈,聊得都是山东,京畿地区的风土人情,朱厚炜对于这个白孝德的评价又上升了一层。毕竟古代交通不便,要出远门是困难的,白孝德不仅对于山东,京畿滔滔不绝,对于湖广,陕西,山西还有关外都有一定的了解,这个就很不容易了。可惜他对自己怎么受的伤,怎么会到京城一概不谈,朱厚炜知道他不想说,也不勉强。 旁边的白玉莲对他又开始怒目而视了,等朱厚炜察觉到,才想起白孝德还是病人,还需要休息,不宜打扰过多。于是就告辞了。到了大堂,老李在和朱厚照闲谈,小丫头和老李的老伴还有他们的孙子孙女玩耍,儿子媳妇全去干活了,老李一家绝对是最支持太子殿下,全家都响应号召,而且在老李看来也很值得,这个月儿子媳妇就拿了9两银子回家,让这一家子都喜笑颜开。 过了一会儿,兄弟二人就起身告辞,坐在回京城的马车上,朱厚照不禁问了句“今天你和老李的外甥谈了很长时间啊,怎么了,这人很特别?”朱厚炜答道“这人不是普通人,有学识,通风俗,而且性格坚毅不拔。”这下朱厚照也来了兴趣,于是朱厚炜就把白孝德的交谈告诉了朱厚照。朱厚炜还顺便提了一下,白孝德有个不可爱的女儿。朱厚照忙打听这个白玉莲又是怎么回事,听完朱厚炜的描述,朱厚照哈哈一笑,我还以为你少年老成的很呢,没想到也会和一个女孩一般见识。朱厚炜白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今后的几天,庄园的牲口棚已经建设完成,从外地收购的家禽也慢慢运输到位,最轰动的就是牛群进村的时候,1000来头牛,场面很热闹,村民都很激动,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牛,在所有的家禽中,村民对于牛是感情最深的,因为牛就代表了壮劳力,有了牛,家里的男人就有了好帮手,不用那么累了。有了这么多牛,村民都肯定好子日就要来了,而这一切,都是太子和二殿下带来的,纷纷叫到“太子殿下千岁,二殿下千岁。” 呼号声越来越齐整,朱厚照看了也是心生澎湃,这是百姓发自内心的喜悦,而不是因为礼节所发出的呼喊。兄弟二人对视一眼,不由都笑了。小丫头则是崇拜地看着朱厚炜,她作为兄弟二人的妹妹,知道这一切的计划基本都是朱厚炜制定的,用的是大哥朱厚照名头。 村里建在半山腰的鸡舍也迎来第一批住客,羊棚也来了关外的羊。由于价格不贵,这次总共买来1200头牛,最大的也不过5岁,2000头羊,和5000只鸡,由京畿附近弄来的各种果树也都陆陆续续开始往山上种了,不过都是树苗,要结果还得几年。新的东西进入村中也带来了更多的岗位,村里的女人也大量出来工作了,鸡,牛,羊也都有了专人负责照顾。村里基本除了干不动活的老人,和年纪太小的孩子,都去工作了。 第二十九章 白孝德的来历 养鸡,羊这样的活比较轻松,而且栅栏也已经做好,不怕他们会跑出山去,每天就是把它们赶出鸡舍,羊棚让他们自己在山上找吃食,反正这山上草也多,虫子也不少。职工全是村里的妇女,总共30人,每人每月1两5钱。养牛的是请了10个村里上了年纪的,有经验的老头,搭配2个一期生记录牛的情况,毕竟是要去耕田的。 这几天老李的外甥的情况渐渐转好,让老李一家彻底放下了心。今天朱厚炜他们到老李家时,正好看见白孝德被他女儿搀扶着在院里行走,白孝德看见老李身后的朱厚照兄妹三个,虽然只见过朱厚炜,但是另外两个也能猜出来,拱手施礼道“草民白孝德见过太子,二殿下,公主。”旁边的白玉莲也跟着施礼,眼光扫过朱厚炜的时候,还微微翻了个白眼。朱厚照笑道“白先生不必多礼,前几日不便打扰,今后还望能与先生促膝长谈一番。”白孝德谦逊笑道“不敢当,怀仁身无功名,称为先生那真是贻笑大方了。”朱厚照却说道“我二弟对白先生的学识赞不绝口,他可是不是假话的。”白孝德无法,只好对朱厚炜施了一礼“二殿下过誉了。”朱厚炜听了只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朱厚照这时看清了白玉莲,只见白玉莲眼睛还看着朱厚炜,眼里透着不屑,似乎把他微笑不语的行为看做故作高深。朱厚照觉得这个女孩很有趣,跟以前宫里的,朱府里的女孩都不一样,骨子里透着倔强,不由多看了两眼,没想到被白玉莲发现了,只见她双眉一皱,瞪了朱厚照一眼,然后就回过头不看他了。朱厚照感觉是又尴尬又好笑。 少顷,几人在大堂坐下,开始闲聊。朱厚照也领略到白孝德的学识,对白孝德也是高看一分。今天朱厚炜的话很少,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听。在大家都谈性稍淡的时候,朱厚炜冒出一句“最近在小李庄东南边的土地庙中,来了几个山东口音的男子,似乎还带着武器,到处打探小李庄的消息,不知老李认不认识?”问的是老李,不过朱厚炜看的是白孝德。白孝德原本云淡风轻的表情微微一沉,眉头微蹙,在考虑着什么,旁边的白玉莲则是表情愤慨,老李不明所以,回答道“老朽在山东就外甥这么一家亲人,村里的亲戚也都在左近,没听说谁在山东有亲戚朋友啊。” 朱厚照兄弟两一看白孝德父女两的反应就知道这事肯定和他们有关。这时白孝德抬头对老李道“舅舅,如今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来之前我陕西的一个朋友正好叫我去帮忙,明日我父女两就告辞了,多谢舅舅这几天的收留。”说着站起身来向老李施了一礼。旁边的白玉莲也站起身来,对着父亲想要说些什么,刚张口喊了“爹爹”两字,就看到白孝德表情沉重地摇了摇头,没办法只好也向老李施礼道谢。 老李初时不明白,不过现在看到父女两的表现,再想想村外的山东汉子,而且来的时候也是带着刀伤的,根据60年的经验总算看出不妥了。只见老李面色严肃,缓缓对白孝德道“怀仁,你是不是做了什么犯王法的事了,你读书多,不要骗舅舅。”白孝德微微摇头苦笑“没有。”“那是为什么突然要走,又为什么会受了刀伤,你好好说说,若是有什么苦衷,两位殿下也在此,可以帮你讨回公道。”说完就看着朱厚照兄弟两。果然是人老精鬼老灵,一句话就把两人带入这件事了。不过两人对白孝德观感不错,本来也是存了若是可以就帮他一把的念头,所以闻言只是微微点头。 这话都说成这样,白孝德只好说道“还请舅舅和两位殿下到厢房中。”朱厚照说道“那还请白姑娘陪着我们的妹妹一块玩耍。”白玉莲知道他们谈事情,自己也不好呆在那里,也不说话,只是点下头,就到院子里去找正在好老李孙女玩耍的小丫头了。 不一会儿,几人来到厢房,白孝德也开始讲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白孝德小时侯便被当地人称为神童。他父亲老白一生考了多次,到了(音同燎,第三声)也不过是个秀才,家中也贫困的很,家中的开支都是靠母亲,开始懂事后,也知道当地的官府并不是那么清正廉明,即使再低级的官员见面聊天都是虚伪得很,仿佛是带了一张面具,所以他才不想踏足官场,无心功名。他父亲看在眼里,也没阻止白孝德,老秀才对于仕途也是看淡了,而且心中对于妻子也很愧疚,所以对于儿子不走自己的老路,老秀才也是松了一口气。 在大约11,2岁时,一个路过他家,进来讨碗水喝的中年男子看到白孝德,对着他的看了又看,还伸手摸了摸白孝德的手臂,然后赞道“骨骼清奇,练武奇才”于是就对老秀才说要收他做徒弟,一报自己名号,老秀才就知道此人是附近有名的修士,而且当时是宪宗在位,北面鞑靼的骚扰非常严重,儿子以后不踏入官场,除了读书有一技傍身也不错就答应了。白孝德不负众望,文武兼修,都取得不俗的成绩,18岁那年,青州教谕摆宴,老秀才也受到了邀请,于是带着白孝德赴宴,谈吐文采艳惊四座,受到教谕的高度赞扬。后来20岁时就到大户人家教授府中孩子,府里有个护院,在当地也小有名气,看到白孝德颇受东家器重,不免有些嫉妒,于是寻故挑衅,结果被白孝德两三下就放到,此时众人才知他是文武全才。 白孝德的师傅其实是白莲教的一个分支的掌门人。白莲教在南宋时期就已经有了,早期的教义崇奉阿弥陀佛,要求信徒念佛持戒(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以期往生西方净土。经过长期流传,元代白莲教的组织和教义都起了变化,戒律松懈,宗派林立。一部分教派崇奉弥勒佛,宣扬“弥勒下生”这一本属弥勒净土法门的宗教谶言。有的教徒夜聚明散,集众滋事,间或武装反抗元廷统治。明初严禁白莲教。洪武、永乐年间,川鄂赣鲁等地多次发生白莲教徒武装暴动,有的还建号称帝,均被镇压。明中叶以后,民间宗教名目繁多,有金禅、无为、龙华、悟空、还源、圆顿、弘阳、弥勒、净空、大成、三阳、混源、闻香、罗道等数十种,有的一教数名。它们各不相属,教义颇多歧异,组织、仪轨和活动方式也不尽相同,但或多或少地带有白莲教的印记。白孝德和他的师傅就是弥勒这一分支,教义也是早期的教义,不过可以带发在家中修行,算是当地颇有影响力的一个教宗。 不过在七年前,从北面来了一伙人,找到了白孝德的师傅说要入教,由于弥勒教的教规并不森严,所以也就答应了。这伙人在教中非常卖力,通过5年的时间,把弥勒教慢慢推广到了大半个山东,连河南也有一些教众,这伙人也慢慢得到白孝德师傅的看重。不过教义开始改变,加入了反对朝廷的意思,教众大多数都是贫苦百姓,教义上说,你们这么贫穷都是因为朝廷无德,百官贪鄙,只要大明不倒,你们的子子孙孙也会一直这样贫困,再加上这伙人拿出一些浮财给那些过不下去的教众,不少人都被迷惑了。不久前,一心修炼的白孝德师傅总算发现了这伙人的不对劲,打算制止他们,没想到这伙人早就埋伏好了,几十人拿着刀枪围攻,最后白孝德师傅力竭而亡。刚准备掩埋尸体,正好被来看望师傅的白孝德撞见,这几十人开始追杀白孝德。 白孝德一看这么多人,只好跑回家,拿了仅有的银钱拉着女儿开始了逃亡。第一选择就是身在皇庄的舅舅那里,毕竟是京畿之地,这伙人肯定不敢那么放肆。为了保险起见,特意绕道,从山东的东面往北走,渡过黄河,先到天津卫,再去京城。在黄河南面准备渡河,当时那里不是什么繁华地段,渡船也少,不过当时正好有一艘小船缓缓而来,离着南岸还有10多米距离时,后面紧跟6人手拿单刀,也不搭话,直接劈了过来,父女两只好反身迎战,白玉莲5岁时也随父亲习武,可惜年纪太小,又是个女子,力量不足,即使和1个敌人单挑,也快速地落入下风,比起白孝德以一敌五还稍占上风那是不够瞧得。 船家吓坏了,心想“刚你们不打,等我离得近了才追上开始动刀子,万一坏了我性命怎么办,还是立马返航吧。”想是这么想,再小的船改变方向也是需要时间的,这时船离南岸只有5米不到了。 岸上对战的情况也有了改变,敌人看一时半会拿不下白孝德,干脆5人中分出一人,先去把白玉莲擒住,也好让白孝德有所顾忌。白玉莲对着一人也只是苦苦支撑,压根就没看到背后砍来的一刀,白孝德只好跳过去,用刀挡住袭向白玉莲背后的那一刀,虽然挡住了,不过本来围攻他的4人也看了过来,白孝德此时来不及挡住这四刀,只好凭借身法尽量躲闪,躲过了3刀,第四刀就在他的胸口以下,来了一条长且深的伤痕,白孝德蜡烛女儿往后一步,和6人保持对峙,而船家已经把船掉好头,准备向北去了,不过此时离岸边只有2米多远了。说时迟那时快,白孝德拉住女儿,向岸边跑了几步,在河水淹过脚面的水里,抓住女儿的后领,一把扔向了小船,一个完美的抛物线,白玉莲就跌坐在了小船上,然后爬了起来,看到此时白孝德还在岸边,不由急声道“爹爹”,后面几人此时也跑到水中,白孝德反身挡住几刀,这才把刀一丢,在水中跑了两步,纵身跳往小船,一把抓住了船沿,然后在白玉莲的帮助下,慢慢爬上小船。 这时小船已经在可以莫过人头顶的水里了,而岸上的几个敌人都是旱鸭子,此时也只能看着小船快速飘远。船家此时已经进入免打扰模式了,周围一切好像都和他没有关系,他只是一心想远离岸边。等到了稍远一点的地方,回过神才发现船上的父女二人,不过对他来说不要两伙人都在船上就行,于是就慢慢把船开到了对岸。 白玉莲给了船家一些银钱,就扶着父亲向天津卫走去。白孝德此时把身上的衣服撕了块布,拧干了就沿着伤口绕着上身围了一圈,然后告诉白玉莲沿途不进县城,直奔小李庄,白玉莲白般劝解也没用。白孝德知道,此时他们父女就是灾星,到哪里就给给哪里带来血光之灾,而且自己的伤势自己知道,这次恐怕很难熬过去,皇庄无疑是比较安全的,天子脚下,守卫肯定要森严些,万一自己有个三长两短的,女儿也有舅舅照顾,自己也能放心。 白孝德把自己的经历讲完了,老李还在对外甥的遭遇吃惊不已,朱厚照兄弟两都皱起了眉头,这事不小啊。 第三十章 黑夜的战斗 朱厚炜兄弟两对视一眼,朱厚炜点了点头,于是朱厚照笑着对白孝德说道“白先生不要走了,这事有我们接着,你就安心在这里好好养伤吧。”老李一听,面露喜色,急忙道谢,白孝德也很感激“多谢两位殿下,两位殿下救草民两次,草民真不知该怎么报答。”朱厚照摇了摇手“这事已经不仅仅关系你们父女了,他们对朝廷抱有恶意,即使没有你的事情在里面,我们也是要除掉他们的。”白孝德听完拱了拱手,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朱厚炜此时说道“他们现在才刚到小李庄附近,目标也很明确,那就是白先生父女,不过他们还不知道你们的位置,所以这两天还是安全的,锦衣卫看他们非常谨慎,有留在土地庙的,还分出去一部分人打听消息的,还有在周边盯梢的,此时若是派人直接去土地庙捉拿,肯定打草惊蛇,所以还要靠白先生来引蛇出洞。”白孝德回到“无妨,这是草民分内之事。”朱厚照说道“今天先告辞了,等有了周密的计划再来通知你们。”老李和白孝德一拱手“恭送二位殿下。” 于是,朱厚炜兄弟两就带着妹妹回京城去了。晚饭过后,朱厚照就把事情告诉了弘治,弘治听完很震惊,也很愤怒,没想到离京畿不远的山东有这么多贫困得吃都吃不饱的百姓,而民间的宗教开始发生转变,对朝廷抱有恶意而锦衣卫和当地的官府都没有觉察。不过首要问题是先把皇庄周围的人解决掉,不然一旦京城周围都发生大的恶性事件,对于朝廷的威严会是巨大的打击。父子三人聊了很久,快到子时才各自去休息。第二天一大早,朱厚炜先让刘瑾把他昨天连夜画好的东西拿到工部去制作,这才和朱厚照一起去上课。这次要制作的东西也是计划中很重要的一环。 今天开始,到皇庄就没有带着妹妹一起,还惹得小丫头不高兴,不过没办法,这次的事情可能有危险,所以说都没和小丫头说。皇庄的其他人员还是各安其职,烧砖的烧砖,养牲口的养牲口,犁田的犁田,不过有锦衣卫秘密地进入小李庄和大李庄,对于那群人的监视也没有放松,现在已经露过面“新弥勒教徒”有23人,但是应该还有一些没出来的。 平静地过了3天,到第四天夜晚的时候,小李庄的宁静祥和还是被打破了。今天的夜晚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都被乌云掩盖了,周围不见一丝光亮,正应了那句老话,“夜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老李家在村子的中间位置,可是在今天的三更前后,村子的四个角都发生火灾,而同时有一伙大概15人的队伍,直往老李家中跑去。这15人都是男子,还都蒙面穿着深色的衣服,手上也都拿着刀剑,虽然看不见脸,但是给人的感觉就是凶神恶煞。 村子的四个角都有人开始出来救火,但是越是靠近村子中间就越安静。蒙面汉子中为首的一人不禁低声道”不对啊,怎么这里没人去救火?“旁边一男子却道“说不定村里人关系不好呢,大哥别管那么多了,都到了门口难道还退回去不成?”为首的汉子一听,就说道“也对,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冲进去。”说完一脚踢在了老李家的大门上,只见一扇门被踢得离开了门框,向院子里倒去。不得不说,老李家房子的质量并不怎么好。接着又是一声响,另外一扇门也被踢离了岗位,这伙人也不管这么多,就往里面冲去。如果有细心的会发现,老李家的大门没有从里面插上门栓。就在进了门槛的有7,8个人的时候,就听见“咔嚓”“咻”的声音连绵不绝,为首的汉子只觉左手臂和右腿一疼,然后就支持不住,倒向地面,不过这时他的反应很快,叫道“有埋伏,趴下,找地方躲。”可惜后面跟着进来的已经没几个可以回答他的了,而在门槛外还没来得及进来的此时也发出了惨叫。霎时间,到处都是“咔嚓”“咻”的声音,听起来很密集,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人。过了一会儿,老李家的正堂亮起了烛火,一个男声说道“好了,停下吧,开始抓人。”于是从院子的黑暗处走出了5个男子,老李对门也出来5个,一起向地上躺着的贼人走去。老李家开始有了烛火,院里也变得亮堂起来,这时看到地上躺着15个男子,有气的不过3人,其中一人已经到了回光返照的状态了。 正堂大门一开,走出了2个男人,一个是白孝德,一个是当今锦衣卫指挥使牟斌。只听牟斌说道“活着的先带出村关押起来,派人去村外联系一下,看看那些放火的有没有抓到,这次一定不能漏掉一人。”一个锦衣卫小校拱手答道“是”然后就想村外跑去。 此时白孝德上前一步,借着院子里的光亮,看清了被绑起来的匪首,双眼一瞪,似乎要冒出火来,音调也比平时要高一些,不过有些颤抖“李邓会,果然是你。”那李邓会只是看了他一眼,双眼一闭,就不说话了。牟斌下令叫人把这群人,不管是活着的还是尸体全部移到村外,再留下几人打扫院子里和门口的血迹,于是也想村外走去。 白孝德的呼吸还有些急促,不过一会儿之后就慢慢平复了,于是跟着牟斌走出门外。此时村中的火都被扑灭,被烧掉的也就是几户人家的柴草,房子本来就很破旧,还都是茅草屋,被烧了也损失不了多少,更何况还有太子保证的赔偿,被烧的几户人家不仅没有闷闷不乐,反而还有些窃喜。 此时众人集聚在村外的土地庙,庙宇有些破旧,不过还算干净,看来附近经常有人才拜土地神的。牟斌站在神像前,面朝大门,下面10来个锦衣卫的高层分成两排,正在向牟斌汇报今晚的情况。最后统计出来,今天进村的,在土地庙里等消息的一共40人,进村的35人中,被杀的有28人,其他全部被捕,土地庙里的5人3人被杀,2人被捕,活着的都是有不同程度伤的。由于白孝德是唯一认识这个匪首的,所以也被找来问话。 牟斌问道“白先生认识他吧。”牟斌知道朱厚照兄弟两对这个白孝德都很看重,于是也不拿大。此时李邓会被压了上来,他的左手臂和右腿各中了一只弩箭,到现在也没有拔下来。全身被捆得很紧,武器什么的也被拿掉了。虽然今晚的行动完全失败,可是从李邓会的脸上似乎看不到什么沮丧,只有浓浓的不屑。白孝德对他这种表情也是很奇怪,不过还是回答牟斌到“回大人,这人草民却是认识,他就是7年前来到山东,最近到处煽动百姓闹事,带人杀死家师的也正是此人。”牟斌继续问道“他是哪里人士,以前是做什么的,白先生可知?”白孝德拱手道“这确实不知,以前和他也不经常照面,对于其人也不甚了解,惭愧。”牟斌摇了摇手“无妨,白先生先回去吧,他的底子有我锦衣卫来,不怕不能水落石出。”说着还看了李邓会一眼,李邓会听了只是冷哼一声。 白孝德开始往老李家走去,如今大仇即将得报,以后也不会有人再来追杀他们父女,心情也不由得放松了起来,此时月亮又从厚重的云层旁边钻了出来,给大地重新披上茭白的外衣,他看着明月,露出了一丝笑容,回村的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第三十一章 底细 这次锦衣卫由牟斌出手是弘治的意思,毕竟这伙人的危害性相当严重,弘治也是高度重视的。这次捉到了李邓会,锦衣卫把他们连夜带到了北镇抚司进行各种“亲切的问候”。李邓会虽然完美体现了威武不能屈,但是其他人的骨头就没那么硬了。 这伙人来自两种不同身份,一个是山东本地人,他们是被李邓会所煽动的积极骨干分子,其他的,来历就不凡了。他们也都是汉人,不过不是纯种的,他们是从关外来的。他们的主人是孛儿只斤·巴图孟克——蒙古黄金家族的后裔,也就是俗称的达延汗。 当年元朝最后一个皇帝元顺帝被明朝太祖赶到漠北去,同时撤出中原大地的不光是蒙古人和手下的一些少数民族,还有少量的汉人。李邓会这些人的祖先就是这些汉人。经过了蒙古人150年的驯养,这些人竹简变成了汉人身,蒙古心的奇特物种。他们看不起关内的汉人,处处以蒙古人自居,由于会说比较地道的汉语,所以被达延汗派到中原,来秘密煽动百姓,在关键时刻给与大明凌厉的打击。 在历史上,明朝有“弘治”中兴,但是北面的蒙古人也在差不多的时期出现了2个出类拔萃的领导人,使得元朝的残余势力重新强大,与大明朝继续对峙了100多年,直到明末的林丹汗被皇太极灭了,才彻底宣告元朝的毁灭。 这两人一个是在汉人史书中被低估的女人——满都海。虽然她已经死了,不过立下的功绩却让每个蒙古人都很佩服。满都海一生嫁过两个丈夫,第一个在他嫁后没几年就死了,后来她力排众议,就嫁给了孛儿只斤·巴图孟克,也就是达延汗,不过当时的达延汗年纪太小,无法亲政,所以蒙古本部的大小事宜都是满都海管理。满都海弓马娴熟,军事政治相当出色。作战时就把达延汗装在一个箭囊里挎在身上保护。蒙古女人很彪悍。在她的带领下,打了许多胜仗,为达延汗统一整个蒙古扫清了障碍。 另一个就是达延汗,在明朝的史书中,他被称为小王子。1400年到1600年,蒙古大汗基本都是幼子继位,所以明朝才会给他们这样一个称呼。在他的皇后满都海的带领下,蒙古的军事实力已然非常强大,小王子也在亲政之后继续统一蒙古的大业,此时除了靠近大明的几个部族,已经基本完成了。他的厉害不在于此,而是重新确定济农制度,废除了太师,而相当于副汗的济农是由他的嫡长子继承,这样有利于他更好的管理蒙古。后世蒙古人的行政区域也是由他确立的。 眼看着蒙古就要统一,那么下一个目标是谁?那就是大明了。虽然退到漠北已有百年,但是对于中原大地却从来没有忘记,李邓会等人就是第一步,当然知道完整任务的只有李邓会一人,其他人都是不太清楚,只知道要煽动百姓,积蓄力量。 小李庄的战斗已于昨晚结束,当时朱厚照兄弟都在宫中没能亲领指挥,第二天一大早,两人迫不及待跑到北镇抚司来找牟斌了解战斗情况。今天不上课,心情特别好。即使是太子读书,也是有礼拜天的。 昨夜的作战可以说是相当成功的,各种情况都被考虑到了,也没有走脱一人。其中功劳最大的就是朱厚炜所复原的诸葛连弩了。这还是他前世到河北大师家中学了几天才学会的。诸葛连弩被复原后,成了相当犀利的单兵武器,弩上有扳机,可以节省很大的力气,同时装上10支弩箭,做到了10连发。诸葛连弩长约40公分,弩箭只有20公分,有了扳机之后,上弦速度非常快,可以在8秒之**出全部10支弩箭,在15米内可以射穿铁甲,25米**穿皮甲,过了30米就没有准头了,而且也没有杀伤力了。 由于老李家不大,所以只安排埋伏了5人,老李的对门几户人家埋伏了10人,但就是这15人,在很短的时间就歼灭了同等数量的敌人,可见诸葛连弩的威力。不过这种武器用在战争上还是有很大缺陷的,毕竟射程短了些。 到了北镇抚司,正好牟斌在诏狱的一个单间审问李邓会,兄弟二人直接让小校带路,前去旁观。不一会就到了牢房里,看见李邓会被绑在一个木头十字架上,不远处是一个火盆,牟斌带着3个手下正在盘问。牟斌看到朱厚照兄弟连忙拱手施礼“不知两位殿下来此,有失远迎,还请恕罪,不过这诏狱里太过脏乱,还是请两位殿下移驾,等微臣有所收获再来禀报。”朱厚照摇摇手“无妨,我兄弟二人也有一些话想问他。”朱厚炜一进来就开始观察李邓会,此人大约30上下,从面相上看,倒是一个汉人,没有其他民族的特征。双眉入鬓,眼神虽有些涣散,不过那是受了锦衣卫“亲切的问候”导致的。面部有棱有角,可以说长相相当不错。不过此时的形象不是很好,身上的弩箭已经拔了出来,伤口也只是简单的用布包裹起来,衣衫半开,露出了满是血痕的胸部,衣服和裤子上也是血迹斑斑。 朱厚炜此时问道“李邓会,你是汉人吧?”李邓会只是冷哼一声,并不作答。牟斌在旁把昨天其他人身上得到的情报简单地说了下。朱厚炜听完心里很气愤,但是语气平静地问道“为何要做蒙古人的走狗,来损害汉人。”李邓会却冷笑一声“我家世代受大汗恩赐,每年都会带我家祭拜主人(成吉思汗),关内的汉人懦弱无能,贪生怕死,怎能和大汗相比,天命终将归我大元,大汗也将重临中原”朱厚炜双目含愤“你不知道当年蒙古人进中原杀了多少汉人了吗,汉人活的猪狗不如,被杀了只要赔一头驴子,这你祖宗没告诉过你?”李邓会却是毫不在意“当年成吉思汗入主中原,杀得都是举兵反抗的人,那些汉人无能,活的生不如死也是活该,我大元贵族本就该主掌一切,区区贱民何足挂齿。”朱厚炜气的说不出话来,在这个时代来说,这就是标准的汉奸,腆着脸给外族当奴才,对于本族的受到的灾难也毫不在意,这种人没救了。气愤的不只是朱厚炜,在场所有人都很气愤。朱厚炜知道对于李邓会已经没什么话好说了,所以索性出去了,朱厚照也跟着走了,留下了牟斌等人继续盘问。 到了午间,牟斌来向弘治禀报,李邓会铁了心的不肯说,什么刑法也没用。弘治和朱厚照但是都在场,最后弘治原来是要把李邓会拿去砍头的,不过被朱厚炜劝下了改为穿渔网装,享受3600刀的待遇。弘治听完朱厚炜的主张,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不过牟斌把李邓会在牢中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弘治也就想通了,明朝时,蒙古诸部除了朵颜三卫都算是外邦,而蒙古人的王朝毁于明朝,这都150多年了,两个国家大战小战不断,相互之间说仇恨也不为过。这次小王子派人到内地来打的到底是什么算盘呢?山东等地都有卫所,一旦发生民变,可以迅速去平息。当然,以现在卫所的战斗力能不能平息那就先不考虑了。但是如果小王子大军压境,即使是山东的卫所也要抽调过去防守,这时候民变一起,那么经过山东的运河就会瘫痪,到时南边的物资运不过来,北面却因为战争而大量消耗物资,这种情形就很可怕了。想明白的几人都不禁出了冷汗,小王子的阴谋实在是太致命了。 李邓会这群人算是解决了,不过事情还没有结束,山东的一些百姓已经有些不稳,现在怎么解决他们是最棘手的问题。这群百姓人数众多,起码有个几万人,不可能都抓起来,更不可能都杀了。他们被煽动的原因是因为穷,快过不下去了,只要解决这个问题,那其他问题才能迎刃而解。 此时朱厚照说道“二弟,你不是说庄子上缺人吗,正好可以招些人来啊。”朱厚炜一想也是,虽然田里的,养殖方面的人手已经不缺了,但是兴修水利的还缺不少人,于是点点头。弘治此时发话道“那就交给你们兄弟了,牟斌,你从旁协助。”“是”三人同时答道。 第三十二章 山东招工 三人从御书房出来后,直奔小李庄。没过多久就到了老李家中。锦衣卫号称文武百官隔夜和小妾说了什么,第二天都能把话的原版送到皇帝桌头,不过对于乡间的贫苦百姓那就没那么大的监督力度了。现在对于山东民间可能被煽动百姓最了解的就是白孝德了,三人先过来了解情况,然后再制定策略。 几人在厅里坐下,参加讨论的只有朱厚照兄弟两,白孝德,牟斌和老李。对于如何解决可能发生的民变,大家一致认为招工是个不错的选择。那么被煽动的大多数都是没有土地的百姓,说动他们离开故土,到京城来打工要稍微容易些。 最后,白孝德自动请缨,要去山东招募百姓。其他人也都同意了,毕竟他本来就是山东人,而且在哪里名声也不错,有他在那里也更让人放心。朱厚照兄弟是不能出远门的,年纪太小,最后决定由牟斌亲自带队前去,白孝德从旁协助,朱府派出100名14,5岁的一期生负责登记。牟斌还到弘治那里讨了张圣旨,让当地官府也要一齐协助,要办的手续一律立马执行。大明实行的路引制度极大限制了百姓的出行,一旦要跨府甚至跨省,那必须要有官府出具的路引,不然就会被当做奸细抓起来。 锦衣卫也要出动大量人马,一个是负责通知百姓聚集,一个是保护这次的行动人员,来京城的顽固分子被消灭了,但是在当地肯定还会有其他的存在,况且山东,河南等地教派众多,被混入小王子派来奸细的可能也大大增加。有意思的是,李邓会当初来山东时,出具的是山西大同府出具的路引,看来北面的重镇也有不干净的一面。 最后讨论出此次行动队伍要在2天后出发,一个是牟斌要开始组织人手,另一方面是要多造一些诸葛连弩,在小规模战斗时,这种武器还是非常实用的。 村里也要在山脚周围的空地上建起大量的房子,本来朱厚炜说要建5000户的房屋,大概预计要来2万人左右,不过其他人除了朱厚照都劝他不用那么多,来的人不会有那么多的。朱厚炜不太了解这个时代百姓的心理,虽然他知道大家都讲究“物离乡贵,人离乡贱”,“故土难离”,都快吃不饱了,这些人一定会做出改变,但是他还是小看了这时代的人对故乡的执着。 两天后一大早,队伍出发,白孝德这次去山东没有带上女儿,把她留在了老李家,牟斌这次带了500人,到了山东还有大量当地锦衣卫加入。这几百人身穿飞鱼服,腰里别着一把绣春刀,腰带上还挂着一枚木质圆形的锦衣卫腰牌,上面有两条龙在两旁,正好围住整个腰牌,中间就是在锦衣卫的职位和名字。这500人都是膀大腰圆的壮年汉子,分成2列站在小李庄路边,气势惊人。小李庄的人数比以前多了很多,但是却比平时安静不少,锦衣卫的威慑力还是很大的。不一会,牟斌陪着朱厚照兄弟二人来了,身后跟着这次去山东的100名一期生。刚才锦衣卫还有些窃窃私语,现在整个安静下来,只有锦衣卫带来的200匹马偶尔的响鼻声。朱厚照的马车离着队伍还有20来米,锦衣卫同时单膝跪下,双手握拳在身前,低下脑袋“参见太子殿下,二皇子殿下,指挥使大人。”声音整齐有力,村里的百姓也跟着跪了下去。朱厚照此时跳下马车,伸手虚扶道“起来吧。”“谢太子殿下。”跪在地上地全部站了起来。坐在马车里的朱厚炜没有下车,而是拉开了马车帘子一些观看,心中不免想到“若我能统领大军征战,人数不需要多,哪怕是3万5万的那也好啊。”男人对于军事总有一些天生的亲近。 朱厚照在队伍前说道“此次任务,尔等务必尽心尽力,不得有误,回来后,论功行赏。”“卑职遵命。”500锦衣卫同时答道。对于太子他们的印象都不错,因为以前卖书,卖报,所有跑腿的都拿到了报酬,所以这一次太子发布的任务,锦衣卫上下都是踊跃报名。朱厚照看他们士气不错,手一挥喊道“出发”500人中的200人翻身上马,走在前面,后面是步行的锦衣卫,到前面,把100人乘坐的马车队伍包裹在队伍里,然后继续前行。朱厚炜此时跳下马车,对站在马车旁的牟斌说道“此番还要拜托牟指挥,一定要保护好这100人。”朱厚炜对于朱府的学生那是很看重的,因为培养起来真是不容易的,要教会这些人现代的一些军队管理行为和现代知识,花的钱不是很多,但是耗费的心力不小,前段时间朱厚炜一直在做老师,常常感到精神上的疲劳,教学生不是那么容易的,特别是想教出优秀的人才。 牟斌听完双手一拱“微臣必不辱命”,然后和朱厚照兄弟两告辞翻身上马,开始向队伍前方赶去。白孝德此时也施礼告辞,追上了牟斌。 锦衣卫走了,村里一天的生活也开始了。现在砖窑那里添加了人手,还在起新的砖窑,为的就是早日把山脚下的房子造好,来容纳山东来的百姓。现在要做的活计非常多,筛选出来的种子要种到地里了,山上也要开始种植果树了,河道边的鱼溏也要开始挖了。水库这样的大工程只能到山东来人之后才开始建设,现在人力严重不足。 刚在管庄府坐了没多久,谷大用拿着一期生做的报表就来了。“小爷(东宫太监对太子的称谓),这才动工不到1个月,银钱粮食就哗哗的往外流,如今已经花出去2万多两了,村里干活的粮食都由庄里提供,如今也吃了600石了,这次去山东又带去了3万两银子,等他们会来还要带回来许多张嘴,不出几个月,这庄子就支撑不下去了,老奴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啊。”朱厚炜一听,对着朱厚照“你没和他说?”朱厚照呵呵一笑“忘了。”朱厚炜对着朱厚照翻了个白眼,然后接过谷大用手里的报表,看了起来。朱厚照咳嗽了一声,严肃地对谷大用说道“大用,有什么难处就来和我说,我会来解决,让你来当这个管庄不是我不待见你,而是有大用的,这几个庄子很重,你懂了吗?钱粮不够我会从朱府那里挪来的,你这心就放下吧”谷大用此时声音哽咽,跪在地上回答“这话是怎么说的,老奴也是蒙了眼,还以为小爷嫌老奴服侍的不好,把老奴踢出宫中了,老奴真是罪该万死啊。”说着竟然哭了起来,朱厚照脸色变缓“行了,都多大的年纪了,别哭的那么惨了,这管庄你就好好做,我不会忘了你的,快起来吧。”谷大用这才告谢起身,当时刘瑾带着不阴不阳的表情来和谷大用说让他去做管庄,谷大用心里几乎是崩溃的,出了皇宫,基本就等于发配,远离了权力中心,不过他后来发现,太子殿下和二殿下几乎每天都要来庄了,他也就开始觉得这个皇庄不简单,有了今天朱厚照对他说的这番话,他才是彻底放心,但是想到前些日子那百般煎熬的心情,一时心情难以平静。 旁边的朱厚炜不关心他们的主仆情深,此时他对着谷大用说道“你和那些朱府的人说,以后报表每个月都要盘一次账,一式两份。”谷大用用衣袖擦擦眼泪“是,二殿下,老奴这就吩咐下去。”说着就告辞退下。 朱厚炜还在坐在椅子上想这段时间该怎么安排村民工作,朱厚照却是有些期期艾艾地开口道“白玉莲你觉得怎么样?”说完后就两眼放光地看着朱厚炜。朱厚炜不假思索地回答“小鸡肚肠,莫名其妙的丫头。”这段时间虽然经常见面,不过白玉莲却没有给朱厚炜好脸色看,连带着朱厚照也没有得到她的笑脸,兄妹三人唯一能让白玉莲笑脸相对的就是小丫头了。 这时朱厚炜回过神来,说到“不对啊,你没事问她做什么?”然后就有些奇怪地看着朱厚照。盯了一会,朱厚照撑不下去了,脸色有些微红,眼睛也不看弟弟,而是盯着厅堂里的柱子,装作毫不在意地说道“没什么就是问问,你知道她?她没那么坏吧?”朱厚炜算是明白了,这个哥哥是喜欢上那丫头了,没看到一向没心没肺的朱厚照脸都有些红了,心想“古人可是真够早熟的啊,这才13岁,放到后世也不过是在读初一,这就开始早恋了?只是这品味不咋的,对于那种蛮不讲理,不懂得感恩的丫头,我是不会动心的”朱厚炜想了想,戏谑地说道“她好不好,坏不坏的跟我没关系,反正她不想理睬我,我也不想理睬她,大家相安无事,挺好的,你若真是在意,那就自己去了解这个人,我所说的评价不重要。” 朱厚照继续研究柱子,“不在意”地说道“我就是问问,没打算要了解,随便说说而已的。” 春天果然是个动物繁衍的美好季节。 第三十三章 山东招工(下) 去山东招工的队伍已经出发5天了,这5天时间两个庄子主要就是做两件事情,一个是把筛选好的种子种到田里去,毕竟时间已经不早了,再晚就会误了农时。村里的都是干农活的好手,可以自豪地说一句,在这个时代要比种田,没人是汉人的对手。另外一个就是建造山脚的房子,来容纳即将到来的山东百姓。这几天砖窑的人手增加了不少,还开辟了新的砖窑,许多人都投入到了建房事业中。 本来村里人心里还有些小疙瘩,毕竟这两个庄子里还有不少人家住的是茅草房,基本每户人家的房子都住的很满,这就是因为没钱造新房子。可是招来的百姓却可以住到砖瓦房,大家心里就有些不平衡了。 很快,山脚的房子有一套先完工了,这次要建造的房屋都是同一款式的。首先是砖砌成的围墙,外面涂了一层黄泥,围墙中间就是大门,大门一进去是一个50平米的小院子,院子里还有一口压水井,这是朱厚炜的“发明”,所有铁类不见都是工部那里烧制好,然后拿过来的,底部是一个垒块,井头是出水口,后粗前细,尾部是和井心连在一起的压手柄,约有二三十公分长,经常使用,使其变得较为明亮,井心中是块引水皮,靠的就是这块引水皮和井心的作用力将地下水压引上来。压水井里面有一个活塞、阀门,活塞与阀门是单向的,往上提把手,可以抽出井里管内的空气,往复多次就可以从井内抽出地下水。 院子的东面是厨房和柴房,大约有50平米,院子的西面的是厢房和小客厅,加起来也是50平米,正对着大门是大堂,东西两面都有房间,差不多是100平米。这样一座院子,住进八口之家也可以。这第一套院子的完工,引来不少村民的参观,村民出来后都是咂嘴,表示这种房子应该是地主老财才可以拥有的。 第二天,安排他们干活的一期生说太子殿下承诺,先把山脚旁的院子造好500座,以后村里的房子也会全部推倒重建,样式也是这样,每家只需要付10两银子,分2年付清。村民一听,立马就炸开了,那座建好的院子,两个庄的人基本都去看过,不算那口井,单说院子就起码要50两,一口井起码也要20两以上。那口井对于村民来说可是个好东西,只要用手来回压就能出水,村民都是第一次看见这种井,不少调皮的孩子还在那里不停地抽水上来,直到被大人一顿胖揍才消停。 村里人也有本自己的帐,如今都算是庄子的长工,帮太子干活拿月钱,现在虽然是在帮要来的山东百姓造房子,但是以后也会帮自己造,还是拿月钱的。干活的村里人一下子热情高涨,自发的从天蒙蒙亮一直做到实在看不见东西的晚上,一期生和管庄的谷大用拦都拦不住。 当时晚饭过后,父子三人闲谈制定价格的时候朱厚照问朱厚炜“既然这院子是要亏本的,干嘛一下子送给他们呢?”虽说许多原料都不要从外面购买,人力相对来说也比较便宜,在山脚旁打井也不需要打得很深就能出水,但是林林总总算下来,一套房子也要40两的成本费。朱厚炜淡淡回答“人对于太容易的得到东西往往不懂得珍惜。”朱厚照听着仅是点点头,弘治心里想到“你才9岁,不要这么沧桑行不行!”弘治小有兴趣地问朱厚炜“你的庄子里有那么多的事情,为何偏偏先要造房子呢?”朱厚炜笑着拽文道“孟子云‘民之为道也,有恒产者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弘治听了点点不说话了,朱厚照也是在一旁点头。 村民进入了狂热阶段,村里除了干不了重活的,所有人全部开始了工作,现在一到白天,村里基本都没有人,除了要耕田的基本都到山脚旁帮忙造房子,老人,小孩,男人,女人都在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大家都期望这里的房屋早日完工,然后开始建造属于他们的房子。 再来说说招工队伍,现在他们已经出发快10天了,现在已经过了黄河到了山东济南府的淄川县。这里是第一个聚集点,有锦衣卫通知附近村里的保长,再由保长通知村里的贫困人家到莱芜县门口集合。这天一大早就在淄川县的城门口设置了会场,城门左右两边摆好了大大小小的蒸笼,里面都是馒头。城门口两边则是站着城里的衙役,捕快等人,500个锦衣卫则是把会场围起来。不一会儿,就有衣衫褴褛的百姓成群结队地来到城门口,一看那么多鲜衣怒马,配着绣春刀,操着京师口音的锦衣卫,吓得就要逃跑。虽然弘治朝的锦衣卫由牟斌管着,比起前几朝算是温和许多,不过毕竟凶名在外,可止小儿啼哭,百姓还是很惧怕的。 还好白孝德出场了,他是青州府人,离着淄川不远,对于这个很有才名却不走仕途的另类读书人,淄川也是有人知道的,在白孝德的安抚下,这才慢慢走到会场里。大约到了己时(早上9点),站在会场里的百姓大约有了800人,基本周围20个村子都有人来,一开始惧怕锦衣卫还不敢说话,后来看着他们也没什么动作,胆子就渐渐变大了,先是窃窃私语,慢慢地把城门前的会场变得犹如菜市场那般吵杂。 站在城门楼上的牟斌看着人来的差不多了,朝旁边的小校点了点头,小校就敲了三声锣,人群这才安静下来。牟斌上前两步,扶着城墙上的城垛,大声喊道“我是当朝锦衣卫指挥使牟斌。”城楼下的百姓全部都跪下了,牟斌微不可察的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次到山东来呢,是带你们到京城的皇庄,给当今的太子殿下做长工,男的一个月2两银子,女的一个月1两银子,干活的时候还给饭吃,可以带家眷去,想去的就到城门里,那里有人给你们登记,登记好了每人给2个馒头。”百姓听完先是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开始交头接耳。 突然有一个声音说道“这是朝廷骗咱们呢,哪里来的好事,肯定是要抓我们去挖矿,做徭役,到时候钱还没拿到手,小命先丢了。”话音刚落,人群中有人接口道“就是”“哪里来这么好的事”“开国这么多年了,就没听过皇庄要到外省招人的,一定是骗咱们这些泥腿子呢。” 人群渐渐开始不稳,当中的山东汉子有的更是对已经把刀拔出半截的锦衣卫怒目而视。这时人群中有人喊道“左右是个死,不如拼了。”“是啊,现在城门开着,咱们冲进去抢他娘的。”人群各处都有人站起身来,对着周围的锦衣卫跃跃欲试。 牟斌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没有慌张,只是皱皱眉头,平静地对旁边的小校说道“吩咐下去,所有人都给我跪着,站着的都是小王子派来的奸细,一律格杀勿论。”小校立马大声重复,人群中的反应不一,有的是站着的重新跪了下去,有的是跪着的站起身来,跟着前面站的向城门里跑去。 这些向城门跑去的大概有4,5十人,大多数都从身上拿出了比较短小的武器,有的匕首,有的是短刀,还有拿短斧的。周围的锦衣卫没有追去,只是把刀整个拔了出来,继续监视这些跪着的人。杀向城门的里城门大约还有30来米,那些总共50来个衙役和捕快跑了一半,剩下的也基本都是握着武器,站在原地,身体还在微微发抖。突然从城门里面快步走出几十个锦衣卫,没人手里都拿着诸葛连弩。此时杀向城门的离拿弩的锦衣卫不过20米了,只听一阵疾风骤雨般的“咔嚓”“咻”的声音,这些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汉子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牟斌早已下了城楼,向城门外走去,到了门口看着这一切,先是皱了下眉头,然后微笑了下,轻声叹了一句“这弩还真不错” 接下来的就是让人打扫城门口了,和盘问刚才这群冲杀之人身旁的百姓了。最后800多人,基本是600户人家,来的基本都是成年男人,左后肯登记去皇庄的仅有30户。可以说这一次的召集失败了,不过可以抓出一些奸细和顽固反对朝廷分子,也算是小有收获。 白孝德在旁边不禁想到“平时看着耀武扬威的衙役,捕快,看到拿着简陋兵器的贼人却是如此不堪,大明的内地治安已经这么烂了么?”这些捕快和衙役自然有他们的上官来发落,牟斌和白孝德都管不着。不过这次的情况也给了他们一些经验,以后在召集百姓就不要用这个法子了。 这30户百姓大概是100人出头,他们的户籍和路引这次发放的相当快,大明的行政机构体现了前所未有的高效率,当然主要的原因还是牟斌这个锦衣卫指挥使。毕竟锦衣卫有着监督百官的责任,身子正的文官当然不用害怕锦衣卫,可惜淄川知县不属于这种文官,为了尽快打发锦衣卫离开,这才下了命令,有关部门一定要努力配合,这才能在一天不到的时间搞定这30户人家的事情。 这100多号人也不能带着一起在山东转悠吧,最后牟斌决定派几人带他们到运河旁去坐船,直接到京城,然后去皇庄。沿途的一切开销都是由一期生带来的三万两银子中拨出的。 白孝德晚上的时候,拿来纸笔,照常写到这一路的见闻,这时朱厚炜要求的,他人虽然不能出京,但是可以通过白孝德的笔墨,了解这个时代的山东。 第三十四章 军户 下一站就是青州府了,这里是白孝德的老家,他在当地也很有群众基础。经过上一次的教训,招工队开始改变方式,不再把百姓集中到县城,而是直接到村中直接招工。队伍分成了30只小分队,进入州城,县城周边的村落,每只小分队有3名一期生负责登记,20名锦衣卫负责保驾护航,其中有3人拿的是小规模战斗利器——诸葛连弩。 接下来的行动就很快了,基本每个县城都只用停留2到3天,当地官府也配合的相当到位。这些贫苦百姓对于官员来说不是好百姓,因为他们时常不能按时交付税收,但由于当地的宗族集团力量相当强大,有时候就不能使用强制的手段。 在当地,许多宗族都是由有功名的族人领头,而这些领头人相互之间都有交情,与官场也有交集。封建时代是一个皇权不下乡的时代,官府要到村落去办什么事,最好的方法就是依靠当地宗族的势力。太平盛世每年要被判砍头的人并不多,难道真的是百姓自律,不去触犯王法吗?其实并不是这样,大多数的刑法早就在宗族里就被判罚了,根本不用向县里或是州里禀报。 官府把这些贫苦百姓视之为累赘,巴不得把他们赶快送出治下,但是宗族不这么想,族人再苦那也是一个家族里的,如果因为穷的过不下去了而远走他乡,那就说明这个族长能力不行,没法带领族人奔小康。那些贫苦百姓对于这次的皇太子招工不是很信任,也不愿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寻找不确定的未来,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看见成功的案例,所以招工队在青州府的13个县,总共300多个村的招工,仅仅招到100多户人家,平均下来三个村才有1户人家肯去,这还是因为有白孝德从旁协助,不然还会更少。牟斌,白孝德在当初小李庄制定计划的时候就预料到了这个情况,所以这次的结果并没有打击到他们的信心。 这100多户人先是由部分锦衣卫护送,直接在大运河坐船去京城,剩下的人则是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去兖州府,另外一部分去莱州府和登州府。白孝德和锦衣卫一个副指挥使去兖州,牟斌亲自去登莱二州。 先说说兖州的白孝德,他的情况很稳定,兖州20多个县,将近500个村,一共招到了200户不到,不过其中还有几户是河南过来的。锦衣卫副指挥使带着这些百姓先回京城去了,白孝德带着剩下的人,再赶往登州,去帮助莫斌。 这时候牟斌的队伍已经把莱州所有县城都走遍了,一共招到了50多户人,剩下的就是莱州的卫所了。来之前都想到招民户会很困难,事实也证明了他们的猜想。这么多县城一共才招了不到400户,成绩很不理想。这次朱厚炜给他们的目标是1000户,这还差着一大半呢。民户不行那就只有试试军户了。明朝的户籍制度和卫所制是开国就已经定下的,主要的就是民户可以变为商户,军户,匠户,也可以走仕途,但是军户,匠户,乐户就不是这样了。他们的身份从一生下来就是如此了,军户生的还是军户,匠户生的还是匠户,乐户也是如此,基本一生就是这样了。现在是明朝中期,但是军户的生活已经是水深火热了。卫所里都有田地,这些田地也是卫所的主要生活来源。不过这些年下来,卫所里底层军户的田地越来越少,更多的变成了上官的土地,大部分的底层军户甚至是没有土地的,他们只能帮上官种地来获得收入。 碰到一个好点的上官,就多赏你一口饭吃,碰到个人品不咋样的那就苦了,一年到头不停歇地干活,吃不饱也穿不暖,还要倒欠上官的债。说起来很离奇,不过在卫所里却很平常。 军户由于过得很苦,所以基本不会有民户跟他们结亲,他们只好找相同的军户来繁衍后代。由于家里实在穷的厉害,所以结婚时都是你的女儿嫁给我儿子,我的女儿就嫁给你儿子,彩礼那是低的可怜,有时甚至都没有。 这一天,牟斌就带队来到莱州的浮山前所。到卫所招人是最后的办法,当时朱厚炜也是同意的。刚到浮山前所,牟斌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在来的路上,他看到了正在路边田里劳作的军户。现在不过是三月上旬,天气算不得暖,大概也就15到20度,可是田里的军户基本都是光着上半身,裤子也是有许多破洞,放眼看去,一根根的肋骨清晰可见,每个人的脸颊都是瘦削的,耕种时也没有那种带着希望的表情,有的只是麻木。 不一会儿就到了浮山前所的城内,城墙倒是威武得很。洪武三十二年(1398)年,朝廷在莱州即墨县以东设立了鳌山卫,下辖右、前、后3个千户所,其中前所设置在浮山寨,称“浮山备御千户所”,简称浮山所。浮山所的南面靠海,这里是一个重要的军事建筑。浮山所城略呈长方形,南北长422米,东西宽403米,周长约1500米,占地约17公顷。这座如今看起来并不是很大的城池,当时却足足建了14年。浮山所城的城墙高约8米,厚5米,以夯土筑成,外面还包了青砖,城上还砌有雉堞(矮墙),从城外看上去颇具规模,威武雄伟。城内有十字大街,可跑马、行车,官署就设在十字大街的交叉口西侧街北。两条大街将长方形的所城均匀分为四个部分,各个姓氏分区聚集而居。 城墙门口有几人正在恭候,牟斌骑马上前,只见那几人已经一路小跑过来,离着牟斌还有4,5米就跪下,领头的那人道“下官浮山前所千户金来宝叩见大人。”牟斌勒住缰绳,面部表情地说道“金千户起来吧。”金来宝立马站起来,谄媚地看着牟斌,一边拱手到“不知大人到此有何贵干?要有什么事,您说话,下官一定办妥。”金来宝看着大约40来岁,不到1.7米,体重却起码170斤,胖的脸上都不见皱纹,眉毛短而淡,一双金鱼眼,最挺大,身上穿的是崭新的公服,袍子是青色的,上面绣的是彪,腰间是一根素银色的腰带。看的出这位也是大字不识几个的。“本官要来干什么你不知道?”牟斌眼皮半搭着,有些冷淡地说。 金来宝继续谄媚道“大人可是为太子殿下来招长工的?”牟斌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金来宝面露难色道“这招工的不是只有民户吗,千户所里却只有军户啊。”牟斌哼了一声“要本官给你看看圣旨吗?” 金来宝面色一变,忙弯腰拱手道“不敢,不敢,有大人在这儿,下官听着吩咐好好去做就是了。大人大老远的过来一定累了,不如先进城到官署中休息一会,下官去把那些人都聚集起来,大人看怎么样?” 牟斌点点头,坐在马上把缰绳一递,金来宝忙接过缰绳,牵着马,走向官署,后面的队伍也慢慢向城中走去。 一进城,牟斌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刚从外面看,城墙威武雄壮,浮山所城也能称得上是一座坚城,但是进去后转头一看,上面基本没有军事器械,而且年久失修,不少城垛里面都已经掉土了,只剩下外面的薄薄一层,上城墙的台阶也是坑坑洼洼,要是快速地沿着台阶往城墙上跑,那非得摔一跤不可。 街上也是不时传来异味,路面上也是坑坑洼洼,还有不少垃圾,就在路边甚至还有人和动物的粪便。街道上没有什么行人,街道旁的屋子基本都关着门,但是里面有人,有的人正在用一种好奇,畏惧的眼神透过门缝或是窗户缝看着牟斌的队伍。 浮山城不大,不一会就来到了官署。牟斌下了马,被金来宝引到大堂,就让他去召集军户。金来宝便快步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城中响起了钟声,田里耕作的人有些疑惑地看着城里,然后都开始向城中走去,城里的屋子里也出来些人,不过人数不多,还基本都是女人。 原来浮山所的军户非常穷,穷到什么地步呢?很多人家衣服都不能做到人手一套。他们就让出家门的亲人穿着衣服出去,不出家门的就浑身赤裸地呆在家中。所以现在城里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牟斌在官署看着房子的装潢,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古代做官基本有个潜规则,那就是做官不修衙,但是卫所里是不一样的。文官在县里,州里做官,基本都是有一定年限的,到了时间,就会有京察,也就是上面的人来考评你的成绩,好的那就升官,做的不行的那就贬官,或是调任,年纪大了那就退休,总之会变动,也就是流官。卫所里很多千户基本都是世袭的,那么几代人都用一个官署,自然就会把官署修建的好一些,自己住的也舒服。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在官署前的空地上,陆陆续续地站满了赶来的军户,大概有个1000人左右,看着都是壮年男女,老人很少。牟斌已经来到了官署大门口,正站在台阶上。金来宝则是小跑过去,笑的跟朵花似得说道“大人,人来的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了。”牟斌点了点头,看向这些军户。 第三十五章 惊人的踊跃 军户们都有些好奇和畏惧地看着把空地围起来的锦衣卫,他们感觉这些鲜衣怒马的汉子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牟斌大概地扫了扫人群,然后就吩咐旁边的小校重复他的话“本官是当今锦衣卫指挥使,这次来到浮山前所是要替太子殿下招收长工,男子每月2两银子,女子每月1两,可以带家属去,户籍,路引也会帮你们办好,从军户变民户。” 人群都被震惊了,一个个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过了几秒,才有一个中年汉子颤声问道“大人说的可是真的?真能变民户?”小校脸色一变,大声道“也不瞧瞧你自己个儿,我家大人是什么人,还能到这偏远的穷地方来骗你们这些穷人?”中年汉子被骂了一通,没有露出愤怒,而是呆愣愣地嘟囔道“是真的,能做民户了,能做民户了。”人群中传来了哭声,从低泣变为嚎啕大哭,由女人哭泣,变为男人女人一起哭,人数越来越多,哭声也越来越大。 突然那个中年汉子跪倒在地,一边叩头一边喊道“谢太子恩德,谢大人恩德......”头叩的很响,脑门也磕破了,流出的不只是血还有泪。人群都跪下了,和中年汉子做着相同的事情。 牟斌看着这些人群,嘴角抽了抽,然后平静地对小校说道“等会你带着人帮他们登记。”说完头也不回地向官署里走去,刚进大门没多远,小校从背后看到指挥使大人把手抬到了脸上,然后又快速地放了下去。 小校转头让锦衣卫维持秩序,一期生开始帮忙登记。到了傍晚,最后统计出来,总共有1200户人愿意去给太子当长工。一期生带头的是第一批进入朱府的黄娟,今年16,由于在朱府时,她成绩优异,生活中也很照顾他人,所以很得其他一期生的信赖。在朱府中,男女虽然分开上课,但是男女所学的都是一样,没有什么女子不如男的说法,所以她当这个领头,其他一期生也都服气。只见她上前对坐在正堂主位上的牟斌拱手一礼,(朱府的礼节男女都一样都是拱手礼)说道“启禀大人,截止目前,登记在册的一共是1227户人,总共有5439人。” 牟斌听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旁边的金来宝焦急地说道“大人开恩啊,浮山前所总共也只有2000余户人,只一走就是1200户,下官可就没法向上官交代了啊。” 金来宝的主要生活来源就是祖传的土地,随着几代人的传承,家里的土地也越来越多,需要用来耕田的人也越来越多。他平时是怎么对待帮他耕田的军户,他自己心里也有数。他敢肯定这次走的最积极就是这批人。现在正是农忙时节,一下子全走了,他从哪里找人来帮他种田,要是田里没收成,那就没有收入了啊。 牟斌平淡的看了他一眼,对于卫所里的脏事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也是知道的,毕竟卫所里也有锦衣卫的人。金来宝看到牟斌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面前的人就是全国最大的特务头头,他的那点小心思估计也瞒不了这位大人。 过了一会,牟斌才开口“你前所要是人不够,那就去其他两个所招人,人家要是愿意来,不就行了。”金来宝这时也办法了,只好应道“大人说的是,大人说的是。” 事情算是定下来了,这1200户再加上前面招的400户,这次的行动就算完成了,也就不需要再到登州去了。接下来就是要怎么把人送到京城了。一个就是走陆路,向北走,直到京城,一个就是向西走,到运河,再坐船去京城,还有一个就是叫登州水师来接人,把人直接送到天津,然后沿着海河到达运河,再到京城。 牟斌选择了第三种方法,因为不需要走太多路,这5000多人,老的老小的小,走陆路会非常耗时间,一路上的人吃马嚼也不老少。坐船好,速度快,从浮山所出发到京城只要5天就行。于是牟斌派人拿着圣旨到登州找登州水师,让他们派船过来,一面派人沿路寻找白孝德,让他们到浮山所来汇合。 这几天,牟斌的队伍就在浮山所里休整。黄娟拿出银两买来食物,分发给这5000多人,还要买一些便宜的布匹给每家每户送去,让他们自己给亲人织衣服。这群人有很多穷的衣服都没有,总不能光着身子去京城吧。有了一期生,锦衣卫只要负责维持秩序,其他跟笔墨有关的都交给了这些学生。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锦衣卫从上到下对一期生都改观了不少。刚开始不知道这些不过14到16岁的娃娃跟着做什么,他们有什么能耐,但是这1个多月相处下来,笔头工作全被一期生有条不絮地完成,不禁感到佩服。锦衣卫也是有很多文盲的,对于自己不能完成的事情,别人却可以出色完成,人们总是更容易生出佩服的情绪,更何况他们年纪还那么小。前几天锦衣卫还有些老油条对着一期生中的女生口花花,现在这种情况完全没有了。读书人是高人一等的,这是这个时代大多数人的常识。 过了3天,白孝德的队伍已经来汇合了,登州水师估计也就这一两天就能到,牟斌和白孝德交谈两人分手后各自遇到的情况,两人都不胜唏嘘。 在皇太子庄田里,这段时间发生了惊人的变化。首先是山脚的房屋,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已经完工了400多套,不得不说两个庄子的村民那是真的能干,肯干。 自从第一批来自淄川的百姓到后,新造的院子也就有了住户。干净整洁的院子和衣衫褴褛,没几件家当的“难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每个从山东来的百姓都被安置到了院子中,原本三代同堂甚至四代同堂的家庭也被分开了。这个新造好的村落将不再设置村老,宗族制度。朱厚炜开始了新制度的实验,这些百姓的户籍挂靠在皇庄下,从朱府派来两个一期生,一男一女,村长是16岁的男孩,村支书是16岁的女孩。村长是通知村民朝廷政策,敦促村民生产,协助官府也就是皇庄的收税。村支书负责村里的财政,文书,资料。村民一旦发生纠纷可以找村长和村支书进行调节。一旦发生刑事案件则是到管庄府解决,管庄府依据的是大明律进行判罚,当然现在还没有专人来主持,由谷大用代管,但以后是会专门配人来的。 村长和村支书都是上午在朱府上课,下午来村里管理,现在也是没办法,毕竟这些学生还是有许多东西要学习的。1个月间,陆陆续续来到这里安家落户的差不多有400户人,缓解了村里劳动力的缺乏。每个干活的人也是先拿到也第一个月的月钱,使得这些刚到此地的人放下了心中的担忧和害怕。 这些人来自山东各地,以前的村老,族长都不在,现在也只好听命于太子派来的村长和村支书。本来看这两个菜16岁的娃娃怎么看都不像个能当官的样子,一开始做事也有些手忙脚乱。不过这些百姓刚从山东过来,也不会故意寻事,村长来吩咐做什么那就做什么,倒也是很配合。一段时间之后,两人都慢慢蜕变,适应了现在的职务。特别是村支书,与村里的女人基本都混熟了。作为一个当官的女人,得到了村里所以女性的支持。要是村里那个男人敢不敬村支书,回家等着和老婆吵架吧。 先来的百姓大概有2000人,除了老人和小孩,基本都出来干活了。现在主要还是建造房屋,山脚建好了,还要把两个庄子里的房子也要推倒重建。有了这些人的加入,建造房屋的速度大大加快。已经住到新院子的村民被告知,这座房子将会被作价30两卖给他们,分5年还清,这些人干活也更有劲头了。 过了10天,浮山所的军户也到了皇庄。这次登州水师基本是全军出动了。村里现在还没有那么多的房屋,只能先把已经造好的院子注满,剩下的人在工地附近搭棚子凑合一段时间。为了管理这些人,朱府的一期生基本都出来做事了,毕竟是7000多号人,而且里面也可能有草原派来的奸细或者是反对朝廷的顽固分子。 那些顽固分子还好说,只要给他们一个有希望的未来,他们会慢慢放下心中的成见,不过那些奸细就不会如此了,岁时可能会出来闹事。牟斌也是派了锦衣卫500人来维持秩序,为此,朱厚炜给他们每人2两银子,算是奖赏。虽然不多,但是锦衣卫还是挺高兴的,因为相当于拿着2份工钱,日子也可以宽裕一些。 最后一波队伍回来后,朱厚照兄弟把牟斌和白孝德带到了管庄府,听听他们山东之行的见闻。这次行动二人都很尽心,通过前面回来的锦衣卫的叙述,兄弟二人对于牟斌和白孝德的功劳也是知道大概的。出去1个半月,两人都瘦了一圈。 第三十六章 放火 朱厚照兄弟两和牟斌白孝德在大堂坐下,朱厚照兄弟两都对二人拱了拱手,朱厚照笑着说道“两位这次辛苦了。”两人拱手回礼“不敢。” 接着两人就讲起了这次山东之行的见闻,朱厚照兄弟两也随着牟斌和白孝德的讲述而发生着情绪变化。讲到军户时,牟斌和白孝德都不由自主地表情严肃,军户穷成这样,已经超过了二人以往对军户的认知。当说到很多军户家庭连衣服都没有,听说可以从军户变成民户,那种以头强地,歇斯底里,发自灵魂的宣泄时,朱厚照兄弟两的心情也是变得沉重。 讲到最后一波5000多人的运输,牟斌二人讲的十分仔细。这次登州水师出动了全部的20条沙船,还有一些苍山船,福船和2号福船由于吃水太深,便没有出现在这次的运输队中。朱厚炜对于登州水师的船很感兴趣,白孝德也不由地多说了几句。 沙船的船型很特殊,方头、方梢、平底、浅吃水,它的长宽比大,具有宽、大、扁、浅的特点。这种船型不怕沙滩,可以在沙质海底的海域航行,也可在江河湖泊中航行。沙船底平能坐滩,不怕搁浅。在风浪中也安全。特别是风向潮向不同时,因底平吃水浅,受潮水影响比较小,比较安全。沙船上桅杆高大,桅高帆高,利于使风,又加上它吃水浅,阻力小,所以,能在海上快速航行。沙船不仅能顺风驶船,逆风也能航行,甚至逆风顶水也能航行,适航性能好。沙船航海性能好,七级风能航行无碍,又能耐浪,所以沙船能远航。沙船的载重量也是一个优势,根据船只的大小基本在300吨到800吨之间,这次的运输多亏了有这些沙船,不然这么多的人需要的河船就太多了。 即使是20多条船,也算是一个比较大的船队了,特别是上面运载的基本都是人,一进天津卫就引来了围观。在京城上岸之后,这么一大群人走到哪里回头率都高的很。为了维持途中的秩序,锦衣卫十分用心。这是在京城,一旦乱起来,事情就算闹大了,到时候基本都逃不了那一刀。还好已经把他们送到了皇庄,大多数锦衣卫心里都放下了一块巨石。 这次的行动基本都已经讲完,四人都不说话,在想着一些事情。最后朱厚炜说道“二位先回吧,牟指挥,锦衣卫的人先不要撤走,现在庄子里一下来这么多人,一定要好好盯着,可不能出现什么意外。” 牟斌和白孝德都起身告辞。朱厚照还在低头不语,朱厚炜笑着说了句“怎么了,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白先生都回来了,你就没再打白玉莲的主意了,小心白先生和你拼命。”朱厚照闻言抬头急声道“什么白玉莲,我没想她,你胡咧咧什么哪。”朱厚炜戏谑道“那你在想什么,牟指挥和白先生都告辞离开了,人家跟你施礼,也不见你回礼。” 朱厚照这时也微笑了一下,明白了朱厚炜在逗他,朱厚照停顿了一会这才说道“你刚刚也听到了,军户都过得是什么日子,山东民户怎么也得有个100多万吧,这次才来2000人,军户不过30万,却来了5000人,这还只是一个千户所,其他的卫所估计也差不多,你说是不是太祖爷(朱元璋)当年的策略错了?”朱厚炜先是皱着眉在听,听完后以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朱厚照,身体微微向后说道“你这么没心没肺什么时候开始关心国家大事了,今天太阳是西边出来的?” “你能消停会不,这跟你说正经的呢。”朱厚照没好气的说道。朱厚炜也收起了笑脸,正色说道“我倒是不这么觉得,卫所制在当时的确是很得人心,也非常成功,但是这都快150年了,当时的政策不一定适合现在的情况,就想唐代的府兵制,开朝时的确很有效,但是到了后期就有些不合时宜了,那时府兵都穷的叮当响,还让他们自己准备武器和铠甲,很不切实际,最后唐朝亡了,宋代改变了制度,选择厢兵制,初期也是效果显著,但是到了北宋末年厢兵基本就等于难民营,那里发生饥荒啊,大旱啊什么的,就把人往厢兵里一塞,结果弄得厢兵毫无战斗力。历朝历代都是这种变来变去的问题,咱大明也不例外。”朱厚照想了一会“那我们就变?”朱厚炜连忙摇着双手“你等会,这东西不要轻易动,只能慢慢来,你看这次不就来了5000人嘛,早晚把那些卫所的人全部抽过来,你得悠着点,不然就要摔一跟头。” “可是听着白先生他们讲述的,心里堵得慌,就想做点什么。”朱厚照叹声道 朱厚炜看了朱厚照一眼,说道“国家的政策不是说动就动的,前面要有铺垫,不然出现差池就是伤筋动骨。隋炀帝造的大运河,到了今天我们还用着,这是多大的政绩?可是他的历史评价你也知道的,为什么?他太急了。” 朱厚照不说话了,眼睛也闭了起来。过了几秒钟,才又睁开眼,恢复了往日的风采,朝着朱厚炜道“走,去看看从山东回来的府里人。”朱厚炜笑了笑,跟着朱厚照走出了管庄府。 不一会就找到了去山东的100个一期生,一个没少,也没有受伤的,只是有几个脸色不大好,这是因为晕船晕的,还没缓过来。 100人由黄娟领头,过来见礼“见过大少爷,二少爷。”朱厚照笑着一挥手“行了,都免礼吧。”然后在人群中扫视了一会,这才说道“都不错,没把事情办砸,人也成熟多了,看着和那些当官的也差不多了。”众人听了都笑了出来,朱厚炜对这群人也感到很满意,虽然不管男女都黑了许多,可是在他眼里却显得更加可爱了。过了一会,朱厚照说道“行了,都准备回府吧,每人发5两银子赏钱,回府了也歇他两天。”“谢大少爷,二少爷。” 朱厚炜这时对黄娟说“等会回去的时候,跟我们讲讲路上发生的事。”“是,二少爷。”黄娟拱手施礼道。 从浮山所来的百姓,有500人住到了新的院子,其他人只能先在临时搭的棚子里凑合,还好天气已经转暖,晚上也能勉强熬过去。 从皇庄回来,兄弟两先是到了朱府一趟,然后才回皇宫。朱厚炜手里拿着两本册子,一本是白孝德的,一本是黄娟的,上面记载的都是在山东的见闻。朱厚炜现在还不能出远门,想要了解京城之外的大明,读这两本册子是个不错的选择。 晚饭之后,父子三人开始闲谈,讲到了山东之行,弘治也变得很严肃,在讲到军户的生活时,弘治更是变得面沉似水,在朱厚照讲完之后,弘治自嘲的说道“继位以来,我也算是兢兢业业,没有丝毫放松,这么多年了,朝臣都是说弘治中兴,赞叹我是个明君”突然加重了语气,脸上出现了愤怒“什么弘治中兴,什么明君,可笑,可笑至极。”兄弟两第一次见弘治发这么大的火,有些不敢说话了,父爱如山,但是父亲的威严也是和山一样沉重的。过了一会,弘治才脸色放缓,朱厚照看弘治平复了心情,这才说道“爹爹无须生气,当初李子郁,李先生说过爹爹不宜大动肝火,爹爹可要保重自己个儿。” 弘治点点头“他不是在小李庄吗,说起来,爹爹还没有当面看看他呢?” 朱厚照回道“李先生走了,说是今年要去南方,南方的药材不少,品种繁多,他要去看看增长见识,以便日后整理成书籍。”弘治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是个做事的人,不错。”弘治又看了看朱厚炜,笑着说道“厚炜,你怎么不说话啊?” 朱厚炜笑着说道“孩儿觉得朝臣说的并没有什么不对的,英宗爷那会儿,大明可以说是乱的很,上朝的时候还能有官员被其他官员群殴致死,北面还直接打到了京城边,(土木堡之变,不过是弘治爷爷的丑事,朱厚炜也不好说的太明白)接着就是皇位之争,总之边关到内地都不稳当,到了宪宗爷爷那会,算是消停些了,可是朝中却还还有奸臣当道,直到爹爹这会儿,大明才算是安定了下来,关内的都太平了,北面的也都打回去了,百姓也能过上太平日子了,就这一点,朝臣说的中兴那就没说错。爹爹对于朝臣都随和的很,对于他们的谏言也能听取,不以言治罪,古往今来的皇帝,能做到这些的一只手都能数过来,爹爹治理朝政这么多年,基本都是往好的发展,即使发现了问题,也不是这一朝独有的,都是前几朝留下来的,爹爹要不是明君那还有谁是?” 弘治听完,笑着用手指了指朱厚炜,表情迅速解冻,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朱厚照也在旁边表示赞同,弟弟所说的正是他所想的云云。 第二天一大早,朱厚炜就来到了东宫,准备和朱厚照一起上课。这时宫门开了也没多久,杨师傅还没来,一个锦衣卫千户来到了东宫,对着朱厚照跪着说道”启禀太子殿下,二殿下,昨日皇庄有人放火,火势凶猛,微臣监督不力,罪该万死。” “什么?”“成何体统。” 第三十七章 敌人的行动 “什么”是朱厚照喊得,“成何体统”是刚来的杨师傅说的。朱厚炜没有说话,仅仅是皱了皱眉头。这时杨师傅正在教育朱厚照应该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等杨师傅说完了一大通,看着郁闷焦急地厚照,朱厚炜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着眨了眨眼睛,轻声说道“先去上课,别急。”朱厚照一听,就知道朱厚炜似乎对这样的情况早有预料,面色开始变得平静,然后进入殿中准备上课。 杨廷和虽然先进了殿中,朱厚炜对哥哥说了句话他也是看到的,只是离得有些远,听不清。对于朱厚炜一句话就能让朱厚照平静下来,杨师傅也是有点惊讶的。 朱厚炜对着锦衣卫千户说道“你先下去吧,到了晌午我和太子会去皇庄解决的。”“是,微臣告退。”千户这才走了。 上完了课,兄弟二人先去了朱府,由于皇庄不太安全,所以把小丫头带到了朱府让她玩耍,没带去皇庄。一下课,朱厚照这才问道“庄子上是怎么回事?”朱厚炜回答“这次从山东带回来这么多人,有奸细和反朝廷的人很正常,不过数量不会很多,现在很多人都住在临时的草棚子,而且大多数人都刚到这里,人心不稳,这是他们行动的最佳时刻。” “你果然已经料到了,安排怎么对付的?”朱厚照问道 “没什么,就是让锦衣卫晚上派一些人,埋伏在山脚周围的树丛中,有什么异状就去解决。” 两人带着全部一期生,前往皇庄。才到小李庄,就有牟斌和白孝德以及老李等在那里。朱厚照跳下马车,直接问牟斌“情况怎么样,损失多少?” 牟斌施礼道“回太子,昨夜一共死了8人,乱党一共死了15个人,还抓到活着的12人,只是火势太大,扑灭不及,搭的草棚子损失了些,还有2000石粮食。” 由于皇庄实行了新的计量单位,也就是朱厚炜制定的单位,一斤就是500克,称之为市斤,2斤等于一公斤,1000公斤等于1吨,一石等于100公斤,要比这个时代的一石重。村民不习惯用吨作单位,平时碰到比较重的东西,还是习惯性地用石来计量。2000石也就是200吨,这不是一个小数字了,换成钱的话也要2000两。 朱厚照舒了口气“人损失不大就好,至于粮食的损失不是什么大事。”牟斌白孝德和老李听完都不由地点点头,对于这个太子,他们越来越觉得不错了。 朱厚炜早就跟着朱厚照跳下马车,他们的谈话,朱厚炜也是全都听到了。此时朱厚炜开口道“现在最先要做的就是安稳人心,至于那些人的来历,我们大概也知道了,牟指挥,你把他们拿去,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问不出也没关系,庄里兴修水利还要不少的石头,就让他们去挖石头好了,你再派一些人去当监工,庄里每月会给他们发月钱的。”牟斌笑着回道“那倒也行,这京城周围,也是有石山的。” 朱厚照把一期生派去安抚刚来的百姓,让他们重新投入工作,然后几个到了老李家正堂,牟斌开始细说昨日发生的情况。 昨天子时(夜晚11点),有几个人开始走出草棚子,最开始是3个人,到后来在草棚子群的一角集合了大约三十人,窃窃私语了一会儿就解散了,到了丑时三课(凌晨两点半),这群人又从草棚子里出来了,向草棚南边走去。南边是堆放粮食的地方,由于最近都是在山脚造房子,这里的工人最多,所以索性把粮食运到这里,方便每日取用。看守粮食的是小李庄和大李庄各两人,分作两班倒,两人看上半夜,两人看下半夜。 两百吨粮食全部是用麻袋装好的,一袋100斤,总共4000袋,为了方便管理,都是十袋十袋地叠放着,有2米多高,全部集中堆放,这样上面所需要盖得棚子也就相对小一些。今夜天上没有乌云遮挡,还是比较亮堂的,但是人在黑夜中没有白天看的那么清楚。这些人绕过了看守的视线,跑到了粮草的后面。总共27个人,其中有的拿出了火镰和火石开始点火,其他人拿出了一些油或是其他容易引火的东西,不过数量不多。 现在周围都静悄悄的,虽然这群人已经很小心了,但是火镰火石的击打声还是引起了看守的觉察。这是两个下李庄的汉子,他们快步拿起手边的长枪,跑向声音发出的位置,一边跑还一边喊“什么人?”这27人也不答话,除了几个专心点火,其他人从怀中掏出了匕首,向看守跑去。两群人很快相遇了,看守看到这么多人,心里也有些害怕,握着长枪的手不禁有些抖动,对面这些人也不回答看守的问话,嘴里喊道“杀”就发起了袭击。 长枪比匕首长多了,这群人在来之前是经过检查行李的,所以即使他们躲过了检查,能带来的武器也只能是这么短的了。情况已经不容看守考虑,只能拿着长枪向前面最近的敌人捅去。不过这群人似乎不好对付,两人捅出去的长枪只是让一个敌人伤到大腿,其他敌人迅速接近了看守,两人眼看不敌,只好一边大喊“来人呐,有贼人烧粮食”一边手忙脚乱地格挡敌人的攻击。 敌人的第一轮攻击就给两人造成很大伤害,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兵器也讲究“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拿着长兵器被敌人靠近,那也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了。两人肚子都被2把匕首捅了一刀,手臂和大腿也受了伤,两人只是大喊“来人呐”还没说完,敌人的第二轮攻击到了。两人的声音戛然而止,虽然还站着,但是看到了明显的僵直,敌人把刀收了,两个看守直挺挺地向地面倒去,敌人建起长枪快速离开了,地上只剩下仰面倒地的两人和慢慢扩大的血泊。 火点起来了,火势在迅速的扩大,这群人点完火后拿起武器,向草棚子跑去。最近的草棚离粮食大概200米远,跑过去半分钟都不到。此时草棚子已经乱成一团了,看守之前的大声疾呼已经让草棚子的一些人出来察看,看到粮食火起,不由地大喊起来,不一会,整个草棚子的几千人都乱成一团,到处都是女人小孩的哭声,大人的喊话声,声音太杂,太大,导致根本听不清,大家都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跑,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该干什么。 27个贼人已经冲到了最近的草棚子,身后粮食燃起的大火把他们狰狞的面目照的更为清晰,已经有人看到了这些贼人。此时离着最近的军户有了不同的表现,7,8个汉子拿起手边称手的东西就往贼人跑去,嘴里发出呐喊声,似乎是给自己壮胆,似乎是向吓退敌人。更多人则是选择向相反方向跑去。 拿着抢来的长枪,两个贼人捅向了冲上来的汉子,反抗的军户虽然勇气可嘉,但是这拼杀技术不行,手里的武器更是寒掺,基本都是木棍。一眨眼,两支长枪已经插入了两个汉子的胸口,而他们的木棍高举着,还没来得及挥出去。此时二人用愤怒的眼神看着拿着长枪的敌人,突然,敌人都像长了箭的刺猬,身上插了好多箭,特别是拿着长枪的敌人,身上的弩箭最多,他们的长枪还没抽回来,就全身一僵,不由自主地松开了长枪,倒了下去。而两个被刺穿的军户,看到这一幕,眼神由愤怒变为涣散,也倒在了地面。接着就是200多个锦衣卫从一边走了出来,一部分负责控制敌人,另一部分则是让这些完全乱了的军户安定下来。 刚才没受伤的敌人没有放弃反抗,拿着武器向锦衣卫杀去,只是离着10米远,遭受了弩箭的第二次袭击,全部倒下了。 粮食的大火窜的老高,离着几里远的小李庄都看到了,慢慢地有越来越多的村民从家中走出观看,但是在锦衣卫和老李的安抚下,众人都回屋了。大李庄也是如此,谷大用也被庄客通知,然后衣服都没穿整齐,就出了管庄府,配合锦衣卫让村民回家。 离着草棚子最近的是山脚已经入住的山东百姓,孩子,女人,和老人被留在家中,毕竟还有着围墙,目前看来,现在的新家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男人则是跑出大门外,遇到隔壁的,附近跑出来的男子,开口询问道“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大的火,草棚那里怎么这么乱?”不一会就有锦衣卫来安抚,大概的说了是粮食失火,众人这才回屋了,明日还有活要做,还是睡觉吧。 过了大约一个多时辰,住在草棚子的几千号人才安抚了下来,回到自己暂居的草棚,亲人也基本都找到了。锦衣卫则是在统计情况,现在粮食已经全部着火,再去扑灭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旁边都是泥土,火势也不会扩大。 最后统计出来,贼人一共27个,死了15个,还能喘气的12个。看守死了2个,军户被杀了2个,还有四个是在混乱中被踩踏致死的,3个不到12的孩子,一个老妇。粮食2000石全部被烧光了,这就是夜里发生的全部。 第三十八章 恢复平静 一期生全部被拉去安抚人心,基本总结了三点告诉百姓,第一,昨夜放火杀人的是草原派来的奸细,和山东人无关,不用担心会被牵连,第二点就是现在要全力投入到造房中,有了房子,你们才会更安全,第三点,昨夜虽然粮食被烧了,但是不用担心,新的粮食会送来,不会让你们干活却吃不到饭。 有了一期生的安抚,众人开始重新投入到了工作中,而且都是拼尽全力地干活,于公于私,早日把房子造好对他们都有好处。几千号人投入工作,有了一期生的安排指挥,倒也不乱。 朱厚照兄弟两带着刘瑾和几个侍卫到了那两个看守家中。第一个去的那个看守叫李四,在老李的引路下,很快就到了李四家门口。破旧的大门关着,却关不住里面传来的哭声。老李上前喊门,一会儿门开了,开门的是李四的老爹,叫李老实。李老实看到朱厚照兄弟二人愣了一愣,急忙要跪下行礼,被朱厚照拦住了,“带我们进去吧”朱厚照说道。李老实急忙到头前引路,门一开,哭声越发清晰了,有女人,有小孩。 刚进门没几步就到了正堂,屋子是茅草屋,一共就2座屋子,都不是很大。正堂摆了张门板,上面躺着个人,估计就是李四了。里面人不少,有好几个,都跪在门板旁,李四是头朝北脚朝南躺在门板上,脚边放了个火盆,旁边一个女人在不停地往里放黄纸。李老实此时对着家人说道“太子和二殿下来了,都快过来行礼。” 几人停住哭声,就要出门给朱厚照兄弟两行礼,毕竟大堂已经站不下更多的人了。朱厚照手一挥“不用行礼了,你们继续。”这时朱厚照站在门边看到了躺着的李四。年岁大概40不到,不过村里人一般都看着老成些,应该还没那么大,长的和李老实很像,都是一张憨厚的脸,只是现在的表情不是那么自然,毕竟死时是带着愤怒的,眼睛也闭着,估计是家人处理过的,倒着的时候眼睛是睁着的。李老实在旁边介绍着家人,一个是老伴儿,估计60多,脸上都是皱纹,哭的很凄惨,在火盆烧纸的是李四媳妇儿,旁边跪着的是李四的三个孩子,最大的11,最小的6岁。还有两个女子,是李四的妹妹,也是嫁在村里的。李四是李老实的长子,也是独子,要不是留下了2个孙子,李老实这家就算是绝嗣了。 朱厚照向刘瑾招了招手,刘瑾拿着个包袱就过来了。朱厚照此时对着李老实正色说道“你们家的情况我了解了,这次李四也是为了庄里,为我效命了,这我不能不管,这包袱里是100两银子,算是李四的抚恤银子,以后你们家的人头税也由庄里来交,知道李四最小的孩子成年。”刘瑾听着就把包袱递给了李老实,李老实却是跪倒在地,屋里的也立马跟着跑门口,跪在李老实后面。李老实从早上知道李四的死,到现在都没掉眼泪,只是面色沉重,双眉紧皱,可在跪下后,却是哭了出来“谢殿下,谢殿下大恩啊。”后面的家人也是跟着叩头谢恩,最小的儿子才6岁,不懂为什么要向着两个陌生人叩头道谢,但是娘亲让磕头,就磕头吧。朱厚照连忙让他们起来,不经意间看到6岁的孩子很好奇地看着自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见他们不肯起身,又都是女眷,侍卫也不好上去搀扶,朱厚炜拉了拉朱厚照的衣袖,朱厚照才和小孩子的对视中回过神来,于是说道“还有人家要去,我们先走了。”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后面的朱厚炜刘瑾和侍卫,老李也连忙跟上。李老实一家也没起身,转了转身体向着朱厚照离去的背影继续磕头。 朱厚照快步走出了大门,离了李老实家一段距离才吐出了一口气。朱厚炜等人跟着,所有人都不说话,街上只有几人的脚步声,衣服摩擦的声音以及隐隐约约的哭声。朱厚照走着走着停下了,转头有些迷茫地问朱厚炜“这就是失去亲人的感觉?”朱厚炜“每个人的感觉都会有所不同,但是痛哭和悲伤还是最主要的情感。”这是朱厚照第一次见到死人,也是第一次见到失去亲人的家属,心中的感觉十分复杂。 朱厚照又问道“我们是不是给的太少了?一条人命就100两?”朱厚炜回答“我不知道是多了还是少了,但是可以问问侍卫,一旦因公殉职会拿到多少抚恤银子。”朱厚照看向了身后的一个侍卫,侍卫就抱手施礼道“回太子,我大明军士可以拿到了抚恤银子为20两。”朱厚照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旁边的朱厚炜却是轻飘飘地来了句“不是发多少,而是可以拿到手里的。”朱厚照转头看一了眼朱厚炜,觉得话里有话,然后看着侍卫。侍卫连忙低头,不说话了。朱厚炜看了就知道,后世记载的没错,抚恤银子经过了一系列的中间环节,真正到军士家属手中的绝对没有那么多。朱厚照还在看着侍卫,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愤怒。朱厚炜开口劝道“算了,别为难他了,你心里有数就行。”朱厚照这才收回目光,让老李在前带路。 之后,朱厚照兄弟两陆续到另一个守卫,以及其他两个军户家中看望,承诺都是一样的,赏银也是一样的。看到的也是一样的情形,亲人举办丧事,沉痛而又悲伤。 这四个人都是为了皇庄而死,所以受到了优待,其他四人属于意外,不过朱厚照还是吩咐谷大用每家发了10两银子算作安慰。这次的事件人员死亡不多,但是受伤的很多,足有200多人,都是踩伤,擦伤。李子郁已经去了南方,走的时候朱厚照还给了他10两银子做盘缠,给的太多李子郁不会接受,还容易遭人惦记,不过还是关照牟斌派人暗中保护李子郁。 村子里这么多人受伤,虽然都是小伤,不过也不能让他们这么硬挺着熬过去,随意朱厚炜的专职御医黄德良出场了。黄德良也是很忙的,要组织太医院对朱府学医的学生进行教导,还要开班培训产婆。经过半年的培训,上个月黄德良的产婆班开始了第一次接生。接生人员有民间的有经验的产婆1人,还有2人是朱府学医的女生,第一次的接生还是很成功的。一个月间总共接生了15次,成功了13次,以现在的医学角度来说,这个成功率已经很高了。朱府出资,出铺子,接生人员,太医院负责出妇科专家,专门在内城成立的商铺,主要经营接生以及女性疾病,但不负责卖药。商铺性质是私企,属于朱府产业,店铺是两层楼,装修地简洁大气,大门上方挂着一块牌匾,是朱厚炜的手笔,上面金光闪闪的四个大字“妇女之友”,落款是“金庸”。 这位大作家到目前为止还是人们眼中最神秘的名人,一本《射雕》可以说是全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是作者的真实身份却没人知道。导致民间对于作者的猜想那是千奇百怪,有说是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的巨汉,有说是面如冠玉,风姿卓越的书生,还有说是行走江湖,个性直爽的女侠,众说纷纭。这次给妇女之友题字,把妇女之友的名气一下就打响了。 黄德良听到朱厚炜的召唤,只好放下身上的其他事物,带着几个优秀的徒弟,来到小李庄。然后就开始对受伤的百姓进行治疗。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死者的家属把太子的封赏快速地传播到了2个皇庄的所有人家,军户受了伤也找来御医治疗,百姓的心被朱厚照征服了,人人都念着他们兄弟两的恩德。 人心稳了,做事也就事半功倍,完工的院子越来越多,住到新家的军户也越来越多,还留在草棚的军户已经不足200户了。等山脚的房子全部建好,大李庄和小李庄的房屋也要开始准备重建了。 第三十九章 造水泥 皇庄的工作进度很快,即使算上原本村里的房子重建,估计1到2个月也能完成了。现在皇庄有着丰富的人力,下一步的水利计划也就可以展开,但是像修建水库用什么材料是一个问题。 大明修建水库最主要的就是石料,不过要挖取这些石料所耗费的人工是很多的。现在才是2个庄子,而皇太子庄田现在一共有10个庄子,即使以现在的人力,选择用石料修筑还不知道要修建到何年马月。所以朱厚炜决定使用新的建筑材料——水泥。 朱厚炜前世的小时候大约是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那时在他们家住的院子不远处就是一个水泥厂,他老爹也在水泥厂里做过好几年的工人。小时候,朱厚炜也经常去那里玩耍,对于水泥朱厚炜是很感兴趣的。小孩子嘛,都喜欢玩泥巴,而水泥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高级的泥巴。从小的耳濡目染使得朱厚炜对于水泥比较了解。 朱厚炜把召集了两个庄子和新来百姓中的一些烧过砖,陶瓷的工匠,让他们按照自己的图纸先制造一个立窑来。 水泥是很早之前就有的,水泥的历史最早可追溯到古罗马人在建筑中使用的石灰与火山灰的混合物,这种混合物与现代的石灰火山灰水泥很相似。用它胶结碎石制成的混凝土,硬化后不但强度较高,而且还能抵抗淡水或含盐水的侵蚀。不过京城附近没有火山,更没有火山灰,所以这种水泥就被朱厚炜放弃了。 朱厚炜要制造的是波特兰水泥。1824年,英国建筑工人约瑟夫·阿斯谱丁(josephaspdin)发明了水泥并取得了波特兰水泥的专利权。他用石灰石和粘土为原料,按一定比例配合后,在类似于烧石灰的立窑内煅烧成熟料,再经磨细制成水泥。因水泥硬化后的颜色与英格兰岛上波特兰地方用于建筑的石头相似,被命名为波特兰水泥。 现在想要制造出这种水泥唯一的困难就是立窑了。立窑对于现在大明的技术来说困难不大,难得是如何操作立窑。立窑的特点是产量低,费用高,难操作。不过在这个时代已经是最好的选择,现在机械立窑根本造不出,更不用说各种转窑了。 过了半个月,立窑总算被造好了,为了不造成严重污染,朱厚炜把立窑建在离皇庄比较远的位置。造好后的第一天,就开始进行试生产,结果没成功。朱厚炜也不气馁,让工匠好好熟悉操作,检查并修复立窑的问题,最重要的是要小心谨慎,不要出现受伤的情况。 立窑差不多有8米高,在大明来说已经不矮了,在百姓的眼中,形状也比较奇形怪状,让人感到害怕,不过这是太子要建造的东西,被招来的工人还是一咬牙地开始摸索这个怪东西。 立窑的性能自然有工匠慢慢摸索,朱厚炜也不担心他们会让人失望。那天烧粮草的贼人被锦衣卫带去本部,经过“一系列的问候”,得出的情报跟上次没有什么进展。最后还能喘气的也只剩下6人。本来要让他们去石山挖石头的,不过现在不需要了,朱厚炜想了想,然后就在京城周围买了做煤矿山,让那6个人先去挖煤。有两个锦衣卫看着,这6人也闹不出什么事情来。 这一片矿山不是很大,不过有一部分是露天煤矿,挖取比较方便,朱厚炜特意花了5万两买下了这座矿山。朱厚照本来还有些不愿意,朱厚炜却是劝解说“现在一次性把钱付清了,以后即使知道是皇庄的产业,百官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是真金白银买下的。”朱厚照才不情愿地答应了。 说起朱厚照,这段时间过得那叫一个痛并快乐着。每天都去老李家,还寻机找白孝德的女儿白玉莲搭讪,不过通常没有遭到什么好脸色,基本都没回应。不过朱厚照却是锲而不舍,让小丫头和朱厚炜都为他感到脸红。 朱厚照的情窦初开不仅是朱厚炜看出来了,白孝德也看出来了,就连小丫头也看出不对劲了。一天小丫头急匆匆地对朱厚炜说“二哥,二哥,大哥最近怎么了,老是让我去问白姐姐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还让我去给白姐姐送东西。”朱厚炜哈哈哈地笑了一会,小丫头却是有些担心地问道“二哥你没事吧,不会是生病了吧。”朱厚炜这才止住笑声,微笑着着问小丫头“那你白姐姐收下那些东西了吗。”小丫头笑道“没有,白姐姐全都给我了,不过都是宫里的糕点啊什么的,我都吃腻了。”朱厚炜听到这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小丫头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他,朱厚照停下笑声,神秘的对小丫头说道“以后你想要什么,就跟大哥说,让他买了送给你白姐姐。”小丫头听完眼神一亮,兄妹二人看着对方笑了起来。这是朱厚炜正好走进屋子,有些郁闷地说道“笑什么,离得老远就听见你们在那里笑。”朱厚炜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又在白玉莲那里碰壁了,笑着向他说道“没笑什么。”旁边的小丫头也笑着摇手道“对,没笑什么。”不过看向朱厚照的眼神相当热切。 朱厚照以后还是经常送东西给白玉莲,都是交给小丫头送的,不过物品从宫中的点心变为了首饰。直到有一天,他在小丫头的手上看见了本来送给白玉莲的一对翠绿色的手镯,脸一下垮了下来,小丫头看着大哥一直盯着自己的手看,知道被发现了,立马扮作可怜无辜的样子看着大哥。朱厚照没办法,对这个妹妹是打不得骂不得,只好说了句“你好好戴着,可别弄丢了。”小丫头一秒钟内露出小脸,拉着朱厚照的手摇道“大哥对兕儿真好。”朱厚照无语问苍天,只是叹了一口气。 离水泥第一次生产过了10天,经过工匠不懈地努力,总算顺利地生产出了水泥。由于皇庄内使用的都是新式计量单位,所以连续生产出的水泥质量都不错,而且基本一模一样。造出了水泥,那就要实验了。工匠只是知道要把水泥制造出来,对于这种东西有什么作用那就不太清楚了。实验是朱厚炜下令,一期生和工匠共同观察的。首先是用一块刨平的木板,长1米,宽1米,然后在旁边用小木板围起来。小木板是等高的20公分,然后再把和水搅拌好的水泥倒入这个半封闭的盒子里,最后就是让水泥变得平滑,这是一组试验品。一共是5组,分别放在不同的环境下,比如直接放在太阳下,树荫下等等。然后就是记录水泥终凝的时间。 到了第二天,得出了结果,也是干燥炎热的地方,水泥终凝地越快。像是直接放在太阳下晒的,用了7个小时,也就是三个半时辰就终凝了,树荫下的要8个小时。由于这年头还没有时钟,欧洲的机械钟还没有传入中国,只能把时间精确到刻,也就是半个小时。 工匠对于水泥十分惊奇,看着水泥和水之后变得好像泥巴一样,没想到过了不到半天,就成为有形状的坚固物体。朱厚炜叫几个身子比较强壮的工匠拿着大锤子砸已经成形的水泥块,结果一大锤子砸下去,水泥只是多了一块白痕,连条裂缝都没有,朱厚炜很满意这个结果。以现在这种水泥的质量,无论是修水库还是修路都足够了。朱厚炜让工匠再实验几次,看看改变原材料的比例能不能提高水泥的质量,10天后选取最好的比例,大量生产出来。这时工匠都对朱厚炜佩服的五体投地,拍着胸脯表示,只要是二殿下吩咐的那就一准儿办。 朱厚炜做完实验就直接去了老李家找朱厚照和小丫头。还没到门口呢,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喧闹声。朱厚炜也不禁快步走向了大门,刚进大门,就看见院子里站了好些个人,沿着院子周围围成一圈,还不停地拍手叫好,小丫头叫的最大声“白姐姐,左边,左边,哎呀,就差一点。”朱厚炜定眼看去,发现是白玉莲和白孝德打成一团,只见两人拳脚相交,速度奇快,主要是白玉莲在攻击,白孝德则是化解。朱厚炜不知道已经打了多久,白玉莲已经开始喘气了,白孝德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这时,白玉莲脚下微微弓步,身子向前微倾,右掌直直打向白孝德胸口,却见白孝德整个人向白玉莲的右侧一闪,左手握住白玉莲的右手腕,一个转身来到白玉莲身后,把她的右手直直拉到了后面,右膝一顶白玉莲的右膝盖后侧,白玉莲眉头一皱,已经右膝跪在地上,左手抱住右肩了。 众人发出一阵叹息,朱厚照也是露出遗憾的表情,白玉莲还是失败了。白孝德这时已经放开了白玉莲,来到她身前,对着她说“出掌的时候不要身子前倾,力要留三分,不然就收不回来,一下子就被制住了。”白玉莲揉揉肩膀,严肃地说道“女儿受教了。” 旁边的所有人都开始鼓掌,不管结果如何,刚才父女之间的比试还是十分精彩的。朱厚炜看着白孝德不禁两眼放光,觉得白孝德的武艺不可小觑,对着旁边的一个侍卫说道“你上去能在白先生手里走几招?”侍卫面色一阵尴尬,低声说道“微臣不知,不过败是肯定败的。白先生起码能和统领打个平手。”侍卫一说,朱厚炜就有底了。 白孝德的伤前段时间就好了,看着皇庄的繁荣景象,在经过老李的劝说,在皇庄入了籍,山东也没什么亲戚在了,也不能带着女儿浪迹天涯吧,所以决定在皇庄住下,找份私塾先生的活计。不过在青州,白孝德的名气还是很大的,但是到了京城,就没人看得上了。毕竟这里别说是秀才,举人也不在少数,白孝德也无功名在身,想找个私塾先生的活计还是很难的。最近准备在庄里找份事做做,哪怕是做苦力,也好过这样一直麻烦老李一家。今天心血来潮,检查女儿的武艺有没有退步,所以才刚刚和女儿比试。 第四十章 拜师,修路和改建 比武结束后,朱厚照兄弟和老李,白孝德在大堂坐下谈话,小丫头和白玉莲以及老李的孙子孙女在院子里玩耍。 朱厚照和朱厚炜同时用探究的眼光直直地盯着白孝德,白孝德被看得很不自在,于是开口说道“不知两位殿下有什么事要问我?”朱厚照连忙说道“白先生能打过多少人?”白孝德想了想说道“这要看对敌是些什么人,若是不懂武艺的粗莽汉子,可以对敌7,8人,若是都是习武之人,那就只能2,3个。”朱厚照听了有些遗憾。朱厚炜这时接道“白先生的武艺非常高超,我曾听闻这武艺还分为内家和外家,不知道白先生可否讲解一番。” 白孝德笑着说道“武艺的确有内家,外家之分,内家先练的是气,气自丹田而出,俗语常说"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就是丹田之气,注重蕴养肺腑,内脏,再练筋骨,由内而外,强身健体。招式都是以用意领先,拳脚随后,更讲究以柔克刚,料敌在先。我练的是武当拳,是属于内家拳的。至于外家拳,那就是先练外部,比如铁砂掌,那就是先练手掌,把手掌练到极致,不论是进攻还是防御,主要都是要一双手掌。基本外家拳法都是如此,不过我没有练过,也不太清楚。“ 朱厚炜一听武当拳,不免来了精神,兴奋地说道“白先生能不能说说这武当拳的来历?”白孝德却是微笑地看着朱厚炜问道“不知二殿下可曾听过武当山的张真人。”朱厚炜立马回答“是不是张三丰,张君宝?” 白孝德脸带崇敬地说道“正是他,现在距离张真人仙逝也不过50年,张真人生于宋理宗淳祐七年(1247年),卒于英宗天顺二年(1458),一生经历宋元明三朝,享年212岁,英宗爷赐号“通微显化真人”;宪宗特封号为“韬光尚志真仙”;我所习的武当拳,全名是“武当山太乙五行拳”就是由张真人所创,然后慢慢传到我师父那里,再传于我。” 朱厚炜兄弟感觉像是在听神话故事一样,一个人活了200多岁,真是让人不敢相信。不过看白孝德的样子不想在说笑,而且有皇帝赐号,去宫中一查便知。 朱厚炜想了想,站起身对着白孝德拱手一礼道“白先生,我们兄弟两想拜你为师。”朱厚照闻言怔了一怔,不过还是随着朱厚炜站起来施礼。 白孝德有些为难,毕竟这两个不是普通人,是当今的皇子,地位尊崇。还在思考着,朱厚炜继续道“还望白先生不嫌我二人迟钝,答应我们吧。”说着很是期望地看着白孝德。 话都说成这样了,白孝德只好说“二位免礼,那我就厚颜当之了,不过不要什么拜师礼了,称呼也不用变,只像平常就好。”二人同时答道“是”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武艺要从明天开始教,在回去的路上,朱厚照不禁问朱厚炜“今天你怎么突然想到拜师了?”朱厚照笑着回答“内家拳是用来强身健体的,艺多不压身,当然我是练武的,你么” 朱厚照有些疑惑地说“我怎么了?”“你可以经常找大师姐讨论武艺了啊。”朱厚照一听先是一喜,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问白先生也是一样的。”朱厚炜笑嘻嘻地看了他一眼,说“我也这么认为。” 从此兄弟二人过上了更充实的生活,上午读书,下午就练武以及管理庄田。朱厚照则是找了许多机会求教大师姐,虽然成功率不是很高,但还是有进步的,至少每次交谈从原来1句变为现在的3,4句了。 水泥已经烧制出许多了,但是还没有投入使用,现在就是用麻袋装着,摆放在村中。第一批水泥怎么用朱厚炜已经有了想法。小李庄到京城的距离差不多是20里,但是从现在的地图上看,直线距离不过只有7公里左右,于是朱厚炜要工匠们开始修路。一旦路修通了,不管是村里的出产运出去,还是村外的物资运进来都会方便许多。还有一点就是朱厚照兄弟两每天都要到皇庄来,但是路上单趟就要花费1个多时辰,路修好了,只需要半个时辰多些就能到了。 为了轧路方便,朱厚炜花费了1000两在工部制作了一个重达5000斤圆柱形铁柱,中间是中空的,插入30公分的铁棍,铁棍长度超出圆柱,在两头系上麻绳,要10头牛拉着。这样路基就容易被打实,然后在上面铺上水泥,这样一条水泥路就完成了。 参与修路的有2000人,制造水泥的有200人,第二个立窑也在修建当中。剩下的人就是继续建造房屋,种田和养殖了。 二个月后,山脚的房屋全部完成,路也修到了京城的北面的安定门。这段时间以来,不少的京城百姓都跑到安定门去看修路,这是一条用新材料修建的路,引来了百姓的围观。看过的百姓都啧啧称奇,这路修的非常平滑坚固,比起现在的黄土路,石板路要高出好多档次。 一些眼光独到的商人看中的水泥的价值,纷纷打听水泥的出处。但是一听到是皇庄的产业,这些商人心底刚刚燃起的火苗就被扑灭了。也有不死心的去问管庄这东西怎么卖,不过谷大用对于这些人一律回答“暂不出售”。这些人也没办法,总不能去抢吧,官面上也不可能赢,至于玩黑的,呵呵,锦衣卫的诏狱大门随时为你大开。 刚开始修路的时候,积存的水泥很快就被用光了,而一座立窑的出产也满足不了修路的需要,而且立窑还会出问题,要停下检修。直到第二座立窑投入生产,水泥的产量才算够用。路修完了,水泥的生产没有停下。 村里的改建也开始了,这次改建不仅只是把房子推掉重建,在朱厚炜的计划中,小李庄是离京城最近的皇庄,所以这里不仅要有居民区,还要有商业区,满足以后皇庄物资的买入和卖出。 小李庄要比大李庄早改建。这次的改建不是小打小闹,所以朱厚炜特意跑到工部找了几个专业人才,经过讨论后,制作出了严谨的规划。首先是排水设施,这是重中之重,为了不用以后在小李庄看海,这次的排水设施工程量相当大,排水渠挖的有2米深。小李庄原有的村民全部暂时居住到山脚多出的房子中。现在的山脚旁足足有着2500套院子,形成绕着山的特殊村落。 小李庄有原来的十字街被设计成了井字街,要扩大不少。这次的扩建全部往北部扩建。当然要占去不少的田地,不过朱厚炜不在乎,这个小李庄以后将会变成一个商业为主的镇子。当然,老李知道计划后心疼不已,这年头田就是村民的命根子,最后在白孝德的劝解下,才停止了牢骚。还有1多个月就要收获粮食了,所以现在小李庄原来的建筑全部拆掉。村中的街道全部用水泥铺建,在这个井字的南部三块土地全部变为商业区,中间的一块土地留的很大,以后管庄府将会搬到这里。管庄府和一大片空地将会占据中间这一片土地。这片空地也将用水泥铺好,周围建造围墙,用作晒谷场,以后有什么重大事件要聚集村民也将会在这里。井字的东西两块,还有北部的中间一块就是居民区,而北部的东西两块将会建造大量仓库,存储皇庄的产物还有购进的物品。 新的小李庄东西1500米,南北2500米,比这世代的镇子都要大了,占去的农田让谷大用都一阵心酸。村中的水泥路一律是宽10米,基本可以同时跑4辆马车。这次改建工程相当大,有许多物资需要购买,皇庄的钱向流水一般往外流,由于人数都上万了,即使每天只要负责6000人的三餐,皇庄的粮食和银钱都已经用完了,现在从朱府拿过来50万两先顶着。不过这笔钱最多也就是支持到小李庄的改建结束。 第四十一章 疟疾 今天朱厚照兄妹三人来到小李庄,观看改建工程。现在工程才刚开始,主要做的就是把原先的房子全部拆掉。3000多人一起拆房子,场面壮观得很。 老李和白孝德还在旁边作陪,几人看着工程开始,心情十分不错。不一会儿,黄德良面色沉重,快步向朱厚照走了。朱厚照看着黄德良的表情,不由问道“子得(黄德良的字),出了什么事了?”黄德良沉重地说道“疟疾”。几人面色都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朱厚炜问道“现在有几人?”黄德良面色稍缓“有3户人家,现在已经发病的有4人。” 疟疾是有传染性的,在明朝也没有立竿见影的治疗方法,很难治愈。疟疾是经按蚊叮咬或输入带疟原虫者的血液而感染疟原虫所引起的虫媒传染病。现在正值夏天,蚊虫很多,一开始得病的4人并没有感到什么不妥。直到今天,四人都骤感畏寒,先为四肢末端发凉,迅觉背部、全身发冷。皮肤起鸡皮疙瘩,口唇,指甲发绀,颜面苍白,盖了再多的东西也还是觉得冷。这是疟疾的发冷期。 疟疾一共分为潜伏期,发冷期,发热期,和出汗期。潜伏期与常人无异,所以也看不出什么。要了发冷期才有明显症状,而黄德良最近还在为村民检查身体,一听到患者家属的报告就立马过去诊断,算是发现地比较早了。 现在怎么办是在场几人讨论的问题。依着大明时期的做法就是把病人往偏僻处送,再把病人用过的东西都烧掉,能挺过去就接回来,要是挺不过去那就没办法了。 最后朱厚炜说道“现在为了以防万一,所有人都回家呆着,让锦衣卫到京城去买驱蚊之物,分发各家,在到市面上找臭蒿,榨成汁给病人服下,要是周围没有,就立即派人到陕西去找,这几天都不要出门,所有的粮食全部由食堂做好,派人送往各家。”黄德良问道“二殿下,这臭蒿可以治疗疟疾?” 朱厚炜点了点头“应该有用,让患者家属与病人分开吃住,最好不要呆在一起,屋子也要通风。对了,把村里有人得疟疾的事情告诉村民。” 老李急忙说道“不可,要是说了,人心就乱了,指不定出什么事情。”朱厚炜听了摇了摇头“让他们全部呆在家中,却不告诉他们为什么才更容易出事,告诉他们就说黄御医已经有了治愈的办法,大家在屋子里等着就好,不用几天就能出来了。”老李听了点了点头,然后就叫人去敲锣召集众人了。 不一会儿,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工地就没人了,整个庄子一片安静。所有工作的村民全部回到了家中,然而没过多久,300多朱府的一期生开始挨家挨户地到每一户人家里传达了太子的话,也就是朱厚炜刚才说的,另外,还加入了新的东西,就是朱厚炜借鉴后世的一些卫生习惯。主要就是勤洗澡,勤换衣,不喝生水,饭前便后要洗手,街上不能随意吐痰,不管大人小孩一旦要排泄必须到建造的厕所里去,或是自家也行,有异味的饭菜也不要舍不得,一定要丢掉,不能吃,不然就容易得病,非常可能得传染病,不仅害己,连身边的亲人也会被伤害。 这个时代的人,社会精英分子还好些,至于百姓基本是没有什么卫生习惯概念,所以一旦发生传染病,最后损失一般都会很严重。有了这一次的卫生讲座,以后村里也就不太容易得病了,既然不能有效地治愈各种疾病,那就只能尽可能去预防了。 由于知道村里有了传染病,兄妹三人也就早早地回了皇宫。到了晚饭之后的闲谈,朱厚炜把这事告诉了弘治。弘治听完也是面色一凝,问道“那小李庄离京城不过20里路,会不会传到京城?”朱厚炜回答“现在小李庄基本已经被封锁,只有少数人进出,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不过京师人口近2百万,一旦有疫情那就是大灾难了,不可不防啊。”弘治点了点头“如何去做?”“分两路,一路派顺天府以及锦衣卫搬出京城的垃圾,让工部的人梳理京城的各条水流,大的水流清淤,一些小的水沟,死水全部填没,这样就能减少蚊虫滋生,另一路就是在《明报》和《百姓报》向百姓灌输卫生习惯,还要点明可能发生的严重后果,这样一来才能做到最好的预防。” 弘治想了想“打扫垃圾还好说,只是这清淤估计也是颇费钱粮啊。”朱厚照这时说道“爹爹放心,朱府还有钱财,可以从朱府支出。”弘治听了笑笑,微微摇了摇头。朱厚炜想了想说道“爹爹,不如这样,清淤的银钱由户部支出,所有人员的支出就由内库支出,每人三两,由朱府来付款。”弘治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就以厚照的名义发下去吧。” 第二日,锦衣卫就买来了大批的驱蚊之物,还有少量的臭蒿,黄德良马上带人把榨出的汁给患病的人送去,然后继续在村中为村民检查,结果今天发现2人也开始发冷了。黄德良一面叫锦衣卫继续收附近的臭蒿,一面告诉朱厚炜,让他派人到陕西去采一些过来,要给村里人都喝上一些,以防万一。《百姓报》的白时中也和朱厚炜谈了一会,然后开始把朱厚炜的卫生习惯条例在润色一下,准备出版在下一期。 经过了半年多,《百姓报》获得了越来越多人的认可,大部分的底层百姓都是选择《百姓报》,一些文人也开始认可或是不反对《百姓报》这样的新事物。由于受众开始增多,一些商人开始谋求合作,一开始是要求入股,然后在报纸上给自己的产业做专门的介绍,也就是广告,白时中拒绝了,后来找上门的商人越来越多,白时中只好向朱厚炜报告。最后在朱厚炜的指导下,白时中把这些商人聚集一起,开始竞标广告位,广告位一期只有10个,时间是半年。这些人对于新的广告模式还不是很相信,所以10个广告位总共售出6800两,这也是《百姓报》第一次盈利,本来报纸出售价格都是成本价,根本不赚钱,甚至还要亏钱。这笔钱不算多,不过朱厚炜知道,一旦这些商人尝到甜头,以后会出更高的价格来竞拍广告位,那时才是报纸的果实成熟之日。 现在的百姓报业已经不是只有白时中光杆司令一个了,半年来陆续招募了10几个读书人,大部分都是举人,或是在民间,家乡有着不小名气的读书人。有了这些人相助,白时中办起报业来更加得心应手了,甚至连大比的心思也淡了,现在的生活他很满意,除了在朱府授课,就是到报业来和志同道合的读书人研究将要出版的报纸内容,现在朱厚炜给他每个月30两的月薪,再过段时间,他就可以在京城买上一座不小的院子了,到时候再把家人接来,那样就完美了。 《百姓报》上的内容已经交给白时中了,现在就等着工部来计算将要花费的银子了。不过锦衣卫和顺天府的衙役捕快已经开始把京城的角落的一些垃圾向城外运输,然后到指定地点焚烧。不打扫不知道,一天下来,光是运垃圾的马车就50辆,还是全运了两次,这还只是京城的一角。城中百姓一开始还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么平时耀武扬威的官差做这些杂事,可是一天就打扫出这么多,百姓的心里也有着不小的触动,合着自己在大垃圾堆上住了这么久,自己还不知道。一些比较勤快的就开始在家里开始了大扫除。 今天是患者喝了臭蒿汁的第二天,虽然这东西味道不仅难闻,还很难喝,可是为了自己的性命和家人,不得不一口气全喝掉。第二天得时候,最先发现的四人已经慢慢不再畏冷,而且也没有进入到发热期,不由让家人都放心了,黄德良来复诊的时候也是惊喜交加,没想到这让人讨厌的臭蒿竟然对疟疾这种顽症有这么好的疗效。 今天村里又发现一人患病,不过现在黄德良心中充满信心这群患者早晚会被治愈的。黄德良到访的村民看见他脸上的笑容,不禁心中也安定下来。 整个京城的大扫除还在持续着,短短三天,扫出的垃圾就让50辆马车来往运了10趟,但是还没全部打扫完。工部已经计算出这次的清淤一共要花多少银两。大概算下来要花10万,不过京城每过几年都要清淤的,所以户部的人很豪爽的把钱付了,毕竟同一个京城,同一片环境,干净点总是没错的。 《百姓报》这一期刊登之后,京城从原来的少数人发展到了全城人,都开始了大扫除。朱府特意招募了200京城内的穷人,老人,让他们做环卫工人,每月1两半的银子对于这些人来说不异于久旱甘霖。京城的大街小巷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个大竹篓,这是专门让行人摆放垃圾的,城内百姓家门口也会有这么一个竹篓,每天都会有环卫工人来收,最后运出城外处理掉。大街小巷得偏远处还修建了公厕,方便行人如厕,里面的产物也会有人来收。 清淤也在有条不絮地进行着,河底的淤泥被一船船地挖出,最后送到各个皇庄,进行肥田,小的死水沟全部被填埋,减少了蚊虫的滋生,整个京城焕然一新,基本就闻不到怪味,臭味了,不论是达官贵人,还是贫穷百姓对于这一次朝廷的举动都纷纷称赞。 第四十二章 没钱和玻璃 喝了臭蒿汁的患者只用了5天就痊愈了,黄德良十分高兴,这算是找到疟疾的治疗方法了。这几人的痊愈也让村里的百姓重新走出门外,开始了工作。 京城的大扫除风暴也接近了尾声,参与清淤,打扫的人员一共有1万多人,根据最低工资3两,朱府一共花出去5万两银子。 小李庄的改建也在快速地进行,村中饲养的动物也在茁壮成长,两座山上也基本都种好了各种果树,现在除了改建,就是建造水库了。这次的水库建设得相当大,大李庄以东10里有一大片低洼的盐碱地,这里长不了粮食所以朱厚炜出钱到顺天府买下了这片地,即使顺天府给了个低价,也要3万两银子。这片土地大约长3000米,宽1000米,围着这片区域造起的水库规模可想而知。 这天,朱厚照兄弟两还在朱府,准备过会就去庄子上,朱厚照还有许多武艺上的事情要和师姐探讨下的。刘瑾拿着账本过来有些焦急地说道“小爷,二殿下,府里的钱剩的不多了。”朱厚照有些诧异,朱厚炜却是接过了账本,大概地看了下。账本是由一期生中的几人共同完成的,用的是复式记账法和数字,看上去简单明了不容易出差错。 朱厚照说道“这钱怎么花的这么快?不是有一百万两吗?”刘瑾细心说道“已经送到皇庄50万两,这次京城里大扫除,以小爷的名义发了5万两赏钱,府里每月也要5000两开销,买地又花了3万两,报纸虽说有了进项,但是前面咱们是卖的多亏得多,这些银子也不过是补足了前面的亏空,小有剩余,现在府里还有三十万两,没什么问题,不过昨日谷大用和老奴说,庄子上的银子怕是不多了。估计到了年末又要来找老奴要朱府的银子了,府里那就艰难了。” 朱厚炜合上了账本说道“能到年末就行,我会想办法的,你也不用太急。”刘瑾立马微笑着回道“有二殿下这句话,小爷和老奴就不用愁了。”朱厚照在旁笑着点了点头“那是,小财神说要赚钱,那钱就肯定会大批地来。”朱厚炜看着这一主一仆,无奈地笑了笑。 到了第二天,负责烧制玻璃的谭老七跟着窦管家站在朱府门口,一看到朱厚照兄弟的马车,就激动地向马车跑去。侍卫上前喊了声“站住”,旁边的几个侍卫也把手放到了刀把上,虽然这几人一直跟着兄弟两,也认识谭老七,不过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这时朱厚照兄弟两跳下了马车,朱厚照皱了皱眉头“老谭,今天怎么那么冒失?”朱厚炜却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激动地问向老谭“成了?”老谭此时才按下激动,带着微微的哭腔”成了,殿下,终于成了。“朱厚照也反应过了了,向朱厚炜问“玻璃?”朱厚炜笑着点了点头。朱厚照来了兴趣,向老谭说道“快,带我们去看看。”老谭急忙点头“是,是。”说着几人就要往府里走去,这时小丫头说话了“大哥,二哥等等我呀,信不信我到白姐姐那里说你的坏话。”很明显,最后那句是对朱厚照说的。兄弟两人太激动了,都把妹妹给忘了,平时下马车小丫头都是让哥哥抱上抱下,其他人都是不要的,几年下来都已经成了习惯了。 朱厚照听完妹妹的威胁,立马变了一副笑脸“哈哈,是大哥不好,我这不是接你来了吗。”朱厚炜站在一边对着小丫头敲了敲大拇指,小丫头对于怎样制服大哥的手段已经是炉火纯青。小丫头正趴在大哥肩上,面对着朱厚照身后的朱厚炜,看到二哥的大拇指,小丫头笑的很是开心。 三人便在老谭的带领下,走到了工匠烧制玻璃的地方。很快,三人被带进了一间屋子,屋子里有一张长桌,上面摆放着20来件玻璃制造的物品,有,酒壶,还有各种形态各异的小动物。朱厚照和小丫头显得尤为激动,毕竟第一次看多这么多晶莹透亮的物品。这时代透明的东西那就是天然水晶了,不过即使在皇宫,也不会有太多。朱厚炜拿起一个酒杯,之间酒杯大约长5公分,高约3公分,在杯肚上还有漂亮的花纹,是一丛竹子。这样的酒杯清新淡雅,应该会受到上层阶级的欢迎。 小丫头手里拿了一只小白兔,大约只有10公分,造型生动活泼,小丫头拿着酒不肯松手了,回头对朱厚炜说道“二哥,这个我要了。”朱厚炜笑着点点头。这里的二十几件物品个个都算得上是精美,朱厚炜准备全部拿走,父母都要送,老李和白孝德也要送。 朱厚炜转头对老谭说“不错,你们做的不错,老谭,赏你100两银子,以后每月工钱30两,其他人每人50两,月钱15两,不过这东西的做法一定要保密。”老谭激动地的说“谢大少爷,二少爷,小人一定收好秘方,若有差池,小人拿命来偿。”朱厚炜听了笑了笑“这里的我先拿走了。”然后让人拿了一些,其他的兄妹三人自己拿在手上,向门外走去。 现在朱府里烧制玻璃的一共有50人,生产出的透明玻璃数量不是很多,不过这东西也不适合大批量地向外出售,物以稀为贵,多了就不值钱了。现在透明玻璃造出来了,估计大块的平板玻璃和镜子也就快成功了,至于显微镜和放大镜,望远镜,瞄准镜估计还要慢慢研究才行。 三人今天也不去皇庄了,反正有一期生和老李,谷大用盯着不会出什么问题。三人一致决定先回宫献宝,小丫头留了一只兔子,其他的全部交给了张皇后。 张皇后看到这么多的玻璃工艺品十分惊讶,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眼睛都有些不够用了。朱厚炜这时说道“娘亲,别看这玻璃晶莹透亮,其实成本非常低廉,材料也就是沙子之类的。”张皇后听了更是惊讶,没想到那么不起眼的东西竟然可以造出这么漂亮的玻璃,虽然知道了这东西成本低廉,不过依然没有打击到张皇后的喜爱之情。女人对于亮晶晶的东西总是没什么抵抗力的。 三人在坤宁宫呆了一天,张皇后看着三人十分高兴,还让御膳房今晚多加几个菜。张皇后这时突然发现,这一年来,自从有了朱府,兄妹三人大部分的时间就都不在皇宫里了。弘治天天要处理朝政,没工夫来陪她,后宫也只有他一个皇后,没有其他妃嫔,眼前的竟是些太监宫女,有时觉得很无聊。今天一下午光是看着三个儿女玩耍,心里竟也觉得满足了许多。 到了晚上,弘治从御书房过来,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喝口茶,兄妹三人就拿着玻璃工艺品交给弘治观看。弘治拿起了一块玻璃镇纸仔细的看了看,然后问道“这就是朱府的工匠烧出来的?”朱厚照骄傲地回答“正是,爹爹,这是第一批烧制出来的,我们全拿过来了,以后宫中也可以拿来作为装饰。”弘治皱了皱眉头“这玻璃造价如何。”朱厚炜回答“以这块镇纸来说,不过三钱银子。”弘治一听也是感到惊讶,然后又问道“你们造出这些玻璃肯定要卖出去吧,准备卖多少?”朱厚照此时也看着朱厚炜,朱厚炜很平静地说“10两”。两人先是一惊,不过看到这镇纸的品色,又点了点头。如果有人拿着这样的东西来卖给他们,他们一定会接受。 弘治有些疑问地说“这样会不会伤民?”朱厚炜笑着说道“爹爹多虑了,玻璃不是卖给普通百姓的,买的主要是达官贵人,豪绅富商,而且我不打算大量卖出,对于朝廷,百姓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弘治点了点头,还没说什么,张皇后此时走了过来说道“行了,先吃饭,吃完了你们再谈。”父子三人都笑了笑,走向了饭桌。 第四十三章 收获 第二天从杨师傅那里出来,朱厚照兄弟迫不及待地带着小丫头到了朱府,然后拿了一些玻璃工艺品就赶往皇庄。 老李一家也搬到了山脚边,老李和大儿子住一个院子,其他两个儿子一个一个院子,白孝德父女也搬到了一个院子。不过白天的时候,白孝德父女还是在老李那边的,毕竟人多热闹。 兄妹三人到了之后,送给老李一套酒壶和酒杯,老李连连推辞,说这个太贵重了,后来在朱厚照的劝说下,还是收了。送给白孝德的是镇纸和酒壶酒杯,白孝德倒是没有推辞,拿到之后看了一会儿就放下了。最后朱厚炜拿出了一柄30公分长的玻璃短剑,这还是昨天朱厚照特意让老谭烧制出来的。白玉莲不爱红妆爱武妆,兄弟二人都知道。看着这柄透明的短剑,白玉莲也是眼神放光。以前都没有受过朱厚照的礼物,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相处,还有师姐师弟的名分,最后白玉莲还是收下了。朱厚照看到白玉莲收下短剑傻笑了半天,白孝德在旁不动声色,白玉莲看着朱厚照那傻样,露出了一丝微笑。朱厚炜心想“这丫头笑起来还是很好看的嘛。” 不一会儿,几个孩子都出去了,说是要去山上看饲养的鸡和羊,小丫头也跟着去了,不过有白玉莲和朱厚照带领,倒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何况还有侍卫远远地跟着。 正堂里就剩下了白孝德,老李和朱厚炜。白孝德这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二殿下,怀仁(白孝德的字)有个不情之请。”朱厚炜有些诧异,不过还是微笑着说道“白先生但说无妨,不用这么客气。”白孝德这才说道“我想在庄子里找份差事,哪怕是种田也行,我对于农事还是会一些的。”朱厚炜没来得及说什么,老李却是急了“怀仁啊,你是读过书的,怎么还想着去种田?莫不是舅舅家少了你父女的吃食,你这是打舅舅的老脸呐。”白孝德连忙起身施礼道“舅舅言重了,怀仁不过是想先找份活计,男子汉总要自食其力的,还有也是为了玉莲攒一份嫁妆。”老李听了,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却依然焦急,似乎是在想些什么话来反驳。 朱厚炜想了想,说道“白先生,要不这样吧,我这有两个选择,一个就是当皇庄的主管,这个主管不是朝廷的编制,是属于朱府的,主要就是由我和大哥制定一个目标或是计划,朱府的人负责给村民安排要做的工作,同时监督他们,而白先生就给这些朱府的人安排工作,监督朱府的人有没有按时按量地完成工作;第二个呢就是京城中的百姓报业,不瞒先生,《百姓报》是朱府的产业,若是先生有兴趣可以到哪里做一个审稿的编辑,或是撰写文章都可以。不过,白先生对我和大哥都有着师徒之实,哪怕是进书院读书还有束脩之礼,我二人给师傅每月送些粮米也不为过吧?” 白孝德还在思考,旁边的老李已经在说“怀仁去京城吧,到了《百姓报》怎么说也是和读书人打交道的,做的也是笔杆子的活计,以后说出去,舅舅有这么一个亲戚也脸上有光啊。”老李其实是在为白孝德着想,毕竟读书人总是要比一个府里的下人要尊贵些,哪怕是皇庄。 白孝德却是微笑地看了老李一眼,转头对朱厚炜说道“我愿意做这个主管,至于二殿下最后说的粮米,以后休提。”朱厚炜点了点头“那好,朱府就以每月30两,聘请白先生。”白孝德说了句“多了些。”朱厚炜则是笑道“不多,以后白先生就知道了。”白孝德只好笑笑,不说了。老李则是对着白孝德叹了一口气。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着,很快时间就到了秋季。小李庄和大李庄的农田上,到处都是金灿灿饱满的麦子。微风拂过,形成了一层层的麦浪,大片大片的麦田让人一眼看不到头,似乎天还是那个清澈透蓝的天,地却是变成了半人多高的麦穗。村民看着种出来的稻穗不由自主地露出欢颜,哪怕这些田地,粮食不是自己的,但是看到庄稼长得好,心里就有那么一股欢喜的劲儿。 麦田中还有着孩子欢快奔跑的身影,有几个不小心摔倒,压倒了一小片麦穗,还有几个孩子在不宽的田垄上奔跑,他们排成一队,伸开双手,双掌随着奔跑拂过两边的麦穗,一些麦粒就掉到了地上,一边跑着一边叫喊着。田里干活的男子一看不是自己的孩子,那就微笑着看着他们跑过去,要是看到自己的娃,就上前一把抓住,拧着耳朵让孩子不要伤到了麦子。 朱厚照兄妹三人就站在田边看着,也是露出笑脸,在这高兴的日子里,没人会真的去责怪那几个孩子。在三人旁边还站着一个女子,看着大约三十上下,一身素服,不施粉黛,除了头上插着一根木簪子就没有别的首饰了。经过的村里人,都会和兄妹三人打招呼,毕竟这么长时间,兄妹三人基本天天都来,村里这1万来人,都熟悉这三张面孔,不过对于这名大方温婉的佳人那就是第一次见了,看着她站在兄妹三人旁边,还牵着小公主的手,也是拱手施礼,不敢怠慢。 周围除了侍卫和几个宫女就没什么人了,朱厚炜对着女子说道“娘亲,偶尔出宫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高兴不少。”这女子就是张皇后,今天是第一次和3个儿女一起出来,看看这民间的景致。张皇后听了笑着点点头,没说话。朱厚照这时说道“娘亲,以后有空就常出来看看,玩玩,宫里面老呆着,早晚要闷出病来。”张皇后却是笑道“哪能常常出宫,被人发现了还要不要体统了。”朱厚炜却是说道“管别人说什么,自己高兴就行,又不是劳民伤财的事,难道就只能一辈子呆在宫中才能人人敬仰,大明很大,这世界更是大得多,一辈子若是只能呆在这方面百里之内,那就太可悲了。”小丫头摇了摇张皇后的手,娇憨地说道“娘亲你就听二哥的吧,二哥说的对,兕儿以后也要跟着二哥到这世界到处逛逛。”张皇后看着金色的麦田,一张张喜悦的笑脸,不由地痴了,听着小丫头的话只是无意识地点了点头。小丫头很开心“娘亲,你答应啦。”张皇后这才回过神来“我答应什么了,还有啊,兕儿以后要是嫁了人难道也跟着你二哥到处逛吗?”小丫头皱着眉头想了想“到时候再说,二哥会有办法的。”张皇后好笑地看着小丫头“你这丫头。”旁边的朱厚照不乐意了,一脸幽怨地说道“兕儿,以后大哥也可以带你四处跑啊。”小丫头却是说道“大哥以后是要当皇帝的,就不能出京城了,还是跟着二哥好。”朱厚照坏笑道“你二哥以后也要呆在封地,不能随便出去的。”小丫头想了想说道“到时候再说,二哥会有办法的。”三人都苦笑着摇了摇头。 今天怎么会特意把张皇后带到皇庄来呢?一个是朱厚炜觉得她一个人呆在皇宫挺无聊的,能一起出皇宫透透气也不错,最主要的是亲人能聚集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第二个就是小李庄和大李庄今天要收割麦子了,兄妹三人都是第一次看到农收,而且,朱厚照兄弟在这两个庄子投了巨大的精力,人力,物力,现在是第一次丰收的时刻,有着更重要的意义。 村民已经收割了一大半了,今天为了收割,特意放慢了其他工程的进度,抽调了大量人手来收割粮食。每个人都是拿着镰刀,努力地收割着。在树荫下看了半个时辰,兄妹三人带着张皇后到了大李庄的管庄府歇息一会儿。 在管庄府休息了一刻,几人便乘坐马车返回京城。马车上小丫头还在不停地为张皇后介绍着这时哪里,她在那里遇到过什么趣事儿,张皇后慈爱地看着小丫头,一路上笑容不断。 到了第二天,兄妹三人来到庄子上,白孝德白带微笑地前来报告已经收割完粮食的情况。“太子,二殿下,这次庄子里算得上是大丰收了,根据现行的计量,最低亩产也达到了了3石,大部分都在3石半,最高的更是有4石半,两个庄子一共有田地230顷,合23000亩,最后收获105300石。” 现在皇庄1石等于200斤,100公斤,平均亩产在700斤,这个产量不算小了。以大明的技术,除了引进玉米,土豆,番薯这些高产作物,粮食的最高亩产也就差不多7,800斤。一般都是300到500斤左右。朱厚炜听到这个情况感觉很高兴,有了这些粮食,养活村里的1w人都不成问题,甚至还可以卖出一大部分,不过朱厚炜不想卖出去,这些粮食全卖出去也就10万两银子,不多,还不如握在手里,应变突发状况。 粮食被割完之后,先是拿到已经在小李庄造好的晒谷场上晾晒,之后才用来存储。现在要做的就是加紧改造新的小李庄。收割的粮食并不全是麦子这种主粮,还有许多杂粮,这时用来喂牲畜的,不过按照村里目前养殖的牲畜,还消耗不了这么多,所以朱厚炜继续从周边地区收购牲畜,这次主要收购的就是猪了。 第四十四章 水晶斋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囤积,朱府中已经积攒了不少的玻璃工艺品,而且工匠们每天还能造出150件玻璃工艺品。玻璃工匠分成两组,一组是专门制造玻璃器皿,一组是研究大块的平板玻璃和镜子的制造,朱厚炜只是偶尔来看看,给不出什么建议,基本都是靠工匠自己研究。 朱府里有了这么多的玻璃工艺品,那自然是要拿来卖出去的,为此特意在内城买了两间相邻的铺子,打通,都是两层楼,打通之后每层大约200平米,经过前一段时间的装修,里面的装潢变得淡雅,低调。5000两银子花的还是很值的,本来刘瑾还劝说看看宫里还有没有“特价商铺”,不过朱厚炜拒绝了,不能老挖封建主义墙角,再说两个铺子也没花太多。 玻璃工艺品全大明只此一家,而且利润巨大,为了杜绝魑魅魍魉的骚扰,牌匾上就需要一个镇得住场子的人来题笔。由于弘治一家子都不适合,毕竟这是商号,所以朱厚炜最终找到了大明锦衣卫头头——牟斌。在朱厚炜说了自己的要求之后,牟斌看看朱厚照,再看看朱厚炜就答应了下来。 这座专门贩卖玻璃工艺品的店铺,被朱厚炜取名为“水晶斋”,因为里面都是卖的透明的玻璃,至于有没有另外一层之后后世之人才能懂得意思,那就不得而知了。 水晶斋这次尝试了一些新的东西,首先是店内人员,这次的店内人员从售货员到掌柜都是女子,掌柜是朱府一期生中比较有威望的黄娟,其他5个女售货员都是一期生。只有2个一期生中的男生是负责送货上门,以及店铺开关时,装卸门板的。 朱厚炜想尝试一下,看看在大型店铺中,女人抛头露面能不能被接受,另一个就是女子比较细心,来买的男人也不会拉下脸和女人讨价还价。店里的每个人都有月钱,掌柜是一月10两,其他人都是5两,以后还会酌情增加。 另一个与这时代大明不同的是商品的摆放,这次把店铺里面又隔出一些房间,在大门内有一条走廊可以经过这几个房间,这几个房间靠大门的一面是没有墙也没有门的,一开店铺的大门可以直接看到隔出的小房间里。这些房间被装修成达官贵人家的书房,卧室或是客厅,然后在里面摆上玻璃器皿,让人耳目一新,一眼就能看到这些商品的装饰效果。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装修,水晶斋总算是要开放了。前面装修时,工人都从后门进出,大门都是用布围着的,这段时间下来,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心。店铺只在下午营业,也就是1点到5点。今天下午一点,也就是未时,挂上了牌匾,正中间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水晶斋”,旁边是三个小字,“牟斌,题”。旁边已经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一看到牟斌,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牌匾的书法算不得上乘,但是令人惊讶的是牟斌这两个字,这京城百姓可能不太清楚六部尚书是哪几位,但是对于这位锦衣卫的头头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对于这间店铺的背景,众人也开始了大胆地猜测。 围着店铺的幕布被扯了下来,围观的人一下子就看到了大门内的景象。午后的阳光透过店铺里摆放着的玻璃工艺品,焕发出神秘诱人的气息。再细一看,店里的店员都是女扮男装的女子,让人诧异不已。 不一会儿,就有几个不差钱的公子哥进入了店铺,看的不仅仅是各式摆放的玻璃制品,还有几个气质优雅,颇有几分姿色的店员。带头的一个大概20出头,长相不差,看来父母的基因非常好,可是一双眼睛透着几分轻浮,眼圈发青,严重破坏了他的相貌。公子哥上前几步,走到了离着黄娟不足半米之处,眼睛热切地盯着她,仿佛是看到了最喜爱的猎物,慢慢说道“不知道哪位是掌柜的啊?”黄娟很平静地说道“鄙人就是店铺掌柜。”公子哥很有兴趣地朝后大声说“哦,掌柜的是个雌的,这倒是京城里的稀奇事啊。”后面几个公子哥也是起哄“是啊,掌柜怎么是个女的?”一个道“京城就没听说过。”有一个接着道“别说京城没听说过,这大明天下都没听说过。” 其他5个女生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一些,2个男生往前一步,站在黄娟身侧,对着几个公子哥怒目而视。带头的公子哥看见这两个男生,一脸挑衅地说道“怎么着,想动手?知道我是谁吗就干龇牙,今天你们动手试试。”黄娟一抬手,眼睛看着公子哥嘴里说道“你们两个退后。”然后对着公子哥说道“公子是何人,我们没兴趣知道,不知公子是来买什么的?”两个男生依言往后退了2步,不过还是盯着公子哥不放,公子哥对着两人得意一笑“还是你们掌柜的识相。”然后看着黄娟,猥琐地说道“今天本公子是来买东西的,虽然你这店里的东西不错,不过还不够稀奇,本公子想把掌柜的买回家,以后跟着本公子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舒坦日子,怎么样啊,掌柜的?”后面几个公子哥跟着起哄“好,周兄想的真是远,这从古至今从没听说到人家店铺里买掌柜的,周兄你也是古今第一人了。”黄娟微微皱了皱眉,左手摸了摸带着的瓜皮帽,淡淡说道“多谢公子错爱,鄙人是穷命,过不得舒坦日子,只想靠着自己吃饱穿暖,本店只出售玻璃,要买别的还请公子到别家看看。”姓周的公子哥脸一下沉了下来,脸带恶毒问道“掌柜的是不给面子了?”黄娟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姓周的怒了,上前就要抓住她的手。黄娟这时也有些慌乱地后退了一步,站在身后的两个男生就要上前制止。门口有个男声叫道“锦衣卫办事,让出一条路来。”门口本来围成一圈的人纷纷让出了一个口子,让外面的人进来。 店内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门外,都看着正在通过群众让出的口子走进来的5个锦衣卫。一眨眼,5人进入店中,为首的男子向着姓周的冷声道“你先松开。”这时几人回过神来,原来姓周的正抓着黄娟身上儒生袍的衣袖。黄娟立马一甩手,把姓周的甩开了。“本人是锦衣卫千户,如今又几桩案子要几位协助调查,跟我们走一趟吧。”锦衣卫接着道。姓周的这时却是毫不在意“什么玩意儿,就是个千户,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啦,也不端量端量自己。”那锦衣卫千户也不答话,直接冷喝一声“带走”。身后的几人立马上前,把姓周的在内的4个公子哥全部捆了。姓周的还要反抗,那千户把刀拔出半截,姓周的菜停止扭动身躯,不过疯狂地大声喊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爹是户部侍郎,你敢把我捆了?牟斌也没这个胆子,你还要不要脑袋了,不怕死是吧?”千户面色不改“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先跟我们走着吧。”转头对手下低喝一声“带走”。除了姓周的其他几人都乖乖地被锦衣卫压着走了,只有姓周的口中叫骂不绝。门口又文成一圈的人群此时也自动地再次分出一个口子,让几人出去。锦衣卫千户朝黄娟抱了抱手,黄娟也是回了个拱手礼,千户这才向外走出。 等锦衣卫走的稍远,人群传来了热烈的议论声“这店铺背景够深的啊。”旁边有人说道“那是,没看户部侍郎的公子说带走就带走吗,我的妈,户部侍郎那可是正三品的大老爷。”人群纷纷点头。姓周的后来被锦衣卫打了一顿板子,关在诏狱,本来他老爹周侍郎是要上奏到弘治那里去讲理的,不过牟斌亲自拿着几张纸和一本账簿到了周侍郎家里。谈了什么不知道,不过没几天周侍郎就从诏狱里接出儿子,告老还乡回老家了。 黄娟此时整理了一下有些乱的衣物,然后回头对几人道“行了,都别愣着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是,大姐。”几人同时答道。水晶斋工作的几人平时在朱府都受过黄娟照顾,后来都以大姐相称,渐渐地朱府的一期生都这么喊她。他年龄是最大的那一拨的,成绩优异,乐于助人,能力出众,朱厚炜兄弟都很欣赏她,小丫头在这么多朱府人里最粘的也是她,所有学子中最出色的不一定是她,但是最有威严,最让众人信赖,听话的肯定是她。 百姓在那围了一会儿,总算进来了2个读书人。然后就有售货员上去迎接。两人跑到书房看了看说道“这位.....”售货员笑着说道“两位客人,叫我服务员就行。”其中一个就说道“服务员,这块镇纸我能不能拿起来看一下?”售货员笑着说道“可以,不过看完后要放归原处,还有就是轻拿轻放,这东西经不起摔。”书生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就拿起仔细观看,看完之后交给了另一人,然后说道“服务员,这玻璃镇纸如何卖?”服务员微笑着回答“10两纹银,铜钱店里也是收的,如果要的话就到门口柜台那里说下,这里的一块是用来展览的,不出售,不过柜台里是有一模一样的。” 书生看了服务员一眼,不过还是没说出口,只是点点头,到柜台跟黄掌柜说了要镇纸,然后就交了银钱。店里的东西都是会包装好才给客人的,虽然装东西的木盒不是什么名贵的,不过雕花做的精致典雅,书生拿到后心里也是很高兴。不一会儿另一个书生也来柜台结账,然后两人就结伴而出。水晶斋算是开张了。 第四十五章 两年 如今已是弘治十九年(西元1505年)春,一眨眼时间就过去了三年,在原本的历史上,弘治就是在今年驾崩的。这两年下来,弘治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只是双鬓发白,但是脸上没什么皱纹,看上去完全一个中年帅大叔,张皇后这2年经常跟着三个子女到皇庄看看,看着子女健康成长,心情也变得十分好,36岁的人看着还是30不到,脸上连皱纹都没有,让小丫头羡慕的很。 这三年也是发生了许多变化,首先来说说朱厚炜的大农庄计划,在京城周围的10座皇太子庄田已经全部改造完成,每个村子都取消了村老制度,改由朱厚炜发明的村长,村支书制度,一切法律法规交由管庄府判决,村里不得使用私刑。还有就是分户,本来大明流行的是一大家子全住一起,最好是三代,或是四代住一起,不过由于现在的村子的改建,全部变为统一样式的院子,所以现在一般家里有个男丁,都会申请一套院子,毕竟是造价70两的院子,现在只要10两,这么大的便宜不占,那就太笨了。 村老的权利被大幅度削弱以及派来的村长,村支书都是17,8岁的年轻人,一开始引起了村里人的不信任。不过经过了2年的工作经验,这些一期生都成熟稳重了许多,没过多久这些读书认字的一期生都获得了村民的认可与信赖。10个庄子总共修建了3个大型的水库,经过这2年的积累,里面的水痘起码有3,4米深,即使发生大旱,水库的水也能完全灌溉周围10个庄子的农田。 10个庄田大约是1200顷,经过朱厚炜买地与组织开荒,已经有了2000顷,也就是20万亩地。由于水源充足,现在皇庄里种植的基本都是稻米,在农历2到3月种早稻,5到6月收获,在6月种晚稻,9到10月收获。只有少数不易取水的农田才种植小麦。在以现有的条件进行严格的育苗,消毒,肥田之后,每亩地最低亩产也达到了600斤,最高1亩950斤,大多数都在700斤出头。两年下来,庄子里一共积累了10万吨,也就是50万石粮食,够京城2百万人吃2个月了。 皇庄的产出当然还不止这些,由于朱厚炜的计划,庄子里的牲畜除了少数用于村子里的食用,比如过年,每家每户都送几斤猪肉,还有就是开年会的时候,管庄府请所有村民吃上一顿,消耗了不少的鸡鸭,牛除了老死,其他是不宰杀的,现在10个庄子共有鸡近10万只,养在水库的鸭子也有10只,猪有2万头,羊有1万多只,牛有5000多头。鱼有多少没法计算,水库里和鱼塘里加起来绝对不在少数。 一天晚饭过后,朱厚照兴冲冲地拿着账本交给了弘治过目,看他嘚瑟的样子,朱厚炜和小丫头不禁对他翻了个白眼。朱厚照却是毫不在意,依然乐呵呵的。朱厚照今年已经15了,身体开始发育,声音也变得像公鸭一样难听,个子已经超过了1.6米,在这个时代来说已经达到了成年人标准了,长这么快是和他喜爱运动和练习武艺分不开的。由于经常在户外活动,肤色变为了小麦色,双眼略细长有神,眉毛有些淡,但是很长,朱厚照长得想张皇后,脸是鹅蛋脸,整张脸上还透露着几分稚气。 弘治虽然没有在朝中使用这种新式的记账方法,但是也知道只要账本没有记录错误,那就只要看总计就行了。引入眼帘的首先是印度数字,前面一个数字后面跟了好多个零,弘治对于数字不是很敏感,所以就开始看下一排的大写中文,一下子就震惊了,眼睛明显地睁大了一圈,朱厚照兄妹三人和张皇后都在注意弘治的表情,看见他吃了一惊,不由地4人都笑出了声。说实话,张皇后先看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没想到大明整个皇庄的10分之一都不到的田地,竟然可以出产那么多的粮食,三个子女慢慢地做成了这么大的事情,作为母亲的张皇后也是自豪喜悦的。 这时弘治稍稍咳嗽了一下,掩饰刚才的尴尬,然后饶有兴趣地问朱厚照“就是那10个庄子就出产这么多的东西?”朱厚照笑了下,自豪地说道“爹爹,那10个庄子有的才刚改建好,没有全部使用现在的方法种植,不然出产的粮食会更多。”弘治一听立马激动地问道“那全天下的田地都照你们这样种植呢?”小丫头皱了皱鼻子,娇声说“爹爹好贪心,大哥二哥为这几个庄子可是花了不少钱呢?”弘治听闻,转头看向朱厚照,问道“用了多少?”朱厚照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大约150万两。”“嘶”弘治倒吸一口凉气,他实在没想到,就这几个庄子要花这么多。朱厚炜这时安慰道“其实用于种植的梅花多少钱,主要是改建庄子,给村民造房子,还有造水库,买牲畜才花的钱。”弘治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你们哪里来的这么多钱,我记得朱府也只有100万两吧?”张皇后这时笑着说道“他们的那个水晶斋真是不得了,多出来的钱都是从那里出的。”小丫头却是撅起嘴说道“娘亲说的不对,应该是我们的水晶斋。”张皇后好笑地看着小丫头“对,对,我们的。”弘治有点弄不清了,疑惑地看着张皇后,张皇后装作生气道“还不是他们三个闹腾的,非要弄什么股份,这水晶斋宫里占了5股,厚照兄弟两占了4股,还有1股是给兕儿的零花钱。”弘治平静地问道“送到宫里的有多少了?”朱厚炜此时拿了账本,开始说道“水晶斋每天只卖100件物品,除去所有开支,每天的盈利在2000两左右,开张到现在两年多,一共获利180万两,送到宫里的有90万。”弘治有了前面的铺垫,对于这么大的数字已经慢慢习惯了。 大明一年的国家收入基本也就是1000万两,光是水晶斋送到宫里的就顶的上岁入的十分之一,这还是因为每天只卖100件的原因。弘治看向了兄弟两,眼神中有着自豪与欣慰,这两人才几年的功夫,已经有了这么大的产业,这是自己没有预料到的。 弘治还在想事情,小丫头却是拉着弘治的手,一边摇着一边撒娇“爹爹,兕儿的钱都被娘亲收走了,不如还给兕儿吧。”弘治还没来得及说话,张皇后却是故意把脸一板“你这么点大的孩子,身上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娘亲帮你保管,等出嫁了再一起给你。”面色很严肃,可是却掩饰不住眼中的笑意。弘治听了,对着女儿和声细气地说道“兕儿乖啊,你的零花钱先让你娘亲帮你保管,爹爹和娘亲也不会要你的钱,等将来一定都给你。”然后看了看兄弟两个,继续说道“以后兕儿想买什么就让你大哥二哥去买,他们不缺钱。” 虽然弘治尽量控制了自己声音中的情绪,不过在场的几人还是能听出其中淡淡的酸味。毕竟要是不算水晶斋的进项,朱厚照兄弟的身家没几年就可以超过他这个当老子的了,毕竟宫中的内库也不是很足。张皇后和小丫头在偷笑,朱厚照兄弟对视一眼,只能尴尬地咧了咧嘴角。 过了一会儿,弘治看着兄弟二人正色说道“关内的皇庄还有一些,不如也交给你二人打理吧。”朱厚炜这时高兴地说道“孩儿正有此意,若是皇庄都交给我们,不出3年,可以保证皇庄的粮食产量,满足京畿的需求,以后就不用从江南再费那么大力送粮食来了。”弘治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就交给你们了,对了前面要投入的钱,你们两个先垫着,以后再说吧,宫里也不富裕啊。”顿时朱厚照兄弟的笑脸一僵,然后点了点头。张皇后在旁边无奈地笑了笑。 第四十六章 表彰大会 大农庄计划已经实施2年了,越是早改造的村子生活变化越大。小李庄和大李庄是最早富裕起来的一批人。 以前的小李庄早就改建好了,由于当时扩建了很多,所以朱厚炜干脆把大李庄的人也并到了小李庄。大李庄原先的村子被改建成了仓库,以后皇庄的出产也会全部输送到这里储藏。 现在的小李庄已经变成李镇了,管庄府也搬到了这里。今天是元宵刚过,正月十六,除了不能脱离人手的工作,其他岗位的工人这一天全部开始工作了。 这两年,最先改造的两个庄子,一户家庭最少每年也能赚30两,所以以往的衣不蔽体,不得饱食的情况早就不见了。皇庄的村民每年唯一要交的就是人头税,是没有其他税收的。需要的粮食,等其他东西都是从庄里直接购买,价格要比京城低一些。村里的百姓现在不但吃饱穿暖,兜里还能有些闲钱,一旦有个头疼脑热什么的直接就到庄里医院去看,诊费,药价也便宜。现在一共有10个医院,9个皇庄每个一家,京城里现在颇具声望的“妇女之友”也是一家。李镇的百姓过着现在的日子,感觉从来没有这么满足过,吃饱穿暖,住的上砖瓦房,兜里有余钱,还能看得起病,这是历朝历代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从来没有过上的好日子,因此不少人在家中供奉弘治父子三人的牌位,来表达感激之情。 朱厚炜对于农活并不是很熟悉,所以也没办法让农庄的生产力,和产量有质的飞跃,所以只能鼓励村民,开发他们的积极性,让他们自己去探索研究。第一年,改造的庄子不多,提出的技术改良也不多,但是一旦被采纳,朱厚炜还是会奖赏的。 这个时代还有着很严重的门户之见,老一辈基本都会选择把家里的独门手艺传男不传女。但是,现在朱厚照兄弟两给他们带来了以前不敢想象的好日子,而且这些技术被采纳还会有不菲的收益,因此他们开始向管庄提供自己的独门手艺。当然,还有一些人是在工作中,自己研究出来的技术改良。在第二年庄子全部改造之后,新的技术如雨后春笋源源不绝,朱厚炜高兴的同时决定在今年开展一个表彰大会,来奖赏这些做出技术改良的百姓。 今天一大早,管庄府门前的晒谷场人山人海,10个庄子每户家庭都有人来,包括山东迁徙来的百姓。虽然不是没人都来,但是广场上还是站了大约1万出头的人,把晒谷场站的满满的。管庄府门前搭起了一个高约2米的高台,大约有100平米的面积。 站在高台上的人不多,谷大用站在高台的中间偏西,朱厚照站在中间,朱厚炜站在朱厚照身后2,3米远。广场上的声音非常吵杂,谷大用身旁的小厮在谷大用的示意下,用力地敲起了手中的锣,响亮的锣声盖过了人群的嘈杂声,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谷大用此时拿起了朱厚炜为他准备的扬声器,说起来很高级,其实就是个两边通透,一头大一头小的薄木桶,大声喊道“弘治十九年第一届皇庄表彰大会现在开始。”此话已完,台子下的众人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谷大用,没有其他动作。谷大用脸色一僵,准备开骂,后面的朱厚炜喊了声“继续”。谷大用只好继续说话,左手拿扬声器,右手拿起一本册子,开始大声读到“弘治18年,李镇李大牛上交提高牛成活率的方法,牛的成活率从原来的百分之68上升到了百分之87,获得赏赐纹银100两,月钱加5两,李大牛上台领奖。”百分之多少,下面的人听不懂,不过也是听出了李大牛让牛活的更多了。 站在台子中间的朱厚照,以及后面的朱厚炜开始鼓掌,下面的群众也就开始跟着鼓掌。不一会儿,一个大约四十的憨厚男子跌跌撞撞的沿着台子东面的阶梯上了高台,跨最后一层阶梯的时候被绊了一下,跌倒在高台上,朱厚照兄弟,以及站在下面的围观群众也笑开了。李大牛黝黑的脸庞隐隐透着微红,不过还是战战兢兢地来到朱厚照面前。此时朱厚照身边来了一个一期女生,16,7的样子,手中拿了个托盘,上面放了一个木盒子,身旁还有一个一期男生,背了个包袱,看形状里面装的应该是银子。 李大牛站到朱厚照面前,跪下叩头道“草民叩见太子。”朱厚照笑了笑“起来吧”然后拿起托盘上的盒子,一打开,是个透明玻璃制作的大约半径5公分,厚约3公分的勋章,正面中间是“一等功”三个字,两边各是一把镰刀,背面中间一个“农”,然后在周围是一圈小字“弘治十九年正月”,勋章的背面还连着一个大号别针。朱厚照把勋章取出来,然后慢慢别在李大牛的左胸,整个过程李大牛大气都不敢喘,全身僵硬,底下也是一片肃静,没想到太子会用高贵的双手,触碰有些脏的衣服。只是几秒钟,朱厚照就把勋章别好了,由于太重,勋章向下挂着,没能平平地贴着胸口。李大牛此时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不停地用手擦自己的眼睛,只是眼泪流的太快,根本擦不干净。朱厚照笑着看了他一眼,然后慢慢地鼓掌,下面的人这时跟着用力地鼓掌,人群中一部分女性也是鼓掌,任凭眼泪肆意地流下。 这时代大多数人过得都很苦,军户苦,乐户苦,工匠苦,小农户也苦,一辈子再怎么勤劳肯干也不会受到上层社会的认可,基本一辈子只能这么苦熬过去。但是今天,他们感受到了太子的善意,尊重,这是父辈所没有的,也是值得向后世子孙夸耀的。 旁边背着包袱的男生把包袱从肩头取下,递给李大牛,嘴里说道“这是一百两银子,你点点。”李大牛用有些颤抖的双手接过了包袱,紧紧抱在怀里,激动地说道“不会少的,不会少的。”接着又在跪倒在地,给朱厚照叩了3个头。站起身准备向台下走去,不过被女生叫住了,让他在台子一边等着,然后就在头前带路,把他引到一边。 高台下的掌声还很激烈,此时朱厚照伸出双手,向下压了压,人群又安静了下来。谷大用这才继续喊道“弘治十八年秋,工匠王田翠花,改进立窑,让立窑故障率下降百分之40,并改进立窑,使水泥每窑水泥产量上升百分之5,增加了产量,赏赐纹银一百两,月钱加5两,王田翠花上台。” 明朝一般对于女性称呼就是王田氏,王是夫家的姓,田是女子自己的姓,不称呼名字。这次算是连名带姓地喊出来了。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大约三十不到的女子上台了,表情有些激动,眼泪在眼眶中转着,没有流下来,步子迈的很稳。到了朱厚照面前也是叩头施礼,程序都一样,不过田翠花的勋章正面的两边是两把锤子,背面是一个“工”字。朱厚照没有帮她带上,直接把盒子打开,递给了她。田翠花接过了盒子,然后把装银子的包袱抱在怀中,对朱厚照磕头,嘴里有些激动道“民女王田氏谢过太子殿下。”朱厚照笑了笑,虚扶道“行了,快起来吧。”然后田翠花也被引到了一边。台下的掌声不停,还夹杂这一些女性的叫好声。 朱厚照一共颁发了10个一等功,每人都是100两现银,月钱加5两。10人都拿到了赏赐,然后在一期女生的指引下站成一排,面向观众。大部分人看着台下的1万多人,显的很拘谨。朱厚照和朱厚炜站在队伍两边也在鼓掌。 站了一会儿,10人才被印下高台,站回到原来的位置,一路上人群纷纷让出道路,一边注目,一边鼓掌,这10人也都是笑着微微弯腰点头回应。 这10人颁完了,兄弟二人就下了高台,向管庄府走去,人群稍稍有些失望,不过也能理解。下面颁发了20个二等功,和50个3等功.二等功赏钱50两,月钱加3两,三等功赏钱20两,月钱加2两,都是刘瑾颁发的。 朱厚照兄弟虽然到了管庄府休息,不过外面的掌声和叫好声还是传到了他们耳朵了。今天整个皇庄都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第四十七章 朝阳院 朱府的学生到现在一共是三期,即使是第三期也已经读了1年多的书了。整个朱府三期学生加起来一共有1300人,一期生基本都已经开始活跃在各个工作岗位上了,二期生只是少数开始工作,至于三期生都还在继续读书。 有了这些人,朱厚炜兄弟的产业才能得心应手,不过朱厚炜并不满足。这几年中,他在京城外,离着李镇往西北面的20里处,修建了一个更大的学校。基本是按照后世的大学建造的,不过建筑最高的就是三层楼。这座学校大概长2000米,宽1500米,外头还用水泥切成高约2米的围墙,可以说这这个时代最大,最坚固的学校了。学校有着教学楼和宿舍都是呈h型,都是三层楼。一座教学楼每层有5间教室,每间教室可容纳50至80人同时上课。教学楼一共有10座,也就是最起码可以让1.5万人上课。教学楼位于学校南侧,整个学校有4个门,四面各一,以走进南门就能直接看到教学楼。宿舍是分为两块的,5座在学校的北面,5座在西面,离教学楼不远的地方。每座宿舍每层40个房间,每个房间可以睡6人。靠近教学楼的是女生宿舍,而最北面的就是男生宿舍了。在东西两面各有3个大食堂,都是两层楼,每个食堂能同时容纳1000人吃饭。 学校的中间就是操场了,有3个绿草茵茵的足球场,旁边都是水泥铺成的跑道,在间隔处都有铁质的单杠和双杠。在学校的四个角就是杂物间。 原来朱府的学生全被安排到了新的学校,这所学校耗时两年完成,1000多个朱府学生第一次来到大门前,看着大门旁边的一块巨石,上面刻了几个金色的大字,“朝阳院”旁边是两排小字“弘治十九年正月初六,朱正题”。可以说大门十分气派,书法也是上乘,不过这里的学子都不知道这个朱正是谁。 在学子进入后,才发现里面的建筑全部是水泥制造的,坚固异常,以这个时代的审美来说,这些楼没有雕栏画栋,没有亭台楼阁,没有多种多样,所有的建筑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方方正正地,颜色偏灰,一点也不漂亮。不过这些人并不在意,这些人基本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能有个地方吃饱穿暖就已经很幸福了,何况还有书读。这些人被分为男女两队,有几个以前来过的一期生领着,走向将要入住的宿舍。 就在这些朱府学生进入不久,就有一架大气古朴的四轮马车驶入朝阳院,车旁还有一队侍卫跟着马车小步慢跑。不一会儿,马车停在了教学楼边,先是朱厚照和朱厚炜从马车踏板的两边跳下马车,然后朱厚照扶着一个弘治下车,朱厚炜扶着张皇后下车,最后小丫头是被朱厚炜抱下来的。 今天是弘治和张皇后第一次来,不免向四处观望一会儿。弘治叹了一声,问道“这就是你们几次求着我题字的朝阳院?”朱厚照笑中带着自豪“正是,爹爹这书院造了将近2年,用了30万两啊。”弘治微笑着说“这房子也不用巨木,也不用雕刻,居然用了这么多银钱?”朱厚炜回到“书院里的东西不求景致,高雅,只求坚固,耐用,所以各方的用料都多了不少。”张皇后拉着朱厚炜关切地说道“那你们兄弟手里还有银子吗,马上还要管理整个皇庄,手里没银子可不行,宫里现在还有,要是不够就跟为娘说。”弘治在旁边立马左手握拳,放到嘴边咳嗽了几声。张皇后却是没好气的说道“你们爹爹最近身体微恙,经常咳嗽,别管他,宫中的银子是为娘在管的。”朱厚照兄弟两是想笑不敢笑,忍得很辛苦,小丫头就没那么多顾忌了,笑着跑到弘治旁边,还对着弘治做鬼脸。弘治摇了摇头,俯身一手拉着小丫头,一手捏她的小脸,引的小丫头撒娇。朱厚炜努力让自己变得严肃,不过眼中带着笑意,对着张皇后说道“不用,钱朱府还有一些,而且再过不久,朱府和宫里都会有大量的进账,娘亲不用担心了。”张皇后来了兴趣,低声问道“水晶斋又有好东西了?”朱厚炜笑着回答“娘亲真是明察秋毫,不过是什么就先不说了,我们三个要给爹爹和娘亲一个惊喜。”张皇后笑着伸出食指,稍微用力地点点朱厚炜的额头,装作生气道“你这孩子。” 这时弘治说了句“走,带我和你娘亲瞅瞅去。”然后朱厚照兄弟两个负责当引路的小厮在前,弘治和张皇后牵着小丫头的手跟在后头,缓步而行。 首先,是进入教学楼参观,一层楼大约长70米,每层5间教室,还有一间办公室和厕所。几人随意走入一间教室,里面光线充足,在阳光的照射下,还能看见在浮动的微小颗粒。几人这时注意到,教室的南北两侧的窗户不是这时代的窗纸,而是大块的平板玻璃,挂在卡槽间,还能来回移动,弘治和张皇后都试着把窗户来回移动,似乎还上了瘾。教学楼南面的教室的门是在北面,北面教室的门是在南面,每间教室都有前门和后门,有门的一侧有6块窗户,另一面墙则是10块窗户。 弘治玩了一会儿,问道“这么一块窗户造价几何。”朱厚炜立马回道“除去人工,两块玻璃要1两银子。”弘治脸色一板,先是“哼”了一声,然后右手揉着眉头,平静地说道“平时批阅奏折,时间长了,这眼睛却是受不了。”朱厚照立马说道“换,孩儿今天就叫人把御书房的窗户换成玻璃的,这样屋子里会亮上许多,爹爹的眼睛就不容易难受了。”弘治听了没有做声,脸上的表情依然平静里透着严肃。朱厚炜此时谄媚地说道“爹爹,孩儿准备把整个皇宫的窗户全部换成玻璃,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钱都从朱府里面出,这是我们三个的一片孝心,还请爹爹答应。”弘治淡淡地“嗯”了一声,这才面色放缓,不过旋而又呲了一下牙,朱厚照兄弟没看到,只有小丫头在旁捂嘴偷笑,她看到了刚刚张皇后拧了一下弘治的手臂。 教室里放着30多套桌椅,桌子是小长桌,桌下有两个专门放书籍的空间,桌子后面是一条长凳,这一套桌椅是要坐两个人的。教室的前方是用水泥垫出来的高出地面30公分的实心水泥台,台子中间是一个讲台。讲台的前面是高约1米5,长几乎和教室宽度相等的黑板。黑板下方还有10公分的槽,上面放着一块黑板擦。 几人站到了水泥台上,弘治走到讲台边,双手放在台子一撑,放眼望去,整个教室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弘治不由得点了点头,回头一看黑板,用手敲了敲,问道“这块板子有什么讲究?”朱厚照上前打开讲台的抽屉,拿出了一盒白色圆柱体,抽出一根,微笑着弘治道“这是粉笔,专门和这个黑板配套使用的。”说着就在黑板上写了“朝阳院”三个字,然后就拿起了黑板擦,还没来得及擦,就听到弘治有些生气道“读了这么些年的书,这书法怎么就不长进,俗语‘字如其人,’字就是你的另一张脸,字写不好,就会让人轻视。”朱厚照只好悻悻道“孩儿受教了,日后一定努力习字。”弘治哼了声,也不说什么了。朱厚照这才用黑板擦把刚刚写的字给擦了,很用力。 弘治和张皇后眼神一亮,然后一人从粉笔盒中抽出一根,在黑板上写了起来。朱厚照兄弟两对于弘治的书法是知道的,绝对属于上乘,不过张皇后就让他们很吃惊了。以前张皇后没露过手,没想到张皇后对于书法一道也很精通,而且最重要的是张皇后的书法不同于一般女性的娟秀温婉,在她的书法中却是大气磅礴,笔画之间都透着筋骨,看着像是文天祥,方孝孺那样有血性的读书人才写的出来的字。 两人各写了一两句诗词,这才用黑板擦擦拭,果然,也和朱厚照一样,一擦就没了,让他们两人新奇不已。这时朱厚炜悄悄地把小丫头拉到一边,弯腰低声在她耳边说道“看到没有,娘亲书法诗词,女工刺绣都是样样精通,这样的女性才能称霸宅内,夫君才能爱敬有加,你可要学着点啊!”小丫头一听,立马点了点头,很是坚定看着朱厚炜。朱厚炜也是欣慰地看着妹妹,只听身后传来两声低沉中带着愤怒的中年男子浑厚的咳嗽声,然后耳朵一疼,朱厚炜转头看到张皇后双颊微红,羞愤地用力扭住自己的耳朵,低声道“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教坏了兕儿怎么办?”朱厚炜只好讨饶道“不敢了,不敢了,娘亲快放了我吧,耳朵要下来了。”张皇后这才说道“这次饶了你,不许有下次。”弘治装的很平静“走吧,去别的地方看看。”说着就先走出了教室,张皇后拉着小丫头紧随其后。朱厚照此时站在朱厚炜旁边坏笑道“你不能换个地方说嘛,这教室这么空旷,我离你最远都听的清清楚楚。哈哈,难得你也会出糗,今天果然是个好日子,哈哈哈”朱厚炜恼羞成怒,左手快速出拳,稍微用力地在朱厚照肚子上打了一拳,然后向弘治他们跑去。朱厚照倒是觉得不疼,不过刚才大笑着,一下子呛到了。咳嗽了几声,立马追去报仇,不过到了弘治身边,这仇就没法报了,在弘治面前,两人是不敢打闹的。 接着一行人又去参观了空着的宿舍,食堂,以及朝阳院最大的建筑——图书馆。图书馆在朝阳院的东北角,长200米,宽100米,有三层,里面放着许多书架,基本皇宫里有的书画,这里都有临摹本,哪怕是著名的长卷,宋代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这里也有工部画匠的临摹本,各种各样的书大约有10几万本,都被分门别类,整整齐齐地放在了书架上。即使是弘治和张皇后进入了图书馆,也不免赞叹一番。一排排崭新的书籍散发着墨香,阳光透过玻璃窗把整个图书馆都照的亮堂堂的。墙壁上还挂着几幅大大的“静”字,即使现在只有弘治一行人,说话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降低了。 这里的书籍不仅有儒家经典,名人注解,歌词歌赋,还有农书,医术,乐谱,天文地理应有尽有,这是与明朝书院不同的地方。每一层的门口都有一个大柜台,朝阳院的学生凭借学生证可以登记借书,然后按期归还,不得让书籍损坏。 朝阳院在大明来说,创新了许多东西,让弘治和张皇后感叹不已。到了下午快4点多,一行人才满足地向皇宫进发。 第四十八章 小毛上学记 皇庄的10个庄子的村长和村支书纷纷通知村民,所有庄子里的年满8岁未满16岁(周岁7岁到15岁),不管是男是女,都要到皇庄所创办的“朝阳院”读书,并且是免费的,引起皇庄所有村民3万多人的热烈讨论。 李镇和山东来的百姓现在完全成了朱厚照兄弟的脑残粉,所有的号令全部听从,其他8个庄子就不一样了,还是有一部分不怎么支持。首先是女子入学,重男轻女的观念古已有之,即使到了后世也依然存在,不然也不会出现男子比女子多出6000万了。女儿终将是人家的,所以读不读书都作用不大,还有就是女子无才便是德也深深影响百姓的观念。 不过朱厚炜知道女子读书究竟有多大的作用。后世都知道全民教育才是提升国力的一个最重要的方法。古代孟母三迁的故事都知道,在这个故事中就可以看出,一个懂道理的母亲会对孩子造成多大影响,毕竟男主外女主内,母亲和孩子在一起的时间要比父亲会多一些。 对于男子上学,大部分人都没有什么异议,艺多不压身,学些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有用。经过村长和村支书半个多月的劝解,最终9个庄子的村民决定让孩子读书,因为大家都是在庄子里做工,家里缝缝补补的活计不多,孩子也就帮不上多少忙,在家呆着还要口粮,不如送去朝阳院。 二月初一,朝阳院的学生开始入院,皇庄大部分的工人都放假一天,让他们送自己的孩子上学。冯小毛就是其中一员。 今天送冯小毛来上学的是他的父亲,看上去应该有40多的中年汉子。冯小毛是以前从山东来的军户,今年15岁,,上面还有一个17岁的哥哥,去年已经在农庄里工作了,是个建筑工。前几天为了要不要让他去上学,家里父母二人也是吵了几架。 父亲老实忠厚,平时比较沉默寡语,母亲有些泼辣,以前在山东的时候吵遍浮山前所无敌手,在当地很有名,不过平时为人还比较讲理,倒也没什么恶评。这是一个很典型的中国式家庭,男的不出声,女的就要挺身而出,家里的大事小事也是由女的做主。为了这次的读书事件,父亲很少有的坚持己见,虽然讲不出什么大道理,但还是要求让小毛去读书。母亲很不同意,因为小毛马上就要16了,可以到庄子里找份活计,一个月起码也有2两银子,这不是一个小数目。前两年从山东到了京城,家里也零零散散地存了将近40两银子了,母亲有些舍不得小毛以后的每月2两银子。没办法,以前穷怕了,家里的粮食和银子总是觉得存的不够。大儿子已经17了,过段时间就要给他说个媳妇儿,到时彩礼不能少了,不然会被媳妇娘家看不起,母亲是个比较要强的人。 村里的村长和村支书也来劝过,可惜没有打动小毛的母亲。昨天是做出决定的最后一天,小毛的父母第一次把两个儿子也叫上一起商量。事儿就是这个事儿,小毛母亲把小毛读书的事情一说,父亲先表态了“我的意思是送小毛去,家里不缺那2两银子,我们三个都在庄子里做活,养家糊口够了。”刚说完,小毛母亲急着骂道“你个老东西,2两银子还少?以前过得是什么日子你都忘了?才过几天好日子你就能的不行了是吧,大毛马上快成亲了,彩礼钱,办婚宴不都得要钱?我还准备成亲的时候把老家的亲戚也接过来呢。”小毛父亲瞪了她一眼,不说话了,然后转头看向2个儿子,听听他们的想法。小毛母亲这时也停下了唠叨,看着兄弟两的反应。 兄弟两从小就感情好,出了什么情都是小毛的哥哥大毛挡在前头。这也导致了小毛的性子有些软,这时他拉着大毛的手,一脸期望地看着哥哥。大毛回头瞟了一眼弟弟,脸上有了些笑意然后回头对父母说道“爹,娘,我才17,成亲的事儿先放放,过两年也不迟,到时候家里也宽裕些,老家的亲戚也能带过来,走动走动。小毛的话我看还是送他去读书,哪怕就是认个字,不能当官也好。不读书,一辈子就得穷熬着,没什么大出息。我问过村长了,进了朝阳院不一定要考秀才,可以学门手艺,等以后出来,太子是有大用的。这个家先由我和爹撑着,咱们穷人家要出个读书人不容易的。”然后回头对小毛笑着说道“以后你小子要是有了出息,别忘了爹娘就成。”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了,小毛的老爹轻声叹了口气,低着头不说话,小毛母亲把衣袖抬起,擦拭着眼角。小毛一手用力地握住大毛的手,一手不停地用手背擦着掉下的眼泪,头还不住地点着。大毛用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小毛的手背,仅仅是憨厚地笑着。良久,小毛的老爹抬起头,站起身,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大声喊道“成,读书去。”其他3人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看向小毛老爹,第一次发现原来他也可以这么豪迈,男人。老爹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有些赧然地笑了笑,顿时屋子里响起了一片笑声。 本来今天是大毛送小毛来上学的,不过小毛的老爹抢着接下了这个任务。一大早,朝阳院还没有开门,门口已经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男女老少都有。小毛和老爹老毛是和同村的一些人一起来的,由于来的很早,现在站的离大门比较近。旁边同村的一个汉子,带着2个儿子一个女儿,这时那汉子笑着对老毛说“今天怎么是你老送啊,你们家大毛呢?”老毛笑着回答“庄子里走不开,我才送这小子来的。”小毛听了翻了下白眼,明明是老毛亲自对哥哥下令,要大毛不用来,他自己来送,这时却是变得不得已才来的。 汉子这时说道“都一样,谁送不是送,老毛,你看看这个朝阳院,真气派啊,你说皇宫能比这气派不?”老毛想了想“肯定皇宫要气派啊,天子住的地方怎么也得比这些孩子住的好吧。”汉子听了点点头“倒也是,咱来京城2年多了,这皇宫外面是什么样的都还不知道,下次得离远了好好瞧瞧去。”老毛点了点头,忽听前面的人群一阵喧哗,老毛转头看了一眼,惊喜地说道“门开了,能进去了。” 第四十九章 另一个世界 大门开了,人群变得有些乱,都是想着早点到里面去,不过一进大门,发现里面站着4排锦衣卫,衣着崭新,腰跨佩刀,前面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锦衣卫正好有两排人站成一个过道,在旁边还各有三个朱府的二期生,一边三男,一边三女,手臂的衣袖上还有一个红袖章,上面写着“监督”二字,一边用手挥舞,一边大声喊道“男的和家长走这边,女的和家长走那边,别走错了。” 老毛和小毛就走向了男生通道。前面有个5,6十的老人,带着3个孙子和2个汉子走在前面,看来是全家男丁都出动了。两旁都是锦衣卫,突然老头对着其中一个锦衣卫说道“礼深,你咋在这、”那锦衣卫笑着回答“是三舅啊,今天送3个孩子来啊,我们在这维持秩序,不然人多了容易乱,你们跟着进去,有人会教你们怎么做,你们听着就行。”老头点了点头,这时锦衣卫对着那2个汉子说了“大表哥,二表哥,你们快进去吧,不然堵着后面的人就进不来了。”那两个汉子立马搀扶着老爹往前面走去,后面三个孩子也赶紧跟上。 老毛和小毛听了他们的对话,心情不由放松了些,这时父子二人带着同村汉子的两个儿子一起往里走去,那汉子是去送女儿了。 约莫走了有10几分钟,终于走出了教学楼群,这里的建筑让进来的学生和家长都感叹不已,水泥大家都认识,毕竟是庄子上的特产,可是那大块大块的玻璃就相当出乎预料了。这三层水泥长建筑也是第一次见到。刚走出教学楼群,就到了操场,惊叹神死期,倒不是因为操场,而是上面摆放的物资。不一会儿众人开始排队,每一个孩子都拿到了一块木牌子,这就是学生证了,发放的时候,一期生还特意关照不要弄丢,这是朝阳院里的身份证明,一旦丢失要到食堂旁边的杂物室补办。 小毛从老爹手里接过了牌子,这是一个长方形的木牌,长约10公分,宽约5公分,正面中间是朝阳院三个字,右侧是两排数字,第一排只有数字1,第二排是5个0最后两位19,这就是他的学号了,第一排的1代表的是男生,如果是2,那就是女生。小毛和老爹都没看懂,不过朝阳院三个字和大门口巨石上的字看着差不多,父子两猜这就是朝阳院了。 再往前走,又是一长排桌子,第一排的一期生让小毛站到桌子旁竖着的米尺下,站直了,不能抬头或是低头,另一个一期生过来看了下,朝后喊道“1米58,160的一套。”然后另一个一期生就丢了一个包袱过来,布做的包袱上还有粉笔写的160,测量身高的一期生接着交给了老爹,说道“这是朝阳院的院服,以后在这就穿这个,里面秋装冬装各两套,拿好了。”老毛有些愣神地接过了,那一期生又说道“接着往前走,还有东西要拿的。”小毛也过来拉了拉老毛的衣服,老毛才回过神来,继续往前走去。 到了前面的一排长桌,一期生直接拿来用绳子系好的棉被,然后说道“这里是棉被一条,床单两条,薄被一条,枕头两个,枕巾两条。拿好了,别碰着地,会脏。” 老毛接了过来,放在手里掂了掂,大概有5公斤重,老毛把身上装衣服的包袱递给了小毛,又接过了同村汉子两个儿子棉被,那两个孩子一个和小毛同龄,一个10岁出头,老毛也是能帮一把帮一把。继续往前走去,这次发的东西要小一些,一个陶瓷杯子,一把小刷子,2块毛巾,2个陶瓷碗,还有一个大点的陶瓷水壶。老毛帮他们拿了陶瓷水壶,其他的都是自己拿。刚刚一期生还说了,这把小刷子是用来刷牙的,饭后睡觉前都要刷牙。 再往前走就有1个二期生在那里等着,然后数着学生的数量,翻看了他们刚领到的学生牌子,一旦满了12个,就让他们跟着自己走。宿舍在朝阳院北面,一行人走了大约15分钟不到,终于到了宿舍楼。 二期生把他们带上三楼,比较靠近中间楼梯的一间卧室,然后指了指其中6人说道“你们6个今后就在这间屋子,其他人现在门口等着,也可以顺便听听我说的。”然后先往屋里走去,被点到的6人和家长也跟着进去,小毛和那两个孩子被分在了一个宿舍,其他三个孩子都是每人都有家长陪着,不过现在带着红袖章的二期生在给他们讲解,众人只好安静地听着。这时二期生说道“这里有6张床,一人一张,你,这张,你这张。。。。”分配完床铺之后说道“床铺下面的书桌也是你们的,以后在这里也可以读书写字,东西也可以放在这个柜子里,门后的柜子都是有编号的,你们自己看着自己的床位,也是有编号的,编号相同的就是你们的柜子了。”然后指着一张床位说道“看见这个编号没有,这就是1,以后你就是这个宿舍的舍长了,有什么事会召集舍长通知,然后舍长回来后再通知其他舍友。”众人听了都点了点头。 “好了,你们都在这里先把床铺好,如果是从自己从家里带来的床铺,先别铺,在朝阳院就用刚发下来的新的,铺完后先别急着走动,等会儿会有工匠师傅过来在你们的牌子背面刻下你们的名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现在就问,等下我还要带下一批人的。”众人摇了摇头,解释的很清楚了,大家没什么不明白的了。 二期生带着其他6人及家长走入了隔壁的宿舍再次讲解。小毛一宿舍的则开始了铺床,归置东西。家长都帮着孩子把东西放到了柜子里,解开系棉被的绳子,现在天气还冷,就把厚点的床单和棉被递给了爬到床上的孩子,让他们自己铺床。几个大人也开始了闲聊,都是30多,40左右的汉子,说起话来也就没了多大的隔阂。一说完才知道,这里面有2个十李镇的,还有一个是其他庄子的,接着对今天看到的,听到的进行讨论。私人大人都跑到了窗户边,看着干净透亮的玻璃窗户感叹不已,还有一个轻轻地敲了玻璃几下,窗户是在一个密封的小阳台上的,小阳台还有两根架着大约2米高的木杆子,这是以后的晒衣架。四人谈了没多久,就进来一个30多岁男子,腰里还有用牛皮制成的一个工具袋,一进来就笑着说道“几个小家伙,快把牌子拿来,要帮你们刻名字了。”6个孩子就拿着牌子过来了,小毛是1号,还是舍长,几人让他先来。小毛递过牌子,工匠问道“小伙子,叫什么名字啊?”小毛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冯小毛。”那工匠说道“没啥不好意思的,咱穷人家的孩子,有几个能把名字起的文绉绉的,你啊要真是觉得不太好,那就好好读书,将来跟你老爹商量下,看能不能自己起个好名字。” 屋子里的人都笑了,似乎看到了自己或是自己的孩子学有所成,商量着改名字了。不一会儿,工匠就把6个人的名字刻好了,然后说道“先别急着走,等会有人带你们参观学校。”然后就走向其他宿舍。 刚走没多久,一个二期生,大约也就15,6岁,过来说道“你们都出来吧,我这里有钥匙,是宿舍的,每个人2把,别弄丢了。”几人连忙出来接过了钥匙。二期生又说道“现在,你们把门锁了,我带你们参观学校。”然后,走向了下一个宿舍,说着同样的话。 小毛他们几人也没什么要拿的,就把门锁了,出来跟着二期生。这时,越来越多的锁上门,跟了出来,二期生一共带了6个寝室,24个学生,开始了讲解。沿着宿舍过道走了不远,转身停下,说道,“这是你们的洗手池,以后刷牙,洗脸就是在这里。”众人看到这是一个水槽,大约高1米,宽30公分,水泥筑成,外面还有干净洁白的瓷砖,水槽微微向两边倾斜,在两端都有一个小孔,水会从这里排出去。水槽上方还有1个1个的水龙头,二期生也示范了怎样使用。这种一旋就来水的水龙头引起了众人的兴趣。二期生等他们都弄会了,接着道“水槽两边就是厕所,以后大小便就是在这里了,宿舍不许用痰盂。”众人进去一看,发现则所里也是有瓷砖铺成的,显得很干净。对于小便池和蹲式抽水便池众人也是大开眼见,从没想过原来厕所也能这么整洁方便。 宿舍楼都是平顶的,在最上面是三个大水箱,由于技术原因,水箱里的水是靠造了大型的压水井,以人力把水吸到水箱里的。朝阳院还专门聘请了一些人做这些水箱的压水人。 接着二期生又带众人参观了浴室,可惜这里只有冷水,要洗热水澡要到宿舍旁边的澡堂去洗。一层楼共有3个比较大的公共浴室和厕所,三个楼梯,二期生又带领众人参观了宿舍旁边的澡堂子,热水房,这时让他们用水壶来装热水的地方,然后就是食堂。 食堂是两层楼的,南北两侧两侧都是玻璃窗户,使得食堂里很是光亮。每一层都有一排玻璃窗口,里面是各种菜肴,有荤有素,这时二期生说道“发给你们的碗就是在这里用的,每人都是两个碗一双筷子,还有一把勺子,每人少拿吧?”这个二期生是属于话比较多,性格也比较活泼的,让他当导游,那绝对是不错的。众人听了不禁笑着回答“没有,都拿到了。”二期生这时说道“那就好,2个碗,一个盛饭,一个盛菜,都是去那些窗口领,要什么,要多少就跟打饭的人说,不过有一点,荤菜只能选一样,还是不能敞开供应的,不然太子殿下也会被吃穷的。”众人听了不禁哈哈大笑。 这时二期生变得严肃地对24个学弟说道“进了朝阳院,那就要遵守一些规矩,当然,这些规矩并不难,这里的饭菜以后凭着你们的牌子是可以随便吃的,但是不能剩下,也不能打包走了,第二个就是要排队,不能一窝蜂地冲过去,总之以后的规矩会有人教你们,别害怕,真不难,我们这批人也是这么过来的,以前犯错还被打过,那叫一个惨,你们就不同了,犯了错也不会打、”众人一片诧异,讨论起来,然后就看见二期生坏笑着说道“就是关进小黑屋几天,呵呵。”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这时一个家长问道“小先生,这小黑屋是什么?”二期生打了个哆嗦,说道“甭管是什么,总之我现在想起来都害怕,你们只要守规矩,就不用害怕,没人会无缘无故责罚你,哪怕是太子和二殿下也不会。”众人听了,这才放下心来,再厉害的刑法只要不犯错,那就到不了你身上。 最后二期生带着众人参观了他们的教室,让他们记住,以后他们就是在这个教室上课,别跑错了。众人参观了,不免又是感叹一番,今天朝阳院带来的刺激太大了,大人孩子都有一种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的感觉。 中午的时候,众人在食堂吃了饭,今天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是免费的,当然荤菜不能随便吃。都是苦人家出身,也没有浪费粮食的习惯,所以每个人都吃的很干净,碗舔的和刚洗过似得,光可鉴人。 老毛和几个家长嘱咐了孩子要认真学习,互敬互爱,年纪大的要让着年纪小的,几个家长这才回家,孩子今天开始就要在这里住下了,今天参观了这么多,大人心里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这里可以说是过得比家里都好。现在他们只想赶快回村,然后和那些今天没来的人好好炫耀下看到的,听到的。老毛回到家里时已经快5点了,但是不顾疲劳,兴冲冲地和老婆大毛讲起了今天的见闻。 第五十章 加紧赚钱 开学三天了,朝阳院已经进入正轨,这3000个不到的新学生很快适应了现在的生活。在朝阳院里生活地比自己家还舒服,教书的都是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甚至还要小的,感觉没有代沟,基本都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只不过规矩有点多,比如每天都要洗澡,吃饭要排队,东西要按规定摆好,还有带着红袖章的“监督员”监督着。当然,最受男生喜爱的就是足球,仅仅三天,由以,一,二期生带动的足球狂潮席卷整个朝阳院,操场上一到下课,就有很多人在踢着。 朝阳院里一片祥和,朱厚炜兄弟就不是那么舒心了,为什么呢?缺钱。现在朱府和皇庄除了预留工人的几个月工资,还有一些购进材料的银子,还有朝阳院的日常开销仅剩20万两了。现在还要对将近100个京畿的皇庄改建,这点银子杯水车薪。 皇庄里还有粮食和牲畜,不过这些要向将要改建的村庄输送,粮食是来养活村民,牲畜是拿一部分用于繁殖,所以这里也挤不出多少银子。为了早日完成皇庄改建,朱厚炜也是拼了。 首先是大明百姓期盼已久的金庸先生重出江湖,新的作品,上一部的续集《神雕侠侣》开始上市。距离第一本作品,金先生已经3年没动静了,虽然这段时间内,市面上出现了许多模仿的书籍,比如《射马英雄传》啊,《大漠英雄》啊,《江南七雄》啊等等,无论哪一部都不如金先生的文笔,情节转折以及最重要的文章主旨“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经过这么多低品质作品的熏陶,群众对于金先生重出江湖的呼吁声越来越高,可惜金先生神龙不见首也不见尾,神秘的很,根本打听不到真实身份,所以群众只能默默等待。 这一次的新作品一上市,立马遭到了疯抢,大量的钱财涌向了朱府,锦衣卫,书店也是赚的钵满瓢满。仅仅10天,送到朱府的钱就有20万两,而且各个省份的书商也来寻求合作。来的人都隐约知道,这本书有着很深的背景,上一本一旦出现私自印刷的,很快都会获得免费封条,不仅如此,还会有锦衣卫上门向你化缘。有几个仗着自己家在官场有很多人脉,上下活动,最后花了大笔钱只得到一个“这事儿就算了,的确是你理亏。”的回答,这才基本杜绝盗版的存在。 有了这笔银子,总共能动用的差不多有50万两不到了,朱厚炜兄弟两决定马上开启改建工程,每个庄子派去一期生和二期生一共5名。另外还有20锦衣卫护送,驻扎在那里,锦衣卫不仅在百户所里领一份月钱,在皇庄也能领导3两银子月钱,被派出去的也是喜滋滋的。 100不到的庄子一共有5个管庄,这次改建,朱厚照兄弟特意让牟斌带着手下先到5个管庄那里去,先去看下5个管庄太监的态度,若是有人自首,那就饶他一命,若是冥顽不灵,等到查账查出问题来再求饶,那就对不起了。这些个太监和大明的文武百官基本一样,全部拿去砍头肯定有冤假错案,要是一个隔一个地砍,那也肯定有漏网之鱼。 果不其然,5个庄子只有1个太监洁身自好,没有贪污,账本也对的上号,其他4人都是死硬分子,查账前一个个得风骨俱佳,对着大明皇室那是忠心耿耿,结果查完帐,都像抽了筋的死狗一样,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嘴里不停嘟囔“这怎么可能,账本已经重新做过了啊?”无论如何,这四人的结局已经注定。弘治一道口谕,原先的5大皇庄保持不变,由没贪污的管庄太监担任大管庄,统领5庄,以后除了庄子里必要的物资,其他的全部输送到三河县白塔庄,大管庄府也就在那里。白塔庄将被扩大,平整不少田地,用于建造围墙,仓库,晒谷场等等。 这次的改建,工程巨大,水利先不说,村民的房屋建设,水渠,排水设施,水井都要耗费大量人力。光靠现有的1万多建筑工人,数量还远远不够,朱厚照兄弟当机立断,派白孝德带领从山东来的几十个工人,锦衣卫一路保护,再到山东招工,这次要招起码5万人,要保证这些人口中能有3万左右的劳动力。白孝德这两年一直担任皇庄主管一职,各种工程安排都井井有条,这次接到任务,很高兴地组织人手,第三天就带着队伍走了。白玉莲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连续几天都没对朱厚照笑一个,让他非常郁闷,朱厚炜是早就习惯了,也不在意。 临行前,鉴于上一次的招工经历,朱厚照问朱厚炜要不要再去浮山前所招人,朱厚炜耐心地回答“招工就像薅羊毛一样,你不能那么实心眼,盯着一只羊薅,不然弄的和尚一样就太明显了,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咱们现在还是要低调一点比较好。光是鳌山卫就有好几个千户所,那里还有大嵩卫,威海卫,成山卫,靖海卫,总之这一次别说5万,要是狠一点,15万都招的到。”白孝德在旁边问“那民户还要不要去招?”朱厚炜想了想说道“要,先去离运河近点的村子招民户,然后就让他们从运河过来,至于那些军户,基本都在沿海,这次也要动用登州水师运送,这块牌子是我向爹爹要来的,到时候你到了登州水师营,出示下就行了。”说着朱厚炜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白孝德接了过来。这时一块玉牌,大约长7,8公分,宽5公分,是上号的羊脂白玉制成,玉牌真烦两面都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五爪神龙,正面还有”如朕亲临“四个字。白孝德此时说道”我看此事不妥,毕竟我无官职在身,而且也不是天子亲军,由我来出示不合适啊。”朱厚炜笑着说道“没事儿,一路上,就由白先生保管,这次同去的不是还有一个锦衣卫副指挥吗,要出示的时候,你拿给他出示不就行了。”白孝德点点头,郑重地收进怀里,然后笑着说道“二殿下,你最近可不能把武艺丢下啊,现在你的进度可是不比太子,这武当拳啊,不进则退。”朱厚照一脸自豪,笑眯眯地看着朱厚炜。朱厚炜此时翻了个白眼,懒洋洋地说道“人和人不能比啊,咱可没有师姐单独开小灶,这进度自然就快不起来了。”朱厚照和白孝德都有些面色尴尬,白孝德一拱手,告辞了。朱厚照讪讪笑道“你没事说这个做什么,那要是想学,玉莲还能不教你吗?”朱厚炜撇了撇嘴“呦呦呦,最近不错啊,这玉莲都喊上啦,让人羡慕啊,不过呢,我最近比较忙,还是让大师姐好好教你一个就行了,行了,我先走了。”说着就快步走了,留下朱厚照站在原地哭笑不得“这家伙。” 第五十一章 疯狂的镜子 白孝德在老李,白玉莲和朱厚照兄妹等人的送别下,带着队伍在时隔三年之后,再次走向山东。这次去山东,队伍一共带了5万两银子,负责队伍和招到百姓沿途的开销。这5万两是水晶斋那里提出来的昨天一天的销售额,昨天的水晶斋可算是再一次地轰动了京城。 这次水晶斋轰动京城的是第一次售卖的玻璃镜子。这两年玻璃工艺品已经走入了大量上层阶级家庭,对于玻璃,基本都已经不陌生了,甚至在人情来往的时候,会送出玻璃工艺品,倍儿有面子,毕竟全国就一家水晶斋,一天就只卖100件,很多人不得不在清早开门的时候就来排队,一直等到水晶斋下午卸板开业,没人还只能买两件,多了给再多钱也不卖。 昨天出现的玻璃镜子算是让人大开眼界,跟现在家里的铜镜相比,那真是天差地别。玻璃镜中照出的自己,连脸上的淡色雀斑都能看的清清楚楚,来买东西的每个人都是第一次看清了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最惊人的要数水晶斋里摆放的三件穿衣镜了,高约2米,宽约1米,周围的镜框都是用名贵的小叶紫檀制成,镜框还连着一个架子,通过转动镜子,可以转180度,让镜子从向南变成向北,不管这镜框还是木架,上面都雕刻着或是华美,或是古朴的精致花纹。架子也是比较名贵的木料制成,而这一面穿衣镜的售价为1万两,吓到了一大批人。 不过在京城,并不缺有钱人和有权人,开业不到1个时辰,三面穿衣镜全部售空,截止到昨天装板歇业,共有13个管家模样的人来问还有没有。不过这东西多了就不值钱了,而且一旦多了,小叶紫檀也不够用,朱厚炜决定穿衣镜一天只卖1面,不接受预订,不送货上门。这时代你要是处处奉承顾客,那就不是有大背景的商家该做的事儿,人家也会看低你。 至于其他种类的镜子那就没有这么多的规矩了,从小到大,一共有3种,一种是化妆镜,使用形状圆润,色泽艳丽的贝壳制成,打开贝壳,一面是镶上去的玻璃镜,一面则是用上乘的油纸隔开的小空间,在里面可以放胭脂水粉,这样随时随地都能拿出来对着镜子化妆,方便的很,一般都不大,差不多就是5到10公分,售价在10到30两不等。一种是梳妆镜,这种镜子是装在女子房中的梳妆台上的,呈椭圆形,大概30公分长,半径10公分,这么一块镜子售价50两。还有一种就是孩童穿衣镜,高约1米,样式和成人穿衣镜相同,只不过镜框没有用小叶紫檀,但是也用了比较坚固耐用的其他名贵木料,这种镜子要2000两,每天只卖5座。朱厚炜是知道的,无论古代还是现代,女人和孩子的钱是最好赚的。 两种小镜子,每天是不限量的,这让很多水晶斋的老主顾欣慰了不少。昨天最后统计了下,穿衣镜不管是大人的还是小孩的全部卖出,其他两种也个卖出了一百多块,这还是水晶斋平时女客不多,不过经过今夜的发酵,第二天的化妆镜和梳妆镜绝对会销量大大增加。 玻璃镜在一年都以前就已经研发出来了,但是刚开始,质量不太稳定,产量也不大,所以就没有立马上市。经过一年多的发展,工匠的增加,玻璃镜的质量已经趋于稳定,产量也提高了不少。经过半年多的积累,朱府的库房里已经有不少的镜子了。前段时间朱厚炜手中不缺银子,平时也比较忙,就没有想到镜子。大前天朱府的老谭来报告说已经制造出了放大镜,兄弟两去检查的时候朱厚炜才想起镜子这么一档子事儿。现在也正好手头比较紧,所以就开始售卖这种赚钱利器。 弘治最近心情非常不好,最近几天吃饭都吃的很少。朱厚照兄弟都知道这时怎么回事,特别是朱厚照,父亲的心情他最能体会。当年皇太子庄田,除了曹略这只硕鼠,朱厚照也是气的不行,不免每顿多吃了一碗饭,化愤怒为食量,看到弘治这个样子兄妹三人都不好受。 今天正好是坤宁宫换玻璃的日子,一群工匠敲敲打打,正难得下午在这里清闲休息的弘治不免被这么噪音弄得心烦意乱。张皇后看到弘治一皱眉,准备喊那些工匠停下,明天再来环玻璃。刚要起身,殿门口传来小丫头兴奋着急地喊声“大哥你慢点,脚抬高点,要跨门槛了。”弘治和张皇后都站起身来走向门口,看看朱厚照他们三个在弄什么东西。刚从西厢房出来就看见兄弟二人抬了个什么东西刚进门口,这东西挺高,比兄弟两高出一大截,似乎是木头做的,还没看明白,小丫头就跑着过来,一下子扑到弘治怀里,仰着脸对着弘治笑道“爹爹,这时大哥和二哥特意搬来的镜子哦,照的可清楚了,爹爹,娘亲好好看看,你们一定会喜欢的。”弘治微笑地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说道“好,看看去。”说着就拉着小丫头,朝门口走去,张皇后也跟在后面。这时,兄弟二人已经把穿衣镜放在了大厅的地上,正在调试镜子的角度。弘治和张皇后看了也是吃了一惊,他们站的比较近,这时正好看见镜子里弘治牵着小丫头,张皇后就在旁边,小丫头还不停对着镜子做鬼脸。能看的这么清楚的镜子,弘治夫妇都是第一次见,这时朱厚炜还在一边喘气,朱厚照则是开始向父母介绍起了这款玻璃镜。 这玻璃镜看着单薄,不过也有个4,5十斤,兄弟两搬了一段路,朱厚照是没事儿,朱厚炜就有点吃不消了。毕竟才11岁,手里力气不足,要不是练了几年武艺,估计这会儿就躺下了。 弘治和张皇后听了朱厚照的介绍,都是不住点头,最后弘治问了一声“你面镜子你们卖价多少?”朱厚照笑嘻嘻地伸出了一根手指。张皇后说道“1000两也算物有所值了。”小丫头立马接道“不是的娘亲,大哥和二哥卖1万两呢?”张皇后不可置信道“一万两?这还有人买吗?”弘治倒是很平静,对于两个儿子,特别是小儿子的奸商本色非常了解,对于这个价位一点也不意外。 朱厚照这时说道“今天放在水晶斋的3面都卖光了,而且还有10几个说要买。”张皇后出身不高,但也算是殷实之家,不过对于这些人的消费观念还是感到很惊奇的。弘治这时问道“送到宫里的一共几面?”朱厚照微笑着回答“两面,一面是在乾清宫,我们已经搬过去了。”弘治听了也是笑了开来,对于镜子弘治不是很看重,这几天他心情不好,三个子女和张皇后都很担心他,他也知道,现在兄弟两亲自搬运镜子,可见孝心一片,这时弘治才算恢复了以往。 晚饭过后,父子三人聊天,5个皇庄的账本都是直接查好了交给锦衣卫,由锦衣卫直接送到弘治的案头。这时弘治严肃的说道“这次查账多亏了朱府的几个人,账本已经汇总了过来,触目惊心啊。”兄弟两也是有了心理准备,面色严肃地听着弘治的话语。“我继位19年,这庄子就让他们管了19年,先皇那时不算,这19年来总共偷拿了120万两,现在可以追回的就只有80万两,1万5千顷的皇庄,他们竟然偷了这么多。”朱厚炜说道“不是有一个没拿吗?”这时弘治笑了笑“还真是有这么个人,他那个庄子以前不是他管的,他当管庄不过5年,这次我把他连夜叫了回来,看看这个洁身自好的太监。”朱厚照在一旁插嘴道“长的什么样?”弘治这时心情放松了,微笑说道“长的不像个太监,除了嘴边没有胡须,看着到有几分你们杨师傅的样子。”朱厚照兄弟这时也来了兴趣,像杨廷和的太监,很有趣,长相那肯定是不差的。这时弘治继续说道“我要赏赐他些东西,他还不要,说是这辈子最佩服三宝太监,要是朝廷以后派人再出海,他也要去,哪怕是去船上打扫甲板。”朱厚炜此时眼神一亮,嘴里说道“这个太监还真是有趣。爹爹,他叫什么名字”弘治想了想说道“纪准。” 第五十二章 神机营 现在五个新接手的皇庄一共有查抄出的80万两,再加上从朱府拿过去的40万两,一段时间内资金是没有问题的了。水晶斋生意火爆,在最开始的半个月,每天的营业额都超过了3万两,现在慢慢趋于平稳,每天在2万以上,新书半个月内也产生了10万两的利润,朱厚炜手里的钱财算是宽裕了许多。水晶斋的利润全部用于改造皇庄,管理人员也都到位。修路,造房子的工匠也已经出发开始建造,虽然人数,劳力还不是很足,但是等到白孝德的招工队伍回来,问题也会迎刃而解,所以兄弟两最近除了到杨师傅那里上课,基本也没什么事做,常常跑到朝阳院打发日子。朱厚照还经常拉着弟弟妹妹跑到老李那里玩耍,只不过他主要是去找人献殷勤,朱厚炜和小丫头也是心里有数,嘴上不说的。以前,张皇后到了庄子上最多也就是去管庄府上坐坐,还没有讲过白玉莲,朱厚照想着是不是把白玉莲介绍给张皇后,但是心里有些忐忑,拿不定注意。看着朱厚照脸上时常露出纠结的表情,朱厚炜和小丫头也是看在眼里爽在心头。朝阳院的学生给这座水泥建造,外表朴素的庞大建筑群带来了勃勃生机,离着老远就能听到里面传来整齐的读书声,路过的村民脸上也是露出了满足的微笑。学生学的课程主要是语文,数学,自然,体育和音乐,现在才是入学第一年,要等到第三年才会有别的课程。这些孩子在朝阳院呆了一段时间后,慢慢地熟悉了院里的规矩,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也就开始放下拘谨,恢复了以往的活泼好动。一到体育课或是没课的时候,许多学生就会跑到操场上疯玩,当然大部分都是男生,女生基本都是往图书馆跑。所有的操场上都有在玩耍的孩子,基本都是在踢足球,不过也有玩别的,比如羽毛球,跳房子,还有比较皮的就在操场上追逐打闹。朱厚照兄妹三人今天也来到了操场上,朱厚照是想上场踢球的,可惜以前朱府的队员基本都外派出去了,现在在场上踢得人都是初学者,水平实在是提不起他的兴趣,所以只是慢慢走在场边,观看这些玩耍的学生。走着走着,牵着妹妹的朱厚炜突然停下了,怔怔地看着正在玩耍的一群学生,朱厚照和小丫头也顺着朱厚炜的眼神看去。大约离他们30来米远的地方30多个年纪或大或小的男生正在打闹,他们分作两拨人,人数都差不多,一个大喊道“吾乃吕布吕奉先是也,敌将还不快前来受死。”另一波当中有人喊道“吕奉先算什么,我是洪七公,看我降龙十八掌。”说着两拨人捡起了地上一些小石子,隔着10多米远互相扔了起来,同时还有其他人在互报家门,要不就是历史名将,要不就是武林高手,战斗的不亦乐乎,期间还有人发出疼痛时的低喊。朱厚照看了觉得挺逗的,于是转头问朱厚炜“你说这些个历史名将到底谁最厉害,我是说个人武艺。”朱厚炜回过头来,有些兴奋“不好比,就好像岳飞大战开朝时的黔宁王(沐英,生时封为黔国公,死后追封为黔宁王),你认为哪个厉害?”朱厚照皱着眉头想了想“秦琼吧。”朱厚炜却是说道“个人武艺不知道谁厉害,不过生死相搏,估计黔宁王能活下来。”朱厚照一听来了兴趣“为什么,黔宁王有什么压箱底的本事?”朱厚炜又转头看着那些“名将”“武林高手”,双眼透着热切,嘴上也有些激动地说道“火器”。老朱家打天下的时候,正是火器开始发展的时候。历史上的火器起源于宋朝,而重要的发展时期却是在明朝。当时的朱家军的队伍里已经有了不少的火器,在战场上这些火器也是屡立战功。当然当时的火器也就是铜铳,火铳、火箭、火蒺藜、大小火枪、大小将军筒、大小铁炮、神机箭这些。铜铳也就是当时的火炮,外观就像是大号的铜管,威力并不大,射程也不远,无法和后来的红衣大炮相媲美,不过火铳的所有参数基本和欧洲的火绳枪差不多,然而在时间上要早欧洲将近百年。在那么多的将军中,沐英无疑是使用火器的佼佼者,他发明的三段式射击让他在战争中无往不利。他的子孙也是世镇云南,与国同休。闲的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朱厚炜总算想起了现在可以做什么了,火器,以后在战争中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提高现在的火器的水准,这样才能派上大用场。前世在网上得到的知识又有了用武之地,朱厚炜脸上露出了傻乎乎的笑容,仿佛看到了以后自己带着千军万马,杀向北方,凶悍的鞑靼在隆隆的炮声,犀利的火枪声中一败涂地,自己名留青史,攀藤人生巅峰。不过在朱厚照和小丫头看来,这时的朱厚炜已经开始疯癫了,这傻子般的笑容,就只差没留口水了,两人不自觉地站的离他远了一些,小丫头挣脱朱厚炜的手时,正在做白日梦的某人才回过神来,左手握拳放到嘴边咳嗽两声掩饰尴尬。想要改良火器,首先要清楚现在的火器水平如何,各种参数如何,然后决定哪些是要改造,哪些是直接可以摒弃不用的。在坤宁宫吃过晚饭后,父子三人闲谈,朱厚炜向弘治提出要到全国火器最先进的军队去视察,同去的当然还有朱厚照。弘治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他知道自己的小儿子不会无的放矢,有什么要求提出来肯定是有目的的,现在是要视察军队,可是是以太子的名义去的,所以也不会有问题。第二日从杨师傅那里出来,和张皇后打了个招呼,兄弟二人就结伴去了当今火器最先进的军队——神机营。由于去的是军营,今天兄弟二人没有带着小丫头,毕竟军营是不许进女眷的,小丫头很不高兴,这就到了朱厚照大出血的时候了,在达成一系列条约之后,兄弟二人才出发。朱厚照脸色泛绿,小丫头则是喜气洋洋。神机营是中国和世界上最早建立的火器部队,比欧洲要早100多年,担负著“内卫京师,外备征战”的重任,是朝廷直接指挥的战略机动部队驻扎的地方离京城不远,大概有20公里左右。神机营与明初创编的卫所驻军的编制不同,其最高编制级别为营,营编提督内臣2人、武官3人、掌号头官2人;营下编中军、左掖、右掖、左哨、右哨五军,各设坐营内臣1人、武臣1人,除中军下领四司外,其馀各领三司;每司设监枪内臣1人、把司官1人、把牌官2人。营专习神枪、神炮。稍后,又得都督谭广马5000匹,称五千下营,附於神机营,设官如神机营以下各军,营下编四司,每司设把司官2人,神机营的任务是主管操练火器及随驾护卫马队官兵。这次是乘坐马车而行,5辆马车沿着新造好的水泥路快速地向神机营进发。大约走了1个半小时,一行人终于到了目的地。远远就看到神机营左掖的营地,营地用石墙围筑,高约3米,还能看见墙上站着几个人巡逻,看来厚度也不会小。营地门口站了一撮人,两个提督内臣和其他的主要官员都在等着迎接。兄弟二人下了马车,一群人上前行礼,跪下叩头道“臣叩见太子殿下,二殿下。”朱厚照双手虚托“都起来吧。”刘瑾从旁拿出弘治给的信物,内臣接过看了无误,众人才一起走进营中。一路上基本是姓刘的内臣(宦官)在做着介绍,带领兄弟二人看了神机营的宿舍,操练场地,以及营地的防御情况。兄弟两看完后都有种感觉,那就是脏,虽然似乎已经清理过了,从一些地方可以看出应该是清理完没多久,不过各种建筑的墙上那些黑印却是怎么也抹不去的。途中也看到了一些军士,今天没有操练,大多数人还是留在了营房。这些军士基本都是面有菜色,显然平时吃的不咋地,当然雄壮的汉子也是有的,不过看着他们对其他人那种颐指气使的模样,可见这些人在营中也是小有身份的。朱厚照这时问道刘内臣“今天不用操练吗,平时多久才操练一次。”刘内臣不慌不忙道“回太子,营内和其他军队一样是十日一操。”朱厚炜微笑着接了句“多久实弹操练一次?”刘内臣脸色微变,不过还是平静地回答“二殿下,神机营与其他军营不同,所用皆是火器,实弹操演颇耗钱粮,因此为一月一操。”朱厚炜听了点点头,没有做声。朱厚照微微皱眉道“这样吧,你去击鼓聚将,今日让我们兄弟看看神机营是如何训练的。”刘内臣面不改色“是”不过朱厚炜观察到其他官员的脸色,很多人都有些泛黑。来之前朱厚炜心里是有底的,只是不知道神机营的现状会不会打破他心里的这个底。 第五十三章 火器 大约过了20分钟,神机营的将士就被聚集到了演武场。说实话,朱厚炜对于这个速度很不满意,这些将士就在军营里面,然而聚集起来需要20分钟,万一上了战场,遇到敌人袭营怎么办,这段时间足够骑兵跑10公里了。再看场上的将士,队伍站的并不整齐,有些队列都是歪着的,站在靠近高台的士兵还算精神饱满,可是站在高台上的兄弟二人看的很清楚,后面的与其说是士兵,还不如说是难民,衣着破旧不堪,上面有着许多污渍,还有不少人的衣服上竟然还有许多破洞。许多人都是微微佝偻着身子,完全没有精神。 以前山东来的军户,朱厚炜在后世的资料上知道,他们基本就是种田,做工的,反正不是正规的军人,但是神机营不同,他是大明的精锐部队,然而却没有一丝强军该有的精神面貌。最重要的是按照神机营的编制,整个营里应该有战兵,炮兵共计5000余人,但是站在场上的大概连3000都不满。多亏了以前在皇庄的经验,现在兄弟二人一看人群,就能知道大概有多少人数。 朱厚照阴着脸问道“全营应该有5000人,怎么才这么些?”刘内臣依然不慌不忙地答道“回太子殿下,剩下的人员到边境防御鞑靼人了,因此营中人数不够5000。”朱厚照还想再说什么,朱厚炜拉了他的衣服一下,朱厚照回头看向朱厚炜,朱厚炜微微摇头。朱厚照才转头对着刘内臣,从牙缝里露出几个字“开始训练吧,要实弹的。” 接着,神机营的训练开始了。首先是队列阵型,兄弟二人看的索然无味,这些队列说的难听点,即使是朱府的学子也比他们站的要好,所欠缺的仅是稍微复杂些的阵型。没过多久,将士们拿着从军器库里刚取出的火器开始了实弹演习。 大明的火器种类繁多,光是火铳的样式就不下十几种,主要有两大类:第一类是用手持点放的火铳,其形体和口径都较小,一般筒内装填铅弹和铁弹等物,其射程仅数十步至二百步,以两百步计算,那也不过是150米。第二类是安装在架座上发射的口径和形体都很大的火炮,多数筒内装填石、铅、铁等物,俗称"实心弹",少数则装填爆炸性的球丸,射程一般在数百步至二三里距离,主要用于守寨和攻城,也用于野战、水战和海战。不过那些射程达到两三里远的火器要到嘉靖万历时期,从国外引进仿造之后才有,现在的火炮基本就是铜铳。 铜铳形状粗壮,看着像分成几节的大号铜管,由铳口、铳膛、药室、尾銎组成。铜火铳发射的是石制或铁制的球形弹丸,用来杀伤敌人。明朝制造的一些大型火炮被称为“大将军”、“二将军”、“夺门将军”,它们都属于铜火铳一类的管形火器,明军装备的大小铜火铳有18万支。铜铳属于片杀伤武器,一般射程也就是几十米到200米不等。要到正德年间,利用欧洲技术制造的大型后装火炮,使用带炮弹壳的开花炮弹!1537年装备达到3800门,带有准星和照门。有效射程500米,45度仰角发射的时候射程1公里。大型者炮身250厘米,中型者156厘米,小型者93厘米,炮弹从后方装入,发射间隔短,发射散弹时一发炮弹带有500发子弹,可以封锁60米宽的正面,威力惊人。因为后膛装弹对铸造技术要求较高。 大炮基本没有什么可说的,现在的铜铳还上不得台面,即使是大炮家族的低级成员虎蹲炮在历史上也要等几十年才能出现。不过明朝的火铳就值得说说了。 首先是三眼铳,它是明军重要的单兵火药武器,原因是它可以连续释放,构成密集火力,有利于压制行动迅速的骑兵。然后就是火铳,明代制式的早期轻型火器,铸造精良,设计精巧,和元朝的火铳比较,所需火药大大减少。明代作为标准武器,曾生产达九万余,1449年的京师保卫战广泛使用。长43.5厘米,口径3厘米,2人一组发射,一人负责支架和瞄准,一人负责点火射击,射程180米。相当于今天的步枪吧,最早的制式。十眼铳是明代试验性连发武器,10节铜质炮身,口径10厘米,每节一发,可以十次发射,因为射程短,不安全,被后来的拐子铳代替。在神机营中也不过只有几杆。最后就是抬枪,明代《天工开物》最早记载其图片,带有三角支架和旋转装置,长3米,重12公斤,有效射程200米,外号“九头鸟”,威力强劲,即便当时的战车也无法抵挡。不过这种火铳装填很慢,所以神机营中没有太多。 除了这些,明朝还有许多非主流的火器,这次训练,兄弟两也是看到的,旁边的一个武官特意站在一旁讲解,不然即使是有着渊博火器知识的朱厚炜对于这些也认不得全。 首先是集束火箭,明代《武备志》对一窝蜂有较详细地介绍,当时的规格有多种,从3连发的神机箭,到100连发的百虎齐奔,都属于这个范畴。射程300米,连发火箭弥补了普通火箭弹道不稳定的弱点。这种武器明军已大规模使用! 然后是神火飞鸦,明代的军事技术家还创制了“神火飞鸦”与球形带双翼的“飞空击贼震天雷”两种“有翼式火箭”。这两种火箭分别在鸦形与球形体内装满火药,火药中有火药线通出,并与起飞火箭火药筒中的火药相串联;发射时先点燃起飞火箭的火药线,使火箭飞至敌方,并将鸦身与球体内的火药引爆,杀伤和焚烧敌军的人马,是破阵攻城的利器。 再次是万人敌,大型爆炸燃烧武器,重40公斤,外皮为泥制,重量40公斤,产生于明末,用于守城,为了安全搬运一般带有木框箱,可以算是早期的烧夷弹。这次实弹训练,神机营也是放了2个。 最后是火龙出水,明代《武备志》记载的多级火箭,用纸糊筒外绑第一级火箭,龙口内有第二级火箭,射出后加大射程击中敌方船舰,用于水上攻击,射程可以达到1.5公里。 这次的训练不说人员如何,也不说这些武器优越性如何,朱厚炜对于这些被历史远远低估的工匠感到震惊,这种想象力,创造力不得不让人佩服。 演武场上“乒乒乓乓”响个不停,听着非常热闹,跟许多人一起放鞭炮似得,不过没一会儿,训练就停下了。为社么呢?出事故了。 出事的是火铳,在射击的时候朱厚照兄弟就发现不对劲,以为士兵在射击的时候根本没有瞄准,而是用手举着,把火铳放到了尽可能远的地方。一开始朱厚炜还以为是士兵受到火药发射时产生烟雾的影响,现在看来不仅如此,还因为这些火铳质量并不过关,炸膛了。7个人正在地上翻滚哀嚎,旁边的军士也只是同情地看着他们而没有感到震惊,看来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朱厚照兄弟两人面色都很愤怒,训练停下了,在高台上的官员低着头默不作声,偌大的演武场只有那7人的哀嚎更显得突兀,凄凉。 朱厚照兄弟愤怒的盯着官员,可以没人跟他们对视,朱厚炜大喊一句“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救人!”这时这些官员才解除石化,纷纷动了起来,大部分人都像台下走去,站在朱厚照兄弟边上的只有2个内臣和2个武官了。 朱厚照此时沉着脸说道“行了,训练就到这吧。”说完就朝营地外走去,朱厚炜一行人也跟了上去。本来朱厚照还想去军器库拿上一些火铳什么的,可以放着玩玩,但是被朱厚炜劝住了,第一,这火器的质量已经亲眼验证了,万一朱厚照出个什么事那就不好了。第二就是他们的身份不适合去那里,不然会被解读成太子殿下和二殿下是到军营查账的。大明军营面子上还都过得去,但是一旦戳破表面那层纸,里面情况会让人嗔目结舌,在没有万分准备的情况下,不要去弄破,不然大明至少一半的军队要乱起来。 兄弟二人让刘内臣好好抚恤那7人,银子会有他们来出,不过朱厚炜对着刘内臣眼含深意地说了句“银子要到他们手上。”刘内臣立马恭敬道“殿下放心,一定到他们手上。”曹略的事情才过去没几年,而且前些日子好几个管庄公公都杳无声息,刘内臣知道,这么多人消失,这两位小祖宗功不可没,完全可以说是“公公克星”了,对于他们两的话是不会听过就算了的。 不过才下午2点,兄弟两带着满肚子气愤,乘坐马车赶往京城。 第五十四章 另起炉灶 回到坤宁宫,这时才下午4点左右,兄弟二人收拾心情,总不能因为这些事情对自己的亲人摆出一张难看的脸吧。 晚饭过后父子三人开始了谈话,弘治看着两个儿子有些愤懑的脸问道“今日神机营一行如何。”朱厚照恨恨说道“爹爹,你是不知道啊,今天去看的让人恼火的很,营地脏乱不堪,军士无气无力,人数也不满编制,回来的时候让锦衣卫查了下,神机营派出去的不过1000人不到,加上营中的3000人也才4000人,更可气的军士久不操练,实弹训练基本要1月一次,武器还没伤人先伤己,今天让他们实弹训练,结果有7人因为火铳炸膛受伤,这离京师保卫战不过才50多年,没想到当年立下大功的神机营已经如此不堪。” 弘治听了也是紧皱眉头,军户卫所战力不堪这是全国上下基本都知道的事情,不然也不会抵御不住倭寇侵袭,可是神机营不一样,他是大明战斗力比较强的军队,抵御北方的袭击还指望神机营出大力的。 朱厚炜此时眼含热切盯着弘治“爹爹,神机营已经不堪大用,何不另起炉灶,重新练一只新军?”朱厚照一听立马点头道“这个好,既然神机营不行,那就重新练一军,就由我和二弟练兵好了。”弘治看了看兄弟二人没有说话,然后继续考虑。朱厚照有些急了,对朱厚炜施了个颜色,头像弘治那里转了几下。朱厚炜对他翻了个白眼,没有理睬他。军队在任何时代都是比较敏感的东西,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急切,只能让弘治好好考虑决定要不要同意。 弘治思考良久,才慢慢开口道“以何名义?”朱厚照先是开口“太子亲卫如何?”朱厚炜摇了摇头“不妥。” 大明一朝自成祖朱棣以来,太子继位基本都很顺畅,没有什么太子谋反,篡位的例子,这就是因为太子手中的权利不大,而且没有什么军队支持。至于藩王那就更不用说了,都是被当猪一样的养着,到了封地就不能所以离开,每次外出还要报备,自从成祖削藩之后,藩王手中的军队就只是一些王府护卫,也没有超过3000人的。为了避免藩王和大臣交往过密,基本要3年才能回京一次。所以无论是太子还是藩王基本没有什么成功的可能,现在如果朱厚照开了个头,要练太子亲卫,这人数到军队成型时必定不会少,就算朱厚照自己没有篡位夺权的意思,也会给后来太子树立一个不好的榜样。 朱厚炜想了想问道“天津卫如何?”弘治听了立马摇头“不成,动静太大。” 弘治说的非常有道理,天津从成祖开始设卫,到如今已经有天津卫,天津左卫,天津右μ,而左右两位隶属于天津卫,共有兵丁1万余人,总人口在4万到6万之间。朱棣兴于北方,对于海防一向看重,而天津地理位置相当重要,东临海,西临河,南通漕粟,北近上都。朝廷在天津卫城中设置了许多衙门,户部也在那里设置了分司,一旦改变天津卫,一举一动会有太多人盯着,到时候他这个皇帝也不一定能顶住压力,让兄弟两个继续练兵。 朱厚炜想了想,忽然兴奋道“爹爹,不如这样,天津东临渤海,也可能受到倭寇袭扰,不如就立一个海防水陆营如何?” “海防水陆营?”弘治想了想,然后说道“那倒勉强说得过去?”朱厚照在一旁兴奋道“营地设在哪里?是京城附近还是天津?”朱厚炜迅速回答“必定是在天津,就在海岸边找一块空地,然后自己造一个营地。”弘治点了点头“海边空地应该是有的,毕竟大多数都是盐碱地,不适合耕田。好了,你们两个自己去兵部看看舆图,然后选址,不过既然是水陆营那也可以在京城附近建个路营,再到海边建个水营,不然去了天津晚上不能赶回,你们娘亲可是会来找我说道的” 兄弟两都笑了笑,天津距离北京大概150公里,差不多是300里,即使乘坐马车,一刻不停,估计也要6个小时以上,要真去那里还真不一定能连夜赶回京城。 朱厚炜看着弘治,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爹爹,这新军基本都是要使用火器的,而这工部工匠制造出来的也不堪用,不如我到工部去挑几户?”弘治微微摇了摇头,微笑道“你挑的还少吗?”朱厚炜只能傻笑充愣。 有许多工部的工匠都被调到了朱府或是皇庄,琉璃匠,印刷匠,泥瓦匠,还有铁匠,可以说,朱厚炜已经在挖封建主义墙角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以前挑选工匠是因为工部工匠的手艺好,即使在工部支出的产品不尽人意,那也是因为体制的原因,而现在的火器工匠不同,大明会制造火药武器的工匠大部分都在工部的军器司,这些人也是因为体制的原因才会造出这样的不合格产品,但是他们的手艺那是有保障的。 第二天一下课,兄弟二人就到了朱府,刘瑾已经在那里等着了。朱厚照跳下马车,问道“人呢?”刘瑾笑着回答“一共20户,88人,各种火器制造的都有。”朱厚炜此时已经把妹妹抱下马车来到旁边,说道“那带我们去见见吧。” 不久,来到了朱府北面的房屋,自从朱府学生搬到朝阳院,朱府一下子空出了许多屋子,这一撞以前是一座宿舍楼,现在正好来安置这些火器工匠。老远就看见一群人正在把行李搬进屋子,朱厚照兄弟观察了下,这群又是常年生活困苦的工匠,哪怕是大明比较稀少的火器工匠,生活水平也没有改善多少。 无论是男女老少,衣服都十分破旧,脏乱,补丁也是少不了的。这些成人都是认识刘瑾的,今天就是他到工部去挑人的,见他一来,众人连忙施礼。刘瑾站到一边,把兄妹三人让了出来说道“这三位就是朱府的大少爷,二少爷和小姐。你们都上前行礼吧。” 众人连忙跪下向朱府的三位少主人行礼,朱厚照看他们这个样子,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慰了几句就走了。这些人刚到朱府,首先要将养一段时间,还要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传染病。至于工钱,都是5两银子一人,就从他们进府开始算起。至于人心怎么安稳根本不用兄弟二人费心,只要他们和府里的其他工匠交流下就没什么问题了。 朱府的工匠现在过得都非常舒心,经过几年的工作,工钱最低也有7两银子,这还不算年终奖金以及过年过节发的福利。子女都在上学,基本都是朱府的三期生,现在住在朝阳院里,有几个已经开始帮太子做事了,甚至工钱拿的比自己家里的长辈还要高。吃穿不愁,屋有存款,现在的生活工匠都非常满足。 武器可以慢慢研究,制造,不过人才是关键。大明军队的战斗力下降的如此之快,原因是方方面面的,但是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士兵不像士兵,完全没有军人该有的精气神。大明的军队除了边境的军队还保持着不错的战斗力,其他的军队基本都是如此。最惨的就是卫所的军户,百分之七十到八十都是在耕田,交税交粮,剩下的就是做修桥铺路,开山挖矿这样的徭役活,真正能上战场的一个千户所也找不出几个人。 这次兄弟两练的新军,人员准备从朱府三期学生里挑出几十,参加训练,之后再作为骨干,低级军官来扩展军队。这些学生大多数都是因为北方鞑靼的烧杀抢掠才成为孤儿,继而辗转到了朱府,他们身上与鞑靼都有着血海深仇。今日早上在三期学生中的男生问了一下,结果都非常踊跃,纷纷想要加入太子新组建的军队,在京城附近的大约有200多人,结果150多人都想当兵,为家人报仇,更远的,和朝阳院里就没去问,人数已经足够了。最后在今天下午,由朱厚照兄弟挑了50人,准备开始训练,打好海防水陆营的第一批底子。 第五十五章 练兵 50个新兵蛋子全部被安排到了李镇北面10公里处,那里本来有个不到50户人家的小庄子,在皇庄改造之后,这里的村民被安排到了其他村庄,这里也就空了出来,这次朱厚炜招来工匠先把士兵的宿舍楼造出来,至于围墙可以慢慢来,先用木栅栏围下,防止野兽进入就行。 这个小村庄北面一侧是一片盐碱地,大约有5个足球场那么大,现在正好用来做演武场。怎么练兵,朱厚照兄弟也是讨论了很久,朱厚照认为他们以后是纯火器军队,所以只要练习队列以及熟悉武器就可以了,这样这些士兵也可以尽早的投入战场。不过朱厚炜有着不一样的看法。这个时代的火器还没有办法完全替代冷兵器,如果完全只练习火器,那以后的战争中必须要其他部队的配合,即使到了抗日战争,也是有拼刺刀白刃战的情况发生的,更不必说现在了。所以,为了以后可以独立作战,冷兵器的训练也是需要的。 那么作为水陆营的士兵,到底要学会什么技能呢。首先是学会熟练的使用火器,然后对于冷兵器也要熟悉。火器到底用什么朱厚炜已经心里想好了,但是还没有造出来,冷兵器的阵型,武器也已经考虑好了,但是现在还没有到学习的时候。 虽然这50人都是朱府出来的,对于队列报数基本都没什么问题,不过他们以前到底不是正规军人,年纪基本才17岁到18岁,大多数人的身体还显得有些瘦削。因此,首先要锻炼他们的体质,早上6点起来,6.15分开始围着演武场跑步,到了7点开始吃早饭,然后7点半到9点练习队列,站姿,9点之后就是仰卧起坐,蛙跳,俯卧撑等增强体质的运动,11点吃饭,12点半还是站姿,队列,到了下午2点继续运动,下午5点吃晚饭,6点半上课,学习古代的战争实例由专人来演讲,7点半下课去写心得体会,主要是写如果当时自己作为攻方或是守方会采取什么样的策略,怎样排兵布阵,第二天上课时大家一起讨论得失。 这些人是被当做军官培养的,所以战争这门专业课不能丢下,朱厚照兄弟还特意找工匠根据史书,图志制造沙盘,来供他们上课时使用。下午的课程兄弟两亲自指导,这些人写的心得体会也会亲自查看,以了解这群人的资质,用兵的性格。 作为讲解课程的人选非常重要,最好要文武双全,要能通过地理,政治,经济等各方面来分析战争实例,能让这50人信服,对于这50人的方法,策略可以归纳总结,最好的人选就是白孝德,不过他现在还在山东,所以只好到兵部找了个大使来讲解。这个大使听着很气派,其实是未入流的,也就是连从九品都算不上,等到白孝德回京再由他来指导就行了。 每天这些学员都有着巨大的运动量,如果营养没跟上,很容易把人给练废了,所以朱厚炜下令这50人每2天就能吃上一头猪。其他的蔬菜和米饭都是不限量供应,但是还是老规矩,吃多少拿多少,不能剩下。 兵营有了,兵器也要制造了,目前这些火器工匠还在朱府中,不过朱府并不是一个制造火器的好地方,一旦发生事故,损失就太大了。京师北面也不保险,在英宗时期,大明军队的战斗力还很强的时候,瓦剌也打到了京师附近,对于现在大明的军事实力,朱厚炜可不敢放心,所以只能放到南面了。 最终选择在京城和保定府之间的一片山中建立武器研究制造基地,现在已经派出一部分的工匠在山中建造一些必要的建筑。这片土地在两座山之间,大概长2000米,最宽处有300米,最窄的地方就是南北两个入口,只有4,5米宽,工匠将会在这里用水泥建造关墙。等到里面建好一些宿舍之后,火器工匠才会入住。 所要制造的火器图纸朱厚炜已经交给了匠户,让他们先研究一下,看有没有什么困难。这次的图纸只有一种火器,那就是燧发枪。欧洲现在使用的火绳枪因为天气的原因,一到下雨下雪,大风的日子就会被影响到,而燧发枪所受到的影响就要小得多。以大明现在的冶炼技术,造出火绳枪是没问题的,燧发枪与火绳枪的区别就在于火药是由燧石击发,照理说应该也没有问题。朱厚炜让他们先研究这种单兵武器,至于战争之神大炮只能慢慢来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一个月过去了,50个水陆营战士已经强壮了许多,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有了运动量和营养,身体变化是很快的。这一个月不仅是这些战士,就连朱厚炜兄弟二人也强壮了许多,在指导他们训练的时候,大部分时间朱厚炜兄弟二人也是跟着一同训练的。朱厚炜年纪尚小,身上的肉只是紧致许多,还没有明显的线条,朱厚照倒是练出了腹肌,手臂和胸肌也是粗壮了不少,现在三天两头的脱了衣服秀肌肉,引得朱厚炜白眼无数。 现在水陆营的队列,身体都没有什么问题了,无论是行动还是静止,都有了现代化军队的样子。每天的军事课程也让他们收益良多,朱厚炜决定进入下一阶段,练习冷兵器。 冷兵器时代,阵型,兵种间的配合十分重要,为了让他们能在小部队战斗时爆发强大的战斗力,朱厚炜无耻地“发明”了“鸳鸯阵”。这个鸳鸯阵在明朝历史上是赫赫有名的,他的发明者戚继光戚少保凭借这个小部队阵型,打的来犯倭寇胆战心惊。 卫所的战斗力那是有名的低,到了嘉靖朝,经常会发生几十倭寇追着几百甚至上千的卫所军砍杀,而倭寇的伤亡却低的可怜。戚继光的部队不同,凭借精锐的部队和鸳鸯阵,有时杀敌2,300而自身伤亡不足十。 鸳鸯阵是可随机应变的,他适应山林、道路等狭窄地形近战,最重要的是无论是小部队战斗和万人以上的对阵都非常实用。以前在历史上也有过不少有名的阵法,最有名的要数诸葛亮的八卦阵了,还有什么偃月阵,锥形阵,雁形阵,不过这些阵型在后人看来有点玄乎。鸳鸯阵则是明确的规定了人数,每人的职责,武器等等。鸳鸯阵阵形以12人为一队,最前为队长,次二人一执长牌、一执藤牌,长牌手执长盾牌遮挡倭寇的重箭、长枪,藤牌手执轻便的藤盾并带有标枪、腰刀,长牌手和藤牌手主要掩护后队前进,藤牌手除了掩护还可与敌近战。再二人为狼筅手执狼筅,狼筅是利用南方生长的毛竹,选其老而坚实者,将竹端斜削成尖状,又留四周尖锐的枝桠杈,每支狼筅长3米左右,狼筅手利用狼筅前端的利刃刺杀敌人以掩护盾牌手的推进和后面长枪手的进击。接着是四名手执长枪的长枪手,左右各二人,分别照应前面左右两边的盾牌手和狼筅手。再跟进的是使用短刀的短兵手,如长枪手未刺中敌人,短兵手即持短刀冲上前去劈杀敌人。最后一名为负责伙食的火兵。在这种阵法上,朱厚炜有了一些改变,那就是去除伙食兵,全部变为战斗人员,伙食将会专门安排人员组成炊事班,负责几个小组的伙食,除了这些朱厚炜以后还会加入火枪兵,来保证鸳鸯阵拥有一定的远程打击能力。 至于他做的这些改变究竟十号是坏还要经过实战才能得知。现在一共有50人,每组有1个队长,长牌手和藤牌手个一人,狼筅手2人,长枪手4人,短兵手2人,还有5人为火枪手,有两个组是6个火枪手,一共分为三个组。 根据士兵的的身体素质和特长来分配个人在小组中的职务,每个兵种都只要机械地训练几个动作,比如长枪手,那就训练左刺,右刺,前刺。大规模的战争,个人武艺能发挥的地方很少,所以动作就需要简单,快,准,狠。 当然每个人以后都要训练火枪,在必要的时候全员都变成火枪手,达到在远距离给敌人造成大量杀伤的目的。 现在的三个组两个组为17人,一个组为16人,根据一个月来50人写出的战争心得,朱厚炜选出了3个人作为小旗,也就是相当于后世的班长,每个组里的长牌手和藤牌手为副旗,大明官职中是没这个的,不过朱厚炜还是加上了,毕竟是他们兄弟两的军队。当然这里面也发生一件奇葩的事情,那就是海防水陆营的把总(相当于营长)是朱寿,朱寿同学特意让人自己制作了一个官印,老大一块,用良玉雕成,拿到后还感叹了句“官太小了,才是个把总,还不如直接叫人造一个威武大将军朱寿,你看怎么样?”朱厚炜没好气地回道“我看不怎么样,你就作吧。”朱厚照有些疑惑“这个‘作’是什么意思?” 朱厚炜想了想,才说道“一座很窄的独木桥,刚好容一人通过,桥下就是万丈深渊,正常人过桥都是小心翼翼地,而像你这样的非得在过桥的时候跑跑跳跳地快去,一边过桥还一边往后看,这就叫‘作’。”朱厚照听了,却是笑道“这个作挺好,我就喜欢作,不然循规蹈矩的,这辈子就太无聊了。”朱厚炜听了哭笑不得,不知道应该表扬还是批评朱厚照的这种生活态度。 ; 第五十六章 第一支燧发枪 火枪还没造出来,所以水陆营训练的时候只好让火枪兵使用弓箭代替。不过朱府的火器工匠已经被安排到了山里的军工厂,使用立窑炼铁来试制枪支。仅过了半个月,第一支燧发枪就被造了出来。 燧发枪所需要的技术并不困难,难的是让火药快速击发的奇思妙想,这对于朱厚炜来说不是什么难事。由于军工厂离着京城有100公里左右,所以朱厚炜让工匠带着燧发枪来到了李镇。 第二天朱厚照兄弟一下课就到了李镇,工匠早就带着燧发枪在那里等着了,于是众人跑到原来的大李庄,现在的仓库去试枪。 这次来的有2个工匠,一个50多,一个40不到,年纪大的是以前工匠的头头,姓周,年轻点的是手艺最好的,姓孙。这次一共拿来3支燧发枪,朱厚照和朱厚炜各拿起一支,细细察看。 旁边孙工匠则是解说枪支的情况。 燧发枪共分两种,一种是轮转打火枪,一种就是撞击式燧发枪。16世纪中叶出生在枪炮工匠、锁匠和钟表匠家庭的法国人马汉,一心要改变转轮火枪的弊端。在他眼中,转轮火枪结构复杂,造价昂贵,而且在钢轮上有污染时还不能可靠地发火。在马汉的努力下,最终取掉了那个源于钟表的带发条钢轮,转而在击锤的钳口上夹了一块燧石。他还在传火孔边设有一击砧,如果需要射击时,就扣引扳机,在弹簧的作用下,将燧石重重地打在火门边上,冒出火星,引燃火药。 现在欧洲使用的火绳枪和燧发枪相比,存在几个很突出的问题,第一,必须提前点燃导火索,第二如果长时间在点燃导火索后不开火,那么导火索就会烧尽,第三燃烧时会产生火光,在夜晚会被觉察到,第四,一旦天气恶劣,遇上大风,大雨火绳枪会受到很大影响而开不了火。 燧发枪对于这些问题就能很好的解决,这也是为什么朱厚炜一开始选择这种枪支的原因。这次的枪支是根据朱厚炜的标准而制,所以孙工匠解说时,朱厚照兄弟二人都能一听就懂。 孙工匠拿着第三支枪对着兄弟二人说道“太子殿下,二殿下请看,这火枪全长为1560毫米,口径为18毫米,总重5.5千克,所用的铅弹重31克。” 火枪的枪管加上枪托基本已经快1.6米了,朱厚照还好,不过朱厚炜拿着枪就有些吃力了,枪竖在地上比他人还高10几厘米。不过这次出来的火枪枪托使用上好的梨木制成,上面还雕刻了精美的花纹,这些花纹不只是为了好看,还可以让使用者抓的更牢。为了能让更多的体质不是特别高的士兵使用,在口径和重量上朱厚炜都有了一点减少。枪管使用铁看起来就不错,上面还刷过油,因此黝黑中透着冷光,卖相十分讨喜。 孙工匠看兄弟二人对于枪的整体看的差不多了,继续解说道“两位殿下请看,这块弯曲的铁片是击铁,它是用来固定和加速燧石的,这里面是主弹簧,主要是为击铁提供力量,在燧石前面的是扣簧,燧石叩击的就是这块钢铁条了,扣簧的下面就是火药池,这是加入少量火药接收火花的地方。” 这4个部件有三个都是在枪身外的,兄弟两也能看地很清楚,这几个部件工匠做的也很细致。 孙工匠继续说道“这里是扣簧片,连接着火药池的盖子,在下雨天,枪支的射击也不会受到影响,枪身里还有机芯,阻铁和阻铁簧。” 朱厚照有些急切地说道“好了,让人摆好靶子,来试验火枪的威力吧。”孙工匠点头称是。 孙工匠和周工匠分别结果兄弟二人手中的枪,然后开始了装填弹药。首先要把燧发枪调到半击发位置,不然很容易走火,然后拿出火药,在火药池中倒入小部分,然后在枪管里倒入火药,子弹,再用通条捅实子弹,抽出通条,然后就把枪交给了兄弟二人,兄弟二人拿到枪后,在工匠的解说下调到全击发位置,主要是朱厚照需要讲解,朱厚炜是知道怎么用的。然后两人瞄准了50米处的箭靶开枪射击。不分先后的“砰砰”两声枪响,燧发枪各自发出了一阵白雾,朱厚照的箭靶上穿了一个洞,而朱厚炜的箭靶则是毫发无伤,朱厚照看了两个箭靶一眼就听到身后传来焦急的“二殿下”,回头一看,朱厚炜手里还拿着枪,可是人却坐到了地上,表情还有些楞,不由无良地笑了起来。朱厚炜也回过神来,在孙工匠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对着朱厚照翻了个白眼。 接着箭靶又放在了70米,80米,90米以及100米处来试验枪支的性能。最后得出结果,70,80米还是很精准地穿透了箭靶,90米就没什么准确度了,到了100米很难打中箭靶。 燧发枪最好在70米开火,超过90米就没有什么用了。这个数据和朱厚炜心里想的差不多,毕竟只是滑膛枪,射程基本也就是在140米左右,超过100米还想打中敌人完全靠运气。不过这已经比草原的马上弓箭射程远了,北方草原军队一般是到50米才放箭,造成杀伤,再远点根本穿不了甲。 朱厚炜问一了下“造一支所费几何,所耗几日?”周工匠回答道“这一只的成本在20两左右,需要4到5日,主要是枪管需要一点点地打磨,所以耗时很长。” 朱厚炜点了点头“等会给你们一个流水线生产法,估计速度会加快,而且我还会继续增加你们的人手,,在分出一组人来研究线膛枪。”周工匠不由问道“二殿下,不知这线膛枪是何物。”朱厚炜看了他一眼“就是枪管里面要有线条,轨迹,这样子弹就会旋转,射程和力量都会有所提高。对了,还有火药,以后用纸包好,分为两头,小的那头倒入火药池,多的那头倒入枪管,子弹装起来也会快一些,通条的另一头装擦枪布,方便士兵携带。这次早的火枪不错,所有工匠奖赏10两,以后在枪上刻工匠名字,要是质量出了问题也好找人负责。”周,孙两位工匠立马跪下道“谢殿下赏赐,小人等必定竭尽全力造好每一件火器。” 朱厚炜说了句“行了,你们在这实验枪管寿命吧,我们先走了。”说着一把夺过朱厚照手里的枪交给工匠,然后拉着朱厚照离开。 朱厚照还有些不乐意“给我留一支啊,实验2支就够了啊。”朱厚炜微微摇了摇头“不实验出枪管寿命怎么放心使用,万一一下炸膛了呢,这结果你又不是没见过,以后造好了还不是想要几支有几支。” 朱厚照也是想起了神机营左掖训练时火铳炸膛的情况,不由地打了个寒颤,然后就和朱厚炜一起到老李家去见师姐了。 ; 第五十七章 师姐 不一会儿,兄弟二人来到了老李家,老李正坐在一张藤椅上微笑看着白玉莲陪着小丫头踢毽子,老伴则是坐在一张小板凳上缝补衣服。 这几年老李一家的生活可以说是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三个儿子,儿媳都在庄子里做工,6个人的工钱加起来有50两银子,大儿媳还因为改良了养鸡的方法,拿到了奖励的50两银子。每月三个儿子都会给老李上交10两银子,家里有粮有钱,孙子孙女都在朝阳院里上课,大孙子已经在工作了,做的是水泥工匠,每月有10两的月钱。现在老李没事就在镇里溜达溜达,找找老伙计说说当年,感叹现在,要不就是在家里休息休息,无论到哪里,总是笑呵呵的,导致脸上的皱纹越来越深了。 朱厚照兄弟一进院子,老李就要起身招呼,被朱厚炜抬手制止了,然后就看着院中玩耍的两人。两眼放光地盯着白玉莲,脸上露出近乎痴呆的笑容,朱厚炜在一旁叹气,这个哥哥是没救了。 白玉莲今年也是15,就比朱厚照小上几个月,女生发育的比较早,明朝的人还都显得比较早熟,现在看上去也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一枚了。客观地讲,白玉莲五官精致,鼻子和嘴都是小巧玲珑,眼睛大而有神,左脸颊还有一个酒窝,脸是鹅蛋脸,非常符合这时代的审美标准,就是肤色不是很白,个子也已经165了,比朱厚照还要高出一些。 朝阳院基本实行的制式教育,白玉莲是白孝德单人辅导的精英式教育,这两年一直都在家里自学,朝阳院里的新式教材也是学过的。再加上常年练武,站在那里文雅中透着一股英气,这种有些矛盾的气质让她非常夺人眼球。这不,朱厚照已经陷得死死的了。 在朱厚照这几年无休止,无节操的腆着脸死缠烂打的疲敌战术下,朱厚照和白玉莲的关系也是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两人独处时,白玉莲有时也会露出笑脸,让朱厚照开心一整天。 不过朱厚炜就不同了,两人基本怎么交流,即使到了现在两人见面也只是点头算是问好。时间长了也说不上讨厌,只是这样习惯了,朱厚炜可不愿意厚着脸皮去讨白玉莲的欢心。朱厚炜的心眼不是很大滴。 看到兄弟二人来了,白玉莲和小丫头停下了踢毽子,朱厚炜上前有些兴奋地说道“玉莲,谢谢你陪妹妹玩耍了。”白玉莲微微低头,看向小丫头,语气平静说道“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名字,叫我师姐,还有,我是喜欢和兕儿玩耍,跟你没关系。” 小丫头在旁边对着朱厚照做着鬼脸“就是,就是,哥哥又在自作多情了,对吧莲姐姐。”白玉莲看着小丫头,笑着点了点头。朱厚照只当没听到,继续傻乎乎地笑着。 朱厚炜一手抚额,心里想到“初恋让人变得像个白痴,而且这个白痴大大丢了男人的尊严,让我以后怎么在这个不可爱的女孩面前挺直腰板子。” 小丫头跑了过来,关心地问道“二哥,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吗?”朱厚炜立马拿下了手掌,回道“没有,刚才就是在想事情。”正好看到白玉莲的目光过来,只好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白玉莲也是淡淡点头。 朱厚炜这时提议道“我们去山上采些水果吧,正好山上的果树都结果了。”说着还在给朱厚炜打眼色,朱厚炜原本是不想去的,他不去,小丫头肯定也不愿去当电灯泡,而这么大庭广众的,白玉莲肯定不会选择和朱厚照单独相处的。 小丫头在看着朱厚炜,朱厚炜再看看朱厚照快瞪出来的眼珠子,只好点头同意了,小丫头也是很兴奋,上山采摘水果可是小丫头非常喜欢的,可惜前两年果树上还没挂果,即使有的品种挂果了,味道也不怎么样。 几年前种在山上的基本都是果苗,或是还没到挂果期的小树,今天是第一批果树挂果的丰年。现在是阳春三月,也就是公历的4,5月份,山上的许多种果树都结出了饱满的果实。 4人到了山脚,就看到了山上各种果树要么正在开花,要么已经结果,春天的气息在这里让人轻轻嗅一下鼻子就能闻到。这座山就是被围出来的那座,坡度很低,最高处估计也就100米左右,不过占地比较广,所以上面的果树非常多,大概有10万棵左右,各种品种的都有,得以让这座山四季都有生机。 四人来到半山腰。这里的果树都已经结果了,小丫头和白玉莲上前采摘,兄弟两则在后面等着用篮子接住。这时一片石榴林,树上面挂着大大小小的石榴,白玉莲和小丫头在能够得着的地方采摘那些把树枝压弯的大石榴,当然速度就比较慢,朱厚照“跐溜”一下爬到了2米高的石榴树上,迅速挑拣着两个成人拳头大小的石榴。然后一一像白玉莲和小丫头抛过来,两人接到后,放到了地上的篮子里,不一会儿就装满了一篮子。朱厚炜此时喊道“行了,这么多够了,还要摘别的呢?”朱厚炜这才下树,几人继续往前走。 走了没多远,到了一片枇杷林,黄橙橙的枇杷数不胜数,朱厚炜先采了一个剥了皮吃了起来,这年头可没有农药,可以放心吃。咬了一口,汁水四溅,味道也是甜得很。其他几人也采了开始吃,味道不错的枇杷让几人心情都非常不错。 小丫头说了句“要是冬天也能吃到这么多水果就好了。”朱厚炜一听,愣了下,然后又变的兴奋。一语惊心梦中人不外如是,水果要保存到冬天不是没有可能,后世制造的水果罐头那可是大名鼎鼎的。里面没有防腐剂,保存时间长,味道良好都是它的优点。所需要的就是玻璃罐,这对于现在的朱厚炜来说没有什么技术难题。 以杨梅罐头为例,要准备的食材有杨梅和冰糖。首先杨梅加矿泉水,水量没过杨梅,多少点没关系,加入适量冰糖;第二是小火熬制15分钟左右,熬的时间可以延长,以还保有适量汤汁为准;第三用勺适当压挤杨梅,让杨梅汁渗出,但是不要全部压碎;然后关火,等自然冷却后放入冰窖就行了。 需要注意的就是玻璃罐头的消毒,其实也很简单,首先把玻璃瓶子洗净,放水中煮煮消毒;然后煮好的瓶子,捞出倒扣于干净布上放凉这样就行了。玻璃瓶口要有旋口,这样只要再有一个对应的盖子旋紧就好了,也可以用软木塞直接塞住。 制作罐头不仅需要玻璃还需要糖,糖不是很便宜,不过这不是问题,到时候把罐头卖贵些就行了。 这种关头不仅可以民用,还可以军用,军队的伙食一直都是一个难题,在外作战士兵吃的都不会很好,有时还要吃已经发馊的食物,非常影响士气。一旦有了这种容易贮藏的罐头,一定会受到军队的欢迎。水果补充的营养也可以保证船员在长途航行时不会得败血症。“水果罐头必须要造”朱厚炜心里暗暗说道。 朱厚炜对着小丫头笑道“你放心,今年冬天一定让你吃到各种各样的水果。”小丫头对于二哥的话一向都很相信,于是笑着点点头。 随后四人继续采摘了李子,桃子,杏,朱厚炜和白玉莲两人一组在前,小丫头和朱厚炜走在后面边走边吃,惬意得很。水果飘香的山上留下了四人的欢声笑语。当然采摘了这许多,弘治张皇后,老李一家都是有份的。白孝德还没回来,不过算算日子应该也快了。白玉莲对于兄弟两把父亲打发到这么远的地方去还是有些不爽的,朱厚照殷勤伺候这才好了许多。 第五十八章 窥视 朱府的玻璃工匠通过朱厚炜从工部挖来的还有陆续从民间招来的已经有了300多人,150人制作水晶斋所贩卖的商品,50人在研究望远镜,瞄准镜,放大镜,还有100多人被朱厚炜分配制作水果罐头的玻璃瓶然后拿到李镇。 皇庄山上的水果开始陆续采摘,除了少部分发给当地的村庄以及一部分拿到皇宫,其他的全部用来制作罐头然后放到冰窖储存起来。经过加工的商品才能有更高的价值,为朱厚炜带来更高的利润。 每天朱府所生产的玻璃工艺品除了放到水晶斋贩卖的还有很多剩余,但是朱厚炜还是保持一定数量的销售,没有大批量的推向社会,这其中有他的考虑。 玻璃制品价格昂贵,买得起都是有钱人,如果涌向民间的太多,一个是平均价格肯定要下降,另一个原因就是这些有钱人为了买这些东西定会想尽办法捞取钱财,地主会剥削佃户更加严重,官员也会变本加厉地贪污,会加剧大明各阶层间的各种矛盾。在镜子上市一个月后,各种规格的镜子都开始施行数量限定。不过由于成本低廉,售价昂贵,每天水晶斋还是可以带来2万多两的利润。 由于现在水晶斋是朱府的主要进项,朱厚炜对于这些玻璃工匠也很优待,只要做满一年的基本月钱都涨到了10两银子以上。最早进府的一批工匠每人家里都存了几百两银子,有了钱之后,这些人开始慢慢实现自己以前的愿望。 汉人对于土地是很执着的,这些工匠也不例外,有了钱之后首先想到的就是买地。农活不太会那就不买田,直接买住宅。朱府里的宿舍虽然住的也不错,但是毕竟不是他们自己的,是属于朱府的财产,所以有10多人就拿了钱在外城买了小院子,虽然面积不大,环境也没有朱府好,但是属于自己的屋子住的感觉是不一样,所以才有俗语“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朱厚炜也没想着把这些人圈养起来,与世隔绝,所以工匠的这种小要求,朱厚炜都答应了。 这天,朱厚照兄弟两带着小丫头来到朱府,来看看朱府新研究出的放大镜。朱厚炜心里很高兴,有了放大镜,望远镜也就不远了。 刚到朱府大门,就看到刘瑾已经等在那里了。现在皇庄由谷大用管着,刘瑾除了时常跟在朱厚照身边那就是管理朱府再京城的产业。现在皇庄正在大改建,到处需要需要花银子,水晶斋和百姓报业是朱府的进项来源,准确滴说,是水晶斋,报业的利润基本就是半年一次的广告费。 今天的刘瑾面有愁色,朱厚炜兄弟两都注意到了。朱厚照说道“出了什么事?”刘瑾小心地四周扫视一圈,压低声音说道“爷,府里的工匠出事了。”朱厚照兄弟都听到了,心里咯噔一下,朱厚炜说道“先进去。”几人迈步朝朱府里走去。 正厅里玻璃工匠的头头老谭已经拿着几把放大镜在那里等着了,朱厚炜兄弟都拿起了一把端详起来。放大镜呈圆形,半径5厘米,周围是木框固定住了,下方还有一个握柄,大约15公分长。 今天天气不错,晴空万里,朱厚炜把小丫头拉到厅外的大树边,让小丫头在太阳底下,拿着放大镜对着下面的一片树叶灼烧。然后再向打听走去,小丫头“哼”了一声表示不满,不过还是继续二哥交代的事情,她知道两个哥哥是有话要说,她在不方便。 朱厚炜坐在朱厚照旁边的座位上,朱厚照看他来了便对刘瑾说道“出了什么事。”刘瑾有些担心地说道“玻璃匠户有一姓丁的,是一批进府的,在外面买了个院子,妻子女儿都安置在了院子里。昨日一天没来朱府上工,也没有请假,今日老奴派人去找他,发现一家人都不在了,家里也乱的很,看来被人翻过,问了邻居说是昨天一大早,天刚亮,听见屋里有声音,邻居出来一看,说是远房亲戚接他们一家去喝喜酒,然后就驾着马车走了,出门是们也没锁,虚掩着。” 朱厚照兄弟都皱起了眉头,屋里被翻过了,显然不是熟悉的人,丁匠户看来也不是主动要走的。朱厚照问道“带走丁匠户的有多少人,长什么样子?”刘瑾想了想“看到的一共有5人,不知道马车里还有没有,都是精壮汉子,长相都很普通,不过身上的味道很难闻。”朱厚炜不由问道“很难闻?”刘瑾突然想到“腥膻气,羊膻气,隔着2,3步就闻到了,差点没把那个上前问话的邻居熏吐了,那个邻居特别强调了这个。”朱厚照兄弟都想到了什么,不由对视一眼。朱厚照说道“你现在赶快让府里在外买房的工匠把他们的家小全部接到府里来,不得有误。”刘瑾正色说道“老奴这就去。” 刘瑾走后,朱厚照不由恨声道“这些元朝余孽实在太放肆了,一定要捉住他们。”朱厚炜则是皱着眉头“这只是一方面,你不觉得从北面来的人太多了吗?最重要的是他们怎么来的,没有路引,户籍在大明可是寸步难行啊。”朱厚照不由声调上扬“你是说边关有人放他们进来的?有官员投敌了?”朱厚炜摇了摇头“投敌倒是不见得,不过是拿了不该拿的钱,办了不该办的事。”朱厚照皱着眉点了点头“现在应该怎么办?”朱厚炜说道“丁匠户虽然是制造玻璃的,但是不会详细知道整个过程,府里使用的是流水线生产,他最多知道一个或是几个大概的步骤,知道整个制造过程的只有30个人,这些人的家小都在府里,没有在府外安置亲人。这些贼寇抓住了丁工匠得不到有用的情报一定会采取下一步的动作,他们知道抓走丁工匠早晚会惊动我们,所以在短时间内肯定要行动。”朱厚照问道“这个流水线是什么?” 朱厚炜一边想着对策一边说道“流水线就是把商品的整个流程......”突然停下了,然后没好气地说道“现在是研究这个的时候吗?你就不能问点关键性的问题?”朱厚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正色说道“我们该怎么办?” 朱厚炜右手揉了揉眉头说道“他们应该要的是玻璃的制作过程,一旦可以制作玻璃,那就等于有了一个大金矿。水晶斋已经开办几年了,所有的货物从哪里来瞒不过有心人,要想得到技术那就只有找知道整个流程的工匠下手,当然也可以找一组工匠,然后让他们各自交出流程的一部分然后拼组起来,不过这样目标太多,还不一定能拼组出完全的流程,所以知道整个流程的7个工匠是最好的下手对象。” “这7个工匠基本都在府里,不怎么外出,那么下手的对象只能是这7个人的亲人。”朱厚照顺着朱厚炜的分析说出了结论,朱厚炜也是点了点头。 “二哥,树叶真的烧起来了,我刚把放大镜照出那个点对着蚂蚁,没想到才没多久蚂蚁就死了。”小丫头兴奋地拿着放大镜跑进正厅,边跑边喊。 朱厚照兄弟对视了一眼,同时苦笑着摇了摇头。 ; 第五十九章 被劫 府里的工匠很快都接收到了命令,有亲人在府外的都去把人接到府里,为了以防万一,出去接人的时候都派出了锦衣卫一路保护。 到了下午1点,在外的工匠家小基本都回来了。刘瑾却一脸沉重地向朱厚照兄弟两报告老谭的独子和孙子还没回来,朱厚照兄弟两立马决定派人去找。老谭也跑到了正厅,一下子跪倒在兄弟二人面前,眼眶里的泪水非常显眼,焦急地说道“大少爷,二少爷,小人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孙子也才7岁,求二位少爷一定要找回他们,小人今后努力做工报答两位少爷大德。” 朱厚照连忙说道“老谭,你快起来,这些人是冲着玻璃来的,就算被抓了暂时也不会有危险,你儿子也不知道整个流程,于情于理,这事儿我们都要管,我们一定让你儿子孙子平安回来。你安心听我们说的做就行了,现在我们就派人去找。”老谭知道丁工匠一天没来,杳无音讯肯定是出事了,因为丁工匠和他是第一批一起进朱府的,以前就认识了。朱府把工匠家小召回也是用“有人要对工匠家属不利,想套取技术”的借口。 老谭却是说道“若少爷派人去寻找,小人也一起去吧。”朱厚照知道让老谭呆在府里等消息估计他也坐不住,于是点点头让他一起去。 却说老谭的儿子和孙子正从一家书店出来,儿子叫谭德功,大约30不到,皮肤比较黑,中等个子,大约1米65左右,相貌普通,此时手里拎着几本书还有一些笔墨纸张,满脸微笑地关照跑向前面的孩子“小亮,别跑,小心撞到人。”孩子边跑着边回过头笑着回答“爹,撞不了,你就放心吧。” 这个孩子是老谭的孙子,叫谭旭亮,今年7岁,现在是朝阳院的学生。朝阳院和后世一样,1年分为两个学期,每个月都有一次月考,这一次的月考他考了全班第一,要知道其中可是有不少14,5岁的少年,老谭一家都很高兴,老谭和谭德功对他也是寄予很大希望,现在家里也有钱了,为了庆祝这一次谭旭亮的第一,今天谭德功特意请假一天陪着孩子到集市买些笔墨纸张以及一些书籍来奖赏他。朝阳院里的课程和现在书生要学的文章交集不多,但是也不反对学生去学一些儒家经典,修身养性还是很有用的。至于纸朝阳院也会发,但是有定额,不可能无限制,学生在朝阳院上课写字基本都用的是炭笔,但是也鼓励学生练习毛笔字。今天也出来大半天了,不仅买了文具还买了不少谭旭亮爱吃的,现在二人正在往朱府去。 谭旭亮还在跑着等他回答完他爹,转过头来时撞到了一个男人身上。为什么一下子就知道是男人呢?因为谭旭亮的身高不高,估计也就1米出头,刚撞人的时候正好额头撞到了那人的一小坨肉。那人在谭旭亮快撞到时就一手拉住了谭旭亮的手臂,可惜没有考虑到惯性。小亮身子被定住,抬头一看,只见一个40岁左右的男子正满脸阴沉地看着他,嘴角似乎还有些抽搐,小亮被吓着了,不过现在动不了。谭德功在后面看得清楚,那人本来不在小亮的正前方,是突然窜过来的,心里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但还是上前略微弯腰拱手施礼道“这位大哥实在对不住,孩子没看好一下子把你给撞了。” 那男子本来正在低头看着小亮,此时头一抬,看向了谭德功,那张阴沉的脸上挤出了一丝僵硬吓人的笑容。谭德功还来不及思考只觉的腰部被什么器物顶着,准备回头就听到一个阴冷的声音说道“别动,乖乖按我说的做,不然你和你儿子都活不了。”面对着谭德功的男子这时把小亮抱了起来,小亮要挣扎,叫喊前,谭德功身子一僵,声音有些颤抖,尽量平静地说道“小亮别动,那大伯是爹爹认识的。”小亮虽然觉得有些不对,不过还是停止挣扎了。 站在谭德功身后的男子低声道“不错,你挺上道的,只要安心听我们说的做,你和你儿子就不会有危险,要是耍什么花样,就让你们父子两黄泉作伴。”谭德功小声道“有事好商量,千万别伤害孩子。”那男子低声呵斥道“少罗嗦,照我说的做就行,现在跟着前面的人。”说着那男子用肩膀撞了下谭德功,谭德功没办法,只好挪动步伐,跟着抱着儿子的陌生大汉。身后的男子离他很近,武器也一直顶着他的腰间。现在正是下午1点多,太阳晒得很,街上的行人也不是很多,慢慢地谭德功跟着那个男子来到了偏僻小巷的一架马车旁,那个抱着他儿子的男人把谭旭亮放到了马车上,然后回头对谭德功说道“上去,老实点。”谭德功微微叹了口气,只好迈动从被劫持就一直在颤抖的腿,往车上爬去,可是一下子没爬上去,后面的男子二话不说两手一抓谭德功的腰带,把他甩了上去。谭德功一下子摔进了马车,已经在马车里的小亮不禁上前拉住谭德功,害怕地小声喊道“爹”。谭德功拖着还在发颤的大腿往前挪了一些,然后抱住小亮,把他的头塞到怀里,用身体尽可能地遮住小亮,尽量平静说道“没事的,有爹在呢,没事的。”小亮头趴在父亲怀里,嘴里“嗯”了一声,然后就紧紧抱住父亲不出声了。 把他摔进马车的汉子说道“往里面去,老子还要上来呢。”谭德功抱着小亮做到马车最里面,面对着马车正前方,那进来的汉子则是在谭德功面前坐下,阴冷的眼神盯着他们父子。谭德功这时强装镇定地看着那个男子,小亮则是像鸵鸟一样,把脑袋埋在父亲怀里不出声,只是不停微微颤抖的身躯真实反应了他心中的情绪。 马车开始动起来了,不一会儿速度就跑开了,谭德功透过马车车窗帘子的缝隙看出马车正在向城南方向驶去。 在这个时候,老谭和两个锦衣卫通过一个小巷子出来,一出来是稍宽的街道。他们一起出来的分成好几组,老谭和两个锦衣卫知道孙子和儿子会来集市旁的书店,所以直奔这里,那个小巷出来就看到一驾马车飞速驶来,三人只好停下在路边等着马车过去。此时正好一阵风吹过,再加上马车快速行驶,车窗帘子飘起了一半,老谭正好看到了马车内的一些情景。谭德功看的是马车另一边,没有看到老谭三人,不过老谭看见了强壮镇定的儿子,搂着鸵鸟一样的孙子,顿时眼睛和嘴巴张大,就要出声了,旁边一个40多岁,快50的老锦衣眼疾手快,捂住了老谭的嘴巴,老谭嘴里传出了“呜呜”声,一边手忙脚乱地想拨开老锦衣的手。马车已经过了几人20来米了,此时老锦衣说道“在那车上?”老谭此时有些镇静下来,点了点头。老锦衣把手拿下,看着老谭微笑说道“你别急,不要打草惊蛇,追踪他们就交给我们锦衣卫,只要我们想要找的人,只要他还在大明,就逃不过我们的眼睛。”也许是老锦衣的镇定感染了老谭,老谭此时只是有些激动地双手拉着他的衣袖说道“一切就拜托了,拜托了。” 老锦衣用另一只手拍拍老谭的手,点了点头问道“刚马车里面有几个人?都是什么年纪,相貌?”老谭慢慢把刚才看到的跟老锦衣说了,说完之后,老锦衣向旁边稍微年轻点的锦衣卫施了个眼色,那个锦衣卫点了点头,跑开了。老锦衣开口道“我们两先回朱府等消息吧,放心,很快就会有消息的。”老谭想了想,现在的确没什么他能做的了,只好点点头,和老锦衣向朱府走去。 第六十章 救人 考虑到会发生战斗,朱厚炜叫人把水陆营的50人也喊道朱府,参加这一次的救人行动,同时也检验一下这支部队的战斗力。50人已经都配备了燧发枪,至于线膛枪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拿到枪后每日都会实弹练习50发,到今天,练习最短的也有10天了。 朱府正厅里坐着朱厚照兄弟二人,小丫头已经拿着放大镜被送回了坤宁宫。刘瑾站在旁边,为二人端茶倒水,茶是有名的西湖龙井,不过味道再好,兄弟二人也没什么心思多喝,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不一会儿,老谭和老锦衣回到了王府,向兄弟二人报告了情况。对于锦衣卫的跟踪能力,兄弟二人还是很有信心的。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水陆营的人马就进入了朱府,进入京城后引起不少围观。队伍前面是一辆马车,上面放着队伍的所有兵器,弹药,头盔等物品,马车上有车厢遮挡,看不到里面到底放了什么,不过一些长兵器从车厢后面露出半截,让围观的知道这里面装的大概是什么。最引起注意的和马车相隔5米左右的人,人数不多,才50人,每人腰里侧挂着一把雁翎刀,跟着马车慢跑,50人的脚步声很整齐,偶尔有踏错的也会立马改到和他人一个频率。队伍一共分了2列,每列25人,服装也和大明军队不一样,身上没有厚重的盔甲,穿的都是蓝色的布装,样式也很新奇,蓝色的上衣,分隔处在正中间,一共有5粒纽扣,下身是条裤子,也是蓝布做成,小腿处还打着绑腿。如此怪异的服装吸引了不少眼球,整齐的队列,严肃的军容,统一的军装,仅是50人也让人感到了强军的气势。 水陆营到了朱府,朱厚照兄弟二人十分满意他们的行动速度,没过多久,锦衣卫来报已经发现了这群人的藏身地点。 现在已经发现这群人一共有17人,就在京城南面30里处的一间庙宇,不过后院没能进去,无法发现里面还有多少人,为了不打草惊蛇,锦衣卫先回来报信了。朱厚照兄弟商量了一下,先派出水陆营的一组人带着燧发枪和弹药,身边还有一把雁翎刀和锦衣卫先去庙宇周围埋伏,伺机救出人质。 过了1个小时,一个7,8岁的孩子拿着一封信有些害怕地走到朱府门口,把信交给了朱府门口的侍卫。信被侍卫直接交给了朱厚照,两人看了一下,来到了大门口,看了一下那个孩子,就让刘瑾给了他一两银子让他走了。 朱厚照兄弟知道这孩子跟这件事是没有关系的,老谭看到门口的异动,连忙上前询问,朱厚照直接把信给了老谭,这信指名老谭到那间庙宇去,最多只能带2人陪同,如果不按照信上说的,就会撕票。 老谭还能认识一些字,看了这信大概也能猜出什么意思,看完之后老泪纵横,跪下道“还请两位少爷救命啊。”朱厚照一把扶起她说道“老谭,别担心,等会派两人随你一起去,你儿子和孙子一定会救出来的。”老谭只能含泪点头。 老谭乘坐一辆马车先走,车上的车夫是锦衣卫假扮的,还有一人在马车里陪着老谭,两人身上都揣着一把短刀,一起向庙宇驶去。 在京城南面的庙宇后院,谭德功和谭旭亮还有丁工匠都在,此时谭德功和儿子都被捆绑起来,小亮紧紧靠着谭德功,而谭德功则是愤怒地盯着丁工匠。谭德功知道这帮人能抓住他和儿子全是因为丁工匠,谭德功和丁工匠认识快10年了,在工部的时候就是朋友,前天两人闲谈时正好说道儿子小亮的成绩,也说了今天要到集市给小亮买东西,没想到丁工匠竟然全告诉了这帮贼人,使得自己和儿子被擒,10年的友情毁于一旦。 后院不大,就是6间卧室,在高约2米的院墙西面是一个后门。庙宇依山而建,南面就是一座小山。此时后院里站了8个贼人,2个看管着谭德功父子二人,丁工匠没有被捆上,但是旁边站了2个拿着朴刀的贼人,还有4个在院中央摆了一张桌子,满桌子都是菜,但是没有酒,不过四人吃的十分高兴。谭德功父子就在一间屋子前的台阶上坐着。 丁工匠有些愧疚地瞄了谭德功一眼,看到他愤怒的眼神,立马收回视线,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抬起了头,神色有些疯狂地向旁边的人喊道“我的妻女呢,现在人已经带来了,快点放了我们。”话音未落,院子里的8个贼人都猖狂地笑了起来。丁工匠感觉到了不妙,快速地抓住一人的衣领,大声喊道“人呢,他们人呢,你把我的妻女藏到哪里去了?”被抓住衣领的那人不屑地看了他一眼,突然一拳重重地打在丁工匠的肚子上,丁工匠手一松,抱着肚子跪在地上不停的咳嗽,谭德功调整了身子努力遮住儿子小亮的视线,不让他看到这些情景。 那贼人冷笑一声“这么急着见她们啊,别着急,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其他7人听了又是一阵笑声。靠近丁工匠的另一个贼人在跪着的丁工匠背后用力一脚,把丁工匠踢倒在地,说道“你准备在地上跪多久,不是要见你的妻子女儿吗,起来,这就送你去。”丁工匠**了几声站起身来,两个贼人拿着朴刀一前一后带着丁工匠走出了西面的后门。 仅过了一分钟,一声凄厉绝望的叫声传来,只是戛然而止,让人不寒而粟,后院里的贼人又是笑了起来,继续边吃边谈,刚刚他们都很安静,估计就是想听这凄厉绝望的啸声。谭德功大约猜到丁工匠发生了什么,原本愤怒的心情一下子复杂了不少。 过了一个小时后,谭德功和儿子原本就非常紧张,突然从前面过来一个贼人喊了一声“来了,把人带到前面去。”这突然的一声吓了父子二人一跳。后院的8个贼人中的四个过来粗鲁的拉起父子二人,儿子小亮被这些人的动作吓得哭了起来。谭德功立马沉声说道“小亮,别哭,听话,别哭,爹爹会保护你的。”旁边一人接口道“小孩儿,听你爹的,要是再哭就宰了你,今晚的夜宵里就有你,还得是清蒸的。”小亮听了被吓得哭也不敢哭了,和谭德功紧紧站到一起,谭德功恨恨盯着刚才开口的贼人,那人只是笑了笑,毫不在意。刚过来喊话的那人道“行了,老六,别吓那个毛孩子了,老子听着毛孩子哭就头大,可惜他们还有用。”那人点点头不再说了。 大约走了2分钟,众人走到前面的庙宇前,此时站着2拨人,一拨是贼人,大概有7,8个,另一拨是老谭三人,两拨人面对面隔了10来米站着。老谭一看见谭德功父子,嘴里喊了声“小亮”就要往前走去,被站在两边的2个锦衣卫拉住了。小亮喊了声“爷爷”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下去,刚刚吓他的那个贼人盯了他一眼,小亮就不出声了。 老谭看了看父子两人,又看了看那波贼人,喊道“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第六十一章 救人(下) 为首的贼人大约40不到,一身短打装扮,个子不高,1米7出头,相貌普通,不过一双眼睛无时不刻透露着危险的信号,虽然似乎很放松地站在那里,但是却给人一种野兽的错觉,这样的人手上绝对不止一条人命。其他贼人也是如此,都是貌不惊人,但能感觉得到都是常年厮杀的人。 为首的男子脸上挤出微笑,特意“温柔”地说道“谭大师,我们要的不多,对你来说也很简单,那就是水晶斋那些东西的制造方法,你是朱府的玻璃工匠头领,对于制造方法不会不知道吧?” 老谭看了那男子一眼,微微低头不语。那男子继续说道“你在朱府做工,一年才多少银子,一辈子才多少银子,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我可以给你银子10万两,够你一家几世逍遥的了。”说着从怀里抽出一叠银票,拿在手里摇了摇“看看,这里是5万两银票,山西老字号,只要你答应,这5万两就是你的,至于另外5万两则要你跟我们走一趟,等到玻璃造出来了,就把剩下的钱给你。” 老谭记得来之前朱厚照跟他说的话,让他尽量拖延住贼人,但是不要激怒贼人,给营救的人员争取时间。只听老谭有些气急地说道“那万一我跟你走了,你到时候不放人怎么办?” 那男子哈哈一笑“谭大师不用着急,我可以先把你儿子放回去,只要你孙子和你跟我们走,这5万两可以让他也带走,这诚意够了吗?” 老谭这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此时站在老谭左侧的锦衣卫低声说了句什么,老谭听了微微点头“这位.....这位好汉,这事这么重要,老朽想要好好想想》” 那男子听了“也好,不过别想的时间太长,就给你一刻时间吧。(半个小时)。”然后神情转冷,眼里露出凶光,盯着老谭“不过,你别耍什么花样,我知道朱府的背景不简单,但是这庙宇周围都有我们的人,路上还有不少小礼物,要是你还等着有人来救你们几人,呵呵,还是省省吧。” 老谭虽然活了几十年了,但也没有经过这样的场面,被男子这么一吓,神情有些沮丧,右手握拳击打左掌,跺了一下脚,嘴了“唉”了一声。右侧的锦衣卫拉了老谭一下,低声说了什么,老谭这才稍微平静下来。 男子眼光一闪,嘴里冷笑一声。回头吩咐道“去把火把,火堆点上,注意周围情况。”两个贼人点了点头,向后院走去,还有两人开始点起了庙宇前殿门口的火堆。 太阳已经下山,天色也变得昏暗,若是没有火光,很难看清事物了。 男子转头对着老谭“谭大师带来的两位不是匠户吧,看两位神色不变,不简单啊。”老谭哆哆嗦嗦说了句“是匠户,是匠户,这两个都是我的远方亲戚。”话音刚落,两个30岁左右的锦衣卫神色微变。 男子冷笑几声,戏谑地看着老谭“谭大师可真会说笑啊,丁工匠和你们家认识这么长时间了,都从未听过你还有这么两个远房亲戚,怎么突然今天就冒出来两个?” 老谭似乎这才想到什么,急切说道“对了,丁工匠他们一家呢,你要的是玻璃制造方法,他又不会,你把他们放了吧。” 被捆绑住的谭德功神色一暗,对于丁工匠一家的处境,他也是猜到三分。男子突然低吼道“够了,少说废话,现在就别管别人了,想想你们自己的处境吧。现在你做决定吧,答不答应,要是不答应,你们今晚谁都别想出这个庙。”男子似乎恼火了,卸下了装出的“和颜悦色”,露出了真实的面目,给出了最后通牒。 老谭一下子愣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旁边两个锦衣卫也是焦急起来。男子看到三人的样子,不禁露出了微笑。 天色昏暗,庙宇里此时一片寂静,突然,传来了两声“布谷,布谷”的鸟叫声。在老谭身旁的两个锦衣卫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微微点头。男子感觉到有些不对,皱起了眉头,再想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突然,两个锦衣卫把老谭一下扑倒,一边大声对谭德功父子喊道“卧倒,卧倒,卧倒啊。”第一声谭德功还没反应过来,但是等到第二声卧倒时,一下子往侧前方扑去,把儿子小亮压在底下,不过细心看,谭德功的身子是拱起着的,并没有压着儿子。 贼人还没反应过来,看守谭德功父子的4个贼人离着父子二人只有1步(大约75厘米),看到父子二人有了动作,也不管这两人有用没用,就拿刀捅向父子二人。 说时迟那时快,锦衣卫喊卧倒不过才过1,2秒钟,情况十分紧急,眼看着贼人的4把刀离着父子二人不足半米距离,老谭虽然摔在地上,但是眼睛一直盯着儿子孙子,嘴里绝望喊道“不”。“砰砰砰砰”一阵乱响,众人都望向了声音发出的地方。 杀向谭德功父子的四个贼人似乎一下定住了,然后无力地倒向地面,手里的朴刀比人还快,先掉到了地上,眼睛,脑袋极力地转向墙头,也就是声音发出的地方,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杀了自己,可惜只能看到一阵阵的白雾。地上也出现了一条条不规则的血迹,有一小条直接飙到了躺在地上向外偷看的小亮脸上,一下子小亮就哭了出来。 院子里的贼人还有9个,离着谭德功父子较近的3人连忙准备结果了他们父子,可是刚迈动步伐,又是一阵“砰砰砰”的声音,三人也倒下了。这次他们看到了墙上探出的几个人头,还有架在墙上的奇怪的火器,这和以前看到的火铳很不相同,以前的火铳都是一根铁管。 为首的男子也看到了,一估算,不得了,开枪的地方离着谭德功父子大概有着4,5十米,刚刚每阵开枪的也没多少,说明这种火器在这么远的距离非常精准,那也可以推算出这种火器至少在60米远就能射击成编制的敌人,而一般草原军队的弓箭要在45米到55米才能射出。明朝有了这样的火器必须报之大汗,于是当机立断,要捉住老谭作为人质,然后出关。 刚去后院的两个贼人这时一边大喊道“老大,后面有敌人袭击”一边跑向前面。庙宇基本成“回”字形,他们两个正在通过一边的过道跑来,突然“咔嚓,咔嚓”的声音不绝,两人身上插了好几支弩箭,倒下了。 时间不等人,男子带着院里最后5个手下,跑向老谭三人。两个锦衣卫刚支起上半身,准备起来拿着带来的短刀作战,后面庙宇大门处传来“趴下,别动”的叫喊。两人立刻又卧倒了,又是砰砰乱响,6个贼人倒下3个。老谭原本离着贼人10来米,此时男子离着老谭还有2,3米远了,也就是3步的距离,可惜一阵脚步声伴随着“砰砰,咔嚓”的声音从大门口传来,男子身中2只弩箭,不过都在腿上,然后倒在地上,其他两个贼人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身中弩箭和铅弹,神仙难救。 庙宇一下进来许多人,一个带头的,应该是个锦衣卫佥事(四品),大概40出头,50不到大声吼了句“给我搜,看看还有没有贼寇。”锦衣卫的人开始在庙宇里到处搜索,水陆营的50人也陆续赶到庙宇里,此时老谭爷孙三人已经解绑团聚了,看到儿子和孙子解绑安全后,刚刚站起身子的老谭一下子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毕竟已经60出头,古稀之年,能坚持到现在,忙前忙后的,全靠一口气顶着,现在儿子孙子已安全,这心一放,整个人像生了一场大病一样。谭德功和小亮看到立马跑过来问老谭怎么了。这时锦衣卫佥事走过来看了看说道“行了,老人家没什么大事,只是需要休养几日,以后别让他受这么大的刺激了。”谭德功和小亮连忙跪下叩谢他的救命之恩,佥事摇了摇头,让他们起来“你们也别谢我了,好好谢谢朱府的两位少爷吧。”爷孙三人都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为首的男子还活着,佥事下令先把他捆了起来。不一会儿,朱厚照兄弟也到了庙宇。老谭挣扎起来,跪下向着两人叩头道谢,谭德功和小亮也跪下了,三人对于这两位少爷那真的是感激不尽。朱厚照笑着道“快起来吧,这次就你们是朱府的本分,就像你们再朱府努力做工也是本分,行了,快回府里休息吧,你们三人都休息几天吧。”谭德功和小亮搀扶着老谭准备到大门口乘坐马车回府,谭德功经过朱厚炜时,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微微叹气,摇了摇头,朱厚炜听完也是神色沉重。 不一会儿,爷孙三人乘坐马车,还有一队锦衣卫护卫先走了,朱厚照也和佥事谈了几句,过来和朱厚炜碰头“怎么了,刚刚谭德功和你说了什么?”朱厚炜微微摇了摇头“走吧,去后山。” 没一会儿,在水陆营和锦衣卫的护卫下,一行人出了后院后门来到了后山,不远处就看到了那里围着几个锦衣卫,朱厚炜兄弟上前一看,是丁工匠一家三口,丁工匠心口处中了一刀,已经死了,双眼睁得老大,带着愤怒和绝望,隔了不到2米,是一个全身赤裸的女子,下身污秽不堪,俯身躺着,肩膀处还露出了小半个脑袋,应该就是5岁的女儿了。女子是丁工匠妻子,身上有几处刀伤,还有许多青紫,显然生前遭受了虐待凌辱。看到的众人都是义愤填膺,咬牙切齿,没想到这帮贼人如此没有人性。 突然,朱厚炜看到那个小脑袋动了下,马上喊道“快,把妇人挪开,孩子可能还没死。”众人连忙挪开了妇人,一看孩子的身前以也破个小口,不过并不深,看来她是被母亲挡住所以才没有受到致命伤,孩子睫毛微动,竟是慢慢醒了过来。只是眼睛一睁开,眼神里除了迷茫就是麻木,朱厚照兄弟看的一阵不忍,才5岁就父母双亡,而且还看到母亲如何惨死。孩子突然看到了母亲的尸体,然后一下子又晕了过去。朱厚炜说道“把孩子抱到朱府救治,她的两个哥哥已经被叫回朱府了,至于这两人收殓好,重新选址葬了。” 众人又到了前院,佥事来施礼报告今天的战况“太子,二殿下,今日一共歼敌37人,庙宇外的有21人,庙宇里有16人,还活捉一人,应该是他们的首领,庙宇里还搜出了一些钱财,兵器,文书等。”朱厚照兄弟心中都很愤恨,朱厚照盯着佥事,牙缝中露出句“活捉的那个尽量挖出有用消息,但是记住,不要让他死的太容易。还有,看看他们的户籍,路引到底是哪里开具的。” 说完,兄弟二人和水陆营战士向朱府赶去,夜色深沉,众人的心中也是沉重的紧。 第六十二章 白孝德归来 1个时辰后,众人回到了朱府,孩子早已送回救治,朱厚照兄弟的马车并没有急赶回来,所以才晚到了。 到了正厅,黄德良已经在那里等着了。朱厚炜急忙问道“孩子怎么样了?”黄德良回道“并无大碍,伤口不大,现在只需要将养些时日就行了。只是......”朱厚照插了句“只是什么,别吞吞吐吐的。”黄德良表情严肃道“这孩子突逢大变,这精神似乎不太好,现在她两个哥哥在屋子里陪她。” 朱厚炜对朱厚照说了句“我去看看。”便向厢房走去,朱厚照一边跟来一边说道“我也去看看。” 还没到厢房,就听到几人的哭声,朱厚炜脚下一顿,心想“只要哭出来,那就还好,心里的情绪必须要发泄出来才行”。朱厚照这时也赶了上来“怎么了?” 朱厚炜摇摇头“没什么,等他们哭一会儿再进去。”朱厚照点了点头。过了大约10分钟,哭声才渐渐小了,朱厚照兄弟这才进去。门没有关,但是兄妹三人听到了脚步声,连忙止住哭声,抽泣声,看着门口。 一看是两位少爷,兄弟两人连忙要行礼,被朱厚照止住了。这两兄弟1个13岁,1个11岁,都在朝阳院里读书,两人还红着眼睛,不停地拿衣袖擦着。朱厚照平静地说道“你们还有长辈亲戚吗?”兄弟二人眼神黯淡了一下,微微摇了下头。朱厚照继续说道“你们父母的事情朱府会为你们置办的,至于以后,你们兄弟两个继续读书,朱府每月都会给你们发10两银子,直到你们妹妹16岁。现在她年纪还小,经过这些事儿,突然带到朝阳院里去也不合适。这样吧,李镇我们兄弟二人有一户信得过的人家,先把你妹妹送到朱府外面休养一年,等明年朝阳院开学,再送到朝阳院去读书,这段时间内,你们要是放假了,就到李镇去看看妹妹。” 说完看着这小兄弟两,不过明显两人有些拿捏不定,毕竟从未要他们两做主家里的大事。朱厚炜看着其中的老大和煦说道“你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了,弟弟妹妹都需要你照拂,男人有时就要果断点,拿出自己的担当来。”老大看了看弟弟妹妹,再看看两位少爷,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好,就按两位少爷的意思。” 这时老二非常迫切地说了句“少爷,我想参军。”他大哥一听就拉了拉他的衣服,不过这个弟弟却身子一扭,脱离了大哥的拉拽。朱厚照兄弟对视一眼,朱厚炜说道“你才11岁,参军人家也不会要的,这样吧,你好好在朝阳院读书,等到了18岁,我帮你入军营,还是那种经常要上战场的军队。”老二点了点头,退到了哥哥身侧。 朱厚照说道“今天你们就住下吧,朝阳院先不急。”说完和朱厚炜一起出去了。 到了正厅,佥事开始详细汇报这次的行动得失。首先,那么晚才到庙宇是因为一路上每隔一段距离都有贼人放哨,所以只能慢慢接近,然后用弓弩让贼人来不及报信就毙命。要接近贼人只能在树林里慢慢接近,但是贼人在树林里也装了陷阱,基本都是狩猎用的陷阱,一个锦衣卫被捕兽夹夹到了脚踝,但是即使治好了估计以后走路也是一瘸一瘸的了。最重要的是受了那么大的疼痛没有喊叫,引来贼人注意。朱厚照兄弟听到这里也是不禁点头,说要好好奖赏他。 最后在周围20里内没有发现敌人,应该被一网打尽了。在庙宇和敌人身上找出了白银500两,黄金20两,银票5万两,山西聚丰钱庄的,老字号了,在京城也有分店。还有一些粮食,兵器之类的。现钱朱厚照做主分给了这次行动的80锦衣卫,每人也能分的好几两了,再说还有功劳,另外锦衣卫还会有赏。至于银票,朱厚照和朱厚炜商量了一下,一边把银子换出来,拿到朱府去,毕竟现在还有皇庄这个吞金兽,造火器也要不少钱。然后派锦衣卫到山西去,暗中调查一下这个聚丰钱庄,因为这些贼人的路引,户籍都是在山西朔州府和朔州府,所以这个聚丰钱庄就有些敏感了。 这座庙宇供奉的也不是释迦摩尼,国士观音,而是弥勒佛,由于是新庙,来烧香拜佛的人还不多。但是,这说明这种教派已经从山东向其他地方蔓延开来了,里面可能有不少鞑靼派来的敌人,这引起了朱厚照兄弟的重视。 回到宫里,张皇后关切地问两人除了什么事儿,要这么晚才回宫。兄弟两都笑着说“没事,就是玩的忘了时间。”张皇后想了想也就不再问了。 到了厢房,弘治已经在等两人了。于是,兄弟两把今天发生的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弘治。弘治听完后点点头,说道“以后不要那么冲动,在府里等消息就行了,不需要跑到前面去。”朱厚照笑着说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弘治又看向了朱厚炜,得到了“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的回答,然后表情有些复杂,不知道是该为两人担心,还是要为两个儿子的成熟感到骄傲。 过了会儿,又问道“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办?”朱厚照立马回答“当然是马上到朔州,朔州府去查一下,要是他们再放人进来,大明只会越来越危险。”弘治又看向了朱厚炜,朱厚炜想了想,说道“先派锦衣卫暗中调查,过两,三个月,光凭现在手上的证据,可能不足,收集更多的,让官员无法反驳的证据再去查办。爹爹,到时候不如让孩儿一同前去查办。”弘治想了想,反正去的地方都在长城里,而且周围就是大同镇,应该没什么危险,于是点点头。 两人走出坤宁宫,朱厚照抱怨道“怎么还要等几个月啊,还不如早点去。”朱厚炜却是笑了笑“现在要是派大臣前去查办,自然瞒不了那些人,然后他们就会掩埋证据,甚至来个死无对证,在说了,几个月后你想想是什么时候?”朱厚照没好气地回了句“还能是什么时候,不就是6,7月(公历7月到9月),秋粮倒是可以收割了......”突然朱厚照有些惊喜说道“等等,你是说北面?”朱厚炜自顾自地走着,然后冒出了三个字“打草谷”。 时间过得很快,白孝德的队伍从山东赶回来了,和上次招工一样,都是让登州水师送回来的,不过这次的人数更多,足足有6万人,一次才运了4万多,还有一些要下一批次运回来,白孝德带队先回来,后面的不到2万人有锦衣卫和朱府学子的维持,出不了什么问题。 回到李镇,白孝德第一时间来找朱厚照兄弟汇报情况。朱厚照在管庄府里设宴请了白孝德和锦衣卫的几个官员。这一次的招工和预料的一样,民户响应的不多,军户却是踊跃。这一次登莱两府的各个卫所都跑了下,还规定了人数限制,不然别说6万人,10万人也能招到,饶是如此无多卫所还是被招走了超过3分之一的人口,这简直就是在卫所官员的心口上剐了几刀。卫所的军户平时基本没有什么操练,平时要做的就是种田,做工和服徭役,这些都是官员的主要收入来源,这一次可是损失了不少钱财。 当然,也不是没有碰到聚众闹事的,不过在诸葛连弩和绣春刀的镇压下,都没有出什么乱子,至于这来的6万人中还有没有心怀不轨的,还需要好好盘查下。不过朱厚照兄弟首先决定把户籍,路引原先是山西的,全部擒拿,审问,其他边疆地域的户籍就要严格监视,以防不测。 这一次招收这么多人,可以大大缓解人力的不足,皇庄改建计划也能尽早完成。在招工过程中,6万来人的吃穿让白孝德很是头疼,主要是人一多,需要的物资也就越多,那些粮商,地主乘机提高了粮价,让白孝德不得不多付了许多银子。带去的20万两花了15万。朱厚炜冷冷一笑“白先生放心,别看他们现在跳的欢,早晚有他们受的。”白孝德却是劝道“殿下不能冲动啊,这粮商,地主在当地势力庞大,牵一发而动全身啊。”朱厚炜笑着摇了摇手“白先生莫急,现在我不会动他们的。”白孝德点了点头,也就不再说了。 6万人将要住进来,也是个麻烦事儿,白孝德问道该怎么办。朱厚炜想了想说道“以前的农庄改建后大多都有一些房屋空闲出来的,在山脚旁的工匠村也有不少房屋,这样应该可以容纳2万人左右,其他的只能先挤一挤,等到皇庄的其他村子改建好后再把剩余的人安置进去,先加紧造屋子吧,至于水泥路和水库等工程先缓缓。”白孝德继续问道“那人员怎么安排工作,皇庄里的农活,养殖要不了这么多人,要是都安排去大皇庄,做工的地方和住的地方又会太远了。”朱厚照听完也是看着朱厚炜,朱厚炜想了想说道“这样吧,需要去大皇庄做工的男子都安排在工地附近居住,家小就住在安排的屋子里,至于女人么,我们就在太子皇庄里建一个制衣厂,一个被服厂,这样就能安排不少人进去了。制造的东西我们也会大量消耗,也可以在李镇商业区贩卖,至于材料主要靠买过来,以后再看要不要种植,先把粮食存足了才行。” 原本皇太子庄园就有3万人,这次招来6万,再加上大皇庄,也就是属于弘治的庄园也有9万人左右,这么一来就是将近20万人了。由于皇庄的制度,每天都要消耗不少粮食,还好太子皇庄里有着不到50万石,足够养活这些人了,而且再过几个月就要秋收了。 ; 第六十三章 扩编 因为有了以前的经验,这次招来的百姓有条不絮地被安排了住处和工作岗位。几年前大家都是穷人,也说不上看得起看不起,从外地来的百姓很快地融入到了皇庄这个大集体当中。人力充足,皇庄改建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第二批送来的百姓也在2天前到达了。 说的难听点,找这种做比较简单工作的劳力,大明到处都是,朱厚炜更看重的是他们的下一代,也就是孩子,一旦把他们培养出来,将会迸发出强大的力量,朱厚炜也才能有底气去实现他的各种想法。 这两天白玉莲对着兄弟二人又开始横眉冷对了。前几天,丁工匠的女儿丁莉伤愈,父母的丧事也由刘瑾帮着认真做完,然后被送到了白家与白玉莲作伴,白玉莲也是很高兴的,对着朱厚照笑了笑,朱厚照乐了大半天,朱厚炜也嘀咕了大半天这个大哥没出息。 丁莉刚到白家,还没有走出心理的阴霾,不怎么开口,也不笑,但是和白玉莲经过几天的相处,总算开始慢慢有所改善。丁莉也非常粘白玉莲,走到哪里都跟着,晚上睡觉都一起睡,朱厚照听闻之后还不高兴了一阵。白孝德回来后,经过朱厚照兄弟二人的解说,对于这个小女孩也是很同情,自然也就答应丁莉住了下来。不过没想到的是,白孝德第二天一起床,发现这个5岁的小女孩不停的为白孝德端茶倒水,伺候的相当殷勤,很奇怪的是白玉莲在旁看着也不阻止,白孝德于是让丁莉停下,柔声问道“小莉,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和白叔说?”丁莉眼神一缩,有些吞吞吐吐地说“我想学武。”白孝德楞了一下,看着小女孩有些暗淡的眼神于是说道“好了,我答应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就直说,不用你做这些的。”说完还瞪了一眼白玉莲,结果看到白玉莲对着他做了一个鬼脸。丁莉高兴了,白孝德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小莉,练武是枯燥的,而且还累得很,你能坚持的住吗?”事实的确如此,习武要想有所成就,那就要夏练三暑,冬练三伏,不能间断,小女孩才5岁,白玉莲是个要强的性子,不然当年也不一定能撑下来。 此时小丁莉却是说道“我可以的,白姐姐都告诉我了,我可以的。”眼神坚定,看的白孝德叹了一声,点了点头。 “莲姐姐,我来找你了,小莉,姐姐给你带好吃的来了哦。”人未到,小丫头的声音却是传到了几人的耳朵里。白家只要有人在家,大门都是不关的,李镇的治安非常好(锦衣卫都不敢放肆,称职地当起了高素质城管,治安不好也不行),这时今天不上课的朱厚照兄弟已经和妹妹走到了院中,快到正堂了。 话音刚落,正堂的门口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秀气的小脸,笑嘻嘻地看着屋里几人。然后就跨入了正堂,朱厚照兄弟也紧随而来,拱手施礼道“白先生,打扰了。”白孝德笑着站起身来,拱手回礼道“哪里哪里。” 小丫头跑到丁莉身旁说道“你们在做什么呢?”丁莉这些日子以来也和这个朱府的大小姐玩熟了,孩子之间是不会有那么多的隔阂的,一旦开始熟悉了,就会突破身份的阻挠,以纯洁的心去交流。 “大小姐,我要拜师,跟随师父练武。”丁莉大眼睛看着小丫头,认真地说道。小丫头一听就知道“是白先生?你要做莲姐姐的师妹了?”丁莉点了点头“师父已经答应了。”小丫头眼睛一转,小脸一板“不行。”众人不由全盯着她看去,只听小丫头继续说道“那我也要拜师,小莉你要在我后面拜师,以后做我的师妹哦。”丁莉没什么感觉,有些茫然的点点头。其他几人都有些哭笑不得。小丫头回过头,跑到白孝德面前,也是坚定说道“白先生,兕儿也要拜师。”白孝德也有些不知所措了,只好看向她的两位哥哥,朱厚照却是笑道“我们兄妹三人同出白先生门下,也是一段佳话,练得武艺,我们兄弟二人以后也不用怕他受人欺负了,白先生不如就答应了吧。” 白孝德只好点点头。丁莉和小丫头各自重新倒了一杯茶,丁莉跪下端给白孝德,小丫头也跪下了,白孝德连忙说道“公主不必如此,不用那么繁文缛节的。”没想到小丫头坚定地说“礼不可废,我很诚心的。”兄弟二人不禁有些脸红,他二人当初拜师就是端了一杯茶,并没有跪下。白孝德只好快速结果茶杯,喝了一口,把小丫头扶了起来,然后也快速结果丁莉的茶,喝一口,把她扶了起来。 小丫头高兴地站了起来,对着白孝德喊了声“师傅”白孝德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小丫头轻拍了丁莉的肩膀一下“小师妹,以后谁欺负你就告诉师姐,师姐帮你讨回来。”一副很讲义气的样子,照这样发展下去,可能会成为史上第一的带头大姐。丁莉也是认真地回答道“我知道了,师姐。”小丫头高兴地蹦蹦跳跳地到了白玉莲面前,还双手一抱,做了个五湖四海礼,(这是江湖中人打招呼的礼节,一手握拳,一手成掌相交)喊了声“师姐”。 白玉莲也是回礼道“小师妹”两人都笑了起来。丁莉也有样学样,先对白孝德施礼道“师傅。”白孝德也是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到白玉莲面前抱拳施礼,认真严肃地喊道“大师姐。”白玉莲虽然看着那张故作成熟的小脸想笑,但还是忍住,认真回礼道“小师妹。” 然后丁莉又跑到朱厚照面前施礼道“二师兄。”朱厚照有些尴尬,但还是回礼喊了声小师妹,旁边的朱厚炜差点没笑出声来,他对“二师兄”有着独特的记忆。丁莉又朝旁边的朱厚炜认真施礼道“三师兄。”朱厚炜看着认真严肃的丁莉,心中感触颇深,于是回礼道“小师妹”然后继续说道“以后一定要认真习武,以后也要好好读书,将来做我大明朝第一个威风赫赫的女将军。”丁莉眼神一亮,问道“三师兄,做了女将军就可以打坏人了吗?” 孩子的世界都比较单纯,朱厚炜很难跟丁莉解释清楚,不过为了给她一个明确的目标,减少以前的惨痛经历,还是说道“嗯,将军就是打坏人,女将军当然也是如此。”丁莉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里10岁以上的都知道,丁莉为什么会这么问,正堂里也是一阵沉默。小丫头不明所以,左看看右看看众人,有些疑惑。 白孝德这时开口道“玉莲,你带着师妹到院里去,我是两位殿下还有事要谈。他知道才回来第二天,兄弟二人就登门肯定有事要说。白玉莲带着两个师妹出了正堂,屋里就剩下师傅三人了。 认识几年了,说话就基本省去了那些客套,朱厚照开门见山道”白先生,我兄弟二人现在主管海防水陆营,现在就是练得陆军,人数只有50,现在这50人练得都差不多了,完全可以当做低级军官,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扩编了。“ 说道这个,白孝德眉头微皱”两位殿下,这次虽然从山东招来6万人,其中壮年男子也有2万左右,不过这些人不堪大用,只能民间募集,可是这一入军,就变成了军户,想要招人,难啊。“ 朱厚照兄弟对视一笑,白孝德的确不是凡人,说出了问题的关键。朱厚照不禁问道“白先生所言甚是,不知可有解决之道?” 白孝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皱着眉头想了起来,兄弟二人坐着也不打扰。过了不久,白孝德眉头一展说道“我看不如这样,大明各地都有矿山,京畿也有不少,可以向那些矿主买一些矿工。这些人身体底子好,只需将养些时日就能成为壮汉一条,而且纪律性也高,这样的兵员还是很不错的。”朱厚炜对于这个文武双全的师傅不禁有些佩服。他说的非常对,也是现在最好的选择。要知道几十年后大名鼎鼎的“戚家军”就是由矿工训练而来。 朱厚照兄弟昨天已经商量好了,今天主要是来问问白孝德的意见,毕竟他对于大明民间的认识要远超兄弟二人,再者一人计短,多个人讨论下也是好的,没想到不谋而合。朱厚照开口道“先生此言甚好。”然后兄弟两人笑眯眯地看着白孝德。 白孝德苦笑一声“看来我又要出征了。”一句戏言,三人同乐。 ; 第六十四章 收获 回到坤宁宫,小丫头就和张皇后说了自己拜师的事情。张皇后听了有些惊讶,食指一点小丫头的额头“你呀,好好的女工不学,读书也不仔细,偏偏要去学什么武艺,小心将来嫁不出去。”小丫头却一头扎进张皇后怀里,小脑袋还不停地摇来摇去,撒娇道“嫁不出去就不嫁喽,兕儿一直陪着爹爹和娘亲就好。”张皇后也是没了办法,一手搂住小丫头,一手抚摸她的脑袋,嘴里说道“你啊,太不省心了。”看到站在一旁的兄弟二人,不由地瞪了他们一眼,兄弟二人尴尬一笑。朱厚炜有些小心地说道“兕儿有自己喜欢的事情做也是好的,女红的话能学就学,学不进就算了,反正以后要是需要衣服,棉被什么的,可以让下人去做,或是去成衣铺买,只是这读书却是不能丢下。” 张皇后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埋怨道“你们兄弟两也是不省心的,看把妹妹惯成什么样了?”兄弟两只好低头不语,只是心中想到“惯妹妹的不是只有我们这两个啊,不要把责任全推我们身上啊。” 傍晚,弘治也来了,张皇后和弘治说了小丫头拜师习武的事情。弘治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对着小丫头微笑道“女红和读书不能丢下啊。”得,这事就么过了。张皇后和兄弟二人都是撇了撇嘴。 饭后闲谈,朱厚照兄弟二人把白孝德的情况和弘治说了,弘治听完不禁叹道“此人心思缜密,文武全才,且了解民间疾苦,精通实务,可惜无心官场,可惜了。”朱厚照笑道“爹爹勿忧,虽然白先生不愿为官,但是以后会到朝阳院教书,不出几年大明就会多出许多白先生这样的人才了。”弘治点点头,面上的郁闷之色稍缓。朱厚炜心里想到“你倒是已经给你老丈人安排好差事了,还是个不用离家的,我还想着以后作为军师在身旁出谋划策呢。” 第二天,兄妹三人来到白家,一进门兄弟二人就感到一阵寒光,一看,原来是师姐愤怒的眼光,搭配上冷笑的面容,让二人吃了一惊。小丫头上前打招呼,白玉莲才移开“温柔”的目光,让二人压力大减。看来她已经知道白孝德要再次出发的消息了。 其实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有两个,一个是送小师妹礼物,昨日两个身上没带什么东西,这两人平时嫌累赘,身上饰品,玉佩,银子那是都不带的。另一个目的就是安抚一下暴躁的师姐,当然出手的是朱厚照,朱厚炜就是来充人数,撑个场面的。 对于小师妹,各人的情感不同,但是都很重视她。朱厚照送了小师妹一个弹弓,这个弹弓是特制的,材料上乘,用力少,射程远。朱厚炜送的是玻璃做的文房四宝,做工精美。两人送的礼物一文一武,也是祝愿小师妹以后可以成为文武全才。小丁莉认真地道谢之后,便收了下来。作为小师姐,小丫头送了许多宫里的甜食,还有一个香包,自己亲手织的,弘治,张皇后,兄弟二人和白玉莲都有一个,虽然做工都不怎么样,但是众人都很小心收藏了。今天的这个基本有了大明的平均水平,这是小丫头最为成功的作品了。 送完礼物,5位同门来到了李镇最近的水库,今天是水库开渔的日子。经过1年多往水库里养鱼,今天终于迎来了了收获的日子。 刚到水库旁边,就看到了人山人海。今天负责捕鱼的也就几十人,但是毕竟是皇庄第一次收鱼,只要是有空闲的村民都来瞧个热闹。 有了护卫的开路,村民自发的让路,5人很快就到了水库边上。谷大用正在指挥锦衣卫维持秩序,不让村民离得太近,不然掉到水库里那就要命了。谷大用看到5人,连忙让锦衣卫继续维持秩序,让围观的村民保持离水库1米以上的距离,然后笑着跑来打招呼。这两年谷大用的日子过得很不错,虽然钱赚的不是很多,但是没有勾心斗角,不用去想尽办法讨好卖乖,只需要老老实实做好自己轻松的本职工作就好了。人心情一舒畅,看着也更年轻了。最重要的是,皇太子庄园每天要经手的物资,钱粮很多,这说明他还是简在主心,没有被排斥的证明。朱厚照对着谷大用笑了笑,让他自己去忙,不用管这儿,于是谷大用屁颠屁颠地继续去忙活了。 庄子里的庄客,帮闲全部做了工人,一旦需要维持秩序,就会用到锦衣卫。这些锦衣卫基本都在皇庄活动,虽然锦衣卫发的月钱不多,但是皇庄还会另发一份月钱,常驻在这里的锦衣卫倒也非常乐意。 水库为了最大限度的蓄水,因此水库周边基本没有浅滩,只要踏进水里,最浅都有2米深。平时也不允许有人在这里游泳,所以水库蓄水一年多,也没发生溺水的案例。 此时水库里飘着10来艘渔船,站在渔船上的人有的在划船,有的在确定鱼群方向,有的在撒渔网。每艘渔船大概长约8米,宽2米,船肚有些深,可以放许多鱼。 这次来捕鱼的都是李镇水性比较好的。不一会儿,一艘渔船开始拉网了。6个壮汉一起动手,可是站在水库边上人群都能看到,这6个身强力壮的男子拉的很是费劲。不一会儿,渔网渐渐被拉了上来,虽然还没看到底部的渔网,但是许多鱼不停的跳出水面,打破了水面的平静。时不时跳出的大鱼引来人群的惊叹。再过了半分钟,渔网底部终于半露出了水面,人群同时发出了巨大的惊叹,然后每个人脸上都笑出了花。拉网的汉子都同时一愣,从未捕获过这么多的活鱼,网里面少说也有4,500条鱼,各种的都有,鲢鱼,草鱼,鲤鱼,鲫鱼,鲶鱼等等,有些鱼连经验丰富的渔家汉子也叫不上名字来。最厉害的是有几条大鱼,最大的一条估计要有1米2长度,是条大头鲢鱼,估摸着怎么也有个7,80斤,突然,大鱼跳跃了一下,扬出的水花打到了拉网汉子的脸上。好家伙,被水花击中的人都感觉到疼了。不过几人脸上的笑容没有被水花打掉。能捕捞到大鱼是可以让渔家人吹嘘的事情,这次捕到这么大的鱼,够他们吹嘘好久了。 岸上的人看到6个汉子狼狈的样子,不由地都笑出声来,水库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小丫头兴奋地对着兄弟两说“大哥,二哥,我们把那条大鱼拿来,养到宫里去吧?”朱厚照微微摇了摇头“这鱼也不是什么罕见的,颜色也不艳丽,拿回去做什么,还不如今天就吃了它。”此言甚得朱厚炜之心,不过小丫头和她的师姐师妹都盯着朱厚照,虽然眼神里的情绪不同,但还是让朱厚照败退了。朱厚照无奈地点了点头“行啦,拿回去,别这么盯着我了,继续看吧,说不定还有比这大的呢。”三女转头继续看向了水库里其他的渔船。 5人在水库边看了大约1个时辰,这才离去,每艘渔船都是满载而归,由于还在捕捞,目前数量还无法统计。不过光是朱厚炜看到捕捞出来的就已经很满意了。渔船的渔网是特制的,网格比较大,所以不用担心会发生过度捕捞的情况。 5人走向管庄府,今天的中饭就在那里解决。一路上小丫头还在不停地说着看到的鱼。至于那条小丫头预订的大鱼,已经被快马加鞭,用大木盆盛着送往皇宫。 李镇菜场的一间店铺摆出了许多的鱼,都是刚捞出来的。引来了许多人的购买。每个皇庄村民凭借户籍前来购买,只需要30文一斤,每人限买50斤。而如若是庄外人员前来购买,那就要50文了。 根据卖出的情况看,今天一天就卖出了1万多斤,李镇3000多户人家基本都买了。听着好像很多,但其实也就300两不到。但是卖出的大约不到4分之一,而且大鱼并没有卖出。明日京城的各家酒楼就会得到消息,前来购买。大鱼也是为酒楼准备的,这样才能卖出好价钱。谷大用派人称量了今天捕到的大鱼,最大的1米4,重95斤7两。不过明后两日还会继续捕鱼,到时候可能会出现更大的鱼。 第二天,许多京城的酒楼都派人来到李镇买鱼,有财大气粗的,也有小本经营的。在朱厚炜的授意下,由在商界女强人,朱府一期生黄娟组织买家进行大鱼拍卖。对于这种新奇的模式,众人也都能接受,说穿了,就是价高者得。 最后,35条超过一米的大鱼竟然卖出了1万3千两,其中最大的那条卖出了2000两。其他剩下的鱼也被一扫而空,昨天捕的鱼一共卖出了1万6千两,也算是小收一笔了。不少酒家还签订了协议,以后每月按照45文的价格向各家酒楼销售一定数量的鱼。京城200万人口,皇庄现有的三个水库里的鱼完全可以消耗。 李镇的商业区很大,正南和西南的地皮基本都有了商家入驻,源源不断地向皇庄售出物资。但是在东南面的地皮还空着。朱厚炜由这次的拍卖想到了在这里造一个大的拍卖行,以后什么奇珍异宝,罕见的,精巧的,都可以在这里拍卖,而拍卖行则是收取一定的手续费。赚不赚钱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吸引人气,让商业区的价值上升,以后其他商业区的店铺租金也可以收高一些。这样也方便自己淘宝,高手在民间,宝物民间也不少,朱厚炜是认为的。 在李镇做生意有个和其他地方很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税收。当然,即使是皇庄,也是没有资格收商人的税收的,所以朱厚炜改了个名字,叫养庄银,基本都是三十税一,和大明的商税相同,不过大明的商税弹性很大。 没有背景的小商人会因为税收,征用而倾家荡产,而实力雄厚的大商人却不用交付多少税收。总之,大明政府所能收到的商税是一个很可怜的数字。 在李镇不同,如果你是买东西,当然是不需要付养庄银的,但是向皇庄售出物品,那就要收了。每10天就有人来查账,反正这里的商家大多是向皇庄卖出东西,你的帐是多少,看管庄府的记录就行,所以就没人能逃过。在这里你背景再打也不行,这是皇庄,你要是不按照这里的规矩,那就只能到锦衣卫那里去喝茶了。商业区时时刻刻都有锦衣卫上街巡逻,这些锦衣卫对于商家百姓也没有故作威严,但是一旦发现有泼皮混混敢闹事,那立马就会变身成怒目金刚。捉了几批人,商家渐渐发现这里治安好,哪怕晚上不关门也安全的很,也没有泼皮混混来闹事,也没有官员会来吃拿卡要啊什么的,所有的钱财来往都很清晰,有理有据,于是也就心甘情愿地交这个养庄银了。 养庄银并不多,每月也就1,2万两,朱厚炜看重的不是钱,而是要立这个规矩,让商人养成依法纳税的习惯。商税有多重要,朱厚炜比大明任何一个人都清楚。 第六十四章 人买来了 过了20来天,白孝德带着人回来了。这次一共向京畿三地的矿主买了1000人,都是18岁到30岁的壮年。这些人一来就被安置到了水陆营在京城附近的营地里,当然,这只是暂时的。 明朝的矿藏开采有官办的,也有民办的。说是民办的,其实都是背景雄厚的大家族,甚至是皇族开采的。这次白孝德是到民办矿藏去买的矿工。矿工不是一人来的,都是全家打包一起来的。 这1000人白孝德付给矿主的是每人5两,一共花了5000两。安家费每人5两,这又是5000两去了。一入军营就要入军户,所以走了3个大矿才凑齐了这1000人。 营地的建设一直没有停下,因为早晚要扩编,所以造了许多营房,所以这1000人连带家属也能挤下。不过等到皇庄的房子造好,这些人的4000多家属将会分置在各个村中。 白孝德把人送到营地,这才回李镇找朱厚照兄弟复命。三人在管庄府谈了1个多时辰,最后白孝德将会被聘请为教习,来为水陆营的军官班讲课,时间呗安排为做一休一,休息的那天还要批改作业,工作的那天要住在军营,因为讲课基本都是晚上了。 第二天,朱厚照兄弟来到军营查看这批人到底怎么样。刚下课,兄第二人到坤宁宫打了个招呼直奔军营。到了军营门口,两个站岗的军官班成员原地行礼,朱厚照笑着上前拍拍其中一人肩膀说道“不错,挺认真地,像个军人的样子了。”站岗的两人都笑了,不过身子站的笔直,2个多月的训练让他们时刻记住了纪律,职责。 进了营地,看见士兵已经开始训练了。1000多人,站成20列,50排,就这么站在太阳底下练军姿。朱厚照看到演武场的众人微微摇了摇头。这些新来的矿工,站没站相,队伍也是参差不齐,不停地有人被这48个教官有藤条抽打。不过打的都是屁股,打不坏人。 把家属安置在营地的影响显现出来了,演武场的周围站着不少的围观群众,都是来看自己的丈夫和儿子或是父亲的。人群看到有人被抽打,时不时传出一阵哄笑声。那些军官班的军官以前也没碰到过这种情况,不知道该拿这些人怎么办,只能让家属继续围观,只是抽人的时候更用力了。 朱厚炜早已有了心理准备,这些刚来的从没接触过这种训练,出错都是在所难免的。不过他看到了一些有趣的现象,这些被打的,都是一声不吭,也没有反抗的。打完就按照军官所说的做,很少有犯同样错误的。这些汉子不知道是不是挖矿挖久了,皮肤都是黑的很,无论有没有被抽打的,在围观群众的影响下,脸色都是黑红色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的原因。 朱厚炜看着这些人很满意,年轻,可以改变的地方很多,老实,这样训练起来也容易。现在的大明其他军营为什么战斗力这么低,一个是制度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兵油子太多。大明朝在编军队多的时候有200多万,即使现在大明兵部册子上也有150多万人的名字,但是兵营里老油子多了,首先管教起来困难,然后就是会带坏许多人,学坏总是比学好难。 除了九边,许多军队都是常年没有战斗过了,军队军纪涣散,军官变成地主,商人,工匠头,反正不是军官,士兵变成佃户,工匠,徭役工,反正不是士兵。因为这些朱厚炜才决定练新军,看了这么一会儿,朱厚炜对于这些人的表现还挺满意的。以前大学军训的时候,那些学生的情况可能还不如这些矿工,至少这些矿工站了1个多时辰了,也没有人喊累的。 现在一共有了1050人,老大自然是朱厚照这个把总(相当于指挥使,正三品),接下来就是中军一人,由董青海担任,董青海就是朱府第一批进来的董狗蛋,几年前第一场足球赛,他就和朱厚炜一队,后来读了几年书,在朱厚炜的建议下才自己改了个名字。在接下来就是哨官,哨官管辖200人,总旗管辖50人,小旗管辖16到17人。相对于明朝的旧有编制,在人数上有了些改变,这也是为了适应鸳鸯阵。朱厚炜自己不担任任何官职,反正有这个天下第一把总在,他做不做官都没什么区别。 明朝实行的是营,卫,所制度,营要高于卫,所。水陆营是直接归五军都督府管辖的,当然也没人会去管这个水陆营,编制是随心的,只要你有钱,想扩多少扩多少。现在大明的各个营,少的2,3000人,多的就像神机营五哨,共有7万多人编制。弘治发了旨意,这个水陆营就有特权随意扩编了。 现在的军工厂虽然人力正在增多,燧发枪制造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但是到现在为止,水陆营一共才200支,还不能满足所有人,因此只能先练习冷兵器为主的鸳鸯阵。 至于军服,皇庄的制衣厂已经在制作了,1000套军服2天内就会送来。现在制衣厂主要是购买布匹直接制作衣物,都是手工缝制。不过朱厚炜小时候家里有过缝纫机,自己非常熟悉这种机器的构造,已经命和军工厂一个地方的研究部开始研制。 军工厂现在慢慢成型了,主要分为三个部门,一个是军工部,一个是研究部,一个是冶铁部,一个是民用部。水泥制造就被安排在了民用部,至于缝纫机一旦研制出来,也会放到民用部。 现在民用部还在改进织布机,目标是明末宋应星《天工开物》里所描述的织布机——花机。凡花机通身度长一丈六尺,隆起花楼,中托衢盘,下垂衢脚。(水磨竹棍为之,计一千八百根。)对花楼下掘坑二尺许,以藏衢脚。(地气湿者,架棚二尺代之。)提花小厮坐立花楼架木上。机末以的杠卷丝,中间叠助木两枝,直穿二木,约四尺长,其尖插于筘两头。这种花机效率很高,操作简便,就算是小孩子多看两遍也能学会。 众人还在认真地训练,董青海看到了朱厚照两人,连忙上前施礼。施礼的样式和大明其他军队不同,右手弯曲握拳,捶向左胸,这是朱厚炜“发明”的。作为后世的人,对于最可爱的人总是有些特殊的感情,因此废除了军营中的跪拜礼。朱厚炜对于这年头的下跪行礼已经慢慢习惯了,但是能舍去还是会尽可能地舍去。朱厚照立马回礼,这也是朱厚炜提出来的。这年头,军人地位低下,文官看不起武官,武官看不起低级武官,低级武官看不起普通军人。朱厚炜就想通过下属行礼上级必须回礼来改变这种情况。当然朱厚炜只需要点点头就行了,反正他只是来参观的。 在董青海的引路下,朱厚照来到了点将台,朱厚炜没有上去,只是在一旁看着。只听董青海一声“集合”,47个军官立马小跑到了点将台前,按照队列站好。动作迅速,队列整齐,让新兵和家属惊叹之余也感到高兴。既然已经选择参军当然就是想在强大的军队里,这样可以多打胜仗,多得赏赐,阵亡的概率也会小些。 董青海继续喊道“立正,敬礼”47人立马站定,行礼喊道“参见把总大人。”动作整齐划一,声音气势如虹,整个演武场一片寂静,站在47人身后的1000人都被吓了一跳,然后也跟着行礼。这些乱了套了,有人跟着47行新式军礼,大多数人则是行跪拜礼,本来还算整齐的1000人立马变乱了。 朱厚照也不介意,毕竟是新人嘛。今天的朱厚照穿的是让工部打造的黄金铠甲,后世清朝的盔甲就是这种,只是在上面做了一些改变,但是大体的样子没有改变。 由于明朝火器普及,所以盔甲开始轻装化。头盔最上面好像中了一箭的,那就是盔缨,盔缨下方是真武大帝像,连着头盔,头盔的正面纹着六甲神。主体是黑色的,图案全是黄金纹上去的,真武大帝像则是纯金的。上身是金色的锁子甲。腰间是卡簧腰带,金灿灿的,在黑色的铠甲上显眼的很。腿部是腿裙,脚上在靴子外面还有金色的卫足。 一套铠甲差不多10几斤,在马车上快到营地时,朱厚炜帮他穿上的,当时朱厚炜心里有2个想法,一个是烧包,太烧包了,就这样的盔甲到了战场摆明了就是告诉别人“我就是大boss,快来组团刷我啊”,完全不适用,另一个想法就是,这套盔甲能卖不少钱,要是缺钱了就把他卖出去,估计能撑一段时间。 总之站在点将台的朱厚照气势不凡,阳光在金色的铠甲上向四处折射,感觉像是天将。朱厚照先是按照军礼回礼,然后在双手虚扶,让跪下的人起来。董青海大吼一声”礼毕。“众人这才重新站定。 朱厚照开始大声讲话,朱厚炜是已经习惯了,这位大哥正在变声期,低声说话还好点,嗓门一大感觉就像是被杀的公鸭一般,难听得很,不过朱厚炜很厚道地没有嘲笑大哥,至于是不是因为自己将来也会变声,所以才没有嘲笑那就不知道了。 底下的新兵吓了一跳,刚还没注意,现在仔细一看,这位把总大人也就15岁左右,可以说还是个孩子,不过大人要讲话了,下面倒也没什么窃窃私语。 只听朱厚照喊道“你们以前都是矿工,这辈子估计也就是矿工了,但是现在,进了军营,当了军人,将来就可能会有好的前程,封妻荫子不是不可能。我可以对你们说,从今往后,每月的月钱一文不少地交到你们手上,在军营里可以饭菜管饱,顿顿有肉,万一哪天有个不测...”说着突然手一抬指向演武场外围的家属,这些家属也有些惊讶,刚说的他们也听到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指向他们。朱厚照继续喊道”你们的父母我为你们养老送终,你们的儿女,我帮你们抚养成人。我只有一个要求,只要是我说的,你们就要做到,咬着牙做到,拼了命也要做到,能做到吗?” 1000新兵和家属都愣住了,人无信不立,这年头的人是很讲信用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总说的那就肯定是真的。他们本来就是穷苦出身,理想都不高,只要一家子吃饱穿暖,平平安安,把总说的已经达到了他们理想的幸福生活。首先是家属中,几个年纪大的老人跪下了,边跪边哭道“大人恩德啊。”接着家属和新兵都激动地跪下了,就因为把总的这个诺言。没有人再对这个小孩子把总有什么闲话了,做官的能把话说的这么实,这么透,这么有底气,就证明了把总大人的不凡。 朱厚照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都起来吧,以后军营里不需要跪下了,你们只要听我的,就算太子来了那也得听我的,其他人都不用理。”众人又是被炸了一下,心中想到“这位什么来头,脸太子都不怕。” 朱厚炜和48个军官差点没笑出来,这个朱厚照实在太有才了。朱厚照吩咐道“继续训练。”然后走下了点将台,到朱厚炜身边时还说道“这盔甲穿着太难受了。”朱厚炜翻了个白眼“这还难受,才10几斤,唐宋的盔甲基本都在30斤呢。”朱厚照呵呵一笑,也不搭腔。 ; 第六十五章 启程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经2多个月过去了,现在已经7月了(公历8月),皇庄就要迎来今年第二次粮食收成了。 朱厚照兄弟对于1000新来的矿工非常满意,这些人很刻苦,只要是长官的要求都会努力做到。当然,这和军营的伙食还有月钱的发放不无关系。饭菜管饱,顿顿有肉,朱厚照做到了,这样的伙食别说平民百姓了,就是一些小地主都不敢这么吃,这年头,几年,半辈子甚至一辈子都没吃过肉的大有人在,现在军营的伙食无疑给新兵注入了巨大的力量。新兵来之后半个月就开始了高强度的训练,这些新兵的底子都很好,要不然早就长眠于矿洞了,经过半个月,每个人都壮了一圈。 作为普通士兵,每个人的月钱是三两,现在因为家属都在军营同吃,分开住,所以每月实发2两银子,这是一开始就说清楚的。一家子这样的伙食吃一个月,那绝对不止1两银子。家属中还有一些适龄的壮丁,也想真正进入军营,参军吃饷,不过被朱厚照拒绝了,说是下一次扩军优先考虑他们。 现在的水陆营的新兵也已经训练了2个多月了,火枪和队列已经学会了,至少在训练的时候都很不错,就是这个鸳鸯阵还有些欠缺。冷兵器需要阵型和兵种的配合,这不是短时间就能训练完成的。从表面来看,训练的成果还算不错,但是这支年轻的军队实力到底如何,这就需要实战才能知道了。 马上就要入秋了,正是马肥草长的季节,也是收获的季节,几个月前撒下去的网也可以收上来了。锦衣卫来和朱厚照兄弟说了两句,然后兄弟两回到宫里,饭后,父子三人在厢房谈了将近两个时辰才从坤宁宫出来。刚出殿门,两人相视一笑,眼神中还有些激动,而在厢房里的弘治则是有些头疼地抚摸着额头,还时不时地苦笑一声。 第二天,刑部来了司礼监何鼎公公,他这次来是传圣旨的。走进兵部办公地点,四周扫了一下人群,刑部的官员也停下了手中的事物。司礼监的大太监权利很大,但是文官和宦官天生就不对付,古往今来皆如是,所以何鼎有这么高的回头率不是因为刑部官员都怕他,而是因为他手中的黄布头。何鼎暗暗点了点头,这次高声喊道“圣旨到。”短短三个字被拉的好长。话音未落,殿里的官员全部乌拉拉一下子跪在地上齐整地喊道“微臣接旨。”接下来就是何公公的表演时间了。只听他咳都没咳直接扬声道“奉天成员,皇帝诏曰,北元.......”大体的意思就是,现在有人报告说朔州,怀仁两府有官员行为不法,里通外敌,现在要派刑部侍郎张泉作为钦差前去查案,当然为了减轻张大人的辛苦,特意给他派了2个副手,一个是太子,一个是二皇子。几句话就能交代完的事儿,结果旨意上洋洋洒洒一大堆,而且还对称押韵,辞藻华丽,文采不凡。 大约读了10分钟,声音抑扬顿挫,还不停微微摇头晃脑,似乎已经陶醉的何鼎才停了下来,任谁也想不到他是个不认字的。然后再笑着对一个50多岁的老头说道“张大人,恭喜了,陛下对您期望很高啊,您快接旨吧。”老头面不改色,跪在地上,双手高举,头低下,平静道“微臣接旨。”何鼎细心地把圣旨卷好了放到张侍郎手里,这次传旨圆满结束了,何鼎也不在这里招人嫌了,转身就走。 何鼎走出大殿,其他刑部官员纷纷上来对张侍郎表示恭喜。张侍郎一边平静地拱手回礼,心里一边叫苦“好好的怎么给我送两个小祖宗来,万一要是两人掉了一根汗毛,那我这把老骨头就要丢在这了。回去得看看地图,我记得怀仁离着长城不远了啊。” 钦差不行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走的,你出去是代表天子的,更何况这次还有天子的两个宝贝一齐出行,万一出了什么事,大明就要起大波澜。所以仪仗,护卫不能少。人一多,带的东西也就多了,带的东西一多,需要用来赶车搬运的人也就多了。大明官府办事效率一向比较慢,特别是离京城越远越慢,成平方的慢。 人和物归置归置,等到全部准备好,已经是5天以后了。两路人马安排在安定门外集合,一大早,兄弟二人就到城门口等着了。这几天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张皇后知道消息后就和弘治谈判,要禁止两个儿子离开京畿,结果谈判没有成功。张皇后见事已至此,只好对着兄弟两人大发牢骚,埋怨两人出京这么大的事都不和他这个娘亲商量,越临近出发,张皇后就把埋怨变成了叮嘱。出门在外一切要小心啊,这个要带,那个也别忘了拿,两人第一次发现母亲原来这么能说,这么能布置。军工厂新制的安装了避震弹簧的四轮马车整整装了3大车,衣物点心一样不少,各种会用的,可能会用的,甚至不会用的把马车塞得满满的。 对于首次这么唠叨的母亲,兄弟两只能听着,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不同的是朱厚照是苦笑着听的,朱厚炜是发自内心的微笑去仔细聆听,似乎很是满足。 今天知道兄弟两人要走,张皇后也特意早起,梳妆打扮好,等着两人来告辞。两人来的时候,张皇后已经在坤宁宫大门口等着了。看到两个儿子,直接跨出门槛,走到两人面前。人未语,眼先红,一会摸摸朱厚照的脸蛋,一会摸摸朱厚炜的头顶,嘴里还继续颤声说道“出去了要小心,不要脱离护卫,更不要去北面,有什么事儿就让张侍郎出面,你们安心等着就是了。”还是说的跟前几天的差不多,只是这次越说越激动,甚至眼泪都流了出来,把脸上的胭脂都弄花了。 朱厚照15岁了,被母亲这么摸着,虽然没有拒绝,可是心里有些不自然。旁边的朱厚炜却是很享受,一向注重仪表的母亲,脸上却是花了一团又一团,但在朱厚炜的眼中,母亲依然美丽。 过了一会儿,朱厚照说道“娘亲,我们该走了。”张皇后这才一手捂嘴,点头放开了两人。张皇后平复了一下心情,用比较平静地声音说道“你们爹爹已经上朝去了,他说了不用去跟他告辞了,直接启程吧。只是兕儿那里不去说一下嘛。”朱厚炜是面对坤宁宫殿门的,透过开着大门的缝隙,看到了一部分带着泪光的小脸蛋,和他的眼神接触了下,就像受惊的小鹿躲到了大门后,消失在朱厚炜的视线中。朱厚炜微笑着扬声说道“娘亲,不用了,昨天要说的都说了,不去告别也无妨,请娘亲转告兕儿,我们答应她买的不会忘的。”张皇后点了点头,朱厚照则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朱厚炜向张皇后弯腰作揖道“娘亲放心,我们两会小心的,母亲在京城也要注意身体,也好照顾爹爹和兕儿,此次出行也不会太久的。”这才拉着朱厚照一起向外走。张皇后紧走几步,朱厚炜听到身后动静,转身跪下叩了三头“母亲留步,不用再送了。”朱厚照也是跪下磕头道”母亲留步。“张皇后颤声道“好,好,你们快起来吧。”两人这才起身离去。待走的远了,朱厚炜回头一看,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扑在张皇后怀中,还在不停颤抖,张皇后则是一手捂嘴,一手紧紧搂住那个身影。 朱厚炜微微叹了口气,转头离去,没有再回头。朱厚照闷头走着,没了以往的欢快,突然转头看向朱厚炜道“又不是去多远,怎么感觉是什么大事一样。嗯?你眼睛怎么红了?”朱厚炜一听连忙伸手擦脸,一边说道“可能眼睛里进了什么东西吧,有些酸疼,一会儿就好。”朱厚照听了,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不再问了。 儿行千里母担忧,无论是过去,现在,将来,每个母亲的这种情感都会在儿女离开时迸发出来。朱厚照年纪尚小,没有办法理解。但是活过一世的朱厚炜却是非常清楚,上辈子也有个人这么送他上学,现在想起来,心里一分遗憾,一分感激。遗憾的是上辈子的父母去的太早,他还没有报答万一,感激的是这种存粹,真挚的感情在这一世再次体会到了。两人上了早已等候的马车,向安定门驶去。 第六十六章 进山西 马车是新造出来的,由于有了避震系统,坐在上面挺安逸的。车身长约3米5.宽约2米5,由2匹马拉着,上面可以承载大约1500斤的重量。 大约过了10分钟,马车就到了安定门外,那里已经有水陆营战士等着了,一共是三组50人,每人都是蓝色的布装,身后背着一支火枪,腰侧挂着一把雁翎刀,还斜挂着一个牛皮制作的包,包里面装好了火药和铅弹,包旁边还有一根通条,打着绑腿,排成两列,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来往的行人都驻足旁观,这样的军容,新奇的军服还有没打出旗号,让行人都纷纷猜测这是哪只军队。朱厚照的马车刚到,两人跳下马车,对视一笑,微微点头,然后朱厚照喊道“立正”“稍息”“原地休息”,50人动作整齐地完成了命令,然后这才在原地休息起来。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张侍郎的队伍这才姗姗来迟。远远的就看见了浩大的队伍,领头的是拿着个铜锣的,一边敲,“钦差出行,闲人回避”,后面也是两列人,手里握着向路标一样的牌子,左边“肃静”,右边“回避”再后面是乐队,不停地吹着乐器。后面就是侍卫了,都是京营里的,各个膀大腰圆,就没有低于180的,看着倒也能有几分气势,不过朱厚炜知道这些人是样子货,战斗力完全是个渣。侍卫大约有300人,中间是一定轿子,里面坐着的就是张侍郎了。队伍最后是辎重营,10辆马车装的是粮草,至于后面那二十几辆就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了。 张侍郎的队伍快到朱厚照兄弟队伍面前,队伍中一人喊道“落轿”,整个队伍停止了前进。不一会儿,一个穿着三品常服,大概50出头,脸上皱纹不多,双眼有神,鼻大脸方,面色平静,颇有官威的老头走来。行走之间却有气度,头上乌纱帽不见颤动,一手自然摆臂,一手搭住金鈒花带,胸口的补子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孔雀。走至二人身前,拱手一礼,“老臣见过太子殿下,二殿下。”两人也回礼道“张大人”。 三人施礼后,张侍郎就这么站着平静地看着两人,朱厚照兄弟也不知道该讲什么,气氛有些冷场。朱厚炜咳了一声,对朱厚照使了个颜色,朱厚照这才微笑着道“张大人,此次出行就有你来主持,我兄弟二人就是出京增长见识的,还望张大人多多照顾。”张侍郎看到朱厚炜的小动作,不由皱了皱眉头,他是刑部的对于这兄弟二人见面不多,印象也不深,可是刚才看了一下,太子似乎很听弟弟的话,对于大明来说,不是什么好现象。听了朱厚照的话,依然面色平静地拱手道“太子殿下过谦了。”朱厚照继续微笑道“张大人的队伍走在前面,我们就跟在队伍后面吧。”张侍郎点点头道“那就依太子之言。”然后拱了拱手,转身回他的轿子了。 兄弟二人都舒了一口气,和人虚伪地交谈很是心累。朱厚照转头喊了一声“集合,立正。”50人立马站直身子,排好阵容。张侍郎回头看了一下,眉头皱了皱。 古代基本都是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在士大夫阶级慢慢被消弱之后,变成了皇帝与文官共治天下。那么在文官的眼中什么样的皇帝才是完美的皇帝呢?答案就是朱厚照兄弟的老爹——弘治。因为他具备了几个文官喜欢的特点。最重要的就是对于官员亲厚,能听取文官的谏言,敢于放权,现在大明的政事基本都是内阁在处理,弘治也会查看奏折,但是基本都按照内阁的批注通过,很少提出不同的意见。然后就是身体,弘治的身体不如常人,虽然这些年的身体比以前吼了不少,但是每天下来剩余的精力也不多,这样就不会弄出其他事情出来。封建王朝最注重的就是一个“稳”字,即使历史上有这个变法,那个改革,实验证明效果也很好,但是这不是文官需要的。他们的治国方略就是“治大国如烹小鲜”什么都要慢慢来,要稳。 刚刚的第一次见面,朱厚照给他的印象并不是很好,因为他与他老爹很不同。当然,兄弟二人对于张侍郎的印象也不是很好,任谁看着一张面无表情,终年不变的老脸,心情怎么也不会高兴起来的。不过现在这样也好,就跟在张侍郎的队伍后面,减少见面的机会好了。 队伍又开始行动了,张侍郎的队伍在前,兄弟二人的队伍在后。朱厚照的队伍不大,除了这次一起出来的刘瑾,那就是东宫侍卫30人,这30人也是两列,守护在朱厚照兄弟马车两侧。马车里面就坐了兄弟二人,刘瑾坐在赶车的旁边。马车后面还有5辆马车,2辆是张皇后让带的东西,2辆装的粮草,食品,一辆装了50人的其他兵器,以及弹药。马车后面的50人排成四列,和马车保持5米距离。由于队伍速度不快,50人都是齐步走,整齐的步伐踏出的声音似乎要把前面几百人的脚步声压住。 到了车上,兄弟二人下起了象棋,象棋起源于春秋战国,定型于北宋末。车上的空间很大,而且很平稳,倒着的大半杯茶也不会洒出来,车厢中间有一张小桌子,两人盘腿而坐,下着象棋打发时间。 四周都是自己人,说话也就没了顾忌,朱厚照把炮放到了中间,叹了口气“和这些人说话就是累人,一个个地看着就高兴不起来,面无表情,还官威,我看就是面瘫。”朱厚炜跃马而上,嘴里道“那有什么,以后你会慢慢习惯的,再说了他们有官威,你还有皇家之威呢,扯平了。”朱厚照郁闷地说道“这都哪跟哪啊,难道我以后也要对着他们面无表情,故作威严?”说着,把車提了上去,朱厚炜也是把車送到马原本的位置“这都是必须的,上位者必须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让人猜不到你心里想什么才行。”朱厚照把另一个炮移到边上,说道“这也太累人了,要不你来做太子,我去做将军?”朱厚炜头也不抬,立马回到“滚蛋,你安稳点,别想到什么说什么,你累我就不累了吗?”朱厚照回道“我看你平时不都笑嘻嘻的吗,都是一个表情,改为面无表情并且保持住对你来说不是难事吧。”朱厚炜白了他一眼“难,太难了,平时笑嘻嘻是因为我是真高兴,让我一天到晚板起脸来还不如赏我一丈红。”朱厚照一听来了精神“什么是一丈红。” 朱厚炜瞪大眼睛,盯着朱厚照道“取两寸厚五尺长的板子责打腰部以下的位置,不计数目打到筋骨皆断,血肉模糊为止,远远看去,鲜红一片,那颜色,叫一漂亮。”说道“漂”字的时候,唾沫心子都飙到对面的脸上。朱厚照连忙擦干净,擦完后好奇问道“这是宫里的刑法吧,你怎么知道这个的?娘亲用的时候被你看见了?” 朱厚炜神秘一笑“呵呵。”朱厚照翻了个白眼,继续下棋。两个臭棋篓子下一局就要1个小时不到,等到下了3局,队伍在一个驿站停歇吃饭。吃过饭,继续上路,等到晚上停歇的时候,已经出了京城,到了美峪所附近的驿站。过了美峪所就是山西了。 第六十七章 怀仁县 这次的行程是先去怀仁县,再去朔州府。怀仁县离着京城大概有350公里,这次出行队伍每天大概走30公里左右,到了怀仁县已经是第十二天了。 虽然队伍很高调,只要再行进中,乐队基本就不停的,哪怕官道上没几个人。但是队伍沿途不进县城,只在驿站补给,停宿。朱厚炜也顺便观察了下大明的驿站。 由于知道是钦差队伍,所以驿站的官员都很恭敬,吃食虽然说不上有多好,但是这次队伍基本每人都能见到一些荤腥。一路10几个驿站有大有小,离着大城市越近的,驿站越大,各方面的条件也好一些,若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县的驿站,那就要破败许多。 驿站一向担任传递军情的任务,也会为过往官员提供住宿,还会兼职官员的快递业务,最重要的是官员使用是不要钱的。到了明朝后期,驿站变成了主业是为官员送快递,但是靠着朝廷每年发下来的钱粮根本就不够,导致各地驿站破败,不能有效使用。到了最后一位皇帝——崇祯朝,实在没办法了,就把驿站裁撤了。结果下岗驿站员工李自成只能再就业,投入到了当时非常红火的农民起义,业绩屡创新高,从原本的小主管,慢慢升到了ceo,打败了当时的国企,还非常无耻地纳了许多白富美当小妾,完全站到了人生巅峰。可惜好日子没过多久,就输给了当时自称是外企的省企,丢了性命。 不管怎么说,驿站也是非常重要的,做好了,可以提供很多就业岗位。但是现在的朱厚炜还没有力量去改变,只好记下来,以后再说。反正呆在马车上也无聊的很,就慢慢写些关于驿站发展的东西。朱厚炜写东西,没空搭理朱厚照,所以朱厚照就出了马车,骑马而行。平时朱厚照的时间要比朱厚炜宽裕,所以就抽时间学习了骑马,毕竟不会骑马的将军不是好将军。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自出京城已经12天了,今天也终于到了怀仁县。老远就看见一群人在那里等候了,看衣服应该是知县,县丞,主簿,捕头,后面还有7,80是衙役,捕快啊什么的。 队伍到了跟前,钦差队伍里一人喊道“落轿”不一会儿,众人簇拥着张侍郎,缓步走到队伍前头。张侍郎拿出圣旨,怀仁县的人全部跪下,张侍郎扬声把圣旨读了一遍,众人三叩头,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张侍郎微微点了点头,说了句“起来吧。”众人这才起身。怀仁知县是成化末期的进士,到了弘治朝才做上了官,在这怀仁县也不过呆了5年不到,等到京察过后,将会变动。明朝你考中进士如果不是前几名,是不一定立马就可以做官的,只是作为一个后补,如果朝廷哪里缺少官员了,才会启用。 怀仁的知县叫严应,大约50上下仪表打理的不错,算得上是老帅哥了。起来之后,几步走到张侍郎身前,拱手施礼,脸上故作焦急道“张大人,下官冤枉啊,下官治理这怀仁县,不说路不拾遗,至少也不会有里通外敌之人,张大人明察啊。” 张侍郎淡淡说了句“严知县不必如此,若是冤枉一定会水落石出,本官不会让你平白受怨,放心吧。”严知县马上变得很放心,很高兴的样子“有张大人在,下官也就安心了。下官已经为大人和两位殿下准备好了接风宴,请大人赏脸。两位殿下怎么不见?”张侍郎淡淡说道“两位殿下偶感不适,正在马车上休息,先带我们去住所吧。”严知县立马点头,脸带关心说道“好,张大人岁下官来。怀仁县里医术不错的还是有几人的,若两位殿下不弃,下官这就把郎中叫来,为殿下诊治。”张侍郎看了他一眼,说道“这次是带着御医来的。”严知县尴尬一笑,说道“是下官多事了。”说着,继续带路,把队伍引进县城。 朱厚照兄弟在那里呢,就在张侍郎身后不足三十米,两人都穿着乐队的衣服,手里还拿着唢呐,远看过去,倒的确有些像。等到张侍郎带队向前走后,朱厚照问旁边的朱厚炜道“这个严知县,你怎么看?”朱厚炜看着前面的队伍回答“老狐狸。” 怀仁县城池不大,长约5里,宽也差不多,大体是个正方形。城墙高约6米,还算完整,看来也是常年维修的。只是城墙上面的守城武器不多。街道上还算干净,看来已经打扫过了,大部分的街道还有水渍,估计是知县让人泼的。整个怀仁县城大约有1万户,5万余口,可能是知道钦差要来,为了避免冲撞了钦差和两位殿下,街上没有多少行人。 整个队伍被安排在两个城东南的大院子,院子中间有一扇门,两座院子是相通的。今天进城大概是午后2点,等到都安顿好,已经差不多下午5点了。张侍郎去了接风宴,朱厚照兄弟则是在院里休息。 本来兄弟二人下午时还打算微服私访,可是怀仁今天的店铺都盖上了门板,不做生意,街上也没几个人,所以只好打消这个主意,呆在院子中,消磨时间。 朱厚照对着朱厚炜道“出京12天,总算到了怀仁,一路上骑马过来,屁股都有些疼了,还好我骑术不错,不然现在大腿都要出血了。”朱厚炜看着夕阳,嘴里回答“12天你就叫苦了?想想人家霍去病,想要当将军,打胜仗,要吃的苦多了。”朱厚照说道“我也没说吃不消啊,对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学骑术,总不能一辈子坐马车吧。” 朱厚炜转够头来,笑着说道“你懂什么,我的征途在星辰大海,骑不骑马无所谓。”朱厚照好奇地说道“为什么对海外那么执着,海外有什么呀,不就是些番邦小国,土著啊什么的。” 朱厚炜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大明混一图》看过没有,上面那么多的国家,你都没注意?知道斯里兰卡吗?那里的宝石在河里面都是的,哪个比较远,再说个近的,交趾越南总知道吧。那里有一大块平原,由于气候炎热,水源丰富,那里的土地起码一年三熟,也就是说一亩地起码能产粮食7石。只要在那里开个1亩地,就能养活2,3人,大明的土地你听过能产这么多粮食的地方吗。” 朱厚照眼神一亮,急忙问道“真的?不是说那里到处都是食人生番,烟瘴之地吗。”朱厚炜又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不搭理他了。朱厚照呵呵一笑“别介啊,你给说说呗。”朱厚炜这才说道“那些地方都是上好的农地,危险肯定是有的,比如疟疾,洪涝,蝗灾等等,要是没危险汉人早就占领那里了。危险和机遇是成正比的。”朱厚照插嘴道“什么是正比?” 朱厚炜无奈地摇了摇头“朝阳院里的教材你有空也多看看,行不行。总之,海外有许多我大明没有的好东西,也有很大的危险。还有就是在《大明混一图》上没有画到的地方,也有不少国家,可能国土,人口都不多,但是军事实力很强,特别是海船和火器技术,可能已经超越了大明,他们的势力范围正在向我们靠近。” 朱厚照有些好笑地说道“说的这么认真,好像真是那么回事,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他们的火器比现在我们用的燧发枪还先进?” 朱厚炜皱了皱眉头,然后左手揉揉眉头,无所谓地说道“我就这么一说,你就那么一听,听过就算了,别放在心上。”朱厚照知道弟弟是真生气了,于是笑着说道“行了,我信了,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不信你了,看你,还真急了。” 看着朱厚照的贱笑,朱厚炜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心里却是一阵温暖。过了一会儿说道“回去你好好看看混一图吧,挺不错的。” 《大明混一图》,是明朝第一位皇帝朱元璋时朝廷专门绘制的世界地图,全图没有明显的疆域界限,仅以地名条块的不同颜色,来区别内外所属。这幅明代世界地图,以大明王朝版图为中心,东起日本,西达欧洲,南括爪哇,北至蒙古,是我国目前已知尺寸最大、年代最久远、保存最完好的古代世界地图。全图没有明显的疆域界限,仅以地名条块的不同颜色,来区别内外所属。图中着重描绘了明王朝各级治所、山脉、河流的相对位置,镇寨堡驿、渠塘堰井、湖泊泽池、边地岛屿以及古遗址、古河道等共计一千余处。成图时间大约是洪武二十二年(西元1389年)彩绘绢本,图幅尺寸为386x456cm,这时候郑和还没有下西洋。元朝的船只只能用呵呵来形容,从地图的绘画风格来看,应该是按照宋朝的资料绘画而成,可能以后世的角度来看,绘画地并不精确,但依然是重要的,宝贵的地图资料。 第六十八章 烧 朱厚照两人坐在院子的石桌闲谈,此时已经大约10点多了。朱厚炜负责科普地理知识,朱厚照则是饶有兴趣地听着,时不时地问上几句。朱厚炜讲的也不远,主要是郑和下西洋所到过的一些国家,他在皇宫御书房的一些书中读到过下西洋的资料,然后再加入一些后世的所得到的资料。 石桌正对着两座院子相通的那扇门,门开着。两人也没点蜡烛,今夜月亮圆而亮,不点火把也能看清周围事物。大约10点半的时候,隔壁院子有了一些动静。原来是去接风宴的张侍郎回来了。接风宴是个交际人情的好方式,接待来访官员或是文人朋友,一般都是这种方式。 朱厚照兄弟可以不去,但是张侍郎不行,这是官场不成文的规矩。席间歌舞助兴,主人宾客喝着美酒,吃着珍馐美味,一杯酒下肚,便是一首诗词或是酒令,不谈公事,只讲风花雪月,何等快哉。 张侍郎走到院中,准备向房中走去休息,却是看到了坐在院中的兄弟二人。怎么说也是皇子,看见了不能当没看见,所以就穿过那扇门,到了朱厚照兄弟的院子里。看到张侍郎走了过来,两人停下了闲谈,站起身来迎了上去。 张侍郎一看,心里感到皇子还算礼贤下士,心里的评价高了不少。到了面前,张侍郎微笑施礼道“天色已晚,两位殿下还没安寝?”朱厚照两人回了一礼,朱厚照笑着说道“今天月色撩人,我们两人竟无睡意,因此在这里闲聊。” 朱厚炜打量了张侍郎一番,虽然身上略有酒气,但是眼神清亮,对他的印象也是好了不少,至少这老头不糊涂。张侍郎问道“不知两位殿下谈些什么,老臣也有些好奇。” 朱厚照回道“说些风土人情,有我大明的,也有海外番邦的。”张侍郎听到“海外”两字,不禁皱了皱眉头,不过马上平静道“哦,不知太子看到的大明风土人情是如何的,可否说说,看与老臣所见到的有何不同。” 朱厚照楞了一下,然后一手伸向石桌,道“张大人,我们去那里坐下说。”三人坐定,刘瑾为张侍郎端了一杯茶过来。朱厚照兄弟不想有人打扰,所以周围只有刘瑾一人服侍。 待张侍郎喝了一口茶,朱厚照才开始说起他在马上看到的一路的景象,张侍郎微微点头,显然听得很认真。朱厚炜属于陪坐的,基本不插话。 一老一少开始交谈,过了一会儿,朱厚照开始问到这次的任务该怎么查。张侍郎想着朱厚照应该是想学习一下查案手法,增长一些官场见识,所以点点头,开始说起。 张侍郎喝了一口茶,说道“这次查案,主要是查怀仁县有没有人与元朝余孽有联系,但是就算是有证据,估计也是被藏好的,若不能彻底搜查,估计找不到,但是想要搜查官署,或是官员家中,没有名义却也不行,所以只能从另一方面入手。” 朱厚照问道“可是有无贪赃枉法?”张侍郎微笑着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可以查看府库的钱粮,甲胄有无缺失,若是有对不上的,那就师出有名了。”朱厚照兄弟二人都点了点头。朱厚炜问道“张大人的方法的确很好,可是怀仁官员也可能会想到,他们会有什么对策呢?”张侍郎一听面色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 此时大约是11点多了,也就是子时,街上早就没了行人,怀仁县里一片寂静。突然,一声尖利的叫声响起“走水啦,走水啦,快来人哪。”三人脸上顿时黑了下来,没想到怀仁县的人胆子这么大,钦差来的第一天就是一招釜底抽薪。 张侍郎和朱厚照的院子离着府库不远,也就1,200米,此时三人急忙站起身来,快步走向大门。已经休息的侍卫也开始衣衫不整地跑出屋子,有的连兵器都没拿,焦急慌忙地往大门跑去。要是张大人或是两位殿下除了什么事儿,他们就要倒大霉了。水陆营的人都没有立马出屋子,过了1份钟才出现在大门口,但是人人都已经武装好了,衣服武器一样不缺。 朱厚照兄弟和张侍郎到了大门口,看向起火的地点,应该是府库了,只见已经有了东一簇西一簇的火势,但是不太大,而且已经有不少人在那里救火了。 明朝救火是有专属器械的,官府开始设立防火铺,并配有水桶、云梯、火钩等救火器具,其中最早的消防器械是藤斗水枪。现在救火人员还用了几条水龙在喷水,救火。一端有金属喷头,一端与水源相接的救火水管。一般用数条长的帆布输水管接成。 张侍郎转头看了看侍卫,说道“像什么样子,快去穿戴好。”侍卫立马跑向院子里。张侍郎转头问向朱厚照“太子殿下,不知道您身后的军士是哪一只军队的。”朱厚照看了看军容整齐的水陆营战士,笑着回答道“是新立的军队,海防水陆营。”张侍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朱厚照没让水陆营战士上前救火,因为现在救火人员是有指挥,协调地进行救火,若是突然安排这些没有训练过的战士突然加入,可能会打乱步骤,越帮越忙。而且火势已经迅速变小,很快就会被消灭。 从火场附近走来一个男子,看他的飞鱼服,绣春刀,应该是锦衣卫。之间他快步走到朱厚照兄弟二人面前,拱手施礼道“参见太子殿下,二殿下。人都被活捉了。”朱厚照点了点头,然后说道“立刻查明这些人的身份,记住,一定要看好他们,不要让他们自尽。”锦衣卫回答“是,属下告退。”说完拱手一礼,走了。 自有锦衣卫以来,它就和文官集团不对付,因为锦衣卫的职责就是对付,监视这些官员的,虽然牟斌当权时期,对文官集团也是表达了善意,但是手底下的人对着官员还是有些不待见的。看是从始至终都没有和张侍郎说话就知道了。不过张侍郎并不在意,倒是有些诧异地看了看朱厚照,问道“太子殿下早就知晓了?”朱厚照微笑道“这是后招,本想着应该不会用到的。”然后脸色转冷,语气冰冷地说道“只是没想到,这第一天就用上了,好,真好。”降到最后几个字,还是听出了愤怒的情绪。 朱厚炜对着张侍郎道“张大人,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张侍郎面色平静地道“派人保护怀仁县各位同僚和他们的家属,以防贼人还有同伙,对他们不利。”话音一落,朱厚照兄弟二人对于张侍郎佩服之极,什么叫睁眼说瞎话,这就是,面不改色地说着瞎话,而且还把这个瞎话说的这么高大上,让人无言以对,真可谓姜还是老的辣 第六十九章 败露 在张侍郎的一声令下,侍卫纷纷包围了知县,主簿,捕头等官员府邸,而朱厚照兄弟两人分出30水陆营战士,包围了县丞家。 张侍郎又派人到县衙里找出府库账本开始查账,一边派人到府库里查点钱粮。看着厚厚的账本。朱厚照向张侍郎提议,由他派人查账,在张侍郎将信将疑的眼神下,水陆营2个以前学过会计的战士开始了查账。 不一会儿,锦衣卫前来报告,说是在府库里发现了一个侍卫,还在昏迷当中,手上还拿着火把。三人听了都是有些后怕,这明摆着是要栽赃嫁祸啊。一旦府库真被烧毁了,完全可以推到这个侍卫身上,这样和怀仁县就没有半点关系了。这样也就没有借口彻查官员,真是一环套一环,让人防不胜防。 待那个侍卫醒了过来,张侍郎就把他召来问了一下,得到的答案跟三人所猜想的差不多。大约9点,出来如厕,被人打昏,失去意识,醒来之后,后怕不已。 等到天色微亮,账本已经查了大半,府库也已经点清了。凭借现在已经发现的亏空,张侍郎下令把一众官员擒拿,查抄家室,然后押解至官署。 不一会儿,官员就被押到了知县大堂上,严知县和董县丞面色阴沉,李主簿却是两股战战,惶惶不可终日。原来升堂的衙役变成了侍卫。张侍郎惊堂木一敲,冷冷说道“你们还不从实招来。严应,你先说。” 严应平静地看了张侍郎一眼,一言不发。张侍郎也不在意,对着县丞说道“你呢,也不准备说?”县丞嘴角动了动,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张侍郎看向了主簿,主簿立马跪下道“大人,下官,不,罪臣认罪,还请大人网开一面啊。” 明朝主簿主要是掌管文书,档案的,虽然是名义上的三把手,其实没有多大权利。怀仁主簿是本地人,在怀仁也算是小有势力,当了主播已经快10年了,每年也就分得几百两银子。虽然明初有朱元璋定下的剥皮充草,但是到了弘治朝基本就没那么严格了。以主簿的罪行也就是丢官,再多就是发配,或是三代以内不得为官,性命还是能保障的。现在他感到了张侍郎已经掌握了他的罪证,因此很直接的交代了罪行。 张侍郎听完只是点了点头,对侍卫说道“把知县和县丞打二十大板。”说完,从桌上拿起一根木质令牌,向地上一丢,两个侍卫架起一人,开始行刑。虽然两人面部不停抽搐,但是依然咬紧牙关不松口。 还未行刑完毕,就有侍卫从门外进来,在张侍郎耳旁说了几句,张侍郎眼中寒光一闪,半眯着眼,看向两人,说道“两人大人还真是能吏啊,才做官几年,家中资财已不下20万两,了不得,了不得。”听起来是赞赏,但是众人都能理解张侍郎的真正含义。 县丞和知县看来是准备什么都不说了。张侍郎又用力敲击了一下惊堂木,怒声说道“你们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给鞑子发放户籍,路引,让他们到京师,山东肆意妄为,你们不会以为朝廷什么都不知道吧,到现在还不认罪,以为能蒙混过关吗?” 主簿听了面色一变,整个人失神地瘫坐在了地上,然后面色慢慢变得疯狂,然后扑到严知县身上,使出全身力气对严知县拳打脚踢,嘴里还大吼道“狗贼害我,狗贼害我,狗贼害我。”一声比一声凄厉,本来侍卫还要上前拉住主簿,结果被张侍郎一个眼神制止了。 户籍,路引的发放是归主簿管理的,现在发生这种事,主簿逃不了干系。主簿不是什么武艺高强之人,没几下,整个人就脱力地跌坐在了地上,嘴里还在不停骂着。 张侍郎看看满脸是血,鼻青脸肿的严知县,对着主簿淡淡说道“你知不知情,我无从知晓,如若你能帮助破了此案,想要网开一面倒也不是不行。” 主簿一听,眼里重新焕发了神采,再也没有之前的疯狂,跪下说道“罪臣一定竭尽全力,竭尽全力。”张侍郎点点头“说吧” 主簿想了一想说道“罪臣主管怀仁户籍,档案,从3年前,每年狗贼,啊,严应都会让他的师爷吩咐罪臣,给几人发放户籍与路引,罪臣想着事情并不大,就答应了,却不知是鞑子,罪臣可是只管签字盖章,人都没见过啊,大人明察。” 张侍郎问道“师爷何在?”侍卫上前答道“禀大人,师爷家中只有数名女眷,但却不见男子。” 主簿突然抬头,激动道“张大人,罪臣知道师爷在何处。”张侍郎看他一眼说道“要是抓住了,算你一功。”主簿叩头谢道“谢大人,师爷应该在城北十字街口的李府,这院子的主人是个豪商,专做鞑靼的生意。”面不改色的知县和县丞眼中闪过惊慌之色,被张侍郎瞧见了,眉头一皱,立马吩咐侍卫前去捉拿。 躲在后堂听审的朱厚照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带着20水陆营战士跟随50侍卫,一起赶向这个李府。 知县大堂的的案子还在审着,朱厚照兄弟和一众人等却是赶到了李府。怀仁县城的大门都已紧闭,分别都有着即使侍卫把守,不放任何人出入。 侍卫上前敲打李府大门,但是无人回应。只好开始拿带来的粗木来撞门。先前朱厚照让看守县丞家的30水陆营战士过来,守住李府后门。县丞家男子都被收押到了监狱,家中只有女子,四个锦衣卫就能看守的过来。 李府的大门从里面被堵住了,要打开不是短时间能够做到的。突然,大门两侧的围墙上,露出大约30个人,应该是踩在什么东西上,不然不可能在将近3米的院墙上还能露出一半身子。上前撞门的侍卫,朱厚照兄弟和水陆营在50米开外,这是朱厚炜下令的。 之间露出院墙的30来人,每人手里一张弓,弯弓搭箭,迅速射向大门口的侍卫。这次来李府,侍卫身上带的都是刀,没有长枪和弓箭。敌人一阵箭雨射来,50多侍卫顿时倒下了10多人,好几人身上都插着几支箭,由于距离不到20米,中箭的有7,8人都是没气了。 第七十章 水陆营参战 说起来好像过了很久,其实也就是3秒钟左右。朱厚照立马下令,20人分成10人一边,战于大门两侧,与墙上的人相对应,再排出4,3,3阵型开始射击。 侍卫被打懵了,这时才反应过来,脑子快的人和撞门的一起,贴着大门站着,这样就不会被射到。大部分的人却是向远处跑去,希望可以逃离弓箭射程。只是弓箭飞的要比人跑的快,在墙上的人也不闪躲,直接上弦,射出了第二阵箭雨。这次射到了7,8人。移动中的猎物总是要难射一点。 李府的贼人还没来得及看清第二轮战果如何,只听到好像是一声,其实却是好几声的“砰”站着的贼人有6人身上出现了一个血洞,僵直地倒下,溅出的血液有的竟然喷到了2米多远。三拨人都愣住了,贼人是真没见过这东西,没想到威力这么大,这么凶残。明朝的神机营自从土木堡之变后就很少在战场大放异彩,几十年过去了,很多鞑靼都听说过火器,却没有见过。侍卫也是如此,这两拨人盯着燧发枪发出的白烟发呆。水陆营是从没射过人,以前都不是军人,这次基本都是第一次杀人。虽然训练的时候蛇果猪,但是人给他们的感觉非常不一样,所以也愣住了。 朱厚照却是半喜半怒地喊道“愣着干什么,继续射击。”三拨人这才回过神来,朱厚炜脸色难看,虽然这是第二次见到杀人了,但还有有些想吐的感觉,只是比前一次顷了一些。两边8人后后退到了第三排,开始装填。第二排6人往前一步,朱厚照喊道“放”“砰”的一声,墙上又倒下了4人。50米的距离,火枪的准度还算可以的。铅弹很容易变形,以进入人体就会改变形状,给敌人造成巨大伤害。缺点就是穿刺不足,基本打不到敌人身后的目标。 接下来就是弓箭手和火枪手的对射了。由于水陆营的人数不多,站位就比较分散,但是有了三段式射击,射速比较快,一分钟一组人就能射击10次左右,弓箭手会稍微慢一些,单人一分钟也就是8箭左右。而且上弦不能弯腰,只能直挺挺地站着,非常吃亏。火枪手庄田都是到后面去的,基本离着院墙快有60米了,这个距离即使被射到,基本不会致命。第一排射击的人在弓箭飞来的1,2秒内,若是反应快的,也能闪过。闪不过的只要不是致命部位,也能救回来。 对射已经2分钟了,弓箭手只剩下了5个,而水陆营的只有3人受伤,一个大腿中了一箭,两个肚子中了一箭。相比之下,腿部中箭的比较严重一些。水陆营除了身上的布装,还有上半身贴身裹了一层丝绸,这对于箭伤很有用。丝绸很难被弓箭射破,前头会被丝绸包裹着进入人体少许,只要拉出丝绸,弓箭也会出来。 突然,院子里有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说的不是汉语,那没受伤的5个贼人立马跳下墙头,不见了。朱厚照对着侍卫大喊“快,撞门。”几人立马又开始了撞击。 水陆营这边有2个军官,知道怎样处理伤口,现在正在对受伤战士进行烈酒消毒,包扎,然后再去救治受伤侍卫。朱厚炜听着地上侍卫的**,求救声,心里十分着急,立马派几个没受伤的侍卫到县里找郎中前来辅助治疗。 现在受伤的侍卫大约有15个,光靠2个水陆营军官恐怕会要很长时间。可惜,自己培养的军医没有跟着50人而来。 没了干扰,7,8个侍卫终于在2分钟后,打开了李府大门。这里的大门刚打开,就听到不远处传来枪响,朱厚照对着朱厚炜道“不好,他们从后面跑了。”朱厚炜点点头“没事,后面有30人,就算拦不住他们,估计能跑的也不会太多。”朱厚照立马下令,让那些没受伤的侍卫分作两批,一批十人守住大门,以防敌人声东击西,另一批20人负责把伤员送至安全处。 兄弟两带着17人沿着李府院墙外面赶向后门。枪声不断,待到近些的时候,两人还听到了马蹄声,心里更是焦急,没想到贼人竟然有马。 终于赶到,发现战况还算良好,30人受伤2人,都是手脚受伤,应该不严重,大约30出的地上躺着10多匹马,还有20来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这时总旗过来行礼道“大人,敌人有2人跑向北门,院中估计还有10人。”朱厚照看了一下,队伍是站在路边射击的,没有直接列队当着路中间顶着敌人射击,不然受伤的就不会只是2人了,敌人也不是要硬拼,主要是想逃走。 朱厚照点了点头说道“好,你们继续在这里盯着,伺机打进去,能活捉就活捉,不行就杀了,保证自己安全,逃走的两人我去追。” 说完,带着17和朱厚炜跑向了北门。人肯定是跑不过马的,但是城门关着,还有几十京营侍卫把守。那2人也逃不到哪去。 怀仁县不大,过了5分钟,朱厚照带队到了北城门口,看见侍卫一脸沮丧地围在城门口的一句尸体旁边,周围还有5具侍卫的尸体。朱厚照跑了过来,问道“人呢,还有一个呢?”这时出来一个侍卫施礼说道“回太子殿下,贼人彪悍异常,杀了我们5个兄弟,凭着神力,把城门打开一条口子,另一人骑着马跑了,不过此人已经被我等杀了。”说着指向地上的一句尸体,朱厚照兄弟从周围的侍卫眼中看到了恐惧,看来地上的这人勇武过人。再往地上那人一看,两人也是惊讶一阵,虽然躺在地上,但是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巨大,彪悍。身长应该有2米,长相和汉人稍微有些不同,朱厚炜一看就觉得像是蒙古人,这蒙古人的相貌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双眼怒睁,即使死了,却依然非常凶悍。身上插得箭矢起码有10箭,看来最后是被射死的,而不是被乱刀砍死。 朱厚炜向侍卫问道“你们看见他是向北跑的,对不对?”周围的10几个侍卫都点了点头。朱厚炜拉了拉愤怒的朱厚照,微微摇了摇头,朱厚照这才说道“好了,把尸身都收殓下,继续看守城门。”说完,拂袖而去,朱厚炜和水陆营战士也跟了上来。 朱厚照和朱厚炜肩并肩走着,突然朱厚照恨声道“这些京营的侍卫平时都干什么的,看着人高马大的,怎么一动真格的就不行了,看看,几十人围观两人,被杀了5个,杀敌一个,放跑一人,城门还被打开了,这就是大明的精锐?” 朱厚炜笑着回答“京营不堪用,你也不是才知道。那个贼人可以以一己之力拉动城门,可见的确是天生神力。现在放跑一人虽然有些令人愤怒,却也有好处。”朱厚照转头问道“什么好处?” 朱厚炜笑眯眯地说“那些侍卫说他是往北面跑的,北面就是大同了。”朱厚照点点头,继续赶路。 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李府,一个小旗过来报告”大人,我们已经打进去了,击毙敌人12人,自身没有伤亡,现在总旗正在府里肃清余敌。“朱厚照的心情这才好了起来,微笑着点点头,带人走进李府后门。 第七十一章 承诺 进了李府,朱厚炜先到正堂坐下歇息了,从李府前门跑到后门,再从后门追到北城门,再从北城门快步走到李府,真是累得快吐血了,毕竟身体才11岁,还没开始发育,这么多路程已经是个很大负担了。 赶来的锦衣卫开始抄家,毕竟人家是专业的,水陆营战士可没本事抄出藏起来的钱财。这时代的有钱人家都会选择把一些金银财宝藏在府内建造的密室,或是大树啊,假山附近的地底下,要想找出来,就要有专业人才。 一组水陆营战士护卫在正堂周围,其他人继续找出府内藏着的敌人。朱厚照微笑地看着朱厚炜,朱厚炜却是理都不理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打量正堂。 李府不愧为豪商府邸,整个李府长500米,宽大约三百米。正堂足有5米来高,飞檐,彩绘华丽撩人,正堂里的瓷器大多都是民窑上品,还有少量竟然是官窑中的精品。 中国古代瓷器绝对是属于高大上的,在这时代的欧洲,如果谁家里有明朝的一套瓷器,无论是官窑还是民窑的,都是身份的象征。朱厚炜对此也很感兴趣,特意学习了一些粗浅的瓷器知识。 不一会儿,锦衣卫过来报告查抄出来的结果,看他一脸喜气,估计不会少。那锦衣卫千户进了正堂向两人施了一礼,高兴道“太子殿下,二殿下,李府,啊,贼人的通敌物资已经查清楚了,总共是银票20万两,金2万1000两,银子15万两,古玩字画不计。” 朱厚炜说了一句“金银交给张侍郎,拿出2万两,作为侍卫抚恤以及这次有功之士的封赏,至于银票作为书面证据,先放在我们这吧。”锦衣卫千户立马回道“是”。然后退了下去。 水陆营总旗这时也走了进来,施了个军礼说道“大人,这里已经排查清楚,敌人全部剿灭。一共发现侍女,女眷共58人,另外还发现一名男子,自称是怀仁的师爷,穿着女人衣服,躲在厢房床底,被我们抓到了。另外还发现了角弓200张,箭矢2万支,长枪100把,500把各色长刀,铁甲500副,良马46匹。” 朱厚照兄弟面色一沉,没想到他们竟然搜集了这么多的盔甲武器,不知道已经运出大明的有多少。朱厚照说了一句,“先把那个师爷送到张大人那里去,除了马匹,其他甲胄全部送到官署。” 等人都走了,朱厚照问道“现在咱们做什么去?”朱厚炜回道“先去张侍郎那里吧。”接着兄弟二人带着水陆营离开了李府。 分出20多人,牵着马匹先回院子,其余人则是走向官署。这次行动,对于朱厚照兄弟来说,最大的收获不是书面证据20万两银票,而是这些马匹。 明朝虽然不缺马,但是马价却依然高的很。一匹普通军马就要70两银子,朱厚炜看了一下身后的马匹,知道这次赚大了,因为46匹马,有将近30匹不是常见的蒙古马,而是西方马。 蒙古马是中国乃至全世界较为古老的马种之一,主要产于内蒙古草原,是典型的草原马种。该马体格不大,平均肩高120~135厘米,体重267~370千克。经过调驯的蒙古马,在战场上不惊不诈,勇猛无比,历来是一种良好的军马。蒙古马原产蒙古高原,处于半野生生存状态,它们既没有舒适的马厩,也没有精美的饲料,在狐狼出没的草原上风餐露宿,夏日忍受酷暑蚊虫,冬季能耐得住零下40度的严寒,而且蒙古马适应长途奔跑,耐力颇佳。当然有有点就有缺点,由于身材矮小,负重就会小,而且骑兵正面短兵接刃,马匹高大一些总是要占些便宜的。 那30匹西方马就不同了,站在蒙古马旁边就要高出一个头,肩高150厘米到165厘米左右,算上脑袋基本都有2米左右了,光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庞然大物的感觉。朱厚照和水陆营战士都很喜欢,这年头,没有豪华的轿车,但是男人都渴望拥有一个拉风的座驾,马匹是首选,就算是武大郎骑在汗血宝马身上也会引来超高的回头率。其中一个锦衣卫在近距离观察马匹的朱厚炜兄弟身边说道“这些马应该不是汗血宝马,估计是从极西之地来的,都是公马,还没有阉割过,可以作为上好的**。”朱厚照兄弟眼神一亮,有了好的马匹就能训练好的骑兵部队。大明懂得养马的人才还是有的,只要用这些高头大马进行繁殖,说不定以后就会有结合西方马和蒙古马优点的马匹可用了。 骑术不是短时间就能训练好的,整个水陆营只有朱厚照的骑术算是不错,水陆营的军官现在也只能做到马上步兵的程度,无法在马跑动过程中,有效击中目标,由于枪支长度问题,射击要用两只手,一旦双手脱缰,说不定就会跌下马来,现在只能骑在马上赶路。至于新兵还没有训练过骑马,1000人里也没有会骑马的。 到了县衙,张侍郎的审问已经到了最后阶段,本来知县和县丞只肯承认贪污,不承认通敌,但是这个抓获的师爷却是经不住刑法,全招了,甚至还供出了一个消息,那个跑出怀仁的可能是北边的大人物。不过年纪不大,才23,4岁。 朱厚照兄弟到了大堂后面继续偷听,此时师爷已经全招了,还把一些藏起来的证据给说了出来,里面不少都是有关知县和县丞和北面打交道的证据。这下子,县丞只能承认了,严应却是疯狂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府库亏空不是怀仁一县,整个大明都是如此,张大人,你抓不完,山西一地,和北元联系的也不值我一个小小的知县,大同府的高官牵一发而动全身,大同一乱,长城就守不住,张大人,你不敢抓。我寒窗苦读十余载,最后才金榜题名,又过了数载才做了这个官,千里为官只为财,凭着俸禄,脸家小的养不活,什么盛世,什么大治,全是家里金山银海的高官糊弄百姓,糊弄皇帝的,这世道,哈哈哈哈哈。” 私通外敌,这是要满门抄斩的,现在想抵赖都不成,因此严应状似疯狂,肆无忌惮地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作为一个当官的,就没有心里不亮堂的,就算刚开始不明白,时间久了也能看清这些现状。但是,没人挺身而出,去改变这个现状,不管有着设么样的借口,现实就是大家都怂了,本着别人不动,我也不动的原则,说着口不对心的话,你糊弄我,我糊弄你。即使有几个愣头青敢讲实话,但是立马就被海啸一般的各种因素冲走了,然后变得风平浪静,艳阳高照。 周围的侍卫听到只当没听到,这些人也许上战场都是菜,但是在京城呆久了,也知道什么是能听的,能说的,什么是不能听的,不能说的。张侍郎似乎依然面色平静,宝相庄严,不过嘴角的微微抽搐还是表达了他内心的震动。大堂里只有严应的疯狂笑声,似乎他变成了仁人君子,节气丈夫,堂上的其他人都是魑魅鬼魉。张侍郎淡淡开口道“严应,你不用撇开罪责,现在查到的,审判的是你贪污府库,里通外敌,既然犯下了罪,就要承担苦果,任你百变狡辩也是无用。来人啊,把他们压下去,连同家小惯入大牢,听候发落。” 一旦可能会判到死刑,都是要向京城禀报下,看是秋后问斩,还是立刻问斩,是送到京城菜市口,还是本地解决,这都要经过皇帝的批注。明代以及其他汉人王朝对于死刑还是很关注,慎重的。 后堂兄弟两都在沉默,等到张侍郎判好了,朱厚照才低头问道“严应说的是真的吗?”问的时候也没看朱厚炜,看不到表情,也不知道是他问自己还是问朱厚炜。不过朱厚炜还是轻声回答“我没去过几个地方,没亲眼见到,不知道大明到底是不是这样,不过就算是又如何,是那就改过来,作为爹爹的儿子,太祖的子孙,难道一辈子混吃等死不成。”朱厚炜刚来这个世界的确是混吃等死的打算,不过,对于这个现状,他作为皇子,而且还能影响到皇帝太子,这让他有了底气对现状说不。有些历史知识的朱厚炜知道,他的这几个亲人,下场都不怎么好,这样他也有了更大的动力去改变现状,改变未来。 朱厚照抬起头来,看着朱厚炜,带着期望地问道“你帮我?”。朱厚炜重重地点了点头“一辈子”。兄弟二人相视而笑,朱厚照也恢复了以往的神采。 第七十二章 北上 虽然一晚未睡,张侍郎和朱厚照兄弟还是在县衙吃午饭,然后闲谈一番。朱厚照把李府发生的事情全部讲了一遍,当然隐去了银票这样的书面证据,跟张侍郎说了一下,由于需要马匹拉车,所以李府找到的40多匹“驽马”被征用去拉车了。 怀仁官员和李府查抄出的东西正在放到府库封存,另外张侍郎也派人送文书去京城禀报这里的情况以及催促朝廷尽快派遣新的官员过来。 张侍郎这时劝解地说道“两位殿下,正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两位殿下身关国运,岂可冒险与前线厮杀。”朱厚照却是笑着说道“张大人放心,我兄弟二人站在弓箭射程之外,并没有上前厮杀,而是立于后方指挥罢了。” 张侍郎却是严肃道“战场凶险,岂可大意,老臣是事后而知,不然定会阻止两位殿下,还望殿下今后也要注意,不可拿国运当玩笑。”朱厚照兄弟没办法,都起身作了一揖“受教了。” 张侍郎也站起身来回了一礼,然后微笑着捋着长须坐下,然后道“下一站就是朔州府了,我等5天后再出发,如今怀仁已无官员,若是立马启程,怀仁就乱了。”朱厚照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听到一阵匆匆的脚步声进入院子,一看是锦衣卫的一个千户。到了跟前向三人施礼道“启禀两位殿下,昨日朔州府库起火,贼人已经被抓住了7人,结果今早一看已全部自尽身亡,身上也没有什么身份证明。不过火势刚起就被扑灭,府库没有受到损失,现在由锦衣卫的兄弟们看守,只是朔州知府说是锦衣卫看守府库,于理不合,让我们交还朔州府,现在镇抚大人(正五品)正在拖延,还请两位殿下早作打算。” 朱厚照兄弟和张侍郎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朱厚炜给朱厚照施了个眼色,做了几个手势,朱厚照便对张侍郎说道“张大人,如今出了这事儿,估计朔州府里也有人狗急跳墙了,不如张大人先去朔州,查清案件,我兄弟二人就在怀仁等着继任官员。如今怀仁应该算是安全的,张大人也不用担心。待新任官员到此,我二人再北上大同,找出逃走的贼人,调查一番。” 张侍郎却是说道“两位殿下在怀仁等着老臣吧,老臣已经派人到大同府,让他们在各个关口严加排查,估计早晚会有结果,两位殿下就不必赶往大同了。等老臣从朔州归来,再一同回京。” 朱厚照还想说什么,被朱厚炜拉了一下衣服,便说道“那就依着张大人的意思吧。” 朱厚炜的小动作,没有逃过张侍郎的眼睛。张侍郎皱眉的表情也被朱厚炜看在眼里。张侍郎站起身向两人拱手施礼道“事不宜迟,老臣马上准备出发,怀仁就靠两位殿下了,若是有什么为难的,可以新任官员处理,也可以派人询问怀仁的流外官员(就是没有品级,只是拿饷银,有名义的小官)。” 两人站起身回了一礼,张侍郎便转身去了。张侍郎这样果断的作风,倒是让兄弟二人觉得不错。当日下午2点左右,张侍郎的钦差队再次出行,这次出行能不带的就不带,所以出行速度快乐许多。朱厚照兄弟也是过来送张侍郎出行。 张侍郎走了,怀仁县只剩下了朱厚照兄弟一行人。知县和县丞,主簿都在大牢里呆着,县里的一切事物就要靠兄弟二人来主管。 怀仁县不大,虽然发生了战斗,死了好几十人,前面有差点引起了大火,可谓是大事件频发。百姓的生活总要继续下去,于是在张侍郎出发的第二天,原来空荡的街道行人慢慢多了起来。 原来县里的事物有水陆营的几个人开始主持,若是为难的那就再交给朱厚照兄弟两决定。由于事物不多,朱厚照兄弟在水陆营的护卫下开始巡视怀仁县,体察民情。 到了街上发现这里和京城差别很大,倒不是说人数少,建筑少,而是人们的精神状态不一样。天子脚下,集市街头,人们说话,走路精神气不一样,都是比较精神的。而在怀仁看到的行人比较麻木,走路都有些佝偻着身子,眼神麻木,说话也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 朱厚照转了一会儿就带人回到了县衙,朱厚炜安慰道“他们可能是被前两天发生的事情所吓到了吧,过几天会好一些的。”朱厚照转过头问道“真是因为前两天的事儿?” 朱厚炜说道“还有就是可能因为穷,被抓起来的官员是什么货色你也知道了,光是那个知县的宅子就有8个小妾,查抄出20多万两,古玩字画还没算在里面,还有5匹宝马,已经被牵到我们院子里了。经过审问得知,他还把许多财物送回老家,留在这里的也不过一半之数。在这样的官员治理下,百姓的生活可想而知。”朱厚照点了点头,跑去看马了。 后面8天,两人都待在府衙不出去了,打发10个水陆营战士押送50多匹马先行回到水陆营营地。等到新任官员到任,朱厚照兄弟检查了一下印信,就启程向北,先前往大同,在做其他打算。 朱厚照兄弟一行人从怀仁出发,沿着官道,经过夏家庄,在第四天,到了大同府附近。 山西的大同府和京师的宣府,一个在京城西面,一个在北面,是面朝九边最重要的两个上府。大同府辖浑源、应、朔、蔚四州及大同(宣宁县并入大同县)、怀仁、马邑、山阴、广灵、灵丘、广昌(河北涞源县)七县。洪武五年山西行都指挥使司设在大同。永乐七年(1409年)设镇守总兵官,为镇之最高指挥官。成化十年(1474年)设巡抚。所辖大同前、后卫(两卫治大同),大同左卫、云川卫(两卫治左云县),大同右卫、玉林卫(两卫治右玉县),阳和卫、高山卫(两卫治阳高县),天成卫、镇虏卫(两卫治天镇县),平虏卫(治平鲁县),威远卫,井坪千户所(治今平鲁县井坪镇)等13卫所,823堡寨,307座墩台。明洪武五年(1372年)徐达依旧城重建大同城,呈方形,周围13里,高4丈2尺,包砖,设四门,均有瓮城、吊桥、城壕。四门东曰和阳,南曰永泰,西曰清远,北曰武定。四门均建城楼,四角有角楼,城正中有牌楼.不仅城防设计固若金汤,而且整体布局如"凤凰单展翅"。成化二十一年(1485年)还筑了长城,增加了防御。现在名册上的军士一共有13万人之多,由于时常和北方部落小规模作战,战斗力还算强大。 大同府不仅是军事重地,还是一个商业十分发达的城市。明朝和北方的一些部落是有边贸的,当然很少出口武器,铁矿,甲胄等敏感物资,基本都是茶,盐,丝绸布匹,瓷器等民用生活物资。 有名的山西商人就是靠着和北方部落而发家致富,最有名的要是100多年后的山西八大家,靠着贩卖重要物资而被封为了皇商,只是这天下已经不是大明的了。 已经能远远看到大同城,队伍就停下不走了,在路边的长亭休息。不一会儿,董青海从大同方向骑马而来,在离着朱厚照队伍大约50米处下马,然后跑到朱厚照兄弟面前,施了一礼。朱厚照笑着问道“都来了?”董青海立马回答“全部到齐,没有减员,大人请看。”说着指向官道的大同府城门方向。兄弟二人定睛望去,只见一支大约500多人的部队,踏着整齐的步伐,缓缓走来。兄弟二人不由地露出了微笑。 第七十三章 猫耳堡 朱厚照兄弟本来是想斤大同府看看的,不过锦衣卫传来了消息,北方的几个部落已经开始有动作了。朱厚照兄弟便直接向目的地进发。 大同府繁荣异常,虽然大明和北方的关系很紧张,也没有正式长久的互贸之地,但是还是有不少民间的商队北上贸易,也就是所谓的走私。这些民间商队都是大商人的队伍,背后都有官场的影子,所以走私根本就没办法制止,再加上大同需要的物资很多,这也造就了大同的繁荣。 朱厚照兄弟的部队没有打出旗号,但是良好的军容,新式的军服,武器引得过往路人驻足远观,但没人知道这到底是哪支部队。 这次水陆营到山西是有兵部的调令的,到了大同之后,董青海以水陆营中军的身份见到了大同官职最高的武官,镇守总兵,然后说明了这次来的是保护钦差的卫队,他们是先头部队,然后就在大同城里等待钦差到来。 今天出了大同城倒也没引起多大注意,因为张侍郎还在朔州,而大同镇的高官以为水陆营是保护张侍郎的,此次出去也是去和张侍郎汇合。反正兵部的文书做不了假,大明只要调兵超过一百人都是要上级文书的。 朱厚照兄弟汇合了董青海带来的水陆营,一行人往东北方向而行。这次水陆营总共带出来800人,除了护送马匹回营的10人,在这里的一共790人,还有30人的护卫,10个锦衣卫。 董青海一批人比朱厚照兄弟晚出发10天左右,这时因为要把军工厂那边造出来的东西带过来。首先,就是偏厢车。偏厢车不是新东西,古已有之,现在造出来的不过是改良版的。车厢的前后都有铁质装置,可以几辆车勾起来,形成一道简易城墙。连车身长4米,宽2米5高2米,车厢两边都是在实木外面裹了一层大约3厘米的铁皮,可以防止箭矢。一边有4个射击孔,长50厘米,宽20厘米,一旦发生战斗,战士可以通过射击孔向外射击。射击孔还有一块盖板,可以放下来让车厢全封闭。 偏厢车也采用了轮轴,四轮,弹簧避震系统,有利于车子的载重和行驶。由于包裹了铁皮,车厢自重就有500多斤,所以用了3匹驽马拉车。上面可以放置2000斤的货物。 军工厂加班加点一共拿来了800支火枪,以及1200根备用枪管,一旦枪管发生问题,可以拆卸组装。 这次一共有30辆偏厢车,上面带了构建鸳鸯阵所用的冷兵器,还有10万发纸装弹,其他就是粮草,炊具以及其他物资。这些粮草基本可以满足这800多人一月之用。 队伍是侍卫在最前,分成4列,后面就是水陆营战士站成两列,所有马车都是在水陆营中间。 到了晚上,队伍直接在野外安营,这次出行朱厚照兄弟的主要目的就是练兵和了解边关情况,现在边关情况已经知晓一些,剩下的就是练兵了。士兵训练的再好,若是没过上过战场,没打过实战,那就不回变成真正的强军。 晚上的安营也是让朱厚照兄弟郁闷不已,特别是朱厚炜。以前看书的时候,一旦描写到部队野外停滞,一般都是安营扎寨简短略过。等到真要自己安营了,才发现里面要考虑到的是在是太多了。 首先是怎么安排帐房,军官睡哪里,士兵睡哪里,物资摆放何处才能安全,营寨的形状该如何,是圆形还是正方形,营寨外围应该放些什么防御设施,是栅栏还是鹿角,晚上巡营人员怎么安排,火把,火盆等照明设施要放多少,等等一系列问题。 这些问题真是让兄弟两头都大了,还好朱厚照度过一些兵书,总算知道个大概,这才简略的安排下来。 等到一切安排好,已经晚上9点多了,忙了3个多小时才算把营给安了。中军大帐里,精疲力竭的朱厚炜对着同样劳累的朱厚照说“行军打仗真不是个轻松的活计,完全不像史书中写的那样简单。将军只要发号施令怎么进攻防守就行了,要考虑的也太多了吧。”朱厚照却是笑道“水陆营是新军,一切都是从头开始,关于这些琐事,士兵也没训练过。军中也没有真正的行伍人才,以后就专门找人负责这些琐事,那以后当将军就要轻松多了。” 朱厚炜眼神一亮“不如来一个参谋制度。”朱厚照看着弟弟,问道“什么参谋制度,你给说说。” 朱厚炜坐直身子,组织一下语言,这才开口“参谋主要是给将军提供意见,就相当于古代军师的样子。根据调查,推演,计算等手段来制定最适合的计划,最后给军队指挥者,让其选择。参谋不领导,指挥军队,对于指挥官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参谋可以在总旗一级设置一名,往上一级就多一名。”朱厚照想了想“这倒是不错,不过大明军制中没有这个官,难道水陆营自己设这个官职?”朱厚炜笑了笑“参谋只是确定职责,至于官位可以用军制里的,反正应该有职能差不多的官职吧。”朱厚照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董青海求见。等到进来时,兄弟两发现他带了3个木制盒子.朱厚照不由问道“这是什么?”董青海回答“大人,属下也不知道啊,是老谭在大人和殿下走后一天拿到军营的,说是要我交给两位,至于是什么,属下没打开查看。” 朱厚照还有些纳闷,朱厚炜却是笑了“不错,太及时了,回去后要给老谭他们发奖金了。”朱厚照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是什么?”朱厚炜笑了笑“打开不就知道了吗?” 朱厚炜接过一个盒子,打开一开,笑的更开了。只见里面又一根铜管,一头大一头小,长约30厘米,两头都有镜片。管身上还有精美的图案,这是一支直筒望远镜。朱厚炜拿起来之后,便走到大帐门口,看了起来,然后微微点头,显然对于这个望远镜很满意。 这时,朱厚照也拿着一个望远镜学着朱厚炜的样子在门口观看。一看吓了一跳,因为在大约200米处的人物,景物都能看的清清楚楚。朱厚照对着朱厚炜一脸不敢相信地问道“这.....”朱厚炜笑道“望远镜,能看清远处的物体,至于有多大的作用你肯定清楚。几年了,终于给他们弄出来了。”朱厚照点点头,对于这个望远镜的作用他的确已经明白了,同时他也明白了处于大明下等社会的工匠到底有多重要。 接下来的几天行军,水陆营熟练了不少,野外扎营也没什么问题了,营寨质量怎样不去说他,但至少应该有的东西基本都有了。这次的野外扎营训练也是让兄弟二人发现了许多问题,最大的问题是没有斥候,也就是大明军队里的夜不收。没有这个兵种,一下子变得像瞎子一般对于周围远一些的情况就没有办法了解。不过这也没办法,夜不收都是要骑马的,还要学习一些相关知识,水陆营目前可没有这样的人才,只能以后慢慢培养或是到其他军营里挖人。还有一个就是一定要建立辎重营,现在赶车的30多人都是水陆营的战士,让这些经过大量训练的战士去赶车无疑是人才的浪费,炊事班也要重新确立,要做到一个总旗(大约50人,三个小旗)就要配置一个炊事班。 队伍每天赶路30公里,对于全程步行的水陆营来说,速度已经很快了。水陆营战士经过3天的行军倒是没有什么,跟来保护两位殿下的护卫却是吃不消了。朱厚照兄弟对于这些从京营来的,个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有了直观的印象。 到了第6天,军队终于到了这次的目的地,猫耳堡。 ; 第七十四章 来了 猫耳堡位于山西的东北部,已经在外长城的外面。从后世的地图来看,从偏关以东,长城有2个走向,一个是往东南,连接雁门关,京城一带,这是内长城,一个是往东北方向,经过丫角山,杀胡口一线,为外长城。 但是外长城有许多地段是在嘉靖朝修建的,基本都是夯土筑成,到了万历朝才用包砖。猫耳堡周围的外长城还没有修建,只不过猫耳堡依山而建,也算得上是易守难攻。猫耳堡有2个大门,南门和东门,其他两面就是两座山。山不太高,估计也就200米左右,但是朝外的一面比较陡峭,车马难爬,朝猫耳堡的一面则比较平缓,两座山由于状似猫耳,被当地人称为猫耳山。 猫耳堡墙高约4米5,东西长1里,南北宽2里,墙上的墙垛之类的守城建筑还算完好。 离着猫耳堡大约还有1公里,猫耳堡中就响起了锣声,在猫耳堡附近的堡民纷纷往堡里跑去。朱厚照兄弟拿着望远镜看到了面色有些恐慌的堡民,于是让董青海打出水陆营的旗号,一面引起误会。猫耳山上有烽火台,要是被点燃了,那么很快兄弟两的行踪就会被知晓,然后就只能回京城了。 说起来兄弟两人的行踪整个山西目前还真没人知道,怀仁县的新任官员以为他们去了朔州,张侍郎以为他们两还在怀仁,而大同镇的官员以为他们去往朔州。再加上水路营每天都是野外扎营,而整个大同镇地广人稀,所以兄弟两的行踪无人知晓。 很快,队伍到了猫耳堡紧闭的大门前,离着大约有百米的样子。城门上一个武官穿着有些破旧的棉甲大声问道“你们这个水陆营是哪里的?怎么跑到我们猫耳堡来了?” 董青海在朱厚照的示意下越众而出,回答道“我们是钦差,保护钦差副使来此,调查山西里通外敌者。” 那武官大约30多岁,个子不高大约1米7,额头上有很深的抬头纹,穿着棉甲看不出官职,但是这么一个小堡,最多也就是个百户。那武官听了董青海的话,表情十分愤怒,但是看着这支有钱的,自称保护钦差的军队,又强压愤怒,大声道“我们堡里和鞑子都有不共戴天之仇,没有谁会里通外敌的,你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城墙上的其他士兵纷纷喊道“就是,咱们堡里有谁没有亲人死在鞑子手里,谁能做出通敌的事儿。” 董青海等了一会儿,等他们声音小点了,才说道“我这里有兵部公文,以及身份证明,你可以拿去查看。”那武官想了想点点头说道“行,我放个篮子下来,你把东西放到篮子里吧。” 用绳子吊着的篮子从城门上放了下来,董青海把文书之类的放了进去,然后篮子慢慢地被钓了上去。那武官拿着文书,看一眼,就看看董青海,审视的眼神似乎想从董青海的脸上看出端倪。董青海一阵无语,朱厚照兄弟两拿着望远镜看了一下那武官,差点没笑出来,因为那武官把文书拿反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大约四十多的中年人跑到那武官旁边,那武官直接把文书交给了中年人,然后继续观察城下的这支部队。城墙上的士兵也在纷纷交头接耳,议论下面的军队。 一个大约16,7岁的士兵问向旁边的一个中年人“李叔,你看下面的军队怎么样?我看着有些奇怪,看着是两支队伍,前面那三五十人也就那回事儿,个个膀大腰圆,但看起来动真的就不行,后面那几百人到现在声音都没有,站的笔直,应该是精锐了。”李叔笑了笑,低声说道“三子,你小子还嫩了点,前面那几十人你说的没错,可是后面的,看着纪律不错,只能说有了精锐的潜质,但是没有杀气,没上过战场,算不得精锐。”三子又看了看下面的军队,点点头说道“好像是差了点什么,就像李叔你们几个,都不用发火,光光是直勾勾盯着我,我就就得怕,这些人还不成。”李叔听了,笑了笑“行了,好好盯着下面,家伙事儿拿稳了,这什么水陆营咱山西的地面上可没有,说不定是鞑子,万一要打起来,你小子可要小心了,你们家就剩你一根独苗了。”三子正色点头,握紧了手中的弓箭,紧张地盯着下面。 这时武官旁边的中年人看完了文书,对着武官点点头,这时武官才开口道“行啦,开门。”城墙上的7,80个军士都松了口气,毕竟下面看着有差不多1000来人,真打起来,猫耳堡就要遭殃了。 少顷,猫耳堡的大门一开,武官带着10来人走出城门,朝着董青海施了一礼道“董大人,我们这经常有鞑子来袭,所以小心了点,你别往心里去啊。”董青海笑了笑,回了一礼“没事儿,再怎么小心谨慎也不为过,我能理解。”武官继续道“那成,我现在去拜见一下钦差副使吧,然后带你们进堡。”董青海点点头“跟我来,你身后的几人就不用过来了。”武官皱了皱眉,但还是点点头,和后面的几人吩咐了一声,随着董青海向着马车走去。 到了马车前,武官跪下施礼道“小人高山卫,猫耳堡百户郑可,叩见副使大人。”朱厚照兄弟从他们的豪华马车走出,朱厚照说了声“郑百户起来吧。”郑百户闻声一惊,然后蹦了起来,惊诧道“不对啊,这副使怎么是两个毛孩子。”周围的士兵都是面带怒色,“唰”地一下子抽出了腰刀,董青海也是皱了皱眉头。朱厚照伸出手向下按了按,众人把刀插回原处。朱厚照兄弟都看出来了,这个郑百户就是个愣头青,想到什么说什么的直肠子。朱厚照微笑着说道“兵部公文只写了我们两个是钦差副使,不过我两还有个身份,我是太子,这时我唯一的弟弟。” 郑百户一下子愣住了,心里想着“这是唱的哪出,一下是副使,一下子是毛孩子,怎么又变成太子了?世界变化太快,我跟不上了啊” 兄弟两平常穿的都是儒生袍,皇子的冕服很少穿,现在一身短打装扮,看着像是京城中的游侠儿,根本不像是皇子。朱厚照问道“郑百户可是不相信,需要我两证明下吗?”郑可这才回过神,连忙摇头道“不用了,不用了,这天底下还没有谁敢冒充太子,皇子的。”朱厚炜插了一句“让你一个人过来是因为我两的身份不想被别人知道,这个猫耳堡有你一人知道就行了。”郑可连忙点头“微臣知道了。” 郑可准备叩头告退,被朱厚照拦住了“行了,快去前面引路,今天我们就在这里住下了。”郑可躬身一礼,跑向队伍前头,带领队伍进驻猫耳堡。 队伍进了猫耳堡才发现,猫耳堡里的人不多。猫耳堡长2里,宽1里,可是里面确是十分空旷,不少地方只有残留的地基和不到半米的残墙,看起来猫耳堡以前人应该不少现在确是都搬走了。透过马车两边看了下,整个猫耳堡的堡民都跪在道路两边,估算了下,也就200人。屋子残破,百姓穿着破旧,士兵很少有披甲的,大部分都是穿着打着补丁,变得黑不溜秋的鸳鸯袄。 由于猫耳帽房屋不多,没办法安置士兵,所以找了一块空地,然后扎营。队伍是下午2点左右进堡的,到了5点,帐篷什么的全部安置好,水陆营开饭了。 队伍每50人一组,一起吃饭,所有人都是排队打饭,没有例外。50人中的总旗是在队伍最后面的,朱厚照兄弟和侍卫一个地方排队。几天下来,侍卫对于水陆营的规矩也是了解了,纷纷排队,没有争抢的。 朱厚照兄弟打完饭,一手端着米饭,一手拿着菜碗,坐到了一张长桌旁,准备开吃。这时,董青海来报,说是郑可拎着个篮子说是要给兄弟两送饭菜。不一会儿,郑可过来了,一边看着水陆营的饭菜,一边咽口水,手里拎着的篮子也是握的更紧了。到了朱厚照兄弟两面前,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朱厚炜这时开口道“郑百户,你吃了么?”郑可立马回道“没呢。”朱厚照笑了笑“那就坐下一起吃吧。”郑百户眼睛瞪得老大,呆呆地看着兄弟两,周围的人看着他的样子都笑了起来。郑百户肤色很黑,不过朱厚照兄弟量还是看到了他的黑中带红。朱厚炜连忙说道“行了,别愣着了,快坐下吧,董青海,你去给他打一份饭菜。” 小长桌长方形,基本可以做6个人,平时都是朱厚炜兄弟和董青海,还有三个随机普通士兵一起。朱厚照坐了长桌短的一侧,朱厚炜则是在他左边,郑可于是坐在右边,和朱厚炜面对面。 董青海打来一份饭菜,放在郑可面前,然后在朱厚炜旁边坐了。郑可盯着饭菜发呆,过了一会儿开口问道“太子殿下,你们这军队每天都吃这个?”朱厚炜笑着说“差不多,基本都是米饭和青菜,咸菜,还有2块肉。”郑可嘴巴张的老大,然后来了句“着水陆营还真舒坦。”周围听见的人都笑了笑,这话说的不错。 朱厚照开口道“郑百户,别看着了,快吃吧。”郑百户点点头,狼吞虎咽起来。不一会儿,一碗饭就下肚了,菜却是没动多少,这时朱厚照等人才吃了小半碗,朱厚照问道“吃饱了没,没吃饱去那里的大桶自己盛。”郑百户又是一愣,今天可算是见识了,也把脸丢尽了,不过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便平静地打饭继续吃。吃了三碗,才算饱,这一碗至少也有半斤啊,菜碗更是舔的干干净净。 吃完了的郑百户眼睛却是红了,朱厚炜不由问道“郑百户,怎么了?”郑百户用手背连忙擦擦眼睛,然后强笑道“没什么,就是想起了过去的事情。”朱厚照看了他一眼“你给我们说说,边关的生活我们还都不了解。”郑百户点了点头。 这时大部分人都吃完了,听着郑百户要说过去的事情,都是安静了下来。郑百户这时平静地开口道“我们这个猫耳堡啊,是成祖爷那会儿建的,听我爹说,那时也算个中堡,一共有3个百户,将近1千户人家。可是后来北面的鞑子经常到这来打草谷,一来我们就进猫耳堡里,他们拿我们没办法,就把田里的粮食割走了,带不走的还要烧掉。开始都有一些汉子,骑马找那些鞑子拼命,可是一出这大门,却是再也回不来了。慢慢地,愿意出去拼命的汉子越来越少,每年打的粮食也越来越少。不少人都搬走了,逃了,猫耳堡的人也少了。每次鞑子来抢粮食,堡里的2百来人只能站在墙上看着,田的烧着火,心里滴着血。5年前,鞑子又来抢粮食,堡里粮食本来就不多了,还要向卫里缴纳粮食。这粮食要是被抢了,堡里的也就没了活路。那时候这里的百户还是我爹,我和几个差不多大的气不过,就要骑马冲出去跟200来鞑子拼命,我爹还不许。我和他还吵了起来,后来我骂了一句‘这里的人都快饿死了,你还不敢带我们出去,我没你这个软骨头的爹’。他听了面无表情,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对我说了一句‘你也老大不小了,以后家里就靠你了’然后叫人把我绑了起来,打开城门,一个人冲了出去。”讲到这里郑百户已经泪流满面,声音哽咽,然后擦擦脸,继续说道“过了5天,高山卫的援军才来,到了猫耳堡后看到鞑子都走了,于是叫我们交今年的粮食。我那时候因为老是喊着要找鞑子报仇,还是被绑在柴房里。高山卫的来人是我娘接待的,她把家里的粮食都交了,不够的再到各家收集,交齐了粮食,高山卫的也走了。第二天我就被放出来,本来还要去找鞑子报仇,可是家里的长工告诉我,我娘去了。结果发现堡里36个年过50的老人一起在猫耳山上吊了。那年冬天还是有人饿死了。”郑百户停顿了下,脸上的泪水还没擦干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我做这个百户也已经5年了,这是我第一次吃饱饭,让殿下见笑了。” 在周围的人,不是和鞑子有着血海深仇,就是以前过得苦日子,没吃饱过,都是心有感触,不少人都在擦泪。朱厚照兄弟看着正在擦眼泪鼻涕的郑百户,默默无语。过了一会儿,朱厚炜问董青海“青海,营里还有多少粮食?”董青海擦擦眼泪,回道“还有20天出头的。”朱厚炜看了朱厚照一眼,朱厚照点点头,于是朱厚炜对着郑百户说道“今后我们在这里,你就让堡里的人和我们一起吃,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找一些人来帮我们烧饭烧菜。”郑可跪下激动地喊道“谢殿下,谢殿下。”声音嘶哑,还叫破音了,不过没人笑话他。朱厚照正想说什么,只听远处有人喊道“北面燃起烽烟了,有鞑子入寇。”众人都是站起身子,拿起了身边的武器。 朱厚照对着郑百户道“你回去组织军士,我们上城墙防守。”整个大营开始高速地运作,每个人都知道鞑子,来了 ; 第七十五章 鞑子有什么阴谋 烽烟燃起的地方是猫耳堡西北面20里处的猫儿庄,是高山卫管辖的最北面。如果鞑子从北而来,肯定是要经过猫耳堡的。 20里对于骑兵来说不是很远的距离,基本30分钟就能跑完。烽烟燃起的10分钟后,水陆营的火枪兵已经来到了猫耳堡的城墙上。朱厚照兄弟看了一下,墙头大约5米宽,足以施展三段射击了。 朱厚照兄弟站在破旧的城楼处,拿着望远镜观察者远处。朱厚照问道“朝廷不是每年都要拨款30万两给大同镇来抵消他们买粮食的钱吗?” 大同镇地处山西最北,经常会受到北方的侵袭,特别是小王子,也就是达延汗统一蒙古之后,这几年打草谷的行动比以前规模更大了。大同镇的各个军堡,民堡粮食生产受到极大影响,不能自给自足,所以朝廷让商人运粮食到大同镇,让大同镇自己买粮食,而朝廷直接拨款给大同镇。 朱厚炜听到朱厚照的问话,叹了口气“人心岂是区区30万两可以填满的。”兄弟两一阵沉默。 大约过了20分钟,站在墙头的众人感到了城墙在微微震动,紧接着就看到在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几个黑影,然后后面出现了一排一排的黑影。在夕阳的照射下,这些黑影仿佛披上一层金光闪闪的盔甲,给水陆营的战士带来极大的震撼。 无论哪个时代,几千骑兵一起行进给人带来的震撼都是极大的,大地在颤动,马蹄踏过的小草刚被水平地压在地上,才要慢慢恢复到原来的形状就被后面的马蹄再次踩在了地上,轰隆隆的马蹄声敲击在大地和敌人的心上,马上战士的吼叫,呼号,让人以为这是一群野兽,凶残嗜血的野兽。 朱厚照面色还好,朱厚炜却是喉咙非常地干,只能不停吞咽口水来缓解这种不适,水陆营的战士也有一些人面色发白,情不自禁地死死握住兵器,身体僵硬。朱厚照大吼一声“鞑子离得还远,都紧张什么,难道他们还能飞到城上来?”水陆营的战士这才稍微好点。城墙一共就500米左右,水路营防守大约400米,还有100米交给了50多个猫耳堡的军士。 站在水陆营战士旁边的猫耳堡老军看了一眼在城楼高出的朱厚照,问了句“这娃娃是你们大人?”水陆营的战士回头看看老军,然后点点头,没有说话,不过老军还是能看到这个大约18,9岁的少年握着火枪握到发白的指尖。 老军笑了笑“看你们的样子,第一次打仗吧。”他的说话引起了周围10来个水陆营战士的注意。老军扫了他们一眼“娃娃们,这第一次上战场和第一次入洞房一样,不能紧张,一紧张啊,以后婆娘就能笑你一辈子。这些鞑子也没什么可拍,最多就是在城下放几箭,注意躲着点就成,你们看到这些鞑子没,都是骑兵,没有攻城的武器,就和你们的小将军说的一样,他们飞不上来。” 周围一些水陆营的听到老军把上战场比作入洞房,有的笑了出来,有的憋红了脸,但是都缓解的紧张的气氛,身体没那么僵了。老军继续说道“要是哪个尿了裤子的也别不好意思,我们这些人当初打鞑子的时候,没几个不尿的。”话音刚落,猫耳堡其他几个老兵说道“老孟,你别啥都往外说,都几十年前的事了,你当初尿的跟发洪水似得很光荣吗?”周围听到的都笑了起来,这个老孟毫不在意,回道“说说也没什么,谁都有个第一次不是,我就看这些小伙都不错,才指点指点。”众人都露出了微笑,只是没人听到老孟的嘀咕“他奶奶的,怎么一下子来这么多?” 朱厚照兄弟和董青海都有一个望远镜,董青海面色沉重地低声对朱厚照道“大人,应该有3000人。”朱厚照看了看远处烽烟的数量,点点头,转头问向站在旁边的郑百户“以前有这么多人吗?”郑百户脸色也不好看“回殿下,以前最多也就2,3百,这么多还是第一次见。” 鞑子在草原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马,这些鞑子人是3000,可以都是一人三马,有的甚至5马。不一会儿,3000鞑子一万多马匹就到了猫耳堡近处,但是让人奇怪的是,田地还没有收割的粮食这些人没人去抢或者是烧,朱厚照兄弟都看到这些人的马上基本都有火把的,只是还没点燃而已,最奇怪的是到了猫耳堡近处,这些鞑子没有停留的迹象,继续往西南方向骑马而去,不一会儿消失在众人视线。 士兵都是松了口气,朱厚照等人却是摸不着头脑。这些人不抢粮食直往大同腹地奔去是个什么意思,大同镇15万人,就算没这么多,10万人还是有的,战斗力不差,还有坚城,这3000人也不可能攻城拔寨啊,总不能是组团旅游来的吧。 朱厚炜眉头微皱,他也想不出这些鞑子的打算。朱厚照队郑百户说“猫耳堡有没有夜不收?”郑百户立马回答“正规的夜不收倒是没有,不过有20来人都骑术不错,侦查敌情什么的也能胜任。” 朱厚照想了想说道“你派一些人分成两路,一路往北打探,看鞑子还有没有后援,一路往南远远跟着这些鞑子,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只要去打探的,每人先给5两银子,回来再给5两,有重要消息的另赏。”郑百户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殿下,这.....”但是看到朱厚照瞪了他一眼,于是施礼道“属下先行谢过。”然后就安排人手去了。不一会儿,猫耳堡那群人中响起了一阵欢呼,然后猫耳堡大门一开,20来人骑着马匹,分为两路,向南北而去。猫耳堡只有3匹马,所以马匹基本都是水陆营借的,这才勉强做到1人双马。 朱厚炜还在皱着眉头想,朱厚照笑了笑“行了,别想了,不管他们去做什么,但是肯定要回来的。”朱厚炜听他这么一说,问道“3000人也比一定就会按原路返回,毕竟大同北线这么长,从哪里走都可以,而且对方3000人,咱们这里加起来才900,打还是不打。”朱厚照也郁闷到“本想来捉兔子,没想到是野猪,不好下嘴啊。” 晚上了,城墙上有几个猫耳堡的军士,也有一些水陆营的战士在巡逻,火盆火把都点了,城下远处也点着火堆,要是有敌人靠近,可以短时间就能发现。 猫耳堡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猫耳堡里的人基本都休息了,保持充足的踢离是必须的。中军大帐里,朱厚炜和朱厚照还没睡,朱厚炜坐在一边思考,朱厚照恨声道“这大同就像个筛子,鞑子想进来就进来,想出去就出去。打得过就抢就烧,打不过就跑,真是气人。怀仁,朔州都有鞑子的爪牙,说不定往南的府县里也有,这该怎么防,这些文官武官都干什么去了,真是.....”朱厚炜眼神一亮,有些兴奋道“你刚说怀仁?”朱厚照停了一下,问道“怀仁怎么啦?咱们不是就从怀仁来这的吗?” ; 第七十六章 大人物 第二天一大早,猫耳堡里的妇女大约80人来到水陆营的营地来帮水陆营做饭。做饭的地方是猫耳堡内的一处空地,大约一个小时之后,早饭就做好了,郑可把堡里的1百7,80人组织好,一起排队用饭。 有着水陆营排队的榜样,场面倒也没出现什么乱子。不一会儿众人开吃,这些人的饭量吓了朱厚照兄弟一跳,基本没人的饭量是1斤以下的,最娇小的女子都吃了1斤多的米饭,还好今天特意多做了些,不然可能不够了。 200不到的猫耳堡堡民吃了400水陆营战士的饭食,不过没人笑话他们,他们第一次吃饱饭不比这些堡民吃得少。整个吃饭过程中还有不少人嚎啕大哭,哭的让人心里发酸。刚吃完没多久,昨夜到北边侦查的军士回来了,然后向朱厚照兄弟报告了消息。原来同时受到北边侵袭的不止是猫儿庄猫耳堡一线,往西的各个军堡都有鞑子的打草谷队伍,探听到的最西面是土城,有鞑子大约300人,正在抢粮烧田,掠杀人口,猫耳堡附近的阳和卫以北的各个军堡也有少量鞑子。 朱厚照兄弟让这几人先去吃饭休息,然后找来郑百户,问起了周围的地形。郑百户于是拿来他老爹留下的地图,开始跟朱厚照兄弟还有董青海讲解。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朱厚炜说了一句“组织所有人挖战壕。”挖战壕对于朱厚照和董青海来说并不陌生,郑百户就有些迷糊了。大明开国之后的战役基本没有挖战壕作战的,真正战壕的出现要到第一次,第二次世界大战也算形成制式。水陆营以前在京城营地训练过一段时间,所以都不陌生,这东西要**的配合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吃过早饭后,朱厚炜兄弟和郑百户带着几十人出了猫耳堡,实地查看地形去了。路上朱厚照问道“你怎么确定他们就会从原路返回?要是不从这里走,咱们就算做了无用功了。” 朱厚炜笑了笑“这跑进腹地的3000鞑子应该是去接应大人物的,而且还是小王子(达延汗)军中的大人物,要是返回草原,走猫耳堡猫儿庄一线最为安全,一旦过了集宁海子,他们就算脱离大明的势力范围了。” 朱厚照想了想,点点头。董青海却是问道“二殿下,小王子不是刚刚把大明长城以北的部落都降服了吗?就算要出大明,路线有很多啊。” 朱厚炜微闭着眼睛,缓缓说道“小王子刚刚打败比较强大的土默特部,但是时间太短,还不能稳定人心,土默特部当中有不少人都心怀不满,所以大肆侵略大明边堡以此来补充物资。前几天那个锦衣卫不是说了吗,东胜卫,玉林卫,镇虏卫等地这两年田地里的粮食遭到鞑子抢夺,但是却没有放火烧田,打破一些小的军堡或是民堡杀人也比较少,大多都是掳到北面去了。而靠近这些地方最近的鞑子就是土默特部,他们这是在补充物资,而且不敢过度挑衅大明,跟以往他们的所做所为已经算是收敛一些了。但是东线的情况基本还是老样子,杀人,夺粮,烧田,主要是为了减弱大明在北方的力量。就因为这个,所以潜伏在大同的大人物不敢从西线北上,回到北边,只能从东线他们的势力范围派兵来援,回去也只能走东线了。” 朱,董,郑三人都是点点头,十分赞同。说着话,已经到了这次主要观察的地点。放眼望去,地势平坦,无险可守。这地方离着猫耳堡大约10里不到,算是在猫耳堡和猫儿庄的中间位置。由于到了这里,平原有了三条路,被当地人叫做丁字坡。 说是坡,因为这片地看着是平的,但是细心点还是能发现北边的地势要比南面的缓缓高出一些。三个路口分别是正北,正南和东南。正北正南分别是猫儿庄和猫耳堡,而东南方向的路要跑大约20多里,然后就是晾马台,晾马台是个千户所,里面的兵丁比较多,往北还有许多小军堡。 正北的路西边是小苍山,东面是大苍山,路就在两山之间。山不高,但是车马难登。这些返北的鞑子不可能会去登山,往东南那条路周围还有许多军堡,所以这些鞑子也不会走那里,因此,正北的那条路基本就是战斗地点了。 朱厚炜兄弟看了下,不禁有点挠头,太平坦,太宽了。对于骑兵非常有利,但是对于防守方那就不利了。周围查看了下,最宽的地方大约有2公里,最窄的也有500米。鞑子都是骑兵,速度很快,也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挖好战壕。时间不等人,朱厚照兄弟决定在500处挖战壕,于是下令让猫耳堡和水陆营所有人把物资全带到这里来,然后开始挖土。 只用了2个小时,猫耳堡里所有人和物资都被运到开工地点了。战斗时,猫耳堡的军士也要参加战斗,如果把老弱继续安置在猫耳堡那就不安全了,所以才全部送到这里,等战斗的时候,把老弱送上山就行了。在水陆营的指挥下工程开始了。 这次要挖的战壕一共是两条,南边的一条深1米2,宽3米,北边的一条深1米宽2米,南北两条战壕只相隔一米。 在偏厢车上有水陆营带来的300把铲子,铲子的形状是根据后世的工兵铲制造的,但是只有铲土的作用,由于材料的问题,质量也和后世有名的工兵铲差了很多。有了这些铲子再加上猫耳堡的几把,这里的土质也并不坚硬,工程的速度还算快。 人员物资都在这里,饭食也直接在这里烧好就行了。充足的伙食让猫耳堡的200来人爆发了巨大的工作热情。堡中很少有年过50的老人,所以除了还不会走路的孩子,基本上所有人都做了大量的工作。等到傍晚的时候,南边的一条大战壕已经完成大半了。 挖出来的土也没有浪费,全部装在麻袋里然后加强工事。在南边战壕30米处,用麻袋堆出了一层高约1米多,宽约1米的墙。在朱厚炜的提议下,中间靠上的麻袋中都装了尖锐的东西,有的是枪头,有的是短刀,还有一些箭头,这些东西的特点就是都生锈了,一旦被这些东西刮伤,非常容易出现破伤风等伤势。这些东西都是猫耳堡的仓库里拿出来的,虽然数量不多,但是也算废物利用了。 第二天工程依旧在进行着,到了下午,南边的战壕已经完成,北边的那条小战壕也已经挖了一半,如果不停的话,估计到了晚上7点左右就能完成。 下午4点的时候,猫耳堡往南侦查的10人被早在那里等着接应的2人引到了战壕处,然后汇报了调查情况。 情况跟朱厚照兄弟猜想的差不多,这3000人往南不是攻城拔寨而是去接应的。这10人连夜跟踪,跟着这3000人到了阳和卫附近,然后看到大明的一支马军大约500人,正在追杀100不到的人。这些人也是骑马,而且马速明显要比大明的快一些,从衣服上无法辨别他们的身份,不过这些人骑射功夫了得,一边快速行进,一边转身弯弓射箭,这是蒙古人最有名的攻击方法——曼古歹(古罗马人称为安息人射箭法)。明军追不上,还不停损失人手,所以只好远远跟着,这一策略也救了他们自己。3000北来的鞑子已经和那100人碰头了,若是明军当时和这100来人纠缠在一起,估计就凶多吉少了。 不管什么样的原因,这500来明军依然远远跟着3000多鞑子,看来是要送他们出境了。回来报信的猫耳堡军士说,现在3000多鞑子的领头人变成了那100多人中的一个,但是离得远看不清,不过这人的马匹纯白,高度也要比周围的鞑子高出一截。朱厚照兄弟两对视一眼,想到了在怀仁捕获到的西方马。 最重要的消息就是那些鞑子基本是按照原路返回,到这里估计就是明天早上的事情了,战斗就要开始了。 第七十七章 战斗 第二天,太阳还没出地平线,天刚蒙蒙亮,山上树林里的小鸟开始鸣叫,提醒人们新的一天即将开始。不管是水陆营的战士还是猫耳堡的堡民都陆续起床,开始重复以前的生活。 首先是烧饭,这两天对于猫耳堡的人来说,无疑是进入了天堂。每顿都能吃饱,中饭和晚饭都是香喷喷的大米,还有一些肉食,蔬菜,水陆营良好的军纪和军容也该他们带来了极大的安全感,封建王朝对于军队一向都是“饿着”,这个饿不是说不让吃饱,而是吃的比较差,特别是出征在外,月钱也给的很少,想要赚取银钱只能在战斗中立功,获取赏银。所以一般的时候军士基本都处于饿不死的状态,想要家人过上好生活,必须在战争中卖命,因此古往今来,军纪良好的部队总是占少数,而这么战斗力强的,军纪良好的部队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迸发出兽性,匪过如梳兵过如篦不是想象出来的。 水陆营不同,平时月钱就有3两银子,基本足够一家的开销了,在军营里也吃的好,所需要做的就是努力训练,做到教官所要求的,慢慢地在不知不觉中,这支部队已经成为军纪良好,不扰民的军队,至于战斗力就需要实战来说话了。 仅仅两天时间,水陆营战士和猫耳堡的人已经打成一片,相处融洽,猫耳堡的老兵也愿意和这些年轻的小伙子吹嘘当年的战斗经历,而那些大娘则是经常问问这些小伙子成家没有,准备把堡里的姑娘给他们撮合撮合。早饭所有人都吃的很高兴,刚吃完饭,负责在南5里处盯梢的猫耳堡老兵回来报告,南边的鞑子要过来了,最多还有1个时辰就到,朱厚照立马下令,让猫耳堡那些不满20岁的小战士带着老幼妇孺到山上躲避,其他人准备战斗。 朱厚炜兄弟查看这些工事,看看有没有不足之处,这是战争,一个小疏漏可能会造成难以承受的损失。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在战壕的众人都感到了大地在微微颤动,碗里的水接连不断地形成波纹,朱厚照兄弟拿着望远镜远眺,看见大约3里处,鞑子以锥形阵快速地向这里奔驰而来。 不久,已经在战壕各就各位的众人看到了远处的地平线,慢慢出现的越来越多的黑点,这些黑点后面,烟尘漫天。 猫耳堡的老军还好点,水陆营的战士还是有很多人开始紧张地僵硬起来,说到底,这毕竟还是一支新军,没有真正打过仗的军队面对战争总是会有不尽人意的表现。最重要的一点,这3000鞑子,1万匹马,4万多只马蹄给人带来的心里压力真的很大,朱厚照兄弟的面色也不是很好,不过两人强压下心头巨大的压力,努力让自己变得平静。 突然,董青海大声喊道“都给我听着,平时怎么训练你们的,今天就给我好好用出来,只要用好了,这些鞑子不算什么,给我小心点,别在战场上犯楞,最后,输了,关小黑屋,赢了,加肉。” 后面的战士不由身子一松,齐声喊道“加肉,加肉,加肉。”那些跟来的护卫和猫耳堡的老军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小黑屋,但是输了,这里的人基本都要死,小黑屋是什么也不重要了,所以都激动地喊着朴实的口号“加肉”。朱厚照兄弟相视一笑,对董青海的表现很满意。 没过多久,鞑子就到了跟前,离着麻袋堆成的墙大约200米处,为首那人向后一挥手,马匹速度一降,向前走了3步,停止了,后面的鞑子也听了下来,3000多鞑子依然保持了锥形阵。 大明可能在其他方面都要超过鞑子许多,但说到骑术,还真找不出几支向这样骑术惊人的军队。朱厚照兄弟通过望远镜看清了为首的鞑子,很年轻,大约23,4岁,穿着和后面的鞑子基本没什么不同,一身皮甲,衣服比较贴身,基本不限制动作,面色微黑,也是个经常奔波的人,长相普通却透着彪悍的气息,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双眼睛,像狼一样嗜血,阴狠。战场上除了马匹发出的声音没有一人出声,鞑子都平静中带着嗜血的煞气,朱厚照这边则是有些紧张。 双方都在大量对方,隔着200米,也能大致地看清对方。突然,为首的那个年轻鞑子喊道“对面的明军听着,现在把路让开,我给你们银票,若是不听我的,你们这里的人一个也别想活。”水陆营的军官和猫耳堡都与鞑子有着血海深仇,其他人对于鞑子印象也都很不好,所以这个鞑子首领不标准的大明官话没有吓到众人,反而使得众人士气更高。 朱厚照此时用他的公鸭嗓子大声吼道“别废话,战吧。”水陆营战士和护卫,老军都不由自主地紧了紧手中的兵器,虽然声音不好听,但是话很提士气。 鞑子听了都是笑了起来,很明显这支明军的主帅太年轻了,应该还是个毛孩子。鞑子首领也是不屑地笑了笑,向着后面的人用蒙古语说了几句话,然后鞑子的阵里出来300余鞑子,每人只骑一匹马,准备冲破看起来有些可笑的防御设施。 如果从空中往下看,朱厚照的防御设施主要就是三层,第一层就是麻袋堆成的墙,高约1米出头,即使比较矮的蒙古马也能从容跳过,宽约1米多,也就是3个麻袋的样子,不过马匹是踢不开这简陋的土墙的。在麻袋后面30米又是一层麻袋,大约2,30公分高,这个麻袋不是阻敌用的,而是可以让火枪手把枪放在上面稳定射击。麻袋后面就是第一战壕,1米2的深度再加上一层麻袋正好可以让战士站着从脑袋的高度射击。战壕里大约有500水陆营战士,还有50猫耳堡老军,30护卫,水陆营的都是火枪手,老军和护卫手里拿着藤牌,准备防御鞑子的箭矢,靠近他们的地方还有崭新的,质量上乘的冷兵器,都是水陆营带来的。第一条战壕和第二条只隔了1米多,而在这一米多的地方大部分都是30厘米高的尖锐木棒斜插在土里,就算鞑子跳过了第一层战壕,也会给他们带来不小的惊喜。第二层战壕人数就要少一些,大约200多人,主要是水陆营战士,这条战壕比较深,有1米四的样子。朱厚照兄弟两就在这条战壕里,负责指挥,第一条则是董青海指挥。在第二条战壕的后面是30多辆偏厢车,去除了马匹首尾相连,组成了一条钢铁长城,车厢里都有4名水陆营的火枪手,把枪架在射击孔准备随时射击。所有战壕里的火枪兵都编了号,分别为1,2,3号,每次叫道号码时,这些火枪兵就知道自己要什么时候开枪。 很快,鞑子派出的300余人排成了一排,他们对于明朝的火器有一定了解。火器虽然射程远,但是准确率比较差,一旦被近身,那就基本会被全军覆没了,刚刚鞑子首领观察了一下,就发现这支明军基本都是拿着奇怪的“火铳”,因此才这样派出阵型。 300余人站定,准备随时发起攻击,后面的鞑子也基本300人一排,准备着,要是前锋能死开防线,后军会随时扑上去。战场上一片安静,只有微风拂过,山上的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这时300鞑子中间的一人举起弯刀,大声喊了一句,然后刀向前一挥,带着其他人一齐冲向了土墙。 董青海大声吼道“都给我瞄准了,没我的命令不许开枪,稳住,稳住。”500人都把枪放在面前的麻袋上瞄准着,调节着自己的呼吸。战前,董青海就和朱厚照兄弟商量过,现在的燧发枪的确可以在70米开枪,不过命中率基本职能在百分之10左右,也就是开10枪才可能打中70米处的人形靶,所以这次战斗要在50米处开火,这样,百分之30到40左右的命中率才能给敌人造成很大杀伤,缺点是同样进入了鞑子的射程,会形成对射,这也是没办法的。 很快,300名排成一排的鞑子冲到了土墙的50米处,纷纷弯弓,搭箭,准备射击。董青海大吼“稳住,稳住,1号,开枪。”30米的距离对于冲刺的骑兵来说不过是3,4秒的事情,喊完两个稳住,鞑子就到了射程内,在董青海的一声令下,“砰砰”声大作,第一条战壕上燃起了阵阵白雾,一股火药味弥漫开来。 30多个鞑子身躯一震,跌下马来,继续在地上滚了5,6圈,一动不动了,10多匹马凄厉地长嘶一声,跌倒在地,马上的鞑子除了2,3个安全着陆,其他的都是扑倒在地,受了重伤。 董青海没有细点战况,继续喊道“2号,开枪”砰砰声又响起了,这时鞑子的弓箭也射向了战壕。鞑子又是一批人马倒下,战壕中也传来几声闷哼,不过战士在麻袋上方只露出了2,30公分的脸,即使是鞑子抛射,平射同时来,有了藤牌手的护卫,只有5人受伤。 土墙的位置及其猥琐,因为鞑子要是在50米射箭,也就是离着土墙20米处,刚射完就要准备跳过土墙了,20米只有2,3秒的时间而已。马上射箭,无论你的骑术,弓术多厉害,总是要两只手的,那么来不及拉缰绳的鞑子只能双手脱缰,靠着马匹自己跳了。在董青海的“3号,开枪。”的吼叫声中,先是有30多个鞑子撞上了土墙,摔倒在地,然后在枪声中又是倒下了4,50人。此时在后方第二条战壕,离着鞑子不到40米300来人也分成3个批次开枪了,第一声枪响,鞑子再次到了4,50人马。此时,顺利冲过土墙,快要到达第一战壕的鞑子不到一半,而且在这个重要的时刻,鞑子基本都是放好或是直接扔了弓箭,要拿冷兵器了,虽然不到30米,但是冲过去还是要被再打一轮的,这时可以攻击到他们的是800人了。 对于这些作为前锋的鞑子来说,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后队有人跟上了,鞑子首领一声令下,在第一战壕开第二枪的时候就下令1000人跟着前锋发起攻击。 “1号,开火”董青海继续喊道,后方的第二战壕的2号也同时开火,由于距离很近,这次射击的250人让剩余的鞑子直接变成了20来人,而且他们中间发号施令的应该是百夫长也已经被消灭了,剩余的20余人继续冲向战壕,不过眼神里已经开始有了一丝惧怕。有的是更加疯狂,有的是硬着头皮,这20来人,稀稀拉拉地冲向了战壕,突然,就在这20人准备跳过战壕时,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传来,离着鞑子最近的地方,都有2个水陆营战士放下火枪,拿起近射利器——诸葛连弩,迅速射向敌人,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距离双方交战不过1分钟,鞑子的300前锋除了受伤倒地的全部被歼灭,第一战壕受伤不到10人,此时无论是第一战壕还是第二战壕都在加紧装填弹药。此时,新的1000敌人已经离着土墙不足50米了。 第七十八章 冲进战壕 朱厚照阵地上方被烟雾笼罩,远处的鞑子基本都看不清具体情况了,不过他们都知道前面的300人应该是凶多吉少了,要想有所进展,只能靠现在的1000人了。 虽然把前锋消灭掉了,但是水陆营经验不足的问题也体现了出来。不少战士装填弹药的时候都出现了问题,要不就是手抖,火药加不好,不少都掉到了地上,有的是通条没有插到枪管里,旁边的猫耳堡老军看到这些情况纷纷开口“小伙子,别急,越急越弄不好,我这里有藤牌帮你挡着,你好好弄,别慌。”有了这些老军的安慰以及时间的流逝,这些人才把火枪装填好,但是已经赶不上第二轮射击了,只能在第三轮继续上场。 1000鞑子已经射出箭矢,准备跳墙,他们也受到了2次火枪射击,虽然不是满员,但也有300人朝他们射击了,造成100人的伤亡。1000鞑子射出的箭矢形成了一大片箭雨,向战壕飞来,不光是第一战壕,相隔不远的第二战壕也遭受了攻击。 朱厚炜才12岁,身高不满1米4,为了观察战场,他拿了个小板凳垫在下面,这才从地平线露出一个头来,在这次的箭雨袭击中,他看到了有几支箭射向他的脑袋,当即跳下板凳,结果没站稳眼看着要摔倒,要是躺在战壕里还是很危险的,只要是对着这个方位抛射出的箭矢都有可能射到他身上,到时不死也要受重伤。说时迟那时快,站在他身边的朱厚照微微弯腰,贴着战壕的墙壁站着,突然伸手一把拉住朱厚炜的手臂,用力一拽,朱厚炜只觉得一阵大力传来,整个人一下子扑在了战壕的墙壁上,虽然很疼,但是朱厚炜依然向一只壁虎紧紧贴着墙壁,然后转动脑袋有些惊恐地看向朱厚照。朱厚照只是面色平静地点点头,没有说话,朱厚炜感到在战场上的朱厚照和平时生活中截然不同,没有嘻嘻哈哈,有的只是严肃,甚至让自己这个一起长大的弟弟都感到威严。 “呲呲呲”箭支插到了阵地上,刚才朱厚炜要摔下去的地方也插了3支箭,这三支箭箭头是铁质的,一下子插入土里4寸,整个箭身还在不停摇动。朱厚炜此时后怕不已,第二次觉得死亡离自己这么近,上次还是上辈子跳楼的那一刻。此时后怕不已的朱厚炜还在看着箭支大喘气,朱厚照却是平静地拍拍朱厚炜的肩头,鼓励地说道“没事了,以后小心就可以了。”然后伸出脑袋,拿着一只燧发枪瞄准敌人。朱厚炜心里一下子平静许多,突然觉得朱厚照这个家伙在有些时候是非常靠得住的,转头一想“没想到自己被15岁的中二少年给安慰了。”摇摇头,重新站到小板凳上,观看敌情。刚上去不到5秒钟,又是一阵箭雨袭来,这次朱厚炜非常安全地下了御制小板凳。 转头一想“我这么上去下来的就算再怎么看也没多大作用,不如做点别的吧。”于是叫来旁边一个水陆营战士让他把枪交给自己,然后拿起一块藤牌遮挡兄弟二人。朱厚炜是不会开枪的,这玩意后坐力挺大,不是现在的他可以驾驭的,但是不能开枪可以装填啊。这时朱厚照正好射击完毕,准备装填,刚一转身,就看见弟弟把一支装填好的火枪递给了他,朱厚照点点头,也不多说,和弟弟换了枪支,继续瞄准,有藤牌手防护,自己也可以安心很多。 兄弟两身上发生的不过是战场上的一个小插曲,主旋律还是前面的战场。这时已经有将近200人成功越过了土墙,土墙后面还有最后一排大约300多人的鞑子正准备越过土墙。 董青海正在急声大呼“2号,开枪”,这时离着最近的鞑子只有10米左右的距离。“砰砰”一阵枪响,鞑子又倒了7,80人马,但是还有30来人冲到了第一战壕处,然后一拉马缰,跳过了了战壕。由于战士露出的身体不过是4,50公分,鞑子骑在马上很难用弯刀砍到,所以跳过的鞑子来到了两条战壕中间的空地上,有的被尖锐的木棒刺到了马腿,然后摔倒在第一或是第二战壕里,有的继续跳跃,冲过了2条战壕,来到了战壕的北面。 这时部队出现了一定的紊乱,第一战壕还好些,火枪手继续射击前面的鞑子,已经滚到战壕里的鞑子又护卫和猫耳堡老军料理。第二战壕就不是了,由于有20来个鞑子冲到了战壕北面,战士们有些不知所措,是继续攻击前面的鞑子还是反身射击冲过去的鞑子。朱厚照用公鸭嗓子大吼道“第二战壕的2号射击冲过去的鞑子,其他人继续射击南边的鞑子。”然后自己也一转枪头,对着正在调转马头的鞑子开枪。砰的一声,一个鞑子倒下了。“二号,开枪”一阵砰砰声,冲过去的20来个鞑子倒下15个,只剩下4,5个人了,这些鞑子一看,也不调转马头了,继续往北边跑吧。 成功跳过土墙的鞑子牵扯了火枪兵的许多精力,导致鞑子最后一排的300多鞑子一下子过来了200多人,在战壕里的鞑子不过30来人,现在正在和老军还有护卫战成一团。 冷兵器的对决对于士兵的个人技艺,士气,身体素质要求极高。30来人的鞑子给50老军30护卫造成很大杀伤,往往鞑子倒一个,明军要倒两个。董青海余光看了看,只好喊道“所有三号先肃清战壕内敌人。”一号战壕将近三米宽,人多了也施展不开,现在人数少的鞑子竟然压着明军打,只能靠水陆营战士来救急了。 一个水陆营战士对着正在围攻的老军喊道,“让开,猫耳堡的让开”老军一听立马向后跳了一步,拉开和鞑子的距离,然后就是几声“咔嚓”声,鞑子身上插了3支箭矢,胸口也插了一支,面目狰狞地向着最近的明军走了2步,然后定住,直挺挺地倒向地面,溅起一阵灰尘。老军只是看一眼,然后朝着其他地方的鞑子奔去。另一个鞑子正隔开一个护卫的劈砍,然后顺势弯刀滑向另一个护卫,眼看着就要划过护卫露出的脖子,突然刀势一顿,被一个水陆营战士接住了。第一战壕不过500米不到,里面又500水陆营战士,即使分了编号,也能做到每隔4米有2个水陆营战士围剿战壕里的鞑子。在一个水陆营战士架住鞑子弯刀的时候,另一个水路营战士正用雁翎刀刺向鞑子,这个大约30多岁的鞑子也是深受了得,只见他身子一转,避开了刺来的雁翎刀,同时收回弯刀,顺势砍向第二个水路营战士的胸口。 第二个水陆营战士眼神有些慌乱,但是以前营地里冷兵器长时间训练让他想也不想,斜向上一挑,砍向鞑子的脖子,鞑子没想到敌人反应这么快,只好脑袋向后一扬避开砍来的雁翎刀,弯刀也变式架住了第一个战士再次砍来的雁翎刀,没想到的是第二个战士一刀挑向鞑子没有建功,但是毫不停歇的刀势向下成了劈砍,鞑子反应不过来,被一刀划过胸口,从上到下,大约30厘米,4厘米深的刀伤让鞑子身形顿了一顿,此时围攻鞑子的护卫一人一刀从背后刺入鞑子身体,刀尖从肚子出来,真正做到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第二个水陆营战士用刀往前一刺,鞑子的体内多了一把刀,可是鞑子凶悍异常,手中的弯刀砍向第二个水陆营战士,这时水陆营战士的刀还在鞑子肚子里,来不及拔出,只能绝望地看向砍来的弯刀。只听“噗”的一声,鞑子身体一下子定住了,然后脑袋从脖子上掉下,血液像喷泉一样从断开的脖子喷出,喷的周围四人满身满脸都是。护卫和两个水陆营战士脸色都不好看,纷纷捂嘴让自己不吐出来,刚刚一刀利索地砍掉鞑子脑袋的第一个水陆营战士感触颇深,已经弯腰大发感慨,另外三人看到了这种情况也纷纷表示同感,一起大发感慨。 旁边正在装填的总旗面色难看地吼道“你们几个吐完没有,没看见进来的鞑子越来越多了吗,吐完没,没吐完一边杀敌一边吐,快去。”四人果然一边弯腰,脚步虚浮地跑向另一个鞑子。 第七十九章 离间计 由于3号水陆营战士加入,30多个鞑子被很快消灭掉了,但是真正的考验也开始了,少了3号士兵的火力支持,不少鞑子冲到了战壕边上,这1000鞑子的千夫长没有被击毙,到了战壕边一边大喊蒙古话一边飞身下马,然后跳下战壕和水陆营战士肉搏。这个鞑子久经战阵,发现了火枪兵的劣势,选择肉搏无疑是现在最佳的方案。其他200不到的鞑子也有样学样,跳下战马,进入战壕,这时朱厚照大吼一声“所有人开枪,第二战壕的200度支燧发枪同时响了,要跳下战马没跳下战马的鞑子一下到了100多,真正进入一号战壕的不到100人。 一号战壕喊杀声一片,二号战壕则是加紧装填。此时朱厚照身旁的一个总旗问道”大人,我们要不要到前面的战壕增援。“朱厚照接过朱厚炜传来的火枪一边看着前方说道”不行,继续牵制鞑子的大部队。“此时总旗一看,后面的2000不到的鞑子已经转移到离着土墙不到一百米处,随时准备冲阵,但是看着很快装填好,做好设计姿势的2号战壕士兵,没有任何动作。战场一下子诡异起来,2号战壕的火枪兵和2000不到的鞑子隔了100多米相互戒备,1号战壕里则是喊杀声不断。 此时一号战壕已经没人开枪了,全都拿起早已放在身边的冷兵器和鞑子肉搏起来。士气最高的是水陆营和老军,效率最高,战斗力最强的是水陆营,20不到的护卫基本属于打酱油的。 水陆营由于以前训练过鸳鸯阵,虽然现在地形狭小,而且没有很长的狼筅,长枪,但是有了藤牌手的掩护,杀敌效率很高。还有诸葛连弩在旁寻找机会射击,不到5分钟,进入战壕的100鞑子全部被击毙。 董青海那一队是最为凶险的,因为他要面对的是千夫长和他率领的6个鞑子,董青海一组的不过是8人,在人数上并不占优势。北元可以统领千人的都是技艺高超的勇士,骑术,弓术,武艺无一不是出类拔萃的,草原人只信奉强者,军队里更是这样。最后董青海腹部被砍了一刀,小组死了2人才歼灭了这7个鞑子。要知道这些鞑子没有弓箭,没有盾牌,只有刀,董青海要不是有藤牌手的掩护和其他小组的援助,估计就挺不过这关了。 一号战壕在鞑子进入的5分钟就恢复了安静,除了一些战士的**别无其他声音。朱厚照用望远镜细致地观察鞑子首领的表情,只见他看到一号战壕重新露出脑袋,摆好射击姿势,额头青筋暴起,面色愤怒,眼睛发红,不过却是强压愤怒,迅速回复平静,挤出笑脸喊道“对面的是哪只明军,可否亮出旗号。”朱厚照对着旁边的总旗点点头,然后两人跳上战壕北边,站在偏厢车旁,扛着将近4米的大旗,一面上面写着“海防水陆营”5个大字,一面写着“水陆营把总朱”,即使离着100多米远也隐约能见,不过鞑子首领看了一下心里又愤怒起来“你不是玩我吧,你一海防的跑这里做什么,难道北上去北海吗?最可恶的是就这1000不到的人竟然让我损失了1000多人。” 不过这个年轻首领依然僵笑道“原来是朱把总,朱把总年轻有为,可是在这明朝不过是个小小的把总,不如和我一道北归,封个万夫长不在话下。”这个年轻首领可以说是小奸巨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招降这个把总,先不说能不能成功,但是确是一招阴险的离间计。 自明朝开国之后,能以同等数量赢得草原骑兵的将领基本没有,哪怕是防守战,这个把总现在立下这么大的功劳,肯定以后会被大用,到时对草原是个危害。明朝自土木堡之变后勋贵和武将的势力大幅降低,文官一直都在压迫武将,说不定会以这次招降的借口打压他。 这时年轻首领继续笑着道“我姓孛儿只斤,名为乌鲁斯博罗特,是达延汗的次子,我答应朱把总的条件必定一一兑现。”此时朱厚炜一下爬到两个战壕中间的空地上,大声说道“小王子的次子听好了,你爷爷我是大明皇帝的次子,朱厚炜是也,朱把总是我亲哥哥,也就是大明当今太子,你要是投降,我让我哥哥封你为水陆营总旗,你也可以放心,我说话算话。” 乌鲁斯博罗特先是看见一个小孩,脸色一愣,然后听到这个孩子的话又是激动,又是气氛。激动的是大明仅有的两个皇子都在这里,要是现在用剩下的2000人打过去,一旦杀死或是俘获他们两,那就是不世奇功,自己在草原的声望也会大大增加,说不定以后对于那个位置也可以好好争上一争,气氛的是这小子基本对照自己的条件,开出及其“优渥”的条件,不禁让他青筋毕露,气愤不已。正想挥军杀过去,后面跑来一骑到他身边说了句什么。只见他脸色一变然后故作不屑道“嘴上厉害有什么用,下次战场上见。”说完,调转马头,准备往南一里然后向东南,再往北去。 乌鲁斯博罗特这里刚调转马头,准备离开,朱厚照却是一下爬到空地上,大声喊道“全军追击,快到阵前。”顿时战地鼓声大作,所有还能动弹的人都爬出战壕,在土墙后面集合,然后准备爬出土墙进行追击。 鞑子顿时阵型有些乱了,然后调转马头立即离开。眼看着敌人调好方向,要快速逃跑,朱厚照让战士立马射击,打他们的马。枪身大作,有几个后面的鞑子跌下马来,还有不少没有骑人的马匹被惊吓到,逃离了鞑子的掌控。以鞑子的马术,把受惊的战马赶回是小菜一碟,可是后面还有追击的敌人,所以也就不管这些逃走的战马,快马加鞭,向南奔去。不一会儿,骑着马匹的鞑子消失在众人眼前。朱厚照下令打扫战场,救治伤员,然后派出老军骑马找回那些跑散的战马。回头一看,朱厚炜没了。然后往2号战壕里一看,朱厚炜正在弯腰大发感慨呢。 刚才朱厚炜跑到两个战壕间的空地上与小王子次子对话,威风机智无比,朱厚炜本人也是自我感觉颇好。突然,低头看到一号战壕里,断臂和残肢齐飞,黄土和鲜血一色的美丽景象,一下子跳回2号战壕,大发感慨,还好朱厚照说了全军进攻,所有人都前面去了,没人看见他这个样子。 朱厚照也跳了下来,不停地轻拍朱厚炜的后背。突然,前方阵地上有人喊道“胜利啦”,紧接着却是一声凄厉的长啸,朱厚照兄弟听出这时董青海的声音,接着同样是一阵凄厉的长啸,这是水陆营军官和猫耳堡老军的声音。 朱厚照看着正在擦嘴角的朱厚炜有些心疼地说道“这些人的苦埋在心里太久了。”朱厚炜点点头正色道“现在发泄出来也好,不然憋在心里对他们会有影响。” 仗打赢了,但是朱厚照阵营所有人的心里都先是一喜,然后各自不同。 虽然胜利了,但是还有不少的伤员,于是朱厚照下令先在战壕北面扎营,先救治伤员,打扫战场,把猫耳堡的妇女老幼接下山来,等到第二天再回猫耳堡。 过了半个时辰,伤员已经被安置在营帐里进行救治,战场上受的创伤主要就是靠包扎,缝合等一系列外科手段,水陆营的军官都会一些,朱厚炜也i白着脸客串了一下半桶水的外科大夫。 所有人员都慢慢回了营地,突然,一个骑马去抓获无主战马的猫耳堡老军来报,南面来了大约5000骑兵,似乎是大明官军,旗号因为距离太远没有看清,离这不到3里了。 朱厚照两人都是心头一亮,知道为什么这个北元皇子没有孤注一掷,全军突击。两人到了2号战壕边上,拿出望远镜,只见远处一片烟尘滚滚而来。 ; 第八十章 这是要抢功 所有人员回营,这次战斗的人员损失也统计出来了。水陆营虽然初次上战场,但是平时的艰苦训练换来了巨大成果,而且大多都是远程攻击,真正短兵接刃的敌人也就100多人,还有猫耳堡老军和护卫相助,所以只有战死7人,伤好后无法参战的有6人,其他受到不同伤害的58人。猫耳堡老军虽然身体素质很差,但是战斗力很高,这次50多个老军战死不过6人,12人受伤,以后无法上战场的只有1人,护卫这次损失最大,一共30人,死了18人,其他12人都带伤,其中5人缺胳膊少腿,只能退役。 有损失那就有收获,此次歼敌1023人,289人受了重伤被俘虏,抓获完好战马600多匹,伤马500多匹,弯刀弓箭基本和敌人人数相等,由于这些鞑子是来接应人的,身上没有多少钱财。 不过朱厚照兄弟已经非常满意了,因为这次战斗最大的收获就是马匹。大明一批最普通的战马就要70两银子,好的战马更是千金难求。 南面来的5000人马虽说是大明官军,但是也不能什么准备也不做,所以朱厚照下令所有没收什么伤害的战士重新进入战壕,进行防御。 3里路也就是1.5公里,南面来的官军都是骑兵,不到10分钟,2000马军就到了战壕前,其余3000人马已经前往追杀鞑子去了。 在望远镜中,这2000马军都是人人穿着红色棉甲,领头那人更是穿着金漆山文甲,威风凛凛。不过,有了刚才鞑子的对比,朱厚照兄弟对这些华丽的马军有些鄙视。2000人统一的棉甲给人的视觉冲击是很大的,棉甲什么样呢?我们看的清宫剧里八旗骑兵的制式盔甲就是棉甲,也就是说清朝的骑兵甲基本就是延续明朝的。 棉甲是在坚固的棉布或是绢的衣料上镶嵌铁片,并用铜钉铆固的铠甲。外表看起来就和棉大衣一般,但是它不管是防刀剑还是火器都有不俗的防御力,而且非常保暖,很适合北方士兵使用。制造这么一件棉甲没有20两银子是不行的。别的不说,光这些骑兵身上的棉甲就要8万两银子,可见这支部队的华丽。 领头的是唯一穿着金漆山文甲的,这种铠甲低级武官是没有资格穿的,哪怕是把总穿上了那也是逾制。这种铠甲金光闪闪,在阳光的反射下可以亮瞎狗眼。 朱厚照看了金漆山文甲之后对朱厚炜道“这铠甲不错,我以后也要来一套。”朱厚炜很无所谓的耸耸肩,也不搭话,继续观察这群官军。 在停下之后,这些官军的阵型变得有些乱了,本来是锥子型,结果两腰竟然一边快和指挥官平行,另一边却是参差不齐。停下后战马也不消停,不时有战马两腿站地,身子向上,似乎要站立起来,人员也是窃窃私语,不时还有嬉笑声。 朱厚照兄弟不由地摇了摇头,这群人无论是军纪还是马术都远远不如逃走的鞑子,指望这群人追击鞑子,估计人家几阵曼古歹射击,队形就要散了,然后一阵反冲锋,敌人就可以满载而归了。 这时,为首的男子朝旁边的一骑施了个颜色,然后那人上前喊道“叫个能管事的出来说话。”董青海在朱厚照的示意下,爬出一号战壕大声回答“下官是水陆营中军,不知是哪位上官问话。” 喊话的那人语带自豪,谄媚,崇敬地喊道“我家将军乃是大同右卫指挥使(正三品),黄一山,黄大人,还不快快上前行礼。”那个黄一山也是很配合地露出自得的微笑。 董青海上前几步,拱手道“不知大人前来有何要事?” 那个传话的上前喊道“你们水陆营的怎么到山西地界来了,有并不公文吗?” 董青海只好回答“回大人,我们是来护送钦差副使的,途经此地,公文也有,在大同府也报备过了,大人可要查看?” 传话的看了一眼黄一山,黄一山低声吩咐几句,那传话的不停点头。然后倨傲地说道“行了,公文也不用看了,你们快走吧,这些鞑子首级就交给我家大人处理就行了,请功奏折我家大人也会帮你们写的,留下战马,走吧。” 这下子总算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了,朱厚照兄弟都是眉头一皱,阵地上的所有人都是怒目而视,这是要抢功啊。 董青海压着怒气,严肃地回答“不用麻烦指挥使大人了,这些琐事我们水陆营自会料理。” 那传话的眉头一挑,声音有些尖利地道“呦呵,你知道和谁说话吗,我家大人是正三品的大员,国家栋梁,你小子不要不知好歹。” 董青海怒了,低吼道“你们这是要抢功啦?当我们水陆营好欺负是吧,要想拿我们豁出命拼来的功劳,问问我身后这些人答不答应?” 后面将近一千齐喊“不答应。”声音整齐,雄浑,把对面的那些人吓了一跳。黄一山身下的那匹宝马估计还没有驯养熟,一下子立起身来,把黄一山摔下马来。 朱厚照这边的都笑成一团。等黄一山被旁边紧忙下马的随从搀扶起来,头发乱了,头盔也掉在地上。然后恼羞大怒地指着董青海喊道“本官看你们就是里通外敌之人,来人呐,准备攻击。” 后面的2000来人立马开始整顿队形,这时战场气氛紧张起来。董青海却是笑着问道“黄大人可是要攻击我水陆营?” 黄一山哼了一声,表情倨傲“怎么,现在知道怕了?告诉你,来不及了?快,准备冲锋。” 董青海就战在土墙上,也不后退,继续问道“黄大人,下官说了,我们这次是护送钦差副使的,黄大人可知道护送的是哪两位?” 黄一山哈哈一笑“不外乎是朝中文官,告诉你,我上面有人。”说着右手食指指向天上。 董青海却是冷笑道“黄大人,您可真是消息不太灵通啊。依着惯例副使一般的确是朝中文官,基本都是八品御史,可惜,这次没有按着惯例。我们水陆营护卫的是当朝太子殿下以及二殿下。” 话音刚落,几个受了轻伤的护卫喊道“太子殿下,二殿下驾到,众人参见。”只见朱厚照兄弟两人穿着身份的象征,冕服,缓缓向阵前走来。所到之处,不管是坑里的还是坑外的都跪拜在地,喊道“参见太子,参见殿下。” 黄一山看着兄弟二人身上的四爪金龙一下子懵了,这种情况是自己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再想想自己刚刚大言不惭地说要攻击他们,余光看到身后2000人都滚鞍下马,跪拜在地,一股尿意涌上心头。 兄弟二人到了阵前,朱厚照开口虚扶道“行了,都起来吧。”众人这才起身,不过这2000余人都低着头,显然很是惊惧。 朱厚照对着身上刚包扎好还有血迹的护卫说道“把他绑了。”护卫抱拳施礼道“是。”一动不敢动的黄一山就被五花大绑了。 绑好之后,跪在兄弟两面前。这时朱厚照面色严肃道“黄指挥,胆子不小啊,这大明天下都没人治得了你了。” 黄一山手被绑在身后,不住磕头,语气凄凉地求饶道“太子开恩,殿下开恩呐。”眼泪鼻涕一脸,然后沾着满面黄土,狼狈不堪。朱厚照正色说道“以下犯上可是大罪,而且还是意图杀害皇子,按律要满门抄斩啊。”黄一山身形一滞,眼神涣散,似乎痴傻一般。朱厚炜微笑着说道“哥哥息怒,若是这位黄大人落得个满门抄斩有损哥哥仁慈之名,不如这样,向审案官员说说情,改为抄家再贬为庶人,如何?” 黄一山一听,立马来了精神,好死不如赖活着,而且真要抄斩他就算绝代了,死了也没脸见列祖列宗,家里23个美貌小妾自己也舍不得她们死啊。于是立马磕头道“殿下所言极是,还求太子殿下开恩呢。” 朱厚照点点头,平静地说了一句“行,就这样。”然后转身离去。朱厚炜看着还在磕头的黄一山,说道“行了,别磕了。”然后对着2000人喊了句“你们来几个,架着他回去领罪吧,我们会派人跟着一起去的。”说着让2个轻伤的护卫骑马跟着这支部队。 这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从早上的战斗,到现在的闹剧,总共也没有2个时辰,现在要做的就是烧中饭,今天的伙食绝对好,因为有不限量肉食供应。整片战场,地上大约还躺着400来匹死马,当然今天由多少人还能吃的下肉食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第八十一章 归京 这2000明军很快就往大同去了。朱厚照兄弟看得出,这5000人是没办法留下那2000不到的鞑子的,更不用说现在只有3000人在追击,能做到让鞑子一路不停,直接北返,不沿途攻击军堡就已经很令人安慰了。 中饭终于开吃了,果然和预料的一样,不管是水陆营还是护卫,这顿饭完全吃素,而且也没吃多少,只有猫耳堡的人胃口不减。 吃过饭,众人还在打扫战场,割下已死鞑子首级,这东西不但代表军功,还代表银子。朝廷边患已久,为了提高士气,特意悬赏30两一个成年男性鞑子首级,即使再怎么经过流通环节,到士兵手里的也有5两。因此猫耳堡的男子都是割得不亦乐乎,太子殿下说了其中会有100颗算他们的。 兄弟二人在中军帐坐下,朱厚照有些兴奋地问道“下一步去哪里,要不要再往北一段距离,找几个小群鞑子再练练手?”面色还有些苍白的朱厚炜没好气道“你上瘾啦,再过不久我们的身份就会暴露,一旦鞑子知晓了,说不定就会大军南下,不用多,来5000人就能把咱们给平了。再说了,咱们这里都是步兵,鞑子吃了亏要跑,难道你还能追上不成?” 朱厚照有些失望“那怎么办,怀仁朔州的事都有张老头去做了,总不能回京吧?好不容易才出来一次。” “回去吧,我有些想家了。现在总共才800来人,也做不了多少事儿,以后要来那就直接来几万,到时就要好好和鞑子玩玩了。”朱厚炜越说越兴奋。 朱厚照一听也是兴奋道“也好,咱们回去后立马扩军,直接组织10万人,等训练好后,杀向草原,活捉小王子。” 朱厚炜一捂额头,无奈地说道“你就安稳点吧,你知道10万人要多少钱吗?” 朱厚照有些不确定地说道“现在朱府不缺钱吧,而且这次咱们还捞了20多万银票呢。” 朱厚炜平静地看着朱厚照说道“咱们来算笔账,10万人,每人每月3两银子,军官更高,就算30万两吧,一年就是360万两,衣服一年好几套,算他一年1人5两,那就是50万两。咱们的伙食不下于小地主,一人一月就是1两多,算他1两,一年就要120万两。火枪成本25两一支,10万人就是250万两。现在的枪管基本寿命就是400到500发,虽然坏了还可以修,但是3次之后就要回炉重造,也就是说基本2个月就要重新换个3枪管,一根枪管就要5两,又是30两每人每年,这是多少?3600万两。当然可以减少士兵每天的实弹训练次数,也可以减少火枪兵的数量。其他还有许多支出,这里就不去算了,太子殿下,现在有什么感觉啊。”平静的眼神慢慢变得戏谑。 朱厚照面色有些尴尬,没想到这火器这么耗钱,于是开口道“慢慢来,慢慢扩,不着急。” 大营里的伤兵都已经安置好了,至于猫耳堡的堡民,朱厚照让郑百户先带着他们坐偏厢车回猫耳堡,这里只留一半水陆营战士来看护伤兵和监视俘虏,到第二天再全部到猫耳堡去。 下午朱厚照兄弟慰问了一下伤者,然后就上山打猎缓解一下郁闷的心情。可惜,上午战场闹出的动静太大,山上的小动物都跑的远远的,导致一下午,打猎的50来人一无所获。 第二天,所有人员都被安置到了猫耳堡。朱厚照兄弟找来郑百户,一起在大帐里闲谈。朱厚照笑着对郑百户说“昨日一战,郑百户战绩不俗啊,一把大刀竟然杀了5个鞑子,厉害。”郑百户连忙施礼谦虚道“太子过奖了,我的武艺都是家传,但是比起先父还要差上一截,昨日能有如此战绩,是有太子麾下战士牵制,微臣才能取得一点功绩。”朱厚炜插了句“别谦虚了,不管怎么说,能杀5个,你的武艺就是不俗。”朱厚照接着说道“猫耳堡军士在昨日一战也有些许损失,不管朝廷怎么嘉奖,我们水陆营都会给与50两,让家属的日子好过些。” 郑百户一听,立马激动地跪下道“微臣代他们叩谢了。”说着就磕了三头,朱厚照兄弟都没来得及阻止。朱厚炜这时说道“行了,快起来吧。今天叫你来一是要说我们马上要回京了,一些伤员不能长途跋涉,所以就留在猫耳堡由你们代为照顾,等到他们伤好些,让他们自己回京,二是想在猫耳堡招人,看看有没有人愿意跟着我们回京,教习马术和侦查技能。” 郑百户想了想说道“安置伤员肯定没问题,微臣定当竭尽全力,只是这招人,猫耳堡如今只有200人不到,实在没有多少人可以走,不知两位殿下要招多少人?” 朱厚照笑着说道“几个人就行,水陆营人数不多,需要的教习也不需要多少。” 郑百户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微臣就去安排。” 3天过后,朱厚照兄弟带队出发,返回京城。这次跟着去的猫耳堡堡民一共有4人,两个中年人,两个年级不到18的。这4人都是已经没了父母,也没有妻小,可以说是了无牵挂。其中一人是郑百户的堂兄,大约40不到,此人名叫郑一初,个子不高,大约1米7不到,肤色黝黑,身形瘦削,眼神古井无波,三天前的战斗他一人就杀了7个鞑子,是近战当中杀敌最多的人。武艺高强,但是为人沉默寡言,曾经娶过媳妇,可惜很早就病死了,无子嗣,也没再娶。虽然相貌普通,但是马术,武艺几位强悍,侦查技术了得,在周围的几个军堡中小有名气,猫耳堡大多军士都是他带出来的。 留在猫耳堡的水陆营战士和护卫一共20来人,朱厚照除了给猫耳堡战死家属50两银子,还给猫耳堡100两算作这20人的照顾费用,还留下了一半的粮草,足够猫耳堡的200来人过完冬天了。鞑子的尸体被击中火化了,首级用石灰炮制好,装在5辆拖板车准备运回京城。当然,还给猫耳堡留了100颗,让他们换些赏银。 在猫耳堡所有人的目送下,朱厚照一行人押解着俘虏缓缓朝京城出发。 朱厚照两人坐在马车上,正在观看军官写的心得。战斗结束第一天,让他们好好休息,第二天所有军官都要总结战斗中的不足,写好后交给兄弟二人过目。其中,很多人写的东西都让朱厚照兄弟眼前一亮,有所受益。就在队伍快走到高山城的时候,大约5000人马远远而来。 ; 第八十二章 被训 这5000人马有步兵,有骑兵,还有就是钦差队了。这次行军非常匆忙,钦差队伍里的鼓乐手都没有吹吹打打,只是蒙头赶路。有了对方哨骑过来通信,两支队伍很快就到了一起。 老远就看见张侍郎的队伍越众而出,在那里等待,朱厚照兄弟也不好怠慢,连忙让队伍赶紧上前。不一会儿,兄弟二人就下了马车,快步走向张侍郎。 张侍郎上前有些急切地问道“两位殿下可曾受伤?”朱厚照笑着回答“不曾。”张侍郎依然上下打量一番两人,这才松了口气。兄弟二人看着张侍郎也是笑了笑,心里感到一丝暖意。突然张侍郎面色一板,威严地说道“两位殿下肩负国运,岂能当做儿戏,带领不到1000兵士远赴边疆,万一有个差池,老臣人头落地事小,国家动荡,北寇侵袭事大,‘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两位殿下怎可肆意妄为至此,老臣已经向朝廷递了请罪书,另外还参了两位殿下一本。希望今后两位殿下三思而后行,慎之,戒之。” 朱厚照兄弟两人脸上的笑意僵住了,没想到这老头这么顶真,真是让人无语。朱厚炜这时拱手施了一礼,说道“张大人所言甚是,我兄弟二人必当引以为戒。”张侍郎这才缕缕长须,满意地说道“如此老臣便放心了。” 朱厚炜倒不是真的知错了,而是不想听这位老夫子的长篇大论。朱厚照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要他认错很难,这时朱厚炜自然承担了这个重任。朱厚照这时改变话题问道“张大人,这些军队是?”张侍郎平静地回答“这些军队是大同镇派出的,接应两位殿下回京,毕竟此地也属边关,不可不防。” 原来黄一山被押送回大同后,大同高级官员才知道大明未来的希望正在北面的猫耳堡,一下子就急了。虽然听回来的军士说这两位爷没什么事儿,而且还大胜一场,杀了许多鞑子,但是目前还有很多边堡有鞑子身影,万一出个什么事儿,大同的一干官员都好不了,于是立马组织军队准备前去接应。正好从朔州过来准备回京的张侍郎途径大同,于是就让张侍郎率领军队前去,高级官员则是继续坐镇后方,运筹帷幄,防御鞑子侵袭。 于是这5000人就担任护送的任务,把朱厚照一行人送至京城才回大同。经过大约8天的行军,队伍终于到了京城,看着高大,庄严的城墙,朱厚照兄弟二人都是感触颇深。官道上络绎不绝的人群,京城里百姓的笑颜,让兄弟二人觉得上战场,保家卫国,再苦再危险也是值得的。 要说这支部队在官道上那是回头率极高的,就因为那5车鞑子首级,一个个面目狰狞的,让围观的百姓既害怕又高兴。自从土木堡之变以来,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么多鞑子首级了。 大同来的部队不能进入京城,所以只有一些军官和一小部分军士到兵部去交接公文。张侍郎也要去交接公文,董青海带着鞑子首级也去兵部了,朱厚照两人则是直奔坤宁宫。 在坤宁宫远处就看到了弘治,张皇后和小丫头。兄弟两连忙跳下马车,跑步过去。 到了跟前,两人面向弘治和张皇后跪下“孩儿回来了。”弘治面色平静,眼中却有一丝喜意,淡淡说道“行了,起来吧,进去再说。张皇后已经泪流满面,不住打量兄弟二人。朱厚炜上前牵起露出笑脸的小丫头,朱厚照则是扶着张皇后,一家5口进入了坤宁宫。 待坐下后,兄弟二人继续说着一路上碰到的奇闻趣事,风土民情。弘治夫妻和小丫头则是细细听着。张皇后突然开口道“你们兄弟两个怎么就和鞑子打起来了,要知道这群鞑子和野兽无异,都是穷凶极恶的,要是伤到哪儿可叫为娘如何是好?你们两个太不让人省心了。” 朱厚炜笑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危险的,我兄弟二人都在后面,里鞑子好远,他们的弓箭也射不过来,不用担心的。”朱厚照也接道“我兄弟二人出身皇家,就要担起那份责任,要是面对鞑子畏首畏尾,那就太丢爹爹和娘亲的脸了。” 小丫头也在一旁说道“大哥,二哥最厉害了,鞑子也是轻轻松松就打跑了。” 弘治看了看殿外,说道“行了,先吃饭吧。”张皇后立马说道“是了,也该吃饭了,你们两个在外面尺页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这才出去多久啊,就瘦了一圈了。” 朱厚照兄弟两人无语,虽然在外奔波,但是两人都吃得饱,两人又都是长身体的时候,虽然个子变化不大,但是身上的精肉绝对是多了一圈,比以前更强壮了。当然朱厚炜很明白,这世界上有一种瘦叫做“妈妈觉得你瘦了。” 小丫头在吃饭的时候突然来了句“答应给兕儿买的礼物呢,怎么没有看见啊?”朱厚照兄弟这时才想起,买的东西刚刚还在马车上,估计现在已经由宫女太监拿进来了,于是立马叫人拿过来。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些比较少见的动物皮毛制成的衣服,颜色鲜亮无杂色,保暖性质颇佳,京城的冬天是很冷的。其中最特殊的要数一件北极熊皮毛,这东西真不多见,也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大同的。熊皮展开有2米多长,1米多宽,正好铺在弘治的辇榻上,用来保暖。虽然弘治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但是最近一两年一到冬天就觉得冷的不行。 其他就是一些民间做的比较精巧的手工艺制品,大多数都是给小丫头当玩具的。弘治和张皇后都很高兴,不在乎礼物的价格,重视的是这份心意,出门在外也没有忘记父母,这就够了。 小丫头倒是不很满意,因为没什么东西是京城没有见过的,但是看在这个数量上,勉强放过了兄弟二人。 吃过饭后,父子三人闲谈。弘治的眼神古井无波,面色平静“你们两个胆子不小啊,带着不满千人就和3千鞑子硬拼。想过后果没有?当初我答应你们前往山西,只是让你们了解地方,增长见识,你们倒好,从大同南边跑到北面去了,可知道大同传来消息后,有多少奏折递到了我的案头?” 兄弟两个看不出老爹是不是真生气了,只要低头认罪,然后沉默不语。 弘治看他们“很有诚意”的认罪,过了一会儿才放缓语气“还好没出什么事儿,这段日子你们两个给我安稳点,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兄弟两立马保证,近段时间不会有什么“别出心裁”的计划了。 弘治继续说道“这次爹爹也就不计较了,但是可没有下一次了。”兄弟两个只能点头认错,看起来乖得很。弘治看着他们的样子面上不说,心里有些头疼,这两个家伙看着是认错了,但是知子莫若父,这就不是安安静静的人,只要这段时间能够安稳就行。 弘治一手摸摸眉头,说道“行了,你们两个出去吧,看到你们两个就来气。”兄弟二人立马起身行礼说道“爹爹别生气,为我们两个气坏身子就不好了。大明千万百姓还需要爹爹的英明领导。”弘治低着头,看不见表情,另一只手向外赶了赶。兄弟两个就出去了,要知道今天张皇后和小丫头还要和他们多聊聊。 兄弟两个一出门,朱厚照还在问道“你说爹爹是不是真生气了?”朱厚炜翻了个白眼“你看不出来,我也看不出来啊。” 他们没有看到,在他们出去后,弘治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脸上露出了微笑。 ; 第八十三章 婆媳见面 这次水陆营立下军功,知道的人不多,朝廷没有宣传,报纸上也没有写,但是大同的高级官员和朝中大臣都知道。太子和二皇子只能劝谏,但是也不会有什么惩罚,水陆营就不一样了,这些天弘治案头弹劾水陆营的奏折越积越高,很多大臣纷纷奏请要严惩把大明未来希望置于险地的水陆营。 这不仅是要劝谏太子,更重要的是让太子远离军事,最好能解散水陆营,这样太子以后就可以安心学习治国之术。 这些奏折都被弘治留中不发,甚至还下了一道圣旨,嘉奖水陆营各级官员,首级赏银也很快发下来了。1120个人头,总共是33600两,这一次罕见的悉数都交给了董青海,没有缺斤少两,但是没人加官进爵。看起来文官和弘治是达成了什么协议,才取得这样的成果。 弘治这两天面色不好,兄弟二人也是知道怎么回事,所以安心在皇宫陪着张皇后和小丫头,没有出宫。 到了第4天,两人才准备带着小丫头到李镇去,检查一下这段时间各个产业的情况。没想到的是,张皇后也一同去了,小丫头和张皇后一路上带着意义不明的笑容,使得兄弟二人摸不着头脑。 到了李镇,直接进入了管庄府,一路上,来往的马车,人员不断,都是往返于京城和李镇的。看到如此的情况,兄弟二人也是喜在心头。 谷大用早就等在管庄府门口迎接了,进了管庄府,谷大用在几人坐定后,开始向兄弟二人报告这段时间的进展。张皇后和小丫头在一边讲着悄悄话,时不时露出微笑,看来心情不错。 朱厚照微笑地看着谷大用,还用手拍了拍谷大用凸起的大肚子说道“大用,这段时间日子过得不错啊,这肚子,看起来快生了吧。”谷大用有些受宠若惊,能被主子拍肚子,这是多大的荣耀,多么亲密的表现,于是有些谄媚地回答“爷,您说笑了,老奴的好日子还不是爷您给的吗,呵呵呵。”兄弟两看着胖了几圈傻笑着的谷大用,也是很高兴。 这两年,谷大用虽然说不上才能有多高,但是做事兢兢业业,交代下来的任务都能一丝不苟的做完。最重要的是有自知之明,遇到小事自己判断,不大不小的事就问计于兄弟二人十分器重的白孝德,大事就直接交给兄弟二人定夺。这样,皇庄运转良好,兄弟二人管理起来也不累。 朱厚炜语气轻松地说道“谷公公,这段时间皇庄是个什么情况,你给说说?”谷大用立马正色回道“皇庄如今运转良好,今年的粮食已经入库,总共是25万8千5百7十3石,现在太子库里一共是40万石大米,其他各类杂粮18万3千6百6十1石。主要的银两收入是三个水库,这一个多月,每天捕鱼贩卖给京城的酒楼以及庄上的百姓,每天获利大约2000多两,目前为止一共是7万5000两白银的收入。但是马上天冷了,会慢慢减少捕鱼量。还有就是制衣厂,最近也接了几单京城商人的成衣单子,大约能获利3000多两。现在庄上养的鸡已经快到最大容量了,是不是要大量卖出?牛羊数量增加不少,也可以卖出一些。至于水果罐头厂已经成产了许多,库存量足,随时可以出货。现在库里一共是35万7千6百两白银,6万1千200贯弘治通宝。” 朱厚照听完报告,很是高兴,如今庄园钱粮充足,也不枉兄弟二人花费这么大精力了。朱厚照看着谷大用,微微一笑“大用,这几年你做的不错,今年就赏你白银万两,省的你手上没钱。”谷大用这几年没有其他来钱的方法,主要收入就是管庄府每月发的200两月钱,跟大多数掌握权力的太监相比,简直就是穷到不能再穷了。但是他看的很清楚,知道自己怎么做才最好,所以经手这么多钱粮,但是却没有动一分一毫,只靠每月“**”的收入过活。这时,对于朱厚照的赏赐,了解主子的他立马叩谢道“谢爷赏赐,谢殿下赏赐。” 朱厚炜看着谷大用,心里颇有感触。历史上,谷大用是和刘瑾等人争权夺利的八虎之一,掌握实权,不说富可敌国但是有个几十万两的身家也毫不稀奇,但如今洁身自好,不贪污,不争权,就是踏踏实实办事。果然环境改变人,想到这里朱厚炜轻叹一声“行了,你做的很不错,这几年的用功,我两都看在眼里,希望你能继续保持。”朱厚照听了也是不住点头。谷大用眼睛微微湿润,正色回答“老奴定当尽心尽力为爷办事。” 朱厚照笑着挥了挥手“下去吧。”这时朱厚炜注意到了站在朱厚照身旁的刘瑾,刘瑾虽然脸上笑的很灿烂,但是眼里闪过的嫉妒,没有逃过朱厚炜的眼睛。于是朱厚炜淡淡说道“太子庄田,我们注重的是粮食,物资,但是朱府是银钱,重中之重,让你管着是因为哥哥看重你,你做的也不错,但是天天跟在身边,也不会天天夸。”站着的刘瑾知道朱厚炜在和自己说,于是立马躬身说道“殿下说的是,老奴一定尽心尽力。”这时刘瑾也反应过来,朱厚炜说的没错,自己太小心眼了。八虎虽然都是朱厚照身边青筋之人,但是其中也有高低之分,当中只有刘瑾和张永会被朱厚照成为“刘伴伴”“张伴伴”可见对于二人是最信任的。 这时朱厚照也开口道“刘伴伴是我一向放心的。”刘瑾立马老脸展开笑容,激动说道“能为爷办事,老奴就高兴。”君臣和谐,朱厚炜心里却是有些膈应。 朱厚炜说道“皇庄的管庄太监呢?怎么还没来?”这时,门口正好快步走来一个三十多,不到40的太监。相貌普通,看着老实敦厚,眼神坚毅,步伐沉实有力,腰板挺得笔直。虽然是个太监,却比那些个纨绔子弟,放浪书生更显得有男子气概。 到了跟前,跪下一礼“奴婢纪准,叩见太子,二殿下。”这时张皇后和小丫头已经不在大堂里了,什么时候走的,兄弟两也没注意到。 朱厚照和朱厚炜看着纪准都是很满意,朱厚照说道“起来吧,快说说皇庄改建进度。”纪准立马起身,天生严肃的表情,让人很是信任,中气十足的声音让人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太监,不过在明朝,太监肯定是真真的,因为每年都要检查,没割干净的还要重新割,不可能发生嫪毐事件。 只听纪准说道“如今各个庄子基本已经改建好了,农田也已经收回,准备明年开春正式派长工耕作。水库也已经开挖,各色家畜也基本购置完成。学校已经快要竣工,明年开春也能投入使用。各个庄子也移栽了不少果树,明年的计划是完成水库,以及各个庄子之间的水泥路。各个库里粮食已经足够支撑到明年秋季,但是银两不足,如今总共还剩30万两,一旦庄民变成长工,实在是支撑不了多久。” 纪准说的和朱厚照兄弟二人预计的差不多,至于银两更是如此。从太子庄田支援过去的建筑队,还有水泥等一些特有物资都是从朱府拨出的银钱。但是一旦所有人变为长工,将近10万人,一月就要支出将近25万两,查抄的银子和原本库里留下的银子根本就不够。 朱厚炜这时说道“纪公公放心,到时银两陆续运去,不会少了的。对了,除了这些有没有什么麻烦。” 纪准眉头一皱“现在的各个村子已经派遣了村长和村支书,但是开展起工作来,事倍功半,奴婢也是有些担心。” 这个问题很严重,古代实行保甲等各种制度,使得宗族势力在村庄根深蒂固,即使到了新中国之后,在一些偏远山区,村子里还是宗族说了算。这个问题兄弟两以前也讨论过,朱厚炜很直接,说是这些原来都是皇庄的佃户,要是不听话,就直接赶出皇庄。但是朱厚炜想了想还是否定了。皇庄里的你可以这么做,但是皇庄外的呢,以后要是把政权延伸到村一级,碰到同样的问题总不能也这么一刀切吧。到时候肯定天下所有人都起来反对他们。所以趁现在,可以慢慢想些对策,实验一下,之后也能总结出有效的方法。 于是朱厚炜说道“不如这样,每个村子执行抚恤制度,就是拿出一笔钱,然后由村支书收管,村长来发放。主要是救助孤寡老人,至于孩童,到时全部送到学校,然后每月给与少部分的银钱,让他们在毕业之后不至于身无分文。在庄子里建一个养老院,把附近几个小庄子的孤寡老人安置进去,再建一个幼儿园,安置附近的孤儿,招收一些女工来服侍老人,教导孩子,争取民心。若是顽固不化的村子,那就撤离所有人员,房屋就算低价卖给他们,也不实行长工制度,子女免费上学等一切权利全部收回,让他们继续当佃户。不出几年,等他们察觉到自己的生活和其他庄子的水平差距越来越大,他们就会接受新的制度。” 纪准听了之后,愣住了,嘴里小声念叨着“老有所养,少有所学,这时真的?” 朱厚照兄弟看着他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这时纪准回过神来,激动地说道“虽然各个庄子宗族也会实行一些抚恤孤寡老人,孤儿的做法,但是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若是朝廷可以形成制度,民心可用也,即使再顽固的宗族也会慢慢瓦解。还有各种福利,光是读书认字,这些人就不得不顺从,阳谋,正大光明,善也。” 这时朱厚照问道“纪公公读过书?”要知道,明朝为了防止宦官专权,除了少部分小宦官,大部分都是不准读书认字的。不过开国1百多年了,这种制度也有了一定松懈。 纪准说道“几年前到了皇庄,平时事物也不多,就私下自学一部分书籍,以前在宫里也识得一些字,磕磕绊绊也能勉强读一些书。” 朱厚炜点点头,说道“纪公公,以后皇庄可不能松懈啊。要是取得一定功劳,将来是有大用的。” 纪准听了面色平静地回答“奴婢不敢懈怠,有负圣恩。”朱厚照兄弟两个也没什么要说的了,只好让他走了。 等事情处理完,两人回头一看,原来张皇后和小丫头都不见了,倒是后堂似乎有笑声,听着像是小丫头的。于是两人起身向后堂走去,到了后堂一看,大吃一惊,朱厚照呆立当场,朱厚炜先是震惊,然后一脸戏谑地看着朱厚照。怎么了呢?原来这里做了三个人,张皇后,小丫头还有——白玉莲。 第八十四章 腹黑 看到两人进来,小丫头有些心虚地看着大哥,张皇后一脸慈祥看着朱厚照,白玉莲侧对朱厚照坐着,余光瞄了他一眼,然后有些脸红转过头去。 朱厚照现在的表情十分丰富,想不通为什么白玉莲会出现在这里。以前朱厚照兄妹三人从没和张皇后说过有白玉莲这么个人。朱厚炜却是知道,一定是小丫头不小心说露了嘴。看到小丫头现在有些躲躲闪闪的表情,就更加确定了。 众人都不说话,朱厚照显得尤为尴尬,好半天来了句“呵呵,都在呐。”看他那傻乎乎的表情和话语,其他几人都笑了出来。朱厚炜也是笑着摇头,心里想着”看来朱厚照是陷得深了,一个男人为了女人变成傻瓜,绝对是爱上了。“ 张皇后这时说道”行了,别傻站着了,快坐下吧,等会一起吃饭,这都快晌午了,你们不饿吗?“ 朱厚照笑着回答“饿了,饿了。”白玉莲微笑地看着他,朱厚照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慢慢说了句“你也留下来吃点吧。”朱厚炜一手捂脸,对于这个初哥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白玉莲到这里肯定是张皇后想见她,刚才的问话也说明了张皇后是要白玉莲留下来吃饭的。你又傻乎乎地说这个做什么,平时吊儿郎当,这时候却挫的要死。 说起来,朱厚照兄弟还是第一次跟这个师姐一起吃饭,以前是经常有事或是男女有别的原因。 不一会儿,各色菜就端上了圆桌,这些菜倒也没什么名贵的东西,也就是一些普通食材,肉都是庄子里养的。5个人总共6菜一堂,由于是圆桌,张皇后正对着门坐着,左手边是白玉莲,再左边是小丫头,右手边说是朱厚照,再右边是朱厚炜。 今天的朱厚照很激动,时不时地站起为白玉莲夹菜,弄得白玉莲十分尴尬,望着碗上堆起的小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还好张皇后时不时地和白玉莲搭话,缓解了尴尬。 明朝也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但那是在家里,比较注重礼仪的家庭才会在家人吃饭的时候不说话。但是宴请宾客的时候总不能大家蒙头吃饭吧,所以这时是会闲聊的。 在朱厚照刚为白玉莲夹了一个清蒸狮子头坐下时,肚子上受了一记不重的拳头,朱厚照连忙凑过来,小声问朱厚炜“怎么了,突然打我?”朱厚炜瞪了他一眼,小声说“好好表现,别作死。”朱厚照有些疑惑地问道“我不是表现的很好嘛,看我多热情。”朱厚炜只好说道“你是要忘了娘亲和兕儿吗,没看见兕儿一直盯着你?”朱厚照这时也反应过来,转头看去,正好看见小丫头正“恶狠狠”地盯着他。朱厚照尴尬地对着妹妹笑了笑,然后连忙给张皇后和小丫头夹菜,还一边讨好的说道“娘亲,吃这个,兕儿,吃那个”。张皇后和白玉莲刚才在说话,没看到兄弟二人的悄悄话,这时看见儿子为自己夹菜,看了他一眼,继续和白玉莲说话。什么爱好啊,喜欢读什么书啊,喜欢历史那个人物啊,京城最近流行什么衣服啊,等等,等等。总之谈的很热烈,白玉莲虽然基本没出过李镇,但是很多东西都能回答的上,而且还发表一些自己的简介。总之两人谈的很尽兴。 小丫头看到大哥夹给自己的都是自己喜欢吃的,只好哼了一声,不去看他,蒙头吃菜。朱厚照充当服务员,尽心尽力,朱厚炜则是一身轻松地自己慢慢吃。 一顿饭吃好,白玉莲喝了一杯茶后就起身告辞,张皇后从头上拔出一根簪子,送给白玉莲。本来白玉莲还在推辞,不过张皇后说了一句“长者赐不敢辞,玉莲是觉得我不配做长者?”这句话重了,白玉莲只得接下“民女谢过朱夫人。” 张皇后这次微服私访,和白玉莲相见让她以朱夫人相称。白玉莲拿着那根精巧,典雅的簪子走了,小丫头去送她。这时大堂里只有张皇后,和朱厚照兄弟,其他服侍的宫女太监全都站在门外去了。 白玉莲和小丫头走后,张皇后面色沉静,无喜无悲,和刚才一脸慈祥判若两人。现在正在半眯着眼睛,喝茶养神。大堂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朱厚照坐在那里,浑身难受,一会儿动动手,一会儿扭一扭的,面色很是纠结。张皇后余光瞄了他一眼也不说话。 朱厚炜是事不关己,喝茶养神,思考人生。过了一会儿,朱厚照实在受不了这种安静,只好有些小心地问道“娘亲,您觉得怎么样?” 张皇后继续眯着眼睛,似乎不在意地说道“什么怎么样?”朱厚照只好尴尬地,断断续续地小声说道“就是....这个....就是娘亲觉得玉莲怎么样?” 张皇后张开眼睛,有些高深莫测地微笑着地反问道“你说呢?”朱厚照一下愣了,只好回头小声问朱厚炜“娘亲这是什么意思?”朱厚炜很严肃地回答“你猜?” 朱厚照心里犹如海啸袭过,一片凌乱“我......”这时,张皇后站了起来说道”我先回马车,等兕儿回来就直接回宫。“说着走向门外。朱厚炜立马跟上,赶紧化身为小太监,恭恭敬敬地扶着老佛爷出门。朱厚炜心里十分厚黑地想到”一定要把老佛爷服侍好,万一到我时也来这么一出,那真是善了个大哉的。” 大堂只留下朱厚照一人在风中凌乱。朱厚炜回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了幸灾乐祸的欠揍笑容。只听张皇后露出微笑,小声说道“哼,让你小子见了媳妇就忘了娘,这下非得好好治治你。厚炜啊,以后你可不能学你大哥啊。” 朱厚炜一阵冷汗,原来慈祥的母亲有时也是可以很腹黑的,当下立马小声地表忠心“孩儿一定不忘娘亲教导,时刻把娘亲记心间,天大地大没有娘亲大,湖深海深没有娘亲的恩情深。”张皇后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用另一只手点了一下他的额头“你呀。” 朱厚炜继续候着脸皮地说道“孩儿都是肺腑之言哦,娘亲是知道孩儿的,直肠子,心里想什么,嘴里就说什么,从不说假话。”越说越没谱,张皇后摇了摇头,由朱厚炜扶着上了马车。 朱厚照也是跟着出来了,在朱厚炜后面上了马车。白家里管庄府不远,不一会儿送人的小丫头就在侍卫,宫女的簇拥下,上了马车。如今李镇来往人员很多,于是兄妹三人出行也要有侍卫的保护。 马车启动,回往皇宫。一路上,朱厚炜和小丫头小声交谈。朱厚照和张皇后一个一脸纠结,一个面色平静,两人都很沉默。 晚上吃饭时,就和平时一样,没有人提起宴请白玉莲的事情。只不过朱厚照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老走神,吃饭也吃的不多。弘治看了眉头一皱,但是没有问。吃完后,弘治和张皇后到了厢房,嘀咕了好一阵。 等出来后,朱厚照一看,不得了,父母都是面色平静,没有半点喜色。朱厚照一想“坏了,看来都不喜欢白玉莲,我可怎么办啊”今天很少见地没有进行父子闲谈,朱厚照和朱厚炜没过多久,就被弘治“赶出”了坤宁宫。 一出宫门,朱厚照立马拉住朱厚炜,十分焦急地问道“我该怎么办,爹娘似乎不喜欢玉莲,怎么办!” 朱厚炜只好说道“你自己好好想想,是不喜欢白玉莲还是不喜欢你?” 朱厚照有些惊讶“我,怎么是我?”朱厚炜没好气地说道“你吃饭的时候太热情了,当然热情一些没有错,但错在忽略了最重要的人。” 朱厚照明白过来“娘亲?”朱厚炜松了口气“总算明白过来了,娘亲好不容易把你拉扯大,你这么做太那个了?”朱厚照说“我不是补救了吗?” 朱厚炜有些不耐烦了“这么简单就能补救了?没见兕儿都不愿打理你吗?这几天你好好哄吧,最重要的是把娘亲哄高兴了。决定太子妃的只有娘亲哦。” 朱厚照也是懊恼地拍了拍额头,然后说道“我懂了,还好有你在。不过,你才12岁,怎么连这个都懂,太诡异了吧。” 朱厚炜回过身,自顾自地走着,很装逼地说了句“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少年,好好学习吧。” 朱厚照有些呆住了,不停反复轻声念叨这一句。 第八十五章 两个舅舅 朱厚照在经过了弟弟的教导后,这段时间基本都陪在张皇后和小丫头身边,细心服侍,随叫随到,基本抢了宫女太监的饭碗。 三天之后,张皇后才开口道“能进宫里的,唯一不是知书达理,肤白貌美,才貌双全的女子。这个白玉莲嘛......” 在朱厚照紧张地注视下,才继续说道“除了皮肤有些黑,其余倒是没有什么问题。”朱厚照吊着的心这才安回原处。 朱厚照这3天一直哄着家里的女人,所有大多数的事情就交给了朱厚炜,所以这3天朱厚炜也是忙得很。 首先天气已经很冷了,地里没什么可以种了,市场上各种水果,蔬菜的种类越来越少。已经到了水果罐头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朱府各个产业基本保持着良好的运转,主收入还是京城里的水晶斋。靠着初级农业像回本,真的需要很长时间。 地上的土虽然还没有完全冻住,但是已经给筑路队带来不少的麻烦,工程速度也降了下来。田里没有活计,很多长工都是带薪休假,对于朱厚炜来说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在想尽办法,找一些事情让他们做。 水陆营的建设不能停下,这次准备在明年扩军。但是,辎重营和侦察营已经招人建立,训练起来。军医也已经从京城的医院抽调过来,和水陆营一起进行行军训练。 事情千头万绪,在和从水陆营营地回来的白孝德商量后,决定让庄子里全部空余人手去筑路还有建造水库,天气越来越冷,能做多少是多少。 被服厂也开始大量制作棉衣和朱厚炜发明的“羽绒服”,防止庄子上的人被冻伤甚至冻死。 水果罐头也将在5天后,水晶斋里开始贩卖。至于售价,朱厚炜很是“厚道”的定了30两一罐的价格。冬天还能吃到好吃的水果,这已经不是单单的享受了,更是身份的象征,作为精英分子的权利。想必这些达官贵人不会介意花30两来买差不多1斤重的水果罐头。 事情都被安排下去,白孝德也回到营地,监督新部门的建设。毕竟对于兄弟二人来说,目前为止,水陆营才是重中之重,有了白孝德在那里,兄弟二人也能放心。至于白玉莲的不爽,朱厚炜很不在意,反正主要是朱厚照面对的。 过了没几天,张皇后来说,明日舅舅请客,到他府里吃饭,让兄妹三人准备一下。 张皇后是家中老大,下面有两个弟弟,也就是兄妹三人的舅舅。大舅叫张鹤龄,小舅叫张延龄。 张鹤龄在弘治5年(1492年)承袭父亲的寿宁伯,张延龄则是弘治6年(1493年)被封为建昌伯。 大明在靖难之后很少有人可以封侯,土木之变,勋贵势力大大削弱,以后别说封侯了,脸封伯的都少之又少。 每个人都有缺点,张皇后也不例外,那就是对于家人过于纵容。进入弘治朝没多久,张皇后就为父亲向弘治求了个寿宁伯,可以父亲当上寿宁伯没几年就走了,于是落在了大儿子张鹤龄的头上。小弟张延龄坐不住了,就向张皇后苦求,说“大哥已经是寿宁伯了,我还是没有爵位,姐啊,从小你就疼我们兄弟两个,总不能厚此薄彼吧。”张皇后没办法,只好向弘治为小弟求了个建昌伯。这没有功劳就封伯了,文官就不乐意了。但是弘治只有皇后一个女人,所以任凭文官怎么劝谏,还是封赏了张延龄。 这两人已经引起了文官的反感,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利,指使收下劫掠商队,强抢民田甚至是女子。大明文官和京城百姓都对两人十分讨厌。可惜,由于张皇后的溺爱,两人没有得到应有的处罚,还在优哉游哉过着欺男霸女的恶棍生活。 兄妹三人对于舅舅的“英雄事迹”都是有所听闻,对于两人也不待见,所以一年下来,很少碰面。这次突然请客,也只怕是懂了什么年头,求到张皇后这里了。 无论两人品行如何,但总归是舅舅,既然请了,也不能不去。所以这天,在京城今年第一次下雪,兄妹三人陪着张皇后乘着马车向寿宁伯府驶去。 到了寿宁伯府门口,就看到了两家子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建昌伯府就在寿宁伯府对面,所以两个舅舅都同时在大门前等着。 马车一停,众人上前行礼。张鹤龄,张松龄带队跪下,喊道“参见皇后,太子,二皇子,公主殿下。”张皇后也是很久没见到两个弟弟了,连忙说道“快起来吧,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多礼,快起来。” 兄妹三人面无表情,只是很平静地看着众人寒暄。张鹤龄和张延龄都是30出头,和张皇后年纪相差不大,同父同母所生。两人都穿着象征伯爵身份的崭新朝服,面容倒有7份相似。基因良好,相貌不俗,下巴还特意留了整齐,飘逸的长须。可惜眼睛过于活泼了,经常四周转,破坏了整张脸的布局,看起来有些奸诈。 被引进大门之后,直到正堂,那里已经摆了两张圆桌,最靠近北面的一桌是坐两个伯爵还有正室夫人,以及张皇后一家的。南面一张圆桌,坐了两位伯爷的子女,至于小妾那是不能登席的,而且就算小妾能入席,正堂就算再放2张圆桌也坐不下。 大舅张鹤龄膝下2子3女,最大的17岁,最小的6岁,其他6岁以下的就没有在大堂了。小舅子女要少些,只有1子1女,儿子13岁,女儿10岁。 坐下寒暄了一会儿,张鹤龄拍了拍手,立马开始上菜。虽然已经冬天,很多食材已经没有了。但是端上来的许多菜,朱厚照兄弟看到许多市场上没有的食材,不禁感概“舅舅倒是挺神通广大的啊。”朱厚炜笑着说道“你看府里的亭台楼阁,飞檐画栋,哪样不是能工巧匠所建。这套院子,不算低价,光是建筑起码要10万两。” 大舅小舅不停给张皇后夹菜,劝菜,还不停搭话,讨好。兄妹三人都是面色不愉,哪怕是亲姐弟,这也太过谄媚了。朱厚炜瞧了瞧旁边的桌子,发现几个年纪大点的表哥表姐均是低头不语,只有几个比较小的,还不太懂事,吃的十分畅快。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鹤龄话头一转,说道“姐姐,自从我做这个寿宁伯已经十多年了,如今我便想再往上动动,不然出门老是被那些勋贵看轻,丢了姐姐的脸面。姐姐独宠后宫,侍奉圣上,亲兄弟却只是一个小小伯爵,岂不让人笑话?”张延龄也立刻在旁帮腔道“是啊,姐姐,上次我和许国公嫡子去栖凤楼,啊,是状元楼喝酒,话里话外都看不起我兄弟两个。弟弟我现在足不出户,实在是羞于见人啊。” 张皇后听着他们这么一吹一唱,秀媚微皱,有些迟疑不定。突然发现自己的大儿子看着2个舅舅,眼神中充满愤怒,小儿子则是盯着自己,微微摇头。张皇后心里一乱,只好说道“先不说这些,如今我大明要封侯不是简单之事,你们两个等我好好合计合计,先吃饭。” 大舅似乎还要说什么,只听朱厚炜稍微提高声音说道“这时节,怎么还有黄瓜,清脆可口,很是新鲜,不知道怎么保存的?”一桌子都看着朱厚炜,大舅随意地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保存的,府里自然有人相处方法,只是花费很多,我这府里,新鲜的蔬菜也不多。” 话题被朱厚炜岔开,等以后两个舅舅再想提起这个话题,张皇后只是不接。说到底,弟弟还是没有儿子亲。 饭吃完了,张皇后和两个舅舅还有舅母在大堂说话,兄妹三人则是跑到门廊下欣赏这鹅毛大雪。此时地上已经积起薄薄一层雪,屋顶上也慢慢被纯洁的白色覆盖。 兄妹三人各自深吸一口气,那凉凉的空气让人精神一振。兄妹三人身边都是几个年纪比较大的表哥表姐,年纪小的已经被带回后院了。 朱厚照这一代,张鹤龄的大儿子已经17了,比朱厚照打了一岁,叫张立元,浓眉大眼,鼻挺唇薄,肤色白皙,十分英俊。年纪小的不去说,还看不出品行,但是兄妹三人对于这个大表哥映像不错。因为这个表哥为人正直,属于真君子,虽然有时感觉有些迂腐,但是品行没的说。可惜的是他是庶子,由于性格跟大舅十分不和,所以大舅也十分不喜欢这个大儿子。 此时张立元就站在兄妹三人旁边,朱厚照笑着问道“表哥,最近忙什么呐。”张立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兄妹三人为什么对于自己这个被父亲讨厌的庶子刮目相看,但是长久时间的相处,也慢慢习惯了。此时他平静回答“父亲准备让我从商,最近正在学习商道。” 朱厚炜有些可惜地问道“表哥,你喜欢经商?商人的讨价还价,贱买高卖能应付的来?”张立元苦笑一声“行也好,不行也罢,只能这样了。”兄妹三人明显看到了他眼神中的黯淡,不禁有些难过。 朱厚炜这时说道“有没有想过做些别的,做些自己喜欢的。”张立元回道“想过,可惜作为伯爵的庶子,不能参加科举。如此我还能做些什么?而且马上就要18了,总不能连个生计都没有吧。” 朱厚照这时神秘地说道“要是你真想自己做点什么,不被掣肘,那就到城北李镇来找我们兄弟两个。” 张立元顿时精神一振,不过又立马泄了气“父亲不许的,唉。” 朱厚照三个都知道他为人至孝,一旦张鹤龄不同意,他也只会放弃。朱厚炜只好说道“那你好好想想吧,若是改变主意,就来找我们,这是你的人生,你的选择。” 张立元听了有些愣神。兄妹三人也不说话,静静看着缓缓飘下的大雪,其他人看着这兄妹三人不说话,于是也不说话。门廊一片寂静。 ; 第八十六章 下葬 吃完晚饭没多久,张皇后带着兄妹三人就回了皇宫。到了坤宁宫,弘治还没有回来,只有4人在厢房坐下。天气寒冷,殿里也点起了火盆,驱赶寒气。 张皇后有些心事,皱着眉头。不一会儿,刘瑾求见。在张皇后的点头下,刘瑾抱着一叠册子进来了。施礼之后,把册子交给了朱厚照,兄妹三人都拿起一本看了起来。 看了没多久,小丫头冷哼一声,把册子交给了朱厚炜,也不看了。张皇后不禁有些疑惑,问向朱厚照“你们读的什么?” 朱厚照面色有些愤怒,不过还是放平语气,回道“这是锦衣卫这几年把两位舅舅做的一些事迹编录成册。” 张皇后心中已经有些不好的预感,于是说了句“拿本我看看。”朱厚炜于是递过一本,交给张皇后。 张皇后打开第一页,只见上面写道“弘治17年,5月初七,寿宁伯派人劫掠山西周记布庄商队,周记损失江南丝绸700匹,蜀锦600匹,23人受伤,无人亡。五月15,寿宁伯管家带人冲入刘家寨,强抢民女2人,打伤村民17人。6月初一,寿宁伯府以每亩1钱银子向武德寨强买1000亩上等水田(市价基本在5两到8两之间)。”张皇后也看不下去了,把册子合上,面色阴沉,整个人微微发抖,显然气的不轻。 兄妹三人紧张起来,怕是把张皇后气出个好歹,连忙上前端茶递水,拍后背的拍后背,纷纷劝解起来。 张皇后很快平复了心情,带着一丝希望问道“这些都是真的?” 朱厚照只好回答“千真万确,苦主都在,田契也在,做不得假。”张皇后闭上了眼睛,呼出一口浊气,然后说道“怎么现在才来和我说?”小丫头立马解释起来“我们也是前几天才知道,谷大用前几天来和大哥说,大舅舅本来要买庄子里的鱼米,不过给的价格极低,被谷大用拒绝了,大舅舅说要找娘亲告状,惩罚谷大用。然后大哥,二哥就让锦衣卫把两位舅舅以前做的事情编录成册,抄一份,今日刚刚完成就送来了。” 张皇后有些疑惑“那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些?”小丫头也有些疑惑,只有朱厚照兄弟用一种你应该知道的眼神看着张皇后。此时张皇后也是反应过来了,不由地微笑了一下。 此时正好弘治走了进来,面带微笑“怎么了,都在呐,都围着你们娘亲做什么?”张皇后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弘治问道“我那两个弟弟在外面这么肆无忌惮,你怎么也不告诉我?” 弘治脸上的微笑一僵,然后瞪了朱厚照兄弟两人一眼。他知道肯定是这哥俩把事情捅到张皇后这里了,不过现在只能平静地说道“寿宁伯和建昌伯虽然行为放荡,但终究是小错,无伤大雅。”张皇后有些埋怨地说了句“还无伤大雅,除了杀人,其他的恶事基本都做过来了。”弘治有些尴尬,只好咳嗽一声掩饰一下。 突然眼角余光看到,三个儿女正蹑手蹑脚地走出偏厢房,都已经到了门口了。弘治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叫住这三个闯祸胚,让他们逃出去了,临走时还把房门给关上。 兄妹三人到了正殿,说了一会儿话,就各自回房了。第二天,寿宁伯和建昌伯都接到了圣旨,让他们在家读书,不许踏出府门一步。张皇后也传下口谕,至于说了什么,只有张鹤龄张延龄知道。但是后面的一段时间,两位伯爷的行动让人摸不着头脑,抢到的田地无偿交还回去,强抢的民女给了一个小妾的身份,还给家属一份不错的后补彩礼。被打伤的百姓也给了几两银子作为医药费,这些都是两位国舅的管家去做的。周记和京城几家商店的门口一大早开门,发现门口有个包袱,包袱里装的银子基本和被劫的货物价值相等。几位东家开始不知道怎么回事,还准备把银子交给官府,但是一打听,知道了两位伯爷的反常,连常去的京城有名的青楼栖凤楼都不去了,说是在家苦读诗书,研学圣人之道,立马心头一亮,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也就把银子收了下来。 张皇后对于两位弟弟的疼爱那是众人皆知的,小弟没爵位,是张皇后求着弘治,才让这个毫无功劳的国舅有了爵位。本来张皇后心里也是挺高兴的,毕竟是娘家人,一门出了两位伯爵也是一桩美谈。可是看了这次的“国舅行动报告”,心里的愤怒可想而知。这两位弟弟除了杀人,基本恶事做尽。不仅败坏张家门风,还破坏弘治的明君形象,更重要的是大失民心,简直是在拆大明的台,拆弘治的台,拆未来大明国主儿子的台,这就不能忍了,于是才给两位弟弟传下十分严厉的口谕。 时间回到从寿宁伯府回来的第二天,这一天对于水陆营是十分重要的日子。因为今天是水陆营牺牲7人下葬的日子,当时在山西,离着京城还有将近10天的路程,虽然天气已经变冷,但是也不敢说运到京城,尸身不腐烂,所以只好把尸体一一火化,装到坛子里,在坛子上贴上姓名,证明身份。 回到京城后,这7人的家属都收到了100两的抚恤银子,虽然还是十分悲伤,但是对于水陆营,对于把总大人都没有怨恨,有的只是感激。虽然汉人都讲究一个入土为安,但是毕竟是出征在外,即使火化了,家属拿回来的只是骨灰,家属也是能理解的。在大明朝,像他们这样处于底层的百姓都是贱命,不值钱。家属还没有搬出军营,要到明年开春,才会陆续搬走。7人家属拿到100两的事情立马就传遍了整个家属营。整个水陆营都有些沸腾了,因为他们知道,当初把总大人第一天来说的都实现了,没有骗他们,这就够了。水陆营原本高涨的士气再次提升,再苦再难的训练也没人吱声,让各个军官十分高兴。 下葬的地点在营地以东10里的一座小山,这是朱厚照特意买下来的,然后让大量的工匠在回来之后的日子紧急建造好祠堂,坟地。今天基本已经完工,所以才选择今天下葬。再跟死者家属商量过后,家属都答应了,把战士的骨灰埋入水陆营的墓地,以后要是祭拜就到这里来。 本来出席葬礼的是水陆营全员和7位战士的家属。可是经过这么半年多的相处,水陆营的家属基本都熟悉了,所以水陆营的几千家属都来送这7个牺牲的战士。 几千人行走,不发出声音是不可能的,当然,水陆营战士除外。队伍前面是每排四人的水陆营战士,后面则是两列战士,中间是四人抬着步辇,上面是一面水陆营的旗帜,上面放着一个骨灰坛。骨灰坛四周都固定住了,也就不怕道路颠簸。7架步辇走中间,前后左右都是队列整齐的水陆营战士,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向安军山。后面则是跟着几千家属,还有凑热闹的围观群众。 浩浩荡荡的几千人,在1000水陆营战士的带领下,走到了墓地。这座小山以前也没有名字,后来经过朱厚照兄弟的商量,定名为安军山,去军人安息之意。 刚到安军山,就看到了巨大的祠堂,高约6米,长约50米,分为正堂和左右两个偏厅,整个建筑都是水泥筑成,灰扑扑地但是看着踏实,沉重。在大门左右各挂上烫金的两块竖匾,左侧写的是“纵死沙场骨亦香”,右侧写的是“保家卫国名留史”。祠堂坐北朝南,正厅靠北正对大门的墙上写着一个大字“魂”,给人十分威严的感觉。祠堂后面是同样规模的文书楼,这里放的不是诗文辞赋,圣人之言,而是牺牲战士的生平事迹。 第八十七章 张立元来求情 到了祠堂,众人看见了早已等在此地的朱厚照两兄弟,两人走进祠堂,后面由水陆营的安排下,放入了7人的家属。毕竟这次来的人太多,不可能全都进来。 在北面写着“魂”字的墙前面有一张长约3米,宽约2米的供桌。供桌北边放着一块牌位,上面写着“水陆营英灵之位”,南边放了一个香炉,是质量上乘的宣德炉,冲耳乳炉,藏经纸色,造型端正,款字工整、大气,铜质极其细腻.最可贵的是此炉口径33公分,重量20斤6两。 宣德皇帝在位时,为满足玩赏香炉的嗜好,特下令从暹逻国进口一批红铜,责成宫廷御匠吕震和工部侍郎吴邦佐,参照皇府内藏的柴窑、汝窑、官窑、哥窑、钧窑、定窑名瓷器的款式,及《宣和博古图录》《考古图》等史籍,设计和监制香炉。 因为宣德皇帝财大气粗,精品意识强烈,特意让负责制造的吕震精炼12遍,再加入金,银等贵重金属,建造了3000座,达到了精益求精的境界。 由于后来的一场大火,这3000宣德炉损失大半,而剩下的宣德炉是大明现有质量最为上乘的铜炉,即使后来各代皇帝的仿造,也没有质量更好的出现。 这里的宣德炉是兄弟两求了弘治很久,弘治才非常不舍地交给2人的。宣德炉本来是文人雅士放在书房中,置以熏香的物品,但是兄弟二人那它当做普通香炉使用也是可以的。 朱厚炜严格说起来不算水陆营的人,因为名册里没有,也没担任什么职位,所以朱厚照站在第一排,后面家属站成几排,没人手里拿着三柱香,然后点燃。 董青海在旁大声喊道“燃香敬礼,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礼毕,上香。”在董青海的口令声中,朱厚照和家属都鞠躬三次,然后等到董青海说道上香,朱厚照才上前,把手里燃烧的香插到香炉中。后面的家属也依次上前插香,大堂香烟袅袅,飘出一阵檀香味。 董青海等众人都上完香,喊了一声“挂铭牌。”加入水陆营后,每个战士都会发一块铭牌,铭牌是铁质的,大约长5厘米,宽3厘米,厚1厘米,上方有个小孔,插根线就能变成项链,挂在脖子上,正中刻了战士的名字,左侧刻了参军日期。 不过铁质的铭牌是交给家属留作纪念的,今天要挂在祠堂墙上的是木质铭牌。大约长20厘米,宽约10厘米,上面的字和铁质铭牌样式,字都一样,不过右侧还刻了牺牲的时间。 早有战士搭着梯子爬到了墙的上方,大约离地4米,上面有一排长钉,木牌就挂在长钉上。不一会儿,就挂好了7块铭牌。家属都是静静地看着,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非常安静。大堂里只能听到外面其他战士家属以及看热闹的人轻轻的说话声。 铭牌挂好,朱厚照当先走出大堂,后面跟着战士和家属,然后朝着小山山脚的墓地走去。只有一些看热闹的群众,在众人走出后,到了正堂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到了墓地,发现每一块墓地占地都不大,墓碑和后世相同,上面写着名字,生卒年月,父母子女的名字,前面是专门置放骨灰的地方。整块墓地不过4,5平方,但是相连着,整齐化一。墓地使用上等石材修建,看起来也比较大气。 朱厚照走到墓碑前,后面是抬着的7座步辇。隔着大约10米,是9乘以9的战士方队,挺拔地站着,纹丝不动。其他战士维持秩序,把人群隔开,能进去的只有牺牲战士的直系亲属。 气氛庄严肃穆,不管是其他家属还是看热闹的都知道这时候不能说话,破坏这庄严的气氛。董青海大声喊道“唱名。” 朱厚照拿出一本册子,大声读到“李大牛,男,19岁,生于弘治初年6月18,卒于弘治19年10月初3。弘治19年2月参军,加入海防水陆营,训练认真,作战勇猛。弘治19年10月初三与小王子次子所领3000敌军交战,悍不畏死,歼敌3人,光荣牺牲。毕。”本来兄弟两商量的时候,朱厚照的唱名是让董青海来的,不过朱厚照非要自己来。如今,虽然朱厚照类似吼叫的公鸭嗓子绝对可以说的上难听,但是没人在意这些。 朱厚照唱完一人,步辇就被放下,然后一个战士接过李大牛的骨灰,小心地放入墓碑前的墓室,骨灰坛上还有一块水陆营的军旗盖着。董青海大声喊道“唱名。”这时走到第二块墓地的朱厚照读起另一名战士的生平事迹。 周围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以及朱厚照难听的公鸭嗓子,牺牲战士的家属也是强压悲痛,小声抽泣。等到7名战士全都唱名完,董青海再次大声喊道“鸣枪敬礼。”所有水陆营战士都面向墓碑,左手脱帽,自然垂下,右手握拳,举至左胸。9乘以9的持枪方队,每三排按照董青海的口令一次鸣枪。方队上方烟雾腾起,一股硝烟味弥漫开来。 董青海大声喊道“盖棺。”站在墓地旁的战士把盖棺的石板慢慢移到墓室上,战士的骨灰算是下葬完成。这时,牺牲战士的家属才放声大哭。墓地周围只有家属的大哭声,等到董青海的一声“礼毕。”整个葬礼完成了。 大明的武人地位越来越低,能有这样庄严肃穆的葬礼只有高级的武将才会有,但是牺牲的7人都是普通的士兵,没人是有官职的。也许相比于失去亲人的悲痛这些还不够,但是这些家属已经感到很满足了。这次的葬礼所取到的效果是难以估量的,现役的战士士气高昂就不提了,那些新来的辎重营,侦察营战士也一改往日的精神面貌,更加积极,努力地区完成训练。最让朱厚照兄弟想不到的是,营地周围几个村,县的年轻人都跑到营地来,说是要参军,当水陆营的兵。这些年轻人都是民户,愿意放弃民户的身份,转入军户,不得不说他们胆子很大。最后朱厚照下令跟他们说明年开春会扩编,要是愿意参军就那时候再来。 接着的几天,朱厚照兄弟开始了往日平凡的生活。两位舅舅的“反常”表现也已经传到了兄弟二人耳朵里。两人心里都明白,张皇后这次是真怒了。 就这样过了5,6天,兄弟二人正在管庄府和白孝德商量明年的计划。突然谷大用来报告说,门外来了一个年轻人,要求见谷大用,名字叫做张立元。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心里对于他的到来有了几分底。 不多久,张立元就到了管庄府大堂。看见大堂正坐着朱厚照兄弟二人,站着的刘瑾,还有不认识的白孝德。谷大用则是走到门口上前拱手施礼道“咱家就是谷大用,不知张公子找咱家是为何事。” 张立元看了一眼兄弟两人,面色有些尴尬,但想到自己的任务,此时也只好硬着头皮,对着谷大用回了一礼“谷公公,在下今日前来其实是想让谷公公引荐一下,在下是想见太子,二殿下一面。”谷大用也是知道这位太子的表哥其实是来找表弟的,刚刚也得了朱厚照的示意,于是说道“太子殿下和二殿下就在大堂,张公子请随咱家来。”张立元再施一礼“谢过谷公公。” 走入大堂,白孝德正和两人道别,然后走出门外。经过张立元身旁时,点头致意了一下,张立元也是点头回应。 朱厚照说了句“大用,你去做事吧。”谷大用就施礼而出。此时大堂只有朱厚照兄弟两还有刘瑾,小丫头去白家了。 张立元准备上前行礼,朱厚照阻止道“行了,都是自家人,别那么多礼了,快坐下吧。”张立元听了朝两人还是拱手一礼,这才坐下。刘瑾则是为张立元倒了杯茶水,以刘瑾的身份其实是不需要做这些的,奈何朱厚照兄弟和人谈话,不喜欢宫女,小太监在场,一般只留下刘瑾一人,所以刘管家也只好痛并快乐着,做着端茶倒水的活。 朱厚照看着面色纠结的张立元,微笑着说道“表哥,有什么事就说吧,别顾忌什么。”张立元先是有些尴尬,但是马上神色坚定起来,起身作揖,缓缓道“这次是来替父亲和小叔求情,还望太子,二殿下能答应。” 朱厚照兄弟对视一眼,露出了微笑。 ; 第八十八章 发赏金 朱厚照平静地看了看张立元“表哥,坐下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张立元只好坐下断断续续地说起了两位舅舅近期的遭遇。在那天张皇后传来言辞激烈的口谕之后,张鹤龄张延龄两人有些慌了,他们知道这次张皇后是非常愤怒了,不然从小就十分疼爱两人的姐姐不会说这么重的话。按照张皇后的口谕,两人立马派管家四处奔波,给人赔礼,抢了民女,那就给个身份,送笔利钱,抢了货物,那就给银子,抢了田地,那就还给人家,打伤别人,就赔给别人医药费。兄弟二人能这么肆无忌惮凭的是什么,就是皇后亲弟弟的身份,但是一旦张皇后不保他们,很快就会被文官打击的体无完肤。二人对于自己的人缘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两位伯爷对于以前做的事情已经有些忘却,不过没关系,和张皇后口谕一起来的还有锦衣卫为他们他特意编写的册子,只要按照上面写的一一去做,那就行了。 不过两位伯爷没想到的是,自己以前竟然有这么多的“丰功伟业”,两位管家忙了5天,也只不过做完弘治17年的事,前面还有很多。但是问题出现了,家里没钱了。 以前来钱很快,所以两人花钱也大手大脚,肆意挥霍,锦衣玉食,青楼花酒,耗费太多,所以现在还出去,发现出现了严重的赤字现象。没办法,只好把府里的家丁,侍女,花匠,马夫什么的大量裁撤,府里只保证最低的人数,来维持运转。但是还是不够,凭着府里的正规产业,根本就还不清,两位伯爷大门不出,已经在家里快愁白了头发。后来实在无计可想,只好求到两位外甥这里,让朱厚照兄弟两去和姐姐求个情,看是不是先做到这里,以前的帐就算了。 朱厚炜听完微微摇了摇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终究是自家人,话我们会给娘亲递过去,不过丑话说前头,要是两位舅舅还有积蓄,那就别怪我兄弟二人不帮忙。到时娘亲震怒,我们不会再插手,表哥你回去后这话一定要说清楚。”汉人基本都是讲究财不露白,哪怕家里再怎么有钱,也会藏起一部分钱财,字画古玩之类的,以备不时之需。 张立元起身施礼“多谢了,如今府里出了这些事,实在令人汗颜,在下这就告辞了。” 兄弟二人起身相送,张立元出了管庄府,回去了。 朱厚照对于两位舅舅实在是不太喜欢,所以问向朱厚炜“真要帮他们求情?”朱厚炜无奈地回答“刚话都说出去了。娘亲现在气头上,对舅舅可能会严厉些。但是慢慢气消了,到时候以她对舅舅的爱护,肯定要接济一二的。”朱厚照听了,点点头。 今天回到坤宁宫,兄弟二人把张立元的话说给了张皇后,听完,张皇后有些纠结,然后第二天再次传下口谕。两位伯爷的补救行动告一段落。 最近皇庄的事情不多,主要就是牲畜的保暖工作,做了一些措施,来减少寒冷的天气造成的损失。还有一个主要工作就是水陆营的奖赏问题。 这次出征,有损失,也有收获。最大的收获就是获得的战马,鞑子首级换得的银两只能算是第二。战利品该怎么分配,也是让兄弟二人很伤脑筋。 按照大明现有的军规肯定不行。因为现有的军规执行的并不严格,俘获是可以上交,也可以不上交的。基本上,获得的物品都是被各级军官所分,士兵只能获得很少部分。再加上平时非常穷苦,所以士兵在战场上经常会出现哄抢财物而停止追击敌人的实例。 水陆营的奖惩措施需要好好考虑,对于今后水陆营的战斗力也有着很大的作用。经过这段时间兄弟两和白孝德还有董青海的商量,最后决定,以后所有缴获,将会分出10分之一来奖励所有士兵,再拿出10分之一,奖励在战斗中,或是后勤补给,侦查放哨中有突出贡献的个人或是集体。至于其他的缴获全部留作水陆营的运营资金。 条例制定好后,立马计算,归纳。到了今天开始发奖金。 发奖金的地点在营地。今天上午,所有训练停止。所有人员都来到了演武场,等待发奖赏。整个演武场鸦雀无声,在重要场合不说话,不发出动静,不管是来观礼的家属,还是进入军营没多久的新兵都能做到,至于以前的1000战士那就更不用说了。 今天,点将台上的董青海意气奋发,要知道虽然朱厚照是制定大策略的人,但是第一线临阵指挥的是董青海。以8百多战士杀伤1300精锐鞑子,自身牺牲只有7人,董青海对于这个战绩还是很满意的。而今天,就是对他们的嘉奖。 只听站在点将台上的朱厚照,面对1大两小的整齐方阵喊道“这次的战斗参战的所以人都不错,虽然初次上阵有些瑕疵,但是没人逃跑,没人背对敌人,所有人都拼命了,我很满意。今天就是你们收获的日子。这次的俘获有鞑子首级换得的赏银,俘获战马640匹,挽马230匹,折合总计8万两。其中8千两是所有人的基本赏银,也就是每人8两,小旗12两,总旗16两,哨官24两,中官32两。等下到军需官那里签字拿赏。还有8千两,是奖励优秀个人和集体的。下面喊道的个人直接上来,集体的则由长官上来。首先是董青海,此次阵前指挥,临危不乱,自身杀敌5人,赏银300两。侦察营,郑一初,日夜兼程,探得敌人精确动向,人数,自身杀敌7人,赏银300两。” 朱厚照说道这里,在小方阵里的郑一初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由吃了一惊。他是刚入营的,准确的来说,在那次战役他是猫耳堡的军户,不算水陆营的,没想到这次领功竟然把他也算在里面了。 朱厚照继续喊道“孙成所领小旗,枪法精准,防御的战地没有一个鞑子进入战壕,战果卓著,赏银300两,小旗内均分。” 一个小旗20来人,300两均分也有个10多两。不一会儿,董青海,郑一初以及孙成三人就来到了点将台。朱厚照亲自把一个个托盘交给了三人。托盘里都是银元宝,10两一个,30个元宝在阳光的照射下放出多目的银光。但是三人没有看银子,而是十分激动地看着朱厚照,银子是小事,被认可才是大事。 军中是讲究实打实的战绩,能立大功,到点将台上走这么一遭已经变成下面这些战士的最大动力。一句话,能站到上面的才是真汉子。 这三人是这次战斗战绩最为突出的,剩下的人员赏赐就会小一些,都是董青海来报的。每一个人上台领奖都会引起家属区的骚动。不是有人向旁边的炫耀”老李,看见没有,刚上去的是我家2小子,哈哈,果然是我老孙家的种。”“我家幺儿,快看,那是我就幺儿。”等等等等。 等到战斗赏银全部上台领完,朱厚照笑眯眯地看着所有水陆营战士,然后缓缓说道“今天除了发赏银还有一件事,那就是从今日起,所有士兵都要学认字。每天都要学,3个月后每人都要会写100字以上,原先水陆营的就由小旗来教,至于侦察营和辎重营则是总旗来教。” 新兵不由发出一阵骚乱,毕竟没听说过士兵还要学认字的,大明开朝到如今,这还真是一件新鲜事儿。虽然很渴望识字,但是对于自己能不能学的起来,这些人十分不自信。 老兵则是震惊在心里,却没有动弹分毫,毕竟训练半年多,对于军纪军规已经很熟悉了。 等底下新兵声音变小,朱厚照才说道“就是认字,难道比杀人还难?不识字,看不懂公文,让你守城,万一敌人过来给你块牌子,你也不知道上面写什么,说不定就被敌人偷城了,最重要的是你那月钱,发5两,让你签的是10两的条子你也不知道。不认字,走哪都要被人看低。好了,这是军令,没有商量的余地。行了,解散。” 各个从朱府出来的军官也是面色难看,要教这些大老粗认字,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第八十九章 娘亲来说情 日子又恢复了平淡,朱厚照兄弟基本就是皇宫,李镇之间来回跑。朱厚照最常去的地方自然是白家了。经过几年的死缠烂打,白玉莲已经越来越软化,特别是上次见了张皇后,两人之间的关系急速升温。作为未来岳父,师傅,得力干将多重身份的白孝德对于两人之间的事业不插手,顺其自然。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相信自己的女儿不会做出有辱门风的事情。事情也和白孝德预料的一样,两人之间那绝对是发乎情止乎礼,纯洁地很。这与朱厚照的武力值远远低于白玉莲也有很大关系。小丫头也是常常缠着师姐,还有认真师妹丁莉,一齐练武玩耍。 说起小丁莉,不得不说这个小女孩十分招人喜爱。从白孝德,到师兄师妹,对于这个年纪尚小却总是一本正经的师妹都是非常喜欢。懂事,不淘气,长得的很可爱,各个师兄师姐都把她当做了亲妹妹。现在她还在白家居住,两个哥哥在放假时也都来看她,看到健康成长的妹妹,两个哥哥也是放心了。等明年开春,小丁莉就要上学了,这是众人商量的结果。经过那些悲惨的往事,众人觉得让她和更多同龄人在一起成长是不错的选择。而且到时候一放假,也可以住到白家陪着大师姐。 在两位舅舅改邪归正的半个月后,张皇后找来朱厚照两兄弟,谈了谈。 坤宁宫的偏厢房里,张皇后和两个儿子都坐好了,至于小丫头则是坐在张皇后身边,拉着娘亲的手。 张皇后笑着对两个儿子缓缓说道“你们两个舅舅最近足不出户,研学诗书,这事你们都知道了吧。” 话头一起,朱厚照兄弟就知道母亲想要说些什么了。朱厚照面色平静,沉默不语。朱厚炜只要笑着开口“这事我们两个也是知道的,两位舅舅可以脱离繁务,修身养性也是非常好的。估计再过不久,当刮目相看。” 张皇后笑着道“娘亲也是觉得他们两已经幡然醒悟,开始反省自身了。不过如今府中钱财基本都以耗尽,凭借田产也是入不敷出,娘亲就想着你兄弟二人是懂经营之道的,不如给舅舅指点一下,也能让你们表哥表弟过得好些,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不是?” 朱厚照听了没有反应,小丫头知道,要是比赚钱,十个大哥也不及一个二哥,于是心软的小丫头就眼巴巴地看着二哥,扮出十分可怜的样子。朱厚照被母亲和妹妹盯着,只好想了想,然后说道“娘亲,你看这样如何。孩儿自己做个买卖,与两位舅舅合伙。毕竟舅舅对于商贾之事并不精通,所以由我派人主管。其中我占5成,两位舅舅各占2成5,所有银两都由我来提供。舅舅可以派人查账,不过决策都由我来,他们在家等着银子入账就行了。” 朱厚照是兄妹三人当中最讨厌舅舅的,别看他平时吊儿郎当似乎很好说话,但是亲人都知道,他非常有主见,认定的事情很难去改变,所以这次可以说是救济两位舅舅,朱厚照不参与,只有朱厚炜来出面。 张皇后听完满意地笑了笑,这事就算这么定了。她是很相信小儿子的能力,二成五听着不多,但是她相信这些就已经能让两个弟弟过得不错了。 出了坤宁宫,朱厚照才问朱厚炜“准备做什么?”朱厚炜没好气地说道“秘密。现在哪里都要用钱,靠着水晶斋等几个进项也只能勉强收支平衡,要等到皇庄盈利还需要一段时间。” 朱厚照不接地问道“庄子上还有很多粮食啊,卖了不就有钱了?”朱厚炜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老话说得好,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况且粮食虽然多了,但是在我们手底下吃饭的人也多了,没有点储备怎么能行?算了,跟你说了也白说,这些赚钱的小事还是交给我吧。你就好好学你的治国之术,唉,我还真是个劳碌命。” 朱厚照尴尬一笑,知道自己在如何赚钱上的确不能给弟弟什么帮助,只好笑着说道“能者多劳,这不是体现你能力的时候吗?”朱厚炜淡淡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郁闷地走了。 到了第二天,朱厚炜独自带着侍卫到了寿宁伯府。刚到胡同口,管家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等快到大门口时,发现两位舅舅带着表哥表弟都在那里等着了。 看到舅舅这么大排场,自己也不能摆谱,只好跳下马车,快步走向两位舅舅。离着还有7,8米,两个舅舅已经拱手一礼“拜见殿下。”后面的同辈也是跟着见礼。朱厚炜只好微笑着回礼道“舅舅多礼了,表哥表弟也不用那么见外,都是自家人。” 大舅张鹤龄连忙笑着道“对,对,都是自家人,殿下快随我进府。”说着众人就把朱厚炜引进了府中。 现在正是快到中午了,到了大堂,就是大家坐下,酒菜上桌。当然,朱厚炜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以年纪小为由,没有喝酒。看了看桌上,虽然没有什么贵重食材,但是鸡鸭鱼肉还是都有的,味道也不错。 吃着喝着,朱厚炜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下。大舅本来一听只有两成5,心里还有些不乐意,但是旁边的小舅急忙打眼色。大舅这时也反应过来,毕竟不用出一个铜板,只需要以后在家等着钱进来,要是再要求这个要求那个,未免也太不识抬举了,到时张皇后一火,自己以后就要跟舒心的日子说再见了。 两个舅舅按下疑惑继续陪着。直到快要结束宴请才问道“殿下,不知道这以后是要做什么营生?”朱厚炜笑了笑“造房子。”两个舅舅一听,更是疑惑,小舅张延龄脑筋要稍微灵活一点,于是问道“殿下,这建筑一行可不是那么好做的啊,所用材料甚多,对于工匠的要求极高。建大工程,没有好的工匠可不成,即使造好了,工期也长,赚不了多少钱啊。”朱厚炜神秘地笑了笑“舅舅放心,我要建的房屋,与大明各处不同,是新材料,新建法,绝对能一鸣惊人。”两位舅舅还想问下去,却被朱厚照岔开了话题,没办法,只能在家里等待外甥的成功了。 第九十章 军工厂 从寿宁伯府回来,朱厚炜就找来皇庄十来个手艺比较好的泥瓦匠,给他们一叠图纸,然后让他们商量,能不能建造。 建筑房屋是需要时间的,这次朱厚炜要建的属于比较大的建筑,所以只能慢慢等了。 军工厂传来消息,说是新式的燧发枪已经造好了。朱厚照兄弟听到消息后,立马带着刘瑾和侍卫,乘着马车除了京城。 军工厂在京城西南面,离着水陆营营地大约10里左右,周围空无人烟。马车行驶了1和时辰才到,因为后半段的路比较难走,现在大部分人力都在建造京畿地区各个皇庄之间的道路以及水库,实在分不出人来建造连通京城到军工厂的路。 军工厂是在山里的,南北各有一条路可以通往里面,现在已经在两个出口造好了关卡,算的上是易守难攻。离着老远就看见了高大的关卡,虽然跟京城的城墙没法比,但是也有8米左右的高度。城墙厚约6米,长约300米,可以在上面骑马而行。各种守城设施都很齐全。城墙使用水泥加上好的钢筋(质量比后世差很多,不过这时代算得上是很好了)建造而成,小口径的炮也是无法威胁城墙。 城墙上有10个水陆营的战士在巡逻,毕竟这里对于朱厚照两兄弟来说是重中之重,容不得出差错,所以派遣水陆营战士防守。 军工厂目前的负责人是李得利的小儿子李铁柱。虽然没什么文化知识,不过为人勤奋,这几年一直在学习,人也很聪明,很是让朱厚照兄弟放心。 在关卡前的李铁柱的接引下,朱厚照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枪械制造厂。这里的厂长叫吴家宝,年纪刚过50,以前是为朝廷制造火器的,经验丰富,后来被挖过来的。 吴家宝上前行礼后,话也不多说,就把兄弟二人带到了制造厂后面的一片校场。校场东西窄而南北宽,东西约为100米,而南北方向足有300米。靠着山的一面没有建造围墙,其他三面都是高约2米5的水泥墙。 来到校场,吴家宝已经把枪都准备好了,一共有两种,都是线膛枪,一种是直线线膛枪,一种是斜线线膛枪。两种枪长短基本一致,在朱厚炜以前的指点下,这两种枪的长度都有意地缩短了。水陆营现在的燧发枪长度约为1米5出头,而士兵的个子也就是1米7,所以装填起来有些麻烦。 朱厚照拿起一支直线线膛枪,细细察看。枪托是梨花木,其他的铁质部位全部用桐油擦了一遍,看起来黝黑发亮,很让人喜欢。枪托加枪管大约只有1米4,这样对于装填就很有好处了。现在令人担心的是它的有效射程了,毕竟缩短枪管,射程也会有一定的下降。 朱厚炜也拿起一支直线线膛枪,然后开始装填弹药。说道这个子弹就不能不特殊说明一下了。因为这不是普通的铅弹,而是原本在历史上生不逢时的米尼弹。 米尼弹,锥形弹头的直径略小于枪膛直径,这样装弹就很方便。弹头的底部有个圆锥形的空洞,一个木塞堵住洞底,发射时燃气压迫木塞挤进空洞,迫使弹底膨胀,紧贴膛线,封闭住弹头和枪膛之间的空隙,使燃气无法外泄,又可以使弹头在膛线压迫下高速旋转。米尼弹解决了前装线膛枪装弹困难,滑膛枪射程精度太低的问题,使得步枪超过火炮,成为当时战场上的决定性武器。 但米尼弹有一些无法解决的问题,它只能用很软的合金例如铅制造,这样弹头才易于膨胀。弹头软,击中目标后会马上变形,停止作用很好,但穿透力太弱。 穿透力薄弱对于现在的战争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就算敌人穿了坚固的铠甲,但是子弹撞击到铠甲产生的动能足以把敌人震伤甚至震死。 待装填好之后,朱厚照兄弟两人都开始了射击。靶子用的是厚木,大约是个半径50厘米的圆形,第一次开枪,距离在50米,这时肉眼看过去,原本还算很大的靶子变得根人头差不多大。 “砰砰”两声,一阵白雾,朱厚照的靶子上,穿了一个洞,朱厚炜的靶子则是安然无恙,显然是脱靶了。朱厚炜揉着有些疼痛的肩膀,心里想到“还是太小了,身体受不了这样的后坐力。” 朱厚照很开心,继续把木耙放到了70米处,再次开枪。只听砰的一声,木耙再次穿洞。看到这样的结果,朱厚照兄弟都非常满意,因为在70米的距离上能有这样的精准度真的是很不错了。精准射程已经超过了鞑子的弓箭射程,对于战争有着巨大的意义。 紧接着,朱厚照又实验了80米,90米,100米,直到150米,才算停下。朱厚照对于这杆枪真是有些爱不释手了,在120米以内,基本都做到不脱靶,120米到130米也能有10中5,到了150米,命中才会到10中2。 朱厚炜心里想了下,这样的话基本可以在110米就能开枪射击,比以前的滑膛枪好的不是一点半点。110米与鞑子的弓箭射程相差60米,也就是说鞑子受到第一轮枪击之后,还要跑60米才能射出弓箭,而这60米差不多需要6秒左右,足够第二轮射击了。受了2轮射击,还能剩下多少人跑到50米处射箭,那只有天知道了。 朱厚照兄弟都很高兴,不过还有一种利器还没试射呢,那就是斜线线膛枪。同样的装填,同样的靶子,不过在70米处已经开始渐渐显示了这种枪的不俗。因为这这个距离上,朱厚照射出的子弹差点打中木耙的红心,也就是说准确度十分高。 朱厚照立马舍弃了刚才的直线线膛枪,喜爱之情投入到了斜线线膛枪。紧接着,木耙慢慢放远,直到150米,子弹依然能射到比较靠中间的位置,140米以下则是基本击中红色区域,当然这与朱厚照的枪法也有关系。 超过150米就很难控制精准度了,这主要是个人的能力,毕竟150米之后,半米半径的圆在肉眼来看也不过跟钱币一般大小,而且还是后世的一毛硬币。 这种枪最犀利的就是即使没有打中木耙,但是却可以飞到围墙处,也就是说射程已经超过了300米,飞跃整个校场,让朱厚照欢喜的几乎要跳了起来。 不过这种枪不是没有缺点,由于i斜线的,子弹飞出枪管整个过程与膛线发生剧烈摩擦,对于膛线磨损严重。开了100枪,精确度就开始下降,到了200枪基本也就是在100米处不脱靶了。这些数据不是朱厚照得出的,毕竟开200枪需要的时间太多。 吴家宝在朱厚炜的提问下,才开始介绍两种枪的数据。首先是直线线膛枪,这种枪由于膛线和子弹摩擦要稍微小些,所以精准射击基本可以保持在300到500次,而斜线线膛枪基本寿命在150次射击。一旦枪管的膛线磨平,那就只能回炉重造。两种线膛枪都很耗费时间,最为关键的就是膛线。一个枪管需要1个工匠将近5天的时间来钻好,即使使用流水线生产,一支枪也需要2天的时间,目前可以解决的办法只有继续增加人手。 在朱厚照兄弟的商量下,直线线膛枪被称为定远枪,而斜线线膛枪则是取名为神射枪。由于两种枪支都是第一批造出来的,以后可能还可以改进,所以都称为定远1式,神射1式。 朱厚炜与朱厚照商量后,最后决定,所有水陆营战士都将配备定远1式,枪械厂则是等到朱府拿来瞄准镜,安装在神射1式上,然后少量生产,最后配备给水陆营枪法比较好的。 现在枪械除了要改进这两种枪,还要研制适合骑兵马上射击的骑兵短枪,方便携带,操作的手枪。 ; 第九十一章 钱好容易花 枪械制造厂相隔大约500米的地方就是铸炮厂,就是制造战争之神--大炮的地方。大炮说难度。其实不是很大,像是虎蹲炮,以及西方的一些小口径火炮,有了朱厚炜的指导是可以制造出的。 不过其中问题也很大,主要有两个,一个是现在的大炮都是用铜来制造的,大明缺铜,很缺,因为主要货币弘治通宝就是用铜铸造的。但是由于缺铜,导致铜币的价值远远不如铜器,虽然朝廷规定不能私铸铜器,但是根本就禁止不了。在无多地方都有人把铜钱溶了然后制造铜器,牟取暴利。 在朱厚炜的设想下,将来大明需要很多大炮,如果都用铜的话,对于大明是个很大的负担,对于兄弟两人更是如此。 举个列子,比较小的,适合近距离野战的虎蹲炮,射程不过7,80米,但是就这么一个小炮就要将近200斤。以后要是组织舰队,一艘战舰上就要搭载100门,甚至200门的大炮,那需要多少铜。海军要大炮,陆军也少不了,3000步兵基本就要配置100来门各式火炮,那么大明光是陆军就需要多少火炮。 所以,朱厚炜决定铸造钢炮。只要钢材质量好,绝对比沉重的铜炮要轻上不少,不少比较大的口径炮也就可以用来野战,到时不管是冷兵器的鞑子,还是半**的西方人,都能打的他们哭爹喊娘。 现在,军工厂已经有了炼钢厂,钢材的质量也是慢慢增加,毕竟聪明的中国人可不是我们自封的,那是全世界调研认可的。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铸炮方法,大明现在所使用的是泥模铸炮法,西方大多数国家也是这样,但是成品率很低,10门大炮合格的只有2到3门,这不是大明才有的现象,全世界都这个数据。 哪怕现在用的是钢,但是成功率这么低,要造出合格的大炮真的是耗费很多。目前铁一斤就要一钱银子,10斤就是一两。即使最小的虎蹲炮要造出来,1门就要100两,这还只是铁的价格,还没有算其他材料和人工。基本算下来就要150两1门,要是大点的那就要千两,甚至万两。 对于这个数据,朱厚炜很是头疼。因为以后一艘大喘就要5万两,上面放100门大炮,2000两一门,那么大炮就要20万两,一艘战舰25万两,凭借现在的资产能造几艘。 所以朱厚炜开始在大炮铸造的方法上下功夫。本来朱厚炜是想使用清朝龚振麟所发明的铁模铸造法。以前看小说,这种方法很牛叉,因为这种铸炮法可以让成品率从百分之20到30上升为70到80.数量上绝对是巨大的突破。后来朱厚炜就去查找了一下资料,看看这种方法是不是那么牛叉。 经过各种渠道的资料以及和网上的小伙伴探讨,发现这种方法并不是那么神。 铁模技术就本身的硬件并不难搞,铸铁的或者铸钢的都可以,无非就是个承载容器,起到的作用除了固定炮模外就是散热作用比较好。 铁模的好处是方便整合,不像泥模铸炮那样必须靠时间来等待阴干。这些硬件明代完全可以实现。 但是铁模的也有缺点,从金属铸造学和金相学的角度来看,铁模的散热太快,使得生铁液在冷却时存在过冷度较大的问题,铁液中的渗碳体来不及析出(石墨化来不及进行)石墨就已经凝固,因此铁中的渗碳体主要以碳化铁的形式存在,也即是白口铁。 当然由于铁液在凝固过程中过冷度较大,因此表层的金属结晶微粒比较致密,身管较为光滑; 铁模的唯一好处就是加快了生产速率,不用像泥模铸炮那样等待几个月的时间。但是铁模铸炮的产品白口化非常严重,由于冷却速度太快,虽然比较光滑,但是生成的几乎都是白口铁,导致脆性增大,火炮的性能下降。为了增加抗拉强度只能用数量来堆砌质量,也就是增加壁厚来解决。据统计,在**战争中新铸造的火炮几乎都是白口铁!从金相学的角度分析这也是不无道理的。 现在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如何让白口铁在冷却之后仍是灰口铁,只有灰口铁才能承受住巨大的膛压。 到了铸炮厂,负责人周青山满脸惭愧地走到了朱厚炜兄弟面前。朱厚炜知道铸炮对于这时代的所有工匠来说都是十分困难的。到了炮厂里,看了满地报废的火炮,朱厚炜叹了一口气,对周青山和颜悦色道“老周,不用惭愧,能把炮造出来就已经很好了。至于铸炮工艺,的确是一个非常困难的过程,慢慢解决,不用着急,只要注意安全就行了。” 周青山也是从工部挖过来的,现在每月光是月钱就有80两,一年下来基本能拿到1千两。可是拿着这么高的月钱却不能达到朱厚炜当时提出的要求,心里一直都很惭愧。即使朱厚炜现在的安慰,老周也只是不住点头,惭愧之色却没有散去。 朱厚炜想了想,最后决定和这些工匠一齐解决这些问题。 从今天开始,朱厚炜每天都是出了皇宫直奔军工厂,解决铸炮工艺问题。 首先是要制造灰口铁。朱厚炜让工匠先建造金属热风管和蓄热室,这样就算有了热鼓风技术,对于提高炉温有很大帮助。然后对于军工厂收购来的铁和煤进行洗练。这样当生铁液冷却后,断口依然是灰口铁。 然后铸炮时用的就是铁模铸炮法。清朝龚振麟的铁模铸炮法就是用铁制成硬模。铸炮时,先将铁模的每瓣内侧刷上两层浆液。第一层浆液是用细稻壳灰和细沙泥制成的;第二层浆液是用上等极细窑煤调水制成的。然后,两瓣相合,用铁箍箍紧、烘热,节节相续,最后浇铸金属熔液。待浇足熔液,冷却成型以后,即刻按模瓣次序剥去铁模,如剥掉笋壳一样,逐渐露出炮身,再剔除炮心内的泥胚胎,膛内自然光滑。 同传统泥模铸炮相比,铁模铸炮的优越性在于:铸造出来的炮身品质好,里外表面光滑,不像泥模那样会让炮身产生气泡。再来就是因为不需辛苦涂制泥模等干燥,因此制造速度快,且不受气候影响。因为模子可以重复使用,生产速度快,产量大,成本可以压得很低。更大的意义在于标准化制造。标准化制造批量制造出外形、性能几乎完全一模一样的产品,这点对于火炮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而这种铁模铸炮法要比西方早30年,当然这也和东西方工艺发展方向不同有关。东方主要还是致力于传统手工制炮,而西方则是发展机械制造。 第一个月,灰口铁被制造出了,然后就是开始铸炮。但是朱厚炜算了一下最近的支出,光是改进炼铁工艺,制造出高质量的低碳钢和高碳钢就花了10万两,这花钱速度让他自己都是心惊肉跳。后面还有实验制炮,这可不是小工程。朱厚炜不禁感叹道“钱哪,为何花的这么容易?” 第九十二章 两年 (接下来,猪脚将会长大一些,独自出去刷副本,涨经验,本书的主要情节会慢慢展开。我用了90章来做铺垫,打基础,我自己都佩服自己了) 时光如白驹过隙,现在已经是弘治二十一年(西元1507年)。转眼2年过去,兄妹三个都已经长大了,准确的说是其中2人长大了。 朱厚照今年17,虚岁18,个子窜到了1米78,已经算是高个子了,虽然脸庞还有些稚嫩,但是身材已经是大人了。再来说小丫头,今年已经11岁,虚岁12,由于女生发育比较早,如今的小丫头已经成长为亭亭玉立的少女,身高也有了1米6。然而,朱厚炜就比较悲催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年周岁13,虚岁14,但是还没有发育,个子才1米5,导致看小丫头的时候都要微微抬头,不得不说,很悲催。朱厚照也经常拿这个来打击他,朱厚炜虽然有些郁闷,但是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早晚还是要长的嘛。 如今秋收已经过了,天气慢慢开始转冷,第一场大雪昨天开始就纷纷而下,但是可以发现,大多数京城的百姓已经不怕寒冷了,为什么呢?看着满京城绿色的军大衣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这两年,皇庄的被服厂生意非常好,主打的就是冬季衣服,一个是绿色的军大衣,一件大衣仅售5钱银子,对于大多数京畿地区的百姓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另外一个就是山寨版的羽绒服了,因为没有办法使用后世的高级面料,所以只好选择比较防风,不容易让绒毛钻出面料的材质。这种羽绒服颜色各异,面料上乘,主要是满足上层社会需求,所以一件就要10两,有的更贵。 这两种衣服的款式是按照后世设计的,无论是穿上还是脱下都比较方便,因此在一定程度上也改变了明朝百姓的穿衣习惯。当然,达官贵人就不怎么好改变了,他们基本上都是在室外穿羽绒服,到了重要场合,还是脱下来,露出里面穿的汉服。 室外有保暖的衣服,室内则是煤炉,只要是能承受的起的家庭,都在家里安装了煤炉,都是安装在墙壁周围,这样可以不影响屋子的美观,煤炉上连接着一根15公分粗的铁皮管,直通屋顶。这样可以从管道排出废气,使用起来才能安全。煤炉上也可以烧水,烧菜,主要就是要用到蜂窝煤,这东西不贵,1个弘治通宝就能买2个。皇庄就专门贩卖这些煤球,成本是1个铜板6个煤球。除去运费啊什么的,其实也赚不了几个钱,朱厚炜走的是薄利多销,皇庄20来万人,京城俩百万人现在基本都用这个,单个利润再小,乘以人口基数的话,利润就不少了。 皇宫之中变化也很大,最大的变化就是所有的房间全部换成移门式的玻璃窗户,只要有太阳,房间都是亮堂堂的。 弘治今年38岁,这两年朝廷虽然小事不断,要不就是南面倭寇侵袭,要不就是北面鞑子来打草谷,但都是小规模的,所以整体来讲,过得还算可以,两鬓虽然和以前一样有些花白,但是没有增多,两鬓的斑白还增加了弘治的威严。 但是这两年弘治还是比较怕冷,宫殿都是很大的,所以要保暖就要增加火盆的数量,但是火盆太多,人又感到不舒服。这时候,朱厚炜挺身而出,为了老爹的健康,为了大明的繁荣富强,立马出资建设新时代的房屋--大别墅,当然,也是为了朱厚炜的生意。 别墅建在坤宁宫东面,基本处于乾清宫和坤宁宫中间。房屋设计基本体现了后世的简约而不简单,低调不失奢华的原则。 别墅门前池塘假山是不能少的,草坪也是整理地整整齐齐。一共分为两层,每层都有5米的高度,水泥钢筋结构,坚固耐用,不怕火烧。所有窗户都是大块的一门式玻璃窗户,墙壁用白漆刷过,变成一张张的白纸,然后宫廷画师在上面泼墨作画,一面面的墙,就是一张张的山水画,看起来让人赏心悦目。弘治第一次来就喜欢上这种壁画了。 整个别墅基本分为三个部分,东面和中间的主体相连,这里是厨房,在这里一切都打扫的干干净净,地上,墙上都是贴满了大大小小的瓷砖,这样不仅看起来美观,打扫起来也方便。厨房长约15米,宽约10米,仅为一层,烟囱都是尽量离着主体远一些,这样烧菜的油烟就不容易飘到弘治那里。 主体部分也就是弘治的办公居住的地方。长约50米,宽约30米,可见别墅之大。一楼最东面是一个会客室,这个会客室是用来弘治召见个别大臣,或是与内部阁老讨论国事的地方。一楼还有客厅,饭厅,画室,画室就在最西面。与之相邻的就是第三个部分,与主体相连的花房,花房使用玻璃制成,高约3米,长约10米,宽约10米,其中种了各种花卉,花房之中还有煤炉,以此来保持温度,这让弘治非常喜欢,基本天天都要过来亲自打理一番,大多数时候都是张皇后陪着一起来的,对于花房的喜爱,张皇后不输于弘治。 主体的二楼就是主卧,客卧以及书房了,最经典的是,一个有两间客卧的天花板是玻璃制成的,夜晚可以观看满天繁星,下雨了也能看着有些虚幻的世界,结果张皇后和弘治要了一间,小丫头则是霸占另一间。主体各个房间都有壁炉,一旦觉得寒冷,点起壁炉之后就马上感觉暖洋洋的了。各个房间地板都是铺了洁白的大块瓷砖,夏天来了感觉一阵凉气,现在是冬天,所以地上都铺着精美,保暖的地毯。 厨房和主体的屋顶都有大大的水箱,每天都需要人取干净的水源加入水箱,于是朱厚炜直接在别墅后面打了一口井,这样只需要有人每天到楼顶不停抽水就行了。 别墅里最令张皇后满意的就是卫浴设施,厕所单独一间,这里装上抽水马桶,上完厕所只需要按一下水箱,非常方便。所有需要用水的地方都有水龙头,一旋开,水就会出来,不过这是冬天,出来的基本是冷水。 别墅入住的那天,有朱厚炜亲自介绍,弘治一家子带队参观,内阁阁老也是闻风而来,乔迁,大事啊。朱厚炜还厚着脸皮问阁老要乔迁的礼物,几个老狐狸岔开话题,面不改色,张皇后则是拦住朱厚炜,说了他两句。总之,作为大明最上层的人物都对这间别墅赞叹不已,别墅的名声很快响遍京城,很快,在外人看来是张鹤龄,张延龄两位伯爵的产业的“宜家”开业了,很快接到订单,很快赚的钵满瓢满。每个顾客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黑,真黑啊。”所有成交的单子基本都在10万两以上,但是全大明只有这宜家能建造这种别墅,为了体现自身的身份,以及追求时尚等原因,所以这些达官贵人不得不咬碎牙齿一一付账。接待的业务员都是女性,一张嘴嘚吧嘚吧说个不停,什么“窗户使用天下唯一的玻璃窗户”“卫浴设施简便”“皇家享受,你值得拥有”等等一些列广告词,导致这些有钱人只能乖乖付钱,然后带着笑脸心里暗骂。 朱厚炜两个舅舅也因此重新过上了有钱人的生活,加入到了大明上层社会,地位还大大提高,现在对于这个小外甥那是言听计从。 皇宫的那座别墅被弘治挂了块牌子,叫做“悠然居”,现在饭厅里,一家5口正在吃完饭。朱厚炜看大家吃的差不多了,于是说道“爹爹,娘亲,过两天我准备去天津卫。”张皇后皱眉问道“怎么要去那里,这一来一去的又是好几天的。”其他三人也是看着朱厚炜,等待他的解答。朱厚炜只好老实说道“这不,水陆营的战船已经造好了,过两天就要下水,我得过去看着。” 朱厚照一听,立马兴奋说道“我也去。”声音不是一个人的,原来小丫头也是异口同声。弘治先是对着朱厚炜问道“要去多久?”朱厚炜想了想,说道“大约半个月吧,这次下水,还要航行一次,也不远,就到登州,然后回来。”弘治点点头,然后对着小丫头道“兕儿,有你二哥照应,我跟你娘亲也能放心,不过这一路少惹麻烦,知道没有。”小丫头立马高兴道“兕儿一定听话,不会给二哥惹麻烦的,二哥你说是吧?”朱厚炜对于这个妹妹很是疼爱,微笑着点了点头。 朱厚照这时很期待地看着弘治,没想到弘治面色一板“你添什么乱,好好在京城带着,明年开春就要大婚了,还是没个像样。”朱厚照立马变成霜打的茄子,没了精神,只能羡慕地看着朱厚炜。 要说起来,自从那次北上打击鞑子之后,这两年兄弟二人都没有出过京畿地区,最多也只是在京城周围转悠。 这时张皇后对着朱厚炜开口道“厚炜,记着,千万不要登船,这海上危险重重的,可不能开玩笑。” 朱厚炜这次本来就没有准备参加短途航行,于是点点头“娘亲放心,我和妹妹不会随船去登州的。” 吃完晚饭,弘治要去书房继续批阅奏折,朱厚照也是跟着去学习。小丫头则是拉着朱厚炜不停问道这次出行要带什么,问的朱厚炜一阵头大,但是也只能一一回应,过了好久,才从妹妹的狂轰滥炸下逃脱,赶往朱府旁边的福王府。 ; 第九十三章 福王府 朱厚炜每次进入福王府总是心里一阵膈应,因为老是想起百年后被李自成放入大锅,烧成福禄宴的福王。 大明皇帝的皇子,一旦年满12周岁,就要出宫,在皇宫外,皇帝会赐下一座府邸,作为住宅,当然太子那是要住东宫的。既然搬出府邸,那就要给与一个称号,以前的朝代是先封一个二字王,等到之国再转封一字王,但是现在则是一步到位,直接封了个福王。 为了朱厚炜的称号,礼部上呈6次都没有让弘治满意,最后弘治自己查照典籍,最后确定了这个福王。朱厚炜本来还想让弘治换一个,可是张皇后告诉他,弘治为了他深夜还在查翻典籍,已经3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于是朱厚炜就接受了。 搬迁的时候,弘治给朱厚炜的赏赐可谓是丰厚之极,他知道朱厚炜有钱,所以金银没有赏赐太多,但是给了很多古玩字画,外国贡品,朱厚炜非常喜欢这个,弘治是知道的。所以不少历朝历代皇帝看为至宝的字画也赏赐了朱厚炜不少,比如大型宫廷画,宋代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东晋王羲之的《快雨时晴帖》,《黄庭经》,草书《十七帖》,唐朝阎立本的《步辇图》,《萧翼赚兰亭图》等等。 朱厚照看到老爹给弟弟这么多好东西也不生气,因为第二天,就有一小半进入了东宫之中,弘治听到后,摇摇头,似是无奈,但是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微笑。 福王府占地很大,大约有300亩,亭台楼阁是样样不缺,飞檐画壁是样样精致。到了福王府,皇宫自然会给配置一套人员。由于朱厚炜的要求,福王府的管家是老宫女,今年26岁的肖卿云,你没听错,26岁在大明朝已经算是人老珠黄的“老女人”了。朱厚炜对于这个肖卿云观感不错,做事认真,细致,不该管的绝对不管,而且还很好说话。最让朱厚炜满意的是肤白貌美,前凸后翘,柳叶眉,樱桃嘴,未语先笑,两腮还有浅浅酒窝,平时也不施粉黛却犹如出水芙蓉,看着就舒服。 作为王爷,到东到西身边时缺不了太监的,这不,皇宫也给发了一个,年纪40出头,长相老实敦厚,个子不高,大约1米60出头,不过为人勤快,很有亲和力,很容易获得他人的好感。就是有一个毛病,平时说的大明官话没什么问题,但是一激动,就会一口流利的安徽方言。总之,他就是王府太监了,肖管家负责府里的事物,黄公公则是负责随时跟着朱厚炜,外来应酬则是由他出面,算是肖管家的上司。 除了这两个重要人物,那就是朱厚炜的随身丫鬟了,一个叫小环,今年15岁,真是含苞开放的年纪,长相清秀,落落大方。另一个叫青梅,是小环的亲妹妹,今年14岁,不过比朱厚炜月份要小,相貌和姐姐有7分相似,肤色也和姐姐一样雪白,粉嫩,看着是小家碧玉,不过和朱厚炜相处久了,朱厚炜就知道这也是个不安分的主儿,没什么害人之心,不过一肚子坏水,最会恶作剧,府里的下人好多都被她做弄过,每次都是被肖管家责打,哭的梨花带雨的惹人心疼,不过三天,就又是老样子了。犯得都是小错,无伤大雅,肖管家也不能过重责罚,最可气的是,府里的其他人似乎都很喜欢这个丫头,被恶作剧了也不生气。只有被肖管家看到才责罚,大多数时候都是“被害人”不举报,所以肖管家也不好追究,朱厚炜对于两个丫鬟也很喜欢,肖管家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黄磊和朱厚炜进了豪华的福王府的大门,弯弯绕绕地终于来到了目的地,水晶居,不得不说,有着恶趣味的朱厚炜是很可怕的,心中的邪念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公之于众。当然,大明没有人知道这个名字的特殊含义。 水晶居的布局几乎和悠然居相同,不过长度上要稍微短些,毕竟老爹的别墅就这么大,他也不能逾制不是。 水晶居住的人不多,只有肖管家等人。朱厚炜的房间很大,最特殊的是那张大床,长约4米,宽也是四米。当初小丫头问他为什么要弄这么大一张床的时候,朱厚炜回答的是“二哥晚上睡觉不老实,喜欢翻身,床大了就不容易滚下来。”床是加了弹簧的席梦思,弹性极好,朱厚炜对于这张床付出了巨大的感情。 朱厚炜的卧室是套房,里面还有两个稍微小点的卧室,住着小环姐妹,南面隔壁就是肖管家的房间,至于黄公公则是被打发到了最靠南面的房间。 进了水晶居,肖管家还没有睡,在一楼大厅的煤油灯旁绣着刺绣,等待朱厚炜归来。煤油是军工厂炼焦时的产物,本来工匠还不知道怎么用,但是朱厚炜看见后,立马下令制成煤油灯,20两一盏放在水晶斋出售,煤油则是10两一斤,为了赚钱,朱厚炜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肖管家见到朱厚炜进来,便停下刺绣,起身微笑朝朱厚炜迎去,经过两年的相处,亲近的人都知道这位福王殿下不喜欢动不动就行礼。 小环和青梅在拍着朱厚炜身上积攒不多的雪,肖管家则是脱去了朱厚炜的羽绒服。朱厚炜嘴里说道“这天还真是冷,还是家里舒服。”水晶居的壁炉基本一直烧着,所以屋子里非常温暖。听到朱厚炜的抱怨,其他几人都是微笑。 青梅此时笑着问道“王爷,几年前您不是带着几百人打败了好几千鞑子吗,这么困难的事都行,区区严寒,王爷必然是不放在心上的。”朱厚炜听着青梅哄小孩的话,于是装作愤怒地瞪了她一眼,青梅一吐舌头,并没有被吓到。 肖管家柔声问道“王爷,这么晚了,饿不饿,奴婢给您弄些酒菜暖暖身子如何?”朱厚炜微微抬头看着肖管家笑着回答“不用了,对了,过两天我要去天津卫一趟,你帮我准备一下,一切从简,别给我装太多东西。”肖管家微微一愣,然后说道“奴婢知晓了。” 青梅很高兴“要出京城了?长这么还没出过京城呢,姐姐,要出京城了哦。”小环有些无奈地看着青梅。朱厚炜则是戏谑地说道“我有说这次要带你你去吗?” 青梅立马变作楚楚可怜“王爷,奴婢是您的随身丫鬟,王爷到哪里,奴婢也要到哪里啊。”朱厚炜却是笑了笑“我可以带小环去的,有一个就够了,你呀,可有可无的。” 青梅这下有些急了,眼睛里似乎还有了泪花“王爷,您可不能不要奴婢啊,奴婢以后一定尽心服侍的。”朱厚炜看了他一眼说道“行了,带你去。”说着准备往楼上走去。青梅擦了一下眼睛,似乎是擦眼泪,不过手还没放下,脸上已然满是笑容,还朝着姐姐眨了一下眼,小环没好气地拧了她一下,小声道“就你作怪,小心真把王爷惹怒了。”青梅却是不在意“王爷是好人,脾气也好,不会恼我的。”肖管家和黄公公看着古灵精怪的青梅,都是露出了微笑,对于这个小丫头越是相处地久越是喜欢。 2天后,朱厚炜道皇宫与张皇后还有满眼嫉妒的朱厚照告辞,接着小丫头准备出发,目的地,天津卫水陆营驻地。 第九十四章 在路上 队伍出了京城,直往东南而去。这次护送朱厚炜兄妹去天津的主要是水陆营。 这两年水陆营的建设朱厚照兄弟两从未放松过,目前,侦察营一共500人,辎重营(兼任工兵营)500人,骑兵营500人,步兵3000人,当然还有一支秘密武器,那就是炮兵营300人,这些炮兵基本都是识字的,而且基本数学都学的不错,至少跟这时代的人比起来。 水陆营每年春季都要扩军,大部分是从其他矿场买来的矿工,有的是京城周围自发参军的贫苦民户。对于新兵,总是先训练半年,然后拉出去实战。有了水陆营的实战训练后,京畿地区一片祥和,治安情况大大改善。 虽然是京畿地区,这里的京营可以说是人数最多的,但是在一些地方还是有山贼,土匪的出现。这些山贼通常都是10来人,大点的也就是1,2百人,这样目标小,也不容易引起官府重视。藏身地点都是比较隐秘的山上,一旦官军前来围剿那就往深山里跑,再加上他们一般就是劫掠过路商旅,不去惹毛州县,因此也就生存了下来。 水陆营不同,用土匪的话说那就是死心眼。你跑深山,他们就跟着你进深山,你想跳河逃走,他们就在河水两岸四处搜寻,总之不管多艰苦,不管土匪有几个人,水陆营总是不知疲倦地追逐。而且,这支军队武器质量上乘,和他们对砍,自己的武器3,5下就会断了,更不用说这样的机会还非常少,大部分都是离着百米多远,就看见对面一阵白雾,然后自己这里的人就倒下了,这样犀利的火器闻所未闻,快速地令人闻风丧胆。因此京畿地区的土匪,山贼很快就被剿灭了。其中,有两支山贼情节比较严重,一支竟然和一位知县有所关联。这支200来人的山贼主要帮助知县做一些脏活,也就是谁不乖乖听知县的话,好好孝敬知县,这支山贼就会给这种人教训。山贼被消灭之后,这位知县也迅速地被抄家问斩,家人流放。另一支山贼则是劫掠商队,似乎和某个大家族有关联,可惜知道具体情况的大当家自杀了,其他人都不甚清楚。 水陆营剿灭山贼土匪一般都会获取一些银钱,物资,不过不多,最大的收获反而是山贼本身。只要是投降的伙食俘虏的,只要身体没什么大毛病,就会被朱厚照兄弟二人送到山西去挖煤,这两年兄弟两人在山西买了2座煤矿,正是缺少劳力的时候。林林总总一共送去700多人,算是缓解了人力的不足,消耗的煤炭也不用全部花钱买了。京畿变成土匪,山贼的禁地,不少有良心的知县纷纷上疏,给水陆营表功。这支水陆营也渐渐走入朝廷的视野。 水陆营现在一共两个营地,一个在京城南面,就是原来的营地,主要负责招兵,练兵,以及护卫军工厂,一个在天津卫,负责的也是招兵练兵,不过现在招的都是水军,目前一共是600人,从登州接来了30来人在帮助训练。 如今从京城到天津卫150公里不到的路程,若是乘坐马车只需要2到3天的时间。因为在原来的官道旁边,新筑的平整的水泥路已经通车了。这条水泥路路一共宽20米,和后世一样,中间隔开,种着花草树木。京城到天津卫一向繁忙,若是一个车队堵在路中间,那么多宽的路也不够。因此朱厚照兄弟向弘治请旨,以后在这样的新造的水泥路讲实行交通法规。也就是后世一样,主要就是走右边的半条路,因为半条路也有10米,因此整条道路分为4车道,一个商队不得占用半条路上的2个车道,发生特殊情况靠边停止,等等。这样的小事情,照理说弘治开了口应该很好通过,有趣的是,六部竟然讨论了两天。兵部说“军队要从上面过,因此新路应该由我们管。”户部说“来往百姓居多,还是我们来吧。”刑部说“既然要添加在大明律上,自然应该归我们刑部管辖。”礼部,吏部,工部也来凑热闹。为什么呢?因为这些官员认为,要是以后修这样的路是可以设置关卡,收取过路费的,一旦修在商业发达的城市之间,过路费就是个天文数字。 最后弘治站出来说这样的路不设置关卡,也不受过路费。一下子,六部都不争了。最后决定,既然是皇庄出资修建的,那就由弘治自己派人管理,但是不能收取过路费等一切费用。 一开始,这条路上总有许多人不按照《百姓报》以及《明报》上登出的法规上路,结果被水陆营的拦下罚款,任你背景再大,职位再高也没用,照样接受罚款处理,一打听,皇帝直接派人管理,你再扎刺就是跟皇帝过不去了,于是就都不闹了。人人按照交通法规,这条路上也就没了堵车事件。至于交的罚款自然是用来维护路面了。 朱厚炜和小丫头乘坐在马车上,马车空间很大,采用了轴承以及弹簧避震系统,再行驶在平坦的水泥路上,基本感觉不到颠簸。 小丫头正在趴在窗户口看向马车外的景色,如今进入了冬季,万物都在积蓄能量,等待春季的来临。由于这两天雪就没停过,道路两边的农田也是被白雪覆盖,窗外是白色的世界,一片片单调的白色。不过小丫头依然饶有兴致地看着窗外,跟他一样的还有青梅,正趴在另一边的窗户看着,不时地跟姐姐小环低声交谈几句。 这次到天津,护送的水陆营全部都是骑马而行,整个队伍除了骑马就是庞大的四轮马车了。现在差不多快到中午了,整个队伍已经离开京城将近100里,预计明天上午就能到达天津卫。 忽然,只能“撕拉”的声音,马车里所有人都看向了声音发出的地方。朱厚炜是个不会委屈自己的人,在他的这驾专用马车上还安装了一个煤炉,既可以取暖还可以用来烧菜。 只见煤炉上围着铁皮烟囱放着几块小铁板,还有1个烧烤架,朱厚炜正在从一个食盒里继续拿出切成一片一片的牛肉,羊肉慢慢放到铁板上,铁板上烧滚的油一碰到生肉就发出“撕拉斯拉”的声音,然后腾出一阵白烟,夹杂着一股肉香飘散开来,然后朱厚炜拿起两块小铁铲不断翻炒着,还陆续洒上了葱花,胡椒等佐料,铁板上的肉块越来越香,马车的窗户是开着的,离着马车骑在马上的水陆营战士都不由自主地嗅嗅鼻子,露出陶醉的表情。马车外如此,马车内就更不用说了,小丫头以及她的侍女红菱还有青梅都两眼放光看着朱厚炜的铁板烧,小环则是在烧烤架上烤着羊肉串,里脊肉等等,不停的翻滚,拿小刷子刷着佐料。朱厚炜的马车在第一辆,后面就是黄公公的马车,黄公公一看马车冒烟了,连忙下令队伍停下休息,然后后面的几辆马车也陆续冒烟。 不多时,肉就好了,众人开始吃饭,后面的几辆马车变成了移动式食堂,队伍停在路边,除了几个继续放哨的战士,其他人则是到后面马车的窗户拿取饭食,今天的饭食都一样,都是铁板烧和烤肉,众人排队上前领取一份,不够了再次排队去拿。由于天气寒冷,战士身上都有一小壶酒,作为暖身之用,不可多饮。吃着烤肉,喝着小酒,还是很享受的。 朱厚炜的马车上,其他三人还好,青梅和小丫头却是像难民似得,一边不停用筷子夹着肉片往嘴里塞,另一只手上还拿着4,5串肉串。朱厚炜无奈地对小丫头说“你慢点吃,还有很多呢,够你吃的。”小丫头却是说道“好吃就要大口大口地吃,平时都要讲礼仪,只能慢慢吃,再好吃的也会凉了不好吃。”青梅满口都是肉,嘴角油汪汪的,一边咀嚼着,一边点头,十分赞同小丫头的话。 朱厚炜也是没办法,任由她们了,自己也是很饿,于是赶紧吃了起来。吃完后,小丫头很没有形象地靠着马车半躺着,两腿伸的很开,还一边揉肚子,一边打着饱嗝,朱厚炜瞪了她一眼“朱秀宁!”小丫头一听就知道二哥对自己的形象看不过去了,只好把腿缩了回来,一边讨好地笑对二哥,朱厚炜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丫头被家里的三个男人惯坏了。 “二哥,这次到天津到底什么事啊?”小丫头乐呵呵地问道。朱厚炜反问“前两天我不是说了吗,水陆营的战船下水,我要过去看看。” 小丫头吐了吐舌头“我光听着要出京城去天津卫了,别的没注意。”朱厚炜顿时无语了。 小丫头继续问道“二哥,你说天津卫大吗,有没有京城大,人有没有京城多?”朱厚炜打破了小丫头的幻想“大明的京城最然是最大的,人数也是最多的,天津卫还算繁荣,不会让你失望就是了。要说这天下能和京城比肩的,那就只有南京了。”说着,眼神有些迷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青梅正在和小丫头说话,小丫头问向青梅“青梅,你在我二哥身边也快两年了,有没有我二哥什么趣事,说来听听。”青梅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发愣的朱厚炜,笑嘻嘻地说道“回公主,大半年前吧,那时搬进水晶居才没多久。一天傍晚,王爷上楼走向卧室,一边走一边发呆,到了肖管家门前就停下,准备去开门,结果肖管家正好出来,结果王爷一下子就撞在肖管家怀里,然后退了两步,要不是我和姐姐在后面撑着,王爷就要摔倒了。”小丫头听了哈哈大笑,这时朱厚炜回过神来,对着青梅恶狠狠地说道“跟你说了几遍了,我那是在想事情,不是在发呆,怎么老记不住呢。”青梅一吐舌头,然后就笑嘻嘻地不说话了。小丫头却是说道“那个肖管家我见过几次,我不喜欢。”朱厚炜又是一阵无语。女人不管几岁,嫉妒心都是很强的,肖管家虽然已经26了,但是看着才20出头,容貌秀丽,最重要的是前凸后翘,整天出现在二哥面前,让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小丫头不能释怀。 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人马都吃饱喝足休息好了,这次继续向着天津卫出发。 第九十五章 福船下水 第二天上午,队伍就到了天津卫,不过这还不是目的地,队伍没有停留直奔,水陆营驻地。 水陆营的驻地在海河的出海口处,往东两里就是一个大港口。这里以前是天津使用最频繁的港口。时间要追溯到明成祖时期。但是自从实行海禁之后,没有海船到这里,这个港口便慢慢破败了。 1年前,水陆营来到这里,然后把周围20里地全部买下,特别是沿着海岸线的土地,沙滩。现在这些地方已经属于皇庄了,所以朱厚照兄弟派人到这里重新修筑码头。 在靠近海岸线的地方建造了船坞,这些船坞大小不一,有几十吨的,到最大500吨的。目前已经造好的,已经下水的就是苍山船,海沧船。这些都是小吨位的船型,现在被用于训练舰。 海沧船中最小的叫苍山船,又名苍山铁,船体较小,高出水面,吃水5尺,设有橹,风顺则扬帆,风息则荡橹。总长约15米,底长10米,宽4米3,吃水1米6。船上所需船员很少,只要6人就能操作,一般战斗时可以搭乘37人。现在这种船上并没有放置火炮,因为这种船在海战时基本用不到,为了防止意外,在船头还是安置了一架床子弩。按照大明的说法,苍山船是1百料的,但是按照朱厚炜给出的标准苍山船的排水量大约是40吨。 古代的单位换算一向随意的很,比如说海战用的福船,一般是大福船,基本记载是400料,月等于400吨。这里的一料几乎等于一顿,但是苍山船说是100料,但其实也就是30多吨。对于怎么测定船只排水量,大明很差劲。 接下来介绍一下海沧船,总厂18米,底长13米,宽4米3,有两杆桅杆,主桅杆高约6米,排水量为70吨。需要船员10人,可载150人。 大明如今有四个水师,分别是天津水师,登州水师,福建水师和广州水师。吨位最大的是一号福船,也就是大福船,四个水师加起来不过才10艘,二号福船的数量也不是很多,目前海战主要作战船只就是1号和2号福船。 朱厚炜这次前来看的就是一艘2号福船的下水。到了水陆营的营地,前来接应的是吴以恒,现在的职位是水陆营哨官。他和董青海一样,都是朱府第一批。在京畿地区的剿匪过程中,发挥出色,迅速成为了一名优秀的指挥官。这也很符合朱厚炜的理念,将军就是一步一步打出来的。 朱厚炜下了马车,吴以恒上前见礼,行的是跪礼“微臣参见福王,参见公主。”吴以恒知道朱厚照兄弟都不喜欢大排场,所以前来接风的只有20来人。朱厚炜两手虚托“都起来吧。”吴以恒今年刚满20,不过他的才能得到水陆营上下的认可,在水陆营的威望仅次于董青海,当然,朱厚照兄弟不算在内。 起身之后,吴以恒很狗腿地跑到朱厚炜身边,谄媚地笑道“二少爷,一年多未见,我真是想你和大少爷想的不行。”朱厚炜还没开口,小丫头就说话了“大牛,怎么只想着我两个哥哥,不想我这个小姐吗?”吴以恒顿时脸色变得很尴尬,这问题,很难回答。 吴以恒是朱府出来的,原来的名字是叫大牛,小丫头对他也很熟悉,所以才如此称呼。朱厚炜看他脸色尴尬,只好解围,对着小丫头说“你就少说几句,有什么进去再说。” 然后转头对着吴以恒说道“这里不比在京城,我哥不方便过来,现在每次上朝都要去,早上4点多就得起床,不管天多冷都这样,想想就觉得可怕。” 吴以恒微笑了笑“那可苦了大少爷了,我记得大少爷最讨厌一大早起来了。”朱厚炜淡淡说道“我也讨厌。” 一群人慢慢走入营地。和其他军队不同,水陆营是不禁止女眷的。在这个营地内还有军医在这里,多数军医都是女的,同样都是朱府出来的。 营地的设置和京城的那个营地基本相同。主要的房屋就是宿舍,中军府和教学楼。宿舍不用说,是安置士兵的,中军府是军官办公,会客的地方,教学楼是让士兵学习的地方,这里的东西很多,很杂,有最普通的教室,教士兵识字。有沙盘教室,让军官推演战事,模拟演习。 众人在中军府大堂坐下,喝了一杯茶,然后,朱厚炜问道“福船什么时候下水?”吴以恒立马回道“就等您来了,什么时候都能下水,要不今天先休息,明天再下水?”朱厚炜想了想还是拒绝了“现在才刚下午,我们现在就过去吧,毕竟天开始冷了。再过半个月,海面都会结冰的,还是过会就去。” 吴以恒点了点头,然后吩咐一个军士先去船坞通知。小丫头坐的很无聊,只能不停四处张望。朱厚炜看她的样子只好对着吴以恒说“走吧。” 在吴以恒的带路下,众人很快来到营地东北的海边。这里是一个200吨级的船坞,来来往往地都是人。这些人有的是从京城皇庄过来工作的,有的是天津卫本地人,听说这里招人才来到这里做些体力活,赚些家用。 离着老远就看到了已经造好的二号福船,朱厚炜看了只是点点头,然后低声问吴以恒“让你去江南,福建招收造船工匠,进行的怎么样了?”吴以恒一脸郁闷地说道“找回来5户,但是水平也就和在天津卫本地的工匠差不多。根本就没造过大船,南边好的工匠有是有,要么不愿意离开本地,要被是帮大户转门造船的,根本挖不过来。”朱厚炜皱了皱眉头,然后说道“那南京那边的龙江船厂呢?”吴以恒叹了口气,然后说道“自从三宝太监之后,朝廷实行海禁,这龙江船厂在江南那边人看来就是个麻烦,能不碰就不碰,于是接不到生意,快速的衰败了。到如今已经70年了,那些工匠后代要么离开了,要么就改行了,能造船的估计不多。这都是听那几个从江南过来的工匠说的。” 朱厚炜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不管如何,也要去看看。”吴以恒也正色回答“我们的人如今还有一部分人在江南,估计就在龙江造船厂了,行不行的明年开春一定有消息回来。” 朱厚炜点点头向着船坞走去。此时他身边是黄公公,后面还跟着小环姐妹。小丫头已经跑着向福船接近了,后面的侍女红菱只能勉强跑步跟上,朱厚炜看着小丫头的背影,很是无奈。 走近船坞,终于可以细致观察这种福船了。此时吴以恒在旁边解说福船的性能。为什么是吴以恒呢,因为这家伙有空就在船坞泡着,几乎是看着这艘船一点一点造起来的,对于这船的熟悉程度不输于这些工匠。 吴以恒此时介绍道“二少爷您看,这艘福船排水量150吨,总长20米,底长14米,宽5米5,吃水1米9。主桅杆高8米5,前桅杆则是6米5,桅杆间距3米。船尾船楼最高,船舷两边都有挡板。”朱厚炜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开始吧。” 吴以恒立马跑过去对工匠下令,此时,船上已经有水陆营水军站在船上,准备控制福船。本来就不算安静的船坞更加喧哗。工匠大喊“抽掉挡板,放水。”站在船上的水陆营长官也喊道“抓住周围的东西,让自己固定住,等下穿入水的时候会有震动,都别慌张,呆在原地。” 海水快速地进入船坞,只听一个工匠大喊“解开缆绳。”很快,缆绳一解开,船上的士兵只感到“砰”的一声,震得自己差点就要摔跤。 此时突然有人大喊“船浮起来了,我们成功了。”果然,福船在水手的控制下渐渐往大海移动。此时船坞周围一片欢呼声,无论是负责主要设计的船匠还是做体力活的劳工,看到自己的劳动成果,内心的满足感溢于言表。吴以恒此时有些怔怔地说道“下一步就是大福船了,真想开着大福船出海啊。” 朱厚炜心情也不错“大福船你就满意了?才4,5百吨,撑死了600吨,我要以后造了大船你还能不能行了?” 吴以恒一激动,声调都高了些“二少爷,您是说以后可以造宝船?”朱厚炜神色一黯,宝船的资料已经被刘大夏给烧了,但是立马收拾心情,正色说道“宝船可能不行,但是有其他的船,更适合做战舰,吨位也不差,甚至更大。到时候一艘船上就安置1百门大炮,那才是我们以后的战船。”吴以恒对于二少爷的话是深信不疑的“那我们什么时候造?”朱厚炜看着他缓缓说道“图纸我来画,但是需要好的工匠造出来。你什么时候能找来好工匠,咱们就什么时候开始造。”吴以恒听了,严肃地点点头。两人安静地看着已经进入大海的福船,默默无语。 第九十六章 两条沙船 福船此时离着海岸大约50米左右,然后就抛下船锚,停在海中。突然朱厚炜和吴以恒发现在福船的船舷出露出2个小脑袋,还不停地向朱厚炜这边挥手。朱厚炜定睛一看,好嘛,原来是小丫头。 在福船下水前,小丫头就有水陆营军官领上福船了。这些军官都是以前朱府里出来的,都认识这位小姐。这时,吴以恒叫人开来一艘小渔船,然后搭乘着朱厚炜,吴以恒和小环还有一个水陆营的,慢慢划向福船。 到了福船旁边,福船早已放下绳梯,小丫头还在兴奋地喊道“二哥,快上来。”朱厚炜抬头看看妹妹,也不搭话,第一个爬上绳梯。爬到船舷,旁边已经有人接应,扶着朱厚炜上了福船。朱厚炜这才看到,除了小丫头主仆,青梅和黄公公也在。 黄公公此时一脸委屈地对朱厚炜说道“王爷,老奴已经劝了公主殿下,可是根本拦不住啊。”朱厚炜微笑着说了句“不怪你,这天底下能劝住她的就没几个人。”说完还瞪了小丫头一眼。小丫头嘿嘿一笑,浑不在意。吴以恒此时也登上船来,走到了朱厚炜身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青梅在那里几声喊道“姐姐,你怎么了?” 朱厚炜连忙回过身去,看向小环。只见小环爬到一半,动也不动,面色苍白。下面的几个水陆营的老爷们也不好去扶她,毕竟男女授受不亲。朱厚炜一看就明白了,小环是有恐高症,现在登船的位置是福船离水面最低的地方,大概出水也有4米多。朱厚炜只好说道“小环,你慢慢往下爬,到渔船上去等我们。”小环抬头看了朱厚炜,朱厚炜才发现小姑娘已经眼泪都流出来了。往上爬不行,往下还是可以的,毕竟现在她也只爬了大约1米出头。等到小环慢慢回到渔船,众人才松了口气,然后去参观福船了。 青梅刚刚已经参观了大半,看到姐姐的模样,和朱厚炜打声招呼,到渔船上陪姐姐去了。福船的船型是两头尖,中间低。船舷处有护板可以防护士兵,也可以防浪。全船最高处是船尾的船楼,朱厚炜登上去看了下,大约出水7米左右。 二号福船一共是三层甲板,算上船楼,那就是4层了。船长室是在船楼,里面除了一张桌子还有一张不大的单人床。没办法,船不大,空间就不够用。此时船内还没有被子之类的物资,不过马上就会用苍山船送来,到时候就可以进行航海了。 接着,几人又参观了水兵室,物资仓库,武器仓库,整艘船参观下来已经一个小时之后了。航行时需要的物资也慢慢送到船上,然后放入船内。 朱厚炜几人走到船舷处,准备回到渔船。突然,船上的瞭望手喊道“东南面有两艘沙船,正在向新筑的码头驶去。”船长大声问道“打的什么旗号?”瞭望手回答“太远了,看不清。” 福船上一共有2个望远镜,一个在瞭望手那边,一个在船长手里。目前福船上一共有着水兵80人,水手24人,还有就是朱厚炜一行人了。吴以恒准备护着朱厚炜登上渔船然后回到岸上,就在他要开口时,瞭望手又喊到“船长,看到了,是我大明金龙旗,至于字还是没看清。”众人立马松了口气,所有拿着兵器的水兵不由自主整个人都放松了。 这里的水兵是从天津卫本地招收的渔民,训练到现在不过半年多。京城营地来的并不多,因为都是旱鸭子,一上船就晕船。当然,目前正在训练他们,就算不能当纯种的水军,至少乘船不晕,可以成为海军陆战队,毕竟运送物资和人员,海路才是最好的选择。 吴以恒大声喊道“都给我把武器拿好了,没有确定身份,就不能放松。万一是倭寇,海盗冒充的呢,一放松,损失就大了,先把船锚拉上来。”这名船长也是朱府出来的,但是当水军的船长毕竟是第一次,难免有些紧张,一紧张就会失误。 船锚很快被拉了上来,此时瞭望手喊道“我军的一艘海沧船和苍山船上前接应了,没有发生战斗,是自己人。”此时朱厚炜抢了船长手中的望远镜站在船头也看到了这一幕。 朱厚炜对着吴以恒道“毕竟是新兵,慢慢来吧。水军不是短时间就能练好的,要想时间短,那就只有航行,战斗了。”吴以恒点点头,知道这次新兵的表现并不令人满意。 众人上了渔船,然后回到岸上。福船则是先往码头驶去,如果确认没事的话,再直接前往登州,完成训练目标。 到了岸上,马车早就在这里准备好了,于是众人乘着马车前往码头。 马车上,小丫头扁着嘴道“怎么不是倭寇,不然来了让他们回不去。”朱厚炜瞪了她一眼道“战斗会死人,敌人死多少我不管,但是我们这边要是有了伤亡那就令人心疼了。”小丫头紧着问道“二哥,好多人都在说倭寇怎么怎么厉害,什么刀枪不入,凶残无比,身高八尺,是不是真的啊。” 朱厚炜笑了笑,说道“你听谁说的啊,倭寇哪有那么厉害。只要是人,就不可能刀枪不入,至少碰到火枪不可能,还有如果身高有八尺,那肯定不是倭寇。不过,凶残倒是真的。至于到底什么样的,我也没见过。” 船坞离着码头不过5里远,很快就到了。一下马车,朱厚炜一行人都愣住了。放眼望去,都是人,或者说是难民,正在从两条沙船依次走下,来到码头,然后继续往前走着。 这些人大概有1000来人,男女老少都有。不然也不会用两条600吨的沙船来运了。朱厚炜转头问了吴以恒“你们去外地招工了?”吴以恒也是摸不着头脑“没有啊,现在在外地的就是去江南,福建等地招募船匠的啊,没有招工啊。” 此时,从船上下来几个水陆营的人,虽然穿着平民的衣服,但是朱厚炜和吴以恒都认识,也是朱府第一批学生。估计在沙船上看见朱厚炜他们了,一路小跑,从难民队伍旁边跑过来,一下子就到了朱厚炜身边。立马跪下施礼“参见福王。”这时,小丫头从吴以恒背后走了出来,咳嗽两声,引起了跪在地上3人的注意,于是急忙说道“参见公主殿下。”小丫头也不客气,直接问道“大力,狗剩,来宝,你们从哪里招来这些难民啊,对了,快起来说话。”三人脸上一阵尴尬,因为这个名字好久没人叫过了,他们现在分别叫朱远,张奔,过诚志。这三个就朱府第二批的,朱厚炜和小丫头对这三个都认识,因为朱远和他们两个说起来还有点血缘关系,他的祖宗是朱元璋的第七子,和明成祖朱棣是亲兄弟。可惜到了他爷爷这一辈就已经家道中落,朱远更是失去双亲。作为朱氏子孙,除非家里还有人有爵位,不然生活是很难的。朝廷只会发很少的银粮,根本养不活一家几口,但是朝廷又规定,朱氏子孙不得为四民。也就是他们不能出去谋生,种田,做官,经商,做工都不行,所以才说他们的生活很悲惨。 三人站起身来,朱远开口道“这次到了龙江造船厂,那里早就荒废了,只有旁边一个村落,说是当年造宝船从各地招来的能工巧匠。后来船厂荒废了,到了他们这一代,就剩这么多人。村长说村里大部分的男丁都知道一些造船的手艺,但是没造过船。村长还说让他们到天津来也可以,但是要整个村子一起来,少一个人就不行,没办法,就叫了登州营的两条沙船把人给送来了。” 朱厚炜还在思考,吴以恒却是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们三个怎么办事的,让你们招几个工匠,你们倒好,男女老少地招来千八百的,不要钱是怎么的。” 朱厚炜哼了一声“吴以恒,出来一年多,本事没怎么长,倒是学会玩官场的小心眼子了。我会怪他们吗?1000人,哪怕什么都不做,皇庄也养得起。这套你做给谁看啊?” 吴以恒脸色一阵尴尬“我....二少爷,小的错了。以后绝不再犯”朱厚炜这才脸色平缓,转头对朱远三人说道“让你们出去做事,肯定有突发事件,来来回回地传报也麻烦,这事也不算什么,只要这些人中有手艺高超的船匠,你们三个就算立了大功了。”然后转头看着吴以恒说道“至于你,以后少跟天津卫的官来往,好的不学,哼。”说完头也不回地向营地走去。小丫头看的是一阵云里雾里,本来以为朱厚炜要骂朱远三人的,没想到一转头却是骂起了吴以恒。 朱厚炜被她烦的没办法只好解释道“他们三个这次的事情最多就是自作主张,虽然有些犯忌讳,但是也不是不能原谅,吴以恒听着是骂他们,可是确实说他们花费钱粮多了,他又不是不知道,皇庄不差这点钱。这才出来一年多,就被官场腐化,看来要好好收拾一下这些人了,不然到时候好好的战士就变成官油子了。” 小丫头听完郁闷地说道“你们说话怎么这么多弯弯绕绕的,没劲。”朱厚炜摇了摇头,然后又笑了笑,低声说了句“这小子还挺护短的。” 朱厚炜几人是走在前头的,后面吴以恒和朱远三人则是隔了30度米,远远跟着。一边走还在一边说话。朱远低声埋怨道“吴大哥,怎么在少爷面前还玩这些小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这位少爷异于常人,什么阴谋诡计在他老人家面前全得显出原形。”旁边两人也是一个劲地点头。吴以恒怒了,在三人脑袋上都拍了一掌“你们三个混球,你哥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们三个混球,自作主张,哪个上级会喜欢,还有,离着那么远,二少爷也听不到,你小子拍什么马屁。”朱远三人对着吴以恒憨憨一笑,过诚志说道“要不怎么你是我们的哥,没说的,今晚我们三个请客,好酒好肉随便吃,不差钱。”吴以恒砰的一下又打了过诚志一掌”今天不好好陪着二少爷,你请哪门子的饭,还有没有脑子?“朱远和张奔在旁幸灾乐祸的笑着,吴以恒瞪了他们一眼,倒是没在出手了。 四人动静不大,前面的朱厚炜也没听见。倒是小丫头看到四人的小动作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然后问道”二哥,当了兵就会动不动打人吗?怎么被打的还这么高兴的?” 朱厚炜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四人注意到朱厚炜看向他们,立马规规矩矩战好,脸上露出微笑,很和善。朱厚炜回过头,对着小丫头“别管他们,打是亲骂是爱,爱的不够估计他们还会用脚踹。”小丫头平时“博览群书”,现在看他们四人的样子,立马打了个寒战,似乎被恶心到了,上前两步,拉着朱厚炜的衣袖一起走了。留下四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为啥小姐是这幅表情。 ; 第九十七章 龙江往事 最终吴以恒等人还是没有陪着朱厚炜吃晚饭,毕竟一下来了1000多“难民”,几人也只好先把这些人安顿下来。幸好,水陆营为了明年扩大水军规模,建了不少营房,倒也安置得下。 朱厚炜和小丫头等人吃过晚饭后,吴以恒带着3个老头来到中军府和朱厚炜见面。三位老人都是年近70,估计是生活比较困苦,脸上的皱纹那是沟沟壑壑,深不见底。三人衣着破旧,上面还打着许多补丁,倒是浆洗的还算干净。 到了大堂,三位老人还准备给朱厚炜跪下施礼,被朱厚炜拦住了。让小环,青梅还有红菱给三人搬了把椅子,然后让三人坐下说话。大堂里除了小环等人全部坐下,朱厚炜拱了拱手“不知三位老丈怎么称呼,今年高寿啊?”三位老人起身拱了拱手,其中一个回道“回王爷的话,老朽黎汝清,70有2,这位是邱润,今年60有8,这位是杨铁,刚过花甲。” 朱厚炜点了点头“三位不用如此多礼,坐下说话,今日咱们就闲谈几句。”三位老人点点头,坐下了。朱厚炜笑着说道“本王对龙江船厂很感兴趣,不知三位可否和本王说道说道。” 说道龙江船厂,三位老人眼神顿时一黯,黎汝清还是笑了笑然后缓缓道来“既然王爷问了,那老朽就说说。说起这龙江船长,从开国皇爷(朱元璋)那辰光就已经开始成立了。为了准备造船用的桐油、棕缆等原料,特在南京钟山开辟了漆园、桐园、棕园等园圃,植树数万株。当时的龙江船厂就在城西,皇爷下令从各地调来400户能工巧匠,负责建造海用船舶。我们仨人的太爷爷就是那辰光从其他地方来到龙江船厂。到了成祖皇爷(朱棣),再次下令从南直隶(江苏,安徽),江西,福建,广东等地迁来工匠800户,此后每年还在迁一些过来。” 说道这里,三位老人的眼神都有些迷离,特别是黎汝清,黝黑的脸上似乎泛起潮红,很是激动,声音了大了几分“那辰光是龙江造船厂最辉煌的时候,各色工匠足有5000余人,生活在船厂,靠着船厂过活的人有2万人左右。基本上每月都要挖新船坞,由于船坞很大,一个没挖完,另一个新船坞又开始挖了。各种造船材料吧仓库堆得满满的,老朽小时候也曾见过,光是那木料,堆得比人还高,放眼望去,都看不到头。三宝太监(郑和)下西洋,整个船队大大小小几百艘海船基本都是我们船厂建造的。最厉害的就要算是宝船了,宝船尺度最大者,长四十四丈四尺(120米左右),阔一十八丈(60米左右);中者,长三十七丈(100米左右),阔一十五丈(45米左右)(明代的单位数据并不精确,数据越大,误差越大)。老朽先父对老朽说过,当时数百艘大小海船遮天蔽日,声势浩大,整个船队足有27000多人,从刘家港出发,航行数万里,到访大小国家30余个,回来的时候,每次宝船上都是一船一船的金银财宝。” 这时,大堂里所有人都听的有些痴了,以前只是听过郑和下西洋,但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都不太了解。至于查找过皇室资料的朱厚炜则是想着100年前的大明航海技术竟然如此发达,远洋舰队竟然如此庞大,可以说当时大明的舰队世界最强,没有之一。 黎汝清突然音调下降,声音带着悲凉,沉重“三宝太监之后没多久,朝廷就说要禁海。于是龙江船厂就变得人人敬而远之,没有人再来找船厂造海船,朝廷也只是让我们造河船。河船也越来越少,最后这么大的龙江船厂竟变得无船可造,以前堆在仓库的各种造船材料一车车地拉出船厂,也不知送到那里去。当时老朽年纪尚小,还不懂事,只知道材料一车车被拉出去的时候不少人都围着路边哭泣,几百人,几千人,到最后整个船厂都是哭声。后来,船厂周围的匠户越来越少,不少都改行了,有的直接带着家小走了,也不知去了哪里。当时的2万多人渐渐变成了我们这1000来人。”话说到这里,黎汝清不满有些情绪激动,眼睛里也有了泪花,只得停下拿衣袖擦擦眼角,旁边的两位老人也是不停擦着眼泪。 心肠最软的小环也是陪着哭泣,其他人则是表情沉重,龙江船厂的兴衰史让每个人都感触颇深。朱厚炜心中却是感触最深的,从船厂的兴衰史想到了大明的兴衰史,想到了中华民族的兴衰史,久久不能言语。 过了良久,三位老人心情基本平复了,黎汝清有些不好意思地施礼道“老朽失礼,让诸位见笑了。”朱厚炜回过神来,连忙摆了摆手“黎老不用在意,人之常情,我们都能理解的。不知道现在村中可以造船的工匠有几人?”黎汝清立马说道“王爷放心,村中有406个男丁,基本都会一些造船的手艺,都是家传的,虽然没用过,但是给我们一些辰光,一定可以造出海船,至于老朽这一辈的,基本都造过河船,就算直接造大富船应该不成问题。”朱厚炜一听,顿时有些激动地问道“那宝船呢,宝船可以造吗?”三位老人顿时脸色暗淡,然后杨铁开口道“王爷,村子上的几百男丁祖上负责的造船各不相同,但是都保留一些宝船的各部分船图,只是这些加起来不是完整的,缺失至少有一小半,毕竟这些年村子的人少了很多人户人家。如果说要造出宝船,老朽估计最少要5年,甚至10年。” 朱厚炜顿时有些泄气,后世对于宝船到底有多大,争论颇多。船只大小不能确定,导致各个部件的大小也不能确定,毕竟也没人重新造过,要是按照后世一些推测的资料,能不能造出来都是个问题,所以朱厚照也给不了多少帮助。客观来说,宝船并不适合今后的海战,但是由于宝船体型巨大,抗浪性较好,绝对是性能优秀的补给舰,医疗舰,最重要的是这是中国古代造船史上的里程碑,若是遗失了,那就太可惜了。 朱厚炜想了想说道“如今这里的造船厂里的工匠水平不是很高,管理船厂也有些混乱。不如就有你们三位负责船厂,开始从大福船造起,慢慢复原宝船,本王这里还有一些其他船型的船图,这些将是以后水师的战船。至于银钱,人力,物料,本王保证充足,只要你们能造出让本王满意的船只。” 三位老人互相看了看,然后微微点头。黎汝清这才开口“王爷看重我们这些人,老朽倍感荣幸,只是老朽等人初来乍到却要掌管整个船厂似乎有些不妥。”朱厚炜皱了皱眉头,然后微笑道“黎老说的在理,但是如今你们也算是皇庄的人,皇庄不看重资历,只看重能力,能者上,庸者下,所以几位也不用有什么顾虑。这样吧,现在船厂比较的的船坞有2个,本地船匠负责一个,你们三位负责一个,谁先造出合格的大福船,以后船厂就由谁负责。至于能力出众的,都会担任较高的职务,并且给与奖赏。” 黎汝清三人站起身来,躬身一礼,笑着说道“王爷此计甚好,成不成的还得拿船说话,我等三人绝无异议。” “那这样吧,你们刚来,先安顿下来,船厂也将重新划分一些力工,使得你们两组人数相同,3日后开始造船。你们来的每个男丁先发3两银子用于安家,至于月钱,就跟本地船匠相同,等到大福船造好,再酌情增加。时间也不早了,三位去休息吧。” 三位老人施礼告辞,由一个水陆营军官带着他们回到刚分发的营房。众人也累了一天了,吴以恒和小丫头都去中军府后宅休息。朱厚炜心里有些火热,于是走到了大门口。夜风习习,冻得人浑身一个激灵,脑袋也一下轻松了许多。有些咸腥地海风却让朱厚炜心情很好。明月当空,周围的星星看上去暗淡不少。侧耳倾听,似乎还能听到微微的海潮以及若有若无的说话声。朱厚炜的心中慢慢一片宁静。 ; 第九十八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第二天朱厚炜起的很早,虽然想象中听着海浪拍打岩石,沙滩似乎很浪漫,但是朱厚炜却是难以入睡,昨夜是实在熬不住才睡去的。到了清早,却是早早醒来了,只好起床练拳。这些年自从拜师白孝德,练拳基本就没有间断过,朱厚炜求得不是成为武林高手,而是强身健体。 没过一会儿,小丫头也起床了,看到院里的朱厚炜正在练拳,于是也跑到旁边练了起来。两兄妹师出同门,练得拳法也相同,不过朱厚炜却没有和妹妹对练。 其中当然也是有缘由的,一年前,兄妹两个对练,没想到小丫头一下没收住手,一掌打在朱厚炜肚子上,直接把朱厚炜打的腾空10厘米左右,往后退了好几步,跪在地上久久不起这可吓坏了小丫头还有其他人,还好白孝德在场,过来看后说了句“并无大碍”才让众人放心。朱厚炜心里很不是滋味,两辈子加起来快50了,结果竟然打不过一个11岁的女孩,这得多丢人。朱厚炜开始怀疑是不是白孝德和白玉莲是不是给妹妹开小灶了。白孝德朱厚炜没去问,只是私下问了问大师姐白玉莲,得到的答案自然是没有。个人资质不同,获得的成就也不一样,更不用说朱厚炜被俗事缠身,没有办法一心一意练武。小丫头则不同,除了读书认字就是练武,水平自然很快就超过了朱厚炜。一次闲谈中得知,朱厚照曾经跟白玉莲比武,只撑了30回合,要知道朱厚照是个不肯服输的性子,他说撑了30回合自然是尽了全力的。闲谈的还有白孝德,于是朱厚炜问向白孝德,师兄妹5人,到底谁最厉害。白孝德沉吟一阵,才说道“以目前来看,玉莲的武艺是最高的,毕竟练武的时间最长,接下来就是太子了,然后就是公主殿下,最后就是福王和小莉了。”朱厚照来了劲了,问道“白先生,我和玉莲年岁稍长,但是其他三人都身子还没张开,自然算不得数,我想问下将来5人排名如何?”白孝德开始不愿意说,朱厚照又是个死皮赖脸的性格,在朱厚照的纠缠下,白孝德总算说出了另兄弟二人郁闷不已的答案“5人之中,小莉的天赋最佳,只要她不放松练武,将来必定是成就最高的。公主殿下进展很快,天赋不俗,将来的成就不下于玉莲。”话说到这里就停了,兄弟二人也听出来了,5人之中将来武艺最差的就是他们两个,至于谁更差,反正肉都烂在锅里了,还分那么清做什么。 两人练了半个时辰总算练完了。小丫头开口问道“二哥,咱们今天做什么去?”朱厚炜想了想,二号福船刚下海,大福船还在准备之中,至于船厂的运作自然不用他去亲临指导。什么事都要他来,累死了也做不了多少事。 至于水陆营的训练,相信吴以恒等人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至于水兵,除了出海的,剩下的全在营地训练理论知识以及认字,没什么好看的。福船刚出发不到一天,等他们从登州返回骑马还要7天。这么一想,自己好像也没什么事了。于是对小丫头说“咱们去海上钓鱼怎么样?”小丫头听了有些气馁”钓鱼有什么好玩的,在皇庄里还不是一样。“ 朱厚炜却是笑了笑”那哪能一样,皇庄里钓的鱼都是淡水鱼,海里钓的却是海鱼。皇庄里鱼上百斤那就是大鱼了,但是海里不同,哪怕钓到几百斤的大鱼也不足为奇。“ 于是众人就到码头,找了一艘苍山船,出海钓鱼去了。天气寒冷,海风吹到身上那滋味不好受,还好众人都是全服武装,白色的羽绒服,羽绒裤,棉手套样样不少,再带上一定更军大衣配套的棉帽,齐活儿。以后世的眼光看,现在朱厚炜的造型十分浮夸,简直就是时尚界的开山怪。不过在弘治21年,这样的装扮在京师并不少见。 小环和青梅还有红菱被朱厚炜赶到船舱,只有黄公公锲而不舍地要跟在朱厚炜边上。怎么说也是半个男人,而且也全副武装着,朱厚炜就答应了。小丫头则是跟着朱厚炜,但是看到朱厚炜放下去的鱼钩半天没反应,就跑到船舱找几个少女下棋去了。船上除了6个水手就是朱远跟着。其他人都是有任务的,朱远和朱厚炜也比较熟,所以陪着福王的任务就交给朱远了。 苍山船其实也没离得海岸太远,基本就是100米的样子,对于钓鱼来说,已经够了。就算钓到大鱼,以这样的竹制鱼竿能不能钓上来还是个问题。 鱼钩放下去了,上面放的是朱远精心制作的鱼饵。对于朱厚炜来说,能不能钓到鱼不是关键的,朱厚炜是想放松自己的身心,装13地说,钓的不是鱼,是意境,偷得浮生半日闲的轻松意境。 鱼钩放下去意境10分钟了,鱼漂还是浮在海面,没有多大动静。朱厚炜对站在旁边的朱远说“你做的鱼饵行不行啊,这么久了也没鱼上钩。”朱远立马激动了“那怎么能不行,不是我跟您吹,我的鱼饵是用精制糯米再加名贵草药搅拌而成,保管你吃了一次还想第二次,这味道,绝了。”说着还翘起大拇指,似乎很像那么回事。朱厚炜却是瞪了他一眼“你小子都快20了,怎么说话还是没头没脑的,怎么着,那鱼饵是给我吃的?还吃了第一次想着第二次,说话不过过脑啊你。” 朱远脸色变得尴尬,立马露出谄媚的卫所笑容,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比这两人都更关注于钓鱼的黄公公沉稳地开口道“王爷,鱼上钩了。”两人定睛望去,果然鱼漂被拉往海面下,不一会儿又开始往其他方向移动,朱厚炜手里的钓竿也感到了一阵拉力。朱远激动地指着游动的鱼漂喊道“二少爷,上钩了。我的鱼饵果然有用。”朱厚炜愤怒了,转头对着朱远骂道“闭嘴,我没上钩。这都多久了,再没鱼上钩,我就把你装在鱼钩上钓鱼。”身后传来一阵银铃般的小声,原来是小丫头和三个少女听到动静跑了出来,船不大哦,藏不住声音。 此时朱厚炜也没工夫说话了,正在和上钩的鱼较劲,毕竟刚开张,可不能黄了,这么多人看着呢。朱厚炜现在也算钓鱼的资深老鸟,知道此时不能用了提起鱼竿,这样会让鱼竿折断,只能沿着鱼游的方向,慢慢地扯,消耗鱼的体力。 情况很快就进入了朱厚炜的节奏,对于小丫头在那大呼小叫地要把鱼竿提起来,把鱼拉出水面,朱厚炜很是耐心地给小丫头科普了钓鱼知识要点。过了5分钟,海中的鱼终于在和朱厚炜的较劲中失败了。朱厚炜心中一喜,把鱼拉了上来。大家凑前一看,原来是一条鳕鱼。 科普一下啊:鳕鱼大致分为三种,一种是大西洋鳕鱼,一种是太平洋鳕鱼,还有一种是格陵兰鳕鱼。鳕鱼体延长,稍侧扁,头大,口大,上颌略长于下颌,尾部向后渐细一般长25~40厘米,体重300~750克。颈部的触须须长等于或略长于眼径。两颌及犁骨均具绒毛状牙。体被细小圆鳞易脱落,侧线明显、背鳍3个,臀鳍2个,各鳍均无硬棘,完全由鳍条组成。体色多样,从淡绿或淡灰到褐色或淡黑,也可为暗淡红色到鲜红色;头、背及体侧为灰褐色,并具不规则深褐色斑纹,腹面为灰白色。鳕鱼肉质细腻,肉中的骨刺较少。鱼肉,鱼肝,鱼鳔都有不错的药用价值。 朱厚炜钓上来的这一条是太平洋鳕鱼,当然其他两种也不可能不远万里前来送鱼头。身长大约40公分,体重也在2斤左右。太平洋鳕鱼和大西洋鳕鱼口感不分伯仲,但是太平洋鳕鱼不那么出名一个是因为体型较小,大西洋的鳕鱼最大能长到200公斤。另外一个就是西方人对于吃研究的没有我们那么细致,咱们基本可以做到看见一个动物,第一反应就是能不能吃,好不好吃,西方人就不行了,而且他们不习惯吃骨刺较多的鱼类,再好吃的鱼,他们也敬谢不敏。 总算钓上一条鱼了,众人都挺激动的,朱厚炜也长舒一口气“没办砸,挺好。”掉了不到半个小时,一条2斤重的鱼也不够吃,于是朱厚炜再次使用了朱远精心搅拌的鱼饵,当然除了这个也没带其他鱼饵。 几位少女除了小丫头,出来这么一会儿,就被冻得够戗,于是和小丫头回了船舱。朱厚炜暗自摇头“大明妇女体质还有待加强啊。” 过了好久,都没有不开眼的鱼撞上来,朱厚炜也是无奈,不过和朱远聊着这几年的事儿,时间也不难熬。快到中午,朱厚炜有钓到了三条鱼,不过体型都不大,最大的也就是一条黑鲷鱼,1斤上下。 这几条鱼加起来不过5斤不到,朱厚炜这么些人根本不能吃饱,只能搭配别的菜了。小丫头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哈哈,二哥,牛皮吹大了吧,还说自己一个人钓的鱼就够我们几人做全鱼宴,现在这么点鱼,看你怎么吃。” 小环听善解人意的“王爷,奴婢不太喜欢吃鱼的,吃鱼容易卡刺的。”朱厚炜老脸一红,硬着头皮说道“不要急,最后一杆说不定是大鱼呢,都别急,瞧好了。”话音未落,朱远大声喊道“鱼,上钩了,二少爷。” 朱厚炜顶级你看,果然,突然,手里传来一阵很大拉力,心头一喜,有些大声地说道“这条是大鱼,把税收找来帮忙,朱远,你去拿网兜来。”众人一听顿时一喜,连忙上前观看。之间海面上有一团水花显现,不时往东游,突然又改变了方向。众人看的很清楚,这鱼的速度非常快。哗啦一声,这条大鱼跳出了海面,众人才看到它的样子。朱厚炜几人都不认识,毕竟都是第一次来海边。已经赶来的水手却是激动地说道“王爷,这条梭鱼可不小啊。”可不是,体长将近1米,应该有30来斤了。 朱厚炜此时非常纠结,大鱼,力气也大,挣扎很剧烈,朱厚炜对于鱼竿的质量却是很不放心,所以也不敢用力拉扯,免得鱼线和鱼竿断裂。此时也不好换人,朱厚炜只好自己牵制这条大鱼,离着船还有好几米,众人也不能用鱼兜把它网住。 一个是为了自己的小命,一个是为了面子,在这寒冷的海面上演了一出人鱼较量。经过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搏斗,最后还是要面子的赢了。 朱厚炜慢慢把鱼扯向船舷,好让朱远把它网住,这么大的鱼可不好提。这时朱厚炜都已经有些精疲力尽了,不得不说是场惨胜。就在朱远网住梭鱼的那一刻,变故发生了,之间梭鱼一小半已经在兜里了,突然扭身一跃,飞向空中,朱远一下没反应过来,所有注意力全在鱼身上了,没注意脚下,身子探出船舷,重心就不稳了,整个人砰地一下砸到海里去了。 这时海水温度多低啊,朱远的脸色一下就白了,只是手中还紧紧握住鱼兜,此时由于梭鱼运气不好以及朱远的拼命,梭鱼已经整个进入鱼兜,跑不出来了。 水周立马施展营救,很快把人和鱼都救上船了。梭鱼心里估计很不平衡“哎呦我去,你们这是在救我?” 不管怎么说,朱远安全了,朱厚炜也顾不得说话,赶紧让他取暖,换身衣服去了。今天的全鱼宴没问题了。 第九十九章 发现的财富 出了朱远这档子事儿,众人很快就回到岸上,来到了中军府。朱远去洗热水澡了,虽然在船上换了一身衣服,但是并没有去除寒气。至于朱厚照等人,就让小坏和红菱去做全鱼宴了。至于小丫头的厨艺那绝对是地狱级的,她敢做,朱厚炜也不敢吃,青梅倒也能做,只是算不得美味。朱厚炜上辈子也会做饭,今天本来也想露一手的,但是和梭鱼斗智斗勇,整个人没什么力气了,现在还在休息当中。 今天总的来说,朱厚炜还是很高兴的,钓鱼可以钓到大鱼那是很有成就感的。朱厚炜几人坐在饭厅里,里面烧着壁炉,整个饭厅让人感到暖洋洋的,朱厚炜和小丫头脱去羽绒服,一边喝茶闲聊,一边等着开饭。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饭就做好了,果然是全鱼宴。一道鳕鱼豆腐,一道清蒸黑鲷鱼,一道红烧梭鱼,还有一道梭鱼豆腐汤,最后就是什锦鱼片,除了黄公公硬是站着伺候,其他人都是被朱厚炜下令坐着一起吃。不得不说,小环还有红菱的厨艺非常好,众人都是大快朵颐。朱远吃的最多,被小丫头骂成猪八戒转世,朱远一边憨憨地笑着,一边往嘴里大块夹菜。 吃完中饭,小丫头就来问下午做什么,朱厚炜想了想,就说道“去海边转转吧。”于是休息了一会儿,朱厚炜带着几人去往海边。 根据朱厚炜的要求,今后这里的码头将会停靠许多船只,所以码头需要建造的很大,即使是寒冬时节,工程也没有停下。海边人声鼎沸,不时有人大喊着指挥,不时则是工人搬运时的号子。码头上使用了龙门架,也就是滑轮组,使得工人可以搬起很重的石材等等。 朱厚炜到这里只是稍微看看,就往北边的海滩走去。这里的海滩已经被水陆营清扫过一遍了,可是由于海浪不停地把海中的一些动物植物带到海滩,这时又是积起一片。 朱厚炜等人都是穿着牛皮靴,内侧还有棉布裹着,非常保暖。走到沙滩上,鞋子踩在沙子上的沙沙声让朱厚炜很享受,往后一看,之间几人的脚印都留在了有些潮湿的沙子上。海浪扑到海滩,一会儿扑过来,一会儿缩回去,可以看到的是一片白沫还有海浪带来的物体。 朱厚炜没有走的里海浪太近,毕竟这鞋子万一渗水,滋味可不好受。朱厚炜看到前面几米处有一捧海草,立马叫来朱远指着海草问道“那个是不是海带?”朱远已经在海边待了一年不到,对于一些鱼啊,贝壳,海草之类的还算了解,但是也不知道这东西叫海带,于是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二少爷,这东西当地人都叫他海马蔺。”朱厚炜露出了微笑,说道“这东西这里的人吃吗?”朱远摇了摇头“基本不吃,腥味太重,也不好吃。倒是有几个铃医采来入药。”朱厚炜来了精神”呵呵,今晚就吃它。“小丫头拉了拉朱厚炜的衣袖”二哥这东西好吃吗,看着也怎么样啊?“ 朱厚炜神秘一笑“信我就对了,今天晚饭这道菜我亲自来弄。”小丫头顿时放心了,朱厚炜亲自做的,差也差不到哪去。朱远听到朱厚炜这么说,于是就喜滋滋地跑过去,踏入刚没脚面的海水中,然后把那捧海带拉出水面。似乎又在海带中发现了什么,掏了几下,发现是一个牡蛎。 朱远把牡蛎拿在手上,准备丢掉,只听朱厚炜两眼放光,大喊一声“别扔,你拿来我看看。”朱远只好拿着牡蛎和海带过来了。朱厚炜先把牡蛎接了过来,然后看看,确定了这是大连湾牡蛎,大小也就10厘米大小。 牡蛎大家都知道,营养价值丰富,在我国分布也很广,种类繁多。这种大连湾牡蛎算是比较常见的,这种牡蛎一般都不是很大,但是肉质鲜嫩。总的分为欧洲牡蛎和亚洲牡蛎,后世法国大量饲养的牡蛎就是亚洲牡蛎,因为这种牡蛎的海水味比较浅,生吃也没什么问题。 朱厚炜问朱远“这东西本地人吃的多吗。”朱远愣了一下“吃的不多。”牡蛎古已有之,我国从古代就有人吃这个,但是这东西以古代的技术不太容易保存,所以只有沿海城市的人才能吃到。本地除了渔民,估计也没多少人吃这个。朱厚炜两眼放光,作为后世的人,朱厚炜对于人工养殖珍珠那是早有耳闻的。 古代有关养珠的记载最早出现于宋朝时期,当时是用淡水中的河蚌养殖珍珠。那时人们选择质量圆润的蚌蛤,打开蚌口,投环含之,然后养二年,以蚌养环,形成珠层,一颗珍珠就这样大功告成了。把环放进蛤内养成珍珠的方法在我国叫做“殖珠法”。 这种方法要到18世纪才传到欧洲。但是海水养殖珍珠在几百年后都是空白,要到1905年才由日本人御木本幸吉研究出来,当时为日本带来大量的外汇,被日本人称为“养珠之父”。 所以朱厚炜决定要研究这门技术,原理大概就是在牡蛎的肉上划一道伤口。很遗憾,朱厚炜就知道这么些了。不过没关系,可以慢慢试验,总能接近成功的。对于技术研发,朱厚炜一向都很慷慨,要钱给钱,要人给人。 不过天津这里并不适合养珠,只能到南方去实验。后世最有名的就是合浦,不过那要在广西。小丫头看见朱厚炜两眼放光地盯着牡蛎,不发一语,于是问道“二哥,这个也好吃?”朱厚炜回过神来,肯定地点头道“必须的。” 海带大概有3斤多,基本就够了,晚饭只需要弄些牡蛎就行了。朱厚炜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面,低声道“果然,大海有着巨大的财富啊。” 整个下午,众人也只是在海滩边走了一圈。倒是小丫头带着几个少女捡了许多漂亮的贝壳。小丫头说要带回去送给弘治夫妻以及朱厚照这对未婚夫妻,当然,师傅和小师妹也不能忘了。 ... 第一百章 挺吓人的 晚饭很是丰盛,最多的还是鱼,海边嘛,这东西不值钱,还好吃。当然还有朱厚炜亲自做的凉拌海带丝。虽然冬天并不适合吃这种凉菜,但是在中军府的饭厅比较温暖,并无大碍。经过朱厚炜这么一弄,众人都吃的很是高兴。吴以恒和朱远都说“来海边这么长时间了,才知道这东西原来可以这么好吃,真是失败。”朱厚炜则是来了一句“要是有辣椒,拌起来更好吃。”小丫头,青梅,吴以恒和朱远异口同声地问道“辣椒在那里?”朱厚炜有些诧异,看着几人两眼放光地看着自己只好说道“很远的,要乘海船才能到达。”吴以恒和朱远立马拍着胸脯说道“二少爷,海船的事就交给我们吧,一定让您满意。”小丫头则是说道“到时候我也要和二哥一起去。”青梅不说话,因为知道作为贴身丫鬟,朱厚炜一定会带着自己的。朱厚炜看着几个吃货,无语地摇了摇头。突然,大家都问道了一阵香味。与鸡鸭鱼肉的香味不同,感觉非常地鲜香。定睛一看,原来是小环拿着个托盘进来了,里面放着烤好的牡蛎。牡蛎被去了一边的硬壳,可以直接看到鲜黄的蚌肉,上面还有一层薄薄的蒜蓉。 一端上来,朱厚炜先拿了一个给小丫头,大家就快速地对着牡蛎出击了。不过桌上还有很多,不怕被人抢完。朱厚炜拿了第二个,准备放入自己口中,没想到小丫头小手一伸,竟是从朱厚炜手中抢过来,连筷子都没用。朱厚炜很无奈“你不能自己拿吗?”小丫头此时嘴里嚼着鲜美的蚌肉,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你这个不是离得我最近吗?”朱厚炜也不去和他分辩了,因为桌上的几人已经开始拿第二个了,朱远已经拿第三个了,真不知道他怎么吃的,于是朱厚炜也加入了抢劫。数量很多,每个人都吃到了好几个,晚饭过后,几乎所有人都一边摸着肚子,一边打着饱嗝,脸上一副享受的表情。当然,红菱,小环还有黄公公还是保持了很好的形象。 吃完了,自然要消消食,朱厚炜准备去海边走走。对于大海,总是有着特殊的感情。吴以恒和朱远都跟着一起出来了,黄公公自然也跟着。至于那些女孩则是嫌外面太冷没有出去。 走到了码头。此时这里的人已经非常少了。夜空下一片漆黑,只有码头几根木桩上挂着的几盏煤油灯散发着一些光亮,让周围几米的物体保持在光明之中。朱厚炜走到码头边眺望着远处一片漆黑的大海,寒冷的夜风让朱厚炜暴露出来的脸感到侵入皮肉的寒冷,后面跟着三人也跟着沉默。过了一会儿,朱厚炜吐出一口浊气,回头笑着对朱远道“你身体怎么样,没得伤寒吧。”朱远笑着回道“二少爷,咱这身体每天好吃好喝地补着,一些寒冷,算不上什么。” 朱厚炜也是笑着说道“那就好,要是为了一条鱼让你生病就不好了。”朱远却是毫不在意地摇摇手说道“没什么的,今天二少爷过得高兴就行。说起来,很少见到二少爷发怒的样子。” 吴以恒却是心里一个咯噔,,提腿踢了朱远的小腿一脚。要说这些朱府出来的,对于朱厚照那是不怎么怕的,这位大少爷要是发怒,就直接对他们发火了。这些朱府学生也都心甘情愿地受罚。可是这位二少爷,平时总是一副笑面孔,但是谁要是让他不开心,就会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受到千奇百怪的惩罚,让人防不胜防。所以,大家对于这位二少爷更害怕一些。 朱厚炜听了朱远的话,也看到了吴以恒的小动作,不过也在意。朱远是个实诚的性子,有什么说什么,不会撒谎。于是朱厚炜饶有兴趣地问朱远“那我平时是个什么样子,或是说,在你眼中是个什么样子。”朱远很纠结,刚吴以恒踢了他一脚,朱远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是却没明白哪里说错了,朱厚炜问话之后,他看到了吴以恒给他猛打眼色,弄得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朱厚炜哼了一声,吴以恒老实了。朱厚炜面无表情地对着朱远说“是什么样子就说出来,怕什么。”朱远立马站的笔直,严肃地说道“小的不怕,命都是两位少爷给的,还怕什么,当初举目无亲的,要不是两位少爷,早就被野狗叼去了。朱府过得日子好的没话说,两位少爷的恩情小的不敢忘,报不了。既然二少爷问了,那小的就说了。二少爷平时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小的一看就怕,怕是不是哪里做错了。也没个发怒的时候,让人觉得深不可测,最关键的是,二少爷年龄不大,可待人接物和那些大官都差不多。所以小的感到害怕。”说完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盯着朱厚炜身后的大海,也不和朱厚炜对视。吴以恒则是低着头,然后突然抬起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被朱厚炜抬手止住了,他知道吴以恒是要帮朱远说好话。然后就是一阵沉默,朱厚炜心里则是百转千回。 一副笑脸迎人这时从后世带来的,作为后世一个普通人,没有什么特殊能力,也算不上小有所成,在这个复杂的社会只能笑脸迎人,小心翼翼。因为要是板着脸,别人会敬而远之,甚至变为敌人。嬉笑怒骂,喜形于色则是不成稳的表现,女性不喜欢,上级不喜欢,属下也会觉得这个上级没什么城府而轻视。所以不管你喜欢不喜欢,到了社会上就要带着这么一副面具,不然就会受伤。 到了这一世,三十几年的习惯也没能改变。作为皇子,地位很高,朱厚炜自己就应该做出这么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来面对收下,陌生人。经过几年的明朝生涯,才慢慢对着这一世的亲人卸下防卫,流露自己的感情。他成功了,属下都猜不透他,这很符合作为一个人上人的标准。但是,对于这些朱府出来的,或是一些其他属下,相处也好几年了,也慢慢有了感情。可是这些属下看着很和自己走的近,但是朱厚炜却能感到心的距离却是越来越远。也许应该改变了,他不想当皇帝,不需要让所有人都猜不透他,畏惧他。人生不应该这么孤独,如果还是这样,一辈子也交不到生死之交,掏心掏肺的朋友。 朱厚炜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走到朱远身边,拍了拍朱远的肩膀,虽然1米5几的人拍1米78的肩膀看上去有些滑稽,但是朱远很激动,吴以恒也很诧异。朱厚炜以前很少和别人有身体接触的,这个朱府出来的基本都知道。 朱厚炜严肃地看着朱远,缓缓说道“你是不是皮下就是胆,跟我这么说话。”朱远心中一紧,但是朱厚炜却是露出了微笑“不过你这有一说一的性子我很欣赏。记住,以后也不许变。”朱远这颗时速120公里的心这才恢复原来的速度。此时憨憨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必须的。”这是朱厚炜经常说的。 朱厚炜也微笑起来,然后挥挥手,不耐烦地道“行了,你们两个快滚吧。我一个人在这静静。”朱远和吴以恒却是憨笑着“我们这就滚,这就滚。” 他们两个走了,码头更是一片寂静,只有海浪拍打物体的声音。朱厚炜身后的煤油灯照在他的背后,染得一片金黄。黄公公默默地注视着朱厚炜的背影,而朱厚炜则是眺望着漆黑的大海,此时天上繁星点点。 出门在外,即使个性有些古板的黄公公也和朱厚炜小丫头几人坐在一张临窗的桌子。做家丁打扮的朱远则是坐在朱厚炜下首,不停地讲着这一年来他在天津的见闻。朱厚炜一边听着,不是回答几句,一边看向窗外街道上的人来人往,倒也是惬意的很。不多久,各色酒菜就被端了上来,鸡鸭都有,不过还是鱼虾最多。 酒菜刚端上来,还没开吃,就听到楼下一嗓子“掌柜哒,我家公子大驾光临,还不快快迎接。”声音中带着自豪,谄媚,盛气凌人,感情丰富,让人咋舌。接着就是酒楼掌柜的殷勤地接待“原来是史公子,快快有请,二楼还有雅座,请,请。” 不多时就上了楼梯,来到二楼。在二楼,只有靠北的一面师爷最好,东西两面则是会被旁边的建筑遮掩到,朱厚炜一行人就坐在靠北的一面。这里一共有5张桌子,朱厚炜一行人占了三张,一张已经有人在吃了,所以只剩下一张。 这位史公子带着帮闲,家丁不过5人,加他自己一共6人,一张桌子倒也能坐下。可惜这位史公子改变了吃饭的初衷,因为他看到了小丫头等4位少女。要不怎么说红颜祸水呢,带着漂亮的女眷非常容易出事,要是没点实力,就会悲剧。还好这一世的朱厚炜不怕麻烦。 这位史公子和家丁看到坐着的小丫头四人,顿时两眼放光。不知道小丫头本性的,光看她在公共场合的贤淑模样,的确是小美女一个,符合大明的审美观。这位史公子皮肤微黑,眉毛淡而短,一个鹰钩鼻,下面一张大嘴,旧时代的雪片糕能横着塞进去。一双眼睛倒是挺大,不过大而无神,眼圈青紫,看来是肾亏。个子不高,也就1米6出头,年纪20岁上下,一身雪白的儒袍看着十分别扭,大冬天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这时展开折扇,微微扇动,一步三摇地走向朱厚炜这一桌。 ; 第一百零一章 逛逛天津城 第二天,朱厚炜和小丫头一早上就起来练拳了。一通拳法下来,小丫头一边接过红菱递过来的毛巾一边问道“二哥,今天咱们做什么去?” 朱厚炜笑着说道“去逛逛天津。”小丫头立马激动了“好,我们赶快出发吧。”听道去逛街,几个少女都十分开心。女人不管是老的小的,古代的现代的,对于逛街都是很喜欢的。 很快,几人就坐着马车来到西面10余里的天津卫城。今天所有人都是穿的普通衣服,黄公公也脱下了他的制服,按照管家来装扮。朱厚炜里面是一身儒袍,外面一件羽绒服,小丫头则是一袭白色长裙,外面一件白色的羽绒服,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冬天的精灵。小环,青梅,红菱也是一样的打扮,不过颜色不一。小环穿的是淡紫色,青梅是青色,红菱则是红色。几位少女姿色不俗,气质各有千秋,到了天津卫城下了马车之后,引得路人侧目不已。 永乐二年十一月二十一日(1404年12月23日)明成祖下令在直沽设卫,命工部尚书黄福、平江伯陈瑄、都指挥佥事凌云、指挥同知黄纲兴工筑城,并赐名“天津”,意谓“天子车驾渡河之处”。 永乐二年十二月九日(1405年1月9日)设天津左卫。永乐四年十一月八日(1406年12月18日)改青州右卫(一说青州左卫)为天津右卫,这就是明朝天津的由来。 天津城其实不算太大,跟京城那是没法比的。天津城长不过5里,宽不过3里,周长大约在15里左右,在大明来说还算不得最大的那批城市。不过由于是卫所城,因此城墙高大,足有9米,墙垛将近3000个,各种守城设施应有尽有。在北城还有一个瓮城,使得天津城的防御大大增加。天津城有三个城门,西面由于连接京杭大运河,所以是一个水门,只要放下闸门就能让西面的城门固如金汤。 天津城是一个移民城市,从永乐年间,置下天津三卫,这些人就是从河北,山东等地迁移过来的。目前天津三卫官军合计13000多人,加上家属就有5,6万人左右。由于天津地理位置特殊,东临海,西临河,南通漕粟,北近京师,无论是谨记,政治还是军事地位都非常重要。所以天津城发展的很快,区区一百年,基本算的上大明比较繁荣的一批。这100年间,发生变化最大的就是人口及其性质。刚开始的时候,这里基本是官方移民过来军户,但是慢慢的,就有民间的百姓自主地到这里生存。最早来的就是大大小小的商人,他们嗅觉灵敏,胆大敢拼,于是从各地来到这个新兴的城市定居。商人的到来也带来了工匠,伙计之类的不同人群。而天津左右两卫则是有许多百姓到此安居,开荒耕田。如今天津三卫的人口加起来已经不下30万了。 天津城里庙宇很多,想什么土地庙,城隍庙,菩萨庙等等等等,有些庙宇之间相隔不到百步,可以说是一道奇景。在天津城中还有不少衙门,户部就在这里有一个分部,专门验收来自南面的漕粮等物品。 但是天津城最有趣的是“满城尽是锦衣卫”。锦衣卫在天津城有一座提督府衙门,指挥使牟斌也经常到这里办公。明朝的特务组织东厂和锦衣卫在各地都驻有分支机构,现代天津市河北区的锦衣卫桥大街和以前的锦衣卫桥,就是当初这些特务机构的所在地。当时是没有以锦衣卫来命名这些建筑,锦衣卫作为地名的出现是在清朝以后,因为在锦衣卫大街附近有一条河,清乾隆年间在这条河上修建一个木桥,后来人们就习惯称为锦衣卫桥。有桥以后,人们在此聚居,后称为锦衣卫桥村,锦衣卫大街也因此出现。锦衣卫桥在1953年天津兴修水利时被拆除,而锦衣卫大街一直被保留到现在,现在路过此地时,还可以看到“锦衣卫大街”的路牌。黑暗的时候,这些厂卫就负责监视军民,搜刮钱财,滥杀无辜。 明代的特务机关可以分为三大部分:一是分驻各地的,一是驻在京师的,再有就是临时向外派遣的。除锦衣卫外,其余的全是由宦官主持,并且由宦官领导机关司礼监领导任免,然后皇帝做最后决定。这三部分中,以分驻各地的最为繁多,从明成祖朱棣时就开始设立,后来全国各省以及各重要城镇全部都设有。他们的任务实际是替皇帝侦察该地官吏军民人等。 朱厚炜一行人进入天津城,走在主干道上,也却是看见了不少穿着青绿色便服或是青绿色锦绣服的锦衣卫人员。后世很多人都认为锦衣卫应该是传飞鱼服的,其实不然。飞鱼服是高级官员才有资格穿的,最少也要千户以上。至于锦衣卫最高官员指挥使,在正式场合则是穿大红蟒衣、飞鱼服、乌纱帽、銮带,佩绣春刀。 这些锦衣卫也不像史书中记载的无恶不作,盛气凌人,看到朱厚炜一行人中的鸡尾美丽少女也只是多看几眼,没有上前找不痛快的。跟街边的商户打交道也比较温和,估计是和牟斌严于律下有关。 朱厚炜一行人中,除了黄公公和几位少女,还有朱远和10来个水陆营的扮作家丁跟随。一路上,几位少女踏进各家商店,买的物品也就有那些“家丁”拿着,幸好如此,不然看买的数量,一个朱厚炜是绝对拿不了的。由于天津城不大,所以几人是徒步进来的,马车放在城门处让几个水陆营的看着。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几人随意找了家酒楼,上了二楼准备吃饭。小丫头等人则是在议论刚刚买的物品,其实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就是一些江南的胭脂水粉,以及苏绣等女人家的物品。在京城也能买到,不过这里要稍微便宜一些,因此几人买的很是高兴。他们高兴了,朱厚炜就有些郁闷了。今天带来的几百两银子基本花了七七八八,只有一些放在怀中的银票还没有动。 出门在外,即使个性有些古板的黄公公也和朱厚炜小丫头几人坐在一张临窗的桌子。做家丁打扮的朱远则是坐在朱厚炜下首,不停地讲着这一年来他在天津的见闻。朱厚炜一边听着,不是回答几句,一边看向窗外街道上的人来人往,倒也是惬意的很。不多久,各色酒菜就被端了上来,鸡鸭都有,不过还是鱼虾最多。 酒菜刚端上来,还没开吃,就听到楼下一嗓子“掌柜哒,我家公子大驾光临,还不快快迎接。”声音中带着自豪,谄媚,盛气凌人,感情丰富,让人咋舌。接着就是酒楼掌柜的殷勤地接待“原来是史公子,快快有请,二楼还有雅座,请,请。” 不多时就上了楼梯,来到二楼。在二楼,只有靠北的一面师爷最好,东西两面则是会被旁边的建筑遮掩到,朱厚炜一行人就坐在靠北的一面。这里一共有5张桌子,朱厚炜一行人占了三张,一张已经有人在吃了,所以只剩下一张。 这位史公子带着帮闲,家丁不过5人,加他自己一共6人,一张桌子倒也能坐下。可惜这位史公子改变了吃饭的初衷,因为他看到了小丫头等4位少女。要不怎么说红颜祸水呢,带着漂亮的女眷非常容易出事,要是没点实力,就会悲剧。还好这一世的朱厚炜不怕麻烦。 这位史公子和家丁看到坐着的小丫头四人,顿时两眼放光。不知道小丫头本性的,光看她在公共场合的贤淑模样,的确是小美女一个,符合大明的审美观。这位史公子皮肤微黑,眉毛淡而短,一个鹰钩鼻,下面一张大嘴,旧时代的雪片糕能横着塞进去。一双眼睛倒是挺大,不过大而无神,眼圈青紫,看来是肾亏。个子不高,也就1米6出头,年纪20岁上下,一身雪白的儒袍看着十分别扭,大冬天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这时展开折扇,微微扇动,一步三摇地走向朱厚炜这一桌。 ; 第一百零二章 口气真大 水陆营的两桌人都是带着刀的,看见他这个样子靠近朱厚炜等人,顿时准备拿刀起身了,不过被朱厚炜抬手制止,没有动弹。史公子和狗腿家丁此时都是双眼盯着小丫头等人,倒是没发现这两桌的异动。 到了跟前,史公子合上折扇,装出和善的笑容,对着小丫头几人拱手一礼道“在下史翔,几位姑娘请了,不知几位姑娘芳名,又是仙乡何处啊?”说话的时候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眼睛顿时就不够用了。古时候女子的发髻有各种各样,但是嫁人的和没嫁人的女子发髻是不一样的,一眼就能认出来。 小丫头根本懒得搭理他,青梅则是瞪了他一眼,小环和红菱也只当没听见,继续夹菜吃饭。史公子看到青梅对他“眉目传情”,十分激动,还准备说些什么,被朱厚炜打断了“我们是什么人,跟你没关系,你是什么人我们也不想知道,别打扰我们吃饭,该上哪上哪去。” 一个狗腿家丁喊道“放肆,你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居然敢这么和我家公子说话,不想走出天津城了?”史公子也不阻止,只是继续双眼放光地盯着小丫头几人,似乎很斯文地说道“几位姑娘气质高雅,不如就让在下陪着游历天津城,一路吟诗作对,岂不快哉。”史公子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猥琐。朱厚炜也怒了,只见他面色一板,低声低沉地说道(音调一高就变公鸭嗓子,是在是高调不起来):“乘本少爷还没有收拾你们之前快滚。”史公子收回目光,第一次正眼看着朱厚炜,此时朱厚炜已经脱下羽绒服,露出一身白色儒袍,身上也没有特别的装饰品,只有腰间似乎挂着一块玉佩,但是里的有些远,看不清材质。史公子还没开口,另一个狗腿家丁已经开口了“笑话,我家公子没收拾你你就应该感恩戴德了,告诉你,我家公子乃是户部郎中史郎中的独子,正五品的大官,公子的舅舅乃是天津卫指挥使宋任远宋大人。要是我家公子不高兴了,你们一个也别想走出这酒楼。”史公子脸上露出非常自得的表情,一把折扇再次打开,微微扇动。 此时一看这里有人闹事,似乎是史公子和外地人闹起来了,二楼的食客都纷纷抛下楼梯,避难去了。至于酒楼掌柜走也不是,在这里呆着也不是,战战兢兢,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往后退了两步,逃出中心地带。 朱厚炜哼了一声“这天津城你们家的?口气这么大,不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道理吗?”史公子听朱厚炜说出这么幼稚的话,估计是哪个外地有钱人家的读书人除外游学来了,突然心头冒出人财两得这个词语。于是撕下了伪善的面具,猖狂地大笑起来,然后说道“你是外地来的吧,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到了这天津城也不打听打听我小霸王史翔的名头。告诉你,到了天津城,皇帝的话也没有我小霸王的话管用。”话音未落,只听落下传来一阵喧哗,不时有人喊道“公子何在,我们来啦。”仅是10来秒的时间,就从一楼跑上来20来个男子,手上拿着短刀,棍棒,这些人和史翔的狗腿子一般打扮。不用说,史翔这边来援军了,朱厚炜眉头微微皱起,小丫头却是跃跃欲试,多年习武,到今天总算可以派上用场了。 小环几人只是担心一旦发生争斗,小丫头和朱厚炜回受到伤害,所以都往两人身边靠去,准备做人肉盾牌。黄公公倒是很稳,朱远和水陆营战士早就按耐不住,向朱厚炜靠拢,拔刀在手,煞气四放,让史公子和几个狗腿后退几步,躲到了他们的大部队中。 现在两拨人都在对峙,朱厚炜还在考虑,如果现在开打要是伤到小丫头几个那就不好了,而且要是闹出人命,也是麻烦。毕竟这次来天津是微服私访,很少有人知道,福王殿下竟然离京了,一旦被发现,皇子离开京城与纨绔子弟斗殴想必上奏参他的大臣肯定不少,到时就要被弘治训了。朱厚炜还在考虑,史公子以为他怕了,猖狂地笑道“哈哈哈,外乡人,怕了吧,告诉你,在这天津城,就算我弄出人命了,照样也能逍遥自在,可你就要倒霉了。到时候把你往大牢里一关,你就算倾家荡产,也不一定能重见天日。” 朱厚炜冷笑一声“真是牛皮吹的比天还大,你当天津城里的锦衣卫都是假的?你的所作所为早就被锦衣卫记录成册,早晚连累你那个当郎中的爹。” 史公子却是毫不在意“什么锦衣卫,告诉你,那些锦衣卫都是软脚虾,不顶用。就算是锦衣卫指挥使也要看着文官的脸色行事,那些锦衣卫到了我爹面前还不是要夹起尾巴做人。告诉你,识相的就把四身旁的四个小美人交给我,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了。”说道这里还准备往下说,不过朱厚炜忍不了了,说些别的朱厚炜还有心思跟他打打嘴炮仗,但是要侮辱小丫头等身边的亲近之人,那就没话可说了。只听朱厚炜面色愤怒,大喊一声“杀”,然后拉住准备冲向前去的小丫头。水陆营的10个人拿着刀也是大吼一声“杀”。这些水陆营战士都是上过战场的,自然身上有股煞气,此时被他们的气势一吓,史公子的一拨人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人多不一定就士气高,上没上过战场的也不一样。水陆营战士可不管他们退没退,握着刀就往前冲,相搏人相聚不过5米,最多两,三秒就能短兵相接,看着架势,非常可能出人命,而且是人数多的史公子这一伙人倒下的可能性比较大。 突然,一个沉稳中带着愤怒的中年男子声音响起“且慢。”朱厚炜一听就知道是谁了,连忙止住还在向前的水陆营战士。这10人立马向后退了几步,重新虎仔朱厚炜等人身前。只是史公子一伙人中已有两人受伤,其中一个被砍下了左手掌。 不过众人的注意力放在了楼梯口,朱厚炜的角度只能看到一顶乌纱帽从楼梯快速却不忙乱地飘上来。等看到那人的侧脸时,朱厚炜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很快,那人走上了楼梯,众人也能完全看清来人。来者是一个中年男子,大约40多岁,但不到50,相貌堂堂,面色沉静中却让人觉得威严,畏惧。头顶乌纱帽,身穿由云锦制成的金黄色飞鱼服,腰间一把绣春刀。身后还跟着不少穿飞鱼服的,至于那些青绿色的就站在楼梯上,估计楼下还有,不知道到底来了多少人。 能这么打扮的能是谁,史公子已经知道了,此时两眼带着希望的热烈光芒盯着来人,希望他是来支援自己的。可惜现实是残酷的,只见来人向着朱厚炜走去,朱远有些疑问地看着朱厚炜问了一句“二少爷?”朱厚炜低声说道“没事,自己人。”朱远点了一下头,水陆营战士这才减少防备,放来人到朱厚炜身边来。来人对着朱厚炜拱手一礼,微笑地说了一句“见过二少爷。” 史公子的心哇凉哇凉的,蛋碎了一地。朱厚炜笑着回了句“牟指挥,你来的正好,这里就交给你了。”牟指挥自然就是锦衣卫头子牟斌了,牟斌立马回答道“二少爷放心。”从锦衣卫的只听命于皇帝来说,叫朱厚炜一声二少爷也说的过去。朱厚炜这次来是微服私访,所以牟斌也不会去拆穿。 牟斌一转头,看向史公子,面色平静,只不过眼中的怒火史公子一拨人都感受到了,“乒呤乓啷”史公子的所有人都把家伙事儿扔到了地上。牟斌平静地说道“刚才我听说锦衣卫头子是听命于文官的,史公子的父亲也能震慑锦衣卫,我也是有些好奇啊,不知史公子怎么知道这些的呢?”史公子此时已经吓得开不了口,双腿打颤,终于一下子摔倒在地上。他一倒,其余狗腿子立马跪倒在地,哀声求饶“大人饶命啊,大人开恩啊。”牟斌嘴角向上微微一抬,似乎是在微笑,不过看着渗人,此时他平静地说道“全部带走。”后面早就等着的锦衣卫拿来麻绳一一捆绑,压着走了,至于史公子则是双腿无力,被捆着架下去的。 楼上只有几个锦衣卫和朱厚炜一拨人了,牟斌拱手道“微臣参见福王殿下,微臣救驾来迟.....”还么说完就被朱厚炜打断了,朱厚炜笑着对牟斌说道“行了,牟指挥,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就省下那些没用的吧。再说了,你出现的很及时,再来晚一步,就要出人命,来的正当其时。”牟斌也笑了起来,这次是真笑了“王爷来天津城,不如微臣领着王爷游览古今名胜,一路吟诗作对,岂不快哉。”小丫头等人都笑出声来,笑的牟斌摸不着头脑,牟斌这话和史公子对小丫头说的基本相同。朱厚炜却是笑了笑说道“我可不会吟诗作对,你就别为难我了。你还是忙你的公务去吧”然后面色愤怒,恶狠狠地道“对了,帮我好好治治这个史公子,别弄死就行了。”牟斌看着朱厚炜愤怒的表情有些楞了,这和他平时印象中一直笑嘻嘻地福王有着巨大的诧异,只有朱远却是裂开大嘴傻笑。牟斌听了朱厚炜的话,只好说道“福王放心,那微臣就告退了。”朱厚炜笑着点点头,目送这么锦衣卫离开。 ; 第一百零三章 拜访 待锦衣卫走后,小丫头有些不尽兴地说道“牟指挥来的太早了,要是再晚来一些时候,看我不把那个什么史公子打成猪头。”朱厚炜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还要说你呢,刚要不是我拉着你,你就冲上去了,你说我们这里这么多大男人在,要你顶上去做什么?” 小丫头噘着嘴道“那我不是看他们人多,想帮忙吗,就他们那些土鸡瓦狗,我可不怕。”朱厚炜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这时青梅也插了一句“王爷,奴婢也不怕哦。”小环立马拉住了他,伸出葱白的食指点点青梅的额头“哪都有你。” 饭刚才大家都吃了一些,基本也算垫个底,也不怎么饿了。刚史公子那边的地板上还有不少的血迹,虽然那只被砍下来的手掌已经被锦衣卫带走了,但是小环他们都没什么胃口再吃了,于是朱厚炜带着他们走出酒楼,到街上去吃一些小吃。天津从大明各地来的人都有,因此小吃也是种类繁多,众人走一路吃一路,倒是也吃饱了。吃饱喝足,也没什么东西要买了,所以朱厚炜就带着众人回到了水陆营营地。 吃过晚饭,吴以恒来报,说是户部郎中史泉史大人和天津卫指挥使宋任远任大人前来拜访,但是他们来是说拜访的是吴以恒。 朱厚炜听了只是说了句“老狐狸。”然后笑着对小丫头说“走我们去后堂,让吴以恒来迎接两位。”小丫头一脸疑惑,跟着朱厚炜往后走了。 不一会儿,吴以恒到大堂门口接了两个中年人进来了,后面还有一些小厮正在搬着礼品进来。其中一个文官朝服打扮,应该就是史泉了,年约50不到,相貌只是中等,看着普通,不过身上还是有些官威的,另一个则是武官朝服打扮,年纪应该50出头了,相貌有些粗犷,一对金鱼眼,眉毛浓而短,鼻子也有点鹰沟鼻,一张大嘴,嘴唇也厚,不过身体胖大,肤色比较白,应该是养尊处优养出来的。 三人在大堂坐下,水陆营的几个战士倒上茶水,吴以恒坐在主位,朝两人拱了拱手,笑着说道“两位大人百忙之中驾临我水陆营,下官以及水陆营上下倍感荣幸啊。”史郎中开口道“吴哨官过谦了,天津海防水陆营曾大胜鞑子,又扫清京畿土匪山贼,朝廷也是多次嘉奖,乃是我大明的百胜之军,今日来此,果然有精兵强将之风采,令本官大开眼见啊。”这时宋指挥使也开口道“正是如此,如今水陆营在天津设下营地,以后只要有本官帮得上的,尽管开口,本官一定尽力。” 吴以恒也不接话,岔开话题道“哪里哪里,下官也是为陛下尽忠,本分罢了。”接着三人之间继续寒暄,说了半天的无意义的废话。吴以恒也不急,耐心地陪着。这时,小环从后堂出来,拿着一封书信,走到正堂。三人都停止了对话,看了过来,然后小环扫了两人一看,有些明知故问地柔声说道“不知哪位是史大人?” 史郎中面带微笑起身而立,只是眼中闪过一丝激动,朝小环拱手一礼“这位姑娘,我就是史泉。不知有何事?”连官称都不用了,小环看了他一看,淡淡说道“这是我家少爷要交给你的。”素手一伸,书信便放到史泉面前。史泉连忙接过“谢过姑娘,还请姑娘替我谢我你家少爷。”小环点点头,然后朝后堂走去。 宋任远问询地看着史泉,后者微微点头算是回应。吴以恒只当没看见,这时说了句“二位大人,天色也不早,两位日理万机,要注意休息啊。”宋指挥接道“如此,就不打扰吴哨官了。”吴以恒起身喊道“端茶。”然后朝两人躬身一礼,两人拱手回礼,同时说道“吴哨官留步。”然后转身离去。 待他们走后,朱厚炜等人才从后堂出来,小丫头拉着朱厚炜的衣袖,撒娇地说道“二哥,现在总该说说了吧,这两人怎么那么奇怪?”众人在大堂坐下,朱厚炜才开口道“今天这两个人来,说是拜访以恒,其实是来表示善意,或者说来求情的。我们的身份他们也应该知道了,没有把我们的身份挑明,那个史公子就是调戏民女,挑明了就是冒犯公主,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那二哥你就这么放过他了?”面对小丫头一脸不满意地表情,朱厚炜只好说道“还要怎么样,那个史公子当面贬低锦衣卫,就算在锦衣卫里呆一天,相信牟指挥也会给史公子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如今人也教训了,人家还要念着我们手下留情,你还想怎样?” 小丫头看了看正在给她打眼色的青梅,然后领悟了什么,说道“把他送进宫,当个小宦官。”朱厚炜一下愣住了,然后转头瞪了青梅一眼,这么魔性的注意,肯定是她想出来的。小环也在旁边拧了她一下胳膊,青梅“啊”的一声,挣脱了,然后撒娇地摇着小环的手臂“姐姐”,小环装作很生气地不去看他。 朱厚炜也不管她们了,对着吴以恒和朱远说道“我在那封信里说了,以后你们在天津行事也方便一些,锦衣卫是自己人,现在还有天津卫和户部的人脉可用,以后你们在这里也自主性大些,毕竟要是事事等着我和大哥决断,太耽误时间。”吴以恒和朱远正色点头。 放过那个史公子朱厚炜也是有原因的,刚进了后堂,锦衣卫那边也把史泉和史翔的资料拿了过来。朱厚炜看了之后发现,这父子两人都挺有趣的,先说说史泉,能力嘛还算可以,每年户部发的奖金那是全部收下的,但是呢,他也不收礼帮人办事,也不利用权力给亲人朋友来获取利益,他的官职在京城可能不算什么,但是在天津,户部的分部,他可是2把手,头上只有一个户部侍郎。最令朱厚炜满意的就是为人孝顺,对于在世的老娘十分好,每年都要花大把的银子在老娘身上。 再说说这个史翔,小霸王的名声在天津城的确是妇孺皆知,但是呢,也不是可止小二啼哭,上街就能让街面无人的那种坏人。他的名声都是在青楼一仗一仗打出来的。在街上看见美女呢也会调戏,但有一点,只要接了婚的,长得再漂亮,他也不会去骚扰。没结婚的美女呢,也只是口花花,不会真上去动手。今天中午那会儿是要面子,下不来台,所以硬顶,胡吹大气。朱厚炜一看就知道,这是他奶奶惯出来的,但是老爹的强压下,这小子也知道一些分寸。青楼里打架,打的要么是官宦子弟,要么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少爷,真正动手的一般也就是狗腿子家丁,所以不出人命,这些贵人也不会较真。再加上他还有一个做天津卫指挥的大舅,宋任远还没有儿子,对这个外甥也是很疼爱。所以天津城的达官贵人看在他舅舅和老爹的面上也不会跟他计较。 经过一番考虑,朱厚炜才把这个史公子给放了,估计到了明天一早,史公子就能回家了。 第一百零四章 史公子从军 一夜无话,第二天,朱厚炜和小丫头又是照常起床练拳,不一会儿,朱远就跑了过来,脸上的表情是想笑又强忍住了,到了跟前,朱厚炜问道“怎么了,你这表情是怎么回事?” 朱远于是幸灾乐祸地笑着说道“二少爷,昨天那个被收拾的小子,现在正赤着上身跪在中军府大门口呢,这小子,冻得眼泪鼻涕满脸都是,抖得厉害,少爷要不要瞧瞧去。” 朱厚炜对着小丫头说道“你们呆在这里,我去看看。”然后带着朱远往门外走去,小丫头则是蹑手蹑脚地悄然跟上。 少顷,到了门口,发现吴以恒也在那里,笑嘻嘻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一团。朱厚炜定眼看去,只见一人,赤着上身,跪在水泥地上,头挨着地面,整个人不停地发抖。 吴以恒看见朱厚炜来了,连忙上前,说道“跪了半个时辰了。”现在已经进入隆冬,朱厚炜估摸着温度应该在零下20来度,这赤着上身待一个小时那真不是开玩笑的。 朱厚炜上前说道“行了,快起来吧,以恒,拿件衣服给他穿上。”这时,地上的那人慢慢抬起头,还是那张不讨喜的脸,而且现在脸上都是鼻涕眼泪,朱厚炜看了一下,发现史翔的眼眶是红的,这是哭的。 朱厚炜说道“别在这跪着了,跟着进来。”史翔想站起身来,不过退跪麻了,整个人也冻得不灵活,一下子竟然摔倒了。吴以恒和朱远看见他这个样子,微微摇头,给他披了一件羽绒服,然后把他架起来了。史翔个子不高,腿现在冻僵了,小腿弯曲,整个人变成腾空了。 朱远和吴以恒只好把他直接搬到了饭厅,这里点着壁炉,十分温暖。到了饭厅,朱厚炜坐在主位上,史翔眼神迷茫地勉强站住,然后看了朱厚炜一眼,又是跪倒在地。 朱厚炜叹了口气,看见他这个样子,心里的气出了七七八八了。于是说道“行了,事情都过去了,起来说话吧。”史翔这才慢慢起身,但是低着头,看不见他的表情。 朱厚炜见他低着头沉默,也没工夫跟他耗,今天还有事呢,于是有些冷淡地说道“行了,你的道歉我收到了,这事就算完了,你以后好自为之,行了,你回去吧。”这时,史翔低着头,似乎很平静地说道“我.....我回不去了。” 朱厚炜注意到,史翔苏安然低着头,但是两滴水珠掉向了地毯,这小子哭了。朱厚炜问道“怎么回事?”史翔抬起头,眼泪不住地流下,脸上自嘲地笑着“我没家了,我爹把我赶出家门,让我混不出个人样子就别回来。我今天来一是请罪,二是从军。” 朱厚炜也吃了一惊,心想这个史郎中这么狠,再一想,觉得这个老狐狸是不是让史翔要跟自己和朱厚照搭上关系,于是开口道“从军?你舅舅是天津卫指挥使,要从军也不用到这里吧,还有,从军是要入军户的,你爹舍得?” 史翔慢无表情地说道“舍得?我爹把我开除宗籍了,转入军户没什么,至于我舅舅,也和我爹一样,从此不再和我来往。” 朱厚炜听了,微笑道“要是水陆营不收你怎么办?”史翔眼神再次变得迷茫“不知道,我还能去哪里?”惨然一笑“我还能做什么,没了家世,没了锦衣玉食,我就是个废物,等死而已。” 朱厚炜看着他的表情,史翔今年也不过20来岁,要说是演出来的悲剧,打死朱厚炜也不相信,他一向认为在他这个年龄段来说,他是青年演员演技最高的,其他人的演技都有瑕疵,逃不过他的法眼。 朱厚炜问道“你恨你爹吗?”史翔平静了心情,说道“恨?我不知道该恨他还是恨自己。” 朱厚炜点点头“水陆营进来可以,但是要呆在里面可不简单,每天都要辛苦训练,也会经常上战场,伤了,死了也属平常,你自己看着办,送你一句话,人生几十年,怎么过,你自己选择。” 然后转头对着旁边的朱远说道“这小子交给你了,就按照现在的强度训练,他要走也由他,不要拦着。” 然后就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停下脚步,背对着里面说道“你扪心自问,还是不是男人,哭完了赶紧走。”然后自顾自地走了。 史翔看着站在门口的朱厚炜,阳光照在朱厚炜“娇小”的身躯,背影亮的刺痛了他的眼睛,史翔擦擦眼睛,然后对着朱远跪下道“小的史翔,见过大人。”朱远点点头,然后把他扶起来说道“我们水陆营见上级不用跪。” 朱厚炜到了大门口,小丫头一行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今天他们要去的地方是船坞,因为今天工匠和劳力分成两组,开始建造大福船。 到了工地,这一片是本地工匠队,到处是叫喊声,不是有工匠大声地指挥众人,时不时还加上一句“亲切的问候”。造船的材料倒是堆放地很整齐,在建造一些船只上的小配件时都是基本挤在一块空地上。朱厚炜只是看了看,然后继续往北走,那里是龙江造船队。 到了这里发现工地要安静不少,基本都是相邻的问几句,很少有大声叫喊的。黎汝清,杨铁,邱润更是十分清闲,三人拿着紫砂壶坐在一边的空地上晒太阳,屁股下坐着摇椅,不时地摇一下,对着茶壶吸一口,看起来惬意得很。 小丫头看到这里做木工活似乎很感兴趣,准备上去帮忙,被朱厚炜拦住了。同样是手下的工匠,在结果没出来之前,作为领导者不能过早地表示喜好。 这时小丫头看见正在晒太阳的老人,有些气呼呼地走过去,一手叉腰,一手食指指着他们三个说道“别人都在干活,你们三个怎么在偷懒啊,小心我告诉我二哥,不给你们发工钱。”三个老人看到兄妹二人,连忙起身见礼,被朱厚炜拦住了“三位无需多礼,舍妹无礼,三位别往心里去啊。”三个老人都是连忙摇手“不会不会。”朱厚炜过来问道“我刚从南面过来,发现你们的管理方法和他们有些不同,不知三位可否说道说道。” 黎汝清老人这时拱手一礼说道“王爷过谦了。现在的这种方法就是以前龙江船厂的方法。现在所有的工匠分为四厢,设厢长,然后每厢分为十甲,设甲长,甲长再统领10人。我们三个则算是班头。一厢分为船木、梭、橹、索匠;二厢分为船木、铁、缆匠;三厢为艌匠;四厢分为棕、篷匠。” 朱厚炜听了点点头,然后问道“三位预计这大福船要多长时间才能造好?”杨铁皱了皱眉说道“以现在的人力,大约3个月。不过以后若是再造,时间会缩短,毕竟现在的基本都是生手。”朱厚炜回道“那就好,若是你们在这里觉得不错,以后写信让认识的船匠过来。我这里的船匠只嫌少不嫌多。”三位老人都是点头。 邱润这时说道“王爷,既然船厂准备多造船,那么庄子里的这些木料就不够了,而且吗,木料刚拿来不能直接用。船厂也需要建造蒸木房,使得木材去除水分,以后船只的寿命才能大大增加。” 朱厚炜立马说道“要钱,要人尽管说,必定不会有所短缺。我只要看造出的船只,在中军府里我还放了我画的一些船图,等福船造好了,在开始研究试造。”三位老人立马回道“老朽一定尽力。” 今天一天,朱厚炜等人基本都在工地转悠,看看有没有大问题。因为等到出航的福船回来,朱厚炜也要回京了,他不可能一直呆在天津。 第一百零五章 回京 朱厚炜和小丫头在朱远和吴以恒的陪同下,后面3天又继续考察了天津海边周围的土地。 现在皇庄的水泥厂就在京城周围,但是制造水泥肯定会有污染产生,即使经过一些比较简单地污染处理,对于京城周围的环境也不可避免地造成影响。而且,现在水泥所需要的产量越来越大,光是京城的那家水泥厂根本就来不及制造。所以朱厚炜准备在海边建造水泥厂,经过一些简单地处理在排入大海。大海不同于河流,湖泊,它的自净能力是非常强的,而且造水泥的污染物也不含辐射,又不像石油那样飘在海面,所以这个计划是可行的。 水泥在这几年中越来越被人们关注,因为它不仅可以修路,还可以造房,作为建筑材料来说,其中具有巨大的商业价值。有了水陆营在这里看守,朱厚炜也能放心的把水泥制造挪到这里来,天剑的交通发达,也有利于运输。 经过几天的考察,终于在营地的南边40里买下了大约20顷的盐碱地,或是荒地,总共花了2000两不到,还算便宜。下一步就是从京城叫来工匠,大兴土木,至于工人,本地还是有很多的,只要银钱到账,劳动力不是问题。 造船厂这两天也变得很有意思,龙江船厂的人是在熟悉实践祖上传下来的造船技术,经过两天的摸索,已经开始步入正轨。而本地工匠看见龙江船厂的人技术高超,立马放下身段,各个工匠都到了这里取经,学习。这次的比试没有了火药味,感觉变成了交流,学习的过程。朱厚炜和本地一些工匠谈过才知道,龙江船厂虽然已经没落,但是在许多造船工匠的心中,龙江船厂还是具有很高的地位,毕竟能进入史书的船厂纵观中国历史,并不多见,这时大明所有工匠的骄傲。 看到两批船匠这么和睦相处,朱厚炜也放心了,本来他最怕的就是地方保护主义和无谓的勾心斗角,妒贤嫉能。不过,朱厚炜也有事情担心,那就是原计划6天就能回来的福船还没有到码头,大海之中,天气变幻莫测,自然的力量大多数情况下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这次出航的水兵就是水营的种子,万一出点什么事,朱厚炜就要心痛了。 在焦急的等待中,在福船出海的第八天上午9点不到,朱厚炜在拿着望远镜观察的时候就发现一艘船正在快速地靠近码头。等到了近些,发现是水陆营的旗帜,这次出行的船只终于回来了。 中午,带队军官汇报了这次的出行。作为船长,来汇报的时候还拿了一份日志,这是朱厚炜要求的,每一位船长出海航行都要坚持每天写航海日志。 经过汇报才知道,这次去往登州,由于水手第一次操作这样的“大船”,略显生疏,而且一路航行基本都是逆风,这才比计划晚了一些。在回程的时候都是顺风,所以回来的时候只用了三天多一点。这次的航行意义重大,最主要的是使用六分仪来测量,定位自己的位置。对于六分仪这种航海极其有用的道具,朱厚炜自然是知之甚祥的。还有就是这次的测画海图,使用的是后世的画法,比起现在的海图更容易看懂,当然也更精确。 在这次的航行中,对于福船的速度也是测得比较到位,逆风大约3节,也就是5公里每小时左右,顺风的话就有6节,大约是11公里每小时左右。(一节差不多是1点8公里) 中式船只由于帆和西方不同,所以在逆风时,速度会大大下降,不过在顺风时,帆对风的利用率要超过西方,所以速度会有一个明显地提升。在近海航行,这样的船帆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以后若要远航,就会出现问题。 西方的帆船对于顺风和逆风都有一定的利用率,所以这样的船可以进行深海远航,只要不是无风,基本没什么眼中影响。但是如果使用西方的船帆也会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西方的船帆需要的操帆手数量要远多于中式船帆,操作的难度也大大增加,对于操帆手的技术要求是非常高的。现在的大明可没有会重重西式船帆操作的,那么培养起来又是需要很长时间。 陆军比海军更容易训练不是没有道理的,按照现在的水陆营来说,除了炮兵,侦察兵,基本的步枪兵只需要半年训练就能上战场,但是已经训练半年的水兵连远航都没有办法完成,海战更是令人揪心。 船帆的问题只好根据以后的军舰情况而定,现在是急不来的。福船顺利回来,朱厚炜也要动身回京了。三两大型马车带着小丫头等人的战利品,朱厚炜则是两辆马车上放着几口大缸,缸里带着海货准备启程。 走的时候,大多数军官都来相送,这些人都是朱府出来的。朱厚炜在这里的几天和每个军官基本都聊了几句。 朱厚炜正色对着吴以恒说道“这边的事就要靠你了,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训练士兵,然后才是保护各个产业。水兵的训练一定要加紧,尽可能地安排人员出海航行,累极经验。不过海面马上就要结冰了,等到明年开春,冰面融化,在安排出海。至于商队的事情我回到京城就会安排,渔船也要开始制造。遇到突发事件就自己做主,然后写信到京城汇报。我和大哥都相信你们几个。” 吴以恒严肃回道“微臣必定完成任务。”朱远在旁边谄媚地笑道“二少爷,什么时候再来啊,我们都想着你和大少爷呢?” 朱厚炜也笑着说道“我肯定明年开春就来一趟,大哥就不一定了,毕竟他还要上朝的。” 朱厚炜又转头对着黎汝清三位老人道“黎老,船厂就交给你们了,这几天下来,你们龙江船厂的成绩也是有目共睹的。等到大福船造好,就到中军府问吴以恒拿图纸,研究新式海船。至于宝船的事也不能放下,希望早日可以复原宝船,让宝船早日再次在大明海域航行。”三位老人都没有说什么,只是严肃点头。 在众人的目送中,朱厚炜等人乘车返回京城。仅是过了两天,朱厚炜就到了京城,半道上从车上搬下几个大水缸到福王府,直接车队赶往皇宫。 到了皇宫,弘治和张皇后肯定在悠然居,于是和小丫头直接赶去了。到了悠然居,发现只有张皇后在这里,弘治和朱厚照在和内阁处理国事还没回来,现在已经是下午快五点了。 张皇后一见小儿子和女儿回来,露出笑颜,上前嘘寒问暖。朱厚炜也是心里一暖,回答张皇后絮絮叨叨的各种问题,小丫头在一旁插科打诨,还拿出了从天津带来的礼物,三人也是其乐融融。 到了快6点,弘治和朱厚照都到了悠然居。进门之后脱下了厚厚的羽绒服,准备吃晚饭。弘治面无表情,朱厚照有些愤怒,朱厚炜一看就知道文武百官肯定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两人脱下羽绒服,看到上来迎接的朱厚炜和小丫头,顿时都露出了笑脸。等小丫头,朱厚炜和弘治行礼之后,朱厚照就拉着朱厚炜问起了天津的见闻。不谈政事,自然大家都心情舒畅。 不一会儿,张皇后传令开饭,发现菜色少了几样,不一会儿宫女就托着托盘进来,上面用银做的大盖子盖上也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 四人身前每人一盘,等到盖子一掀开,一阵香味扑鼻,定睛一看,原来是红烧鲍鱼以及碳烤扇贝。弘治微笑道“这时你们从天津带回来的?”小丫头急声说道“爹爹,二哥用两辆大马车带回来的,但是一共带了10缸,缸里盛着海水,这些鲍鱼和牡蛎都是活着带回来的,但是他拿了2缸回了福王府。爹爹快让二哥把那两缸也拿过来。”朱厚炜无奈地摇了摇头,弘治则是微笑着说道“好,爹爹让他拿过来。”然后转头看向朱厚炜微笑说道“你这两天再送两缸进宫。”朱厚炜一听,就知道弘治的意思,然后笑着点点头。 这时小丫头却是说道“不用了爹爹,我跟二哥闹着玩呢,你怎么当真了。”朱厚照此时已经吃了一个扇贝,然后有些幸灾乐祸说道“那不行,爹爹金口玉言,怎么不作数?”说完立马吃起另一个扇贝,一脸享受。小丫头却是对着朱厚照做了个鬼脸,然后娇声说道“哼,送到皇宫也不给你吃,我们都有,就你没有。” 朱厚照面色一僵,然后十分委屈地说道“小妹,他是你哥,我也是你哥啊,你怎么能厚此薄彼呢?”小丫头却是蛮横道“我就这样。”其他三人都笑开了。 晚饭吃的很尽兴,特别是牡蛎,得到了弘治,张皇后和朱厚照的喜爱。鲍鱼的话皇宫也有,倒是不怎么稀奇。 第一百零六章 眼红 吃过晚饭,弘治和朱厚照兄弟开始闲谈。自从朱厚照作为太子一起随着弘治上朝之后,晚饭后的闲谈也经常会谈到国事。弘治主要是问朱厚照,然后锻炼他的能力。朱厚炜心里也明白,基本不怎么对国事发表什么看法。 不过今天不同,弘治和朱厚照两人是特地问朱厚炜一件的。为什么呢?因为今天上朝,由御史发动,文官响应,阁老也赞成的提议与朱厚炜息息相关,那就是皇庄问题。 说道皇庄,这两年的影响力越来越大,颇有大明第一富裕农村的样子。里面的佃户,现在的工人基本都过上幸福的生活了。兜里有钱,家里能吃饱穿暖,孩子能读书认字,这样的生活时大明普通百姓心中天堂般的日子,给个地主都不换啊。皇庄成为了贫苦百姓心中的圣地,山西,山东,河南等江北之地几乎都知道了皇庄,即使是远在江南,也有很多人开始知道皇庄的名声。 最令皇庄盛名远播的就是皇庄卖粮食。由于这两年粮食年年丰收,再加上粮食储存也是有时间限制的,基本就是1到3年。所以皇庄在两年前开始大量卖出粮食。皇庄的百姓凭着户籍可以买一定数量的低价粮食,但是还是有很多粮食开始流入京城。而且越卖越多,两年前,整个一年,皇庄卖出粮食40万石,一年前卖出80万石,今年更是卖出120万石。这么多粮食进入京城,由于质量好,不掺沙,价格低廉,很快抢占了京城粮食市场的大量份额。最直接的结果就是从江南运来的漕粮大大减少,运河的漕船数量下降了一半。当然,因运河吃饭的苦哈哈生活质量也再次下降了,根据锦衣卫的线报,不少地区的纤夫,船工,码头搬运工已经有了不稳的迹象,在一些有心人的运作下,开始拉帮结派,敌视朝廷。这是皇庄带来的一个坏影响,也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因为靠着这条运河吃饭的人就有10几万,加上他们的家属,起码3,50万人,一旦出现问题,后果十分严重。而且现在京畿地区的皇庄由农田1万顷,也就是100万亩,今年还开垦了一些荒地,大约有2000顷,可以预见明年的粮食肯定会更多,对于运河一线的影响还会增加。 由于皇庄的盛名,不少人都到京城周围的皇庄前来参观,学习经验,想着回去之后也给自己的田地来这种经营模式。各位管庄太监也不禁止,任由他们打听皇庄的种植生产模式。 一打听,众人都吓了一跳。因为先期投资是在太大,农业用水很多,要是建造水库,或是打水井,资金的支出就令人却步。不少人都在感叹陛下的大手笔,一边盘算自己要不要也这么做。 大家算了算,很多人都是摇头了,只能学习其中的一些惠而不费的经验。皇庄一共1万顷,庄子上的工人有男女大约15万人,最低工资美誉2两,一月就是30万两,一年就是360万两。要等到庄子产出大约需要1到2年,要想回本,没有个10来年,想都不要想。 今天文武大臣上奏是因为他们看到了皇庄光是卖粮食一年就要100多万两,而且还不是最大数量,庄子里除了庄民买的粮食,还有为数不少的库存粮食。其实他们不知道,今年皇庄光是各种粮食产量就有7百万石,要是全卖了,就大约能有8百万两白银入账。 皇庄存了多少粮食大臣当然不知道,只能肯定不在少数。但是皇庄的进项可不止粮食一项。光是京畿地区大大小小将近30个水库,今年光卖鱼就有50万两入账,鸡鸭牛羊又是80万两左右,还有今年的各色水果,即使不制成高价的水果罐头,就按照今年的季节按时上市,收入也不会少于30万两。这些副收入还远远没有达到最大值,以后将会一年比一年多。 今天,大臣就是上奏要裁减皇庄,前些日子大臣已经上奏了不少奏折,都被弘治留中不发,到了今天,似乎是商量好的,由阁老刘大夏在朝会时,出列上奏,请求裁减皇庄,然后各个官职的文武百官附议,几乎四分之三的官员都跪下附议,让弘治十分没有面子,朱厚照也是感同身受。 弘治把大概的情形和朱厚炜说了下,朱厚照则是愤怒地说道:“这些个大臣,看到皇庄一年差不多进项300万银子都是眼红的不行。我们花了几年,投入了这些多,现在有了大进项了,他们就坐不住了,一个个腆着脸要求爹爹裁撤皇庄,说什么不与民争利,要退还耕地于民,这个子曰,那个孟云,说的头头是道,冠冕堂皇,可退还于民的那个名是谁,还不是这些大臣的家族,真是令人生厌,令人作呕。” 朱厚炜顺着他的话接了句“令人发指。”朱厚照一些愣了,看着朱厚炜那戏谑地笑容,没好气地说道“合着你不急啊,这庄子你出力最多,你要是不急,那我还急什么。” 弘治也很明白,为了这个皇庄,兄弟二人投入了多少精力,人力,财力,而且朱厚炜还是这个项目的主导者,于情于理都要问问朱厚炜的想法。对于朱厚照刚刚对于大臣地极端评价,弘治也没有训斥。他对大臣都是优渥的很,没想到这次大臣联合起来,想要得寸进尺,也是让弘治很愤怒。里面虽然也有真正为民着想的,但是大部分还是抱着分一杯羹的态度来撮合的。要不然为什么5年前同样是刘大夏上了奏折要裁减皇庄,却只有寥寥10余人响应,而这一次却有这么多人,可见一斑。 弘治问道“厚炜,你怎么看?”朱厚炜正色回答“要裁撤皇庄也可以,只要把原来的投入收回内库,并且增加每年国库支付内库的银两。要是皇庄的投入国库一下拿不出,可以每年分期收回。”弘治听了沉默不语,朱厚照则是焦急地说道“这怎么能行,花了这么长时间才有利润,怎么就给他们了。” 弘治也是盯着朱厚炜看他到底是个什么说话。只见朱厚炜微微一笑“这个选择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他们想要的。皇庄一年出产的粮食极多,一旦有些大量的粮食无论是军事行动,还是赈灾,或是出售,主动权都在我们手里,最重要的是凭借这些物资,我们可以稳定京城周围的物价,不给别人囤集居奇的机会。粮贱农伤,粮贵民伤,我们可以高价买入,低价卖出,使得京城的物价保持稳定。当然,可以给他们另一个选择,这就要看爹爹能不能下这么大的决心了。”弘治听了,拉了兴趣,笑着问道“你先说说。” 朱厚炜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次说道“我大明一年岁入不过1000万两出头,官员俸禄200万两,每年支出到内库100万两,支付藩王皇族一年也要200万两。每年支付九边的军费,粮食大约要150万两,剩下的才是用来修桥铺路,造福百姓。总的来说,国库每年要给内库和朱氏子孙加起来总共300万两,占到岁入的三成。 如今,孩儿的想法是从今往后,内库和国库分开,皇室财政独立,也就是说藩王皇族的那200万两由皇室拨付,国库也不用再拨款给内库。” 话音刚落,朱厚照瞪大了眼睛看着弟弟,张大了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乍一听简直骇人听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都是皇帝的,那么国库的钱也应该是皇帝的,钱怎么用也要经过皇帝的同意。但是如果皇室财政独立,意思就是说皇帝从国库的所有者变成了监督者,管理者,国库从某种角度来说,变成了文武百官和皇帝共有的了。 弘治先是吃了一惊,但是立马冷静下来考虑其中的可能性。朱厚炜却是继续说道“两个方法对比起来,一个只是增加私产,也就是这些大臣谁分的越多,获利越多,但是很难统一所有人的胃口,总有人嫌少而心怀不满,另一个则不同,虽然没能裁撤皇庄,但即使裁撤了,国库的岁入不会增加,但是国库的支出却有目共睹地减少了300万两,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孰优孰劣,这些个大臣自然能做出选择。” 弘治听了淡淡点头,一年300万两看似很多,但是弘治知道凭着朱厚炜的能力,光是这些产业一年的利润绝对不止这么些。所以在银钱上,即使国库不发银子,内库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弘治慢慢说道“厚炜,即使是这第二套方案,你也不可能没有条件吧?”朱厚炜微笑地看着老爹,弘治也是微笑地看着小儿子。两人知道可能今天过后就会发生一件足以震惊朝野的大事将要发生。 第一百零七章 朝会 第二天一大早,弘治和朱厚照都眼睛带着血丝去开朝会了。两人都是从悠然居的书房走出,可见两人一晚上都没睡。最后出来的是朱厚炜,也是一样,不过他除了书房直接找了一间客卧睡觉去了。 其实朝会不是每天都开的,一般来说要根据皇帝的勤政程度来决定,弘治算是非常勤政的一位皇帝,朝会基本3天一次。但是连续的朝会也不是没有。 朝会的地点是在奉天殿,也就是太和殿(金銮殿)的前身。面阔95米,进深47米。奉天殿与其北部的华盖殿(今中和殿)、谨身殿(今保和殿)共同组成了“三大殿”建筑群,是明清紫禁城建筑群的核心,坐落在全部用汉白玉包筑的三层石台上,每层台的四周都是雕刻精美的石栏杆,石台总高8.12米,边缘高7.12米,占地25000平方米。 非常遗憾的是,这么一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巨型木建筑,历史上仅仅存在了三个月,奉天殿于明代永乐十九年(1421)正月初一宣布投入使用,四月初八便遭雷火,“奉天、华盖、谨身三殿灾”,三大殿全部被火烧毁,明成祖将这看成是上天和祖宗对他“靖难”夺位、强行迁都、大兴土木的愤怒,惊恐之余,改北京为“行在”,仍尊南京为首都,改在奉天门(今太和门)听政,不再重修三大殿,此后的洪熙、宣德二帝,皆有迁都南京的念头,也没有重修。 正统帝继位后,南迁之念已绝,正统五年(1440)重修三大殿,到六年九月,“奉天、华盖、谨身三殿,乾清、坤宁二宫成”。虽然借助了永乐时所遗一些旧人的经验和能力,把它建起来了,却又不是与原来完全相同的样子,或者说与原来的“华美富丽”相比,实际上已经简单了许多。 在嘉靖朝,皇宫也发生过大火,朱厚炜知道这是由于没装避雷针或是避雷针的效果不好,军工厂已经在研制朱厚炜所画的避雷针,相信不用多久,皇宫就会用到。毕竟这些大殿周围非常空旷,还都是木质结构,一旦打雷下雨不劈你劈谁。 弘治和朱厚照不同,朱厚照是从奉天殿的大门进来的,而弘治则是要从后殿出来,这个通道一般来说只能他走。 朱厚照先进来,文武百官都已经到了,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见太子进入大门,众人都是拱手行礼,朱厚照则是拱手拜了一圈,算是见礼过了。 大殿内,文武百官分为左右两边站立,古人以左为尊,朱厚照这个大明第二人就是站在左侧队伍的最前头,后面就是几位阁老。能上朝会的都是大官,基本来说除了一些特殊职位,不满正五品是没有这个上朝的,所以放眼望去,就是好多飞禽走兽。 朱厚照刚到了队伍前头,和几位阁老见礼,然后才转身等待弘治到来,奉天殿里也是安静了下来。不一会儿,只听一声高嗓子,有些分不清男人还是女人的声音响起“陛下驾到。” 大太监何鼎在前引路,弘治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缓缓走来,走上台阶,来到龙椅坐下时,文武大臣皆是跪下三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弘治双手虚托,平静说道“众卿平身。”众人这才站起。 何鼎在旁边又是一嗓子“有事早奏,无事退朝。”话音一落,户部左侍郎走出队伍,站到中间的过道上,躬身开口道“启奏陛下,中京凤阳,屠遭大雪,损坏民房无数,请陛下下旨赈济。” 弘治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准了。”然后户部左侍郎回到了队伍中。然后一名御史走出队伍躬身说道“启奏陛下,登州,沧州,代州府库粮食不足,知府玩忽职守,中饱私囊,臣请陛下彻查。”弘治依然面无表情“准了。” 兵部郎中又站了出来“启奏陛下,运河沿岸由于今年漕船甚少,长工无工可做,现已民心不稳,还望陛下慎之。”弘治点点头。弘治其实心里已经愤怒的很了,上奏裁撤皇庄之前,大明国泰民安,万事大吉,现在要请求裁撤皇庄了,大明就这里缺粮,那要赈济,民心不稳了,意图太明显了,耍皇帝玩吗?站在下面的朱厚照也是控制不住地露出愤怒的表情,只是他站在最前面,大臣都没有看到。不过弘治看了几位阁老的面色,发现他们也是表情愤怒,就知道这些人的上奏,他们也不知道,心里算是好过了点。 几位官员上奏过之后,似乎就没了动静,整个奉天殿变得沉默压抑。弘治开口了“几位阁老,没什么要上奏的吗?” 正题来了,文武百官精神一振。这时刘大夏才慢慢走出队列躬身说道“启禀圣上,老臣有事要奏。”对于刘大夏的人品,弘治一直是很欣赏的,于是微笑地和缓说道“刘爱卿请讲。” 刘大夏鞠了一躬,用中气十足地声音道“老臣请陛下裁撤皇庄。如今陛下的皇庄占地极大,然大明还有许多百姓家中田亩不足,生活艰难,老臣请陛下裁撤皇庄,退还于民,使得百姓耕其田,朝廷收其税,不出经年,必然民心稳固,国库充盈。” 大臣们本以为弘治会发怒,再不济也应该是面无表情,结果弘治却是微笑着说道“刘爱卿言之有理,不过京畿周围的皇庄是朕用内库的钱粮建造的,至今已经3年有余,花费银两不下千万两,这15万长工的月钱又是上千万两,如今内库已经枯竭,如今朕想修个亭子的钱也没有了。若是皇庄退还于民也无不可,只不过每年国库送往内库的银两又该几何?” 刘大夏听了只是皱了皱眉头,说道“陛下投入甚大,若是退还于民,理应从国库补偿,不过国库也不可一次补偿过多,最好要分几年,年年拨付。” 话音一落,其他的文武百官不禁开始窃窃私语,这可不得了,国库的岁入就是那么多,除非横征暴敛,不然一下子就不可能涨的太多。听陛下的意思,从国库要拨给内库2千万两,即使10年付清,也要每年200万两,国库的岁入才几个200万两。还有一点,皇庄看着很大,但是去看过的人都知道,连成一大片的一个一个村子才能有所价值,光是几十亩几十亩的比之一般的农田也差不太多。这就又有一个问题了,皇庄加起来才多少个村子,但是要分的官员可不少,而且不少官员不是京城人士,在京城周围也没什么田产,就算分了1,2百亩田地也根本没多少钱。而且大明上下这么多人看着,不可能都分给官员家属,或是大家族吧没钥匙这么做了,在场的文武百官可就要“青史留名”了,这么多人联合一起坑皇帝,是以下犯上,田产拿进自己家族的腰包是中饱私囊,纵观中华历史也没见过哪朝官员有这么干的。 但国库的钱就不一样了,经过“中间环节”,基本每个官员都能都能分到,妥妥的,但是增加内库支出,国库科经过“中间环节”的钱财也就少了,毕竟送进内库的钱,可没有那个不长眼的也来一个“中间环节”。这就势必造成国库内“可流通”的钱财减少,那么他们的收入也就减少,明朝的俸禄可是出了名的低,一家大小这么多,还养不养了。 众大臣在那里窃窃私语,弘治则是微笑地看着,也不训斥。刘大夏则是皱着眉头,暗暗思索。突然一声训斥声传来“君臣对答,其余众人窃窃私语,成何体统,还不快肃静。”众人一看,原来是内阁首辅刘健刘阁老,于是奉天殿一下就安静了。 说起刘阁老,整个朝野上下又是有些害怕,就算是弘治也是半敬半怕。因为刘健就是弘治还当太子时的老师,为人沉默寡言,但是语出惊人,往往寥寥数语,直击要害。刘阁老脾气不好,这也是众人皆知的。当初给弘治在东宫当老师的时候,对着弘治那是拿着太子不当干部,该骂还是骂,并不顾忌,别的老师留的作业,比较勤劳的弘治有时也会“忘了做”,但是这位刘老师的作业那是必定按时按量完成的,不为别的的,就是一个“服”字,别的老师絮絮叨叨讲好半天,弘治还是很难弄懂,刘阁老几句话,便让弘治茅塞顿开,于是弘治就知道这位脾气不好的老师是有真本事的。 还有一点就是从弘治元年到如今的弘治二十一年,老先生当了阁老21年,其中首辅10年,今年已经74岁,要说资历和能力,除了已经致仕的马文升和王恕,没人比得过他。老先生一开口,使得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朱厚照就站在老先生的前面,也被他中气十足的声音吓了一跳。 等到众人安静了,弘治再次说道“除了前面说的,朕还有一个想法,大家议议。皇庄本来是用来补足内库的,毕竟皇宫耗费颇大,从国库拨付的也略显不足,朕觉得不如这样,皇庄呢,不裁撤,国库以后也不用拨给内库钱粮,甚至皇室的优养款项今后也由皇庄拨付,国库的岁入就全部用来造福于民。皇庄的产出也可能不足,那就有皇室之中选择一人,成立商号,从今往后,皇室自给自足,不再从国库拿取一分一毫。” 大臣都吓了一跳,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时要经济独立啊,以前国库拨款那是要户部同意的,要建造亭台楼阁一般也要户部给钱。最重要的是皇家要经商,这可是亡国之兆啊。 果不其然,大部分的大臣都跪下道“陛下三思啊。”刘大夏更是急声道“汉朝灵帝,在宫内置商人,酒楼,整日流连于此,荒废国事,汉朝不久便是饥民遍地,黄巾起义,而天下震荡,陛下不可不察也。” 弘治看了一圈各位大臣,发现还是有一些人站着没动,似乎在考虑什么。于是平静说道“众位爱卿勿急,这次的皇室经商与汉朝时有所不同。首先说说皇庄,众位爱卿对于皇庄颇有微词,主要是皇庄占据农田,有于民争利之嫌,所以以后皇庄将不再购买有主之地,即使要扩大,也是选择荒地,无主之地,朕这个皇帝应该还是有权利征用这些土地的,对吧。再来说说经商,这个经商与以往不同,所贩卖的商品都是大明以前没有的,在我大明境内,将不涉及现有的所有商品,当然与番邦交易则不在此列。不仅如此,此次组建的商会还将修桥铺路,一条将从京城修到广州,一条从京城修到西安,再从西安修到成都,并且承诺,路上不设关卡,商旅行人来去自由。” 众位大臣一下子愣了,这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 第一百零八章 师徒相宜 刚刚皇帝说要经商,众人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现在又说要修路,还不是一般的路,众人都很明白,这次要修的肯定是水泥路。 弘治说的几个地名算的上大明比较有名的城市,但是有一点,那就是天南地北,相隔甚远,这要多大的工程,多大的投入啊。 不说军事意义,估计许多不管军事的大臣也不太懂,光说经济价值,广州到京城,广州也算是货物丰富了,特别是茶叶,水果,还有一些奇珍异宝,一旦路修好了,晕运输效率也会大大增加,这一路还要经过许多省份,各地的特产一运出来,其中的利益就不少。再说京城——西安——成都一线,西安一带没说的,自古就是良好的战马来源地,三秦之地的重要性就不用多说了。蜀地乃是天府之国,沃野千里,人杰地灵,物资出产绝对不是一个小数量,要不是交通环境的制约,实力不下于江南。而且,地处边陲,靠近茶马古道,一旦路修通了,天下的货物可以从这条兴于唐宋,盛于明清的商道销往其他国家,蜀地的蜀绣,茶叶,粮食等物资也可以运出来,充实三秦,丰富大明。 这下子大臣们开始纠结了,在他们看来,皇庄就是这么大,产出再多还是有个数的,但是弘治说的路一旦修好,创造的利益就不是可以衡量出来的了。只要家中有经商的,必然可以受益。但是其中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皇室经商说出去不好听了,一个是有损皇家威严,一个就是弄得好像在这些大臣治理下的大明似乎养不活皇室了,太丢面子了。今后记载在史书上,众人不免有些担心是好还是坏。 接下来就是大臣嗡嗡地讨论声,这次刘阁老也没有出声训斥,毕竟牵连太大了,一个弄不好就是天下激荡。弘治和朱厚照心里都很快活,因为这下大臣都乱了,根本没有办法统一战线。 有的说要继续裁撤皇庄,补偿的银两从国库里抽,这是要马上致仕的,国库的钱拿不了几年了,还不如孤注一掷在皇庄上咬下一口,算是为子孙谋一些福利。有的说要不裁撤,但是不许经商,这样国库就会松快许多,这是比较年轻的官员,以后在朝廷的日子还长呢。有的说就按弘治说的第二个方案,这些都是四川,陕西,以及京城广州一线省份出身的官员,很明显,路一旦修通,家乡将会有更大的发展,自己家族的生意也会蒸蒸日上。各种议论,各种理由,各种圣贤的原话,奉天殿有些乱了套了。 弘治等了10来分钟,议论声依然没有停止,这么大的事情肯定不是一天就能决定的,于是咳嗽两声,站的比较靠前的高官立马停下议论,后面的一看前面安静了,也慢慢不说话了,等着弘治开口。 弘治等他们都安静了,才缓缓说道“事关重大,众爱卿不如回去后在仔细合计合计,三天后的朝会再做决定。” 此时刘健突然慢慢走出队伍,朱厚照就在旁边,连忙上前搀扶,老先生对着朱厚照点点头,算是谢过。毕竟74了,还站了这么久,可伤不得,旁边的官员也立马让开一段距离让老先生走到过道中间。弘治连忙开口到“老师不用行礼了,有什么话但讲无妨。”老先生这才缓缓开口,年纪虽大,但是中气十足,听不出一丝老态“陛下,老臣的恩师薛夫子(薛瑄(1389年-1464年),字德温,号敬轩,山西河津县人(今河津市),明朝官员、理学家,著名的理学大师,河东学派的创始人,由于他曾在朱熹的白鹿洞讲学,深受欢迎,所以人们尊称他为“薛夫子”。)曾经对老臣说过一句“实理,皆在乎万物万事之间,圣贤之书不过模写其理耳。”老臣至今犹记,恍如昨日。陛下所说的是好是坏,没有去做,谁也不知。” 弘治听了内心很激动,这话看似没有旗帜鲜明地同意或是反对,但是利用大名人的话还是透出了支持的意思,也为弘治分担不少压力。刘健不光是凭借薛夫子的光芒,还有自己的一生清名。弘治立马站起身来,鞠了一躬,恭敬地回答“弟子受教。”朱厚照一看老爹都鞠躬了,自己这个儿子也不能闲着啊,于是立马对着身边的老先生也是一鞠躬。老先生只是平静地回了一礼,一时师徒相宜,君臣和谐。 这时许多大臣都是心里一亮,有了决断,但是也不用现在就表露,三天后的朝会才是时机。弘治看了看,大家似乎都没什么要说的了,对着何鼎点点头,何鼎立马一嗓子“退朝。”众人鞠躬行礼,弘治翩然而出。 到了后殿,弘治也是打了个哈欠,身子不比年轻的时候,熬夜也是熬不得了,自嘲一笑,乘着步辇,去往悠然居。朱厚照倒是没什么身体不适,他的身体非常健康,而且正是精力最足的年纪,熬夜完全是小问题啊。于是快步前往悠然居,朱厚炜的天津之行他还没听够呢。 大臣们也是结伴离去,这两天官员之间的走动,拜访必然会比平常多上许多。 朱厚炜很郁闷,恨不得立马在大哥猥琐地笑脸上来几拳。真是睡得最熟的时候,朱厚照过来把他弄醒了,更可恶的是,他带来了挡箭牌——小丫头。小丫头真是爱玩的年纪,听大哥说要把二哥弄醒,立马以铃儿不及响叮当仁不让的态度接下了这个任务。由于步辇讲究一个稳,上面坐着皇帝,可摔不得,所以比较慢。朱厚照是先到这里的。 结果小丫头拿了一面铜锣,和大哥蹑手蹑脚地走进了朱厚炜的卧室,然后小丫头“哐”的一声敲响了铜锣,朱厚炜直接从床上摔到床下,看着大哥和小妹“猖狂”地笑脸,然后就以郁闷,委屈,愤怒的眼神看着朱厚照,小丫头自然是不去怪罪的,幕后黑手只有朱厚照。 此时房门一开,弘治和张皇后走了进来,看见穿着睡衣的朱厚炜披着被子一脸“幽怨”地坐在地上,弘治不禁问道“怎么了?刚刚谁敲得锣?”可恨小丫头完全没有凶手的自觉,很自豪地拿着铜锣一蹦一跳地到了弘治和张皇后身边,兴高采烈地诉说自己的“丰功伟绩”。朱厚炜则是起床了,这样子也没法睡了,还好自己身体的年纪精力十足,睡了这大半个上午,基本也够了。 张皇后则是捏着小丫头的小鼻子,低声训斥着,弘治满脸微笑,朱厚炜郁闷不已,“我是亲生的啊,不带这样的。” 第一百零九章 产业重组 三天眨眼即过,又到了朝会的时候了,今天一大早,弘治和朱厚照都是打足精神,从悠然居和东宫出发,前往奉天殿。 君臣见礼过后,场面立马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知道今天要谈什么,所以没人愿意做这个出头的。弘治扫了一眼群臣,然后淡淡开口道“今日,就是议议这皇庄,皇室的问题,众位爱卿是支持裁撤,还是不裁撤,都说说吧。” 刘大夏很纠结,他以前是兵部尚书,对于军事是比较熟悉的。皇帝提出的那两条路,打在了他的软肋上。大明基本有两个中心,一个就是京城,另一个就是南京,这两块地方是最繁华的,再往北的奴尔干司,往南的广西,云南等地,大明的统治力并不强,很多地方施行的羁縻政策,也就是当地的少数民族担任土司。这个土司是军政一体的,手中的权利在当地很大。司法什么的也是族里由土司解决,说得难听点,很多土司就是名义上成为了大明的臣子,其实是相当自主的。但是如果弘治所说的两条路修好了,明朝对于西南的控制力必将大大增强,陕西处于边地,和鞑靼接壤,常起烽烟,如果有一条高效的路,那么物资,军队的投放将会方便快捷很多,对于防御鞑靼的侵袭有很大帮助。如果动用国库自己修,很难修,为什么?投入太大。 这两条路基本可以说是横跨大明东西南北,这样的工程不是几千,几万的人就可以修好的,起码要30万人以上,就这样,没有个3,5年也修不好。这么多的人不能全用不要钱,还自带干粮的徭役吧。那么光是这些人的工钱就是一大笔钱,更不用说这些人的粮食消耗,吃不饱还要做重体力活很容易累死的。但是皇族经商,说出去不好听,也颇有与民争利之嫌。所以作为裁撤皇庄的发起人,刘大夏没有第一时间出来说话。 这时刘健,刘阁老出来说话了“陛下,大明人口众多,这些年来承平已久,人丁还在增长,而大明的农田是个定数,因此,老臣恳请陛下不得增加皇庄土地。”弘治点点头“准了。”老先生这就是同意皇室经商了。 礼部尚书这时出来问道“陛下,皇室商会只经营大明未有的商品,老臣可否说错。”弘治想了想说道“在大明内是如此,但是商会可以自由与外邦贸易,这时会从大明购置普通货物。”其实这个问题是很多大臣特别关注的。与大明接壤的外邦不多,一个朝鲜,一个鞑靼,要么就是南面的小国。在大臣眼中,朝鲜和西南小国穷的叮当响,那什么贸易。最赚钱的就是鞑靼和日本,鞑靼面积大,战马牛羊也一直是紧俏物资,但是大明一般不会主动与其贸易,因为他们更需要大明的货物,茶盐等物都是他们的生活必需品,与他们贸易有资敌之嫌,皇室的商会不会这么做。再来说说日本,其实他们也没什么,就是倭锦,刀具,还有金银是大明需要的,但是与他们贸易要船啊,而好的工匠都在各个大家族手里,想要造出大量海船,也不是短时间能办到的。因此弘治这么一说,许多人都放心了。于是在弘治的解答后,不少官员都纷纷表示赞同。 弘治和朱厚照都心里一喜,现在赞成的官员基本已经4分之3了,局面不错。刘大夏此时站出来施礼说道“老臣奏请陛下维持皇庄现状,皇室支出依然由国库拨付。皇室经商,万万不可。”为了杜绝皇室经商,刘大夏索性就维持现状,不求裁撤皇庄了。他一说完,到也有一些官员附议。 接下来就是看高官,更准确地来说,就是其他阁老。现在的大明阁老一共有4个,刘大夏,刘健,李东阳,谢迁。李公谋,刘公断,谢公尤侃侃,这句话在大明很多人都知道,当然这里的刘公是指刘健。果然,李东阳说话了“老臣觉得皇室经商到无不妥,只要不在大明与民争利既可,何况陛下所说的公路一旦修好,于国于民都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即使有问题,也可以再改。”谢迁也出来扯了一大段圣人之言,总结起来也就是先试试,不行再改。弘治听完,点点头,然后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发出圣旨,昭告天下。”在何鼎的一声“退朝”之后,朝会结束了。 弘治和朱厚照自然是要上朝的,那么朱厚炜呢?他也是在开会。李镇的管庄府大堂站了好些个人,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以前朱府出来的,经过几年在各种位置上锻炼,都取得不错的成绩。 朱厚炜微笑着看着众人,说道“先坐下。”众人都纷纷落座。朱厚炜继续说道“你们也历练了好几年了,说实话,对于你们的成绩我是很满意的。今天教你们过来,主要是有一件事要宣布。现在朱府的,皇庄的产业很多,管理也有些乱了,现在就要城里一家商会,把这些产业重新组合一下。首先是《百姓报》,从开办以来,报业的情况蒸蒸日上,白先生(白时中)居功至伟。”白时中这几年的日子那是当真不错,《百姓报》的辐射范围基本已在全国铺开,每一期的销售量都能达到惊人的一百万份,一年下来的广告收入也有20万两左右,而报纸基本是成本价销售,所以广告收入就是纯利润了。白时中每天都是和文人墨盒交流,确定报刊的定稿,全国各地的奇闻趣事他是第一个看到的。月钱高,日子逍遥得很,如今早已淡去科考之心,一门心思发展报业。 白时中听到朱厚炜的称赞,连忙起身施礼道“王爷过奖了。”朱厚炜也不多说,只是微笑致意,然后继续说道“今后,直属商会的产业有《百姓报》,被服厂,农具厂,马车厂,煤球厂,肥皂厂(今年秋天研制出来的,还没开始销售),水晶斋,水泥厂,筑路队。原有的负责人不变,商会总负责人为白孝德。皇庄统管的产业就是农庄,还有军工厂,总负责人为刘瑾。商会的财产和皇庄的财产要分离开来。基本就这样了,还有什么问题吗?”众人纷纷摇头。朱厚炜站起身来,面色变得很严肃“明年,商会将要增加海产部门,要到天津收购海鲜送回京城贩卖。另外,水晶斋和香皂也将通过海船运输,在南京开店贩卖。因此在南京需要一个商会负责人,总览大小事务,临时决策。王娟,就有你带人去吧。”众人一愣,没想到选的是她。这几年,水晶斋的定量销售使得商品供不应求,但是王娟作为水晶斋的店长,迎接来往的都是达官贵人,上层社会,经过几年的时间下来,如今的王娟已经是京城有名的女掌柜了,能力好,长相好,待人接物,温婉大方,令人如沐春风。王娟今年已经19了,个子高挑,柳眉修长,眼睛大而有神,琼鼻点缀在鹅蛋脸的正中,一张樱桃小口嘴角微微上扬,未语人先笑,整个人妩媚中透着一股英气,矛盾的两种气质让她变得更加神秘,动人。王娟一般都是男装,水晶斋的女子也是如此,这样做生意也方便些。久而久之,她便一出门就是男装。此时听到朱厚炜要派他去南京,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里有些不愿。站起身,施了个拱手礼“王爷,这南京一行,总览商会事宜,非能力高绝者不行,绢恐怕难当大任。” 朱府出来的女子,由于朱厚炜的命令,所以基本都不会用,民女,妾,奴婢这样的自称,而是直接称自己的名字。朱厚炜却是笑道“不用担心,我和大哥都很相信你,出了什么事,由我们哥俩顶着,你就放心吧。”王娟微微叹了口气,点头坐下了。 事情已经说完,朱厚炜就立马赶往悠然居,看这时辰,应该已经下朝了。到了悠然居,弘治和朱厚照都在,朱厚炜还没有问,朱厚照已经笑着说道”成了。“看着朱厚照和弘治脸上的微笑,朱厚炜也笑了。 第一百一十章 太子大婚 在弘治和各位阁老精心措辞之后,诏书终于下达了。每个县县衙的公告栏,《明报》,《百姓报》都有诏书原文,《百姓报》上还有白话文的翻译。 诏书总的来说就是两层意义,一个是从今往后,国库不再向内库和皇室拨钱。这些钱以后由皇庄自己来。一个就是皇室将成立“天下商会”。这个商会不从事明朝境内普通货物贩卖,在未来5年内,将会建造京城到广州,京城——西安——成都的水泥公路。路上人和人不得设置关卡,收取路费。 整个大明沸腾了,众人茶馆酒楼谈论最多的就是这道诏书。普通百姓就是听个热闹,皇室经商虽然没听说过,但是和他们关系不大,听过就算了。许多士人学子都是在骂,天家怎么可以经商,商人,那是贱籍,皇室这么尊贵怎么可以身染铜臭,还要不要礼仪了,成不成体统了。再一打听,是刘大夏刘阁老要求裁撤皇庄才引出来的,立马就开始骂刘大夏,骂文武百官。这时候的读书人非常自由,骂朝廷也是有的,但是朝廷却不会因为这个来怪罪。还好,弘治登基21年,总的来说国泰民安,很得民心,所以没有人会骂他。一些大臣子弟,或是出身名门的学子一看就看透了,让朝臣冒这么大险,允许皇室经商的主要原因就是这两条公路。可以说,这两条路大臣需要它,百姓需要它,军队需要它,商人更是需要它。至于商人,那是恨不得放鞭炮庆祝的,他们一直处于社会的底层,虽然颇有资财,但是确是一块肥肉,封建社会的上层谁都可以来咬上一块,要想把生意做大,必须要依附一方势力,可以是朝臣,可以使勋贵,也可以是勋贵,总之没有背景,生意越大,危险也越大。皇室经商对于他们而言不亚于几百年后,世界第一强国有了一位巧克力总统。 民间议论纷纷,也改变不了这次朝廷做出的决定。天下商会的产业正在紧罗密布地重组当中。由于现在已经是一年最冷的时候,渤海湾都开始结冰了,南下和海鲜要等到明年开春再进行。 其实这次的经商时间原本不是那么急的,但是马上就要造船造炮,扩展军队了。说到火炮,经过朱厚炜的指导还有军工厂的摸索研制,经过2年多,终于造出了使用铁模和内水冷技术的火炮,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重新精确了数量单位。铁模铸炮法使得原本百分之10到30的成品率上升到了70以上,而内水冷技术让铁炮的寿命上升了5到8倍,相对于两年内投入的数百万两白银来说,朱厚炜觉得还是很值得的。 这次扩编的军队是陆军水军一起扩编,水兵成型时间长,早点培养起来就早点派上用场,陆军扩编是因为小王子这两年没有闲着,依然到处征服小的部落。两年间已经有不下10个小部落要求内附大明,可见小王子的中心开始南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和大明动真格的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经到了弘治22年(西元1508年),正月刚过。今年的春节同往年一样,热闹非凡,整个京城在大年三十到处都是放烟火鞭炮的,一夜未息。由于京城大多建筑都是木质的,而这个时节天气比较干燥,不下雨也不下雪,因此放烟花的时候可是忙坏了京城防火铺的消防员。 京城的各种文武大臣,皇亲贵胄也是到了午门城楼上陪着皇帝一家看百姓玩耍,与民同乐。 正月刚过,二月初一,黄道吉日,宜嫁娶,宜动土,诸事皆宜。在这样的好日子里,朱厚照也迎来了他的好日子,也就是大婚了。 要娶的也不用说了,经过层层黑幕,在皇帝皇后的挑选下,选择了白氏独女。明朝不管是皇帝立后还是太子迎娶太子妃,一般女方的家世不会很显赫。只要不是贱籍,祖上有功名就行。白孝德的爷爷是个秀才,太爷爷更是举人,做过县令,到了他爸爸这辈才算是家道中落,成了个农户。所以白玉莲的家世勉强可以。还有一点就是明朝的皇后,太子妃以长江为界,都是江北人,这一点白玉莲也符合。 今天,朱厚照订婚,作为太子,那是不能骑着高头大马,亲自上门的,所以就要遣使持节而往。使者是谁呢?朱厚照兄弟的老师杨廷和。当初弘治娶张皇后的时候,使者也是他的老师刘健。作为订婚的重要步骤,这次前去就是纳彩,问名。 一大早,杨廷和就来张灯结彩的东宫报到,然后带领队伍前往李镇白家。队伍大约有百人上下,穿着红色的喜服,吹吹打打,赶往城北。 到了白家大门,队伍停下了。离着队伍不远到处都是看热闹的百姓,还好他们知道这是皇家的婚礼,没人敢离得太近。这时杨师傅下了马匹,越众而出,立于大门口,然后让人上去喊门,这是规矩。大门一开,出来一人,大约30出头,相貌堂堂,一看就是饱学之士,一身干净的儒袍更添三分气质。这是白时中,他和白孝德最近两年也有不少的交集,两人都是饱学之士,性情中人,很快就成为了朋友。今天是白孝德一家的大日子,因此特意请了白时中前来作为宾者。 白时中到了杨师傅跟前拱手一拜,微笑道“敢请事。”杨师傅也是微微一笑“储宫纳配,属于令德。邦有常典,使某行纳采之礼。”白时中躬身一礼,然后回到府里,把杨师傅的话给白孝德重复了一遍。白孝德“臣白孝德之子,昧于壸仪,不足以备采择。恭承制命,臣白孝德不敢辞。”为了让女儿顺利完婚,白孝德接受了朝廷册封的虚衔——长青伯。 白时中再次来到大门口,把白孝德的话对着杨师傅重复了一边,然迎着杨师傅等人进了院子。 杨师傅拿出弘治的诏书读道“奉制纳白氏女为皇太子妃,命卿等行纳采问名礼。”然后继续说道“杨廷和奉诏采择。”后面的一人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有两只大雁,这就是奠雁礼。白孝德命白时中收下大雁之后,杨廷和出了大门。白时中也再次来到大门口说道:“敢请事。”杨师傅答道:“储宫之配,采择既谐。将加卜筮,奉制问名。”白时中进门重复,白孝德说道:“制以臣白孝德之女,可以奉侍储宫,臣白孝德不敢辞。“白时中出门向杨师傅重复。杨师傅再次进了大门,陈礼奠雁如仪,宣制曰:“臣杨廷和奉诏问名,将谋诸卜筮。”白孝德回答:“臣白孝德第一女,白氏出。” 然后就是和前面一样,杨师傅又到了大门口,白时中上来说”敢请事。”杨师傅说道“谋诸卜筮,其占协从,制使某告吉。”白时中入告,白孝德说“臣白孝德之子蠢愚,惧弗克堪。卜筮云吉,惟臣之幸,臣谨奉典制。”白时中又跑到门外杨师傅跟前重复。杨师傅进入院子,陈礼奠雁如仪,宣制曰:“奉制告吉。” 之后又是纳徵,这次是把财帛珠宝什么的放到院中,没有行奠雁礼。最后就是请期,杨师傅说道“询于龟筮。3月3日吉,制使某告期。”白孝德立马回答“敢不承命。”婚前白家的事就算结束了。 听着外面朝廷派来的使者对答,白玉莲则是羞涩地坐在自己的闺房,旁边还有小师妹和老李几个小孙子孙女陪同。 杨师傅的队伍回到皇宫向弘治报告。第二天,弘治戴上通天冠、绛纱袍,御奉天殿,百官侍立。引进导皇太子至丹陛,四拜。入殿东门就席位,东向立。司爵以盏进,皇太子跪,搢圭,受盏祭酒。司馔以馔进,跪受亦如之。兴,就席坐,饮食讫,导诣御座前跪。皇帝命之曰:“往迎尔相,承我宗事,勖帅以敬。”皇太子曰:“臣某谨奉制旨。”俯伏,兴。出至丹陛,四拜毕,皇帝还宫,皇太子出。 朱厚照这段时间只能睡在东宫,于是朱厚炜和小丫头很高兴地前去探望已经定亲的大哥。到了东宫,朱厚照已经回来了,整个人仿佛被抽掉了骨头,向一滩泥巴一样,铺在椅子上。 小丫头蹦蹦跳跳到了朱厚照面前说道“恭喜大哥,有情人终成眷属。”朱厚照一听立马做起来,傻乎乎地笑起来,也不说话。朱厚炜则是问道“今天的醮戒怎么样?”朱厚照立马变得很郁闷“还怎么样,累得不行了。奉天殿这么多人盯着我,都不能一刻放松,就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别人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朱厚炜一脸庆幸说道“还好我不用。”朱厚照却是奸笑道“你结婚别的都比我少,但是有一样,那时候你要带着你的王妃来拜见我和你大师姐的。看到时候我怎么收拾你。”朱厚炜一愣“王爷结婚有这一条?”朱厚照一脸骄傲“那可不,我告诉你,这两天礼官过来给我上课,我不仅学了太子的成婚仪式,连带着你的仪式也抽空学了。” 朱厚炜不知该说他什么好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冒出一句“你真是闲的蛋疼了。”小丫头一脸疑问“大哥,你身上有蛋?我怎么不知道?”兄弟两个一脸尴尬,不知该说什么好。朱厚炜自己闯的祸自然要自己来,于是微笑说道“兕儿,你听错了,我说的是胆疼。”小丫头一脸怀疑,朱厚照则是急忙点头。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太子大婚(下) 时间很快就到了三月初三,今天朱厚照将要脱单,变为已婚人士。整个皇宫到处是喜庆之色,透明的玻璃窗上贴着红色的剪纸,皇宫里还有数不清的大红灯笼,整个皇宫放眼望去就是一片喜庆的红色。 朱厚照也是起了个大早,今天是他去迎亲的大日子。起床之后,侍女根据礼官的要求,在朱厚照的脸上涂脂抹粉,最后在朱厚照的强烈要求下,才没有抹上。但是在他的耳鬓还是插上了一支鲜艳的红花。 皇太子冕服乘舆出,侍卫导从如仪。至宫门降舆升辂,东宫官皆从至妃第,回辕南向,降辂升舆。至次,降舆入就次,东宫官皆就次。先是,皇太子将至,白孝德设会宴女。至期,妃服褕翟花钗,出就阁南面立,丫鬟立于左右。由于白家没有丫鬟,所以从皇宫借了两个宫女来充数。白孝德穿着朝服立于西阶之下。引进导皇太子出次,立于大门之东,西向。白时中作为傧者,立于门东曰:“敢请事。”引进跪启讫,皇太子曰:“某奉制亲迎。”引进受命兴,承传于傧者。白时中入告,引导白孝德出迎于大门外之西,东向再拜。皇太子答拜。引进导皇太子入门而左,执雁者从。傧者导主婚者入门而右。皇太子升东阶进,立于阁门户前,北向立。白孝德升西阶,立于西,东向。引进启奠雁,执雁者以雁进。皇太子受雁,以授白孝德。白孝德跪受,兴,以授左右,退立于西。皇太子再拜,降自东阶,出至次以伺。白孝德不降送白孝德命之曰:“戒之戒之,夙夜恪勤,毋或违命。” 白玉莲身穿褕翟花钗,此时美艳不可方物,不过将要离开父亲,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一入皇宫,今后由于身份的制约,想出来见父亲就不容易了,出嫁随夫,加入皇家更是如此。父亲只有自己一个女儿,今后没人在身边服侍,随着年岁渐大,让人很不放心。想到此处,白玉莲更是泣不成声。 白孝德看着自己一向坚强的女儿哭的梨花带雨的,心里也不好受,只好仰起头,不看她,更怕自己也哭出眼泪,作为一个男人那可就太丢人了。 朱厚照这时上前,站到白玉莲旁边,对着她说道“玉莲,以要以后想出宫就和我一起出来,你也知道的,我和二弟妹妹出来还是很方便的。到时候也能经常见到白先生。”白孝德却是瞪了他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改口。”朱厚照连忙躬身一礼,恭敬喊道“拜见泰山大人。”白孝德这时却是戏谑地看了白玉莲一眼,白玉莲这才破涕为笑“你们两个真是,我不喝你们说了》”然后招招手,把站在远处的丁莉叫道身边“小师妹,今后师姐不在,父亲还要你帮忙照顾了。”如今小丁莉也已经8岁了,听到师姐的话,严肃地点点头“我一定努力,师姐放心吧。” 几人说了一会话,白孝德开口道“行了,有什么以后再说,快走吧,不要误了吉时。”白玉莲跪下,朝着白孝德叩了三个头,嘴里轻声道“女儿去了,父亲保重。”白孝德这一刻也忍不住了,只好背过身去,向后挥了挥手,只有小丁莉看到了师傅脸上流下的泪水。 宫人傅姆擎执导从,妃乘舆出门,降舆,乘凤轿。皇太子揭帘讫,遂升辂,侍从如来仪。至东宫门外,降辂乘舆。至阁,降舆入,俟于内殿门外之东,西面。司闺导妃诣内殿门外之西,东面。皇太子揖妃入,行合卺礼,如中宫仪。 整个婚礼的礼仪基本就结束了,如今已是晚上。在东宫的厢房里,只有朱厚照和白玉莲两人,宫女太监都出去了。两人坐在床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对方,很快,白玉莲就败下阵来,一边低头,一边低声埋怨道“怎么一直盯着我?还没看够吗?”朱厚照立马傻笑说道“那哪能看够啊,一辈子都不够。” 白玉莲抬头看着朱厚照,眼神有些迷离地说道“若是我以后人老珠黄了呢?你还愿意这样一直看着我?”朱厚照面色严肃地点点头。白玉莲笑了笑“将来你可是要执掌大明的,后宫佳丽三千,谁知道你还会不会记得今日所说?” 朱厚照急了“怎么不记得,我学我爹爹,今后只要你一人。”白玉莲看着他笑了“行了,我也不是妒妇,用不着这样。”朱厚照也不说话了,深情地看着白玉莲,这时候说什么也是多说的。两人就这么傻傻地看着对方,过了一会儿,朱厚照开口道“你饿不饿?”白玉莲本来就有些羞红的脸更加红了,然后微微点头。今天这么多礼仪下来,却是没吃什么东西,两人撑到现在,的确是饿的不行了。还好,屋里的桌子上还有一些点心之类的,两人相视一笑,朱厚照把几个盆子都端了过来,两人在床上分赃。 夜深了,如今的天气咋暖还寒,一阵北风吹过,大红的灯笼也开始摇头晃脑。突然,朱厚照厢房里的灯灭了,东宫陷入一片沉静。 第二天一大早,朱厚照和白玉莲起来了,今天还要去朝见弘治夫妇。白玉莲面色红润,仿佛一夜之间就有了成熟的韵味,朱厚照则是妃诣内殿陛下,候皇帝升座。司闺导妃入,北面立,再拜,自西阶升。宫人奉枣栗盘,进至御座前授妃。妃奠于御前,退复位,再拜。礼毕,诣皇后前,奉腶修盘,如上仪。如今,白玉莲才算是名副其实的太子妃,未来的一国之母。 前面的礼节需要,所以是在乾清宫进行的。真是册封之后,众人来到悠然居。朱厚炜和小丫头已经在这里等着了,他们是不需要去观礼的。小丫头一下子就扑了过来,拉着白玉莲的手,甜甜地喊道“嫂子。”小丫头从小就和白玉莲一起玩耍,感情那是好的没话说。小丫头和白玉莲在那里说话,朱厚照就站在旁边陪着,弘治和张皇后坐在椅子上看着,露出了微笑,没什么比一家人和和睦睦更好的了。 朱厚炜也上前去,对着白玉莲笑着喊道“嫂子。”这几年他们两人之间主观地客观地原因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升温,如今也算不错了。白玉莲看着朱厚炜,也回了一句“见过福王。”朱厚照立马说道“别叫那个,这没外人,这里都是自己人,他是我弟弟,自然也是你弟弟。”朱厚炜也是点头说道“我这个大哥虽然平时很不靠谱,但是这两句还是说的很对的。”白玉莲还没开口,朱厚照不乐意了“我平时怎么不靠谱了。”小丫头立马补刀“就没见你靠谱过,老是吊儿郎当的,如今有嫂子管你,看你以后还这样不。”朱厚照尴尬一笑,不说话了。 中午,现在的一家六口吃了顿午饭,牡蛎早就吃完了,如今渤海湾刚刚开始解冻,新鲜的海鲜还没有捕捞,所以中午吃的是经过加工保存的鲍鱼,以及普通的鸡鸭鱼肉。 本来白玉莲还有些放不开,但是在张皇后,小丫头的劝说,弘治鼓励的眼神下,慢慢放下了拘谨,变回了原来大方的自己。 婚礼的整个过程还没有结束,第三天开始,还有一些礼仪要完成。 次醴妃,次盥馈,次谒庙,次群臣命妇朝贺,皆如仪。 成婚后的第五天,整个婚礼才算结束了。朱厚照和白玉莲也是累的不轻,特别是白玉莲,要和那些命妇打交道,不得不提起12个心,不然就要丢皇家的面子,丈夫的面子,自己的面子。仅过了几天,白玉莲已经开始变得游刃有余,习惯皇宫的生活。 第一百一十二章 伯府宴请 3月10日(农历),两位国舅宴请张皇后以及朱厚照等人。下午4时许,张皇后带着4个小辈前往寿宁伯府。 在两位舅舅全家的接引下,众人进入了寿宁伯府。说起来,两位舅舅现在的日子那是相当不错。自从和朱厚炜开始了建筑工程后,每年所赚的钱财都让两位国舅喜笑颜开。经过姐姐张皇后的训斥之后,两人着实收敛了不少。坏事不做了,青楼也不去了,大舅张鹤龄更是在家读书,修身养性,最多也就是和弟弟张延龄一起养鸟遛狗,生活惬意得很。 不仅如此,两人虽然爵位没有提升,但是在京城勋贵中的地位却是大大提高。两人在家等着钱财入府,还时不时地有伯爷,侯爷登门拜访,可以说以前想要基本都满足了。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张皇后来,两个弟弟都是陪着姐姐寒暄,如今却是和张皇后交谈不久,就让自己媳妇还有女儿陪着皇后和新鲜出炉的太子妃还有小丫头。而两位舅舅则是和朱厚照兄弟一起交谈,陪坐的还有张立元,如今被大舅十分看重的庶子。 如今正是春季,万物经过一个冬天的准备,在这个时候全力展现生命的精彩。几个男人都在寿宁伯府的花园交谈,几人坐在凉亭里,今天风和日丽,半下山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微风徐来,吹的花草树木不住点头,池塘里的锦鲤不时露出水面,露出颜色各异的花纹,一杯铁罗汉,让人心旷神怡,陶醉在这无边春色里。 铁罗汉产自福建,是当地武夷岩茶中的精品。武夷岩茶自宋代就已经被封为贡品,历史悠久。现在几人喝的是去年的成茶,不过再过不久,今年的新茶也会送到京城售卖。铁罗汉是武夷岩茶中四大名茶的一种,入口清香,提神醒脑,令人精神一振。茶水泡7次依然留有余香,这样的茶叶,在京城卖出要1两五钱至2两白银,才能买到一两,可见其珍贵。 朱厚照对于两个舅舅本来是不待见的,但是这两年他们改邪归正,心里对于他们也是改观不少,而且今天两位作为长辈,借由两位舅母之手,都送了刚过门的白玉莲非常精美华贵的首饰。所以朱厚照也是没有摆什么脸色,微笑寒暄。 天南地北,奇闻异事,谈了不少,然后大舅张鹤龄说道“如今啊,经常有人登门拜访,向我们2人问起这经营之道。太子和福王是知道的,我们两个那里懂这些啊。” 朱厚照还是面露微笑,其实这商业之道,他也不怎么懂,如今的产业都是朱厚炜弄的,所以也不开口。朱厚炜则是笑了笑“都那些人上门啊。”这时二舅张延龄有些骄傲地说道“那可多了,国公家的就有好几个,都是嫡子来的,宁国公,涞国公,容国公,凉国公等等,还有不少侯爷都是亲自登门,伯爷更是数不胜数。虽然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是我和哥哥还是脸上有光的很。” 听了二舅的话,朱厚照兄弟对他们的观感又提升了,两人不糊涂,一下就看穿了本质。听两位舅舅的话,这些人都是弘治下诏,皇室财政独立之后才来的。 这些勋贵都精明的很,这些人在大明虽然有很高的爵位,但是没有实权。经过土木堡之变,势力更是大大削弱。勋贵是要紧跟皇室的,不可能投靠文官,所以,慢慢站到了文官的对面,有着文官盯着,也就不可能大量侵吞农田。再说,光是种田也来不了多少钱,所以这些人的家里都是有着商业产业的。 张鹤龄张延龄以前没人跟他们打交道,一个是因为他们算是暴发户,他们的爵位是靠着张皇后来的,不像其他人,基本都是祖上于国有功才被封赏,一个是这两位国舅跟皇室的关系,准确地说是跟太子关系并不怎么样,所以也没什么利益可图,最重要的是两人太过于嚣张,现在凭着张皇后和弘治的袒护没人会动他们,但是以后就不一定了,说不定这两个伯府就要2世而亡,甚至一世而亡。现在不同,人老实了,和皇室关系好了,更重要的是有着巨大的商业,政治利益可图,这些个勋贵立马像问着鱼腥的老猫,一涌而来。 朱厚炜沉吟了下,然后才开口“天下商会是皇室专营的,不可能让他们进来,至于其他的一些生意嘛,这样吧,我在天津马上就要开始海产生意,两位舅舅牵个头,就用你们的名义,你们一共占上1成,我福王府占3成,他们谁要有兴趣的也可以入股,总共有6成让他们分。” 二舅有些郁闷地嘀咕,“才半成啊”。几人坐的近,也都听到了。大舅瞪了他一眼,而朱厚炜则是毫不在意地说道“半成听着很少,其实算出来,也不是一笔小钱。天津的海产有了水泥路之后,可以很快地送往京城。京城人口接近200万,这海产市场可不小。” 两位舅舅听了也是暗自点头。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海里可是有不少宝贝的,许多海产大明的人不会吃,或者说不能用比较便宜的方式,用这些海产制作出口中的美味,但是朱厚炜凭借500年后不甚出色的厨艺却可以做到,这样海鲜的市场将会大大增加。 朱厚炜继续说道“海产只是开始,肯定会赚钱,或多或少罢了,以后还有机会一起做些别的。一回生两回熟,有了合作经验,以后才能一起把生意做大。”两位舅舅都乐呵呵地点头,这些生意少了谁也不可能少了他们两个的份。对于这个小外甥的赚钱能力,两人是丝毫不怀疑的。 大舅喝了一口茶,然后笑着对两个外甥说道“这些人上门还有一件事。”朱厚照开口了“什么事,您说。”大舅有些迟疑地说道“听他们的意思,好像知道了皇庄里有朝阳院的事,他们想把府里的孩子送到哪里读书。对了,我们商量了下,准备把你们这些个表弟表妹也送到朝阳院读书。不求成才,只要能把人做好了就行。我和你们二舅这两年也反思了,以前过得荒唐,可常言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孟子云”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我两虽然年纪不算大,可也终有老时,将来若是这些子孙不肖,再多的家业也会散尽。”二舅也是在旁边皱眉点头。大舅家里张立元最大,人品秉性也算不错,但是作为一个庶子,将来是没有继承家业的资格的。嫡子今年13,有些顽劣,再这样下去,早晚出来一个纨绔子弟。二舅的嫡子也是如此,所以才有些忧心。 朱厚照愣了,这两个舅舅变化太大了,颇有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感觉。不过这件事他能够做主“要进朝阳院没有问题,不过朝阳院不同于其他大多数书院,家仆家丁是不能带进去的。凡事都要亲力亲为,身份也不管用,所有人都一视同仁。犯了错,该罚该打也逃不了,没人例外。到时候两位舅舅可不要心疼啊。” 二舅却是松了口气,然后诉苦道“这些个小崽子吃点苦也好,在府里蒙学那是打不得骂不得,先生一动手,你们舅母就闹得整个伯府鸡犬不宁。我们也是没办法,还不如眼不见为净。到了朝阳院要是还胡来,只要不打死,我们就没意见。”大舅也是深有同感地点头,看来这些表弟们再家里够闹腾的。 朱厚照兄弟都笑了,朱厚炜安慰道“两位舅舅放心,把他们放到朝阳院,误不了他们。待上一段时间,肯定就不一样了。”两位舅舅急忙点头,然后大舅这才想起什么说道“那些爵爷家的呢?也都送去?”朱厚照严肃地点点头“都送去,不过我刚跟您讲的,都要跟他们说,先礼后兵,不然要是谁家不舍得孩子受苦,别到朝阳院来闹,那就不好了。还有,春季的学期已经开始,要入学就等到秋季吧” 事情都谈完了,也到了吃完饭的时候。有着两个弟弟作陪,张皇后也是很开心。这两年张鹤龄和张延龄的变化,她这个做姐姐的非常了解,也十分庆幸听了自己儿子的话,没有姑息两个弟弟。朱厚照和白玉莲两人才刚成婚,真是蜜里调油的阶段,朱厚照没脸没皮地为白玉莲夹菜,一个碗都堆得满满的,弄得白玉莲十分害羞。经过朱厚炜的一脚提醒,这才老娘妹妹一个不落。朱厚炜看着这对小夫妻那是心里腻歪地很,不过对于这一世的爱情,也隐隐有些期待,不过不一定能自己找到幸福,估计赐婚的可能性比较大。对于上一世的老婆,心里还是有些亏欠,不过人都要往前走,沉浸于过去,那就永远也不能成熟。 (明天就要再次登上推荐位了,心中很是感触。虽然成绩不咋的,但是点娘还是很给面子的。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各位看官的感受,希望各位可以收藏,别的不求了,希望大家帮忙,最后祝大家生体健康。) 第113章 再往天津 朱厚照自从结婚以后,除了上朝,基本就是陪着白玉莲。大家一向都在悠然居呆着,要不就是去皇庄游玩。这时节皇庄种的果树要么结果了,要么开花了,远远望去,一片花的海洋,鼻子也能嗅到阵阵果香,令人流连忘返。 如今的皇庄有了这些果树山,也就开发了新的项目,那就是可以让游人上山自己采摘,摘多少,算多少,价格要比市面上的贵出一半。但是来游玩的要么就是官宦子弟,要么就是书生带着青楼里的头牌,甚至还有已经结婚的夫妻前来,也不在乎那点钱,所以生意不错。 白玉莲这段时间也是感到非常快乐,跟以往想的不太一样。本来以为一入东宫就难以出宫了,没想到朱厚照带着她三天两头出去玩,弘治和张皇后不仅不阻止,还很鼓励,张皇后有时也跟着他们一起出来。 到了4月初八,从天津传来消息,新造好的船已经快要完工了,再过几天就要下水,吴以恒特意来问朱厚炜要不要过来看看,朱厚照要上朝,他估计也来不了。这次下水的可不是大福船,大福船已经在2个多月前,渤海解冻就下水了,一次就是两艘。这次下水的是新式帆船,是朱厚炜提供的图纸。 在悠然居吃晚饭的时候,朱厚照对着朱厚炜猛打眼色,朱厚炜没办法,只好对着弘治说道“爹爹,过几日孩儿要去天津一趟。”话音一落,小丫头立马兴高采烈,挥舞着筷子和左手说道“我也去,回来的时候,我给爹爹和娘亲带最漂亮的贝壳哦。”弘治看着小丫头无奈地摇了摇头,张皇后有些不乐意地说道“怎么又要去啊,前段时间不是去过了吗?” 朱厚炜只好解释道“这次下水的是新式海船,不同于大明现有的海船,一旦成功,意义重大。不出十年,天下之大,我大明可到天涯海角。”张皇后有些疑问地说道“天涯海角不是在广东的琼州府吗?去哪里做什么,偏远之地,疾病横行,厚炜你可不许去那里啊。”小丫头笑嘻嘻地说道“娘亲,你可错了哦,二哥说的是大明以外的天下,就像三宝太监到过的海外诸国。”张皇后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朱厚炜脚一疼,往桌下看去,真是朱厚照的一只脚踩在他的脚上,还不停地恶狠狠地给他打眼色。 朱厚炜先是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爹爹,这水陆营是我和大哥一起建立起来的,他现在还是水陆营的把总,您看是不是让他也去视察一下。” 弘治面色一板,看向朱厚照,朱厚照则是用谄媚的笑容来应对。弘治缓缓开口道“前往天津起码也要6,7天,朝会总不能不去吧?”朱厚照面色一僵,缩了缩脖子讪讪说道“偶尔一次不去也行吧,几年下来,休息一次也不为过吧。” 弘治微微叹了口气,他知道朱厚照是个坐不住的性子,说的直接点,就是像孩子一样好动,不够稳重。如今乘着自己身子还行,就替他多承担一些吧,“行了,早去早回。别在外面玩的不知轻重,玉莲,到了天津,你要多拦着他点,别让他出什么篓子。”白玉莲起身福了一福“爹爹言重了。”弘治微笑着点点头,对于这个媳妇,弘治和张皇后都是很满意的,相貌不用说,自然是极好的,除了肤色不够白皙。举止大方,成熟稳重,与朱厚照可以很好的互补。 张皇后面色有些纠结,弘治既然已经同意,那么事情就成了定局,她对于子女出行倒是没什么意见,不过平时一个个地都在身边,这冷不丁地一下全走了,难免心里有些失落。 朱厚炜看到张皇后的表情,于是转头对着弘治笑着说道“爹爹,这次出行不如让娘亲也随我们一起去吧,有娘亲在,也出不了什么岔子。而且娘亲自从嫁入皇宫,也很少有出京的机会吧,不如一起去游玩一次。天津离京城不远,来回要不了多长时间。” 话音刚落,张皇后就开口了“那怎么能行,我就在宫里陪着你们爹爹,都走了这皇宫还成什么体统。”弘治看向张皇后,眼神复杂。张皇后自从17岁嫁入皇宫到如今也快20个年头了,为自己生了三个子女,管理后宫大小事务更是兢兢业业,从不懈怠,让自己有更多的精力放在朝政上。只是岁月无情,当年的少女如今也变成一名成熟地妇人,虽然保养的不错,但是眼角也微微有了皱纹。这20年风风雨雨,自己从不觉得孤单,失意的时候一到坤宁宫,心情也会平复。回想起这些年来的经历,弘治也是不甚感概。过了一会儿,弘治笑着对张皇后说道“你就陪他们去吧,你要不去,他们指不定做什么事呢。当初没人跟在身边,他们可是跑到北面去打鞑子,一个个地也不让人省心,你去看着我也放心。” 张皇后听了也是微笑起来,不过眼眶有些发红。这世间最了解弘治的非她莫属,她知道弘治是想让自己游玩一下,省的一直们再京城。这份好意,不能拒绝,于是张皇后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小丫头和朱厚照最为开心,不过朱厚照笑的畅快的时候,手臂一疼,朱厚照连忙看向旁边,只见白玉莲正微笑地看着张皇后和弘治,仿佛朱厚照身上的疼痛与他无关。 四月十日,出行的队伍踏上了旅程。这次是要微服私访,至少是名义上的微服私访。打着水陆营的旗号,人数众多。 水陆营触动200人,御林军也就是京营的护卫出动200人。马车更是接近30辆,要知道这可是大型马车,四匹挽马拉着,载重2000斤不成问题。 第一辆马车坐着朱厚照兄弟还有两人的侍女,第二辆则是张皇后,小丫头,白玉莲还有张皇后的侍女以及红菱。第三辆则是公公车,里面坐着随侍张皇后的历公公,东宫的刘瑾,还有就是福王府的黄公公。这三人作为同一个组织的,也算是有不少的话题可以聊。 如今天津京城之间的水泥路更加繁忙,来来往往的商队,行人络绎不绝。不过施行了交通法规之后,再繁忙的时候也没有堵过,若是前面的马车出现什么问题不能动了,前后的陌生人也会帮忙把车抬到路边,防止拥堵。 朱厚炜的队伍虽然庞大,但是也只占用道路的一半,若是有人着急,也能从旁边超车。朱厚照兄弟坐在马车里,也是在闲聊。 朱厚照问道“现在还有多少钱啊,要我说,那就大力发展军队,特别是大炮,给我多造,大量地造。我看北面的鞑子还能不能这么嚣张。等水陆营人数够了,大军向北,就生擒小王子去。船只也要造,打完小王子就出海,把那些个不听话的小国全给灭了,直接改土归流,成为大明的土地。”大炮造好后,朱厚照也是去看过的,当时把他震惊地都说不出话了,然后疯了一般手舞足蹈,仿佛看见自己开疆拓土,威风赫赫。 朱厚炜瞄了她一眼,淡淡说道“皇庄如今还有120万,物资,粮食丰富,不过马上要开始造路了,粮食动不得,这些钱也不够。天下商会要好些,银两还有200多万两,如今香皂马上要大量上市,利润不在少数。可惜,这些钱也只能酸枝勉强维持经营,要大力投资那是想都别想。”朱厚照急了“怎么会这样,钱也不少啊,加起来将近400万了。”朱厚炜笑了笑,从小桌旁边拿出一本册子“弘治19年致21年,军工厂火炮研究一共花费376万5000两,零头我就不说了,现在大炮一共有三种,最小口径的成本是200两,中级的600两,最大的1000两。炮弹平均一发2两到5两,水陆营炮兵训练一天要打200发,这就是700两。水陆营现在总共4500人,一月支出月钱啊,伙食啊,军服啊,火枪啊什么的总共是2万5千两。皇庄一共有工人15万三千人,一月光是月钱就要支出35万两。朝阳院如今有了4个,在校学生4万多人,书本,伙食等支出就要5万多两。马上要招工修路,这次准备招20万人,伙食,月钱,火药,建筑材料等支出大约是70万两一个月。船厂还在研究新式船,现在主要制造渔船,一月大约花费3万两,你算算400万两能撑几个月?”这么一算,朱厚照顿时冷汗都快要出来了,有些迟疑地问道“那进项呢?总不能全支出了吧。”朱厚炜淡淡开口“主要是水晶斋,每天基本1万两白银的利润,一个月就是30万两,南京王娟已经过去,现在估计都已经开业了,南方有钱人不少,估计也能一个月30万两。这时进项最大的,现在天气转暖,煤球销量有些下降,一个月大约能收获1万两左右。不过等到香皂出售,手里也就能宽松不少。去年的水果罐头来钱也不少,大约有300万两,今年估计也不会少,也别放到南京之后,会更多。”朱厚照舒了口气,这还好,要赶紧存些银子了,一旦修路,无论是月钱还是粮食都短缺不得,不然就要出大事了,对了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建造?“ 朱厚炜想了想”和工部一起出去探路的大约也该回来了,所以下个月就要开始,尽量在冬天之前能够多修一点。南方冬天不会冻土,冬天修路也是可以的。只是这20万人需要的帐篷,工具什么的还在加紧制作,估计到了下个月也能好了。” 朱厚照有些忧心地问道“这次的修路准备请什么人管理,要是工部来的话,花下去的钱能有一半用去修路就不错了。”朱厚炜不屑地哼了一声“这次管理基本都让原来皇庄的筑路队负责担任工头,百人为一批,分段修路。工部可以派人监督钱粮,但是不过手。我倒要看看大明上下都看重,皇家指挥的工程,谁还敢扎刺。” 朱厚照点点头,然后很欣慰地说道“总之天下商会就交给你处理了,我不能时常离京,你就多出力吧。”朱厚炜淡淡地摇了摇头“你可以在京城遥控指挥,我也不能一直操持,毕竟将来是要之国的。出了京城,就只能管理我封地附近的了。”朱厚照毫不在意地说道“那有什么,不让爹爹下旨就行了,你就安心呆在京城吧。”朱厚炜面色严肃地说道“这可不行,作为亲王,一直呆在京城还不被文武百官上奏啊,到时奏折能把乾清宫给淹了。只是选封地我却是要和爹爹商量下,去南方,我们一南一北,遥相呼应。”朱厚照问道“南直隶?”朱厚炜看向窗外,眼神中带着憧憬“更南。” (谢谢书友云天22,小小的我2015,还有jeffery77983的打赏,我也有更大的动力了。今后也会更努力的,请大家期待吧。还是求一下收藏,先谢谢各位看官了。) 第114章 营地的发展 (感谢书友秋知悉打赏支持,作者心里也是暖暖的。继续求收藏,还请大家添加书架,谢谢啊) 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队伍终于来到了水陆营驻地。吴以恒带着30来人在营地2里处迎接微服私访的朱厚照一行人。 吴以恒特意清理了周围,所以这一片都没什么人。朱厚照等人从昨天乘了大约6个多时辰的马车,也就下了马车。 吴以恒带着身后众人磕头行礼道“微臣参见皇后,太子,太子妃,福王,公主殿下。”张皇后脸色有些不好,下了马车呼吸了几口参杂着海腥味的新鲜空气,送算缓过来了。待吴以恒等人行礼后,开口道“起来吧,这次是微服私访,别弄得人尽皆知。”吴以恒嘴里答道“微臣遵旨。”然后慢慢起身,看见朱厚照兄弟的时候,30来个军官都是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本来估计只有一个朱厚炜会来,没想到来这么多,皇帝一家几乎全来了。 在张皇后的示意下,众人慢慢走向中军府。所有女眷都是身着百姓服饰,最多用料好些罢了。身上也没什么名贵首饰,所以没有引起周围人员的围观。 到了中军府坐下,张皇后带着白玉莲和小丫头去后面休息了。这么长时间的马车,不免还是有些劳累,虽然一路马车比较平稳。 大堂里就剩下了朱厚照兄弟和一众军官,待众人坐下后,朱厚照故意问道“你们这两年怎么样啊?能出海作战了吗?我还等着你们出海打击倭寇海盗,建功立业呢。”吴以恒有些尴尬,只好硬着头皮说“大少爷,如今水营共有水军2300人,走过天津登州航线的不过1000人,主要还是船太少。没有经过长途航行,这海战....”说着就说不下去了。 朱厚照呵呵一笑“行了,我知道水军训练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行的,你们也不用自责。继续努力训练就行了。”众人立马起身应答“是。” 朱厚炜问道“船什么时候下水?”朱远站起来憨笑着说道“本来黎老他们说今天傍晚可以下水的,后来知道大少爷你们要来,就放到了明天早上。”朱厚照听到说船。立马问道“那新船怎么样啊,你们看过没有?”过诚志说道“看了,造的挺漂亮的,就是小了点,还没有二号福船大。” 朱厚照用不解的眼神看向弟弟,这船不是越造越大吗,怎么这次的却是小了。朱厚炜看到朱厚照的眼神,立马解惑“现在造的船是新式的,成功之后,有了样本,就可以造大的了。” 吴以恒谄媚地笑着“大少爷,您看这船快下水了,是不是要装几门炮上去啊。就算不装,也给我送一些来,我们好开始训练以后的船炮手。” 朱厚照有些迟疑,朱厚炜先开口了“这次的新船太小,并不适合装载火炮,不过等我们回去后,会先送三种口径的火炮各10门来,还有相应的炮弹。炮兵训练的人员也会从京城给你们带来,不用急。”吴以恒一张脸笑出了花“好的,好的。” 中饭是在中军府的饭厅吃的,这次只有朱厚照一家子。餐桌上大部分都是海鲜,一些鱼或是其他的海产,经过朱厚炜的点拨,变成了桌上一道道的美食,即使是饭量最小的张皇后也多吃半碗饭还有许多菜肴。作为朱厚炜首先改良的凉拌海带丝,得到众人一致好评。 吃过中饭,女眷在中军府聊天,休息。朱厚照兄弟被吴以恒带着参观水陆营的营地。这次来之后,发现营地距离去年冬天又是有了不少改进。首先整个营地都被水泥围墙保护起来,墙不是很高大,大约4米左右,宽大约在2米出头,可以在上面安置人手防御,巡逻。 营地主要分为四块,东面是宿舍,北面是食堂,图书馆,西面是操场,南面是仓库。经过这段时间的建设,从龙江船厂来的1000号人都从军营搬出去了,就在营地西南面,靠近海河的一片土地。房屋基本和京城皇庄的宅院相同,不过这个新的村子周围没有什么农田,这个村子的人也不是农户,所以也没什么关系。 营地也不是很大,一会儿就参观完了。在朱厚炜的提议下,几人去往码头,看一看水军具体的训练情况。在吴以恒的汇报中,朱厚照知道了如今水陆营有大福船2艘,二号福船1艘,苍山船12艘,海沧船15艘。现在码头有一艘大福船,另外一条和二号福船去往登州航行还没有回来。至于苍山船和海沧船则是基本在近海区域训练。 到了码头,发现比之去年也有了不小的发展。码头直入海水将近50米,由于没什么好的办法,这些延伸到海水里的部分基本都是填土造出来的。这也有个好处,那就是这样的码头使用年限会很久,即使损坏了也维修方便。在码头最远处,海水将近10米,这时代任何型号的船都可以停靠。船只的泊位一一分隔,大约可以同时停靠80艘大小船只。不过朱厚炜对于这样的码头规模还不是很满意,在码头的南北2里处各有一个新的码头正在建造。 春季的码头与冬季很不相同,到处彰显属于大海的活力。时不时地就有一些鱼浮出水面,一些周围的海鸟冲向海面,然后叼起一条鱼,飞往海边无人的地方,开始享用这顿大餐。海浪一层接一层,永不断绝,海水拍打在海滩和岩石上,翻起一朵朵白色的浪花,有节奏的“哗哗”声,让人感受到属于大海的特殊韵律。 放眼望去一片空旷,广阔,令人心情舒畅,在肉眼看的见的地方还能看到不少船只正在训练,还有不少渔船,拉着满满的渔获正在回航。 梅白刚同样是朱府出来的,目前负责天津渔业。梅白刚也是知道朱厚照兄弟来天津的,所以一早在码头等着,准备汇报情况。看到身着便服的朱厚照兄弟两人,梅白刚连忙快步而来,到了跟前拜了一拜“梅白刚见过大少爷,二少爷。”朱厚照说了一句“行了,天津渔业天下商会和皇庄都没有股份,你直接向他汇报吧。”梅白刚从衣袖中拿出一本小册子,对着朱厚炜汇报起来“二少爷,今年1月份从寿宁伯那里传来的情况,如今渔业的百分之60已经全部售出,其中7个国公占了百分之三十五,14个侯爷,32个伯爷总共占了百分之25。每百分之一作价5千两,一共三十万两入了渔业公司的仓库。渔业公司现有大型四轮马车100辆,渔船40艘,渔民,车夫,管理人员总共230人。购置马车,渔船总共花去11万两,公司一月支出大约在2万两。每月还要购进渔船2艘,总共1000两。等船厂造出大型渔船,还要继续购置。” 朱厚炜听了点点头,这些情况在他的预料之中。渔业公司赚多少朱厚炜不是很看重,但是能把这些勋贵聚集在一起,有了共同的利益,在必要的时刻这一股不甚显眼的力量可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你做的很不错,就这样发展。那些股东派来的人你也别去管他,把帐和银两弄清楚了,让他们查去。现在渔业公司有多少进项啊?” 梅白刚继续报告“渔业公司从今年二月份开始产出,各色渔获大多都是直接运倒京城贩卖,获利丰厚。主要的客户都是京城的酒楼,而这些酒楼也都有这些国公和侯爷,伯爷的参与。平均已经渔获可以获利30文,还有一些特殊的渔获比如大龙虾,鱼翅,都是拍卖的。二月三月总共输出普通渔获5万斤,得钱4500两,特殊渔获经过拍卖和其他方式总共获利1万2千两。预计四月收入将会达到4分之三。” 朱厚照在旁边听了也是有些感叹。现在一个月就有1万多两的收入,等将来渔船多了,收入还会大大增加。京城的市场还没有饱和,200万人即使只有四分之一的人吃海鱼那也有50万人,区区5万斤,那是根本不够的。况且京畿地区人口众多,市场哪里都有,只要路修好了,前途可以预期。最终的一点就是,大海无边无际,里面的鱼也就捕不完的,难怪朱厚炜说大海里都是宝藏。 本来朱厚照还想上船钓鱼,不过被朱厚炜劝阻了,让他明天再去。不一会儿,就看到张皇后她们也在向码头走来,朱厚炜兄弟连忙迎接上去。众人就在海滩上走走,随着海浪把贝壳和一些小鱼送到海滩上,白玉莲和小丫头捡的不亦乐乎,张皇后也放开心胸,加入进去。 朱厚炜和朱厚照则是晚期了沙滩城堡,是朱厚炜提议的。朱厚炜带着朱远过诚志,朱厚照带着张奔和吴以恒开始构建自己心中最坚固的要塞。众人都开始享受大海带来的独特乐趣。朱氏兄弟比赛,最终还是朱厚炜获得了胜利,因为他无耻地建造了棱堡。棱堡是古代堡垒的一种,其实质就是把城塞从一个凸多边形变成一个凹多边形,这样的改进,使得无论进攻城堡的任何一点,都会使攻击方暴露给超过一个的棱堡面(通常是2-3个),防守方可以使用交叉火力进行多重打击。在火药时代之前,要塞的城墙通常筑得很高大,并且用石或者砖进行加固,还设置了一些塔楼或者马面来获得额外的火力输出。 花了四个小时才完成的棱堡让朱厚照无从下嘴,因为对于火炮和火枪的射程和威力,他是非常了解的,所以失败了。但是还是很不甘心地说道“哼,有什么了不起,你也不想想,布置那么多火炮和火枪要花多少钱?”朱厚炜则是毫不在意,得意洋洋地听着其他人的赞扬。不管怎么说,在吴以恒他们看来,朱厚炜已经成为了防守战神。 ; 第115章 飞剪式帆船 到了晚上,渔业公司给了朱厚照他们一个惊喜。当晚餐端上来的时候,朱厚照一家5口都有些震惊了。因为在一个大盘子里,有一只清蒸的锦绣龙虾。朱厚照几人不认识,但是朱厚炜却是上辈子吃过几次。锦绣龙虾(别名龙虾、花龙虾),为龙虾属、龙虾科,体长达55厘米,腹部、第一触角和步足有黑褐色和黄色相间的斑纹。通常栖息在水深1至10米,最深记录为145米,以岩礁及礁斜面之静水处为多,有时也可在河口附近水质较混浊之泥底处发现。 一般来说,锦绣龙虾大约能够长到60公分长,这已经算是最大了。目前有记录的就是2014年11月2日,一渔民在温岭石塘海域捕鱼时,捕捞到一只色彩斑斓的“神虾”,个头有近一米,经过辨认这只神虾是中华锦绣龙虾。该龙虾被人以60万天价买走。可是今天晚上端上来这只长度也有80公分,重约5公斤,让人不得不感叹,海里的东西就是大。 龙虾肉质鲜美,通过普通的清蒸再利用一些手段去除腥味,最大程度保证了肉质的原味。龙虾的肉集中在身体和那一对渗人的大钳子中,估算了一下大约也有3斤多的肉。可是很快就被众人分食而光,吃完之后,大家还觉得意犹未尽,特别是小丫头,吵着明天还要吃,可是这样的大虾可遇而不可求,朱厚炜也不能保证有没有这么大的了。 吃过晚饭,众人到了码头,散散步,吹吹海风,消消食。从营地到码头的2,3里的水泥路,两旁都有煤油灯照明。这次的天津之行虽然才刚开始,但是众人都觉得来的很值。 朱厚照和白玉莲避开了众人,跑到阴暗的小角落去了。小丫头被张皇后拦住没有跟去,只好和张皇后和朱厚炜呆在一起。如今的天气已经慢慢开始变暖,而大海之滨的天津更是如此。有些温暖的海风吹在脸上,也吹到了心头。每个人心里总有些抑郁积压,在海风的吹拂中,这些负面的情绪被吹散了。海风中有着淡淡的腥气,不过几人都已经习惯了,甚至爱屋及乌地喜欢上这种大海独有的味道。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都起床了,院子里,师兄妹4人都在练拳。练得同一套拳法,看上去动作整齐划一,倒也美观。张皇后微笑着看着几人练武,心情舒畅。自己也没想到偶尔出来一次,竟然让自己感到如此的快乐。 朱厚炜如今也快15了,个子有所长高,已经从1米5长到了1米58左右。常年的锻炼甚至开始对自己的武力值有了信心,于是对着朱厚照说道“我们来比划比划?”朱厚照正色点头“正有此意。”两人心有灵犀,整个比武过程大约3分钟,而前面2分59秒两人离着2米多远不停地演示自己“高强的武艺,潇洒的动作”,最后一秒两人对了一脚,结果朱厚炜退后好几步才算站住,朱厚照则是仅后退半步就站稳了。后者头颅微扬,以四十五度看向天空,表情冰冷中带着一种对手难寻的寂寞感,淡淡说道“不堪一击。” 朱厚炜怒了“你这么强,收拾你媳妇肯定没问题吧?”朱厚照一下就萎了,但还是嘴硬道“我怎么能动手打媳妇呢,太没下限了。”下限的意义朱厚炜曾经讲过,众人也能听懂。不过朱厚照这话说的很没底气,张皇后和师姐妹两人都笑惨了。白玉莲一边笑着一边为朱厚照递上一块毛巾,刚刚的“对战”实在是太耗体力了。朱厚照没了尴尬得意地对着朱厚炜笑着,朱厚炜心里憋屈啊,这时赤果果地虐单身汪啊,最郁闷的是还不能诅咒他,毕竟是亲人,下不去这个嘴。还好,关键时候,妹妹前来救场,朱厚炜接过妹妹的毛巾,终于露出微笑“还是妹妹好。”小丫头一脸骄傲“必须的。” 吃过早饭,众人来到了船坞。在黎老三人的施礼接引下,总算看到了这艘船。船不大,大约18米长,最宽的部分也就3米,一头尖,船只最宽的地方是中间偏后的位置。说起帆船,后世的人都会认为西方的帆船才是最好的。其实西方的船只是吸收一些东方的技术才能达到性能最优。东方和西方的船只造型都是有些模仿生物的。西方的船只模仿的是鱼,所以船只最宽处在中间靠前的位置,中式帆船模仿的是水鸟,所以最宽处是在船只中间靠后的位置。经过人类长时间的探索,最后得出结论,东方人是对的。除了这个还有三角帆,这时西方人学习阿拉伯人的划桨帆船。还有唯一西方人承认的就是水密舱。这是中华民族的智慧结晶,有了水密舱,即使一个船舱进水,船也不会沉,在深海航行非常重要。 新式船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上层建筑几乎没有,看上去很矮。桅杆很高,船长约18米,但是两根桅杆却是有12米左右,在船的船首位置还有一根斜着的,较短的桅杆,上面可悬挂支索帆。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飞剪式帆船。 这类船有小的干舷,较少的上层建筑,不仅改善了船舶稳性,而且可以充分发挥帆的作用。船几乎贴着水面航行,长宽比一般大于6:1其水下形状设计成最小阻力休,以提高航速,但保持一定的横向阻力剖面,导致水线特别优美,甚至在首部水线面有内凹,长长而尖削的曲线剪刀型首柱呈一种适合于赛跑的态势,在海上能劈浪(剪浪)前进以减小波浪阻力,故曰飞剪;首柱也延伸了船体的长度,沿首柱外伸一斜杠,就可在首部多悬一些支索三角帆,有利于扩大撑帆的容量;空心船首使船在浪中便于抬首,提高了它在浪中的航向稳定性。后体逐渐变廋的有倾度的水线十分协调地过渡到狭窄的圆尾,与优美的船首型式和谐地混成一体。这类飞剪船更明显的是帆面积很大,一般使用3-4桅全装备帆装,往往用高桅,其高度达船长之3/4,在顶桅帆上还挂有月亮帆和支索帆,有时在船之两侧还有外伸帆桁,称翼帆杠,可挂翼帆,更加大了帆的横向外伸面积。 ; 第116章 惊人的船速 朱厚炜对着黎老点点头,黎老喊了声“开闸放水。”船坞闸门被打开,海水迅速地灌入船坞。不一会儿,船只开始有些飘在海水里了。黎老再次喊了声“解绳。”众人开始解开船上的缆绳。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只见船在海水中小幅度地摇晃了几下,然后就稳住了。然后慢慢驶出船坞,真正进入了大海。 船走的很平稳,众人的脸上都露出喜悦之情,船成功了。大约驶出100米,船只就抛下船锚停靠住了。这下子朱厚照和小丫头都等不及了,叫来一艘苍山船,准备登上新式帆船。张皇后没办法,只好一起上船。 黎老三人也上了苍山船,在开过去的途中开始介绍新船的详细数据“新船长18米2,最宽处为3米3,主次两根桅杆分别为13米和11米,排水量120吨,可以载货80吨左右,空船吃水1米2,满载吃水1米6,这些数据是建造数据,具体的还要实际测量。船员18名,操帆手占人数将近一半。支索帆可升可降,船只具体的船速还要慢慢测量。”如今船厂造船不再是蒙头根据工匠的经验造,而是要画出图纸,然后精确制造。光是这艘船的图纸,就有2箱子,为了保护好图纸,中军府一份,船厂最安全的地下密室一份。 不一会儿就到了船上,船只比较矮小,离水面大约2米多就是船舷,从苍山船很容易就到了新船。上了新船,小丫头和朱厚照等人开始了参观之旅,船不大一会儿就在黎老的解说下看完了。船只只有上下两层,上下也非常方便。 在朱厚炜的一声令下,船长大声喊道“起锚,张帆。”船只动了起来,开始不觉得什么,但是很快,船只的速度就开始加快,甚至快到让这些大明人都不敢相信。船尖迅速地破开一层一层的海浪,激起的浪花甚至飘到了船首。作为这艘船的制造者黎老等人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造出的船竟然可以开的这么快。几人对于船只的航速可是特别清楚的,现在的船速可以说比大明任何一种船只都要快,然而现在的船速还不是最快的。 小丫头和朱厚照都很兴奋,这种乘风破浪的快感的确让人着迷。船只的航行也引起了周围渔船,训练船的注意。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艘贴着海面飞行的船,久久不能回神。船上的船员不用说,完全可以适应,女眷也没有什么反应,倒是朱厚炜有点微微不适。最惨的就是朱厚照,刚开始很开心,没想到现在才开船不到20分钟,他已经趴在船舷吐得昏天暗地了。白玉莲一边拍他的背,一手抓住她,不然就有可能掉到海里去了。 朱厚照这个样子,船只赶紧停下,先回码头,把他们送上岸去。朱厚炜则是在一旁幸灾乐祸,他上次来初次登船也是晕船,不过慢慢克服了,现在看见朱厚照这么惨,心里有种变态的快感。 到了岸上,黎老等人也下来了,站到朱厚炜身旁,拱手一礼“王爷,如今这船也是成功了,不如王爷来赐名吧。”朱厚炜想了想。然后说道“以后这种船就叫飞剪船,至于这艘船的名字就叫龙江号,你们自己把船名写在船身上吧。”黎老几人激动异常,龙江不仅仅是一个船厂名字,里面还有这些船匠几代人的感情,荣耀。本来龙江已经快要在历史中消失,以前的黎老几人也知道这个结局,只是心中还保留那么一丝希望,带着1000来人苦苦支撑。天随人愿,龙江的名字再次出现在这大海之上,出现在大明。 朱厚炜看他们几乎就要老泪纵横的样子,心中有些同情“几位不必如此,今后天津的船厂就叫做新龙江船厂。以后不仅要造渔船,商船,还要造战船,大量的造,狠狠地造。龙江这个名字总有一天会随着大明传遍世间每一个角落。几位还要保重身体,培养人才,我希望今后还有更多向你们三位这样技术高超的船匠来造船。任重道远,几位心里要有个准备啊。” 黎老三位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含笑点头,连连称是。众人上岸后,龙江号还要出发航行去登州,完成这次的短途航行。黎老三人也是告辞,新龙江船厂还有很多活要做的。 朱厚照终于脸色慢慢恢复平常,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晕船这么厉害,连家里的女人都不如,心里一阵郁闷,看到弟弟那猥琐的笑容就更郁闷了。 接下来就是等待龙江号从登州回来。等待的日子大家也不闲着,要么出海钓鱼,要么视察南面的水泥厂。现在的水泥厂是新开的,布局合理,产量巨大。光是立窑就有20个,经过这几年的研究,立窑的故障率大大下降,由于造的更大,一次出产的水泥也更多。即使要修两条贯通大明的水泥路,水泥厂也能满足材料的需求。还有一点,经过朱厚炜的指点,水泥厂的污水和其他垃圾都是经过处理之后再排向大海。水泥厂规模扩大,需要的工人也要很多,于是从天津本地还有山东北部招来不少工人做体力劳动。一个月2两的月钱还有供应三餐,让百姓都趋之若鹜。如今天津那些卫所再想招人种田,给的好处不多,百姓都不愿意理他的。 山东来的人不多还好说,天津左右两卫主要就是靠屯田过活。佃户,军户都不种田了,纷纷跑去天下商会的水泥厂做工,天津卫的百户,千户等官员纷纷向天津卫的指挥使宋任远诉苦。宋任远简单一句“皇家的产业,你们想让我怎么办?”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其实是偏袒水泥厂的。由于军户的户籍在各个卫所,使用强制手段可以让那些军户回来继续种田。这官司打到朝廷,也是卫所在理。不过这些低级官员都知道水泥厂是皇室产业,所以要找个重量级人物出来牵头,第一人选就是宋任远。没想到宋任远简单一句话,说的自己也是受害人,而且还是被人凄冷不敢上告的可怜人物。得了,老大都忍了,自己还充什么大头蒜。 这年头的钓竿质量不怎么样,基本都是竹竿制成的,虽然是纯天然的听着很环保,可是它不吃力啊。好几次都是吊住大鱼结果线断了,要不就是鱼竿断了,弄得朱厚照一生气,不钓了。 朱厚炜依然没有放弃,反正就是个玩,钓得到最好,没有也无所谓。结果两天下来钓了10斤以上三十斤以下的海鱼不下50条。倒不是他的钓鱼技术有多高,而是这渤海里的鱼那真叫一个多啊。除了少数渔民是没有人来钓的,普通军户一天下来累得都不想动了,哪有心思来弄鱼吃,而且这东西没盐可保存不了几天。 第三天中午,朱厚炜的钓鱼行动停止了。因为龙江号不可思议地回来了。天津码头距离登州港口大约500多公里,飞剪船仅用了72小时就完成一个来回,也就是1100公里,平均每小时就要行驶15公里。要知道船只虽然可以夜航但是船速不可能保持最大航速,只能慢行。所以基本白天一小时起码要保持在20公里一小时,换成节来计算,就是11节出头。 这个数据除了朱厚炜有了心理准备,其他人都是震惊不已,对于龙江号的船速,大家算是有了比较直观的了解。朱厚照这几天抽空学习了不少船知识,看到龙江号后大声疾呼“多造龙江号,要让飞剪船铺满整个渤海湾。”志向很远大,朱厚炜还是要上前泼冷水“龙江号太小,既不能装载大炮,运送物资容量也不够大,这船只是积累经验,以后要造更大的飞剪船才能满足需求。”朱厚照这才冷静下来。 ; 第117章 李言闻要走 既然龙江号已经成功返回,那么朱厚炜一行人也就不用呆在这里了,第二天,就乘坐马车回京了。这几天在海边度假,众人都喜欢上这种无忧无虑的日子了。特别是乘船在海上航行,见识到了陆地没有的美景,第一次来海边的几人都喜欢上了这样平静的大海。 回到了京城,生活一如从前,大家该干嘛干嘛。京城这两天越来越热闹,因为今年七月,将要举行科考。全国各地的举人纷纷赶来京城,参加他们人生中的重大考试。 来考进士的学子有家境贫寒的,也有家财万贯的,这些人到了京城使得京城青楼家家火爆,大小客栈也是全都爆满。这些学子到了京城,要么在客栈继续温书,有家世渊源的就拿着名帖到主考官李梦阳家中拜访,要么就是到青楼中放浪形骸。 京城的gdp一下上升好几个百分点,主考官和副考官则是除了上朝就要接待老友或是有关系的赶考子弟,忙得不亦乐乎。 朱厚照兄弟也就是看个热闹,他们两个反正是不用考试的。朱厚炜现在最喜欢的事就是去街上逛逛,看到街上行色匆匆的高考学子,心中有着极大的变态的快感,心中暗暗说道“咱就是最大的关系户,不用高考,还能有一个好工作,睡觉都要笑醒了。” 最近几年大明基本是风调雨顺,今年皇庄的农田朱厚炜也去看了,庄稼长势良好,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 今天没有朝会,朱厚照兄弟还有白玉莲和小丫头一起来到李镇,顺带拜访一下白孝德。到了白家,还没进门就听到了老李中气十足的笑声。 进了大门就看到了大堂,发现今天白孝德已经有客人在了,还是熟人,就是李神医,李言闻。 李言闻如今已经在李镇定居,他把老家的几亩薄田托付给亲戚保管,带着老娘和老婆孩子到了李镇。前一段时间他一直致力于朱厚炜交给他的课题研究。现在看他笑容爽朗,一身轻松,看来应该有好消息了。 几人进入院子产生的动静已经引起了大堂四人的注意,看清来人之后,都是很高兴。很快,众人到了大堂纷纷见礼。待众人坐下,朱厚照问道“刚刚几位谈什么呢?”老李先开口了“子郁在说他南下时候的见闻,说是经过华亭县(今上海松江区)时,集市上有一个杂耍卖艺的人在表演油锅捞钱。那油烧滚之后,热气腾腾,那卖艺人一下子就从油锅里捞出了底部的一枚铜钱,周围众人都是感叹不已。那人准备要赏钱,却没想到一个5,6岁的小童走到油锅旁边,往里面放了一块足有5两的银子,让那人现在去取,取出来这钱就算是他的了。那卖艺人脸色尴尬,然后把油锅里的油倒了,拿着铁锅就跑了。一个30多岁的男人却被一个小娃娃给戏耍了,你说可笑不可笑。”如今李言闻就定居在李镇,为了更好的融入这个新兴的镇子,李言闻就让老李把他当做侄子,叫他的名字就好了,“李神医,李神医”地叫,感觉产生了距离。镇子里的人也听话,不叫李神医改叫李院长了。 众人听了都不由露出微笑,朱厚炜眼带笑意问向李言闻“5,6岁就这么爱捣蛋,看来也是个聪慧的。在当地应该也很有名吧。”李言闻笑着说道“王爷,你是没见过那孩子。长得粉雕玉琢的惹人喜爱,讲起话来像个小大人,口气还大得很。我上前问他姓名,他和我说‘这华亭县谁不知道我徐阶大名的,那个卖艺的要想拿我们华亭人的赏钱,总得来个什么绝活吧。就他那一手,还敢出来丢人现眼,没砸了他的摊子已经是小爷我开恩了’。后来我问了几个华亭人才知道,这孩子不是说大话,他的名气还真挺大的。好像他父亲是个官员,才这么点大就已经读书写字了。不过经常调皮捣蛋,有一次和府里的兄弟玩耍,结果把家里的粮仓给烧了,还好或是没有太大,只是损失了徐府的粮食。” 听到徐阶这个名字,朱厚炜眼神一亮。记得嘉靖时期也有个内阁阁老叫徐阶,大明史书对他称颂有加,因为他是扳倒奸臣严嵩的最大功臣。不过还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历史上的那个徐阶。 话题过了,大家就聊点别的。老李如今在家养老,也不用做什么活,如今和小儿子一起生活。小儿子李铁柱现在主管军工厂,一个月就要100两左右的月钱和奖金,家里吃穿不愁,就是小儿子基本吃住都在军工厂,现在很少回李镇。老李虽然有些不舍,但是也能接受。 白孝德如今虽然是皇亲了,但是作为天下商会的负责人也是忙得很。女儿做了太子妃,白家基本就他一人在家,最多小丁莉从学校回来住住。有了繁忙的工作,倒也不寂寞。 接着就是讲到了李言闻,他如今在朱厚炜建立的医院做了院长,每月都要50两的月钱,研究用的草药,钱财都由医院买单,过得挺舒心的。如今大儿子已经快要2岁了,名字叫李果珍,有点喜感的名字。儿子老婆热炕头,工作也是自己喜欢的,闲暇时间还写书著作,生活乐无边。 他们几个男人讲话,小丫头和白玉莲就拉着小师妹丁莉去李镇的果园逛逛,摘些果子尝尝。 李言闻突然正色说道“我听来李镇的商人说,陕西榆林一带出现了天花,我准备过去看看。”白孝德,老李和朱厚照都是感到震惊,只有朱厚炜惊喜中打着担心地问道“牛痘做出来了?”其他几人一头雾水,李言闻却是把衣袖撩起,在他的左臂出有一个小疙瘩,看上去还有些狰狞。 朱厚炜心中也感到震撼了,他没想到李言闻竟然拿自己做实验,这需要多大的勇气,起身朝着李言闻就是一鞠躬。李言闻急忙避让,嘴里连声说道“使不得,使不得。” 朱厚照有些急了,说道“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们两人玩什么呢?”朱厚炜缓缓说道“李先生前几年南下的时候经过一个正在闹天花的村子发现,给牛挤奶的百姓都没有得病。回到京城之后就开始研究为什么,然后研究出了牛痘,理论上把牛痘放入人体,那么人就不会感染天花了。刚刚李先生手臂上的那个伤疤就是种牛痘时留下的。这东西才刚研究出来,到底有没有用还不知道。” 话一说完,其他几人看向李言闻都是肃然起敬,李言闻摇了摇手说道“也不是我一个人想到的,王爷在中间也给了我不少帮助。这次去榆林就是要实验一下这牛痘的作用,今天来和李老,白先生说一下,万一我不能回来,今后妻儿老小还要仰仗两位多多照顾。” 白孝德和李得利还没开口就被朱厚照打断了“我以太子的名义保证你一家的荣华富贵。”李言闻鞠了一躬,洒脱道“不用荣华富贵,只需能衣食无忧既可。” 李老则是担忧说道“这天花可是要人命的,子郁你现在上有老下有小,可要多为他们想想啊。”李言闻微笑地看着老李“我意已决,若是有个万一,大明不过少了个铃医,成功的话,那就造福亿万百姓,我非去不可。” 朱厚炜点点头“这样吧,此去榆林,路途遥远,我让人送你去。”李言闻回道“把我送到附近即可,不要随我一起进去。”大堂一时沉默下来,谁都没有开口。不一会儿,去果园的三女回来了,才打破了大堂的沉静。 第118章 出大事了 第二天,李言闻就和医院三个志愿者,也就是在医院实习的朱府女学生一起出发了。她们昨天种了牛痘,估计可能会有3到5天的低烧,但是影响不大,到了榆林附近基本也能好了。负责护送的是50个水陆营的战士,对于其他部队,朱厚照兄弟都不放心。为了防止意外,朱厚照兄弟在和弘治讲过之后,弘治立马给了一道诏书,方便李言闻行事。弘治听完李言闻的事迹之后,叹了一声,说道“若是成功,朕欠他一鞠躬。” 古代人口上不去,不能达到后世13亿的规模,一个是生产力不高,没那么多粮食,物资来养这些人,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疾病。不像后世,这时代一个小小的感冒都有可能死人,更不用说令人无计可施,能不能撑过只能靠运气的天花。 这种病一旦出现,那人口就是一村一村地死,令人头皮发麻。李言闻要是成功了,足以名留青史。 李言闻走了,此去榆林没有3个月回不来,他们只能在京城等着派到榆林周围锦衣卫的消息。 天下商会最近开始频繁出现在世人面前,香皂肥皂已进入市场立马打开销路,销售量节节攀升。首先这种香皂皇后,公主,太子妃也在用,那就错不了。这年头,皇室才是站在时尚最前沿的人。朝廷的命妇也会时不时和皇室的女人有所接触,皇后也很大方,赐予他们一人几块香皂,还有如何使用。 回家之后,这些命妇用完,效果杠杠的,不用花瓣,洗完之后身上也有一股香味,比花瓣更实用,比熏香也更好。香皂的香味也不是一种,根据个人爱好也可以选择不同的香味。有了这种秘密武器,这些似乎已经人老珠黄的妇女再次散发了活力,家里的老爷也不去找那些小狐狸精了,夫妻两人似乎又回到了刚成婚是的岁月。 那些小妾有些坐不住了,妾的地位低下,要想过得好,那就要得宠,要利用青春活力,容貌美色把老爷勾到自己屋里。这些正妻本来就手握后院大权,要是老爷再独宠一人,凄惨的将来就可以预期了。因此香皂一上市,小妾也纷纷咬牙买下。青楼可是说是消息灵通之地,这些出来花天酒地的达官贵人再也放浪形骸的时候泄露了香皂这一秘密武器。所以青楼的女子也纷纷解囊,购买自己喜欢的香皂。 朱厚炜是个黑心商人,经过他的决定,香皂和后世大小基本相同,当然形状都是不同的,这也没什么难度,只需要模具就行了。一块香皂竟然要卖5两白银,这可不是普通人家享受的起的。不过对于大明的上层社会,钱不是问题。只有价格贵了才能显示自己的高人一等。 芳草阁专门出售香皂,四月中旬开业,每天的香皂都全部售出。而一天基本都要销售2千块,有时根据客户的要求还要继续补仓。到了5月底,芳草阁已经有了50万两的销售额,其中纯利润大约是40万两。这还只是京城的芳草阁,南京的分店生意更为火爆,那里有钱人多,更不怕挥霍引起别人的注意。还有就是秦淮河是大明最大的高级会所,这也是一个很大的客户群。到了五月底,已经售出15万块香皂。香皂都是在京城造好了,然后用槽船送到南京,不过以后会考虑用海船从天出发,到了长江入海口然后逆江而上,到达南京。现在的海船都不大,即使是大福船也是可以进入长江的。这样不仅可以运送货物,也可以起到航海训练的效果。 还有一件事就是全国瞩目的两条公路开始修造了。由于是皇室出资,所以百姓称为皇家公路。先说京城--广州这条,在朱厚炜的设想中,这路不需要经过沿海城市,而是全走内陆。这样有助于内陆城市的开发,也可以达到路程最短的目的。所以这条路由京城出发,进入河北,经过石家庄,当然明朝时没有这个庄子的,现在这里只是一片荒地。再直接南下进入河南郑州,再往南就是湖北武汉,湖南长沙,然后就是广州了。当然后世的地名和大明现在总是有些不同。最后预测这条路总长度为2100公里左右,路面分为两条,每条3车道,也就是15米,整条路30出头的宽度。 然后就是京城——西安——成都这条路了。京城出发,直往太原,中间在临汾过度,再往西安,走汉中,入川,到达成都。这条路预计总长为2000公里,也是30米宽。 这两条路的长度来说,是个大工程,但是最大的难度不在这里,而是地形,地貌的阻挡。湖广地区和广东北部都有很多山区。蜀道难从唐朝诗仙的文章中就可以看出,崇山峻岭的地形更是给造路带来很大的难度。 经过黄河与长江的时候,以现在的技术也不可能造大桥,所以只能建造码头,中转人员和车辆。 目前,已经从运河沿线招到将近10万人开始修路,这么多的人没有有效的管理可不行。而且相应的帐篷,衣物等物资也是个大数目。还好,皇庄早有准备。这些人有的拖家带口,有的家小留在老家,然后在皇庄派出的工程队的组织下,纷纷聚集到了京城南面,然后在五月上旬开始修路。 人数一多,物资的消耗也开始加剧,就拿粮食来说,一天消耗就要20万斤,也就是1000石。皇庄的物资,天津的水泥纷纷运来。人员来了之后开始分组,10人为一小组,由皇庄以前的筑路队员担任,100人为一班,班长由筑路队以前的组长担任,1000人为一连,连长由以前筑路队的班长担任。然后就是总指挥了,这人就是老李的大儿子,李大柱。这些年在筑路队表现很好,一直担任皇庄筑路队的负责人。 一组10人就分到30米的工程路段,在老练的组长带领下,很快就开始了工程。到了五月底,不少的小组已经完成了30米的一半了。各个小组进度有快有慢,估计最晚到6月中旬,30米基本可以全部完成。京成公路一共有70个连在修筑,京广公路则是30个。因为京成公路大部分的路段都在黄河以北,而这些路段在冬天土地一冻就不能继续建造了。 10万人别的不说一个月的月钱就要30万两,而且以后还要继续招人,还好现在有了芳草阁的收入,没有出现资金问题。为了保护这些工人,水陆营每隔3公里左右安排一个总旗将近50人负责警戒。 封建朝代再怎么盛世,一些地方还是有山贼土匪的。虽然京畿地区已经基本被清扫了,但是在其他省份,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治安了。 朱厚炜每天查看天下商会的报表,过得还是很轻松的。但是从天津水陆营的一封信,打破了他平静的生活。 登州营把总(指挥使,正三品)刘玉山传来一封书信,上面报告了一件事。5月28,登州遭到倭寇袭击,百姓军户死伤2000余人,登州府知府以及3个县令被擒,百户伤亡5人,千户2人,损失无计,来犯倭寇500余人。 (求收藏,求推荐,希望各位看官给力啊。) ; 第119章 前往山东 信是董青海直接拿到福王府的,朱厚炜看过之后,面色沉静地对黄公公说道“准备马车,去皇宫。” 到了悠然居,一家人都在,看到面色严肃的朱厚炜,心中感到可能会有什么大事发生,果不其然,朱厚炜拿出信件交给弘治,不一会儿,弘治就面色愤怒地递给了焦急的朱厚照。 朱厚照看完愤怒地喊道“无能。”弘治面色沉静地对朱厚照问道“想好怎么应对了没?” 朱厚照深呼一口气,然后才说道“倭寇人数不多,无需调动大军,耗时太久,现在应该派一支精兵前往镇压,同时派出大臣赈济,安抚。”弘治继续问道“看出什么问题来了?”朱厚照立马回答“山东卫所战力不济,武备松弛,登州水师无能,不能御寇于海上。文官松懈,竟然毫无防备,此乃大明之耻。” 弘治淡淡点头,然后看向朱厚炜“有什么补充吗?”朱厚炜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么大的事情,上书奏报的仅有登州营,看来山东巡抚应该有什么小心思。今天已是六月初四,从陆路来的报信使者应该800里加急在昨日到达。”弘治点点头,没有再问。 朱厚照急了“当务之急,是赶快派出军队前往驱逐,歼灭倭寇,不如就让天津的水陆营去吧,走水路,最多5天就能到达。” 朱厚炜却是说道“无论从哪里调兵都需要时间,再过几天说不定倭寇又回到海上了,所以最好的办法是派出水军,看能不能在海上拦截,登州水师承平已久,船少,人数也不满600,最好还是派出水陆营前往。至于登州,随便派出一位大臣前往安抚民众,至于军队登州本地卫所派出也可,基本不会发生陆地战斗了。爹爹,水陆营水军虽然训练已有一年有余,不过还是初次海战,孩儿准备前去督战。” 弘治沉吟了一会儿,点点头算是同意了。朱厚照立马急道“爹爹,孩儿乃是水陆营把总,理应带队参战,就让孩儿前去吧。”弘治伸出左手,按按眉心,淡淡摇头,平静说道“胡闹。”朱厚照就像被霜打的茄子一般,顿时没了精神。 朱厚炜立马起身“事不宜迟,孩儿这就出发。”弘治点点头。张皇后和小丫头准备送他到门外,被朱厚炜制止了。 白玉莲看着心不在焉的朱厚照,突然掐了他的胳膊一下,朱厚照立马很惊讶地看着白玉莲。只见白玉莲探身过来,低声说道“还在想什么呢?刚刚厚炜跟你打眼色你都没注意,还不追上去,他肯定有话对你说。” 朱厚照立马起身说了句“我去送送二弟。”然后快步走出大门追上朱厚炜。朱厚炜其实也没走多远,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也就停下来,看到朱厚照跑来,不禁露出微笑。 朱厚照也是微笑开口“你到了海上可要保全自己,龙江号就算打不过对方,但是要走没人拦得住。”朱厚炜点点头“你现在是大明的太子殿下,不到生死存亡之际,估计是不可能上战场的了。不过这次不是要派大臣去山东安抚吗,我觉得太子出面安抚百姓效果更好。”朱厚照听了先是一喜,然后又郁闷了“等我到那里,还有我什么事啊?” 朱厚照也无奈了,只好说道“那你祈祷我把倭寇的海船消灭,这样他们就只能留在山东等你来了。”朱厚照哈哈一笑“那你可要留些给我啊。”朱厚炜点点,快步走了。 到了福王府,刚进大门,立马让黄公公准备马匹,董青海回去调动几十个骑术比较好的过来。这次去天津将要日夜兼程,追求一个快。自己也到屋里拿出军工厂为自己的特殊装备。 刚出卧室,发现小环姐妹一脸幽怨地看着自己,青梅可怜巴巴地说道“王爷要出门,身边没个服侍的人怎么能行,不如带我们姐妹去吧。”朱厚炜哭笑不得地说道“我这是去战场,一路都是骑马而去,你不会骑马,怎么带着你?” 这时站在后面的肖管家说了句“不如让他们跟着黄公公到天津去,王爷从山东凯旋而归肯定也要经过天津吧。”看着魅力成熟的肖管家,朱厚炜也只好妥协地点点头。小环姐妹也是来了精神,不过朱厚炜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走出别墅,跨上战马直往京城南面而去。 出了京城,董青海已经带着几十人在那里等着了,各个都是全副武装,身旁牵着战马。董青海来到朱厚炜身旁,准备说什么,朱厚炜挥手拦住“这次你好好在京城护卫筑路队,这时重中之重,不能出现意外。以前京畿之地有山贼土匪,随着水泥路进入其他省份肯定也有这些人,你现在回去立即扩编训练,京城派出护路的有1000人,留在营地的还有1000,这次扩编就招5000人,今后不怕没仗打。”董青海眼神一亮,然后拱手说道“二少爷保重。”朱厚炜点点头,带队奔向天津。 这次骑马基本没有停歇,还好这几年朱厚炜没有少练马术。这年头没有汽车,连自行车都不好弄,所以马术非常重要。即便如此,到了天津水陆营的时候,朱厚炜感觉自己的屁股都要颠散了。一天不到的功夫,队伍就到了天津,进了营地,吴以恒等人早已等在那里了。 朱厚炜也没有进中军府,直接问道“都准备好了没有?”吴以恒先是一愣,然后才说道“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朱厚炜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就大声说道“怎么回事,快说。” 吴以恒浑身一震,然后才开口“朱远在5月31带着龙江号去往登州,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朱厚炜皱皱眉头“不管怎么说,咱们先去登州。” 这次出发去登州的其实就是三条船,一条大福船,两天2号福船。除了船员,还有一共500水兵,天津如今非常重要,所以留下1000余人看守这里。 吴以恒和朱厚炜都在大福船,这时吴以恒慢慢讲述了事情的发生经过。 (求收藏,求推荐,希望各位看官给力啊。) ; 第120章 偷袭 先说说倭寇侵袭,从登州营指挥使刘玉山的信使那里,吴以恒得知这些倭寇大约人数在500左右,其中真倭不过100来人,其他的都是汉人。 明朝骚扰沿海地区的倭寇真的都是倭寇吗?一支海盗从上到下都是倭人的有没有,肯定有,但是大部分都不是这样的。 倭寇的来源基本都是在应仁之乱之后。应仁之乱是西元1467年在日本发生的。当时有很多的大名都在互相征伐,动不动就是“大军”数百人,而人数少一些的就是什么什么众,听着感觉叫众的应该人数很多吧,其实不然。有时几个人也叫什么众,而且在战斗中有时也能大放光彩。 胜利的不去说他,失败的呢,有的选择臣服,有的就选择驾着小船去海上做起无本买卖。当然有的大名就直接领了便当,收下这些不肯归顺的武士怎么办呢?这些就变成了浪人,转而加入了日本海盗,或是汉人海盗。 日本就是这么大,随着失败的大名越来越多,加入海盗的浪人也越来越多,很快碗里的肉就不够分了。没关系,在汉人海盗头子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大明沿海继续做买卖,还是无本的。 说起大明这些卫所那也是不争气,行动迟缓就不说了,战斗力一个比一个差,一年比一年低,低到一个什么程度呢?在几十年后,一伙倭寇,真倭,大约100人不到,竟然沿着长江杀到了南京。要知道南京可是有着人口100多万,周围的军队也是不少啊,可是对着这些海盗就是没办法,最后让人家潇洒地走了。这可就方便了海盗,卫所军不行,像衙役这种扰乱地方治安的队伍就更不行了。 海盗发现在大明做买卖,伤亡少,利益高,简直就是风水宝地,于是一窝蜂似得奔向大明沿海,使得大明的倭寇之乱愈演愈烈。海盗看着这些个子矮小,歪瓜裂枣的日本武士,一拿起刀,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叫喊声看着还是很唬人的,是做买卖的一把好手,于是每次都派这些人做前锋,反正死了也不心疼。虽说大家都是因为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聚集到一起的,但是人都有亲疏之分,相比那些一起的汉人手下,这些武士的伤亡还是可以承受的,打没了到日本沿海转一圈,拿100个大饼能招到101个武士,绝对属于质量上乘的炮灰。而不明真相的大明百姓和官府看到这些像是被锯了腿的,发型走在神经时尚最前沿的类人物种,于是一致认为入侵的都是倭寇。 其实在大部分的队伍中,真倭的人数只占百分之20到30,基本不会超过一半。那么这些汉人又是从哪里来的呢。基本是来自两部分,一部分是大明开国之前,与还没有当上皇帝的朱元璋针锋相对的陈友谅收下的将领的后代。这些人一般对于大明都是很敌视的,即使有人想要回头是岸,但是大明也不会收他们。没办法,就沿着宋代就开辟的海路,到了吕宋,爪哇这些东南亚的地方设立基地,然后乘船到大明来做生意,算是半盗半商的性质。抢来的东西回到东南亚很快就能出手。另外一部分呢就是沿海的大明百姓活不下去了,或是不想再过这样的苦日子,然后就加入了海盗,过起了想象中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秤分金的日子。 这次袭击登州的倭寇其实就是一支汉人带领的队伍。 五月二十六日,这伙人驾着海船就到了距离山东陆地大约几十公里的大竹山岛。大竹山岛风景优美,面积只有1.46平方公里,上面没有人烟,只是偶尔有渔船经过。 五月二十七黄昏时分,海盗在人烟稀少的沙河口北岸登陆。正值夏季,这上岸的400多人就在野外呆了一夜。隐蔽的很好,竟然没人发现。 五月二十八日,在登州府知府发起的走入群众,了解群众,温暖群众的活动中,黄县,福山,招远的三位知县也赶来参加。参加这次活动的还有登州府所有有品级的官员,登州营指挥使刘玉山,以及2个指挥同知,即墨营指挥使和2个指挥同知,可以说除了其他比较远的知县,登州府的重要官员都到了。群贤毕至,那就少不了美人相伴,登州府的各家头牌也是统统到场,为活动增色。活动地点在登州城东南20里处,这里有一片竹林,竹林里还有小溪流过。 劝课农桑,教导百姓和欣赏美景,陶冶情操是不冲突的嘛。竹林是个避暑的好地方,流觞曲酒,以诗佐酒,好不快哉。也许有人会疑问,这是文人墨客的爱好,为啥邀请了刘玉山这些粗人呢? 其实这些文武官员之间还是有联系的,因为在卫所里,有那么一部分农田是属于知府,知县这些流官的。比如说,登州知府在奇山所就有不记名的千亩田地,这些田地不用他管,自然有卫所的官员组织人手来耕作,每年的产出也会换成白银送到知府的府上。当然,万一知府调动了或者致仕了,领了便当了,这些产出就不归他们了。他们要做的就是对刘玉山等人在登州府和其他的县里的米粮店,布匹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给些方便就可以了。有了共同的利益,那么就要互相走动走动,今天的活动是个不错的机会。 这次活动的宾客身份很高,所以家丁,护卫那是少不了的,林林总总所有人加起来大约500多人。大人物在竹林里享受大自然和人间的乐趣,小人物就在外围警戒,放哨,不过有多认真那是另一个问题了。 到了快到中午的时候,各色的菜肴也端到了竹林中,忽然听到一个下人跌跌撞撞地跑进会场,本来知府大人还要训斥一下,让他知晓圣人所说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是个什么样子,什么境界。可惜下人带来的消息让他消除了这个雅兴。只听下人凄厉地喊道“倭寇,倭寇来了。” 知府大人一下就定住了,热闹的竹林里这时也一片寂静。这里寂静了就可以清楚地听到远处的叫喊声。“叽哩哇啦”一听就不是大明的语言,这时有人识别出了这种语言,恐惧地大喊一声“倭寇,是倭寇。” 这年头,身份高的说话才能让人信服,此人和下人所说的一模一样,可是大家更相信他。一时间都乱了,各自找到随从,家丁,准备战略性转移。而那些青春貌美,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青楼头牌也爆发出了自己的潜力,纷纷引吭高歌,没有低音,中音的铺垫,直接就是高音,极高的音,一边找到自己的姆妈,侍女,准备跑出竹林,乘马车跑路。 刘玉山和他的手下反应最快,立马和家丁跑出竹林,往登州城跑去,只要进了登州城,凭借高大的城墙,安全也就有了保障。 竹林不大,相当于三到四个足球场的规模,等刘玉山跑出来的时候发现他们是第一批转移的,后面似乎也开始有人跟上来了。学过生物的都知道,当你个同伴被老虎追逐的时候,不需要你跑的比老虎快,只要比你的同伴快就行了。 于是刘玉山加快脚步,和两个指挥同知还有10几个家丁骑上来时骑得马匹,凭借“高超”的马术,和后面想长四条腿但是被现实击败的人迅速拉开了距离。 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这话都知道,对于参加活动的人来说,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地,深刻地了解这句话的含义。此时倭寇的线头部队已经冲进了竹林,只要是穿着下人,家丁衣服的是他们第一个要清除的目标。今天微服私访,这些高官都是穿着儒袍而来,没有穿官服,这些个子跟半搭孩子似得凶恶倭寇纷纷上前抓捕穿着儒袍的男人。对那些花枝招展的头牌都没有注意,文官纷纷感到“这还有天理吗,美女你不要,却偏偏要我们这些中年,老年男子,我纯洁的雏菊难道将要迎来末日的洗礼?” 整个过程只是大约20分钟不到,这些文官手下的家丁,武装人员,平时霸气十足,没想到根本顶不住比他们矮一个头还多的倭寇,除了几个实在转移太慢,连倭寇也看不下去的头牌,文官被全部捉住,家丁等武装人员都领到了加了鸡腿的便当。 不一会儿,又是一群人进入了竹林,这些人一看就是汉人,领头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肤色黝黑,脸上还有一道长长的刀疤,至于相貌,不看肤色和刀疤,倒是有几分书卷气。 此人到了官员面前,随意地拱了拱手,两眼放光仿佛看见金子地扫了被抓获的官员,然后满意地点点头“众位大人不必惊慌,在下只是求财,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伤诸位分毫,当然,这也要看诸位能不能配合在下了。” 官员看了看正在擦着太刀上血迹的彪悍倭寇,转头看看两眼放光的首领,顿时菊花一紧,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做不得声。 (求收藏,求推荐,希望各位看官给力啊。) ; 第121章 刘玉山求救 经过5天不到的航行,船队终于在六月初七上午来到了登州。登州营指挥使刘玉山如今就在登州城主持大局。 到了登州码头,朱厚炜和吴以恒带着两个总旗100人直接前往登州城,至于福船,就让他们停靠在码头。 码头离着城市不过3里多路,很快朱厚炜就到了城门口。水陆营的旗号老远就被城墙上的士兵发现了,于是城门大开,刘玉山已经出来迎接了。 朱厚炜外面一身亲王罩甲,里面穿的是曳撒,和水陆营的新式军服不同,可是年纪才15岁,一看就知道是个半大的孩子,在水陆营估计也就是哪一位了。刘玉山上前跪倒在地,磕头道“罪臣刘玉山参见福王殿下。”朱厚炜打量了一下这位刘玉山,年约40出头,个子也就1米65左右,身材并不胖,看上去倒是很健壮,圆脸,肤色算是白净,眉毛浓且长,鼻子有些塌,嘴巴很大。下巴的长须打理地很好,看上去似乎有些反光。头戴五梁朝冠,金花腰带,绯红大袍,胸口是一块补子,上面绣着虎豹。一身标准朝服,衣服大气,隆重,不过刘玉山的表情却有些迷茫,恐惧,惴惴不安。 朱厚炜淡淡开口“行了,快起来吧,先进城再说。”刘玉山连忙起身在前引路。刘玉山在登州城是有产业和宅院的,不过福王来了,只好把他带到知府衙门。至于知府,还在海盗那里做客呢。 到了衙门后堂,里面只有吴以恒,过诚志还有叫李大勇的总旗,刘玉山再次跪下,凄凄惨惨地对着朱厚炜磕头道“王爷救命,王爷救命啊。” 朱厚炜知道这次的事不小,刘玉山作为登州营的指挥使,收下还管着登州水师,倭寇上岸侵袭,刘玉山难逃其责。不过刘玉山对于天津水陆营的建设那也是帮助很大的,刚开始的海员教官都是从登州水师里找来的优秀教官。每次水陆营的航海训练都是到登州水师驻扎的长山岛补给休息的。还有就是以前山东招工,龙江村民都是刘玉山帮忙运输的,绑了水陆营这么多忙,朱厚炜也不好见死不救。不过事情到底怎样还要听刘玉山说说。 刘玉山在朱厚炜的命令下,才起身慢慢道来。先是把当天受到袭击的情况说了遍,然后开始讲起后面发生的事情,刘玉山一脸郁闷地说道“罪臣当日逃入登州城,后面赶来了即墨营的指挥使,指挥同知和30多家丁,后面还有一些人也逃回登州城。罪臣下令关闭城门,以待寇来,结果海寇派来信使,射了一封书信到了城楼。书信上都是知府和知县的亲笔署名,还说要是像他们平安归来,就要交出30万两白银。府库钱财不足,罪臣只好到被挟持的官员家中商量一起出钱,一共凑了23万两现银,昨日已经送过去,想必今天清早应该有动静了。”说着,刘玉山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交给朱厚炜。 朱厚炜一边看,一边问道“这些海盗还做了些什么?”刘玉山非常痛苦地说道“当日下午,海盗分出一批人手袭击附近的村庄。村庄的百姓躲避不及,损失惨重。由于知府等人还在海盗手中,罪臣也不敢派遣军队进行剿灭,以免激怒海盗,伤到知府等人。”朱厚炜一下怒了,低吼一声“你怎么当官的,孰轻孰重分不清吗,知府他们才几个人,那些被袭击的村庄百姓又有多少,你不会算?”刘玉山一愣,断断续续地说道“这...罪臣是想着知府大人等乃是朝廷栋梁,这军户百姓不及万一啊,王爷。” 朱厚炜被他的话噎住了,然后才想起这年头,能做官的无一不是优秀的读书人,都是进士出身,在所有人看来,他们是尊贵的。刘玉山计算的时候是按照身份来的,不是按照人数。 朱厚炜烦躁地继续问道”到底有多少村庄,寨子受到袭击。”刘玉山面部肌肉微微抖动“5月28,3个庄子,五月29,5个村庄,五月三十3个村庄,三十一日,1个村庄,六月初一由于附近的村庄百姓都进入了军堡,卫城,这些海寇就回到了沙河口附近等待至今。” 朱厚炜叹了口气,问道“这几天你们有什么发现?”刘玉山立马回答“回王爷,派出的探子回来禀报,海寇一共有7百余人,在岸上的有500人,停在沙河口海域的海船有2号福船3艘,安宅船4艘,海沧船3艘以及苍山船5艘。每两日都会派出一艘二号福船和安宅船把抢来的女子,壮年男子,钱财粮食等送走,也不知送到那里去,不过第三天就会回来。” 朱厚炜对着吴以恒说道“拿海图来。”吴以恒跑了出去,很快拿着一张海图回到后堂。海图一展开,上面画着山东大部分的沿海地区,特别是登州附近,海岛什么的都标注的清清楚楚。地图是按照比例尺画的,要比大明的海图精准很多。 吴以恒等人再是走到海图旁边,朱厚炜皱眉看着海图,淡淡问道“以恒,你怎么看?”吴以恒和过诚志李大勇对视一眼,低声交谈几句,然后才说道“王爷,山东附近可以作为中转之地的海岛并不多。最大的海岛就是长山岛,可是这里是登州水师驻地,海寇不会前去,而其他几个岛屿离着长山岛太近,海寇也不会去往那里,能符合条件的只有小钦岛和大钦岛了。”朱厚炜听了也是淡淡点头,离着登州较近的海岛并不多,而且周围的海岛在长山岛高出就可以隔海相望,要在长山岛看不见的,离着登州也不远的地方,大小钦岛的可能性非常大。 朱厚炜还没做出决定,只听下人来报,昨天去送银子的刘玉山的管家已经回来了,还带回来三个知县以及其他一些主簿之类的官员。 朱厚炜根本不想去见这些“达官贵人”,准备让刘玉山前去迎接,自己就不出面了。突然,看到朱远走了进来。朱厚炜和吴以恒等人都十分惊讶,没想到这个时候,朱远竟然回来了。 朱远先是和朱厚炜拱手一拜,然后说道“王爷,微臣已经查明了倭寇中转物资的地方,就在大钦岛。岛上有30多人看守,现在还有1000多被掳来的女子,壮丁,钱财粮草也囤积于此。”朱厚炜笑着道“不错,你被发现没有?”朱远肯定地说道“没有,微臣在远处拿着望远镜观察海寇从船上搬下物资和驱赶人群下船的,这些海寇没有望远镜,观察不到龙江号的。” 朱厚炜转头问向刘玉山,“海寇的物资什么时候起运?”刘玉山想了想“不出意外,明天早上就会再送一批。” 朱厚炜对着刘玉山说道“被放回来的那些人,你去问问到底怎么个情况,问完之后到这里向我报告,快去。”刘玉山急忙拱手到“是。”转身快步出去,迎接出外做客归来的官员。 朱厚炜则是让朱远继续说道这几日的见闻。6月2日上午朱远乘坐龙江号就到了长山岛,这时候,登州水师已经得到了海寇袭击的消息。而登州营的把总刘玉山没有让他们出海剿灭海盗,只是让他们注意警戒,不让海寇袭击长山岛。龙江号已经来登州水师好几次了,一般都是在这里休矣补给,水师的人也都认识。于是放了龙江号进了水寨,然后把知道的消息告诉了朱远。朱远听完之后也很纠结,不知道自己应该去打海盗呢,还是做点别的。不过最近的训练强度很大,水陆营的水兵基本都在船上学习操船,有些疲累了,马上战斗的话,也不合适,于是朱远等人就在长山岛休息一天,明天再说。 第二天,朱远决定先去登州城看看,和刘玉山见一面,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而且刘玉山也是那天竹林袭击的当事人,去问问说不定会得到一些情报。 和刘玉山见面之后也是谈了一会儿,都快到中午了,陆上派出的探子回来禀报,基本查清了海寇的实力。知道了海寇的人数和海船规模,朱远放弃了凭借100不到的水陆营剿灭海盗的想法。在探子的消息中称今日天快亮的时候,有2艘海船离开沙河口,往北而去。 朱远和刘玉山说了声,然后带队准备跟踪出海的两条海盗船。但是毕竟海盗先出发将近7,8个小时,所以没有跟踪到,倒是看到了海盗第一批运输的船回来了,于是远远跟着回来的海盗船,观察沙河口的情况。 有了望远镜,在海上跟踪也不怕被人发现,毕竟20倍的望远镜绝对算是利器了。朱远在沙河口等了2天终于等到再次运输的海盗船,在6月6日尾随海盗船发现了海盗的中转物资的地方。6月7日,朱远就回到登州城,正好知道了朱厚炜刚刚带队进城。 刘玉山出去问完情况也回来了,向朱厚炜拱手一礼“王爷,海寇把活着的官员都放回来了,现在还有登州知府在他们手上,海盗说2天之内不能凑齐10万两,知府性命不保。” (求收藏,求推荐,希望各位看官给力啊。) ; 第122章 大钦岛 朱厚炜听了只是点点头,他心里对于这个作死的知府看的不是很重,即使救回来了,他也好不了。朱厚炜此时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登州除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只有你上奏了,山东备倭司,山东兵备道,还有山东巡抚怎么没有反应?” 登州地处山东最东面,三面环海,而且地理上离着日本最近,所以一共设置了登州营,文登营,即墨营三大营,以防倭寇,一方受到攻击,其他两个营救前来援助。营在大明的位置是卫所之上的,三个营管辖山东全部二十四个卫所,即墨营管辖安东卫、灵山卫、鳌山卫、大嵩卫共四个卫和石臼、夏河、胶州、浮山、雄崖、海阳六个千户所;文登营管辖靖海卫、成山卫、威海卫、宁海卫四个卫和四个千户所;登州营管辖登州卫、莱州卫、青州卫三个卫和三个千户所。 权利看似很大,其实上面的婆婆也很多。比如这次的倭寇入侵,按照规矩来说,登州营要上报山东备倭司和山东兵备道,这两个部分是平级的,但都管着三营。然后这两个部分要上报山东都指挥使司,然后再上报五军都督府。 可是这次最快的奏折竟然是刘玉山,这就让人纳闷了。听到朱厚炜提起这个,看着还比较硬汉形象的刘玉山哭的稀里哗啦的“王爷,您是不知道啊....这次罪臣上报之后,得到的却是‘敌情不明,损失无计,不得胡乱上奏’,武官这里没动静,巡抚那里竟然也没动静,罪臣也算是在官场有些年月了,看出来他们是准备让罪臣和即墨营指挥使背下这个黑锅啊。罪臣死不瞑目啊。呜呜呜” 朱厚炜淡淡点头,以前心里就有些嘀咕,现在看来,山东的高层果然不动好脑筋。自开国以来,就没听说过哪个知府,知县这样的官员被海盗捉住的,还是一锅端。这要是被大明上下知道了,山东所有官员都没好果子吃,这时候,作为登州的军事机构,出来背这个黑锅那是顺理成章啊。特别是刘玉山,他手下还有大明的登州水师,倭寇上岸,刘玉山玩忽职守的罪责那是逃不掉的。到时候再来一句登州营,即墨营战力不济,贪生怕死,未战先逃,那责任推了至少百分之99了,毕竟当时登州营和即墨营的最高长官都在现场,还有家丁护卫,也是可以代表登州营和即墨营的嘛,未战先逃也不假。若是再无耻一点,就写刘玉山里通倭寇,故意放倭寇上岸,志在绑架官员,获取钱财,那刘玉山就要“名留青史”了。 朱厚炜听了刘玉山凄惨地诉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不管怎么说,登州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是逃不掉的,最多就是判罚地轻些重些,没人保得住你。”刘玉山立马磕头道“罪臣自知有罪,只求能苟延性命。” 作为一个平常做惯人上人的大官来说,说出这样的话足以见得心中有多绝望。朱厚炜严肃地看着他,缓缓说道“我需要登州水师配合我们,至于你,紧紧看住在沙河口岸上的海盗,筹资救出登州知府,等人救出后,调动登州营马步军围住海寇,若是海寇乘船出海,无需拦截,但是不得让他们往其他地方而去,可能做到?”刘玉山躬身答道“罪臣以性命担保。“ 朱厚炜点点头,带人走出大堂,到了码头,收锚杨帆,一艘大福船,两艘2号福船以及龙江号,前往登州水师营地——长山岛。 进入水寨,出示了刘玉山的手令之后,调动了2艘沙船,一艘2号福船以及200名水兵,其余四百人看守警戒。在迅速吃过一些食物之后,朱厚炜率领船队前往大钦岛。 大钦岛的位置基本在渤海入海口的中间位置,离着北面的陆地54公里,南面的陆地53公里。从长山岛过去,龙江号不算,只需要4个小时不到。 岛陆总面积6.44平方公里,海岸线长14.55公里,整个岛屿看着像是一把钥匙,北面大而宽,南面窄而长。岛上植被密布,最多的就要数蝎子这种生物了,常常可以看到它们三五成群甚至是数百成群的抱成团。这个岛上没有常住居民,也没有渔村。 船队开了3个小时,大钦岛已经遥遥在望了。岛上如今有着许多人,在望远镜地观察中,应该有个2000不到了,至于有多少人是海盗,这就无从得知了。 选择登陆的地方是在大钦岛东面海岸线的中段,朱远见到海盗的福船也是在这里停靠的。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岸上放哨的人也发现了朱厚炜的船队,然后点燃狼烟。朱厚炜眉头一皱,站在旁边的吴以恒低声说道“二少爷,海盗点燃狼烟,周围应该有埋伏,不可大意啊。”朱厚炜点点头,对着吴以恒说道”给过诚志船命令,让他带二号福船上的150人上岸,解救俘虏。让朱远加快速度,从东面绕到大钦岛北面看看有没有海盗过来,李大勇的那船从西面绕过去。其他人在离岛2里处停泊,保持警戒。” 海船航行期间,交流不可能靠喊叫,每条船之间基本都要相隔20米以上,隔了几条船喊得再响也听不见了,所以这时候要用到旗语。 命令很快被传达,龙江号的操帆手一阵忙活,所有帆都被调到了最受风力的位置,船像离弦之箭,脱离船队,直往北去。李大勇的二号福船也是张满帆,准备沿着西面绕岛而去,不过作为普通船只,速度提的不是很快。 过诚志的二号福船直往大钦岛海岸航行,估计有个10分钟,差不多就要到了。很快,过诚志的福船靠近海岸,然后放下3艘登陆用的小船,水陆营的战士拿着武器登上小船,准备登陆。登陆用的小船长不过5米,头尖尾部是平的,在后面还有一根摇橹。摇橹不同于划桨,船员划桨需要把桨提出水面,而摇橹不用,就像鱼尾巴在水中左右摇摆就可以了,比划桨省力很多,因此叫做一橹三桨。小船在中间偏后最宽,大约有2米多,一条小船除了摇橹人,还可以搭载12名战士。在船上还有许多桨,水兵划着桨增加了船只的速度,三艘小船离着海岸线越来越近了。 (求收藏,求推荐,希望各位看官给力啊。) 第123章 登陆 这时,在旗舰上的朱厚炜在望远镜中看到,大约有50余人的海盗冲到了海滩,看来是想半渡而击之。不过这50人中拿着弓箭这样远程武器的10人不到,所以朱厚炜就放心了。 三艘小船上的最高指挥官是小旗童可庆,他是第一批矿工中提拔出来的,业务能力强,有领导能力,学习能力,还有就是对口的游泳技术,他是过诚志强烈要求才从董青海那里要过来的。他离得最近,看的也最清楚。50个海盗正在向他们冲来,其中有倭寇,也有汉人,不过汉人居多。倭寇清一色的武士刀,汉人那就什么武器都有了,长枪,雁翎刀,环首刀,唐刀,层次不齐。此时离着海滩还有差不多40米,童可庆没有划桨,手边却是有一块藤牌,他坐在船的最前面,伸出头往海水里一看,他估计现在的水深大约还有5米左右,看来要到10米以内才能下船。 此时海盗已经离着海滩不到30米了,和水兵相距也就70米不到的距离。三艘小船相隔不到10米,童可庆大喊一声“短铳手瞄准弓箭手,准备。”话音一落,三艘小船比较靠前的4个战士坐着拿起短铳,瞄准了敌人。 短铳是军工厂的2年前造出来的,枪管31公分,连着枪托,整只短铳42公分。这种枪在水兵中配备比较多,大约是3分之一。前膛枪装填子弹比较麻烦,无论是定远枪还是神射枪,枪身都超过1米四,装填的时候只能站着装填,这在海上作战十分不方便,所以就制造出了只有40多公分的靖海1式,坐着也能装填,一经配备,广受水兵的喜爱。 童可庆大喊“开枪。”只听一阵炒豆子的声音,小船上一阵白雾腾起,9个拿着弓箭还在张弓的海盗就只剩一个了,剩下的这位幸运儿心里素质不怎么好,看着其他弓箭手都挺尸了,一下子愣在那里。其实三艘登陆船由于人数较少,是没有三段击的,他现在弯弓搭箭是可以射出一箭的,能不能射中敌人先不说,至少也算是攻击了,可以提升士气啊。不过这小伙子估计是刚入伙的,直接“啊”的大叫一声,往岛上跑掉了。 他这么一跑,剩下的人也就有些纠结了,毕竟手里拿的都是要近距离才能攻击的刀枪,这边能远程射击的一个都不剩了,难道等敌人上岸拼白刃吗?也有脑子比较快的,拿起挺尸的弟兄旁边的弓箭,准备带着这些弟兄的遗志,完成他们未完成的任务。可惜天不遂人愿,刚拿起时,搭上见,弓也张开了,小船上拿着短铳的家伙也已经装弹完毕,准备射击了。童可庆又是喊道“优先攻击拿起弓箭的敌人。”这时双方距离也就30米出头了,童可庆的喊话双方的人都听得真真的,5个捡起弓箭的有4个射出箭矢,还有一个就比较逗了。刚才第一轮射击,双方相隔差不多50米,这边就基本丧失远程火力,刚刚捡起弓箭也是因为手比脑子快乐一步,怎么办,结果手又快了一步,把弓箭一扔,蹲了下去,抱头祈祷不被打。可惜,短铳手的反应没那么快,在童可庆的话音一落,开枪了。抱头祈祷的奇葩胸口嗞出一道血线,往后一躺,天黑了。 这轮射击又是带走了7人,子弹比弓箭要快,双方基本同时射击,海盗先倒下了。至于弓箭,2支掉到海里,2支被最前面的藤牌手挡掉了。 这时海盗还剩30余人,不过在后面的几个看看状况不好,冲的没有那么猛了。至于前锋真倭已经踏入海水,双方相距不过20米不到。 短铳手继续装填,小船继续向岸上划去,双方的距离越来越短。其实从第一轮射击开始计算也不过是1分钟不到,海盗损失16人,水兵无伤亡。当短铳手装填完毕,童可庆黝黑,严肃的煤炭工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怎么了呢? 主要是真倭,单单从士气来说,他们几乎无可挑剔,一开战,眼中就只有敌人,穿着木屐跑的飞快,始终在队伍最前端。可惜,太专注了,也跑的太快了,童可庆发现冲的最快的真倭已经离小船不到5米的距离,但是也出现了一个问题。小船离沙滩15米不到,真倭也就是进入海水差不多10米,双手举刀,面目狰狞,很有气势,如果不看快要淹到脖子的海水的话。本来人就不高,虽然穿了木屐估计也没超过1米6,此时快到脖子的海水产生的浮力让他有些战力不稳了。问题是下面怎么办,难道一手持刀一手划水过去杀敌吗?要不就是站在原地不动,等着敌人“自投罗网”,可是你站都站不稳了,敌人可是还有远程武器的,不管你站在原地还是回头逃跑都会变成靶子。 这个倭寇也是灵机一现,突然蹲到海水中,这样你总没办法打中了吧。这年头没有什么污染物,海水非常清澈,在这1米出头的深度,要看到里面蹲着的人还是没问题的。 “砰砰砰”小船再起一阵烟雾,这次打得是离着较近的真倭,10几个人在海水到达半腰的位置一下子倒了10个。还剩下2个有些不知所措,然后还是毅然决然冲向小船的真倭。后面的汉人已经士气全无,反身逃跑了。 此时童可庆也正好到了刚刚海盗蹲下去的位置,这个真倭还是不够聪明,没有搅乱海底的泥沙,让视线不明,而是非常实诚地双手握刀,蹲在海底,就他那个发型,。童可庆可是他们那个总旗海边插鱼水平最好的,而且小船上也是有着冷兵器的。只见童可庆站起身来拿起一根红缨长枪,瞄准了真倭。要说这个真倭的发型那也是值得吐槽的,日本的武士阶层基本都是月代头,也就是影视剧里头顶中间剃光的,然后用两边的头发梳成发髻,绕到头顶,遮住一部分。在童可庆的视角,这个真倭的头剃的很干净,头顶中间甚至在反光,绝好的参照物。童可庆大吼一声,长枪就刺了下去,同时真倭也站起来准备拿刀砍船上的人。可惜童可庆快了一步,30多公分的枪尖斜向下刺入真倭的胸口,真倭浑身一震,嘴角流血,刀也握不住了,掉入海水,但是双手紧紧握住长枪,似乎要给两位战友提供战机。童可庆只是皱皱眉头,然后大吼一声“起”。单手握枪,把真倭挑了起来,往后面不到3米的一个真倭甩去。挂在枪尖的真倭没有握住,眼神中带着不可置信地飞向了战友,把战友撞到海里。 两人都看到童可庆单手把人甩飞,简直是力大无穷,令人胆寒。不过童可庆威风了,他那小船上的人就遭罪了,他刚一用力,小船立马不平衡,来了一次颠簸,还好很快被控制住了。 两个真倭一个往后跑去,一个从海水里站了起来,看看逃跑的战友,再看看快要装填完毕的短铳手,突然双手把刀横着举过头顶,脑袋低下,说了句“参りました。(我投降)。”虽然听不懂,但是还是感到了他语气中的恭敬。 不管怎么说,大家都看懂了他的意思,童可庆点点头“行了,等会跟着我们就行。”说完单手接过了他举着的武士刀。“砰”的一声,刚刚投降的真倭浑身一震,然后迅速地摸摸自己的身体,头也四处扭动,然后就看到了逃跑的战友一声不吭地栽倒在海水里。放下新的同时眼角一抽,突然感到脚旁有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原来是刚刚被甩过来的战友从海水里浮了上来,后背朝上,还能看见一个通透的伤口,顿时有些后怕。他这里不出声,童可庆怒了“跟你说话听见没啊。”这个倭人一激灵,一边90度鞠躬一边大声喊道“嗨嗨嗨。” 这时小船上的水兵已经下船了,2个士兵走到他旁边,童可庆喊道“上岸,都快着点。”水兵推了一把倭人,指了指海岸,倭人嘴里喊道“嗨。”然后就一脚踢开飘着的战友,走上岸去。 36个水兵拿着船上的武器都到了岸上,此时三艘小船已经调转船头,迅速地往福船驶去,准备接引第二批人。 上岸的水兵在童可庆的指挥下,找一块比较干燥的地方,放置武器,弹药,其余人警戒的警戒,观察敌情的观察敌情。 (求收藏,求推荐,希望各位看官给力啊。) 第124章 岛上解救 过诚志的部队登岛很快,110名水兵总共2个总旗在20分钟内全部上了岸。此时,前去观察敌情的士兵了回来向过诚志报告,人员基本都集中在北面的平地,离这里不过200多米远,只是树林挡住了视线,看不到。其中俘虏大约2000人不到,看到的海盗大约还有7,80人。 过诚志立马下令,让童可庆的小旗在前,往北面进发。童可庆的小旗25人,8人左手拿着藤牌,右手拿着短铳在队伍外层,其余人员排成两列走在中间,快速前进。 大约过了3分钟,就走出树林,虽说在树林里的时候就能听到各种声音,有说话声,有哭声,还有歇斯底里的大叫,以及遭受疼痛的**,出了树林才总算看到这批人群。2000左右的人群发出的各种声音汇聚到了一起,变成一股嘈杂的嗡嗡声,就好像有大批非常大的蜜蜂在你耳边叫唤,令人难受。这些人有男有女,基本都是12岁以上40岁以下。在古代,过了12岁的孩子也是可以当做重劳力使用的。在这些人的脸上基本就只有愤怒,恐惧,绝望的负面表情,他们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甚至有些女子不着片缕,但是已经不在意了,表情麻木,眼神空洞地看着周围的事物。 童可庆上了岸之后就左手藤牌,右手长枪,腰里别着一把短铳,走在队伍最前面。看到这片平地上的人群,先是让后面的一个士兵朝天开一枪。“砰”的一声,周围的人群安静了下来,这声音和海滩那边传来的声音相同,但是这种声音响过之后,50多穷凶极恶的海盗只回来了20多人,而且表情十分恐惧,用一句话来总结“外面来了个更狠的。” 平地上的人群只有一些遭受痛苦的人发出压抑的**,大家都用恐惧的眼神看着童可庆他们。童可庆开口道“所有人听着,我们是天津海防水陆营和登州水师的官军,你们现在都给我坐在地上,或是躺着,手中不能有武器,谁要是拿着武器,就当海盗处理。”水陆营的军服是特制的,和现在大明任何一支官军都不一样。官军要么穿着鸳鸯袄,要么就是藤甲,罩甲,棉甲等甲胄,基本不会像水陆营这样不披甲,仅穿着蓝色的布衣的。不过随着后面的大部队过来,2000人中有识字的看到了水陆营的旗帜,不识字地看到了代表大明的金龙旗,眼神和表情从绝望恐惧变成了绝地逢生的喜悦。 大家都是很快地坐在,或是躺在地上。童可庆大喊道“有没有谁知道岛上的海盗去了哪里?” 话音一落,就有几群人,有男有女,指着身旁的一个男子大喊道“将军,他是海盗。” 被指认出来的海盗大约有10个,其中有几个怒了,拿着身旁的刀就要砍周围的人,可惜他们一站起来,刀还没举起来的时候,就听到“砰砰砰”大约20来响,无论是要砍人的,还是准备往北而逃的,全部身形一顿,身上飞溅出几道血线,倒了下去。周围的人先是一惊,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些,不过又反应过来,纷纷扑到尸体上,又打又踹,甚至还有几个女子张口就咬,直接咬下一块肉,然后嚼也不嚼,吞了下去。 场面十分惊悚,这些混在俘虏里的海盗都死透了,童可庆再次大喊“还有没有海盗了,都指出来。”现在时间紧急,也没空取关俘虏发泄怨恨了。 突然,一个离着过诚志大约20多米远的中年男子跪在地上,周围也没有武器,喊道“将军,小人就是海盗,小人要投降。”旁边几个男子俘虏还有些焦急地出声道“老袁,急不得啊。”这个叫做老袁的男子却是解脱似的一笑“没事的,就我这样的,活着跟死了也没多大区别了,各位好意我心领了。” 过诚志皱了皱眉头,知道其中必要隐情,只是这个还是以后来弄清楚,于是对着老袁道“我是这里的官军头领,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至于怎么处理你,要看你怎么配合了。你先起来吧。” 老袁点点头“多谢将军”。两个水陆营的士兵走到他身旁,检查了他身上有没有其他武器,等老袁到了跟前,对着过诚志躬身一礼“将军,本来看守岛上俘虏的海盗共有121人,往海滩出去了54人,回来大约20人出头,在北面还有几座木头屋子,这是海盗搭建的,还有几座残破的石头房屋,这个是以前岛上留下的,现在那里是堆放这次从山东抢来的物资的。最重要的是大钦岛北面还有1座小钦岛,那里还有3艘海盗船,总共有120多人,这是附近海域海盗的后手,既用来监视大钦岛的人员物资,还以防意外情况。这次得来的值钱的东西都在小钦岛上。” 过诚志点点头,对这个老袁有些兴趣了,要是普通的海盗喽啰不可能知道这么多东西“老袁,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没有?”老袁想了想“将军,岛上的蝎子非常多,一定要注意,这里就有很多人被蛰到了,虽然不致命,但是会疼的无法行动。”过诚志点点头,转头对着童可庆说道“你去带着一个总旗,肃清残敌,我马上带队保护粮食。”童可庆点点头,带队去了。过诚志吩咐了一声,留下30来人,保护这些人,喊1个人去把小钦岛的形势报告朱厚炜,然后带着其余人还有老袁以及那个刚入伙,不懂大明话的真倭,往北面粮仓而去。 不一会儿,就听到了凌乱的枪声。岛上虽然树木不少,但是并不密集,草丛也比较低矮,根本藏不住人。这对于火枪的射击是很有利的。大约走了200米,就看到了粮仓。这些粮食就被堆在没有天花板,非常残破的石头房里,数量倒是不少,都用**袋装着。一袋起码100斤,大约有1000袋左右。 在粮仓附近,过诚志也碰到了10几个海盗,但是在火枪面前,拿着短刀长枪的海盗根本没有威胁,离着老远就被击毙了。只用了20分钟不到,岛上的海盗被歼灭大部分,还有10几人海盗选择投降。在海盗搭建的木头屋里也发现了一些有用的没用的物资,还有少量的金银财宝,大约值个3000两左右。老袁听到士兵报告之后,对着过诚志说岛上海盗的势力基本就是这么些了。 过诚志控制了大钦岛之后立马把人群分成4部分,分别是男子,女子,受伤的,还有投降的海盗。然后分发衣服,粮食,救治伤员,这些人基本都是被岛上的蝎子蛰的,追击的过程中,有2个士兵也被蛰了,还好这里的蝎子毒性不强,只会让人失去行动力,不会让人致命。 (求收藏,求推荐,希望各位看官给力啊。) ; 第125章 海战 岛上有战斗,岛外的海面也不平静。最先绕过大钦岛回来报信的不是速度快的龙江号,而是李大勇指挥的二号福船。 李大勇沿着大钦岛西面航行,绕过了北面,从东面回来。在很远的地方,李大勇就派人反复地打出旗语。 旗舰上的瞭望手立马传达了信息,原来在大钦岛北面的小钦岛,一共有3艘海盗船,1艘安宅船,2艘2号福船,目前正在往大钦岛这里来。朱远正在指挥龙江号跟海盗纠缠。 大钦岛的北面并不适合登陆,但是估计这些海盗也不是想登陆,而是直接打击朱厚炜这边的海船。 朱厚炜当机立断,立马让吴以恒指挥旗舰,配合李大勇和朱远,打击这三艘海盗船。至于登州水师的这几条船,当时让他们过来是准备做运输船的,所以现在就让他们往南航行5里左右,院里战场。 很快,李大勇兜了个圈子,把船头调了过来,而朱厚炜的旗舰则是直往东北方向开,因为现在吹得是东南风。在风帆时代的海战,抢占上风口的位置是非常重要的,这样有利于船只速度的提升,进可攻,退可逃,非常有利。 不一会儿,乘着李大勇调头的时间,朱厚炜的旗舰也慢慢追上来了。朱厚炜已经在望远镜中看到,海盗的三艘海船正在和龙江号纠缠。这时代的东方海船基本还停留在甲板战的层次,除了弓箭火铳,基本没有什么太多的远程攻击手段。两艘2号福船倒是在船头和船尾各有一架床弩,搭的弓箭是一根1米5长,直径20厘米左右的长枪。这种床弩朱厚炜上辈子在河北那位古兵器大师家中看到过,对于这种武器的性能也是知道的。射程大约150米,但是要射中龙江号这样的船,要放到60米左右才行,更何况龙江号的船速非常快,所以要更近几米才行。 一艘二号福船紧跟着龙江号,龙江号也没提速,两船保持着大约50米的距离,一在前,一在后,往东南方向航行,龙江号的水兵则是在船尾,施展着三段击,50多米的距离,命中率不低。而且优先打击操纵床弩的海盗,使得海盗无法使用这一远程武器。龙江号太小了,导致船尾站不了许多人,每次射击的也只能有10人的样子,不过凭借着高命中,还是压制对方很彻底的。 另外一条2号福船和安宅船正在拼命地往西南方向航行,看来是准备围住龙江号。大约过了10分钟,追着龙江号的2号福船依然没有追到龙江号,自身的海员倒是死了30多个,最重要的是看见朱厚炜和李大勇这两艘援军的船了,于是立马改变船头,准备逃跑。 朱远看见这艘海盗船向西南方向转动立马也开始跟着转舵。他也看见自己的援军来了,这时准备一鼓作气,追击这艘海盗船。龙江号船型较小,而且操作非常快速,很快就调转了船头,变成往西北航行,追到海盗船,保持50多米的距离,用船舷对着海盗船的船舷,这次一次性开枪的就有20人了。“砰砰砰”一阵枪响,白雾过后,海盗船的甲板上已经多了10余具尸体。这时这艘海盗船的甲板上已经没几个人了。 另外两艘海盗船也调转了船头,变为东北方向,往龙江号而来。此时,从东南方向赶来的朱厚炜和李大勇距离龙江号也不过1公里左右了. 被龙江号射击的福船由于没人操帆,速度很快就变慢了。朱远的龙江号也变慢紧紧跟着,射击甲板上所有能动的海盗,两轮射击过后,这艘海盗船已经甲板无人了。估计还有几个零散的海盗躲在船舱里,不过现在可没有时间登船,干掉其他两艘才是正事。 2号福船和安宅船都速度拉到最大,往龙江号而来,距离大约300多米,福船在前,安宅船在后相隔不到百米。龙江号立马提速,没过2分钟,龙江号和福船隔了50米的距离,对穿而过,福船射过来大约20几支箭,出了2个水兵伤到了大腿,而且伤口很浅,其他人都没有受伤。但是龙江号的3轮齐射,福船上至少倒下30人,海盗的人数少了一大半。龙江号继续前进,因为前面还有安宅船,很快,对着安宅船也是三次齐射,不过安宅船的水兵基本都是躲在船楼里,除了敢于开窗射箭的10几人和甲板上操帆的4人被击倒,大部分都没事。 很快,那艘损失一大半人员的福船就遇到了朱厚炜和李大勇的福船。同样是相隔50米,李大勇在经过福船的时候,3轮射击,朱厚炜经过的时候甚至没有开枪,因为甲板上没人了。 安宅船里的海盗是像鸵鸟一样,躲在船楼不出来了,甲板上没人,自然也就不射击了。 甲板上没人操纵,速度自然就慢了,朱厚炜下令,龙江号登上船舷较矮的安宅船,自己和李大勇一人一艘福船,准备登船肃清余敌。 朱厚炜这边的三艘船很快就完成调头,追上了三艘海盗船。待靠近的时候,抛出飞爪,固定住海盗船,然后小心地上船。这种登船训练水兵练过很多次了,搭上舷板,藤牌手短铳手在前,拿着定远枪,神射枪的在自己的船舷处,枪口对着对方的船舱出口,一旦有敌人出来袭击,立马击倒。朱厚炜上的是第一艘被攻击的福船,朱厚炜的旗舰是大福船,船舷比较高一些,登上敌船非常方便。 果不其然,在藤牌手快要跳下舷板,登上敌船的时候,船舱出口初2个海盗弯弓搭箭,准备袭击。可惜弓箭还没射出,就被在大福船等着的火枪手击中。由于距离不到20米,这两人身上一下子多出5,6道弹孔,然后扭了几个后世街舞的动作,带着不甘躺下了。突然,在倒下的两人身后,又是两个弓箭手准备射箭,可惜刚才不是全部的火枪手全射击了,还有很多人等着呢,于是又是一阵枪响,这两人也扭了几下,领到了便当。 这时登上敌船的已经有30多人了,很快,藤牌手拿着藤牌小心地走了进去,有了藤牌手的保护,后面的短铳手也跟进去了。朱厚炜站在旗舰船头,观察着另外两条船的情况。 和这边一样,也是有海盗准备“半渡而击之”,区别是人数多点少点罢了。安宅船的余敌比较多,可惜在犀利的火枪面前,拿着弓箭的敌人实在比橡皮泥好不了多少,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进入船舱后,就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了,但是断断续续地枪声宣告战斗还没有结束。 进入船舱后,就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了,但是断断续续地枪声宣告战斗还没有结束。其实安宅船的风帆不是它唯一的动力,在他的最底层离着海面大约1米多的位置,两边都有10个划桨,水夫就在最下方划桨。 整个船身基本都用木墙围住,保护里面的弓箭手,所以刚在在甲板和船楼上的海盗被击毙,但是对于整条船来说,损失不大。他们不逃的原因是因为安宅船速度太慢,跑不过福船,即使划桨的速度也增加不了多少,更何况人力不可能一直保持充沛,所以这船的海盗索性就停在那里准备登船战。 很快,朱远就带着20多人上了安宅船,在后面20来人继续登船的时候,安宅船的船舱突然打开,里面显示飞射出大约7,8支弓箭,还有拿着武士刀,面目狰狞,喊着日本话的20多个真倭冲了出来。弓箭被前面的8个藤牌手挡住了,这次的弓箭压根就没好好瞄准,纯粹是为了先开火而射出的。在龙江号上的30来个火枪手一阵齐射,枪响加白雾,真倭倒了10几个,登上安宅船的20来人也是一阵射击,又是倒下10来个,只有一个幸运儿,发髻被打散了,不得不说底盘低,有时的确可以逃过一劫。 由于安宅船的船头甲板不大,此时这个真倭已经冲到了朱远身边,他看得出朱远是军官。双手持刀,往下一劈,嘴里大喊“吸奶。”朱远用肩顶着藤牌向前一冲,刀砍到了藤牌,没有砍穿,整个人却是被朱远一撞,往后倒在了地上。这时从舷板跳下的水兵跑了过来,“砰砰”两人开枪,这位真倭在地上抽搐2下,不动了。 这也算是另类的三段射击,效果不错,敌人被全歼了。朱远在大家重新装填好弹药后,当先拿着藤牌进入船舱。刚才那个真倭的武士刀质量不错,朱远原先的藤牌已经有些破损了,很难再防御下一刀,所以和旁边的藤牌手换了一块。 进入船楼之后,大家都小心翼翼地,以免有敌人突然从旁杀出。这里距离太近还是可能会有损伤的。过了不久,众人来到了水夫室,朱远一看有人就准备开枪,但是没想到这里12个倭人却是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嘴里喊着什么,看着朱远似乎不为所动,于是11个真倭转头焦急地看向其中一个倭人,这个倭人断断续续地对着朱远道“投降.....我...饶命。”朱远这才点点头,然后说道”你们在这里不要动,不然就全杀了。“刚刚答话的倭人立马高兴地回答”嗨,是是是。” 对着旁边的倭人说了几句,其他倭人立马对着朱远叩头,嘴里说着什么。朱远听不懂也不去管他,问向那个倭人“这船除了你们还有多少人。”那个倭人一脸惊慌“我,下面,不知道。”说完一头磕在地板上,头也不抬,身子还在不停颤动,其他倭人也有样学样。朱远微微摇头,说了句“你们在这呆着。”说完留下2人在这里看着,其他人继续搜索。 过了10分钟,全搜遍了也没有其他人了。船不大,也就200来吨,藏也藏不到那里去。 然后朱远就回到了甲板,此时其他两条船也已经肃清余敌了。朱厚炜下令,把俘虏赶到一条俘虏的2号福船上,然后没穿安排一些船员,开船前往小钦岛。 (求收藏,求推荐,希望各位看官给力啊。) ; 第126章 喜事 一共六条海船前往小钦岛,不过这个安宅船没有水夫划桨实在是慢的很,大概只能在三节,大约6公里一小时左右。 朱厚炜没有那么多时间,下令安宅船上的水兵慢慢来,其他5艘船先往小钦岛,由朱远的龙江号做先锋。 小钦岛位于胶东、辽东半岛之间,岛陆面积1.14平方公里,海岸线长,岛上风光秀丽,环境优雅,奇礁异石众多,素有“海上仙岛”之称。 经过长时间的战斗,此时已是夕阳西下了。天空呈现有好几种颜色,由深红到淡红,当中还有一层金黄,层次分明。微微的海风吹拂着平静的海面,船头刺破了海水,形成一道道白色的浪花,打破了这一村方地的平静。朱厚炜在船头看着深绿色的树林,深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了下来,露出了一丝微笑。今天的海战时水陆营的第一次,只有2人受了轻伤,击毙大约150余人,俘虏34人,还抢到了3艘船。这三条船虽然以后水陆营不会要用,但是可以改成大型渔船,还可以卖出去啊。在这东方海域,这样的海船不愁卖。 朱远已经带队上了小钦岛,几声枪响,激起飞鸟无数,朱远派人到海滩上报告已经安全了,于是朱厚炜和李大勇也靠近了岛屿。上了岛屿之后,朱厚炜就看到了一脸兴奋的朱远。 朱远到了跟前“二少爷,咱们这次发了,好多钱啊,起码几十万啊。”朱厚炜皱了皱眉头,本来想说什么,但是还是没说,只是点点头,然后迈步走入岛中。 钱是好东西,可是这里的钱上都是带着血的。朱厚炜刚才放松的心情不免有些难受。到了岛上的一片平地,除了10几间大木屋子,就是一个个箱子。箱子都打开着,里面全是金银珠宝,铜钱是最多的,不过这个价值不是最大的,毕竟1箱铜钱也就是几十两,两箱金子基本就可以和这些铜钱相等了。 朱厚炜现银几百万都见过,面前这些只是小意思,不过水兵可没讲过这样的大场面,好多人都看花了眼。吴以恒看到周围士兵的表情,大吼一声“看花了眼可别花了心,到时候我想救你军规却是救不了你。都给我搬上船去。” 众人都是一激灵,然后老老实实搬东西去了。水陆营都是根正苗红的贫苦人家,普通百姓,没有兵油子,心灵没有被污染过。最重要的是大家心里都会算一笔账。你就算拿了可以藏多少,撑死了也就是几十两白银吧,这东西重,再多那就是三毛都上的毛了,一眼就被看穿。现在自己在水陆营光是月钱就在3两,到了年底总评的时候还有奖金。家里的妻儿老小都在天津的工地工作,吃饱穿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更不用说回了天津还有赏金,瞧着收获基本也能领到10两吧,可不能因小失大。 众人拾柴火焰高,很快,所有的物品都被装到了朱厚炜,过诚志还有李大勇的福船上。一共500多个箱子,每箱都要100来斤,价值大约40万两,里面铜钱就是200来个箱子。 装上船之后,船队开向了大钦岛。大约过了1个小时不到,船队就到了目的地,此时天色还稍微有些亮。现在是夏季,白天比较长。 船队现在一共有了9条船,一艘大福船,4条2号福船,2条沙船,一条安宅船,还有就是龙江号了。这些船除了龙江号,在东方海域都算是大船了,停靠在大钦岛的海边倒也壮观。 岛上已经被过诚志控制住了,此时饭食已经准备好,被解救的百姓正有次序地领取饭食。朱厚炜他们来的正巧,正好赶上饭点,于是也上前领着饭食。晚饭比较简单,就是大饼和咸菜,每5个人还能领到朱厚炜带来的一罐水果罐头。 朱厚炜明显是个领头的大官,不过来的有些晚,看到前面一个领饭队伍,自然而然地前去排队。水陆营的习以为常,不过那些百姓就不淡定了。任谁在食堂排队打饭,后面站着市长,心里都会惴惴不安。朱厚炜也不在意,和后面的吴以恒交谈着什么。前面站着1个少女,大约15,6岁的样子,和朱厚炜差不多大。长相清秀,身材娇小,不过看到后面的朱厚炜等人,身子不禁有些发抖,还往前小走半步,和朱厚炜拉开一点距离。 吴以恒正好看到,不禁露出了猥琐的笑容。朱厚炜转头对着他正好看到,于是问道“怎么了?”吴以恒笑着回道“二少爷,你吓着人家了。”朱厚炜回头一看,可不是,前面的少女几乎都要贴在她前面的女子身上了,娇小的身躯还不停微颤。 朱厚炜有些郁闷,官府的人果然和百姓有着隔阂。正好前面的女孩微微回头,偷瞄了朱厚炜一眼,正好被朱厚炜发现了。朱厚炜笑着问道“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啊?哦,对了,我先介绍下自己啊,我叫朱厚炜,京城人。” 小姑娘此时也不好背对着他了,只好转过身福了一福,红着脸低声答道“民女杨小奴见过朱将军。”朱厚炜笑着问道“你是哪里人啊?”杨小奴立马眼睛红了,眼泪流到了白皙却沾着灰黑的小脸上,啜泣地低声道“民女是...福山县杨家村的。”朱厚炜一阵尴尬,看来让她想起伤心事了,此时也不能不开口吧,只好用苍白的语言安慰“杨姑娘,别哭了,你要学会坚强,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总不能一辈子都这么伤心吧。朝廷对不住你们啊,没有保护好你们。不过以后会好起来的。” 朱厚炜和杨小奴的谈话引起了周围百姓的注意,特别是朱厚炜说道朝廷对不起他们,大家都愣了。大家的印象中,自己就是给朝廷交税的,然后自己才能在这大明的土地上生活。至于遭了兵灾,那也只怪自己命不好,朱厚炜的话听起来非常大逆不道。这天下百姓都是皇帝的子民,文武百官就是他们的父母,怎么可以说长辈的坏话呢,很不孝啊,但是也有人就是觉得朝廷对不起他们。辛辛苦苦交税,按照大明的法律过活,遵纪守法,老实本分,可到头来却落到现在的下场。这位小将军说出了他们想说而不敢说的话,对于这位小将军的好感度上升百分之百。 杨小奴问道“敢问,是将军带军救出我们的吗?”朱厚炜想了想说道“额,严格地说,不是我,是我后面这位。”说着还指着吴以恒。杨小奴突然向着吴以恒跪下,坚定道“这位将军,民女家人已被贼人所害,民女身无长物,只愿为奴为婢,结草衔环以报大人大恩。”吴以恒微笑的脸一下僵住了,后面的士兵都开始起哄了“吴中军,这等好事可不能错过啊。”“是啊,吴中军,你这也老大不小了,我们都以为你是兔爷呢,心里怕的很啊。” 起哄的很多,吴以恒也是脸红,朱厚炜“怒”道“瞎起什么哄,都给我闭嘴。”后面的士兵果然安静了。朱厚炜语重心长地对吴以恒说道“你也不小了,成家立业就在眼前,总不能一直这么孤零零的。我很黑心的,你替大明卖命还不够,我还想着快点有许多的小吴为我大明卖命呢。这事很急啊,再说了,你也不能老让人家姑娘跪着吧。行不行的,是个男人就给个话。别耽误了人家。” 吴以恒憋红了脸,低声吼道“行。”其实他刚才也注意到这个姑娘了,长相不错,更可贵的是谈吐不凡,做事果决。挺合心意的,再加上朱厚炜这么一激,这事就这么定了。吴以恒20出头了,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此时,肤色微黑的脸有些红,瞄了姑娘一眼,然后看向旁边假做平静对着杨小奴说道“行了,你快起来吧,地上怪凉的。”杨小奴听了也就红着脸起身了。 后面被朱厚炜压制的士兵又开口了“吴中军,大喜事啊,什么课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没别的,大鱼大肉就行,海鲜我们吃腻了。”后面一片赞同声。水陆营的士兵基本都是20多岁,不过有一半的人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但出身朱府的军官却是没有动静。虽然训练的时候大家都挺恨这些军官的,可是都知道为啥训练这么狠。年纪差不多,没什么隔阂,同处一个军营共同话题也多。这些军官还经常来找士兵谈心,于是私底下大家关系都挺好,这些人也为自己的好哥们,好上司操心终身大事。 听到众人的话,杨小奴羞红这小脸,摇着雪白纤细的小手急忙道“将军,民女只是要做个丫鬟,没有非份之想。”吴以恒怒了回头骂道“都闭嘴,我还治不了你们了,回去后一个月都给我在船上训练,不许离船一步。”话音刚落,后面一片哀嚎。吴以恒转头看向杨小奴,霸气说道“行了,你也别操心了,这事我说了算。”杨小奴低着头不啃声了。朱厚炜笑着说道“行啊,平时吊儿郎当地没想到也挺像个男人的啊。” 吴以恒傻笑以对。朱厚炜继续说道“这姑娘年纪还小,你也别害了人家,这样吧,2年后再办喜事。到时候我和大哥过来讨杯喜酒。”吴以恒傻笑以对。 后面的众人又是一片狼嚎,朱厚炜的身份大家都知道,他大哥是谁,自然也是知道的。这兄弟两上门喝喜酒,这是多大的恩典。 吴以恒被后面的狼嚎刺激的回过神来,立马严肃地跪下磕头“谢过二少爷。”杨小奴现在是吴以恒的人了,也急忙跪下跟着行礼。朱厚炜不以为意“行了,快起来吧。马上要拿饭了。”朱厚炜这么做不光是看重朱府出来的人,也有杨小奴的因素。 百姓对于士兵有这么大的反应颇为不解,这些水陆营的士兵军纪好,待人也和气,于是有几个胆子大的就问旁边的士兵,这位小将军是谁,他大哥又是谁。 朱厚炜这次来倒也没有说不许透露身份,于是有个士兵就回答“当朝的福王殿下,他哥哥自然就是太子殿下了。”这答案像是雷一样劈在周围百姓身上,弄得大家目瞪口呆。有几个反应过来的连忙放下手中大饼对着朱厚炜跪下道“叩见福王殿下。”然后起了连锁反应,跪了一地的人。 朱厚炜笑着说道“都起来吧。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只要不是我爹来了,现在最紧要的事情就是吃饭。不够等会儿排队继续拿,管饱。” 听了朱厚炜的话,有几个笑点低的直接就笑出来了。不过所有人都感觉福王殿下离着自己的距离一下就近了些。原来天家的人也不是只会之乎者也,也会说百姓的日常对话。 (求收藏,求推荐,希望各位看官给力啊。) 第127章海盗的来历 这些被救出的百姓身上都发生了不幸的事情,但是现在被官军救出后,整个氛围轻松了一些。不过,也有例外的。 一个大约20出头,姿色不俗,身材高挑,但是表情麻木的女子走到朱厚炜旁边,也不行礼,直接冷声问道“王爷,不知道明天我将被送去那里?” 朱厚炜看着她,心里也有些发酸,想到海盗劫回来的女子,有很多是被糟蹋了,这些人怎么处理,有些困难。于是对那个女子说道“送你回家乡,如何?”女子惨然一笑“家人都没了,那里还算是家吗?” 周围的人群安静了下来,女子和朱厚炜谈话勾起了他们的伤心回忆。惨事就发生在几天前,历历在目,不少人都开始哭了出来。 朱厚炜继续问道“那你还有亲戚吗?我们可以把你送到亲戚那里,这样也有个照应。”女子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看着身前的平地,嘴里喃喃道“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周围的几个女子更是大声地哭了出来,凄惨的哭声让许多人没了吃饭的心思,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手中的食物,开始擦起红红的眼眶。杨小奴也是红了眼眶,小声啜泣。她虽然没有被糟蹋,可是家人都死在了海盗手里,没了家人,那就是无家可归了。吴以恒拉住她的小手,杨小奴本来要挣扎的,但是看到吴以恒温暖的眼神,脸色羞红的听之任之了。 朱厚炜想了想说道“姑娘,不如这样吧。我把你送到天津,或是京城,让你在皇庄做事,水陆营还缺少军医护士,要是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学这个。每个月都有月钱发,靠自己养活自己。” 女子听了之后,先是不可置信,凄然地笑着道“也是,要是我当了军妓倒也物尽其用,呵呵。”后面的士兵都急了,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说道“姑娘,你误会了。军医就是军医,没有别的。”“是啊,姑娘,你不知道,我们水陆营的军医可受人尊敬了。”“那是,战场上受点伤,有了军医,好的也快点,没了军医,说不定就小伤变大伤,大伤变成要命的伤,可马虎不得。” 朱厚炜也不说了,只是微笑地看着这名女子,女子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真的?”朱厚炜点点头“这么多人,不可能都骗你吧。再过几天,天津水陆营的军营就要来了。是与不是你可以自己去问。还有,要是你不想做这个,也可以找些别的活计。皇庄和其他地方不同,女子也是可以做工,可以自食其力。” 女子听着朱厚炜的话不禁有些痴了,从来没想过女子也可以抛头露面而不被人说三道四,这样的生活真的存在吗? 朱厚炜看到女子在发呆,问了句“姑娘,谈了这么久还不知怎么称呼。我的名字刚才已经说过了。” 女子回过神来,有些相信朱厚炜了,福了一福,平淡地说“民女铁秀莲。”朱厚炜点点头“铁姑娘,明日我们将送你们先去长山岛,也就是登州水师驻地。到了那里,劳烦铁姑娘在大家伙里问问,看看还有谁愿意一起去皇庄的。皇庄到山东来招工也不是第一次了,相信有很多人也听说过,只要肯努力,吃饱穿暖不成问题。” 铁秀莲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皇庄?是了,民女也曾听过。既然如此,那民女就去问问。” 吴以恒对着杨小奴说道“小奴,不如你也去帮着铁姑娘。”杨小奴红着脸点点头,随着铁秀莲而去。 朱厚炜的话周围的人都听到了,也让他们感到了新的希望。这两年皇庄的名声越来越大,山东更是皇庄招工最多的地方,许多人都听过。进了皇庄就能过上蜜一般的生活,这是他们内心的想法。这里许多人都是山东沿海的军户,也有少量的民户,不过他们的生活普遍贫困,能去皇庄倒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吃过晚饭,在岛上的一间木屋里,朱厚炜几人正在商量,后面的行动。吴以恒说道“现在海盗的大部队正在沙河口附近,如果我们可以偷袭过去,机会十分大。”朱远倒是有不同意见“海上一览无余,偷袭的话十分困难,等到我们的船到了那里,海盗也造就做好准备了。在速度上,我们只有一艘龙江号比较快,其他的船基本和海盗的相同。这夏天一般都吹着南风,到时候他们往东北航行,我们可以留下的毕竟是少数。夜袭的话,船上要放煤油灯,不然我们自己也有危险。但是黑夜点着一盏灯,隔了老远也能看见。” 朱厚炜听了后,不置可否,转头对着过诚志说道“今天的俘虏问出什么来了?”过诚志立马回答“二少爷,有个叫袁成的俘虏倒是交代了许多东西,要不要让他过来说说?” 朱厚炜点点头“行啊。”不一会儿,老袁就被领进了木屋。40岁上下的样子,相貌普通,不过人倒是比较沉稳。过诚志笑着对老袁说“这位是福王殿下。”老袁立马跪下“罪民袁成叩见王爷。”朱厚炜淡淡说道“起来说话吧。这股海盗是个什么情况?”袁成站起身子,娓娓道来。 原来这次来的海盗不是一股,而是2股联合着来的。其中汉人的一股是属于大海盗汪泉的。汪泉是南直隶徽州府歙县柘林人,年纪40出头。在海上算是半商半盗的人物。19岁就跟着徽商许立,苗思远的商队出海,基本都是往来杭州和日本。25岁那年,东家许苗二人得罪了杭州的一家海商,先是通过官场整的二人倾家荡产,然后在派出海船对二人的海船劫掠。汪泉已是一艘2号福船的船主,眼看大事不妙就提前逃了。 他的身份倒是也没引起什么人的注意,所以凭着一条福船自立门户。为了快速发展势力,不仅经商,也开始抢劫小船主,发展地很快。30岁那年已经成了有名的海盗。在日本,由于汪泉出售许多违禁物资,很快获得大名岛津家的看重。划出种子岛上的一片空地让他停靠,休息。 这次出海是想劫掠人口,大兴土木。种子岛是岛津家分封给家臣种子岛惠时的,由于岛津家更看重汪泉带来的火铳,铜铳,铁器等物资,种子岛惠时被汪泉压制地很厉害,前段时间再次划给汪泉一大片空地,让汪泉自己管理。由于人口不多,汪泉才会有了这次行动。 汪泉在登州沙河口附近的刘家寨有内线,打听到了知府等人准备搞活动,正好来个一石三鸟。但是汪泉自己知道这些年敌人不少,万一派出大部队折损在山东,自己就只能跑路了。远的不说,一直在隐忍的种子岛惠时就肯定会出来灭了自己。以防万一,派出了三当家,外号叫武秀才的杨恩。领了自己势力的小一半来做买卖。 但是这样算来也就是300多人,实在是不保险。怎么办呢,于是又找来横行朝鲜,日本沿海的第一海盗,来岛索静。 此人在日本的势力很大,自己有一块基地,也就是五岛列岛。在他管辖下的百姓有将近2万多人,光看势力,也能算是一个外样大名了。手底下有一支日本第一的海船队,和好几个大名做生意,抢劫朝鲜沿岸以及日本一些沿海地区,没人治得了他。 大明的富庶他也是早有耳闻,被他抢劫杀害的大明海商也都说过。只是知道大明地大物博,人口繁多,心里有些顾忌。汪泉来找他商量过后,一拍即合,所以就派出海盗,合资做这笔生意。 在老袁的口中得知,汪泉的所有势力就是1条大福船,6条2号福船,还有百条左右的苍山船,海沧船。算得上是比较有实力的海盗了。 朱厚炜听了继续问道老袁的来历。老袁叹了口气,开始讲起了自己的往事。老袁是泉州人士,也是一个小船主,往来福建和日本。6年前前往日本的时候,被汪泉打劫,结果汪泉看他能力不错就留了下来。汪泉自己队伍里没有合格的海商,每次和岛津家还有杭州商家做生意的时候总是觉得自己亏了。正好那段时间汪泉开始搜集海商为己所用,所以留下了老袁。为了断了老袁的后路,派人上岸挟持老袁的家小,准备带到种子岛。可惜中途遇到风暴,船沉了。说道这里,老袁不免哽咽,几个听故事的人也是叹气表示惋惜。 老袁强做笑脸,拱手问道“不知王爷还有什么想问的?”朱厚炜笑着说道“没了,以后由想问的再来找你,你先去休息吧。”待老袁走后,朱厚炜问过诚志这个老袁怎么样。 过诚志笑着回答“这个老袁人不错,这次抢来的女子他没有碰。海盗故意只给这些人少量的食物,以免他们激烈反抗。到了晚上,老袁却偷出许多食物,尽可能地给这些百姓。好几个姑娘差点被糟蹋,都是老袁凭着资历,还有一些借口给拦下来的。” 朱厚炜点点头“那他都会些什么?”过诚志笑着说道“商人的那些都会,汪泉的好多账都是他算得。和商人谈生意也是他出面。最主要的就是他会日本话,讲得挺溜。什么关东话,关西话,还有一些日本方言都基本能成。这次俘虏的真倭都是靠他当的翻译。说起来,这批海盗当中洁身自好的还不止老袁一个,投降的第一个真倭叫什么小野行次的也表现的很规矩。说是他当海盗是为了寻找家主叫佐伯什么的。他和汪泉约定过,只要找到家主下落,立马就去侍奉家主,还颇有关云长和曹丞相约法三章的意思。”朱厚炜也笑了笑。 岛上的蝎子太多,一到晚上就会往人堆里钻,所以朱厚炜下令把人转到船上歇息,到了明天天亮,就把人和物资先送到长山岛。 (求收藏,求推荐,希望各位看官给力啊。) ; 第128章 “惊人”的战斗力 第二天一大早,9艘海船装满了人和物资,前往长山岛。由于物资和人太多,9艘船都没有装完,在大钦岛还留着大约300石粮食。 大钦岛离着长山岛不远,上午出发,开了3个小时就到了长山岛。朱厚炜让吴以恒先去安排人员物资,然后让朱远开着龙江号监视海盗动向。 进了登州水师营地,有武官已经在这里等着了。这几个武官是登州营的千户啊什么的,等朱厚炜是要汇报一些战况。 首先是海盗给了最后通牒,必须今天把知府的那10万两银子送来。刘玉山和几个知县调动了大户,豪族,总算把钱给凑齐了,准备今天下午送去。 还有一个就是昨天下午,海盗往福山方向进攻了几个小村庄。不过村庄里的人都躲到了福山县城或是奇山所里了,就是损失了一些粮食和什么的。海盗收获很小,于是一怒就放火烧了村子。 结果在福山城西南30里处的百洞山的一伙山贼大约200多人,就和劫掠的海盗打了一仗,双方各有损伤。沙河口岸上的400来海盗听了,派出100人,联合前去劫掠的100来人合230多人再次和山贼在福山县附近打了一仗,又是各有损伤。 刘玉山和即墨营把总派出总共1500余马步军,在10里处围住海盗,企图让海盗有所顾忌而不去劫掠内陆。即墨营,登州营还有文登营在花名册的人员一共是8000多人,实际呢,5000出头,这次为了围住海盗,算是把比较“精锐”的都带来了,刘玉山更是亲临前线,增加士气。 带来的银两很快送到了海盗手上,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很和谐地完成了交易。三个县令在登州城在换之前就说了,只要知府被交换出来,立马就带1500人进攻300人的海盗。刘玉山只是不从,海盗的实力他见过,而自己收下是写什么货色他也清楚。对于1500人能不能打败300海盗,他是不抱太大希望的,所以就坚持不去。 不过兵备道和备倭司传来了命令,要求知府出来后立即消灭海盗,将功赎罪。刘玉山和即墨营把总没办法,总不能抗旨吧。要是说个不字,被砍了可没地说理去。于是咬着牙,刘玉山和即墨营把总“身先士卒”带着家丁冲向海盗。 有人会问,为啥不用远程武器先来两轮?首先说说三个营的弓箭,弓倒是有好弓,强弓,可惜能拉得动的人很少,射的准的更少。大多数箭都是中空的,射的倒是可以达到60来米远,可以飞了20米就发飘,然后就是射中了也没什么伤害。那么三营有火器吗?当然有,大明开朝的时候就对火器很看重,到了朱棣那会儿更是大量配备。到了弘治这会儿,新造的都是偷工减料的,基本可以做到未伤人先伤己,时不时就炸膛。以前质量比较好的火铳要么去向不明,要么就是老化,损伤地不能用了。还有一点就是这时候的火铳基本就是一根管子,15米以内还算可以,超过这个距离,那子弹就随心所欲地飞一会儿了,中不中的看命。这么多的“优点”,刘玉山下令敢开枪的奖赏5两白银,可以没有勇夫出现。大家当兵都这么长时间了,谁还弄不清里面的弯弯绕绕,说是5两到手1两那就是老天开恩,1两银子?老子的命还没这么贱。 刘玉山没料到这个情况,出来也没带现银,因此只好和海盗肉搏了。照理说应该是马军冲阵,骚扰,破坏敌人阵型。可是刘玉山的马军马术好的没几个,能让马跑快一些而不掉下来的就算不错了,更不用说一边快跑,一边拿刀砍人。就算马术好的也没那么实心眼的要真上去拼命。为了那一点,还有时发有时不发的军饷不值得。还有一点就是海盗不是正规军队,打仗都是一窝蜂扑上去,那是没什么阵型可讲的。 刘玉山只好先安排步兵上前厮杀,然后马军在旁边砍零丁的海盗。刘玉山的位置也是比较靠前的了。1200多步兵排成3个方阵,冲向海盗。刘玉山就在中间方阵中间位置,周围是彪悍的家丁。 明朝的家丁制式很流行的,平时还吃好喝的喂着,武器甲胄弄好的,打仗的时候就靠你写家丁带动士气,冲杀在前,或是保护自己,安全大大提升。 前面还没接阵的时候,队形还勉强过得去。等到开始冲了,冲的越远队形越散,等快到面前了,双方的队形基本一样了,那叫一个乱。有冲的快的,有冲的慢的。 海盗还是老样子,真倭打头。这些小个子声名在外,看到他们狰狞的面孔,意义不明的喊声,三营的士兵就有些怂了。冷兵器战斗,士气十分重要,未战先怯,焉有不败。刺出的长枪被隔开,距离一拉近,武士刀占了很大便宜。刘玉山这边一下子被砍倒10多人,刘玉山这边士兵看到这种情况顿时大吼一声“啊——”然后一转身,迅速战略性转移。 刘玉山一看崩盘了,连忙砍了一个什么都没拿,一身轻松,正在用绳命在跑步的士兵,想要震慑其他人。适得其反,众人速度再次提升一节。家丁立马大声喊道“大人快走,我等为您殿后,快走啊。” 刘玉山心情郁闷,在感动过后,骑马北去。马匹刚跑几步,家丁已经殿后完毕,也往北而走。马军一看,得了,咱们也跑吧。马军在前,步军在后,往登州城而去。个子高,腿长的好处一下就出来了。真倭穿着木屐,虽然还保持着旺盛的战斗欲望,可惜先天不足,和三营士兵的距离越来越远。 不管怎样,先追一段距离吧。跑啊跑的也追了大约2里路,发现路边有一顶轿子。其实海盗也准备收工了,跑了快1公里了,也挺累的。有个多手的真倭走到轿子旁边,拿着武士刀随意地撩开了轿帘。面色一愣,心里想到“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本以为轿子里应该没人,没想到还坐了一位中年男子,面色尴尬地笑着。 这个倭人想不起了,于是对着后面的海盗喊了一句什么,从后面走出一个汉人,往轿子里一瞧,乐了,回头大喊道“又来了10几万两啊。”可不是,里面坐着的正是刚被放出的知府大人。 知府被放出后,就要往登州城去。离着那里也20来里呢,靠走可不行。但是作为文官,骑马是不行的,那是武官才做的事情,太丢份了,再说了,我也不会啊。知府的技能知县什么的都知道,大家一个圈子里的,基本都这样。所以很贴心的送来四抬大轿,准备让知府坐轿子回来。没想到刘玉山败得这么干净利落,退的还这么掩耳不及盗铃儿响叮当地很快超过了轿子。轿夫跑了,前来接应的衙役,捕头也跑了,只剩下知府大人在轿中长叹“我就是组织了一次活动,至于么,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知府大人再次到海盗窝中做客,刘玉山也组织了士兵再次站在了登州城,并且向知县和手下表示,城在人在,后面那句“城亡人亡”没说。大老粗玩文字游戏倒也糊弄过了众人,大家都对刘玉山的顽强精神表达充分肯定和高度赞扬。接下来盘点损失,人死了30人不到,损失不多。兵器,甲胄损失很多,能穿戴齐全回来的不到2位数,粮食也损失了100石。但是通过轿夫和捕头的消息,众人知道了知府再次“做客”去了,大家面面相觑,不说话了。 基本昨天一天就是这么个情况了。朱厚炜听过之后无言以对。没想到卫所军的战斗力再一次突破了朱厚炜心中的底线。这个局该怎么破,吴以恒和朱远他们也是皱着眉头。 (求收藏,求推荐,希望各位看官给力啊。) ; 第129章水陆并进 这次的海盗总共有600多人,在岸上的由于和山贼打了两仗,已经不足500人了。留在船上的大约还有100出头。 海盗的实力不强,要是陆地上战斗,水陆营200人就能灭了他们。难就难在如何把这些海船抢过来。天津造船厂如今还在试造新式战船和渔船。而在南京开设店铺之后,很多东西都要从京城运过去,现在走的是运河,速度很慢。要是能抢到海盗这批船,以后就能走海路送人送物资了。 朱厚炜和吴以恒等人在房间里谈了1个多小时,然后就吃中饭了。在登州水师营地的一个角落里,吴以恒正和杨小奴在说话。杨小奴仰头看着吴以恒,关切地说道“沙场之上,刀剑无眼,老爷务必小心。奴婢等老爷凯旋而归。”吴以恒无奈地说“都跟你讲了几遍了,叫我名字就行了,还有不要自称奴婢,说‘我’就行了。”杨小奴摇了摇小脑袋,坚定地说道“奴婢要服侍老爷,就要讲本分,不可乱了规矩。”吴以恒却是说道“现在沙河口那里还有很多海盗,等我们打败他们,帮你真正报了仇我也没别的要求,只要你以后自称我,这总行了吧?”杨小奴想了想,然后笑着点头。 吃过中饭,开始忙了起来。主要就是把船上的物资全部搬下来,然后把船打扫打扫,做好战斗前的准备。吴以恒受到朱厚炜的影响,对于细节十分看重。 下午一点左右,吴以恒带着李大勇,过诚志等人,一共350多水陆营战士,1艘大福船,4艘2号福船,还有龙江号往东南而去。 朱远的龙江号在中午的时候已经回来报告海盗的消息了,海盗已经开始把最后的物资准备装船。估计最晚明天就回离开。 朱厚炜,朱远带着剩下的150多水陆营战士,乘坐沙船,往登州而去。到了登州城,再次看到了刘玉山。表情郁闷,眼中血丝密布,看来过得很不好。 进了知府衙门,刘玉山跪下开口了“罪臣死罪。”朱厚炜听到这个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有什么最新的消息。”刘玉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也没有站起来,继续说道“今日清早,海盗传来书信,要20万两赎回知府。还有就是百洞山的山贼大约200来人,正在和海盗对峙。” 朱厚炜对着刘玉山不屑地笑笑“这年头,官军还不如山贼能打,真是天大的笑话。”刘玉山立即跪下道“罪臣死罪。”朱厚炜直接问道“你怎么应对的。”刘玉山有些慌张地说道“这银子是在是凑不齐啊。罪臣已经把家财全部用尽了,现在也是无法可想了。”朱厚炜也猜到刘玉山说的是实话,光是这两次赎金30多两,差不多12万两都是刘玉山掏的,除了一些店铺宅子之类的不动产,这刘玉山家里也真的是没钱了。知府家里也拿了10万两出来,这位知府刚上任不到2年,基本也就是捞了这么多了。至于登州城里的富户肯定是不会尽心筹钱的。大家都明白,不管能不能把知府救出来,这些个知府,知县的基本也当到头了,能不能保命还是一说呢。所以也不怕知府回来后发飙。 朱厚炜长呼一口气,然后说道“傍晚我带人袭击,你的那些“精兵”给我离得远点,结束了再来打扫战场。”刘玉山情深意切地喊道“不可啊,王爷万金之躯,怎可亲临险地,王爷三思啊。”朱厚炜自嘲地笑笑“咱们这大明啊,就是君子太多,没人肯到这个险地,所以才越来越弱。文人是这样,武人也是这样,都想保着命去过荣华富贵的生活。可在我看来,软成那个样子,这个不可那个不可的,还有点男人的担当吗?这都杀到家里来了啊,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人活一世,除了荣华富贵,总得有点别的追求是不?行了,你也别劝了,我决定的事情除了我爹开口,谁都不好使。” 刘玉山一下愣住了,似乎在回想着什么。刘玉山的官位是老爹传下来的千户,然后靠着自己溜须拍马,剥削下面送到上面才一步步有了今天的地位。苦也吃过福也想过,到了也想不出有什么值得自己骄傲的事情,这辈子就这么过了。自己也明白,手下的那些人迎合自己那是想着升官发财,那些个文官似乎还搭理自己但是打心眼就没看的起自己过。那些个军户呢?哪个不是恨自己恨得要死,要是被海盗俘虏的是自己,说不定那些军户还要送酒送肉犒赏海盗,好让海盗给自己一个痛快。人生很失败啊,曾几何时,自己也是想着保家卫国,带着军户过上好日子的,怎么现在就到了这个地步。想着想着,不由地泪流满面。 朱厚炜也不打扰,闭目养神。过了许久,跪在地上的刘玉山像是解脱般地笑了,有些洒脱地笑道“既然如此,罪臣就不劝王爷了。”朱厚炜也开始察觉刘玉山身上有了什么变化,不清楚,也没兴趣知道,淡淡点头“行了,你先下去吧。” 到了下午2点,登州南城门一开,朱厚炜带着150多水陆营战士,全副武装,齐整地走出城门。后面还有3个穿着县令官袍的中年男子一边气喘吁吁地追来,一边喊道“不可啊,王爷不可啊,若是现在交战,知府大人危矣。”朱厚炜走在队伍最前头,听到3位县令的话,转头正色说道“知府为全名节,以身殉国。”三位县令像是遭受晴天霹雳,动弹不得。 朱厚炜也不理他们,继续走着。整齐的150人,4人一排,脚步统一,往东南而去,留下看守城池的三营士兵还有看热闹的百姓窃窃私语。 走了大约5里路,官道上出现了一个男子,一身罩甲,朴实无华,手里一杆长枪,腰里还别着一把单刀,正笑着等待。 朱厚炜走出队伍,有些震惊地问道“你怎么来了?”来人正是刘玉山,只听他洒脱一笑,然后说道“罪臣劝不住王爷,那就一起来。战场上罪臣管不住别人,但还是可以管好自己的。这盔甲武器还是罪臣先父留下的,说来惭愧,今天还是第一次真正派上用场。”朱厚炜看了他一眼,然后放缓语气“我还真看错你了,行了,跟着我,到了战场听我指挥。”刘玉山抱拳拱手,笑了笑,跟在朱厚炜后面。 如今正值夏季,道路两旁的农田里,到处都是庄稼。但是10来天没人打理,杂草长了出来,庄稼也有些病恹恹的。除了水陆营一伙,两旁都没什么人活动,只有知了在远处的树林里不知疲倦地叫喧着。 离着海盗还有5里多路,众人停下歇一歇,该喝水的喝水,该放水的放水。刘玉山没带水壶,估计很长时间没有走这么多路了,身上大汗淋漓,脸上像刚洗过脸似得,全是汗珠。朱厚炜拿出自己的水壶,先是自己喝了几口,然后也没盖上,直接丢给了刘玉山“快喝,等会儿就要动真格的了。”刘玉山点点头,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朱厚炜估摸着差不多已经到了4点半了。这年头没有手表非常不方便,不过军工厂已经在研究了。现在制做的都是座钟,体型快跟衣柜一样大小了,没办法带着。 休息了半个小时,继续前进,走了大约2里路就被海盗发现了。要是送钱来的,肯定要有箱子吧,这伙人没有。要是来打仗的吧,这货人也不多。不过看朱厚炜这150多人步伐整齐,军容慑人也能知道来者不善。二话不说,就冲出了300来人,此时相距1公里多点。 突然,岸上的海盗开始闹腾起来,怎么了呢?因为看见了东南方向有一支船队正在向这里前进,距离也就是3,5公里的样子。海盗周围也是派出巡逻的海船的,可是眼看快晚上了,也就放心回来了,没想到这支船队竟然在这时候袭击过来,这时准备夜战?登州水师就那几条船,他们有这个胆子? 不过来不及考虑这些了,作为海盗汉人一方的领头人武秀才杨恩招呼剩下的人登船,准备海战。因为来袭击的船也就5艘。至于来岛家的倭寇则是胆子大了很多,一边派人去吧和山贼对峙的海盗喊回来,一边全部出动,带着30多个倭寇跟着前面300来人,准备先把陆地上的敌人消灭,大明官军的实力,他们已经了解了。 很快,陆上的军队相隔就不到500米了。临阵指挥的是朱远,朱远大吼一声“列队,准备进攻。”队伍在半分钟的时间,变为50人一排,一共三排。然后在朱远的命令声中,开始装填弹药。 这些水陆营的士兵有不少都是从天津本地招的,真正打陆地战还是第一次。陆战不同于海战,海战你装填再慢,敌人也不可能飞跃海面到你面前,陆战不同,几十米的距离很快就能跑过来。难免有一些人装填出错。朱远对于这种情况早有预料,大声吼道“手抖什么?年纪大了?平时训练都忘了吗?把子弹装到枪管里很难吗?”然后走到第一排中间的位置,后面也没人和他对齐,只听朱远继续喊道“都看好了,我就在这个位置,在这里装填,在这里开枪,绝不后退一步。你们现在还怕吗?”150人大吼“不怕。”子弹装填迅速,容易了许多。 此时海盗跑的最快的已经距离100来米了。朱远喊道“第一排瞄准。”第一排的人立马端枪瞄准,寻找自己的目标。在水陆营的队伍里还有大约5,6个士兵拿的武器不同,站位也不在队列。他们散乱地站在队伍的两侧,或是后面。 “砰砰砰”最先开枪的就是这些枪上有瞄准镜的家伙。海盗不以为然,甚至有些高兴。离着100多米开枪,这支队伍看来也只是样子货。火铳都见过,有效射程也都明白,要是100多米还能打中,那就是见鬼了。 然而事情出乎他们意料,枪响过后,倒下了5个人,都是衣着比较光鲜的。来不及反应,也来不及思考,大家继续往前冲。朱远大声吼道“都给我稳住,枪给我端平了。”看到有海盗冲进了70米的距离,朱远才喊道“开火。”“砰”好像是1声枪响,但其实是50只定远枪开火了。冲在最前面的大约30多人像是碰到了一堵无形的墙,向后仰倒,身上飞溅起的血液甚至沾到了后面的队友。 海盗没有犹豫,其实是来不及思考,依然往前冲。距离也就是60多米了,已经可以看见对方的表情了。朱远吼道“第二排,开枪。”“砰砰砰”这次可以听到很多支枪响,海盗再次倒下40多人。“第三排,开枪。”“砰砰砰”又是40多人倒下。 双方的距离已经只有50米不到了,可是海盗也反应过来了。这才3轮射击,进攻的海盗明显稀疏了不少。这哪是战斗啊,根本就是屠杀啊。后面的海盗开始往后跑,还有几个心眼比较实在的倭寇继续冲锋。这时第一排又装填好了,在朱远的命令声中,再次开火。海盗再次倒下30多人,冲向这里的倭寇也全部倒下,而且身上不止一个弹孔,谁让你们这么出众呢。 4轮射击倒下起码120人,刘玉山都看傻,表情有些呆滞地咽了咽口水。战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简单了,世界变化快啊。朱远吼道“第二排开枪。”又是倒下20多人,在开枪就要超过一百米了。虽然也在射程,但是没必要一下就暴露火枪的性能。朱远下令继续装填,大约过了10秒出头,队伍端着枪继续前进。 第一排的士兵一手拿枪,枪口斜向上,一手拿出腰里挂的高质量雁翎刀,经过倒在地上的海盗时,看到还在喘气的就上前来一捅,这时候可没有看守俘虏的精力。 在西南方向大约2里处站着2拨人,寂静无声地看着水陆营刚才的战场。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太震撼了,一方冲锋,离着还有50米的距离就倒下了一半人,对方毫无伤亡。 这两拨人一方是海盗,大约100人出头,一方是百洞山山贼,大约200人不到。这伙海盗突然反应过来,急忙往岸边跑去,准备登上海船跑路,而山贼呢,则是原地看着,也不动弹。 第130章 准备攻城战 岸上的第一波战斗结束了,海上的战斗也快开始了。此时吹得是东南风,这次的海上袭击非常讲究一个快字。这也是为什么,水陆营要跑到东南面,然后再开始突袭。 由于是顺风,一艘大福船和4艘2号福船速度都达到了7,8节,也就是15公里一小时左右,这已经非常快了。但是最快的还是龙江号,在三里处的,大家还是在一起的,这时候,龙江号已经开始射击了,后面四艘福船还离着500来米呢。 四艘福船,有一艘是登州水师的人在操纵,龙江号上大约有40个水兵,旗舰上有100水兵,其他三艘2号福船则是70来人。 海盗虽然已经乘着这段时间上了海船,不过上船一共就80来人,分摊在三艘福船上,作为甲板手,人数有些单薄。船只刚开始杨帆,速度还没有起来,更重要的是现在是逆风。 最先接战的是一艘2号福船,龙江号凭借速度快,操作灵活,和这艘福船隔了50多米就开火。龙江号上只有40来人,由于船只比较小,所以分为两段击,一轮20余人开枪。第一轮,打的是操帆的水手,距离近,一下子倒了6个,甲板手也倒了3个。东方的整帆就有这点好处,操帆手不用爬高爬低的,在桅杆下方就能操作了。 操帆手人数需要的比较少,现在一下少了6个,立马船速一降,因为帆还没有调到最佳位置。龙江号再射一枪,这次主要打的是甲板手了。“砰砰砰”倒了10几个,甲板上一下就人烟稀少了。龙江号上的过诚志也不去管他,反正后面还有队友也要来光顾他的。 继续往前,这艘福船上甲板手比较多,大约40来个,海盗头子武秀才杨恩也在这里。杨恩还在大声呵斥手下,看到龙江号来了,立马抽出自己的弓箭,跑到船舷处。不得不说,杨恩是个有本事的,拉弓搭箭一气呵成,离着龙江号还有60多米,箭就射了出去,直奔站在船头,比较显眼的过诚志。过诚志也是反应很快,拿起了手边的藤牌这么一档,明显感到身体一震,再一看,箭头竟然刺破藤牌,露出半寸箭头。藤牌外面的箭尾还在不停颤动,心里先是一惊,然后有些恼怒地下令“开枪。” “砰砰砰”一阵白色烟雾升起,福船上被射中的甲板手足有20个,基本全中了。可惜过诚志不满意,因为刚才射箭的那人,也就是杨恩没有中弹。他刚射完箭,就立马躲在了船舷后面。这时代的火枪子弹都是铅弹,一遇到物体就会变形,没有穿刺力。击打在船舷上根本伤害不了后面的人。 刚才有1颗子弹就打在了杨恩面前的船舷上,结果只是感到舷板一震,却是没有被打烂。杨恩一看有效,立马向手下喊道“躲到船舷后面。”手下也立马照做,可以来不及了,龙江号第二轮射击到了。这次又是倒下10几个甲板手,福船实力大损。操帆手一看也不敢操帆了,径直跑入船舱,躲了起来。杨恩也是头疼,操帆手在上面就是一个靶子,你要不操帆吧,这船就没速度,根本逃不了,一个字“纠结”。 福船的船舷比较高,龙江号射击起来比较麻烦,但是现在的海沧船,苍山船就不一样了,打一个准一个。这两种小船死伤惨重,而偶尔回击的弓箭要么飘到了水里,要么就被藤牌手隔开,更经典的是一个士兵竟然空手接住一支已经没有多大力量的弓箭。而这个士兵就是以前的史公子史翔。 现在的史公子虽然还是那个招人厌的长相,但是表情眼神已经脱去了以前的浮躁,嘚瑟。要说老爹史泉也是个狠人,说不管儿子就真的不管儿子。自己老婆,老娘要给史翔送东西,被他拦着了,舅舅宋任远派人送来的东西第二天被舅舅派人收了回去,原因是老爹夜里去了趟舅舅家。史翔知道他爹不是随口说说的,自己也慌了。 刚进军营,战友虽然没有说欺负他,但也没有亲近他。史翔感到无比的孤独和无助。但是很快他就不这么想了,这倒不是因为交了朋友,而是繁重的训练让他没有心思想这些东西。每天的训练下来,唯一想做的就是赶快睡觉。每天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累。刚开始没几天,他就想放弃了,可是出了军营那肯定就回不来了。出了这里他还能去哪里呢?史翔虽然以前人混了点,但是不蠢,他知道离了自己的高官父亲,自己什么也不是。没办法,咬着牙坚持吧,别人都行,自己也没有不行的理由啊。然后一天天的进步,一天天的成长。冷兵器成绩不错,而火枪射击能力更是惊人,110米的靶子,10枪中9,整个小旗排名第一。这么好的眼神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观察美女训练出来的。 军中崇拜强者,再加上史翔早就丢了大少爷的架子,很快真正交到了朋友,可以在战场把后背托付对方的朋友。慢慢地也开始喜欢上了军营的生活,吃的不差,每月还有月钱。自食其力,史翔感到生活比以前花天酒地更踏实。 来军营大半年了,平时也不出军营,钱都积攒着。于是一天就把20两银子包了,写了封书信,乘着天没亮的时候,放到了自家大门口。第二天,老娘杀到军营。水陆营是允许探亲的,母子相见,抱头痛哭。本来老娘还心疼史翔,想让儿子回去跟老爹认个错,这事算这么过去了。结果史翔不答应,跟老娘说军营怎么怎么好,自己现在有多快乐云云。 从那之后,老爹虽然没有说出让他回家的话,但是每到节假日,老娘都会来探望。看到自己孩子长壮实了,也就踏实了,毕竟这路还是自己走的,父母都不能完全替孩子选择。史翔现在就有一个心思,那就是多立战功,然后风风光光回家。 扯远了,在龙江号进行第一轮交战之后,海盗的船队很快迎接了吴以恒等人4艘海船的洗礼。同样是福船,射击起来更方便,特别是吴以恒的大福船,基本都是居高临下射击的,战果丰厚。两轮战斗过后,海盗船杂乱地停在海面,船上不见人影,全都躲到船舱里了。这时龙江号凭着速度已经掉好了头,在海面游弋,看谁敢上甲板操船立马过去射击两轮,弄得海盗船无人操纵。吴以恒等人就派兵上了海盗船,消灭一切敢反抗的海盗,控制船只。 海上的战斗基本已经定局了,朱厚炜也率领150多人,来到了海盗的岸上老窝。这里基本就是所有还能喘气的海盗了,真倭占了大多数。这些倭寇也没往别的方向跑,毕竟这里是大明,跑到哪里凭借他们犀利的身材相貌和发型都是夜空中最亮的星,定会被人认出,而且这其他的地方也不认识啊,只好跑了回来。 本来要登船跑路的,可是看到海面的局势,心里凉了半截,不敢登船了。那怎么办呢?此时的营地连个篱笆都没有,防不了啊。这时候就要为“皇军”带路的刘家寨出力了。 海盗的营地就在刘家寨东北方向,走过去也要不了5分钟。没说的,大部队转移吧。以前没进寨子那是因为寨子太小,安置不了这么多人,还有一点就是当初说好了,不能进寨,不然寨子就毁了。可现在谁还管这么多啊,一窝蜂跑了过去。 到了寨门口,大门紧闭,不肯放人。这时海盗一个小头目说道“刘寨主,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可想的。都知道有你们寨子里的人带路,报告消息,我们才来这儿。我们完了你们也好不了,里通外敌,勾结海盗是什么罪过您老不会不知道吧。” 年约7旬的刘寨主望着正在一里远的朱厚炜等人,再看看寨墙下方的海盗。叹了口气“听天由命吧,开门。”寨门打开了,但是门不够大,海盗都在门口挤着,结果进门速度很慢。 朱远见状,让大家立马加快速度,到了70米的距离,海盗才进去不到一半。“砰砰砰”疾风骤雨般的枪响,寨门口再次倒了100不到的人。最终进入刘家寨的海盗不到150人。 朱厚炜看着刘家寨,嘴角露出冷笑。果然,刘家寨里通海盗,不然这群海盗也不可能掐的这么准,把知府等人给一锅端了。刘家寨并不大,寨墙用石头铺成,大概有3米高。上面可以占人看来挺厚的。朱厚炜也不跟墙头的人搭话,直接让50来人跑到海盗放弃的营地,看看有什么可以派上用场的。 这样的小寨子,给水陆营训练攻城战非常合适。朱厚炜和朱远就在观察合适的攻击地点。几个海盗和刘寨主在墙上也在观察着这些拿着利器的士兵。 本来看到墙边100米处只剩下100个士兵了,刘寨主还问问海盗要不要出去攻击,不过海盗已经被打怕了,没有胆子出去。所以等到50人拿着短梯回来,双方还是保持对峙。 短梯其实并不短,大约也有3米左右,只是跟云梯比起来才说它短。气氛变得更加压抑,攻城战就要开始了。 ; 第131章 山贼 刘家寨不大,也就1,2百户人家。现在海盗挤了进去,寨子里颇有些人满为患的感觉。 朱厚炜对着的这一面差不多也就200米的宽度,上面站着大约100多海盗和刘家寨的人。 朱厚炜向着朱远点点头,朱远会意,吼道“全体装填。”等全都装好了,还是50人一排,梯子在第三排人的手里,到了50米的距离,朱远就让停下,然后就是瞄准开枪。 墙上的敌人也有弯弓准备射箭的,不过还是水陆营的先开枪了。一阵枪响,墙上倒下了20多人。有着寨墙作为掩护,射击的命中率还是有所下降的。朱远机械地让第二排开枪,又是倒下10几人。这时候已经没人敢站在寨墙上了,都弯下腰或是蹲着,以寨墙为掩护,等待水陆营攻上来。 看没人站起来,朱远继续下令装填,然后改变队列。分出90人站成三列,继续在下面进行活力压制,而另外60人准备通过2张短梯登墙。 队伍继续往前走了30米,这时离着寨墙只有20米了,第三排的人也只不过30米左右的距离。登墙的士兵把长枪背到身后,最前面的几人是拿藤牌。腰里还别着一把短铳,这样就左手拿藤牌,右手抓梯子,后面跟着的就是直接拿短铳的了。 刘玉山前面都没有什么表现机会,拿着长枪根本就没和敌人接战,只是在排查有没有敌人躺在地上装死的时候刺了几个。这时在藤牌手后面,他也跟着上去了。虽然拿着长枪,不过爬的还是很快的。 藤牌手一下子就到了墙头,这时在墙上等着的海盗也站起身来准备攻击藤牌手。在墙下拿着定远枪的士兵没有开枪,毕竟站起来的敌人离着藤牌手太近,贸然开枪说不定就会误伤自己人,而且他们并不担心,因为还有神射手。 水陆营中枪法最好的就会被授予神射枪,作为神射手,在战斗中实行斩首战术,打击敌人指挥官,给敌军造成指挥上的紊乱。在朱厚炜的预想中,神射手之上还有一个称呼——狙击手。这不是光光枪法准就行的,还要有独立作战的能力,这就要求很高了。可以自己根据场地选择埋伏地点,要懂得隐藏自己,打完一枪还要换个地方,等等等等。由于要求很高,现在还没有开始训练,像这样的士兵颇有种特种兵的感觉,训练不是一时半会儿的。 150中有5个神射手,在战友登梯的时候他们就把枪口瞄准了梯子附近,只要有人露出头来,立马展开攻击。两张梯子上的藤牌手几乎同时上了墙头,周围的一共4个海盗立马站起来,挥舞着武士刀准备给藤牌手致命的攻击。可惜刚站起来,就脑袋中枪,开了一个大洞,红的白的四处飞溅,恶心无比。既飞溅到了其他蹲着的海盗,也飞到了藤牌手的衣服上。藤牌手只是皱皱眉头,然后就跳到墙上,拿出短铳砰的开了一枪,打中最近的敌人。周围更多的海盗和刘家寨的人站了起来,准备接战。墙下的水陆营士兵开枪了,“砰砰砰”这次倒得有点多,大约20多人,这一轮一共才30人开枪,命中率很高了。 离着比较近的海盗没有遭受攻击,不过他们的攻击也没有奏效,全都砍在了藤牌上。而这时,第二个士兵上墙了,一下来就是短铳开枪,倒了一人。另外一张梯子上来的是刘玉山,只见他双手握着长枪,往前一刺,一个刀还砍在藤牌上的真倭就胸口被刺进去了。刘玉山用力极大,倭寇身上也没有甲胄,20多公分的枪头从胸前刺入,背后刺出,倭寇浑身一紧,然后就软到在地上了。 “砰砰砰”水陆营第二排士兵开枪了,这时候墙头就没有站着的人了,全都逃到村里面去了。只是过了3,5分钟60人全部登上寨墙。前面登上寨墙的也没有直接冲下去,而是直接开枪攻击正在逃跑的敌人。等到60人全部上来,然后才下了墙头,打开寨门,让朱厚炜他们进来。 朱厚炜他们刚要进寨,突然听到寨子深处传来凄厉的惨叫,以及愤怒的训斥声。然后越来越多,朱厚炜和朱远都是眉头一皱,立马下令进去。 越往里越发现不对劲了,小孩哭,大人叫,乱的很。还不时有人满身血迹地跑出屋子,来到了主街道上。朱远看着几个人向着队伍跑来,立马喊道“丢下武器,投降不杀。”这几个人有男有女,还有2个半大的孩子,一边跑还一边恐惧地往回看,似乎后面有什么怪兽。听到朱远的喊话,到了跟前,往地上一跪,大声嚎哭。朱远皱着眉问道“哭什么,里面怎么了,快说话。”一个大约30出头的男子惊魂未定地说道“倭寇都疯了,见人就杀,将军快进去救救乡亲们吧,求求将军了。”说着不停地磕头,脑袋磕在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脑门上很快就见血了。其他几人也是不停磕头,朱厚炜当机立断“留下30人收拢逃出来的村民,你带其他人进去消灭海盗,救出其他村民。”朱远听到命令立马照做。 刘玉山也跟着进去了,刚走没多远,就从两边的屋子跑出5,6个海盗,一脸疯狂地杀向朱远他们。还没靠近,几支短铳响了起来,海盗就都倒下了。 然后朱远下令1个藤牌手配2个短铳手进入海盗刚跑出来的屋子,看看有没有余敌,或是需要救助的百姓。 越往里走,出现的海盗就越多,有一波大约30来人的海盗躲在狭小的拐角处,等水陆营的士兵转弯时突然杀出,由于距离太近,过去突然,差点没让他们杀进队伍。还好朱远反应快,喊了一句“前2排开枪。”60支枪一齐开,30个海盗只剩下了2个还站着,就在刀快要砍到一排的时候,第三排的开枪了,那2个也倒下了。朱远面不改色,其实也出了一身冷汗。寨子里的道路太窄,根本施展不开,距离过近,火枪也有些不方便。 还好,这拨敌人过后,朱远更加小心翼翼,倒是在半个小时之后肃清了寨中的海盗。汉人海盗投降了11个,倭寇只有2个投降。朱远救出百姓37人,朱厚炜在后面收拢了23人。而原本刘家寨一共有大约300人。 刘家寨原本的村老全部死光,壮年男子也损失殆尽,活着的大部分都是女人,孩子。朱厚炜在收拢的过程中也问清了到底发生什么事。原来刘家寨的村老和海盗一起躲到寨子南面,可是那里也无险可守。出了寨子也没地方可去,所以海盗就要进入民居做困兽之斗。村老对于海盗的纪律很不放心,就以家中有女眷不宜入内拒绝,准备和海盗一起死在大街上。 反正生存无望,海盗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和刘家寨的寨丁火并起来。本来是倭寇动手的,不过刘家寨的人把这些海盗看成是一伙的,所以场面一下就乱了,到处杀人。寨丁打不过海盗,很快就被杀败,倭寇还不解气,冲进民居,杀害百姓。 朱厚炜也问了,为什么要和海盗勾结,给山东造成这么大的损失。一个村老的孙子,大约20出头的就说了,刘家寨也是没办法了,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刘家寨的农田不多,而且大多数都是旱田,今年收成不好,各家夏收都不多。刘家寨属于福山县管辖,县令也不管实际情况,还是按照原来的税收。平时你来个踢斗,大斗进小斗出的也就算了,今年收成不好你还这么来,等收完税,家里的粮食根本撑不到秋收。等海盗上岸的时候村里已经断粮整整2天了,还是靠着海盗劫掠的粮食才撑到现在。后面怎么办已经不在刘家寨的考虑范围了,人都要饿死了,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 朱远和朱厚炜把两拨村民赶到一处,正在商量下一步怎么办。这时留在寨门口警戒的士兵来说山贼派了几个人正在周围观察。朱厚炜和朱远都是皱皱眉头,没想到这伙山贼胆子这么大,竟然还不跑。 朱远和朱厚炜带了10个士兵走出寨子看看这些山贼到底想做什么。除了寨门果然看到离着大约100米不到的距离,有6,7个人骑着马匹,观望这里,不过兵器挂在马侧,看来没什么敌意。 朱远在朱厚炜的示意下,朝那几个人招招手。那几个人似乎商量了几句,看到朱厚炜他们枪都背在身后就骑着马小步跑了过来。 (感谢书友无双大锅打赏,作者又充满力量了。依然求收藏,推荐,谢谢了) 第132章 战斗结束 离着朱厚炜等人还有10来米,那骑着马的几人就停住马匹,然后下马。虽然没有拔出武器,但是朱远和10个水陆营的士兵还是不由自主地围在了朱厚炜的身前。 看到水陆营的动作,走在最前面的三人也是饶有兴趣地盯着朱厚炜。从他们的眼神中,朱厚炜知道自己最高领导人的身份暴露了,于是朝士兵说了句“退下吧。”然后走到了队伍前头,和朱远并肩站着。 过来的山贼一共7人,三人在前,四人在后。后面的四人都很普通,站在前面的三人就不一样了。2个长得一模一样的汉子,连表情都一样。肤色黝黑,眉毛浓且长,还是斜着向上的,眼睛也很大,眉骨有些外凸,看上去比较立体。鼻梁高挺,还有一脸络腮胡,配合坚毅的眼神,颇有武侠小说英雄豪杰的范儿。而最主要的特点是高,在这个大多数人营养不良的时代来说,,快两米的个子真是不容易。而两人虽然高,但看上去没有健壮的感觉,非常像那种篮球运动员修长健美的体型。身上一身半旧不新的大红鸳鸯袄,看来以前应该是个军户,头上用黑色的网巾罩着。这种黑色的网巾是明朝独有的,明《七修类稿》记载:“太祖一日微行,至神乐观,有道士於灯下结网巾。问曰:“此物何也?”对曰:“网巾,用以裹头,则万发俱齐。”明日有旨,召道士命为道官,取巾十三顶颁於天下,使人无贵贱皆裹之也。 虽然朝鲜李朝也用这个,但是他们的是只围住额前一圈,而大明的是把整个头发都围住的。耳朵旁边有一个金属圈,贯以细绳,一收紧就可以起到束发的作用。 在两人身旁还站着一个“娇小”的人,说是娇小,其实也有1米78到180左右,只是站在那两个雄壮男子身边,所以才看起来娇小。最令朱厚炜感到惊奇的是,这竟然是个女子。虽然女扮男装,但是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到她胸前那惊人的波涛汹涌,即使宽松的洁白的儒袍也难掩一二。头上一块四方平定巾包着秀发,整个人看着整洁,大方。肤色算是白皙,不过不同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官家小姐的那种苍白,而是有些白里透红,白的健康。一张瓜子脸,柳叶眉,眼睛大,但是不是那种滚圆的。眼神清澈,却似乎有些神秘。鼻子和嘴巴看上去小巧玲珑,淡红色的嘴唇看上去晶莹剔透,就像果冻一样让人食欲大开。左边的小脸还有一个淡淡的酒窝,照理说这样的女子笑起来应该是妩媚,但是朱厚炜从她的笑容中却只看到3分妩媚,倒有7分的爽朗。 到了跟前,分不清是哥哥还是弟弟的汉子对着朱厚炜拱手说道“这位将军有礼了,我等是百洞山人,在下马大力,这是我孪生兄弟马二力。”话没说完,就被一直盯着高挑女子的朱厚炜打断了“姑娘,你不会叫马三力吧。”这位模特一般的姑娘笑容一滞,然后又恢复了爽朗的笑容“将军说笑了,在下马芸,熟人都叫我马三娘。”说道后面,眼神中露出了一丝骄傲。 朱厚炜点点头“还好,还好,这名字挺好。”马大力有些生气,也有些高兴。郁闷的是和人说话可别人都没看他,非常不礼貌,高兴的是这位将军打量自己妹妹的时候是用男人看女人的眼光。在这个男为乾女为坤的时代,男人很难接受女子长得比男人还要高,个子太高任你长得再好看也很难找到好婆家。为这个妹妹将来的人生大事,家里人也是非常操心。今天总算遇到了一个识货的,就是小了点,估计才15,6岁,比妹妹小上2,3岁,而且还是高官子弟,希望渺茫啊。 马芸在朱厚炜火热的视线下笑容渐渐有些僵硬,朱厚炜才回过神来,对着马大力拱了拱手,说道“我姓朱,对了,你们来有什么事吗?” 马大力先是问了下“朱将军的队伍似乎不是山东本地的啊,不知对否?”朱厚炜点点头。马大力继续说道“在下看到朱将军麾下军士各个骁勇善战,乃是大明不可多得的强军啊。特别是那特制的火铳,犀利无比。在下想向朱将军求得一些,在下必然厚礼以报。” 朱厚炜的脸色一下拉了下来,严肃地说道“百洞山的名号自从我来到登州之后也是有所耳闻,大家心照不宣。这武器是万万不能给的,你还是说说其他的是吧。老实说,要不是你们敢和倭寇厮杀,我连见都不会见你们。” 马大力皱着眉头还在措辞,马芸开口了“这位将军,我百洞山说起来是山贼,但是我等从来没有欺负平民百姓。我们原来也是军户,我爹还是一个百户,由于上官所逼,才不得已落草。我们在百洞山招收一些活不下去的军户,大家互相帮助,挣得这活命的机会,将军只凭只言片语,对我们误会颇深啊。登州卫所很多,和我们有着生意来往的不在少数,将军不必有所顾忌。” 朱厚炜的脸色更黑了,卫所里倒卖军火,他心里也是有底的,但是商业伙伴来找到自己,心里还是一阵窝火,于是有些不耐烦地说道“现在没工夫说这些,海上的海盗还没处理掉,你们要是愿意,等我忙完了再来说话。”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朱远等人连忙跟上。马氏兄妹商量了几句,带着身后四人去找大部队了。 在刘家寨留下50人看守百姓和俘虏,朱厚炜和朱远带着其他人赶往海边。此时海面上的形势已经非常明朗了,海盗的船只都在海上飘着,甲板上一个人都看不见,没人操船,有几艘船都冲到了海滩附近搁浅了。 龙江号上的过诚志看到朱厚炜等人正在赶往海滩,于是前往海边。吴以恒的大福船正在靠近一艘2号福船,离着大约10米不到,再过不久就可以搭上舷板,登船肃敌了。突然从船舱出来两个人,准确地说是一个人被身后的人拿着刀子挟持着出来。身后的那个是海盗杨恩,而被挟持的就是倒霉的知府了。 只听杨恩喊道“你们谁敢动手我就先结果了他,看见没,这可是你们的知府大人,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们一个都逃不了,全得治罪。”吴以恒抬手一止,士兵们都枪口对着杨恩,不过没人开枪。 吴以恒正色说道“你就是什么武秀才杨恩吧?”杨恩笑了笑说道“没想到我的名字已经这么多人都知道了,死了也不亏啊。”吴以恒看到这个杨恩面无惧色,知道这个人胆子很大,也不刺激他,缓缓问道“你已经败了,说说吧,想做什么?”杨恩大声喊道:“也没什么,我死了不要紧,可我这些兄弟都还有家小。你把我抓去,放他们离开,我便把这个知府交换给你们。”船舱中立马传出几声“不可啊,三当家,要死一起死。”“兄弟们跟着你福也享乐了,死了也不亏。” 吴以恒皱皱眉头,然后说道“这事太大,我只是个小小的中军,不如等我的上司来决定。如今他就在岸边,等等再说怎么样?” 杨恩说道“行,只要你们别耍什么花样。”两方人就这么对峙住了。过了不到20分钟,龙江号搭载着朱厚炜,朱远等人来到这里。 朱厚炜看到这个情况心里也是膈应的很。这个知府救吧,朱厚炜巴不得他领了便当,无才无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救吧,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是被人抖落出去,自己就要被文官视为眼中钉了。 朱厚炜想了一会儿说道“杨恩是吧,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不仅如此,我还可以放你回去。这样吧,你带着20人,给你一艘海沧船,放你归去。我们也不追击。” 杨恩看看离着不到30米的朱厚炜,笑着开口道“小娃子,你说的算吗?也许你爹是哪个大官,可我该诉你,这事太大,你爹也兜不住,你就别强出头了。” 朱厚炜看着他淡淡说道“要是我爹真是大明皇帝呢?”杨恩眼睛一瞪“你说的是真的?”吴以恒说道“他就是当今福王殿下,这大明还没人敢冒充王爷吧。” 杨恩一咬牙,狠声说道“好,我信你了,不过20人太少,30人。”朱厚炜冷声说道“你以为我在和你谈生意?”杨恩皱皱眉头“20个就20个。” 不一会儿,李大勇开来一条俘获的海沧船,停在了这艘福船旁边。杨恩让船舱里的海盗先到海沧船上去,自己继续挟持脸色惨白的知府和官军对峙。 朱厚炜又开口了“我让你们带东西了,钱和命自己选。”杨恩狠狠瞪着朱厚炜,后者毫不在意。杨恩只好说道“快走,银子不带了。”朱厚炜知道这些海盗身上肯定会有私藏,不过20个人也带不了多少东西。 非常巧合的是杨恩的这艘船正好有20个手下,在水陆营的监视中,喽啰海盗很快就登上了船。杨恩走到船舷边上,把刀迅速抽回,狠狠滴在知府臀部踢了一脚。知府直接趴在了甲板上,嘴里大声哀嚎。杨恩一下就跳到了海沧船上,还狠狠瞪了朱厚炜一眼。朱厚炜完全不在意,对于这个知府,打他一顿都是轻的,只不过身份限制,不好动手。杨恩踹他那脚,朱厚炜心里只是高兴。 海沧船很快就杨帆转向,在水陆营中间的缺口处驶向了茫茫大海,身后还有其他船只里海盗“深情”地呼喊“三当家,不要留下我啊,我以后怎么办啊。”杨恩也不管这些“怨妇”,直挂云帆济沧海去了。不过还是有送行的,史翔在吴以恒的示意下,离着150米的距离拿着神射枪一枪打中了海沧船的桅杆,桅杆中部偏上立马就是一个大口子,但是还把杨恩吓得不轻。这时他才知道,这些奇怪的火铳究竟有多犀利,合着人家前面根本没有拿出全力。受了惊吓的杨恩大声喝骂手下,让他们动作快点。 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吴以恒让人一艘一艘地俘虏敌船。除了两艘安宅船反抗较为激烈,其他的都是没了士气,基本都投降了。这次声势浩大,震惊大明的海盗袭击落下了帷幕。 (写作到现在三次三江推荐申请均未通过,残念。在这里还是要谢谢无双大锅以及所有给本书增加数据的朋友,作者会坚持下去的。) ; 第133章 和山贼的初次接触 俘虏被压到了岸上,船则是一艘艘地停靠在岸边。知府大人终于被解救了,对着朱厚炜说了一通感恩戴德的话,朱厚炜也勉强敷衍了几句。 朱厚炜现在还不想得罪文官太厉害,毕竟明朝的文官势力太大了。明朝出了许多有个性的皇帝,最出名的就是炼丹修道,几十年不上朝的嘉靖,还有木匠皇帝朱由校。 可是他们真的是不想管理政事吗?不见得,嘉靖刚登基不久就发动了大礼仪事件,也就是他要为自己的生父献王追封皇帝的封号。真的是孝顺吗,很可能就是想立威,跟文官扳扳手腕,结果呢,输了。最后来个几十年不上朝,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眼不见心不烦。朱由校也是被文官顶的厉害,干脆,不管了,让太监魏忠贤顶在前头。魏忠贤做了那么多恶事朱由校不知道?那么多文官参他,朱由校肯定知道,但为啥还是力挺魏忠贤呢?就是需要他跟文官顶牛,不让他们太放肆。果不其然,魏忠贤倒了,文官跳得更欢了,斗来斗去的,把大明玩坏了。过后才发现,“众正盈朝”的大明还不如权阉把持的大明。可见文官多会玩,势力有多大,连皇帝都要避让三分。 要是对着知府横眉竖眼的,得罪的就不是一个知府了。知府他有座师吧,有同乡吧,有同窗吧。看着好像不起眼,其实知府就是一个骨牌,推到一个后面一大群都跟着倒。因此朱厚炜不得不敷衍几句,然后让过诚志带着知府乘坐龙江号回登州。朱厚炜可不想特意为他去找顶轿子。过诚志到登州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带着登州水师的人过来把这些俘虏的海船开回去。 正在打扫战场,最先统计出的就是连着刘家寨里的一共抓到俘虏一百五十三人,其中汉人四十九人,其他的都是真倭。朱厚炜到了岸上,士兵来报,百洞山贼还没有走,依然在那里等着。 朱厚炜不由皱了皱眉头,不管怎样,这些火枪是不可能给他们的。朱厚炜和吴以恒等人带队走向山贼,打扫战场的事情就交给了李大勇。刚才留在刘家寨的一名士兵来报,说是据在刘家寨的俘虏说,有7,8个真倭在战斗的时候乘乱跳下南墙逃走了。后来2个水陆营的士兵就追过去查看,发现七人死在刘家寨南面3里,全是咽喉中刀,一击毙命。 朱厚炜听了点点头,继续往山贼那里走去。到了近处,朱厚炜和吴以恒走出队列,那边也过来了马氏三兄妹。一人在前,两人在后,在前的马大力笑着拱手说道“恭喜朱将军得胜,飞黄腾达,不在话下。” 朱厚炜离着他2米远,还是要微微抬头,平淡开口“多谢。咱们也少些套话吧,我就开门见山了。我营中的这些火枪不可能流到外面,所以此事休提。若没什么事,我们也要回登州了。” 马大力皱皱眉头,但是没有生气“朱将军的困难我也能理解,如此我就不强人所难了。”话音刚落,马三娘马芸打断了大哥说话“且慢。既然朱将军如此坦率,我们也就单刀直入了。不怕朱将军笑话,我们百洞山也有经手一些生意,这次斗胆来和将军见面也是不得已为之。以前各个卫所的武器只要有钱都能弄到,可是这一段时间却不是了。据我们所知,整个山东的卫所,府县,武器都突然管得很严,这也是我们这次出来的目的,看看能不能在海盗身上拿点武器,做放声只用。”说着,眼神紧紧盯着朱厚炜,似乎想要看穿他。 朱厚炜听了马芸的话,眉头紧皱。卫所倒卖武器可以算是公开的秘密,但是这冷不丁地突然管理严格了说明有大事即将发生。最近山东可能发生什么?就朱厚炜知道的也就是大哥朱厚照可能会来,但是这和武器收紧没有什么关系。这件事不简单啊。 朱厚炜微笑地看着马芸,说道“马姑娘,这火枪虽然不能给你们,但是这战场上的除了我要留下一些武器,其他的也没什么用,可以交给你们。 马芸听了朱厚炜的话也不禁露出了微笑,三分妩媚,七分英气,就像迎着寒雪傲然绽放的梅花,令人陶醉。朱厚炜的眼神更是定住了,直愣愣地看着马芸。马芸很快就收敛了笑容,对于朱厚炜的印象其实并不好,年纪不大却是身居高位,家世好不代表什么。更何况马芸是山贼,对于朝廷的官员那是不可能有好印象的。最重要的一点是年纪轻轻地就对姑娘使用这么好色的眼神,对象还是自己,这非常让马芸倒胃口。 马芸露出了一丝不屑,虽然时间很短,但还是被一直盯着她的朱厚炜发现了。马芸严肃地说道“关于我们得来的消息不止这些,不过这里也不是谈话的地方,不知道朱将军可否到山寨一叙,待我等细细道来。“ 话音一落,吴以恒怒目而视,准备上前开口,不过被朱厚炜制止了。朱厚炜看到了马芸眼中的不屑。马大力和马二力都是有些埋怨地说道”小妹”。马芸的要求的确是有些离谱了,作为一个朝廷官员怎么可能到山贼老窝去,万一被人知道,奏折一参还能有你的好? 朱厚炜微笑着说道“马姑娘的激将法有些简陋了,不过你的要求我倒是可以答应。我带着两个随从跟你们一起去,可以了吧。” 吴以恒急了“不可啊。”朱厚炜回头对着他说道“话已出口,你准备让我收回去?”马芸倒是有些吃惊了“朱将军,你不怕我们对你不利?” 朱厚炜毫不在意地摇摇手“你们没那么蠢。”马氏兄妹微微点头,马大力开口道“我等必会保证朱将军的安全。不知朱将军可否告知我等真实身份。”朱厚炜微笑着缓缓开口“福王。” 马氏兄妹不由都瞪大了眼睛,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朱厚炜有些好笑地看着三人说道“你们也知道,我爹不止我一个儿子,而且我还是不太重要的那个。但是出了事,来找你们算账的人就多了。” 马芸却是说道“王爷,说不太重要那就太谦虚了。大明可以出京走动的王爷估计也没有了吧。”朱厚炜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朱厚炜回头跟吴以恒说道“你让朱远带一个人跟我去,其他人直接回登州。”吴以恒咬牙答道“是。”走之前给了马氏兄妹一个威胁的眼神,三人只是点点头,算是致意。 很快,朱远带着一个士兵走了过来。背后一把长枪,腰侧别着一把短铳,一柄雁翎刀。水陆营的士兵也打扫出了一大捆刀剑,少数是汉人海盗用的各色武器,大部分都是倭刀。 倭刀虽然锋利,便于使用,可是刀身太薄,无法和重兵器对阵,容易损坏。这种刀具对于朱厚炜没有什么价值,当然卖到市场上价格还是可以的,一把倭刀起码也能有个七八两的银子。 山贼里有三十多人骑马,马大力匀出了三匹让朱厚炜等人骑乘。看到三人干净利落地上马,马氏兄妹对于这位王爷,这支军队的印象改变不少。这位王爷能不能文还不知道,但是这个武还是有点底子的。至于这支军队也不是只能离着远了打敌人,依靠武器获胜。看着随便挑出两个人都懂马术,这支军队就差不到那里去,虽然大明不太缺马,但是马术可不是那么好练的,没有几年的功夫可练不成那样的上马姿势。 一行人迅速赶往百洞山附近,天色已经不早了。 第134章 来历 马氏兄妹带着朱厚炜往西南方向行走了七八里,来到了一家大院子。院子看上去比较新,应该建成的时间不长。老远就开了门,门口站了几个人迎着一行人进去了。 到了里面朱厚炜发现其实这院子倒也并不奢华,没有雕栏玉栋,讲究的是一个坚固耐用,看上去比较简陋。一进大门就是一片平地,上面还搭了草棚。平地上堆了一个又一个的麻袋,地上还漏出一些淡黄色的晶体。院子周围打着火把,朱厚炜借着火光发现这些应该是盐了。看来百洞山还经营这私盐,怪不得有这个胆气,敢和倭寇硬拼。这年头做私盐贩子的,手底下都有一批亡命之徒。 到了大堂坐下,此时这里也摆好了宴席,马大力请着朱厚炜坐下,然后就让人上菜了。大堂里一共摆了三桌,朱远和另一个士兵随着马氏兄妹的手下坐了一桌。主桌上只有四人,那就是马氏兄妹和朱厚炜了。 刚坐下不到一分钟,就有手下把酒菜端了上来。虽然没有什么名贵的食材,但是大鱼大肉却是不少。马大力笑着对朱厚炜说道“菜色简陋,慢待了”朱厚炜微微摇头“家里基本也都这样吃,没什么不好的。” 知道朱厚炜真是身份的就是马氏三兄妹,马大力也知道轻重,没称呼王爷。听了朱厚炜的话,马芸笑着说道“朱将军说笑了,我等都听过这知府,或是巡抚酒宴吃的什么。听说用了数百只鸭子做成一道菜,就吃个鸭舌,这鱼也是用了几十条,就吃腮旁边的一块。朱将军家里应该吃的比这个还要好吧。”朱厚炜看了她一眼,缓缓说道“家里也比较节俭,除了别人送的一些鲍鱼啊什么的,一般也就是鸡鸭鱼肉,吃法和普通百姓无异,最多厨子的手艺要好些。但是这食材却是没有浪费的。” 马氏兄妹愣了一愣,心想“大官都吃的这么奢侈,你皇家不可能比这个还差吧。”可是看着朱厚炜的表情也不像说假的,更何况朱厚炜也不需要骗他们。 朱厚炜看着三人微微一笑,说道“你这身体不适合喝酒,这杯酒我敬你们,不过话说前头,这杯喝了我就不再喝了。”说完拿着1两左右的酒杯朝三人举了举,然后一饮而尽。酒倒不是很烈,估计也就三十出头的度数,不过这辈子很少喝,虽然只是一两,但也是辣的不行,面部一阵纠结,从喉咙到胃部感觉有火再烧,连忙夹了几口菜,这才缓住了。 三人看他的样子都是会心一笑,第一次喝酒基本都这个样子,看到朱厚炜普通人一样的反应,感觉距离倒是拉近了不少。朱厚炜抬眼一看,假做生气道“我都喝了,你们三个动也不动是怎么回事?”三人都是一笑,豪爽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喝完还把空酒杯给朱厚炜看了一下,以示敬意。 酒喝了,菜也吃上了,四人也开始聊了起来。朱厚炜其实心里也有一些焦急,但是面上很平静,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这山东地面突然武器管理严格了,不知三位有什么看法?”马大力有些皱眉道“我兄妹三人都猜测将有大事发生,但是现在的消息很少,还看不出什么。我爹也派人出去打听了,明日我爹就来拜访朱将军,不如我爹来时再询问此事,如何。”朱厚炜点点头,也就不问了。 他们老爹过来倒也在朱厚炜的预料之中,毕竟不可能真让一个朝廷的人进入到百洞山的基地。万一被摸清了虚实,只会对他们不利。 马芸倒是问了很多朱厚炜有关京城的见闻,她还没有出过山东,对于大明最繁荣的京城还是很好奇的。朱厚炜别的也没多说,只是把皇庄详细地介绍了下。在朱厚炜心底,天下商会各种赚钱的生意不是他最骄傲的,反而是带领大批贫苦人家脱贫奔小康的皇庄让他最是高兴。 他们三个也听说过皇庄之名,不过听到朱厚炜具体地介绍之后,不时露出神往,敬佩的表情。民以食为天,农庄的富足是大明大多数人最看重的。 朱厚炜看他们三个人的样子,心里暗爽。于是问道“这百洞山是怎么一回事儿,我听登州的人说过,有名气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能说说嘛?”马二力笑着说道“我和大哥嘴笨,不如让小妹说吧。”朱厚炜转头看向了马芸。马三娘笑了笑,喝了酒之后带着几分酒红的脸颊,眼睛有些水润,透着妩媚的眼神让朱厚炜怔了一怔。只听她清脆中带着清爽的声音道“我们祖上也是开国立过功的,后来就封了世袭千户,到我爹这一辈慢慢地变成了小旗。听我爹说卫所里的百户跟我爹不对付,看我爹身强力壮,又不会巴结他就找各种理由打压我爹,想让我爹变为普通军户,让后为百户耕田,做工。我爹一怒之下就带了几个亲戚到了百洞山落了草。刚开始的时候,男女老少加起来才二十个人。我爹就带着他们在百洞山中开田种粮食,再加上山里的野味,果子,倒也坚持了下来。那时候我这两个哥哥年纪还小,我还是到了百洞山才生下来的。那个百户见我爹走了倒也不在意,占了我家的十亩田地之后更是没往上报。说来可笑,我爹如今还是奇山所里的一名小旗。就这么一年一年过去了,周围的军户日子也是一天不如一天。好些人都逃到了百洞山投靠我爹,百洞山的人也越来越多。人多了,力量也就大了,可是都是拖家带口的,山里的粮食也不够了。所以四年前,我们百洞山就做起了私盐生意。我们既不打家劫舍,又不劫掠村庄,也只能出此下策了。后来凭着这门刀口上的生意,百洞山的生活也越来越好,基本大多数人都能吃饱饭了。我爹带着我两个哥哥也在登州这一片打出了名声。好多过不下去的军户都来了,这次海盗袭击,不少其他卫所乘乱也跑到了百洞山。我们这次出来就是收集更多武器,准备把盐的生意做大,养活更多的人。” 马大力笑着说道“朱将军可是不知道,我这小妹可是我们百洞山的女诸葛,当初提出来要做私盐生意的就是她。私盐生意可是不好做,每个私盐贩子身后都是有些背景,有人撑着的。我们虽然击败了他们,可是难保他们背后的势力不发难。三娘就让我爹分出利益,交给原来的人,这才平安无事到现在。如今福山县,鳌山卫,奇山所里的生意都是我们做的了。” 朱厚炜有些诧异地看着马芸说道“四年前,那时你才几岁啊。”马芸倒是没什么不好意思地“那年十四岁。”朱厚炜点点头,继续问道“做这行生意刚起来时免不了要和人火并吧,你也去了?” 马三娘笑着点点头,朱厚炜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自得。马二力此时开口了“三娘的名声在登州盐贩子里可是算得上号的,十五岁就和我们一起与人打斗了,一手暗器功夫让人防不胜防。后来到了十六岁,我爹让她独立带队,三娘更是打败了好些个要来抢地盘的盐贩子,最主要的是三娘熟读兵书,会使计谋,每次杀敌都是损失很小。佩服她的叫她马三娘,敌视她的叫她银狐。” 马三娘笑着摇摇手说道“二哥你说这个做什么,平白地让人笑话。”朱厚炜注意到了她眼神中自得带着忧伤,估计她心中也是不愿和人火并打斗的,毕竟是个女子。虽然名声响亮了,可是以后有谁敢娶她。 朱厚炜笑着说道“马姑娘不愧是巾帼英豪,胆气过人,要不是时运不济,定然成为我大明的冼夫人,花木兰。”花木兰不用多说,基本都知道,冼夫人是南北朝时期的名人,不仅军事才能出众,更重要的深明大义,为岭南融合中原王朝做出了巨大贡献,开国周总理也称其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位巾帼英雄”。 马芸看向朱厚炜的眼神又柔和了一些,嘴里说道“不如以后称我三娘吧,熟人都是这么称呼的。”朱厚炜笑着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宾主尽欢,朱厚炜与马氏兄妹也关系拉近不少。酒宴结束以后已经十点左右了。马氏兄妹亲自把朱厚炜送到为他安排的卧室。朱远和另一个士兵就站在卧室门口警戒,朱厚炜本来是让他们到屋里坐在桌子旁的,两人只是不从。朱厚炜没办法,就上床安歇了,这一天的战斗也是很耗心神的。 (没别的,就是求收藏,推荐,目前数据很无奈啊) ; 第135章 有人不安分 (今天是个好日子,本书终于出现了舵主,感谢无双大锅,作者君已泪流满面,心里满满都是感动。没有别的办法报答,今天两更。谢谢各位书友,看到推荐每天在涨,心里也高兴,作者会继续努力的,码字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朱厚炜就醒了,毕竟朱厚炜心还没那么大,在这种情况下也能睡得很深。起床之后拿着冷水洗洗脸就算好了,反正是夏天,冷水洗着还舒服些。 转到大堂,发现马氏兄妹都已经起来了。兄弟两个还是昨天的装束,马芸倒是换了一身儒袍,头上也包了一块四方平定巾,依然做男子装扮。三人站着,而在主位上坐着一名中年男子,看着四十来岁,一脸络腮胡,不过长眉剑目,高鼻大嘴的看着就是硬汉一条。虽然脸带微笑,但是还是有几分威严,除了马芸面色平常,兄弟两人倒是有些严肃。 看到朱厚炜带着朱远两人到了大门口,中年男子也是急忙起身,拱手道“见过朱将军。”人多嘴杂,这位山贼头头倒是没有揭破朱厚炜的真实身份。 朱厚炜不得不感叹人家马氏兄妹能有这么高,那是基因优秀。这位大当家个子也有一米九出头,给朱厚炜鞠躬的时候还是比他高出一截。朱厚炜笑着说道“快请起,还不知怎么称呼?” 马大力立马说道“这位就是家父,马熊。”朱厚炜心里想着“这名字倒是跟马氏兄弟的名字一个流派的,一听就不咋的。”脸上笑着道“我是朱厚炜,有礼了。” 马熊微微弯着腰说道“大堂之后还有一处静室,还请朱将军移步。”朱厚炜说道“还请带路。”马熊有些佝偻着身子在前引路。马氏兄妹则是跟在朱远后面,缓缓而行。朱厚炜倒是发现马熊心里还是十分尊敬朝廷,或是说尊敬皇室的,大明这个字号还是很有影响力的嘛。 不一会儿就到了一间屋子,看起来应该是书房,不过有书架却没有书,书桌被改成了一张八仙桌,放在靠墙的位置。旁边放着两排椅子,从南至北延伸到房门附近。 马氏兄妹进了门就把房门关上,朱远和士兵有些警觉,慢慢把手放到了腰间的刀把处。朱厚炜朝他两摇摇手,意思不要轻举妄动。朱远两人虽然没有什么动作,但还是神色紧张地看着马氏四人。 马熊把朱厚炜引到了主位,朱厚炜也不介意,就坐下了。马熊退了两步,突然跪倒说道“罪臣马熊,叩见王爷。”说着叩了一头,身后马氏三兄妹也是跪地跟着老爹叩了一头。 朱厚炜连忙站起身子,双手虚托道“快起,快起。”朱厚炜从他们的表情眼神可以看到,马熊是真的对大明很有感情,不过马氏兄妹就不是这样了,这也难怪,他们三个从小就生长在百洞山,没有感受到大明的光辉照耀,倒是混在黑暗世界,看到了大明的肮脏之处,对于大明的印象就不怎么好了。 马熊拱手说道“罪臣....”还没说完就被朱厚炜打断了“不用这么称呼,昨天三娘他们都告诉我了,说实话,虽然大明的形象不太好,但是我倒是更相信三娘他们的话。你也没有对不起大明,倒是大明对不起你。” 话音一落,马熊这个硬汉双眼泛红,声音有些梗咽。马氏兄妹先是一愣,对于朱厚炜的好感直线上升。马熊声音有些颤抖“王爷,微臣,微臣。”朱厚炜笑着说道“不同激动。卫所里的事,我爹和大哥也是知晓一二的,不过对于你这样的事情,也是无能无力。”三娘开口了“当今陛下一开口,还有什么事不能解决?” 马熊刚要呵斥,却被朱厚炜打断了“三娘,你把事情想简单了。是,这大明天下说起来是我朱家的天下,但是你再想想,这天下是谁管着的?即使我爹要发谕旨,阁老他们不同意,也是可以驳回的。行了,先坐下说,别都站着了。” 几人都坐下了,三娘有些疑问地开口道“这天下不是陛下在管着吗?大臣上奏,交给陛下裁决。” 朱厚炜有些苦笑着说道“大臣上奏,也不能面面俱到。就拿山东来说吧,光是府就有好几个,登州,莱州,东昌府,济南府,青州府,衮州府。府下面还有那么多的县。卫所里呢,就是所,卫,营这几层,要是这么多的事全部上奏给我爹,就是铁人,一刻不停地批奏能决定多少事?文官那边要先经过内阁审理,挑出比较重要的事然后交给我爹。而卫所的事都要上报到五军都督府,然后经过挑选交给我爹。所以严格说来,管理大明的是大明的文武百官。大明开国已经一百多年了,官员和官员之间形成了一张坚固的网,形成了不成文的规则。而我爹想要动的话,那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后果很难想象。所以你爹的这事,我爹压根就不知道。当然我爹知道了,可以下令惩罚那个百户,但是这不断制止其他卫所里同样事情。卫所里官大的侵占官小的,甚至没有官的人的田地。他们拿着这些田地出产的钱粮分出一些交给上官,这样他们就高枕无忧了。”朱厚炜也是心里憋得很久,越是做些实事,遇到的阻力就越大,心里也是窝火了很久,干脆这次就一下讲了出来。” 马氏四人对于朝廷如何运转只知皮毛,经过了朱厚炜的讲解,心里才解开了疑惑。马熊的脸上露出了遗憾,朱厚炜正色说道“我爹和我大哥正在想办法改变这样的现状,不过兹事体大,只能一步一步来,急不得。一个差错就可能把大明推向深渊。“ 马熊听了立马平复心情,缓缓点头,三兄妹也是点头,表现出理解之色。朱厚炜正色问道”马头领,不知最近山东地界有什么异常?” 马熊有些忧心地说道“这次的事情恐怕不简单了。我本以为只有登州如此,但是听得一些消息,不仅是登州,山东也是如此,更为可怕的是南直隶的一些北方州府也是如此。首先是看守各个州县仓库的库丁人数变多了,还有就是入城排查也更为严格。我手下的人有人在徐州附近看到1千余口人,有老有少,正在前往济宁。”徐州这个时候是属于南直隶的,从南直隶跑到山东,这是为了什么呢? 这件事太奇怪了,朱厚炜和马氏兄妹也是皱起眉头,暗暗思索。朱厚炜说道“马头领,你们这里有地图吗?”马熊回答“王爷,地图倒是有,不过全是登州里的。怕是派不上用场啊。”朱厚炜继续问道“我对济宁不是太熟悉,马头领可否说说?” 马熊想了想说道“这济宁县交通便利,来往的漕船都要经过。再加上周围田地肥沃,每年出产的粮食也是不少。不过这两年往北面运的粮食少了,运河上也没那么多的漕船了,济宁这两年也就有些不如从前了。” 朱厚炜站起身子,嘴里喃喃道“济宁?运河?”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马头领,这济宁应该有不少漕工吧,运来需要装卸物资,人数应该不会少吧?如今他们的情况如何?” 马熊皱着眉头说“济宁以前在码头忙活的民夫很多,少说也有2000人,不过这两年人少了,估计现在还在那里干活的就只有7,8百了。以前都是卖苦力的苦哈哈,身上也存不下几个钱,如今要是没被叫去修路,只怕日子就更难熬了。” 朱厚炜听完脸色铁青,嘴里恨声道“有人太不安分了。” ; 第136章 知道不知道 看到朱厚炜似乎若有所悟,马熊不禁问道“王爷,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朱厚炜摇摇头“只是有些想法,线索太少,还不能确定。这样吧,先说说你们百洞山的情况。” 马熊点点头“百洞山一开始就是二十多人,然后慢慢增多,由于百洞山的名声越来越响,附近过不下去的军户都纷纷来投,在海盗没来之前,山寨一共有一千五百来人。王爷也知道,我们主要是靠私盐生意过活,所以盐丁大约有三百人。还有一百来人主要分散在登州各地,探听消息,打理买卖。其余一百来男丁和老弱妇孺则是在百洞山里开垦田地,种些粮食。这次海盗袭击,从好些个卫所里都有军户跑来投靠,山寨的人已经超过两千五百了,有的是过不下去的,有的是被海盗弄的家破人亡的没了去处。寨子里的粮食也快撑不到秋收了,微臣这次出来也是准备买些粮食回去。不过......” 朱厚炜看他欲言又止地皱眉问道“直接说。” 马熊脸色有些忿忿不平地说道“登州的粮商现在全部不卖粮食了,看来准备要囤积起来,这离着秋收可还有将近2个月。没遇到海盗的还好说,这被海盗糟蹋过的穷苦人家可怎么过活。” 朱厚炜脸色也是一阵愤怒,这些人真是过火了。长舒一口气,朱厚炜正色说道“马头领也不要担心,等我回去后立马派人送些粮食过来。不过你也得帮我办些事,你在兖州府应该也有些人吧。没人也没关系,立马派几个人到济宁去,混到这些聚集起来的人群中去,看看这些人准备做什么。” 马熊点点头拱手说道“微臣定不辱命。” 朱厚炜又和马熊闲聊了几句,然后就准备赶紧回登州了。要是再不回去,估计吴以恒就要带兵杀过来了。 这次回登州,马熊也是派了联络员。回去的时候,除了朱厚炜三人,还有就是英姿飒爽的马三娘和3个女兵了。 马芸从小习武,到8岁时就把一起玩的小姐妹拖去一起练,慢慢地手底下这支女兵人数越来越多,到如今已有将近50人。这些女兵主要练的就是两样,一样是剑术,防身用的,还有一样就是弓术,杀敌用的。毕竟冷兵器作战,女子先天就有劣势,气力不足,身高较矮在战场上非常吃亏。像马三娘这样比男人还强的女子绝对是少数中的少数。 一行7人快马加鞭赶往登州,没想到马三娘手下的这几个女兵竟然骑术都不错。一路无话,离着登州还有10里左右就看到大约100来人在官道旁等着。走进一看,果然是吴以恒。看到朱厚炜回来,吴以恒这才放心。 回到登州城也有好多事情要做,刘玉山贡献了一套宅子让朱厚炜住。本来凭着刘玉山的情况,朱厚炜是不愿和他扯在一块的,但是昨天的战斗让朱厚炜对他改观不少,于是就答应了他的请求。毕竟知府回来了,你再呆在府衙也不合适啊。 本来从大小钦岛缴获的物资,粮食,朱厚炜是准备送回天津的,不过听到马熊说的情况,朱厚炜改了主意。直接留下10万两以备不时之需,其他的人和钱都送回天津,还让他们再送粮食过来。这些从大钦岛救回来的人质要么回归原籍,要么就到天津入籍,每人还发了30斤粮食,3两银子作为路费。 朱厚炜叫来吴以恒,让他写一封奏折,然后和俘虏一起登船,直接送报五军都督府。当然,在奏折中,这次作战战果辉煌,但是缴获不多,海盗抢掠来的东西都在海战中跟随海船沉入海底了。 叫来登州的锦衣卫千户,调查登州附近的粮商情况,看看是不是有人囤积居奇,再怎么说,朱厚炜还是比较相信自己的调查情报。 锦衣卫作为特务组织,信息来源比较多,朱厚炜也让他们打听一下卫所的,州县的特殊动作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谁能拿到准确的消息,赏银百两,相信这样也能调动这些人的积极性了。 很快,时间就到了中午。历经磨难的知府大人派人来发请帖,说是要宴请朱厚炜和吴以恒,以报答救命之恩。这个知府当时是知道朱厚炜放走了海盗头子杨恩的,在他看来,这是朱厚炜为了救他而做出的决定,虽然自己估计是没几天好日子可过了,但是乘着还在位子上,这顿饭还是要请的。 朱厚炜大致地处理好事情之后,肚子也发出了抗议,于是和吴以恒就去赴宴。宴会的地方是在登州城最豪华,最有档次的食为鲜。这家酒楼历史悠久,听说在开国之后就有了,到如今也100多年了,在山东,河南,北直隶等地都有分店。 食为鲜在城南,这里是达官贵人的居住办公的地方。离着老远就看到了这家酒楼,因为它是三层的,比旁边的店铺要高出很多。整个店铺大约宽20米左右,一楼,二楼是接待散客的。三楼是雅间,包房,这里是承办酒宴的。 朱厚炜和吴以恒带着8个士兵,离着食为鲜还有100来米,就有人前来接应,这人大概50来岁,一副管家的衣着。自我介绍之后,才知道他是知府大人的管家。在这位管家的带领下,朱厚炜等人来到食为鲜,不过没有从正门进去,而是从旁边的小门。 一进小门就看到知府大人那张老脸,跟昨天看到的不同,今天的知府打扮清爽之后还是相貌气质都算不错的。除了知府,还有几人,也都在4,50左右。知府一看朱厚炜连忙上前笑着跪下说道“微臣参见王爷,王爷救命之恩,微臣铭感五内。”后面几人也都跪下了。朱厚炜也不摆脸色,微笑虚扶道“都起来吧。” 一番见礼之后,朱厚炜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3个知县,2个主簿,加上这位知府,也算是登州高层集聚了,当然,被海盗拉去做客的也有他们几个。 知府在前引路,穿过悠长的小道,绕过食为鲜的大楼,突然面前豁然开朗,前面是一个花园,栽种着许多花草,朱厚炜虽然不懂,但是看这些植物打理的错落有致,想必应该不是凡物。 在花园中间有一条石板路,众人穿过小路,来到了一片竹林。说是竹林,其实也就是几间大气的竹屋,周围三面种着10来层竹子。绿色的竹子都长得相当高大,竹屋隐藏其中倒是非常隐蔽。 虽然快入秋了,但是天气依然十分炎热,朱厚炜走到这里其实也没多少路,不过已经是浑身湿透了。不过一进入竹林,倒是立马感到一丝凉意。最紧要的是到了竹屋里的时候,仿佛世界一下安静了不少。 本来在外面还能听到前面食为鲜酒楼传出的声音,但是到了这里,声音若有若无,断断续续,仿佛离开了尘世,来到了化外之地,闹中取静,这个食为鲜不简单。 朱厚炜和吴以恒随着知府走进最大的一间竹屋,其余8个士兵在管家的带领下,到了旁边的小竹屋。大竹屋长约6米,宽也差不多,基本成一个正方形。 屋里用木板铺着,其他的家具都是竹子制造,别有一番风趣。屋子北面有一道小门,朱厚炜径自穿过那道小门,发现后面还有一间竹屋,比前面的屋子稍小一些。进去发现这原来是间书房,三面都是书架,没面两个书架中间是一扇竹窗。屋子中间一张书桌,阳光经过外面竹林的遮挡,斑驳地照进书房,让人的心一下就静了。 参观完竹屋,众人回到前面的竹屋,此时中间的大圆桌已经摆上了酒菜,倒也不是十分奢侈,不过菜色摆放讲究,看上去倒也别致。圆桌无大小,朱厚炜和知府正北而坐,两边则是吴以恒和一位知县。 推杯盏藉,气氛一片和谐。期间,几位官员喝酒一杯,小诗一首,十分文雅。诗中不免称颂朱厚炜以及水陆营,朱厚炜和吴以恒也是微笑听着,心情舒畅。酒过三色菜过五味,朱厚炜似乎看着自己手中的酒杯,似是自语地说道“这山东州县突然排查严格,不少百姓纷纷涌向运河周边府县,令人生疑。”说话的时候眼角瞟向几人,却发现几人面色平常。知府说道“还有这事?微臣等不知啊。” 朱厚炜淡淡一笑“无妨,本王也只是道听途说,当不得真。董知府,刚才那杯酒喝的不爽利,怎的还剩了半杯,准备养金鱼啊?”知府笑着说道“微臣的错。”然后一饮而尽。 酒宴过后,朱厚炜等人回到了宅子。此时马芸也在不久回来了。百洞山在登州没有落脚地,所以马芸带着三个女兵就住在了宅子旁边的小宅院里。两座宅院看是两户,其实中间的围墙是通的。 马芸回到小宅院,水陆营的士兵已经前来报信。他们是陪着马三娘上街的。不仅如此,跟着她们暗中保护的士兵很快被马三娘发现,然后变成苦力,帮着她们拿东西。 女人上街基本都是看胭脂水粉,布匹刺绣,马三娘不一样,听报告说她买了好些书籍,笔墨,纸张,这倒让他十分意外。 不一会儿,马芸就来到了大堂,找朱厚炜。进了大门,对着朱厚炜笑了一下,然后就找个位置坐下了。一个水陆营士兵端来一杯凉茶,马三娘也不客气,“咕嘟,咕嘟”一下喝了个干净,然后一抹嘴,说道“再来一杯。” 朱厚炜看到她的样子,微笑着摇摇头。即使生性比较跳脱的妹妹也没马三娘这么豪放的,倒是看着像后世的女汉子。 马三娘笑着问道“王爷可是笑我举止粗鄙?”朱厚炜摇摇头“马姑娘多心了。马姑娘直率,不做作,我心底也是非常佩服的。”马三娘假装生气道“不是说了么,叫我三娘就行了。” 朱厚炜只好说道“三娘,今日上街心情似乎不错啊。”马三娘笑着说道“的确如此,毕竟还是第一次光明正大走在州府的热闹去处。也不用担心官军和其他敌人,倒是非常不错。”朱厚炜点点头,问道“我听说这次三娘上街买了不少书籍纸张,不知为何?” 马三娘收敛笑容,正色说道“这些是让寨子里的孩子有书可读,古人云‘不读书不知道’,还有一点就是不识字,那就只能做人下人,永远也翻不了身。” 朱厚炜点点头,看向马三娘的目光不禁带了几分欣赏,知识改变命运,这不是只有后世的人才知道的。 像朱厚炜这样微笑欣赏自己的目光,马三娘很少看到,虽然心底有些欢喜,不过还是有些不自然。马三娘打破尴尬道“我爹他们现在应该快到沙河口了,不知道王爷答应的粮食什么时候送来?”朱厚炜正色道“现在应该送到了沙河口了吧。有朱远在,大可放心。” 马三娘点点头,站起身子朝朱厚炜拱拱手“三娘代寨子里的老少谢过王爷了。我现在就到沙河口去一趟,顺便把买的东西送过去。”然后就转身走了,朱厚炜看着男装丽人的背影,不禁有些出神。 第137章太子到场 (感谢书友sis540打赏,继续求收藏,推荐) 朱厚炜眼神发怔,其实心里在想事情,从酒宴上的情况来看,知府和知县几人应该不知道怎么回事。毕竟几人神色没有异常,若说是装出来的,那也太神了。 这几人作为登州上层要是不知道,基本可以说明这次的事件登州占的比重很小。登州是山东最东面的一个府,离运河也是最远的。他们不知情,看来这次的事件将要发生在其他的地方,也就是运河经过的几个府、 下午,虽然天气炎热,站在树荫下,汗也不停地流,不过很多人还是顶着炎炎夏日忙碌着。朱远带着一百吨粮食,送到了沙河口,交给了马熊。不过马熊的马车,推车不够,这些粮食估计要运个三次才行。 解救出来的百姓也有了决断,一百多男丁选择回到原籍,其余人等全部都要去天津。还好这次的船只够多,也不用运输占了很大空间的粮食,朱远就带着船队向天津而行。 马三娘傍晚的时候就回来了,到了自己的小院和手下吃了晚饭。朱厚炜有些郁闷,毕竟和美女一起吃晚饭,看着也舒服啊。不过也没什么,和吴以恒一起吃也是可以接受的......吧。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朱厚炜每天不是在登州等消息,发出命令,就是驾着小船,到海边垂钓。虽然鱼线,鱼竿断了很多,依然没有打消朱厚炜的雅兴。 消息也一条一条地汇总到朱厚炜这里,还好经过垂钓,心情放松不少,不然朱厚炜得郁闷死。首先说说粮食,登州,福山,黄县,栖霞,文登,宁海州这些地方的粮价腾腾腾扶摇直上,一石粮食也就是后世的一百六十斤左右,价格从一两银子上升到了1两8钱,快涨了一倍了。就这样,这些粮商每天也只是销售少部分粮食。 莱阳倒是不限量,不过缺粮的都是在沿海附近,从莱阳1两8钱买一石运到海边,成本就变成2两银子了。毕竟运输不是一天就能到达的,一路上人吃马嚼,消耗不少。 还有一点就是锦衣卫得到消息,南直隶的漕工,还有河南的穷苦人家纷纷往济宁,临清,德州聚集。最夸张的是济宁,已经在码头附近聚集了将近1万多人,人数还在不断上升,治安不断恶化。济宁知县现已下令关闭城门,防止歹人进城。不过这个方法治标不治本,这么多人来到这里不可能带很多粮食,一旦饿的太狠,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最诡异的是,虽然皇庄开始出售粮食,但是数量并不是很多。照理说漕运粮食数量会减少,但是大部分应该还要运的。可是自从10天前开始,从南往北,或是从北往南的漕船运布匹,茶叶,木材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粮食。朱厚炜听到这个消息,眉头紧皱,看来这里面少不了官员的参与。 在6月12日的时候,一支漕船队伍沿运河从北而来,下了漕船却是全部马车赶路,一天就行走40多公里,在6月23日,正式进入登州地界。 这十几天过去了,登州也发生了一些变化。最大的就是沿海的百姓又吃到了平价米,不仅不缺斤少两,而且里面没有常见的石子沙子,一经出售,立马获得好评。不过有一点不好的是他限购,每人每天凭着户籍只能买十斤米,不过百姓并不介意这一点。 商号的掌柜有男有女,登州各个卫所还有州县都有一家,名字叫福源商号,听说是当今国舅开办的。一时之间,两位国舅成了登州百姓的万家生佛。不过也有一些人对两位国舅恨之入骨,不过谁管他呢,这些人已经上了朱厚炜的黑名单,帐早晚都要算的,只是现在朱厚炜不愿意搭理他们罢了。 还有一个突出人物就是马三娘,在登州除了给朱厚炜传递一些百洞山得来的消息,其他时间就在登州城集市瞎转悠。马三娘的名声以前有人听过,有人没听过。但是自从她打了几个为非作歹的豪绅子弟而毫发无损,登州城的治安立马上升好几百个百分点。如今马三娘的名声都传到莱阳去了,现在马三娘逛街,谁看到了不打声招呼,夸一声巾帼豪杰。 不过这可苦了朱厚炜了,小的被打了,老的到知府那里诉苦,知府又到朱厚炜这里诉苦。朱厚炜没办法,自己只是一个王爷,腰杆子不硬,于是说道“马三娘一家都是为我哥哥办事的,我哥马上来登州了,你们看着办。”果然,此话一出,整个世界清静了。 对于马三娘“直言不讳,打抱不平”的脾气,朱厚炜也是有所劝解的,不过得到的回答却是“看不见的就不说了,看到了,这手脚动的比脑子快,等我反应过来,他们就倒了。唉,就这本事也敢出来献丑。” “他们不是出来卖艺的,还有你真的是手脚反应比脑子快吗?”这句话朱厚炜很想问,不过看到马三娘毫不在意的表情,朱厚炜只能把它藏入心中。算了,反正也不是兜不住,不是有个大哥买单吗。 最重要的消息就是临清,德州聚集而来的百姓已经到了暴动的边缘,甚至出现了有要攻击周围村庄的苗头,一时之间,两地的局势紧张起来。济宁州不一样,在兖州府还有一位大神,那就是第四代鲁王,朱阳铸。朱老爷子生于1443年,到如今已是66岁高龄了。在历史上这位老爷子活了77岁,直到嘉靖二年才去世。一生风评不错,在去世之后得到一个庄字,封为鲁庄王。不要小看一个“庄”字,在谥号当中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 晚生晚育的好处一下就显现出来,按照辈分来说,即使弘治见了他也要喊声堂爷爷,老爷子已经去世的长子,弘治也要叫声堂叔,这位长子比弘治只大了五岁。 老爷子的封地在兖州,就在济宁东北,看到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也不是个事儿啊,于是派出手下,赈济百姓。鲁王这么一带头,兖州府的达官贵人,只要还要点脸面的也都加入了这场赈灾活动。兖州府是山东西南的政治文化,经济中心,已经聚集在那里的两万多人倒是还能支持下去,不过这也是治标不治本。 到了6月25,从德州下船的队伍总算到了登州。离着登州城还有十里远,队伍送算放慢了脚步。仪仗也顶起来了,乐队也演奏起来了,一百多人的队伍就这么招摇过市地走向登州。“回避”“肃静”“钦差”的牌子举着,官道也空了出来,让他们先行。 五里处,知府等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吴以恒也带队候着。朱厚炜没去,这大中午的,站在树荫下都能晒出几斤油来,咱是微服私访来的,没必要去迎接。 在院子的大堂里,朱厚炜躺在一张藤椅上,屋子里放着几个铜盆,里面的冰块正在散发冷气。朱厚炜微闭着眼睛和马三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王爷,你哥哥几岁了?” “成家了,我大哥和我嫂子挺恩爱的,你没机会了,死心吧。” 某人一脸黑线,舒了一口气,平复下心情说道“长得什么样啊,和你像吗?” “我像爹,他像娘,站一快儿看不出是兄弟。” “那你哥性格怎么样?也和你一样吗?” “呵呵,就他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怎么跟我比,哪有我这么成熟稳重,你想多了?”突然,藤椅上的睁开了眼睛,有些奇怪地说道“不对啊。也没见你平时问东问西的,怎么对我哥这么上心,有什么企图?不会准备做侧妃吧?就你这个子....哎,有话好好说,你拔刀做什么,还有谁允许你带刀进来了,还把不把我这个王爷的安危放心上啊。”正当继续说下去的时候,然后就听到藤椅翻了的声音还有一声犀利的惨叫“英雄饶命啊.....” 门口站岗的两个士兵听了面色纠结,不过还是没有进去查看,看来已经习以为常了。 已经走进院子的朱厚照听到那声惨叫,脚步一滞,转头问道“怎么回事?”吴以恒哼哼唧唧却答不上来。朱厚照急忙上前推开大门,就看到朱厚炜一脸悠闲地侧躺在地上,右手撑头,双腿微曲,姿势十分销魂。一把武士刀正悬在他脖子上方50厘米处,持刀的人一身雪白儒袍,头上一块四方平定巾包着,双肩微微颤动,看来怒气值很高。 朱厚照非常纳闷,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道“好汉,刀下留人?”声调往上,陈述句变成了疑问句。持刀的人也转过身来了,只见柳眉微皱,小口微张,唇如朱丹,有些高挺的鼻梁增加几分野性。七分英气,三分妩媚的眼睛中只有怒气。最关键的是即使用布缠绕也包裹不住的异常发达的胸大肌,无一不在诉说这是个女子。可是这看上去快180的个子让朱厚照惊讶异常,情不自禁地说了句“哎呦我去。” “呲”地一声,刀被插入刀鞘,朱厚炜闷哼一声,捂住了小腿。女子二话不说,脸色有些羞红地低头走出了大门。朱厚照有些转不过弯来,看向龇牙咧嘴的朱厚炜“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朱厚炜哼了一声“女人。” 第138章出发 “行了,说说吧。”朱厚照躺在藤椅上,毫无形象。 “你想知道什么?”朱厚炜也站起来,走到一张椅子上坐下。 “刚才那女子是谁?”朱厚照一脸八卦地看向朱厚炜,眼中闪烁着强烈的好奇。 朱厚炜毫不在意地把马三娘的身份来历和朱厚照说了。朱厚照听完后有些皱眉“这逃跑的军户子女身份有所欠缺啊,若是做个王妃恐怕很难,再加上那个子,难难难。” 朱厚炜有些好笑地说道“你瞎操什么心,我什么时候说要娶她了。”朱厚照却是紧盯着弟弟“真没喜欢上人家姑娘?” 朱厚炜不耐烦地挥挥手“没有,我就是逗她完。对了,怎么来的这么慢啊,这都几天了?要等你来,这些海盗都能跑到爪哇去了。” 朱厚照有些郁闷地说道“你以为我不想快点来啊,这钦差队伍的路线全都是由兵部规定的,我这已经算是快的了。兵部的都说大海变幻莫测,常有危险发生,所以只能走内陆。还好有运河,不然估计现在还在青州地界呢。“ 朱厚炜瞟了他一眼”你还不知道运河附近发生的事吧?“ 朱厚照想了想说道“对了,说来也奇怪,北直隶还好,怎么到了山东运河经过的城市,码头上有那么多人啊,密密麻麻的,特别是德州,那里起码聚集了两三万人,搞什么呢?” 于是朱厚炜把海盗和运河附近发生的事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朱厚照听完后皱着眉头,久久不语。 突然,朱厚照问了句“你怎么怎么做?”朱厚炜有些诧异,感觉朱厚照成熟了不少,要换是以前的他,此时应该就勃然大怒,骂几句了。 朱厚炜笑着说道“去济宁。”朱厚照点点头“恩,那里离皇庄倒也不远,需要调动物资的话方便的很。” 朱厚炜非常惊讶地问道“什么?那里也有皇庄?”朱厚照笑着点点头“你不知道?皇庄又不是只有北直隶才有,山西,陕西,山东都有啊,就是山东这块不是很大,只有1000顷左右。不过倒是挺集中的,就在东平州,汶上,宁阳三县。” 朱厚炜精神一振“正好,顺便把这里的皇庄也改造了,事不宜迟,我们尽快到汶上去一趟,做些准备工作。对了,还要传信到山西,陕西的皇庄去,让他们大量制造房屋,等到冬天的时候,筑路的人员就安置进去一些,有了充足的人力,就可以把这些地方全部改造。” 朱厚照点点头“等秋收之后,估计粮食也就够了京城的粮食减少出售。就是这银两还够不够啊,要知道这次如果招人的话,起码有将近40万人,这每个月的支出可不是小数目。” 朱厚炜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应该够了。” 如今,南京的生意非常火爆,香皂供不应求,每个月都能带来将近60万的纯利润,而水晶斋由于限定了销售数量,所以一个月还是30万两的纯利润。不过等到船队建成,那么就又有一条来大钱的路子,现在的钱财勉强还是够的。 朱厚照兄弟收拾好东西,带上5万两银子,带着200士兵,准备前往汶上县。队伍人人骑马,物资都放在马车上。登州这里的赈济,安抚工作都交给了钦差副使,也就是和朱厚照一起来的户部侍郎。 马三娘和三个女兵就在朱厚炜不远处,对于马三娘愤怒的目光,朱厚炜丝毫未曾察觉,现在他还在关照过诚志一些事情。此次带领水陆营的就是过诚志,吴以恒要留在这里保持从天津运来的物资畅通。 6月25下午2点,众人顶着炙热的太阳,一路快马加鞭,前往汶上。 这天实在太热了,按照朱厚炜的猜测,绝对超过39度。经过一番商议,众人决定太阳最毒的几个时辰休息。清早,傍晚,晚上赶路,有了煤油灯,再也不怕走夜路了。 女人都是很记仇的,哪怕是巾帼英杰也不例外。朱厚炜害她出了这么大的丑,连续几天,朱厚炜找她说话马三娘都没搭理他。最后朱厚炜使出杀手锏,咱们不谈风月,只谈公事。马三娘只好一一作答,毕竟朱厚炜拿来的粮食救助了百洞山。虽然还不知道这山东到底要发生什么事,但是凭现在的情况看,小不了,百洞山能否安然度过也要看朱厚炜。 经过10天的赶路,终于到了汶上县的窦家村。按照规模来看,这里也算得上是一个镇子了。整个镇子由石墙围住,石墙不高,大约3米不到。整个村子有3个大门,管庄府就在这里。 整个村子大约3里方圆,管庄府就在中央地带。还没到门口,一阵鸡飞狗跳,在村外劳作的村民一窝蜂似得奔向村子。离着还有200米的距离,朱厚照派人前去叫门。村子里的壮丁此时已经都拿上了武器,守备在墙内。看到这支三百来人,全副武装的队伍,村子里的人非常紧张。这年头,军队军纪不咋地,来了就跟土匪似得,即使顶着皇庄的名头,这些丘八也只是有所收敛一点。这还算好的,要是土匪或是响马,这三百来人就能破了这个庄子。 山东的响马那是远近闻名的,别的不说,各个马术精湛。做完买卖之后,骑着快马离去,往村子或是寨里一躲,就变成了大明的良善子民。由于来无影去无踪,很是让官府头疼。 不过在来人取出令牌之后,戒备卸下三分。不过接头的壮丁也不敢下令开门,主要是他不识字,判断不出令牌真假。这个要让管庄府的公公检查一下。这村子里识字的有吗?当然有,不过不是躲在自家宅子里就是在管庄府里,有的胆子小的已经在写遗书了。 壮丁拿着令牌直奔管庄府,不一会儿就到了。上去喊门,大门纹丝未动,过了一会儿,里面传出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你从旁边的小门进来。” 壮丁愣了一下,然后就往小门跑去。小门里先是开了一条小缝,里面的人看看壮丁,然后又探出个脑袋看看壮丁周围有没有人埋伏。等确定安全了,才说道“二狗,是你啊。外面来的人是谁啊?” 这名叫做二狗的年轻人有些埋怨地说道“俺咋知道?他们也没说啊,就给了俺一块牌子,说是给公公看过就知道了。好了,三叔,你快把牌子拿进去吧。”三叔接过牌子,不过也没让二狗进来,门一关,脚步声越来越小。 不一会儿,管庄府大门敞开,走出一批人,为首的是一个大约50出头的太监,面白无须,看起来比较温和。不过此时焦急的表情破坏了这份温和,一边快步走着,一边还在整理衣冠,嘴里喊道“赶紧的,去把大门开了。来贵人了,快快快,要是怠慢了可仔细了你们的皮。” 太监身宽体胖,即使快步走着也比常人走路快不了多少。倒是身后的几个帮闲,庄客之类的人一路快跑,很快就到了前头。 第139章分析 朱厚照他们一行人还在那里等着,马三娘就在朱厚炜身后。只听她有些好笑地说道“披星赶月大老远来的,没想到主人却被关在门外了。” 朱厚炜回头看了她一眼,露出了微笑,马三娘却是看着朱厚炜翻了个白眼。从二狗进去报信大约十分钟不到,村子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从里面奔出一群人,站在道路两边,然后就看到一个白胖太监气喘吁吁地“快步”跑来。 朱厚照的队伍也开始往前移动,离着还有20来米的距离,最前头的朱厚照下马了,后面的人也都下了马匹。此时白胖太监终于到了前面来,跪下道“老奴蔡庆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后面的人一愣,知道来了个贵人,没想到这么大的头衔,不过立马就反应过来了,于是立马跪下行礼。 朱厚照点点头,说道“起来吧。”众人起身之后,蔡庆小步走到朱厚照面前,堆起满脸笑容说道“还请太子殿下移步到府中休息。”朱厚照点点头,迈步走进村中。 后面的队伍也缓缓而行,走入村中,道路两旁的百姓有的退到屋檐下,小心地打量太子和他的队伍。这些人中,男子居多,妇女儿童都回到了自己的屋里。最多的还是躲入家中,在门缝里偷看。 不一会儿,众人就来到了管庄府。远处一片寂静地街道这才重新喧闹起来,有窃窃私语的,也有大声讨论的。 管庄府很大,容纳朱厚照这3百人还是没问题的。进到府中,朱厚照兄弟对这个蔡庆有了不小改观。府中的面积虽然很大,可是装饰比较普通,基本都是比较实用的建筑,除了一个纳凉亭,没有池塘,假山什么的。 进入大堂打量一番,估计按照现在的价值来说,最贵的也就是2个玻璃茶壶,价格不会超过50两。朱厚照他们是突然来的,蔡庆肯定事先不知道的。 到了大堂之后,朱厚炜兄弟坐在了主位,过诚志和马三娘各自坐了下首,蔡庆则是站在朱厚照面前不远处。对于太子为何突然到来,实在是摸不清。不过他可是知道前几年北直隶皇庄改造,大多管庄公公可是没什么好下场,账本上的问题太严重了。 几个相貌清秀的丫鬟过来端上一杯茶,然后就下去了,大堂上只剩下这5个人。朱厚照几人都有些渴了,端起茶杯喝了几口。蔡庆虽然面带微笑,不过小腿已经有些发抖了。还好衣服宽大,看不太出。过了一会儿,朱厚照瞄了他一眼,平静说道“蔡公公,庄子上还有多少粮食物资啊?” 蔡庆面色一僵,然后迅速调整过来,微笑道“回太子殿下,庄子还剩粮食两万三千石左右,各色银钱十三万八千两。”朱厚照眼带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蔡庆面色如常,朱厚照点点头,然后继续说道“这些粮食和银钱我马上要用,你派人配合好了。还有,在宁阳县那几个庄子多造房屋,马上会来许多人。” 蔡庆面露难色“这......”朱厚照从怀中掏出金黄色的圣旨,还没打开,蔡庆立马说道”老奴遵旨”。 朱厚照面色平淡地点点头“那些军士给我安排好,明日我们就走。”蔡庆点点头,拱手说道“老奴告退。”然后小步倒退,走出大堂,刚出大门没几步,左手握拳击打右手掌,低声说道“哎呀,拂尘没拿,太失礼了,会不会给太子留下坏印象啊,我说今儿个怎么不得劲,手里好像少了什么。” 蔡庆走出去后,马三娘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就是太监啊。”朱厚炜笑着说道“那你以为是什么样的?是多个鼻子还是少只眼睛啊?”马三娘没好气地说道“他没有胡须,看着比较怪,还有声音也听着别扭。” 朱厚炜想了想说道“他这个声音还好吧,稍微尖了点,算是比较中性的。”马三娘有些疑惑“什么是中性。” 朱厚炜没兴趣跟一个明朝人解释什么是中性,什么是中性美,于是敷衍道“就是不男不女呗。”然后发现马三娘一脸新奇地看着朱厚炜。朱厚照在旁边问道“马姑娘,怎么这么看着我弟弟啊?” 马三娘很认真回答“太子,你看王爷是不是也没有胡须,而且声音怎么说呢,对了,很中性。” 大堂里突然一静,然后过诚志不小心“噗呲”笑出了声,朱厚照回头看看朱厚炜,然后对着马三娘“很认真”地点点头。朱厚炜怒了,站起身子朝着马三娘大声喊道“马芸,你什么意思。我这是中性吗,我在变声期啊,而且我还没到长胡子的年龄行不,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要和你单挑。” 马三娘一脸微笑,也站了起来,将近1米8的个子遮挡住朱厚炜身前的阳光,手放到了刀柄上,嘴里微笑道“太好了,在下正有此意。” 马三娘的武力值朱厚炜是知道的,自己绝对挡不了10招,正在左右为难之际,朱厚照站起身子,走了过来,右手一伸,嘴里快速说道“不可,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你送死。”朱厚炜刚想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这个台阶给的实在太及时了。可是,朱厚照继续说道“最重要的是,连累马姑娘就不好了。毕竟大明少一个王爷,还是要追究凶手的嘛。” 马三娘微笑着点点头说道“太子殿下叫我三娘就行了。”朱厚照也是微笑点头,一片和谐。 朱厚炜怒气值满了要发大招了,对象就是.....过诚志,柿子还是软的捏起来舒服。朱厚炜面色愤怒,眼带威胁地看向过诚志说道“很好笑吗?” 过诚志还是太年轻了,根本做不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是小boss怒了,自己惹不起啊。于是立马起身,胡乱拱拱手,跑出了大堂。到了稍远的地方,被压抑的笑声还是传到了朱厚炜的耳朵里。朱厚炜回头一看两人,发现马三娘和朱厚照都很休闲地继续喝茶。身高1米58的朱厚炜血压立马升到了1米6,大声吼道“什么情况,你们两个不给我留点面子?我还不如自我了断,我以后还怎么在手下面前抬头挺胸?” 马三娘很干脆,一把就把佩戴的武士刀摘了下来,递给朱厚炜说道“还请王爷赏脸,用在下这把刀。以后在下带着这把刀的时候,心情也会好上很多。” 朱厚炜有些尴尬,然后装作不屑地说道“哼,幼稚的激将法。想让我中计,你做梦。我去看看他们安置好了没有。”说着,快步走出大堂,留下朱厚照和马三娘相视而笑。朱厚照一身舒爽地说道“三娘,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气急败坏的样子。”想当初朱厚照追白玉莲的时候,朱厚炜可没少捉弄他,没想到守得云开见月明,大仇今日得报,心情十分好。 马三娘也是笑着说道“在下也是,他那张嘴有时真是太气人了。” 不得不说,脸皮厚还是有好处的,到晚饭的时刻,朱厚炜就跟平常一样,和朱厚照,马三娘等吃完饭,仿佛下午喊着要生要死的人不是他。不过朱厚照等人也不说穿,大家很平静地把晚饭吃完了。 晚饭过后,四人到了府中的纳凉亭里叙话。纳凉亭四周都是葡萄架,借着火红的夕阳,翠绿的葡萄藤也变得一片红色。绿色的葡萄也是变得通红,微风拂过,带来丝丝凉爽。亭中4人微眯着眼睛,享受这炎热过后的一丝凉意。 过了一会儿,朱厚照开口道“你们觉得到底怎么回事,这些聚集起来的人要做什么,幕后主导的又是何人。” 过诚志先开口了“前几年皇庄不是混进来几个北面的奸细吗,我看这次也少不了他们。”马三娘有些愤怒地说道“聚集起来的百姓缺粮食,而漕运却无粮船来往,这朝廷....”她没往下说,但是几人都明白她要说什么。朱厚炜皱眉说道“百姓聚集起来,却是饿着肚子,里面有断粮的普通穷苦百姓,还有无工可做的漕工,再过不久,这些饿的受不了的百姓就会冲击村庄,甚至攻击县城。无论结果如何,造成这种情况的皇庄脱不了干系,到时爹爹就会很被动。你们发现没有,北直隶的漕工已经被招去修路,姑且不说,河南,南直隶的百姓都聚集到了山东。看来有人是想闹出事情来,但是又不想闹得不可收拾,所以圈定在了山东地界。”说完看着朱厚照,朱厚照点点头,虽然面色平静,但是眼神中的愤怒,其他几人都能看到。 过了一会儿,朱厚照发言“不管如何,如今的问题就是没有粮食,没有钱财。有了这两样,我们可以把这些百姓招收走。现在修路,还缺少不少工人,这里的皇庄改建也需要大量人力。凭着我们的实力,招收这些人还是勉强可以的。不久之后皇庄也要秋收了,到时粮食的压力就会少很多。现在除了没有粮船来往这些人还没有其他动作,我们就静观其变。厚炜,京城皇庄你联系没有?” 朱厚炜点点头“应该快有消息了。”朱厚照说道“做得好” 朱厚炜淡然一笑“必须的。” 第140章 前往济宁 从汶上县到济宁不过四十多公里,快马而行半天就能到。不过这次队伍里带了三十几辆两轮马车,上面装载了一共2吨的粮食。队伍上午出发,到了下午三点左右,终于到了济宁。 济宁虽然只是一个县城,不过有运河经过,所以繁荣不下于兖州府。城墙高约六米,东西五里,南北七里,人口大约四十多万。 本该行人商旅络绎不绝的济宁此时气氛有些压抑,离着老远就看到西城门附近聚集着许多百姓。官道两旁有许多人席地而坐,男女老少各个不少。有的百姓搭了个草棚,有的就身子底下放些稻草,晚上就露天而卧。所有人都是面黄肌瘦,形容枯槁,不过目前看上去情绪还比较稳定。 朱厚照的队伍过来,引起许多百姓的注意。马车上没有遮掩,百姓一看到这些麻袋就知道里面装的是粮食,好多人都聚集过来,哀声乞讨。朱厚照派人告诉他们立马去城南的码头,有大事宣布。 朱厚照虽然没有表露身份,但是他的队伍里有这么多粮食,不信也得信啊。 人群渐渐散开,不再打扰朱厚照的队伍,继而绕着济宁城往城南走去。朱厚照等人也靠近了城墙,此时城墙上站着不少衙役,一个个全副武装地,原先观察百姓的,现在转而观察起了朱厚照等人。 城门紧闭着,朱厚照让人前去叫门,自己则是带队在护城河外面等着。看来最近济宁官府也是非常紧张,看到一个人过去也没有开门,而是让来人把身份证明的文书令牌放到钓下来的篮子里,非常谨慎。 不一会儿,城门就开了。走在最前面的是穿着官服的知县,主簿等人,身后还跟着2,3十人。朱厚照策马小步前行,不一会儿就过了吊桥,来到城门口。知县等人面色恭敬地跪下施礼道“微臣叩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厚照下了马匹,打量了知县一眼,平静道“起来吧。你就是济宁知县?”知县大概50不到,个子不高,相貌还算可以,一身官服穿着还算有些威仪。知县低头拱手说道“回殿下,微臣正是济宁知县卢庆义,不知殿下大驾,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朱厚照缓缓说道“行了,说说济宁目前状况吧。”卢庆义皱着眉头说道“自6月上旬,便有附近百姓纷涌而来,聚集于城南码头。由于人数众多,虽有鲁王和良商施米救济,但如今也是有些力有不逮。”朱厚照问道“济宁粮仓呢,出米了没有?”卢庆义拱手请罪道“微臣已启粮仓,如今济宁县库已是空了。微臣擅作主张,还望太子恕罪。”朱厚照点点头“做的不错。济宁县库一共出了多少粮食?”卢庆义缓缓说道“夏粮之后,县库一共有米3210石,如今已全部发出。微臣上月中旬已向知府大人发出公文,求些粮食,知府大人正在等朝廷批复。” 朱厚照皱皱眉头,然后说道“先进城。” 如今已是7月11,最早聚集来的百姓到济宁已经1个多月了。还好有人发米救济,不然就支撑不到现在了。虽然济宁没什么大乱子,不过临清,德州一线的县城就不一定了。朱厚照等人心里也急,于是直接带着队伍,穿过县城,来到城南。 城南码头离着城墙大概有一公里的距离,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都是人。照理说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应该是人声鼎沸的,不过等朱厚照等人离得近了,发现这里很安静。 出了城门,知县下令再次关上大门,知县卢庆义则是跟着朱厚照等人一起出来了。在吊桥两边的空地上,大概支起了30来口大锅,锅里冒着热气。有人盛了米粥,交给排队等候的百姓。 这些施粥的应该都是很有实力的人家,大约200来个家丁拿着棍棒维持现场的秩序。虽然拿着棍棒,但是更多的是起到威慑作用,并没有出手打人,就是说话口气有点冲。不过百姓倒是不在意,有的吃就行了,还要求什么呢。 本来朱厚照等人带着粮车出来,百姓也没怎么注意,以为是这些良善大户人家来送米的,但是看到旁边穿着官服的卢庆义,却是远远笑着打招呼,卢庆义则是露出微笑,点头致意。朱厚照他们感觉有些惊讶,看来这个卢知县很得民心啊。 走得近了,朱厚炜发现在施粥的棚子中间,有一个女子正在施粥。虽然身着男装,不过一看就知道是个女子。年纪不大,也就14,5岁的样子。个子不高,大约1米5出头,眼睛又大又圆,眼角微微上翘,透着一股笑意,小巧的鼻子,玲珑的嘴,头上的网巾有些歪了,她也毫不在意,额头和鬓角都有着汗珠,她十分豪放地拿手擦擦,依然笑着和拿粥的一个大娘说着什么,大娘也是笑着点头。 此时,朱厚照让人往前搭了几张桌子,变成简易的高台,然后和知县几人上了桌子。由于高出了一大截,慢慢引起了百姓的注意。等到卢知县上了桌子,看向这边的人就更多了。 朱厚照站上台之后,就开始脱衣服,也就是外面的罩甲。然后就露出了里面的常服。常服之衣为圆领袍,大红(赤)色,衣袖很大,,形制与皇帝所穿常服圆领相同。在前胸、后背与左右两肩处装饰有四团龙,故称“衮龙袍”,袍身两侧开衩,有双摆。 脚下穿着黑色的皮靴,脱下网巾之后,带上了朱厚炜从底下传过来的翼善冠,整个人看上去庄严大气。不得不说一句,很多后世的影视作品对于明朝皇帝太子等人的服饰那叫一个脑洞大开。要想真正看到符合史实的亲王服饰,还得去看韩国的古装电视剧。他们的大王是被明朝册封的,虽然地位相当于大明的郡王,但是在服饰上是可以破格穿亲王的服饰的。李氏朝鲜一直在模仿明朝的穿衣打扮,无论是朝服还是常服,甚至民间的服饰,都可以在大明找到原型,而且大多数甚至一模一样。等到清朝之后,他们才开始慢慢改变。不过到了末代大王,留在照片上的影像,服饰依然没有脱去明朝的影子。还有一点就是翼善冠,不管是谁,戴的都是黑色的,由乌沙网制成,看上去大方,庄重,戴着也十分轻便。金黄色的有吗?当然有,不过那不是给活人戴的,一般都是皇帝的陪葬品。 人群一下就安静了。朱厚炜和马三娘都没有站上台,马三娘看了台上的朱厚照一眼,然后低头笑着对朱厚炜说道“你怎么一点都没有你哥哥那么成熟稳重,果然还是个小娃子。”朱厚炜白了她一眼,低声训斥道“别说话,这儿办正事呢。”果然,马三娘不说话了,只是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掩藏不住。 这时,过诚志大声喊道“太子殿下驾到。”百姓看到朱厚照的衣服,再看到身后站着的卢知县,知道真是太子来了,于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全部跪下了。朱厚炜眼神扫了扫,发现刚才施粥的女子并没有跪下,由于太远,倒是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百姓都跪下了,嘴里喊道“叩见太子。”就这么四个字,声音连绵不绝,有说的快的,也有说的慢的。 过诚志的声音比较雄浑,虽然声音很大,但是也不可能让这几万人都听到。估计就是专业的刘瑾刘公公来了也不能做到。刘公公由于身体欠佳,晕船晕的厉害,从德州就和朱厚照分开了,估计现在正往登州赶去呢。 朱厚照用比平时说话稍微大点的声音说道“如今山东皇庄缺少人少,本宫(居住太子东宫)特来招收人手。到了皇庄只要吃苦耐劳,一月2两银钱,可养活家小。”朱厚照说完,过诚志大声地重复一遍,毕竟作为太子,大庭广众地扯着嗓子叫喊也不合适。 底下的百姓听完立马精神一振,皇庄的名声他们也是听过的,进去了就能过上比蜜还甜的生活,没想到如今好事竟然落到自己头上了。远处的百姓焦急地问前面的人到底说了什么,等听明白后都是喜不自禁,好些个人都直接哭了出来。 朱厚照接着讲了“此次一共招收3千户,其余的可以等到天下商会筑路队来招收,同样也是2两银子一月。今后还可能有所封赏。” 话音一落,离着最近的百姓有些急了。一共就招3000户,但是数学再不好的人也知道这里的人远远不止这些。一急,就有些乱了,纷纷跪着往前,嘴里喊道“太子殿下,招小人去,小人啥活都能干,保证不偷懒。”“招草民去吧,草民家里有8口人要养,太子殿下招草民去吧。” 过诚志大喊一声“肃静。”后面的水陆营战士纷纷往前几步,把火枪从背后拿到手里,不过没有把枪口对准百姓。火铳在大明不是新鲜玩意儿了,就算没见过,也都听说过。看到士兵把火铳都端在手里了,此时立马安静地跪在原地。几个离着桌子比较近的,还往回退了些。 过诚志大声地把刚才朱厚照说的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听到的人就更多了。然而就在这时,远处的几撮人发生了骚乱,其中都有人站起身子大声喊着什么,朱厚照等人离着太远,倒是听不太清,场面一下有些乱了。 第141章 来了 看到有人站起身来,朱厚照对过诚志说道“去看看。”过诚志对着后面的军士下令,一百五十人左右,三个总旗的士兵端着装填好的火枪,迅速朝发生骚乱的地方走去。 人太多,太密,根本跑不起来。士兵一边走一边大喊“都跪着,别乱动,跪着就没事了。” 朱厚炜的眼神越过跪着的人群数了数,一共有10来撮人站起来,加起来大概不到百人,一边叫喊着,一边往朱厚照这里移动。最近的也相隔了三百多米。 马三娘就站在朱厚炜旁边,由于身材修长,看的比朱厚炜还要清楚。朱厚炜拉拉她的衣袖,在她转过来低头的时候轻声说道“注意周围。” 慢慢地,两方人相隔地越来越近,此时也能听到他们边走边喊什么“大家伙别当真了,朝廷这是要拉你们去做徭役呢,到时候都得累死。”“是啊,大家都别傻了,到时候饭也吃不饱,还要做最苦最累的活。万一累死了,谁来保护妻子,谁来养活他们?”“朝廷要有心早就来了,这都一个多月了才来,肯定有鬼啊。” 这些人说的头头是道,周围的一些人开始动摇了,怀疑起太子说的是不是真的,不过人数很少。毕竟太子是天家的人,说出的话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两方人相隔大约五十来米,10来撮人慢慢汇聚到一起,形成了1百多人的规模。此时水陆营的枪口已经对准了这些人,一个水陆营总旗喊道“都跪下,都跪下。再不跪统统以谋反论处。”此话一出,有10几个人停下脚步跪下了,但是还有一百出头的依然往前,看到对方拿着远程武器,前面跪着的人又那么多,于是一不做二不休,从怀中拿出短刀,准备砍杀前面跪着的百姓,清理出道路的同时,加剧混乱。 可惜他们对水陆营手中的火枪不了解,以为在五十米左右是个安全的位置,刚掏出家伙,还没砍呢,就听到对面开枪了。“砰砰砰”一共有30多人开枪,乱民也倒下了三十来人,这种火枪在这样的距离命中率极高。 这里一开枪,跪着的百姓吓了一跳。有的吓得一动不动,还有的准备站起来逃跑,远离这片交火之地。还没来得及行动,那个总旗又说话了“都跪着别动,要是站起来,这铅弹可不会拐弯,被打死打伤勿怪。跪下就没事了,再站着一律剿灭。” 百姓真是被吓得不轻,这倒下的30来人死状极惨,没有**声,看来是直接领了便当,鲜血飞溅,飚的老远,躺在地上后身子周围很快形成了血泊。一些反应比较快的百姓连忙在地上爬着,迅速让开了两方人之间的道路。一个人做出了榜样,很快其他人也跟着做。一些妇女孩童都是边哭边爬,不过情况紧急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说是很长,其实不过才10来秒的样子,两方人之间很快空无一物,如果不算不会动的尸体的话。总旗一边装填弹药一边喊道“投降不杀,扔掉武器,双手举高。投降不杀。” 对方照着总旗说的有五六个人,但是带头的一人低声说了句什么,这方人脸色狰狞地一点头,然后一刀结果了投降的队友,然后冲了过来。总旗喊道“开枪。”这次一个总旗的士兵开枪了,50来只枪瞬间开火,对面倒下了30多人,人一下稀疏了不少。这时又是一个总旗开火,又是倒下30多人,此时还在跑的不到20人了。这些人脸色一变,没想到火枪竟然这么犀利,但是也不能就这样继续跑着送死,于是大约10人突然转向,砍向还没逃远的百姓。就在他们刀举起来的时候,枪声又响了。这次攻击的主要是袭击百姓的乱民。10人一下全倒,继续冲的也倒了5,6个。忍受着恐惧的百姓闭着眼睛拼命大喊,可是没有等来疼痛,睁开眼睛一看,砍他们的几人都倒在地上了。胆子大的捡起了短刀,跪在地上拿着短刀刺向了或死,或重伤的乱民,这些人刚才可都是要他们命的,再老实胆小的也愤怒了。 此时两方人相隔不到10米,眼看着就可以短兵相交了,火铳到了近距离就跟烧火棍差不了多少。可是又是一阵枪响,冲来的6人每人身上带着好几个洞,身子一僵,怒目圆睁,带着难以置信的眼神向前扑倒,剧烈的疼痛让他们无法开口,不过好在他们很快就感受不到这种疼痛了。 “砰砰砰”又是一阵枪响,这不是在前面的水陆营士兵开枪的,这声音明显是从后面传来的。150来士兵纷纷回头,就看到后面的人群中也站起大约四五十人,疯狂地砍伤前面的百姓,往朱厚照那边的高台冲去。刚刚倒下的20来人并没有阻止他们前进的脚步,似乎反而激起了他们的凶性。 在前面的总旗等人连忙向后跑去,边跑边喊“让开,让开。”此时顾不得那么多了,要是朱厚照兄弟受伤,他们也不用回去见爹娘,干脆自尽赎罪了。 百姓十分聪明,没有站起来乱跑,而是爬向旁边,让开了一条路,让士兵快速通过。很快,在前面的士兵就能跑回来了。 站在高台上的朱厚照并没有听从卢知县和过诚志的劝告,从高台上下来。他知道,百姓到现在还没有乱是因为他还站在台上。可要是下去了,这些人必定乱套。这里可是有五六万人,一个不好那就造成重大人员伤亡。朱厚照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向他跑来的贼人,面色不变。安静的朱厚照让百姓也受到了感染,静静地一动不动。 此时,这站成一堆的贼人离着高台不到30米了。留下数十水陆营士兵也重新装填了弹药,然后一装完就立马开枪。士兵装填有快有慢,开枪的时候似乎也变成了连绵不绝。大约5秒钟后,乱民又是倒下20来人。 数十京营护卫围成几圈,把高台团团围住,保护好朱厚照等人。朱厚炜微笑着对马三娘说道“你要不要上去露两手,就拿出你平时欺负我的气势来。”马三娘一撩身后的披风,快速向外走去,嘴里说道“看着点。”朱厚炜在身后看不见她的表情。 马三娘比高大的京营护卫不差分毫,这些护卫纷纷让出一条小道,让她出去。出了保护圈,马三娘离着乱民不到20米了。只见她双手向后伸去,然后突然手里多出了两把柳叶刀。刀长不过10公分,后面还有5公分左右的刀把。突然左手向右前方挥动,一把柳叶刀以肉眼快要看不清的速度飞向乱民,立马一人就中招了,小刀直插心脏,起码进入肉体一大半,这些乱民都是捕捉甲的,所以应该刺入了心脏。那人脸色一变,极为痛苦地止住向前跑的身体,跪倒在地,然后向前一爬,激起一片尘土。 其实在马三娘射出第一刀的时候,右手也向左前方一挥,射出了第二刀。而在此刻,她的左手早已顺势摸到身后,手中再次出现一把柳叶刀,然后反手往左前方一挥,一把柳叶刀脱手而出。更恐怖的是她的右手也从身体左后方掏出一把柳叶刀,然后往右前方一挥,一把柳叶刀脱手而出。仅是6秒不到,她一共发出8把飞刀,命中率百分之百,8人躺在了地上。 这时敌人还有二十多人,突然,挡在敌人前方的3个年轻男子转过身来,大喊一声“.....”(由于是脏话,就不说了),扑向面对面的敌人。这些人没反应过来,一下就有3人被扑倒。6人倒在地上打起了滚,2个男人一对,争起了谁在上面的权利。 其他二十来人并没有停下来帮助队友,而是依然冲向高台,此时跪着的百姓已经让出了一片空地给与双方。京营护卫已经握紧了雁翎刀,准备接战。“刷刷”又是马三娘发出两刀,两人中刀倒下,“砰砰砰”一阵枪响,跑过来的乱民全体倒下。除了还在争夺在上面权利的3个乱民,其他不是死了就是失去了战斗力。 京营护卫分出6人快步跑向扭打在一起的3对,雁翎刀一伸,三个乱民不动了。此时龟缩在大后方的二十来个衙役在卢知县的号令下才快步赶来,收拾局面。 京营护卫没有动,谁知道这几万人里还有没有其他图谋不轨的。马三娘走了回来,护卫连忙给她开了一条5人都能并排走的路。朱厚炜刚才弯下腰,从缝隙里看到了马三娘的精彩表演,心里暗自惊叹“这简直就是人形机关枪啊,这射速,这力道,绝了。”看到马三娘回来,仰头殷勤问道“三娘,真有一手啊。就刚才那样子飞刀,你还能飞多少。” 三娘低头看着他,笑了笑说道“还能来20发吧,我还能继续的。怎么样,王爷,要来一发吗?” 要是闭着眼睛听这一句,朱厚炜估计早就半推半就,含羞遮面地冲向马三娘了,可是朱厚炜注意到马三娘两只洁白的手掌里再次多了2把柳叶刀,于是浑身一个冷颤,恢复平淡的表情,说道“三娘,别胡闹了,注意警戒,说不定还有同伙的。” 衙役首先夹着受伤的百姓,放上带来的马车,然后去往县城,找大夫治疗。至于俘虏,依然由京营护卫看管。至于躺在地上的乱民,只要他不拿刀站起来,没人管他。 重伤的被送走了,轻伤则是水陆营的几个小旗总旗过来包扎一下,然后等着送进城。此时一百个水陆营战士分散到人群里,然后喊话,这样就有助于大家都能听到。 朱厚照继续说道“刚才受伤的百姓,他们和家属全部被皇庄录取。医药费全部由皇庄承担。刚才和贼人搏斗的三人,家属进入皇庄,每人赏五十两纹银。皇庄招收三千户,其他人在这里等着天下商会的筑路队过来,不要乱跑,也不要听信谣言。不管是去皇庄还是筑路队,以后都能安居乐业。”说完直接让一个总旗给刚才搏斗的三个年轻男子发了五锭十两的纹银,激起周围一片羡慕的目光。三个小伙子年纪都在十八九岁的样子,一人手臂被划伤了,其他两人倒是没什么大事。三人拿着银子,站在那里傻笑。突然一个中年男子半喜半忧地训斥道“还傻站着干嘛,快跪下谢恩。”三人急忙跪下,嘴里激动地喊道“谢太子殿下,谢太子殿下。” 站在高台上的朱厚炜点点头,然后收回眼神,突然瞳孔一收,脸上露出了微笑。在运河的北面,来了两条挂着金龙旗的沙船,终于来了。 (继续求支持,收藏,推荐都是作者急需的,谢谢大家了) ; 第142章开始平息 来的两条沙船没有引起百姓的注意,毕竟运河上来两条船是很正常的,即使最近也基本每天都有漕船停泊经过,只是上面没有装粮食罢了。 朱厚照还在安抚百姓,说些筑路队和皇庄的生活,百姓也是带着憧憬的心情安静地听着。大约过了10几分钟,码头传来一阵喧哗,引起了周边百姓的注意。原来是从沙船上源源不断搬下的大米引起了骚动。不过有水陆营士兵维持秩序,倒是没有人站起来四处走动。 不一会儿,百姓们自主地分开一条道路,让粮食送过来,看到一袋袋粮食运到高台后面,堆积成整齐的一片,不少百姓喜极而泣,听朱厚照讲话也更虔诚了。 朱厚照让一个搬运粮食的民夫上台,他和卢知县下了高台。这个民夫大约40来岁,皮肤有些黑,脸上也有一些皱纹,看上去挺老的。此时他局促不安地站在台上,望着下面已经站起来的几万同胞,有些不知所措。 跟他同来的一个汉子,应该是他上司,低声呵斥道“说啊,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就讲讲这一个多月怎么过的。”台上的男子听了,点点头,这才大声开口道“老乡们,俺叫黄大牛,是德州的汉子,现在就在筑路队干活。” 他一开口就是地道的山东话,下面的百姓听着脸上也露出了微笑。黄大牛继续开口道“俺在筑路队干了一个月的活,俺们班长看俺干活得劲儿,还给俺发了赏钱。这个月俺一共拿了3两银子,不过俺全要了铜钱。别看筑路队听着跟去做徭役似得,其实啊这日子挺好的,只要不偷懒,一个月的工钱养活一家老小没问题。”黄大牛说着,话也变得更流利,脸上的表情也更生动,感觉就像是邻家一起闲谈,很接地气“在筑路队啊,生病了给你治,家里人生病了也给治,就要个草药钱,至于给大夫的只要一文钱。最好的是啥?那就是只要你是干活的,一天管你三顿饭,大米,大饼管饱,2天还能吃到一些荤腥,就是不能往家带。” 黄大牛的话让下面的百姓议论纷纷,光是能吃饱,病能治,就是不给工钱那也要去啊。看着下面有些乱,黄大牛双手急忙往下压,大声喊道“老乡们,俺还没说完呢。”他的话引起了百姓的注意,周围的人也慢慢安静下来,看看这位老乡要说什么。 黄大牛咳了一声,清清嗓子,继续说道“也不是没有坏处,就拿俺来说,俺家婆娘在筑路队帮忙煮饭,一个月也有1两5钱的月钱,这可不得了,家里敢跟俺顶嘴了,这女人啊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别以为能赚钱就能翻天了,这家里还是得俺们汉子说了算的。” 突然,下面的长官说话了“大牛,你就别吹了,那次你们家吵架不是你脸上跟猫挠的,你媳妇毫发无伤的。” “哈哈哈”下面一片笑声,周围听到这个长官说的,都乐不可支,这台上的老乡吹牛就被人拆穿了。后面的人听到前面的笑声,急忙问道是怎么回事,然后整个人群都笑开了。 黄大牛有些脸红了,大声喊道“你懂啥,俺那是让着她,打女人算什么本事,俺们山东汉子有本事就往外面使去。”话音一落,周围的男女老少都是一片叫好声,黄大牛原本有些恼羞成怒地脸也变成了得意洋洋。 朱厚照和朱厚炜等人已经在往城里走去了,后面的事不用他们出面,只要把握方向就行了。马三娘笑着说道“那汉子挺逗得。”朱厚炜看着她笑道“他那个就是死鸭子嘴硬,别的不说,就说你吧,要是你以后嫁了人,你男人要是跟你吆五喝六的,估计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说完也不管马三娘快要拔刀的眼神,大步往前,嘴里喊道“大哥,等等我啊,走那么快做什么。” 半个小时之后,在济宁县的衙门后堂,朱厚照兄弟,马三娘和卢知县,还有押送粮食来的朱远在这里谈话。朱厚炜看着朱远说道“怎么来的这么慢,这都多长时间了。” 朱远一脸尴尬地说道“王爷,这也不能怪我啊。我们从天津海河进入运河,然后就去皇庄调粮食。结果粮食来了却没有船来送啊。所有漕船都装满了东西,但就是没有装粮食的。而且北面的漕船数量很少,也不知哪里去了。咱们的大福船,二号福船进不来,能走运河的也就是海沧船,苍山船和平底的沙船,倒是有一艘小的安宅船可以进来,可是也多装不了多少粮食。这次过来,两艘沙船装的粮食最多,一共有1100石,也就是110吨。其他海沧船等小船速度慢些,如今应该各自带了粮食,送到临清,德州一线的运河经过的县城。” 朱厚照皱着眉头说道“这110吨粮食听着很多,可这里有5,6万人,只能撑上4,5天啊。”朱厚炜摇了摇头“我们在这里要招3000户人去皇庄,这一下就能减少1万来人,留下的应该只有4万出头,沙船回去的时候再带上1000人,如果是施粥的话,这些粮食应该能撑10天不到了。”然后转头看向朱远道“舅舅怎么说?” 朱远露出微笑,说道“寿宁伯已经联系了京城的国公,侯爷等人,我们来的时候看见不少漕船正在向京城而去。” 朱厚炜当时是写了一封信给两个舅舅的,交给朱远也是以防万一,没想到还真用上了,更没想到的是,这些勋贵效率这么高。 朱厚照笑着说道“那个天津渔业公司很不错啊。”天津的渔业公司这段时间以来那真是生意兴隆。六月份光是普通的海鱼就出售了5万多两,至于一些特殊的海鲜更是卖到了8万多两。看来不到今年的海水结冰,本钱就能赚回,而且还可能有所盈利。这些勋贵其实倒不是非常看重赚取的银钱,按着股份那么一分,其实也不是特别多,还不能让这些国公,侯爷眼前一亮。虽然勋贵已经势不如前,可是家里还有那么多良田,每年赚取的钱粮比渔业公司赚的多多了。这些勋贵看重的是能和皇家搭上关系,作为勋贵,不可能加入文官集团,现在文官一家独大,即使加入了,人家也不会看重你,只有跟着皇家才有可能重现辉煌,勋贵沉寂地太久了。 济宁县聚集的百姓最多,所以这里的问题解决,整个山东的形势会好上很多。不过这里有人施粥救济,其他地方就没有了,那里的形势更为危急,朱厚照兄弟也需要赶去查看。不过在这之前需要先安置招去皇庄的百姓,还有就是要去鲁王府拜访一下这位辈分极高的王爷。老王爷带头施粥,于情于理都应该要去拜见。 于是,朱厚照先派人快马拿着名帖前去鲁王府,至于朱厚照兄弟则是午后带着京营护卫前去兖州。济宁离着兖州不过50公里,大家骑马而行,到了傍晚应该就能到了,时间紧急也顾不得许多了。 从早上到了现在,众人米粒未进,在朱厚照换了身衣服之后,和其他几人一起到济宁城中,找家酒楼吃上一顿。到了集市上,发现行人并不是很多,看来外面聚集这么多百姓也给城中的人造成很大影响。 这里的建筑大部分都是两层的木质,或是砖墙建筑,不过朱厚照他们还是发现了一个三层建筑,走进一看,大门上方挂着一块金字牌匾,上面写了三个字“食为先”。这里也是卢知县推荐的酒楼,卢知县去帮忙登记百姓的信息了。朱厚照兄弟发现这位知县“真不会做官”,放着太子,王爷不巴结,却是去做这些琐事,不过朱厚照兄弟倒是对他非常欣赏。 进了食为先,发现这家酒楼不仅占地很大,而且装饰地非常典雅大方,桌子之间的距离也很大,桌子椅子非常干净,通风良好,光线充足。看到来人气质不凡,而且还有家丁伺候,于是掌柜的亲自来迎客。“几位客官,二楼雅座,三楼雅间,不知几位客官上几楼”40来岁的掌柜一脸商人的招牌笑容,看得出他似乎很尊敬你,不过是不是真的这么开心就不知道了。朱厚炜扔出一锭大约5两的银子,说道“去三楼,要临街的。” 掌柜的露出了真诚的笑容,这几位是大户啊。5两银子听着不多,可是这时候的物价很低。牛肉30文一斤,(大约相当于580克)羊肉30文,黄河鲤鱼35文,猪肉40文。没错,这时代就是猪肉最贵。 这时代中国饲养的猪不是后世的白猪,基本都是华夏原有的种类。优点是肉质瘦肉率高,肉质爽滑有嚼劲。缺点是成长很慢,从一头小猪长到成年要将近2年多的时间,个体也不是很大,所以养的人不多,无法和牛羊相比,物以稀为贵,肉价也就上去了。 一两银子大体等于1200文弘治通宝(地域不同,兑换比例也有差距),5两银子绝对够这10来个人大快朵颐了。 由掌柜的领路,众人很快来到三楼,到了一个靠街的房间坐下。这里房间之间有一扇门可以通过,不过现在门关着,听着动静,隔壁也有人。 朱厚照一共11人,两桌也就坐下了。一桌坐的是朱厚照兄弟,朱远和马三娘,一桌坐的是马三娘的2个女兵和4个水陆营的。食为先不愧为有名的连锁店,才过了2,3分钟,就有菜上了,而且每隔2,3分钟就是一道菜,这速度很给力。 等菜上了5,6个,在朱厚照的一声令下,众人开吃了。屋子里只有吃饭的动静,大家都没有说话。倒是隔壁的声音穿了过来,只听一个清脆,温婉的女生道“我看啊,那个什么太子也就那回事,这次来才带2百来人,还差点出了岔子。我哥就不一样,能文能武,就算同样带2百来人也能保证管的着几万人服服帖帖。太子啊,也就是占着那个名头,没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就是一个大草包。”另一个糯糯女声小心说道“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这酒楼里人多口杂的。”原先那个女声开口了“好了,胭脂,我知道了,你就会瞎操心。来,我再喂你一块糖醋肉,啊——” 马三娘一脸笑意地看着朱厚照兄弟,朱远等人一脸尴尬,对方听着年纪不大,总不能去欺负人家小女孩吧。朱厚照倒是不以为意,继续吃饭,这说这兄弟两个,朱厚照的心胸绝对比朱厚炜宽广很多。 果然,朱厚炜开口了“我三岁能文,5岁习武。7岁通晓诸子百家,出书立传,10岁就能御敌于北方,纵横沙场,所向披靡。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要说我有多厉害。”朱厚照知道弟弟要使坏了,于是接口问道“那是为了什么呢?” 朱厚炜赞赏地看了大哥一眼,然后大声地,嘴里有些含糊地说道“掌柜的,再来2坛好酒,我还没喝醉呢。” “哈哈哈哈哈”朱厚照房间里一片欢腾,马三娘好气又好笑地瞪了朱厚炜一眼。隔壁那个糯糯地女声急声说道“小姐,算了,算了,我们快走吧。”那个清脆的女声则是怒气冲冲地说道“不行,我倒要看看谁那么会恶心人。” 突然,一个有些苍老的男声带着3分劝阻,7分宠溺地说道“小姐。”那个被称为小姐的沉默了2秒“哼,我们走。”然后就听到隔壁大约10来个人的脚步声,走了出去。 朱厚照笑着摇头对朱厚炜说道“你啊,也太损了吧。”朱厚炜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道“无聊嘛,调剂一下。” 马三娘位置离窗口最近,看了看窗外,然后转头对朱厚炜说道“呵呵,你这下可得罪了一位美娇娘。”朱厚炜嘴里说着“就那个脾气,长得再漂亮我也看不上。”头呢,探出开着的窗子向外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一名女子转头看向三楼的包间,发现了他,狠狠瞪着他。朱厚炜发现这名女子就是在城外施粥的那个,穿着男装也掩盖不了女子的俏丽,而现在的“怒目而视”看上去更是娇俏三分。朱厚炜对着她友好地笑了下,就缩回了脑袋。 女子也回头,自己骑上了一匹健马,带着大约10几个人,往北而行,队伍中另外一名女子也是男装打扮,同样骑着马跟随这。 见朱厚炜回过头来,笑着说道“看见了吗,漂亮不?”朱厚炜很不在意地说道“也就那回事,还没你漂亮呢。”房间一下安静了,男的都盯着朱厚炜,两个女兵则盯着马三娘,眼神里闪烁着浓浓的八卦之火。 马三娘愣了一会儿,然后脸色一板“都不饿吗,还不快吃,下午还有事。”众人连忙低头吃饭,武艺高超的女人千万不能得罪,不然下场会很凄惨。马三娘似乎面色平静地吃饭,不过有些发红的耳朵说明她并不是心如止水。 第143章尴尬 吃过午饭,朱厚照兄弟带着五十多京营护卫,快马向兖州疾驰,马三娘则是留在了济宁,和百洞山派来的人汇合,探听消息,交流情报。 到了下午4点多,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兖州城。第一代鲁王是朱元璋第十子,朱檀。当时为了这个儿子,朱元璋下令扩建兖州城,有了中央拨款,兖州的规模一下子上升了一个档次。 原来的兖州,不过是个县城。城池位于泗河拐弯处,当时的兖州城,东西长而南北短,其东距泗河和南距泗河的距离基本相等。经过向南扩建两里左右,整个兖州城的城墙长达十四里又两百步,成为山东数一数二的大城。隋唐以后兖州城的南护城河从这时起成了穿城而过的御河,又称府河,两岸遍植桃柳,暮春时节,桃红柳绿,烟波画船,是皇族王孙公子的游冶之处。御河上建有神桥、九仙桥、东御桥、中御桥、西御桥、龙桥等桥梁,优美的景色引来无数的游人,可以说兖州府最热闹的地方就在这些桥梁附近。 兖州府的扩建还体现在了城墙的翻新,加厚上。本来的城墙大约高四米,而如今已经达到了九米,墙体也被大大加厚,外面用青砖砌成。在城墙上可以容纳五匹马并列而行,宽度已经超过了七米。朱厚照等人离着老远就看到了巍峨的城墙,他们虽然生活在天下第一城——京城,但是看到兖州,还是不得不感叹“好一座坚城。” 城池的东门,西门和南门都建有瓮城,大大提高了城池的防御力。济宁的难民聚集并没有打扰兖州的繁荣,进出城门的行人商旅络绎不绝。看到朱厚照一行人个个彪悍,骑马挎刀的,人群不自觉地让开了道路,让他们先行。一个京营护卫上前和城门的士兵交谈,很快,朱厚照等人就在小兵恭敬地眼神中,进入了这鲁南的重要城市。 进了城门发现这里的人更多了,因为进了南城门就是一个集市,道路两边商店林立,在门店之前还有许多小商贩高声叫卖。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朱厚照等人也下了马匹,缓缓而行。看着周围人们微笑的脸庞,朱厚照等人也被感染了。 鲁王府在兖州城北的中央地带,这里就是朱元璋下令建造的皇城。鲁王在百姓眼中是高高在上的,皇城更是神秘,百姓是不许到这里的,所以越往北,人越少。 皇城之所以叫皇城是因为围绕着鲁王府建有高大的城墙,可以看做是兖州的内城。城高二丈九尺,东西长约700米,南北宽约600米,面积约0.42平方公里,相当于600多亩。正门、前后殿、四门城楼饰以青绿点金,廊房饰以青黛,四城正门以丹漆,金涂铜钉,宫殿窠拱攒顶,中画蟠螭,帐用红销金蟠螭,座后壁则画蟠螭彩云。四个城门南曰端礼、北曰广智、东曰体仁、西曰遵义,朱厚照他们则是到了端礼门前,刚到了100米处,就有王府侍卫过来说话“王府重地,闲人避散。”朱厚照拿出自己的令牌交给京营护卫,由他上前交涉。他们说了几句话,那个王府侍卫就点点头,然后跑向皇城。 不一会儿,城门大开,朱厚照等人也来到了城门口。放眼望去,只见一个大约15岁的男孩,穿着普通的白色儒袍,头上包着网巾,正快步而来。不得不说,来人相貌堂堂,至少要比朱厚照兄弟两个胜上一筹。虽然年岁小,还未长开,但是剑眉星目,面如冠玉,鼻梁高挺,段的是人中龙凤。虽然快步行走却不失风度,脸上儒雅的笑容让人倍生好感。 到了跟前,男孩躬身一拱手“愚叔朱健杙,见过两位贤侄。”朱厚照兄弟这次上门是以晚辈的身份来拜访的,所以就论辈分,不论地位。可是比较尴尬的是鲁王传到现在是第四代,按照辈分来说,弘治见到鲁王都要喊声叔爷爷,朱厚照两人更是要喊太爷爷。而眼前这个年岁不大的男孩就是鲁王的孙子,现在的鲁王世子朱健杙。他的父亲,原先的世子朱当漎,薨于弘治18年(1505年)十月初三,年仅33岁。 长辈都已经先行礼了,晚辈更不能站着不动吧,于是两人面色有些尴尬地躬身一礼“小侄朱厚照(朱厚炜)见过叔叔。” 朱健杙眼神中闪过一丝笑意,不过立马收住了,带着平和的微笑说道“两位快随我来,爷爷已经在等了。”两人一点头,然后就跟着他走进端礼门。行走的路上,朱健杙和两人没有按照辈分叙话,而是用同辈的语气向两人介绍各个建筑,景致还有王府的趣事。朱厚照两人也是来了谈性,三人渐渐放下距离,开始交心,朱健杙的教养,知识以及语言技巧让兄弟二人好感大增。 三人之中,朱厚照年龄最大,是91年的,朱健杙是94年的,朱厚炜是95年的,不过朱健杙和朱厚炜是同岁的,前者是弘治7年十月,而朱厚炜则是弘治7年十二月,年岁差不多,三人相处地也非常融洽。 鲁王宫位于鲁王城的正中,主要由公务区和生活区两部分组成。公务区的建筑物由南向北分别为“承运殿”(面宽十一间),“园殿”(面宽九间)和“存心殿”(面宽九间)。“承运殿”两庑还有左右二殿,五殿两侧各建屋一百三十八间。四周建有围墙,前设承运门”,后设“存心门”,成为一个封闭的院落。生活区的建筑物由南向北分别是“前宫”“中宫”和“后宫”,各面宽九间,三宫两侧各建屋九十九间,外建围墙及前后宫门,形成另一个院落。苑内花木楼台,极胜人间佳境。 走了大约10分钟,今天鲁王招待他们的地方就是在中宫,王府会宴宾客多半都在此地。进了宫门,只见正殿里已经摆好了圆桌,一位老人端坐于正北的位置。在明朝,一般家宴什么的都是圆桌,但要是严肃的,正式的场合,还是一人一案的古代礼节。 老人正是鲁王朱阳铸,今年已经62岁,在这个时代,算得上是高寿了。鲁王保养的不错,虽是古稀之年,但是须发还没有一半是黑的,相貌慈祥,一双眼睛有几分沧桑,看向朱厚照两人的眼神带着笑意。 朱健杙笑着拱手道“爷爷,客人孙儿领来了。”朱厚照兄弟快步走到鲁王跟前,跪下一礼“晚辈朱厚照(朱厚炜)见过太爷爷。”鲁王早已站起身来,哈哈一笑,声音中气十足“好好,快起来。赶了这么远的路也累了吧?快坐下歇歇,立马开宴。” 朱厚照拱手说道“晚辈初次登门,来的仓促,些许礼物还望笑纳。”跟来的3个京城护卫小步过来,打开了3个箱子,其中一个放着玻璃的文房四宝,一共两套,还有一口箱子里面放了差不多大小,10公分长短的12生肖玻璃工艺品,最后一口箱子里面放了一套宜兴紫砂壶以及茶杯。 鲁王对着礼物只是看了一眼,不过看向朱厚照两人的眼光中更透着几分亲切,嘴里说道“京城的水晶斋我也是早有耳闻,府里也淘换来几个,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山东地界也能开上一家啊,我可是听说了,如今应天府也开了一家了。”朱厚照恭敬地说道“再过1,2年吧,如今人手不足,这东西做起来也十分繁琐。以后兖州肯定是要开的。” 鲁王点点头,先坐下了。长辈坐下了,朱厚照他们这三个晚辈也就坐下了。圆桌不是很大,四个人也只是坐了半桌子。鲁王的左手边就是朱厚照,再是朱厚炜,最后就是朱健杙。鲁王的正妻早在10年前就去世了,后来就没有再立王妃。今天的场合,几个侧妃也不适合在场。 鲁王一共有10子6女,算得上是人丁兴旺了,如今还健在的有7子,5女,不过早就已经成年,到自己的封地去了。朱厚照兄弟来的很突然,所以也不可能通知到其他人。 在王府太监的一声令下,各色菜肴络绎不绝地端了上来,很快,桌子就被铺满了。鲁王对于美酒非常执着,虽然量不大,但是每顿还是要喝上几口的。朱健杙没有喝酒,所以只有朱厚照陪着鲁王喝几杯,毕竟是已婚人士,算是成年了。 朱厚照端起酒盅,朝着鲁王恭敬说道“如今济宁聚集大量贫苦百姓,如不是太爷爷开仓济粮,后果不堪设想。晚辈万分钦佩,先干为敬。”说着,酒盅举到嘴边,微微一仰头,喝了下去。鲁王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道“漕工的事儿我也听说了,京城那边能自给自足是好事。如今又大量招收人员去筑路,也非常不错,只要再过一段时间,问题就能解决,可惜了。”朱健杙严肃地接口道“不仅如此,山东不少地方田税,杂税颇高,很多百姓都弃耕或是投献,甚至不少人来求到王府,请求投献土地。不过都被爷爷拒绝了。” 朱厚照两人看看朱健杙,再看看鲁王,鲁王脸色平静,只是眼中闪过几分忧虑。朱健杙虽然才学不错,但是到底是少经历练,这样的话说出来其实会让朱厚照两人有些尴尬。皇室是有封地的,而这些封地都是不用交税给朝廷的。成化年间就开始有人把田地投献在皇室名下,以此来逃避税收。当然,明朝不交税的不止这批皇族,还有就是有功名的人。这种情况越演越烈,到了明末,福王,周王都是良田数十万顷,相当于几千万耕地了,而有功名的读书人,特别是江南出了许多读书人的家族,哪一个不是家有良田万顷的。而这些田地最大的来源就是农民,小地主的投献。 鲁王没有出口阻止孙子,看来是要和朱厚照两人坦诚以待,只是朱健杙的突然开口让气氛有些尴尬。 突然,一个太监快步走进大堂,到了鲁王身边,低声说道“王爷,郡主回来了。”话音刚落,只听一个清脆欢快的声音,传了过来“爷爷,来什么客人了,要让您和大哥一起招待。”来人踏进正殿,发现所有人都注视她,心情十分好。可是突然看到朱厚炜这张印象深刻的脸,脸色一变,声音愤怒中带着不可思议,甚至有些破音了“怎么是你?” 第144章姑姑 朱厚炜十分郁闷,没想到世界这么小,就这么碰到一起了。刚说话的女孩大约十三四岁,看上去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美少女了。个子大约一米五出头,样貌俏丽,特别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看一眼就觉得心情舒畅,小嘴微张,更是添了几分顽皮。身着一袭淡粉色的襖裙,弘治初年的女性服饰一般都是上短下长,衣衫仅掩裙腰,朝鲜的服饰就是如此,不过到了如今,由于女性追求时尚,上衣渐大,裙褶渐多。粉色的襖裙下面露出白色的裙摆,裙摆下方均匀的褶皱还有精致的花鸟图案,梳着时下流行的少女髻,充分展示着青春的魅力,让人难以忘怀。 不过,朱厚炜现在的心情十分“沉重”,没想到上午才结仇,到了傍晚天还没黑呢就“重聚”了,这现世报也来的太快了。朱厚照没认出来,以为朱厚炜是和女孩以前认识,所以给了他一个问询的眼神。朱厚炜微微低头,轻声说道“食为先”,朱厚照一下就明白过来了,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鲁王倒是有些惊异“洛雪,你和客人认识?”少女此时也恢复了平静,转而变身成了淑女模样,笑不露齿,眼神和煦,嘴里说道“洛雪不识,还请爷爷介绍。” 少女的变脸功夫炉火纯青,有些惊到了朱厚照兄弟。鲁王爷孙脸色十分平静,看来少女不识第一次表现变脸功夫,只不过朱健杙看向朱厚炜的眼神中带着同情,让朱厚炜更加“预感不妙”。 果不其然,鲁王对着朱洛雪慈祥一笑“他们是你堂兄之子,也就是当今的太子和福王,不过今日都是自家人,不必太过讲究。”朱洛雪嫣然一笑,小小年纪已是姿色不俗,只是眼神中的“不坏好意”让朱厚炜一阵头皮发麻,只见她小步走来,速度不慢,头上那简单的一根珠钗却晃动不大,兄弟两个刚站起身来她就福了一福,温婉大方地说道“原来是贵客登门,姑姑这厢有礼了。”着重讲了“姑姑”二字,兄弟两都是一阵膈应,不过还是立马恭敬地鞠躬,嘴里说道“侄儿朱厚照(朱厚炜)见过姑姑。” 朱洛雪笑着对朱厚照一点头算是见礼过了,然后微笑地看着,而且还用一种“好久没来了,没想到这孩子已经长这么大了”的长辈眼神看着朱厚炜,清脆的声音也传到了朱厚炜的耳中“姑姑不常出门,对于各地的风俗人情不甚了解,厚炜侄儿可否为姑姑说些个?” 朱厚炜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张口“姑姑”闭口“侄儿”,要不要这么狠,再一看大哥朱厚照,此时已经坐下和老爷子继续喝了,“这个不讲义气的。”朱厚炜心里暗叹,再瞟一眼朱健杙,发现这个厚黑的家伙已经不知不觉地移了一格,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妹妹,也就是等会朱厚炜将和小姑娘亲密接触一会儿了,朱厚炜无语问苍天。内心戏很足,但是脸上还是带着微笑说道“侄儿也很少出门,恐怕也没什么可入耳的。” 鲁王开口了“行啦,都坐下用膳吧。”朱洛雪闻言点头坐下,不过朱厚炜却发现小丫头依然用余光看着自己。朱厚炜本以为这顿晚饭会比较“艰难”,不过朱洛雪却是很少和他交谈,很快就吃完了,然后对着众人告辞,出了中宫。只不过到了门口突然回头瞪了一眼朱厚炜,朱厚炜心里知道这个小姑姑是跟他耗上了。 鲁王今天很高兴,因为王府人不多,子女全都在封地,而王府只有朱健杙兄妹和他,有些冷清,今日来了两个后辈,不免多喝了几杯,酒意上头就去休息了。陪着朱厚照兄弟的是朱健杙,吃过晚饭之后,三人到了一座凉亭喝茶聊天。天色已黑不过周围点了煤油灯倒是亮堂,凉亭就建在池塘旁边,亭子一面似乎是悬在水面之上。池塘里有假山,锦鲤,还有遮住半个水面的荷叶,荷花。清风拂过,荷花微微点头,远处传来的虫鸣蛙声,近处是锦鲤露出水面游动激起的水声。朱厚炜听着不觉有些沉醉了。 朱健杙带着好奇问道“前些日子,这登州地面来了倭寇,不知朝廷是怎么捉住他们的?”朱厚照有些郁闷“我也不太清楚,具体的要问他了。”两人看向闭着眼睛的朱厚炜,朱厚炜慢慢睁开眼睛说道“这里面就是一笔糊涂账。”于是这般如此,如此这般地把他到了登州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其他两人不禁有些唏嘘,本以为只是简单的倭寇袭扰,没想到还有这些缘由。海盗是有人引路,通报消息才来的,然而这些人也是可怜人,被逼的没办法了。文官也损失很大,因为他们全都被俘虏了,把他们赎回来的银子基本都是他们自己家里出的,可以说是一朝回到解放前了,就算想要再积累家底也不行了,最差也是夺官贬为庶人,没了官职在身,哪来进项。 卫所的人也不好过,战斗不利,救援不及,还让文官被俘虏。文官可是看不起武官的,这次的事件肯定要拿他们顶缸。但最直接的原因也是这些卫所的官员搜刮太狠,导致这一悲剧。 听完朱厚炜的叙述,两人心情都不怎么好,于是朱厚炜开始说些这次出来碰到的趣事,还把吴以恒将要成婚的事说了,倒是让朱厚照心情好了不少,还表示到时一定去参加婚礼。大概9点多,朱健杙告辞让两人去休息了,毕竟一路骑马而来,说不累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第二天吃过早饭,两人向鲁王和朱健杙告辞,朱洛雪也前来相送。出了兖州,再次前往济宁。 到了中午刚过,一行人就到了济宁。来到码头附近,发现已经少了许多人。找到马三娘和朱远才知道,选出去皇庄的3千户总共12250已经在水陆营的带领下,前往东平县西北的梯门镇。 这里5,6年前是一个比较繁荣的镇子,可惜后来来了一群响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人数大概在300人,但是人人骑马,异常凶悍。梯门镇大概3,5000人的样子,组织了500壮丁防御,可是被响马攻破,损失惨重。活下来的人都走了,原本繁荣的梯门镇就此荒芜人烟。有人肯定要问,官府呢?东平县的知县说了,兹事体大,不得轻举妄动,还要等上级批示。结果梯门镇被打破了也没个动静。最奇特的是一个镇子被打破了结果官场上十分“镇静”,没有激起一点水花。至于附近百姓,知道了也就知道了,没用! 有熟悉那里的人知道,梯门镇虽然没了人,但是建筑倒是保存的还好。有响马在,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冲出山里,于是附近也没人敢去查看,搬运有用的建材。 这个地方倒是挺适合新来的百姓的,至于响马的威胁,有水陆营在,倒是不用害怕。 梯门镇离着济宁大约300里,这百姓大多数都要走着过去,速度实在是快不起来。根据朱厚炜的估计,一天也就是走30里路,需要10天才能到达。 码头上有了粮食,再加上破坏分子都被抓了,或是杀了,人心也就稳了。昨日下午,两条沙船就带着1000人到北直隶的筑路队报到去了。 朱厚照一听有响马就来劲了,准备立马赶到梯门镇去,不过被朱厚炜拦下了。昨天抓的人还在济宁的百户所里审讯呢,为了得到有用的情报,特意从兖州府那里连夜调来千户所里的专业人士,相信他们的成果应该会让朱厚照他们满意。 到了锦衣卫百户所,早有小旗在这里等候,迎着兄弟两人进了大堂。两人也不心急,坐下喝茶。马三娘没有来,虽然她不爱红装爱武装,但是对于残忍的审问就敬而远之了。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从后堂快步出来几人,一边走着一边还在用布擦手,看上去倒是像刚做完手术一般。到了二人跟前,还没行礼就被朱厚照打断“问出什么了没有?” 那千户答道“回太子,总共有三拨人,一拨是弥勒教,还有两拨就不清楚了,不过其中一拨供出了几个商人,都是山东地界的粮商,还有一拨嘴里喊着‘无生老母,真空家乡’。”话音一落,朱厚炜震惊地站了起来。这句口号实在是太熟悉了,后世电影《黄飞鸿》就有。 朱厚照问道“怎么了?你听过?”朱厚炜点点头“可能是白莲教。” 说道白莲教,朱厚照也是皱眉。为啥?因为这个势力太难根除了。 白莲教脱胎于摩尼教,从宋朝就有,到了清朝依然存在,生命力极其顽强。 与净土宗大致相同,崇奉阿弥陀佛,要求信徒念佛持戒(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以期往生西方净土。茅子元采用天台宗教理,绘制《圆融四土三观选佛图》,以佛像、图形和比喻解说佛土的高低;简化并统一前人制作的念佛修忏仪式,制作《白莲晨朝忏仪》。先前的净土结社,参加者之间只是松弛的社友关系,社与社互不相属。茅子元则将其改为师徒传授、宗门相属。他在淀山湖建白莲忏堂,自称导师,坐受众拜;又规定徒众以“普觉妙道”四字命名;从而建立了一个比较定型的教门。明初严禁白莲教。洪武、永乐年间,川鄂赣鲁等地多次发生白莲教徒武装暴动,有的还建号称帝,均被镇压。后来开始分化,变成了几十种小教派。但是他的主干没有消失,而是躲到了朝廷管不到的村庄之中,很让人头疼。 ; 第145章身份 兄弟二人出了百户所,直奔食为先,从早上到现在,两人还没吃饭,早已饥肠辘辘。 到了三楼,马三娘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看见兄弟二人来了之后对着等在门外的小二说道“快上菜吧。” 朱厚炜瞪着眼睛,有些吃惊“你到现在还没吃?”马三娘爽朗一笑“你们不也一样?”三人相视而笑。 少顷,各色菜肴被端了上来,三人也不客套直接开吃。一番风卷残云之后,马三娘问道“如何?有什么线索?”朱厚炜就把千户得到的情报说了一下。马三娘皱着眉头道“这口号倒是不新鲜,运河有许多纤夫,力工信这个,不过不是白莲教,而是罗教。” “罗教?这是什么教派?”朱厚炜显然没有听说过这个教派,即使有了两世的经历。于是,马三娘便娓娓道来。 罗教是罗梦鸿创立的,其实时间也不是很长,大约在成化十八年(1482),到如今也不过二十几年。罗教还有一个名字,叫无为教。 罗梦鸿是山东即墨人,原本是直隶密云卫的戎兵。14岁从军,28岁让子孙替了,自己一心修行。苦修13年,创立了教派。然后便在崂山一带一边传教,一边撰写教义。开始的时候称为无为教,依附于宗门临济宗,教众颇多。三年前,神功大成,写出了《苦功悟道卷》、《叹世无为卷》、《破邪显证钥匙卷》上下册、《正信除疑自在宝卷》、《巍巍不动泰山深根结果宝卷》5部6册经书然后加以刊印。知名度大大提升,教众范围也从崂山一带发展到了山东运河沿岸。 出书之后为正道佛门不容,称其假托佛教禅宗,而所倡是邪,“彼口谈清虚而心图利养,名无为而实有为耳。人见其杂引佛经,便谓亦是正道,不知假正助邪,诳吓聋瞽。” 不过他的教义延伸“无生老母,真空家乡”受到许多人的支持与信赖。这些人主要是运河的水手,纤夫,还有部分商人。如今罗梦鸿已经到江西去传教了,山东这一块是由他的大弟子常青管理。为什么这个口号这么容易被接受呢?因为在罗教教义中,真空家乡就是天堂,而人类是真空家乡流放过来的,所以要过着生死不定,命运未卜的生活之中。无生老母就是这个真空家乡的管理者,只要信了她,就能去往真空家乡。在劫难降临之时,受到“无生老母”的拯救,免遭劫难,并且可以回归“真空家乡”,得到“永生”,不再受四生六道轮回之苦。无生老母已经开了两次法会,第一次渡了2亿人,第二次也是2亿人,现在是最后一次,要渡96亿人,所以大家要抓紧了,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人活在世上,或多或少都会觉得自己活得很辛苦,很艰难,所以生活在底层的水手,纤夫加入得非常积极。 现在的形势依然十分严峻,虽然济宁这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在临清,德州还有许多人聚集,再加上没人控制局面,没有粮食,这些百姓有很大可能被煽动。 然而水陆营的兵力不足,无法控制几万不稳定的群众。现在只能派人送粮食,尽可能维持秩序,还有就是给当地官员施压,开仓济粮。 当务之急是先把山东皇庄的人手安置好,在这段时间内,把京畿地区的水陆营还有京营调过来。 三千户人不可能全部送到梯门镇,人太多一旦响马到来就会引起大乱。所以在过诚志的调解下,三个县城的皇庄各去了300多户,剩下的两户不到一共八千来人才去往梯门镇。 古代百姓迁徙一向比较麻烦,最大的问题就是慢。若是没有马车,一天30里就是极限,而大多数情况下,能走个一半就已经很好了。 果不其然,吃过饭不久,朱厚照兄弟和马三娘等人骑马疾驰在官道上,然而仅过了1个时辰就已经追到了队伍的尾巴。这批人是今天早上最后一批,大约在一千人左右,此时正在路边休息。有了水陆营的指挥,这群百姓还算有秩序。不过朱厚炜等人都可以看到,炎热的天气给行路带来很大的不变,坐在路边的百姓都非常劳累,汗水都来不及擦拭。青壮年都如此,老人小孩就更不堪了。这一大群人竟然没有什么说话声,只有体力到达极限的喘息,小孩的低声哭闹,老人的**,一片压抑的气氛。 这次移民卢知县也算是大力支持了,搜集了大约200辆的马车借给水陆营,加上从皇庄里带来的,凑够了250辆,但是对于3000户人来说依然是杯水车薪。不过朱厚照已经派人去汶上皇庄,让他们再组织马车前来。 朱厚照他们没有停留,而是继续前行,准备先一步进入梯门镇,观察周围情况。在傍晚,就到了队伍最前头,离出发地点不过才二十里不到。这个速度让朱厚照兄弟皱起了眉头,梯门镇离济宁三百里不到,估计要二十天才能到达了,越是走队伍的速度越慢。 在第4天的时候,皇庄的马车队伍到了,总共是150多辆。这些马车被分配在了前面的队伍,这些百姓是安置到皇庄的,路途较近,可以早去早回。 到了第六天,走在队伍前头的朱厚照他们听到观察路况的士兵来报,说是前面有大约50多人站在路边,虽然没有打出旗号,但还是可以感觉这些人的彪悍。朱厚照兄弟听了立刻带着50水陆营士兵骑马前去,马三娘也带着女兵紧紧跟随。 前行了5里不到,终于看清了来人。马三娘笑着对朱厚炜说“你是不是对人家姑娘做什么坏事了,要不然能带这么多人来堵你?”朱厚炜觉得马三娘的笑容里还有其他的东西,不过也没深究,非常郁闷地说道“惹不起啊,人家是鲁王的孙女,按照辈分来说,她是我们的姑姑。”低下头的朱厚炜没有看到马三娘舒了一口气。 察觉到没有危险,朱厚照兄弟慢慢降低马速,来到朱洛雪这边。朱洛雪也停止无聊地在树荫下拔草的游戏,拍拍膝盖不存在的灰尘,站了起来,笑着注视来人。 到了跟前,朱洛雪先开口了“见过太子殿下。”说着还福了一礼,朱厚照还没回话,就听她继续笑着说道“大侄子,姑姑来看你了。”朱厚炜脸色一囧,后面那句很明显是跟他说的。朱厚照笑着下马,拱拱手“见过城阳郡主。” 亲王的嫡女封号为郡主,和世子不同,这个不需要等到成年或是老爹领便当,是可以提前封的。城阳郡主就是朱洛雪的封号。 朱厚炜挤出笑脸“见过城阳郡主,不知郡主前来所为何事啊?”马三娘在朱厚炜后面捂嘴偷笑,毕竟嘴炮好手朱厚炜吃瘪还是很少见到的,同时对朱厚炜这个小姑姑好感大增。 此时大家都下了马,离着不远。一袭白袍男装的朱洛雪走了过来,先和朱厚照点头致意一下,然后走到朱厚炜旁边,笑着”轻轻“拍了一下朱厚炜的肩膀,看着朱厚炜龇牙咧嘴开心地说“当然是来看你啊,大侄子。” 朱厚炜很无奈“叫我福王就可以了,不用这么亲近的。”朱厚照在一旁“怒道”“这是什么话,都是一家人,当然要亲近了。厚炜啊,不能失礼啊。” 朱厚炜白了他一眼“你不也是大侄子?差不多就行了,别太过分啊。” “天下间竟然有人为了身份地位,连亲情都能抛弃,真是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啊。”马三娘一脸沉重地摇头道。 朱厚炜大吼一声“哎呦我去,我真翻脸了啊。”朱厚炜一脸愤怒地盯着三人,不过没人搭理他。朱厚照正在眺望树林,不同深浅,层层有致地树叶让他心情舒畅。朱洛雪面露惊讶和羡慕地看着马三娘,嘴里热乎地说道“这位姐姐怎么称呼?”马三娘也是笑着回答“民女马芸,家在登州百洞山。” 朱洛雪小嘴一张,叽叽喳喳就是好多话,看得出她十分兴奋“姐姐知道金庸先生吗?就是那个《神雕侠侣》啊,我最喜欢里面的李莫愁了,行走江湖,我行我素,武艺高强。姐姐你会武艺吗?能不能让小妹看看?”马三娘也是一身男装,不过腰侧挂着的武士刀再加上马三娘英姿飒爽的气质,让朱洛雪对她的武艺十分期待。 朱厚炜撇了撇嘴角,心里嘀咕道“小丫头片子心里扭曲了,竟然崇拜被男人甩了之后性情大变的李莫愁,那可是女魔头啊 ,不过竟然是我的粉丝,之前小小的不敬,我大人有大量,也是可以不计较的嘛。”刚刚要有笑容,突然想到“不对啊,咋都无视我了呢,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要发火时,马三娘却是笑着回应朱洛雪“李莫愁不错,我也很喜欢。姐姐的武艺是家传的,已经练了十几年了,妹妹想看当然没问题啦。” 朱厚炜大吼一声“我不同意你们做姐妹。”这场景还以为是后世西式婚礼,牧师问话“还有谁不同意这对新人结合?”底下余情未了的老情人大喊一声“我不同意。”表情,情绪都非常到位,然并卵,朱洛雪回头瞪了他一眼,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交姐妹还要你同意?我的福王大侄子。” 马三娘一脸惊讶地对朱洛雪说“呀,妹妹你侄子都长这么大了啊?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还是可以勉强入眼的。”朱洛雪也十分配合“姐姐说的是,妹妹的侄子没见过什么世面,行走江湖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姐姐要帮我多多管教啊,就算打残了妹妹也绝无二话。”说着还拍了拍自己平坦的小机场以示郑重。马三娘一脸严肃地点头道“一定。” 不管这两个女人发疯,朱厚炜转头对朱厚照说道“你就没点意见?”朱厚照收回看风景的眼神,非常平和地说道“三娘和城阳郡主意气相投没什么不好的。大家各交各的。”朱厚炜反问“各交各的?” 两个女人同时对着朱厚炜说道“他是太子殿下,你就是福王大侄子。”朱厚炜无语了,直接转身就走。 朱厚照问道“去哪?”朱厚炜没好气地吼道“尿尿。”身后留下两个女人清脆婉转的笑声。 第146章新的响马 不一会儿,朱厚炜就回来了,此时朱厚照他们还有朱洛雪的马车开始前行。朱厚炜也骑上马匹,带着疑问的眼神看向朱厚照。 朱厚照眼睛看向前方,嘴里说道“鲁王殿下让城阳郡主带着马车前来,方便我们运送百姓。”朱厚炜点点头,看向正和马三娘说笑的朱洛雪。 沿着官道拐了个弯,视野一下子开阔不少,也看到了路边的平地山有着大量的马车,起码500辆,而且其中还有不少的四轮马车。 朱洛雪下了豪华马车,一脸骄傲地说道“爷爷让我送来600辆马车,其中四轮的就有300辆,不错吧。” 朱厚炜看着马车群,嘴里说道“鲁王殿下这次真是帮了大忙了。”朱洛雪不乐意了“大侄子,姑姑也帮忙了啊,你欠我一个大大的人情,知道不?” 朱厚炜看了她一眼“知道了,我会买糖给你吃的。” “什么,我帮了这么大的忙你就给我买糖?不行,杏仁酥什么的也不能少,起码给我装三大马车。”朱洛雪伸出3根洁白纤长的手指。朱厚炜点点头,对着她笑了笑。 有了这么多的马车,的确带来了不少方便,像是四轮马车,挤一挤可以塞进20来人,光这300辆就能一下带走5000来人。其他2轮马车中的100辆上还装着满满的粮草,给多出来的人马食用。 这300辆四轮马车被用来送前面的百姓到皇庄去,等回来的时候就可以送人去梯门镇,到时候基本所有人都可以乘坐马车了。 到了第14天上午,朱厚照带领的先头部队终于来到了梯门镇,后面的百姓都是乘坐马车,预计下午基本就能全到了。 梯门镇看上去有些破败,毕竟已经好几年没有住人了。围绕着镇子的木栅栏主体还在,但是四个大门已经被烧毁了,临近的一大段也只剩下炭灰。 梯门镇东西长而南北短,东西长约3里,南北约2里,面积在镇子来说算是比较大的。进了镇子,左右两边都是民居,大部分都是石墙建筑,基本都是平房。沿着主干道直走,来到镇子中心,可以看到不少2层,3层建筑,大部分都是木质的,在屋子里的柱子上还有不少雕刻,当时建筑的时候是非常用心的。 这个范围应该就是镇子上的集市了,面积很大,基本占到整个镇子的三分之一,可见当年的繁荣。 朱厚照一声令下,已经休息半个时辰的百姓开始了大扫除。长时间不住人,屋子里外都是灰尘。时不时地还能听到女人,孩子的喊叫,倒不是出了什么事,而是屋子里有蟑螂老鼠什么的,数量很多。 朱厚照还让人拿着他的令牌前去东平县找知县,让他把梯门镇及其周围的地契拿过来,以免以后有人拿这个做文章。当然,朱厚照也不会平白去拿,而是带了2万两白银,这已经足够了。 同时,在东平县还要组织货物送到这来,就算没人敢送,也可以先联系然后派人赶马车去取。梯门镇要容纳这8000多人,各种物资是少不了的。 梯门镇为什么会破败,那就是因为响马,朱厚照兄弟也不会忘记潜在的危险,已经派人四处打探情报,看看有什么可疑之处。 大家都在干活,为了自己新的家园,百姓们做的都是一丝不苟。突然,听到远处传来“砰砰”两声枪响还有马匹凄厉的嘶鸣,百姓不由地紧张起来。水陆营的战士立马喊道“都躲在屋子里,等安全了再出来。” 水陆营的战士就200来人,经过十几天的行程,百姓们都已经认识了这群年轻,可靠的小伙子,即使认不全,也能熟悉十几个,听到他们的话,百姓们静了下来,躲在屋里,等待消息。 朱厚照兄弟和马三娘走在最前面,已经快要到了被烧坏的北门。生闷气的朱洛雪则是被强制留在了镇子中央一座大户人家的宅院里,由她带来的王府侍卫守护。 朱厚照走到门口,正好骑马回来报信的士兵赶到,下了马匹,朱厚照直接问道“怎么回事?”士兵立马回答“发现响马探子,然后发生战斗,歼灭两人,一人逃脱,还有一人伤势过重,可能熬不了多久了。” 朱厚照点点头“时刻注意北边,看来响马就是从北面的山里出来的。” 士兵走后,朱厚照皱起了眉头。没想到响马的反应这么快,已经注意到这里的人群了。朱厚照转头看向弟弟,问道“你怎么看?” 朱厚炜想了想,开口道“百姓刚来还不稳定,这时候是最虚弱的时候,而且镇子四个大门都被烧毁,周围一段也没有防御设施。所以我猜今晚他们必定会来。” 马三娘点点头“晚上我们每隔十丈就放一个火盆,然后在四个城门放置拒马,应该就可以了。” “事不宜迟,厚炜,你和三娘带着后面来的百姓去砍树制作防御设施,镇子里有我主持。” 朱厚炜和马三娘点点头,往西南而去。 人多好办事,在几千人的努力下,镇子里大部分的房屋都被打扫干净了,至于需要材料修葺的地方那就没办法了。不仅如此,新造的栅栏也和原来的主体连接起来,除了木头颜色不同,其他基本相似。在四个大门以及周围还放上了拒马,防御力算是有了很大提升。 吃饱了晚饭,百姓们都到了暂时分配的屋子里休息。由于房屋不足,有很多都是2家甚至3家住一座民宅。在水陆营战士的叮嘱下,百姓们都点头答应今晚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出大门。 和白天的炎热不同,夜晚微风吹来的清凉让人感到舒畅,朱厚照带五十人驻守西门,朱厚炜带着五十人驻守南门,过诚志带着五十人驻守东门。而离响马最近的北门则是用麻袋装土,垒砌土墙,彻底封死。看着好像北门的防守最弱,只有2个瞭望的,其实不然。在北门外火盆点的是最多的。离着北门百米远则是京营的一百来人,随时可以上前救援。 其他三个门前也都放置了火盆,与北门的最远两百米不同,其他三个门的火盆最远也就百米出头。 朱厚炜身旁站着马三娘,夜晚马三娘还抽空洗了个澡,夜晚的微风吹来的不只是凉爽,还有马三娘身上的香味。难以形容,不同于香水,熏香,也不是水果的味道,但是闻着舒服。朱厚炜小心翼翼往马三娘那里吸了一口气,马三娘正认真地看着火盆照不到的黑暗处没有察觉。突然,马三娘轻声说道“你觉得他们会从哪里来?” 朱厚炜连忙装的很平静“如果响马头子有点脑子的话就会从南门而来。”马三娘回过头来,看着朱厚炜“我也这么觉得,毕竟南门离着北门最远,是比较容易被忽视的,而且南门的栅栏要稍微矮些。”朱厚炜微微仰头看着马三娘来了谈话的兴致,轻声问道“那你说什么时候会来?” 马三娘注视着前方说道“后半夜,前半夜我们精神集中,到了后半夜就肯定会很累,松懈起来,这时候要是敌人冲过来,会给我们造成很**烦。” 朱厚炜突然问道“三娘,不如你给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吧。比如吃的什么,玩的什么,最喜欢什么人,最讨厌什么人等等。” 马三娘瞪了他一眼“这时候问这个做什么?”朱厚炜耸耸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顺便也可以放松下心情。别等到敌人来了都已经没精神了。”马三娘有些好笑地说道“我第一次上阵的时候你估计还在喝奶的,这个还用你教?” 朱厚炜就这么微笑地看着马三娘,眼神中的平和让马三娘顿了一下,感觉朱厚炜年轻的外表下藏着一个成熟的灵魂,让她有些情不自禁地想与他诉说。于是两人就这么小声地在南门**谈,远处的虫鸣鸟叫,蛙声阵阵,闪烁的星星以及不知躲到哪里去的月亮构成了和谐的夏夜画卷。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长在,美丽的事物总是容易被破坏。到了大约凌晨2点的时候,在南门口附近的人听到了轻微的马蹄声,顿时,闭目养神的士兵慢慢地爬起身来,在栅栏的掩护下,借着火光装填弹药。朱厚炜冷笑了下,这个响马头子还算有些智商,看来能做到组织头目的都有两把刷子。 慢慢地,这些响马从黑暗中露出了身影,借着远处的火光,朱厚炜大概数了数,应该有2,3百人,看来这应该是响马的主力了。朱厚炜回头看向一个士兵,轻声说了句“300,有马。”士兵听完后小心翼翼地向镇子里退去。这是专门传递消息的,三个门的情况都会被汇总到驻守西门的朱厚照那里,这样有利于战斗的指挥。 水陆营战士都悄悄把枪口沿着栅栏的缝隙伸了出去,好不知觉的响马还以为自己的行动没有引起敌人的警觉。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在队伍最前头的一个刀疤脸的中年男子狰狞地笑了笑,然后向后面的马军招招手“打进去,女人,银子就都有了,跟我冲。” 后面的小喽啰立马响应,情绪高涨地喊着意义不明的音节,然后加快马速,冲向只有三层拒马阻拦没有大门的南门。 “砰砰砰”20来支火枪带走了7,8十米外的10来条人命,还有3,4匹马也凄厉地嘶吼倒地,最前面的头领就是如此,马匹突然一顿,然后往地上侧躺,情况发生地太突然了,不过响马头子也是走惯了刀尖的汉子,凭着丰富过硬的职业技能——马术,一下拔出踩在马镫里的脚,然后奋力往旁边的草丛一跳,然后“啊”的一声,抱住了自己的左边小腿。当然这不是马压的,而是一些无耻之徒在草丛里放了倒插的尖锐竹片,而这群无耻之徒就在栅栏后面躲着。响马头子受过许多伤,见过更多的伤,此时插在小腿里差点穿过去的竹片他知道不能拔,一拔就会大量出血,到时候没有及时治疗等待他的就只有一个“死”字。 “砰砰砰”又是一批人马倒下,此时离着拒马最近的只有不到50米了。但是看到镇子已经有了准备,而且带头大哥连人带马不见了,响马就有些乱了。冲在最前面的30来人不管那些,依然勇往直前,可惜第三阵枪响又是带走了他们10来人的性命。毕竟前面就是拒马,马匹的速度不可能很快,于是坐在马鞍上移动不便的响马就成了大型靶子。要知道最后一波开枪的只有12人。 后面的有人大喊“大当家呢?谁看到大当家了?”此时大当家踉踉跄跄靠着手里滴血的环首刀站了起来,嘴里疯狂地大喊道“我在这,都给我听着,打进去,不封刀,随你们怎么玩。 其实在他的潜意识里是想不去的,因为他刀上的血迹来自于手底下一个颇具威望的头目,看到了大当家受伤坐在地上,感觉自己手刃大当家,然后自己继位,带领兄弟们喝酒吃肉,赚大钱,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的机会来了,可惜武到用时方恨少,没想到对付受了伤的大当家依然还是惨败,连命都没有了。 大当家心里非常气愤,好处还没捞到,先是损失了几十人,还有10来匹马,自己受了伤,竟然还有手下人想造反,于是怒火攻心,下令冲进镇子,然后用里面的性命来平息自己的怒火。 ”砰砰砰”又是一阵枪响,这次不只是南门,连着东西两门也有枪声传来。这个响马头子真有两把刷子的,知道攻敌不备,还有声东击西,可惜他大意了,没等到其他两门开打自己就先过来了。 南门这边离着拒马最近的响马又倒了10几人,不过这没有让他们畏惧,反而激起他们的凶性。 只见前面几人扔出一个像是钩子一样的东西,后面还连着绳索,5人5马往一个方向移动,拒马就这么被搬开了一个。拒马不是连在一起的,而是5个大型拒马排成一排,然后形成一段30来米的刺猬墙。 前面有人带头,后面的就都知道怎么做了,虽然火枪基本没有停止,但是拒马也被搬得只剩一层还多点了,而且响马呼啸而过时射出的不求伤敌只求壮胆的箭矢竟然真的射中了躲在栅栏后面的一个水陆营士兵。箭的力量不大,但是距离不过20来米,身上还没甲胄,这个士兵闷哼一声捂住了肚子,在手指的缝隙里插着一支箭矢。 很快他就被抬了下去,因为两方的援兵来了。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一方就是镇子里其他门的水陆营士兵,而另一方就有些让朱厚炜吃惊了,只见来的大约100多人,也是人人骑马,看来和门口这些应该是同行。为首的年轻汉子喊道“王大年,今天老子就要为爹娘报仇。” ; 第147章刘六刘七 (求收藏,推荐,大家有力出力,谢谢了) 王大年应该就是现在攻击梯门镇的一伙响马,因为新来的响马正在向他们杀去,两拨人都没有让马速提到最快,两马交错而过基本都有一人倒下。 朱厚炜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时代的骑兵之间战斗,本以为应该是两人骑在基本静止的马上,然后两人你来我往,杀来杀去。不过情况确是两拨人骑马对冲,在交错的一刹那挥舞兵器,给敌人重创。 朱厚炜非常悠闲,因为有了来援的60火枪兵,这里基本就稳如泰山了。马三娘则是紧紧盯着拒马前的敌人,要是被突破了她就准备上前表演飞到绝技了。 有了援兵,每一次开枪的人就多了,敌人倒下的也就更多了。响马满打满算不过三百人不到,前面的5次开火已经让他们损失了将近50人,6分之一的人就这么没有了。援兵就在100多米外了,以他们的速度,不到20秒就能到这里。 此时攻击梯门镇的只有不到30人了,剩下的都去跟新来的火拼。朱厚炜观察到,那个受伤的响马头子正在一批马上,然而他并没有带头向同行发起冲锋,而是在调转马头,看来是准备逃跑。朱厚炜对着一个拿着神射枪的士兵说“看到那个响马头子了吗,瞄准他打。”士兵点点头,驾着火枪开始瞄准。 “砰”一枪,刚调转好马头还没跑两步的响马头子一声不吭地伏在马背上,鲜血很快染红了衣服,朱厚炜看到那个伤口就在左胸口,随着马匹起伏的响马头子看来已经变成了尸体。果不其然,过了不到30米,他的尸体就一头栽下马匹,滚到了地上然后一动不动。 没了响马头子带动气氛,再加上首尾受敌,即使有几人凭借高超的本领杀了几个人,但是士气低落,改变不了大局,失败是注定的了。 朱厚炜这边枪声没有停止,离着100米以内的敌人都是打击目标。很快,在110支火枪的打击下,附近100内没人了。双方在远处借着火光继续拼杀。但是第一拨的响马逃的逃,死的死,还在困兽犹斗的只剩下50不到。 突然,从北面来了一拨人马,也是百人左右,喊得口号也是相同,为首的年轻汉子喊道“王大年,老子今天要为爹娘报仇。” 朱厚炜摇摇头,这群人太美文化了,就不能换个说法吗? 这拨人一来,原先的响马更是士气全无。大约20多人直接选择下马投降,10来人策马狂奔逃走,其中2人还没跑多远就连人带马摔倒了,看哪个架势,不死也是重伤。最后的十几人很英勇,嘴里大喊“杀呀。”“十八年后还是好汉。”“我要回家吃饭。”总之口号很响但是没有改变他们的命运,都倒在了有些开始衰败的草丛之中。 接下来就是胜利者打扫战场,收获胜利果实的时候了。不过周围的气氛依然非常紧张。 突然两个年轻人越众而出,离着100多米远,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人影。其中一人高喊道“在下青州刘六,敢问当面。” 马三娘轻叹一声“原来是他,怪不得。”朱厚炜急忙问道“你认识?”马三娘微笑着看了他一眼“见过几面。要不要我来和他谈?” 朱厚炜却是说道“就见过几面又不熟,有什么好谈的,还是我来吧。”虽然语气十分平淡,但马三娘还是品到其中的一丝酸味,不由地转过头去,无声地微笑,感到一阵甜蜜。 朱厚炜高声喊道“我就是管事的,有什么事你就说,你叫我朱将军就行了。” 刘六看不到躲在栅栏后面的朱厚炜,不过听着这个公鸭嗓子,想来年岁不大。于是高声喊道“刘某一为感谢朱将军帮我报仇,二是商谈如今这周围的马匹,人的去处。” 朱厚炜想了想喊道“行。”然后拉着马三娘的手,站到了最后一层拒马后面。这样对方就能看见自己只有两人。这个刘六朝这里看了几眼,然后对着后面的人一摆手,嘴里低声说了句什么,就一个人往前走来。朱厚炜暗自点头,这个刘六不说别的,至少很有胆色。 突然,马三娘挣脱了朱厚炜的手,朱厚炜这才反应过来,抬头看到马三娘红红的脸蛋,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火盆的火光。 刘六在走过来,朱厚炜和马三娘也慢慢走了过去,两方人都非常安静,只有远处的虫鸣和地上一些人发出的**。走的近了双方都看清了对方的相貌。只听刘六惊喜交加地喊道“三娘,怎么是你?” 朱厚炜则在大量来人,看年纪不过二十五六,个子大约在1米8左右,整个人就像一只豹子,流线型的身材充满了爆发力。浓眉大眼,除了鼻子有些鹰钩鼻,相貌算是很不错的。一身黑色的武士服,窄袖紧腿,脸上和衣服上还有斑斑血迹,但是没有让人觉得凶恶。 马三娘轻松地笑着“六哥,好久不见,七哥来了没?”刘六回了句“是啊,这都快2年了,老七也来了,就在后面。”然后回头喊了句“老七,快过来,是三娘啊。”然后从后面的人群中跑出一个年轻男子,朱厚炜也注意到了,这个男子和刘六应该是亲兄弟,不算是样貌还是身材都十分相似,不过他比刘六应该还要小上一些,看样子也就20出头。 同样是穿着带血的黑色武士服,同样的惊喜交加“三娘,怎么是你啊。你旁边的孩子是谁啊?”朱厚炜很郁闷,脸庞看上去很小,再加上比三娘矮了将近一个头,别人看了更觉得他是个小孩子。 不过朱厚炜还是很以大局为重的,淡淡说道“好了,言归正传,咱们有事说事。” “行啊。刘某看到了仇人的尸体,身上的伤口应该是火器所伤。如此肯定是朱将军麾下猛士所为,刘某感激不尽。还有就是这门口的人与马都归朱将军。至于这后面的马匹刘某想问问朱将军要不要?”刘六拱拱手笑着说道。 朱厚炜点点头,刘六继续说“死马只要一两,活着的挽马5两,军马50两。至于俘虏的人,朱将军若是想要,全部3两银子。弟兄们从青州随某而来,赚取些辛苦钱,让朱将军见笑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朱厚炜也笑着道“行,就依你的价格。让你们的人收拾收拾送过来,门口的这些我们自己收拾。” 双方谈定,然后就先把事儿做了。马三娘拱手向着两人说道“别后再叙。”两人也是立马笑着回礼。 朱厚炜和刘六点头致意之后就往回走,马三娘腿长,跨了几步就追上了小短腿朱厚炜。朱厚炜淡淡问道“他那个弟弟叫什么?”马三娘看着周围的尸体说道“哥哥叫刘六,弟弟叫刘七。”朱厚炜心里一惊,想到了历史上记载的一对兄弟。 在正德朝,有过一次比较大的农民起义,当然,这次起义的范围就基本在山东,起义的领袖是一对兄弟,名字就叫做刘六刘七。为了确认,朱厚炜问向马三娘“能给我说说他们的事儿吗?”马三娘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什么进了镇子再说,现在问这么多做什么?” 朱厚炜被噎住了,心里想到“这个马三娘,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回事儿了。难道没有感受到我体内浓浓的王八之气吗?这不科学。” 进了镇子,发现朱厚照也过来了。原来其他三个门都是佯攻,也就是10来个人,然后被突然出现的刘七全部扫了。看着没什么问题了,朱厚照这才跑了过来。 正好,马三娘也不用讲两遍,于是开始讲起了刘六刘七的事迹。刘六刘七都是青州人士,上面还有5个哥哥2个姐姐,当然不是一个爹妈生的,而是四个堂哥,一个堂姐。 小时候家里是一个叫刘家村的地方,大约有个100来户,3,4百人的样子。在十一年前,刘六刘七跟着大姐在舅舅家做客。当时的王大年是青州的一伙响马,当时他只是个小头目。经过他向老大描述刘家村多么富有,多么容易攻打之后,王大年的老大就带着兄弟们攻击了刘家村。 山东民风彪悍,庄稼汉子基本都有一手功夫,而且除了官府还有些顾忌,像山贼土匪什么的那是一点都不怕的。于是就和王大年一伙人打了场攻防战。由于人数悬殊,响马还是打进了村子,响马损失惨重,所以就杀人泄愤,整个刘家村被屠了个干净。 后来王大年知道老大敌人很多,这次损失惨重必定没有好下场,而且很可能先要问罪自己,于是连夜带了几个心腹逃到了兖州,慢慢混的风声水起。 刘六刘七的舅舅没有儿子,一直把他们两当做亲生儿子。而且自己的姐姐也丧生了,所以决定复仇。舅舅所在的村子就是一个典型的响马村。家家户户都有马,平时务农,来买卖了就变身响马,然后在做完买卖后再次变身良民。都是青州的同行谁不知道谁啊,于是作为村长儿子也就是少当家的舅舅四处联络人手,在十天之后就消灭了王大年的老大。可惜王大年跑哪去了没人知道。 后来,刘六刘七的舅舅变成了大当家,而刘六刘七凭借着高超的马术,武艺,而且为人豪爽,仗义,获得村里人的信服,成为了第二代领导人,等他们舅舅领便当之后,大家就准备在这兄弟两的领导下再创辉煌。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王大年越来越响的名气渐渐传到了青州。刘六刘七一听,立马火冒三丈,舅舅也是十分支持,可惜村里需要有人主持大局,而且这个刷战功的机会交给兄弟两个也未尝不是好事。所以舅舅下令,启用村里所有可以派出的人马前来讨伐。舅舅的村子和刘家村世代友好,当年屠村,舅舅村子里的人也损失了亲戚,大家同仇敌忾前来报仇,士气高战斗力就强。 这次的战斗双方投入人马为201比153,而刘六刘七这边损失的不到二十人。冷兵器作战,主将的武艺和士气是非常重要的,特别是这样的小规模战斗。 听完马三娘的介绍,朱厚炜基本可以确定这对兄弟就是历史上记载的那对兄弟。首先他们是山东人,名字相同,年纪也差不多,然后就是身份,以他们现在的身份可以说是响马,也可以说是农民,相当于战斗状态和生活状态的切换,所以历史上说这是一次农民起义也是可以的。朱厚炜刚刚看了刘六,为人有亲和力,有胆色,还有不错的交际能力,后面的两百来人在他的带领下没有发出动静,这样的人成就一番大事业也是很有可能的。这么多因素加起来,朱厚炜已经确定了这对兄弟就是历史上的农民起义领袖。 第148章去除隐患 接下来就是打扫战场了,搬尸体,回收兵器,马匹,两方人都十分熟练。水陆营这边是训练过,而刘六刘七那边就是熟能生巧,特别是在回收东西上,经过刘六他们打扫过后,躺成一堆的王大年部下尸体堪比新生婴儿。 等弄得差不多了,天也亮了,昨天的战场看的更加清晰,一块又一块的暗红色草地向人们诉说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 新来梯门镇的八千百姓送了一口气,在水陆营来叫门之后,小心翼翼地出了大门,看到外面风平浪静之后,感到一种劫后重生的心情。 刘六刘七亲自带着五十来人,把收集的死马活马还有首级送了过来,在一百水陆营士兵的注视下,缓缓走进梯门镇。 这群在刀尖上搏命,谈笑惯的响马不由自主地变得严肃起来,毕竟这么多雄壮的汉子,一声不吭直愣愣地盯着你总会感到不自在。 这群人的到来也引起了百姓的注意,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但是看到水陆营没动手就知道没什么危险了。不过刘六刘七他们带来的首级还是让百姓感到一阵害怕。 很快,他们来到了交易地点,具体的事项由手下人去做,刘六刘七则是被马三娘领着进了一座占地比较大的宅院。到了大堂,看到朱厚照兄弟在喝茶,讨论着什么。 兄弟两看到马三娘带人来了,停止了交谈,微笑地看着另一对兄弟。刘六刘七眼神一顿,身体一僵。朱厚炜倒是没什么,重新换了一身白色儒袍,但是朱厚照就不一样了,胸前的蛟龙,头上的蝉翼冠,天下能穿这样服饰的人无不是凤子龙孙啊。 马三娘微笑着对有些愣神的刘六兄弟说“这位是当今太子殿下,另一位则是福王殿下。” 兄弟二人立马下跪磕头“草民刘六(刘七)叩见太子殿下,福王殿下。”朱厚炜看的很清楚,两人的恭敬不是装出来的,说明这时的兄弟二人并没有反意,心头也是一宽。 没办法,现在除了和北面接壤的地方就是这山东最乱。有宗教徒,有官宦豪商的走狗,还有分不清是百姓还是响马,却分布在山东各地的“良民”,运河沿岸还聚集这么多人,一个没处理好就是一场大祸。 朱厚照微笑着双手虚托“起来吧。坐。”两人小心起身,虽然微微低着头,但还是用余光大量朱厚照兄弟。他们两个非常相信马三娘,所以进来的时候就他们两个进来,却没想到马三娘给他们带来这么大的惊喜。 刘六刘七的来历,朱厚照已经知道了,看着两人小心却又大胆地打量自己,感到一阵好笑。只听朱厚照缓缓道“你们对走镖熟悉吗?” 刘六刘七有些诧异地抬起头“走镖?”朱厚炜点点头“天下商会将要在北直隶和山东两地开一个,怎么说呢,和镖局差不多,但是又不一样。价格会比较便宜,还有就是只接物,不接人。” 刘六有些试探地说道“这山东地界虽然镖局不多,可是有名气的镖局也有一两家,他们在各个山头都有关系,我们也就青州有几分薄面,比不得啊。” 朱厚炜却是摇摇头说道“这个不是问题。官面上的,自然没人会来刁难。唯一麻烦的就是各路上的山贼土匪等等。找你们是在明处,但是在暗处我们会让一些士兵跟着。” 刘六刘七心头一震,对于朱厚炜的意思两人算是明白了。走镖只是顺带的,打击土匪强盗才是真正目的。可是这山东光是叫得上名号的不说几百,几十股还是有的,那些十几个,几十人组成一伙的更是数不胜数,要想扫清山东地界,非常难。最难的就是一些山贼土匪背后都是有人支持的,到时候有人通风报信的,难度就更大了。 刘七有些紧张地望着哥哥,刘六皱了皱眉头起身一躬“太子殿下,福王殿下,这件事草民也做不得主,还要回去与舅舅商议一番,望请恕罪。” 朱厚照摆摆手“没事,反正今年也来不及,等到明年才会做起来。本宫也乏了。”说着,端起了茶杯,没有看他们。 刘六刘七跪下道“草民告退。”叩了三头,慢慢出去了。 马三娘和他们一起出去了,到了大门口,刘六苦笑着对马三娘说“三娘啊,你这冷不丁地来这么一出,六哥差点被你胆都吓没了。” 三娘笑着说道“六哥说笑了。不过刚才这事六哥真要好好考虑考虑,做了正经买卖从此子孙也能抬头做人。况且这两位也不能苦了弟兄们,日后必能过上好日子。” 刘六正色点头“别的不说,光是三娘我们就信得过。回去之后六哥一定好好和舅舅说道说道。行了,别送了。我们自己走吧。”紧走两步突然回头“三娘,六哥说句话,听得顺耳就记下,若是听得不舒坦就当六哥没说。” 马三娘看到刘六这么严肃,于是也正色说道“没事,六哥你说。” 刘六似乎很平静地说道“和天家打交道,要仔细着,毕竟咱们的身份差着不是一星半点。”说完看了看发怔的三娘,轻叹一口气,拱拱手向外走去。 刘七本来也想说两句,但是看到三娘的样子,拱手一礼,追上了哥哥。 清晨凉爽地微风拂过,吹皱了马三娘的省心湖。 交易已经完成,朱厚炜一方一共给刘六刘七一方三千两银子,得到了一百一十匹马,其中战马八十六,其余都是挽马,拉车没问题,上战场就不行了。还有死马,伤马一共30多匹。 马是很值钱,也非常有用的,不过养起来也很耗财力,因此所有缴获的马匹都交给了朱厚炜他们。 吃过早饭,百姓继续在村中稍微修葺一下房屋。水陆营还有其他事要做,那就是到王大年的老巢去,消灭余敌。 早上的时候,朱洛雪一脸兴奋地走出昨日被“关着”的大院,刚到南门口,然后就吐得稀里哗啦地,被丫鬟扶着回到了昨日的大院去了。就在三四百米之外,刘六刘七一伙人正在把无头的尸体一具一具扔向挖好的大坑里。这个场面让朱洛雪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心中仗剑天下,快意恩仇的女侠梦也有了动摇。 朱厚照带着一百人出去行动了,朱厚炜和马三娘留在梯门镇主持大局。朱厚炜有些纳闷,自从马三娘送人回来后,虽然表情一如从前,但是朱厚炜还是能感到她有心事。不过马三娘是个有主见,倔强的性子,任朱厚炜再三询问也没有问出什么。两人之间似乎有了一丝隔阂。 不过朱厚炜也没时间多想,这时候他还需要出面安定人心,组织管理。 到了中午,熬得是依然是米粥,不过里面有许多肉。脑子转得快的百姓知道了这些肉的来历,不过并不介意,只要不是人肉,那就没关系。以前要想吃肉几乎都是不可能的,现在能有的吃还要求什么呢。 朱厚炜没有藏着掖着,在打饭的时候就让人跟百姓说了,这锅里的肉就是昨天的死马肉。百姓听了非常平静,一些比较小的孩子还多吃了两碗。当然,今天朱洛雪没有吃,而是自己叫人开小灶,吃了点白粥垫垫肚子。早上吐干净之后还是很饿的。 到了傍晚,朱厚照才带人慢慢回来。吃过晚饭之后,才讲起了今天的收获。朱厚炜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也不禁有了期待。 王大年的老巢就在梯门镇北面的大寨山,经过凌晨的战斗,跑回去的只有十人,其他比较谨慎地直接就出了东平,去其他地方谋生去了。 王大年出来的时候带走了大部分的人力,寨子里只有剩下不到三十人,加上虽然寨子在山顶,不过山比较平缓,寨子也是立起不久,防御不足,交战不过五分钟就打了进去完全没有伤亡。 寨子里除了十余个俘虏就是五十多被抢上山的年轻女子。最后得到了白银八千两,铜钱也有七千多贯,算是小有收获。粮食三千多石,一下子就减少了梯门镇粮食的危机。 最主要的收获就是完美的地形。大寨山是在西面,而东面则是一片山,连绵不绝。中间就是平地,最宽的地方有十公里左右,长度在二十多公里。出后入口处不过三百多米的距离,在加上大寨山西面陡峭,外面就是东平湖,东面群山缭绕,南北两个出口只要建起关卡可以说是易守难攻。山谷内都是平地,占地极广,建一座城都够了。一些需要保密的物品制造完全可以挪到这里来,这里距离济宁也才三百里,物品造好后经过运河运输到各地也非常方便。 对于这个地形,朱厚炜也非常高兴。京城那里地虽然有,但是人多口杂,有些不方便。而且随着钢铁,兵器等制造规模越来越大,不如在山东这里建起第二个制造基地。这里距离皇庄也比较近,非常适合。 兄弟两的闲谈,马三娘没有参与,推说身体不适去和朱洛雪作伴去了。受了刺激的朱洛雪也的确需要开导安慰,毕竟是一个比朱厚炜还小一岁的女孩。 朱厚照有些疑问地说道“三娘怎么了” 朱厚炜叹了口气,有些郁闷“唉,女人。” 第149章德州乱 马三娘的不对劲朱厚照也感觉到了,不过他不会去过问。看到朱厚炜这么郁闷,朱厚照心里还是很爽的。 第二天中午,朱洛雪总算是缓过劲来了。吃饭的时候同样感觉到了朱厚炜和马三娘之间的不对劲,任凭朱厚炜怎么逗马三娘说话,得到的回答都是“恩,哦。”这样简单的回答。少女汹汹的八卦之火燃烧全身,消失的力量又回到了身体。但是问朱厚炜,不知道,问马三娘,不肯说,不过这依然没有打搅少女的兴致。 朱厚炜他们也没空,现在要组织马车前往济宁运水泥还有从京城皇庄的人来梯门镇,准备开始修建从梯门镇到山东皇庄以及前往济宁的道路。 第三天中午,从南面一骑疾驰而来,很快就到了梯门镇的南门。认得出这是水陆营的人,来人下马后急切地问道“太子殿下何在,军情紧急。” 十分钟后,大堂坐的几人都是脸色阴沉,大堂一片寂静。朱厚照闭着眼睛,拳头紧握,显然在压抑着火气。朱厚炜站起身来,慢慢踱步,不发一言。 马三娘和朱洛雪则是一起看着信纸,看完之后,朱洛雪愤怒地喊道“岂有此理,三千官军竟然败给了两千不到的难民。可笑,可恨。” 信纸上的内容就是,七月二十三,在德州县,有数百难民冲击大户别院,打破三个寨子。二十五日,难民往平原县移动,傍晚大破官军。如今这些难民转变成的乱民已经有三千出头,人数还在上升。 朱厚照开口了,声音一开始还有些变调“先分析分析怎么回事,再说说怎么应对吧。” 马三娘皱着眉头开口道“这三千官军是从灵山卫,安东卫调过去的,其中路途几近千里,就算兵备道一开始就发出文书,官军也不可能两天就到吧?不过官军新到,立足未稳,再加本身战力不足,士气不高,战败也是可能的。不过我倒觉得乱民的指挥人有些才能,先是打大户别院,提升士气,招揽人手,再打破几家寨子获得物资,人员,再接着乘官军远来困乏,突然袭击,一战而胜之。然后返回德州,给德州城造成巨大威慑,同时还能在难民中招收人手。德州危矣,城中钱粮,兵甲充足,一旦成功,形势不可同日而语。” “厚炜,你怎么看?” “登州的海盗是天津水陆营灭的,文官不但无功还失陷于敌,可谓是大失颜面。济宁及沿运河两岸的县城基本都被控制,造不成什么损失。只是想不通为何如此仓促,根据前些天的消息,安东,灵山两卫从七月十一就动身,应该在到平原县之前先休整一下啊。不过这件事的本质就是捞取战功,这些难民即使不乱,有些人也会逼他们乱的。”朱厚炜站住脚步缓缓说道。 “若是我没有猜错,应该是董青海拿到兵部文书过来了。”朱厚照依然闭着眼睛。 朱洛雪有些不可思议“有人会逼百姓?难道他们不知道一乱就会有很多伤亡吗?” 朱厚炜严肃地看着朱洛雪“百姓的性命在有些人眼里一文不值,为了往上爬,带着红色的乌纱帽也在所不惜。” 乌纱帽都是黑色的,没有例外。朱厚炜所说的红显然不是单纯的说颜色。 马三娘有些疑惑“那应该是官军杀得乱民大败,然后平定地方啊。”朱厚照睁开眼睛,眼睛怒红,嘴里却是冷笑道“山东有各种邪教,甚至还有北面来的奸细。有些人单纯以为凭着自己安插在里面的棋子可以总揽大局,却是想不到玩大了,玩砸了。” 朱厚炜,朱厚照站起身来,往后院走去。马三娘也站起来了,对着朱洛雪说道“郡主,三娘一夜未睡,有些乏了,这就去休息一会儿。”朱洛雪木木地点头,然后看着三娘的背影远去。 到了下午大约四点左右,去休息的三人陆续来到了大堂,朱洛雪也不知去哪里了,不过有王府的护卫在旁边,应该没什么危险。最后马三娘留书一封,然后三人带着五十多水陆营的人马,快马疾驰,奔向济宁。 一路上昼夜兼程,在第二天傍晚就到了济宁。人还吃得消,马匹基本都已经到了体力的极限。进了城,发现城里的气氛已经和前段时间大不一样,没有那么紧张压抑了。 一行人先到了食为先吃了点饭食,然后直奔码头。此时码头这里变得空荡,上次那密密麻麻地人群已经基本都不在了。但是还有不少漕船正在往码头上运送物资,朱厚照和朱厚炜看的很清楚,运下来的都是水泥。 这些水泥运下来之后直接被送进城里,这时因为卢知县帮着联系了许多商家,腾出了私人仓库放置这些水泥。至于县库那是不能公器私用的,在这个时候,皇庄就是属于私人性质的了。 这时候,卢知县也安排好工作,前来和朱厚照他们汇合。朱厚照问道“卢知县,目前德州是个什么情况?”卢知县苦笑一声“这消息都不大准确,基本都是道听途说,而官府的公文也还没到,实在是无从得知。” 朱厚炜对着卢知县微微一笑“没事儿,就说说你听到的好了,我们也能做个参考。”卢知县点点头“有从北面来的商旅说,如今德州已经被围住了,四周的空地到处都是乱民,起码有个四五万人。不仅如此,由于前段时间从平原得到了许多兵器,如今更是人强马壮,人人带甲,德州已经形势危急。更有人说德州知县已经陷入乱民之手,乱民可能要用知县胁迫德州大开城门。” 朱厚照有些惊讶“这怎么可能,德州未破,知县怎么可能被俘?”马三娘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朱厚炜心里也有了计较,只有卢知县有些尴尬,囫囵说着“可能是商旅危言耸听罢了,此言必不实。” 朱厚炜开口道“卢知县你先回去吧,等会儿我们也要乘船北上。不过这段时间一定要注意防范,来往之人也要盘查清楚,虽然德州离这里有六百里之遥,但是小心为上。”卢知县点点头,拱手道“微臣告退。” 等卢知县走远了,朱厚照再次问道“这德州知县被俘会不会是真的?”朱厚炜皱着眉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马三娘却是幽幽道“空穴不来风。” 朱厚照看向马三娘“三娘,你对山东比较熟悉。以前见过这样的吗?”马三娘点点头“其他地方不说,就单说登州。倭寇,海盗入侵基本每两年就有一次。一旦发生,那些百户,千户都会到卫城里去,说是要等待上官调度。而栖霞,招远等县的知县也会离开县城,不过不是去往登州城,而是往青州跑。” 朱厚照皱着眉头点点头,不说话了。 一行人来到卸货的漕船附近,正好,从京城皇庄来的几个人也下了船,里面有两个都是以前朱府出来的,和朱厚照兄弟都认识。 “蒋义渠(卢建德)见过大少爷,二少爷。”两人上前行礼道 朱厚照兄弟都露出了笑脸,朱厚炜轻松说道“是你们两个啊,白先生派你们来的?”两人也是笑着点头。 朱厚照问道“目前进度如何?”蒋义渠正色说了起来“这次来山东,我是负责皇庄改建的,建德负责道路施工。目前已经运了三百吨水泥过来,后面还在源源不断送来。我们是先来观察的,后面还会派人过来协助。有了充足人力,改建工作应该会在九月上旬开始,预计到明年下半年完成,然后就是全力造路。”卢建德等蒋义渠说完就接了下去“这次山东修路主要是修通皇庄到济宁县的道路,皇庄之间的道路,最后才是皇庄到登州的。不过工程比较繁重,而且到了冬季,开工不便,预计要到后年才可能完成。道路基本都是按照京城至天津道路的规模,不过在白先生的提醒下,可能山东需要水陆营坐镇,保证安全。” 朱厚照两人都是点点头“那是一定的,到时候在京城训练基础,说不定到了山东就要进行实战了。”朱厚炜有些感慨地说着。 蒋义渠性格比较开放,笑着说道“两位少爷,你们是不知道,青海那小子胆子那是真大,这次水陆营扩军,哎呦那家伙,人山人海的,京城那里的营地都不够用了,只好放一部分人到筑路队那边,一边训练一边保护筑路队。” “哦?招了多少人?”朱厚照来了兴趣。卢建德在一旁接上了“那个我们哪里晓得?青海那小子现在抖起来了,我们好几个人问他都不说,就连醉了也没吭声。不过我们估计,起码招了五千人?” 朱厚炜笑骂道“你们两个是告他的状还是为他邀功啊?别以为我们听不出来啊。”两人立马憨笑着摸着后脑勺。 朱厚照脸色变得有些严肃“你们乘船来经过德州,临清,现在情况如何?”卢建德也正色回答“我们是3天前经过的,临清就是一大片人在那里,如今水陆营配合县里正在施粥施米,我们也在运人去筑路队,没什么问题,德州就不一样了。码头上的人分为俩群,一群靠近县城,大约有个五六千的,还有一群就靠近码头,大约有两三万,我们的船没有停靠,具体情况如何,也不清楚。” 朱厚照点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道“梯门镇那边的马车正在过来,大约再过两三天就能到,这里就靠你们。我们还要北上,这就走了。” 两人正色点头,拱手一礼“属下一定竭尽全力,大少爷二少爷保重。” 朱厚照一行人上了漕船,沿着运河,开始了北上之旅。 第150章到临清 中国是世界历史上拥有最长造船史的国家之一。古往今来,各种各样的木船丰富多彩,层出不穷。最有名的是沙船,福船以及广船。但是在明朝时期,船只数量最多的却是漕船。 漕船样式各异,有单帆的,三帆,甚至还有五帆的。在明朝,京杭大运河可以说是生命线,每年都要从山东,淮扬,江南输送大量的物资来供应北方,所以漕船可以说是重中之重。从永乐年间开始,基本就实行了十年至十五年重造的法律。在成化年间,当时的漕船数量已经达到了一万艘,每年福贼送到北方的漕粮四百万石。这些都是官方的,也就是文官集团可以操纵或是影响到的。在这运河中想要顺利航行,没有权势的依靠非常困难。那么其他民间的漕船都在谁手里呢? 一个就是文官集团支撑的商人,另一个就是已经没落的勋贵集团。南货北运利润动人,没人可以拒绝。除了皇家,上层社会基本都会到这里分一杯羹。 这一次朱厚照他们可以及时送来这些东西就是靠的勋贵集团,光是目前为止,为皇家动用的漕船已经达到了一千艘。北往南送粮食,南往北送人,和勋贵的合作,朱厚照他们享受到了巨大的便利,也看到“没落”的贵族似乎并不是真的就倒地不起了,而是蛰伏了。 朱厚照他们加起来不到60人,一艘漕船已经可以坐下了。这艘漕船是魏国公徐俌的船,当然明面上他是南京徐福记商号的客船。 徐俌的祖上就是开国时的徐达,魏国公也属于老牌国公。一般来说,只有在开国平定天下之后才会大封勋爵,至于末代那种乱封的就不说了。明朝在朱元璋和朱棣时期都曾大封群臣,朱元璋那朝光是国公,郡公就封了三十九位,魏国公就是其中之一。 说完了祖上的再来说说徐俌本人。徐俌,字公辅,男,五十八岁,凤阳人,生于西元1450年,也就是景泰元年。成化元年(1465年)袭爵,奉孝陵岁祀,掌南京左军都督府事。弘治九年(1496),掌中军都督府事,守备南京。弘治十三年辞解任,获准许,加太子太傅。能有这么大的官位能力肯定是有的,不然老牌国公那么多,凭啥你就那么牛。 在锦衣卫的档案里是这么写的“徐俌先后历官数十年,性最孝,持身廉慎。对权贵,气刚严,不少抑,见者莫不畏惮。”为人孝顺,性格品德都是上佳,可见老徐是非常厉害的。 这次老徐的支援力度非常大,光是漕船就支援了两百条,在朱厚照兄弟的心中留下了很好的映象。 朱厚照乘坐的漕船除了船头,其他地方都是有船楼遮挡的,船长二十三米,最宽处达到九米。双桅三帆,可载重两百五十吨左右,算得上是运河中的大船了。 乘坐在船舱里,吹着带着湖水气息的微风,听着河水的响动,一杯清茶,观望两岸无边秋色,众人都一下子安静下来,露出了陶然之色,没有了说话的兴致。 第二天下午,漕船已经到了临清。在远处就看到了码头空地上密密麻麻的人群,起码也有个三四万人。不过好在没有混乱,虽然气氛有些压抑,紧张,但没有暴躁。 到了近处发现在这密密麻麻的人群中,还有一批人正在维持秩序。简单的蓝布军装不难分辨出这是水陆营的人马,码头上还有漕船正在卸货,都是一袋袋饱满的大米,当百姓望向运送粮食的车队时,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微笑。 很快,朱厚照等人就上了岸,刚下船就看到了从人群让出的小路远方跑来了五六个人,以朱厚炜没有近视的眼力可以看清楚,来人正是朱远。 到了跟前,朱远几人拱了拱手,只有朱远开口道“见过两位少爷。”朱厚照兄弟都点点头,人多口杂,这个称呼最好。他两人都是穿着普通儒袍,头上网巾包着,看上去就像出门远游的富家子弟,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关注。 朱厚炜低声说道“让大伙儿都仔细着点,我两过来只能瞒住普通百姓,而瞒不过有心人。”朱远笑着点头,也是低声说着“早安排好了,这次来临清的足有五百人。” 在朱远的带领下下,朱厚照一行人进了临清城。临清在弘治二年被升级成了临清州,领馆陶县,邱县,属于东昌府管辖。地位可以说是县以上,府以下,非常特殊。 原因就是地理位置绝佳,处于京杭大运河与隋唐大运河交汇处,北及京城,西抵洛阳,南至杭州。有着“繁华压两京,富庶甲齐郡”的美誉,人口更是超过百万。如今的城里已经非常拥挤,已经有大臣上奏要另立城池或是加筑。 刚进城里,立马感受到了和城外码头不一样的世界。套用《金瓶梅词话》来说,那就是“这临清闸上是个热闹繁华大马头去处,商贾往来之所,车辆辐凑之地,有三十二条花柳巷,七十二座管弦楼。此去离城不远,临清马头上,有座晏公庙。那里鱼米之乡,舟船辐辏之地,钱粮极广,清幽潇洒。”(声明一点”作者并没有读过这本名著) 中午在船上只是简单吃了一些,朱厚照问道“这里有什么吃饭的好去处?”朱远想了一下说道“知县请我去过一次食为先,菜色不错,价格也不高。最主要的是三楼清静,也方便说话。”“那行,就去食为先。”朱厚照带着微笑决定了。 朱厚炜皱着眉头敲了敲正在观看道路两旁行人商店的马三娘,马三娘一回头,本来还带着微笑的脸立马变得面无表情,弄得朱厚炜非常郁闷,心想“我得罪你了?要这么不给面子?”不过还是面带微笑说道“三娘,这食为先是不是山东各地都有啊?他们的东家你知不知道?” 马三娘听着朱厚炜的问话也是皱起了眉头“这食为先在的确在山东各地都有,凡是繁华去处,基本都有一家。最令人惊奇的是东家十分神秘,没人知道,但是背景极大。听说几年前在济南,有一个大官的儿子大宴宾客,吃完却没有付钱,酒后乱语,对着酒楼掌柜大放厥词,结果三天后,那个大官丢官,一家人都被贬到云南去了。自此以后食为先就没出过什么事,而且官员摆宴基本都选择那里。” 朱厚炜听了静静思考,马三娘也没去问,继续望向摩肩接踵的街道,只是脸上没了笑容。 由于街上非常拥挤,别说马了,人都走的十分勉强。缓慢而行大约三刻钟,才到了食为先。 临清的食为先相当大气,光是店面就有人家五六间店面那么大,三层楼面更是超出旁边一截,在这寸土寸金的临清来说,光是店面就是一笔巨大的资产。 在小二的带领下,众人来到了人少的三楼。由于不是饭点,食客很少。一行三十来人坐了三个房间,朱厚照兄弟就在中间的那个。 菜还没有上,乘着这段时间,朱厚照开口问道“临清情况怎么样?” 朱远端正回答“我们是五天前来的,这次来临请的有五百人,不过里面都是六月招收的新兵。样子是不错,可是战斗力还不足。董中官带着千人去了德州,里面六百老兵,四百新兵。我们来时临清还算平静,有了我们的粮食和士兵维持秩序,没出什么问题。难民也运走了一万来人,不过人手还是有些少了,属下依然有些担心。”屋子里除了朱厚照兄弟就是马三娘,既然朱厚照问了,那么马三娘就是可以信任的自己人。 朱厚炜开口了“其实只要小心今天就行了,我们来的时候很多人都看见了。要是想闹事,等我们回码头就是最好的动手时机。过了今天,临清就算太平了。” “董青海那里有什么消息传来?” “好消息,昨天刚到的。大前天水陆营上岸之后,先是消灭了乱民的先锋部队,然后加大难民和乱民的隔离,在乱民没有组织好阵型之际,发动进攻,一举打散了围困德州的乱民。不过在交战的时候,从背后的难民之中冲出两百多暗藏其中的乱民,造成三人牺牲,三十二人受伤。如今董中官应该还在追击乱民首领,从战报中得知,这次发动的乱民都是邪教中人,有弥勒教的,龙虎教,白象教的,最多的还是无为教(罗教)首领叫做罗兴,似乎是创教人罗梦鸿的小儿子。” 朱厚照还想问什么,传菜的小二来了。朱厚炜对着小二说道“把你们掌柜的叫来,我有一些问题要问。”小二有些紧张“这位客官,可是小的哪里服侍不周到?”朱厚炜微笑着,拿出一个大约五钱银子的银粒子给了小二“别紧张,我就是问他几个问题。” 小二拿了赏钱,心也定下来了,点头哈腰说道“谢谢客官,小的这就去把我们掌柜的叫来。” 小二下楼,朱厚照问道“怎么了,突然对食为先来了兴趣?”朱厚炜摇摇头“就是问问这酒楼的东家,倒不是有什么问题,至少现在看来没什么问题。济宁跟着施粥的里面就有食为先,说起来倒还是个良商。” 不一会儿,一个大约四十多的中年人走进开着的房门,一边拱手鞠躬,嘴里还在打着招呼“小人姓林,添为临清食为先的掌柜,见过几位客官。不知几位有什么不满意,小店一定尽量满足。” 朱厚炜笑着开口道“林掌柜放心,没什么不满意的,能不能先给我讲讲这些菜式,等会回答我几个问题?” 林掌柜脸带微笑“那行,小的就给各位说道说道,诸位别嫌小人介绍不详啊。”说完伸手一摊“这道菜叫鱼跃龙门,鱼是今天才送来的黄河鲤鱼绝对新鲜,经过油炸之后,鱼皮脆香,鱼肉依然保持鲜嫩。鱼肚子里还有浸过鸡汤的鹌鹑蛋,鲜美可口。鱼身子底下的那道门是用萝卜雕刻.....这道菜是绍兴白斩鸡.....” 流利地讲解了一大通,掌柜的丝毫没有口干舌燥的感觉,看的朱厚炜都有些佩服。朱厚炜等掌柜的说完,问了句“这食为先是不是在山东到处都有啊,我在登州,济宁也都见过。” 掌柜的一脸自豪“那是,不是小的吹嘘,如今不仅是在山东,河南一些府县也有了我们食为先。如今在南京也有一家正在装修,若是客官去往南京,估计年底就能在那里见到我们食为先开张了。” “哟,好家伙,这买卖真不小啊。不知这食为先东家是何人呐。不是我吹牛,我和我大哥在京城也是有些脸面的人物,登州,济宁的食为先我也去过。味道不错,店也比较雅致。我就想和你们东家见见面,看能不能一起在京城也开一家,不说日进斗金,我养活妻儿老小那是绝对没问题了。”朱厚炜相当“热情”地说着,好像真是来谈生意的。 掌柜先是脸带微笑,不过听到后面却是有些为难,陪着笑脸说道“不瞒这位客官,东家是谁小的也没见过。我们这些掌柜的基本都不知道东家是谁,每月有什么事都是写好书信交给济南来的大掌柜心腹。要不您上济南看看去?说不定大掌柜知道东家在哪?要是您等得住,小的马上就去写信,等过了五六天估计就能有个回信了。” 朱厚炜笑着说道“那也成,你去写,不过我们今天就要去德州,若是你们东家有兴趣就到德州来,那里你们也有吧。” 林掌柜皱着脸说道“有是有,不过容小的多说两句。如今这德州乱的很,有人攻击官府呢?客官您要是没什么急事,最好别往那儿走。” 朱厚炜点点头说着“我心里有数,对了你就写我大哥的名字。恩,就写京城朱寿就可以了。”林掌柜知道劝不了,于是点点头“那行,几位客官保重,小的下去招呼了。” 等林掌柜走后,朱厚照开口了“干嘛要用我的名字?再说了,这名字也不响亮,你打听也打听不出什么啊。” 朱厚炜却是笑道“别担心,光是一个姓就够了,若是他们东家有点脑子,不会不来的。”然后转头看向马三娘。 马三娘面无表情地说道“手上无茧,脚步虚浮,不是个练家子。刚才看不出说谎的样子,应该只是普通人。” 朱厚炜就这么笑着看着她,也不说话。马三娘眉头微皱,淡淡说道“我们吃些吧,等会还要去德州。”说完也不管朱厚炜,在朱厚照动筷子之后也夹菜吃了。 朱厚炜轻叹一口气,朱厚照嘴里嚼着鱼肉,微微摇头,朱远用很猥琐的眼光一会儿看看朱厚炜,一会儿看看马三娘,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朱厚炜一边夹菜,一边很平淡地开口“想知道你眼睛窟窿里放两个鹌鹑蛋你还能看得见吗?”朱远立马“正襟危坐”,一心只吃桌上菜,两耳不闻其他声。 第151章预料中的战斗 吃过之后,朱厚照等人就要去德州了。去往码头的路上,水陆营的五百士兵已经在小心地靠拢,每个人的枪都已经装填好了弹药,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人群之中被水陆营隔开一条小路通往码头,大约五米的宽度,从临清城到码头总共是两里左右。 朱厚照一群人慢慢走向码头,而朱远带人隔了十来米跟着。走到离码头不足百米时,突然在一边的人群中冲出两百来人,拿出怀里的短刀,一声不吭地向朱厚照一行人快速跑去。 这群人离着小路只有不到20米的距离,朱远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大喊一声“开枪。”附近大约三十名水陆营战士条件发射,放下枪口,“砰砰”一阵枪响,袭击的两百人起码倒下了十分之一,不过这并没有阻挡他们的脚步,此时只要再往前几步,就能短兵交接了。 朱厚照带来的五十来人送出了第二轮射击,这五十人都是入伍一年以上的,各种大小战斗也都经历过,面对近在咫尺的敌人没有丝毫慌张,“砰砰砰”五十多支枪几乎是同一时间开火,这也带给敌人巨大的伤亡。 这里发生的战斗让周围的百姓一下子愣了,然后一边哭喊一边连滚带爬地往其他方向跑动,远离这是非之地是他们脑袋里唯一的想法。大人叫,小孩哭,场面乱套了。 乱跑的人群也给朱远的救援带来很大的障碍,不过附近的几十水陆营战士已经离的很近,准备开枪了。对于这些新兵来说,他们做的已经非常不错了,虽然主要是靠已经是长官的老兵下令指挥。而此时,离着最近的三十来士兵有的还在装填弹药,有的直接把枪往地上一扔,抽出了腰侧的雁翎刀。作为水陆营的士兵,冷兵器也是训练的重要科目。 两方人瞬间冲在一起,嘴里的呐喊声都在为自己鼓舞士气。朱厚照兄弟两只是带队往后退了几步,给队伍装填弹药争取时间。他们两人还有马三娘还是站在队伍比较靠前的位置。 在前方战斗的三十人一下子到了四五个,敌人更是到了十人左右,刚才在装填弹药的几人都是新兵,现在只能拿着火枪,格挡敌人的短刀。还好火枪的质量绝佳,没有出现枪被砍断的情况,不过枪管在慢慢变形,他们也没有时间来抽出腰刀,情况依然不容乐观。 雪上加霜的是在另一边的人群里,有一伙人和其他百姓不同,没有离开这个小战场,而是拿着利器冲向朱厚照等人,两拨人形成了夹击之势。 前方的三十人和敌人交战的区域就是那么大,其他敌人绕过了两边继续往朱厚照这里冲来。而朱厚照的队伍还在继续装填子弹,敌人距离他们不过十米。 这时候,朱厚照兄弟两从腰间抽出一把短枪,“砰砰”两人开枪就是两个敌人倒下。朱厚照打中了敌人的心脏位置,一击致命。朱厚炜就要血腥地多,他打中了敌人的脑袋,顿时,战场上出现了一个爆炸的西瓜,西瓜前方出现了一个大洞,里面红的白的西瓜汁到处飞溅,两旁的敌人脚步一顿,吓了一跳,然后顿时继续往前。这群人悍不畏死,眼神中充满了狂热,被吓一跳只是人的正常反应,但是不会让他们望而却步,朱厚炜心里明白这群人应该就是邪教中人。 马三娘发威了,唰唰就是两把飞刀送出,敌人也应声而倒,接着又是两把飞刀,敌人再次两人丧失了战斗力。不过三人的攻击并不能阻挡这一百来人,不过好在后面的队伍已经装填好了。这次射击使用的是老办法,三段式射击,一边射击一边慢慢后退,争取时间。 开枪的大约有二十人,在这十米不到的距离,即使是新兵,那也基本不会脱靶的,况且这群敌人站的比较密集。 队伍一边射击一边后退,给敌人造成巨大伤亡,马三娘也没藏着掖着,火力全开,让朱厚照兄弟吃了一惊,一惊发出十刀以上,马三娘却是依然没有减弱火力。 另一边的一伙人就交给了朱远带来的水陆营士兵,那伙人也就是三百来人,交给朱远应该没问题,朱厚照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慢慢退向停靠在码头却准备起航的漕船了。 从战场上方往下看,会发现大部分人都像被一层无形的气流退向战场外围,而在战场内呢,被分隔了好几小块儿。燃起的白色硝烟会阻挡视线,但是却可以猜到这是水陆营的人在开枪。拿着冷兵器的人群在一轮一轮地倒下,但是也有几人冲进硝烟的范围,给水陆营带来伤亡和混乱。 朱厚照这边已经进入了短兵交接,毕竟十米的距离还是太近了。朱厚照拿着腰刀正在和敌人拼杀,别人压根就拦不住,朱厚照对于战场的渴望只有朱厚炜才知道,看他挥舞着腰刀,脸上沾着血迹却依然面带笑容,朱厚炜知道这位哥哥正在享受。 冷兵器交战的并不是朱厚照一人,水陆营这边也有十人加入战斗,杀敌的同时还要注意保护好朱厚照。朱厚炜对于自己的武力值没什么自信,而且身子还没长开,气力不够,在冷兵器战斗中是非常致命的,所以他就后退两步,装填短枪,随时放出冷枪。作为最大的火力输出,马三娘无疑是第一,此时她已经抽出武士刀战斗在第一线,基本可以做到一刀一个,可以说这次的战斗,马三娘的真正战斗力获得最大释放,短短几秒钟,已有三个敌人倒下。 “砰砰”一阵枪响,残余的敌人再次减少,能站着的不到十人。突然有两个敌人把手中的短刀扔向朱厚照,而此时朱厚照却没有察觉,依然在和面前的敌人专心厮杀。朱厚炜没有大喊,因为他知道如果朱厚照此时一分心,可能就会受到重创。没办法,他跨前一步,准备用手中三十多厘米的短枪磕掉其中一把飞来的短刀,对于战果,他没有自信。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马三娘手中长刀一斩,反手一把柳叶刀飞出,阻止了两把短刀的前进,然后回身用到竖在胸前,挡住了敌人砍过来的一刀。 “砰”,和马三娘交战的敌人身子一顿,然后丧失了一切力量,软倒在地上。马三娘回头看了一眼朱厚炜身边没有飘散的白色硝烟和他有些得意的笑容一眼,然后立马转头准备继续消灭残敌。 当马三娘回过头时,瞳孔一缩,因为发现又是两把短刀飞了过来,而这次的目标是朱厚炜。 朱厚炜还在观察马三娘那具有安全感的背影,反正他离着敌人较远,想着敌人也没剩几个了,应该没有危险了。可惜立马就被打脸了,他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看到马三娘武士刀一磕,“当”的一声,一把短刀应声而落,而马三娘左手中握着另一把短刀,然后短刀掉落地面,不过朱厚炜清楚地看到,马三娘手中殷红的鲜血正在一滴一滴掉落。 “砰砰”一阵枪响,这里没有站着的敌人了。战场之上必须争分夺秒,一秒的差距可能就会有许多人牺牲。前面厮杀的三十来水陆营士兵此时还在继续战斗的只有十余人了,敌人人数也差不多。两方人交缠在一块,想要用火枪,必定会造成误伤。 朱厚照喊了句“跟我上。”然后带着后面的部队拿着腰刀,冲向还在继续战斗那几十人,马三娘也冲向前方,似乎没有听到朱厚炜喊她。 人数占了优势,兵器的长度,质量也占到优势,敌人很快就被消灭。接下来就是救治伤员,朱厚照则带着三十多人赶往另一面的战场增援,虽然那里基本已经控制了局面。 朱厚炜则是迅速地发出指令,对于他来说,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做了。有了指挥,事情就变得有条不絮,现在主要就是做好紧急救治,包扎伤口,不让受伤士兵失血过多。等会还是要交给随军来的军医护士救治的。 等朱厚炜都安排好了,回头一看,马三娘正站在另一边观看者朱厚照那边的局势,而她手上的伤口已经自己包扎好了。 朱厚炜慢慢走到她身边,也装作观看朱厚照那边的局势,不过余光却是观察着马三娘。马三娘似乎早已知道身旁来了人,刚才在背后不远处的时候,朱厚炜就看到她身子一紧,然后就松了下来。 两人沉默不语了一会儿,朱厚炜感到有些尴尬所以就开口道“三娘,今天多亏了你救了我。谢谢了。” 马三娘很平静地说道“你也救了我,不用道谢。”朱厚炜再次开口道“你手上的伤口没有经过消毒,可能会发炎,等会儿我们的军医来了之后再重新给你包扎一下。”马三娘目无表情地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朱厚炜一时想不到话题了,正好远处由几十水陆营战士护卫着的的军医来了,算是打破了尴尬。 第152章德州局势 军医的到来也引起了马三娘的注意,转头一看,来的好几辆马车下来的人都是女人,下了马车之后带起了口罩,头上一顶白色的帽子,身上也是白色的衣服和裤子,连鞋子也是白色的。马三娘是第一次见到。 在大明朝,女子穿白色的衣服不稀奇,稀奇的是头上还带了一顶白色帽子,还有就是女子基本是不穿裤子的,下身都是裙子。这样的形象可以说是不合礼仪的,惊世骇俗,招人唾骂的。 很快,这些军医就到了受伤士兵身边,开始了消毒,包扎,至于一些伤势严重的,能就地救治的就救治,不能的就让没受伤的士兵抬上马车,准备送到城中救治。 在马三娘的观察中,发现这些女子在军中的地位不低,因为这些士兵对她们都很尊敬。马三娘微微低头看向身边的朱厚炜“你们水陆营的女军医相当于什么官儿?”朱厚炜没有回头,而是看着正在忙碌的军医笑着说道“这倒不是因为官位,而是无论是谁都有受伤的可能,对于随时可能救治自己生命的人尊敬也是很自然的。” “这些年轻女子在军营之中,你们就不怕出现什么问题吗?”马三娘有些疑惑。 “哪能有什么问题,每天的训练就让他们精疲力尽。就算还有体力,军中还有组织的足球赛,供他们发泄精力。退一步说,就算有人看中了里面的女子,只要没有强迫,女方也愿意,我们也乐见其成。”朱厚炜笑着说道。 马三娘还有许多问题要问,可是一个军医已经过来准备重新包扎她的伤口,慢慢褪下马三娘手中已经被鲜血渗透的布匹,拿出玻璃酒精罐消毒,然后拿出干净的棉布重新包扎,比原来马三娘包扎的更专业。 朱厚炜看到了伤口,几乎横跨了整个手掌,伤口有些深,但是不大。消毒的时候马三娘只是眉头皱皱,没有发出声音,朱厚炜却是知道酒精上去会产生多大的疼痛,对于这个性格坚毅不拔的女子产生了敬佩之情。女军医包扎好之后,还在嘱咐马三娘一些要注意的事宜,马三娘一边笑着一边点头。 这时候朱厚照那边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军医们处理完这里的伤员奔赴属于她们的另一方战场。朱厚炜望着她们远去的马车,嘴里喃喃道“还是太慢了。” 马三娘接口道“什么太慢了。”朱厚炜笑着摇摇头“没什么。”马三娘就这么盯着他,一副我很有耐心的样子。朱厚炜叹了口气,“真的没什么,就是培养医生的速度太慢。军医还好说,三年就能处理战场上比较普遍的外伤。但是治疗普通百姓的大夫就不是那么好培养的了。要先识字,再系统地学习,累计经验。要能独当一面起码要七八年。” “你培养那么多大夫做什么?太医院还能缺御医?”马三娘笑着问道 朱厚炜带着几分自信,几分憧憬说道“将来,百姓看病除了支付药费,只要诊费一文钱,那么大部分人都会看得起病。老人寿命更长,青年壮年身体更好地工作,孩子也能健康成长,大明必将万众一心,延续盛世。” 马三娘听了也有点兴奋了,她听人说过,在筑路队就是如此,京城的皇庄也是如此,于是问道“现在有什么困难吗?” 朱厚炜苦笑一声“哪有这么容易?大多数大夫都是男子,没有哪个愿意和女子一起工作,平起平坐。而自己培养耗时太长。而且来的大夫一多,每月的支出不是个小数目。最重要的是,一旦在大明全面实施,必将动摇许多人的利益,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马三娘无奈地摇摇头“太麻烦了,考虑这个那个的,我还是做我的私盐贩子好了。至少这方面我懂,也不惧怕别人。福王不会向朝廷告发我们百洞山吧?”说着戏谑地看了朱厚炜一眼,两人间的气氛似乎又回到了以前。 朱厚炜一耸肩“我吃饱了撑得慌啊,这天下间的私盐贩子我收拾地过来吗?再说了,小打小闹没问题,闹大了,就是别人先收拾我了。别看我是个王爷似乎很厉害,其实在这大明来说没什么了不起的。最多就是做到不让别人欺负,想欺负别人还是省省吧。” 战斗的结果在一个时辰之后统计出来,战死二十三人,受伤六十七人,无法归队的足有十一人。没办法,敌人发起突袭的位置离得太近,短兵交接火枪不占优势。 朱厚照兄弟去城里的伤兵营探望伤员,安抚了伤兵的情绪。不能归队的伤员虽然心中伤感,但是对于将来却没有烦恼,因为他们相信朱厚照兄弟不会扔下他们不管。 临清这里基本已经安全,有四百多水陆营的士兵在这里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逃远的百姓已经慢慢重新回到码头附近。一个多时辰前的战场上,尸体,俘虏都被转移。还有一些水陆营雇佣的百姓正在战场上拿清水冲刷着一个又一个的血泊。 而朱厚炜正在一边和朱厚照说着什么“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英勇,真以为天下无敌了?三娘一只手就能打过你。算我求你了,以后拿着枪在后面开枪就行了,别拿着刀往上冲。你才成婚多久,也得为嫂子考虑考虑,行不?” 朱厚照刚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听着弟弟的唠叨,挥挥手有些不耐烦地说着“行了行了,下次不到前面去了。你才多大年纪,怎么唠叨起来跟个妇人一样。”屋子里只有兄弟两人,朱厚照也卸下了成熟的面具,露出了真性情。 朱厚炜知道他没听进去,突然眼珠一转“对了,炮厂的炮已经造好了,带劲的很。一炮下去,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真的?”“以你的聪明才智我骗的了你吗?”“那倒也是啊。恩,决定了,回了京城我就去看看。” 虽然已经是晚上六点,但是在船头船尾个装上两盏煤油灯,朱厚照一行人在夜间向德州驶去。潺潺的流水,茭白的明月,两岸的虫鸣,树木摇动的沙沙声组成了秋夜动静结合的画卷。 快要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了,也不知几人能否来得及和亲人团聚。不过在朱厚照兄弟心中,他们所做的事情比起与亲人团聚更为重要,虽然不能让那一丝思念消失。 第二天中午,漕船停靠在德州的码头。这里聚集的人群大约有一万出头,跟临清,济宁比起来很少,不过人不是被运走了,而是在战乱中消失了。 码头边有五百水陆营战士,看到朱厚照他们下船,立马过来迎接,不过不是董青海。董青海领着五百来人去追击乱民了,朱厚照现在正在听取德州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至于朝廷的公文,除了人名,其他的可信度都不高。 经过水陆营的情报搜集以及无所不在的锦衣卫提供的消息,终于得到了比较靠谱的情况。 灵山卫,安东卫是在七月二十二到达平原县的,但是没有入城。没办法,他们一路来的所作所为比起他们的脚步更快地传到了其他地方。一路上偷鸡摸狗,扰乱治安的事情没少做。两个指挥官也就是两个卫的指挥同知没少背黑锅,他们也是心里有苦说不出。因为他们平时也不训练,和士兵也不熟悉,除了带来的二三十个家丁,没有其他嫡系部队了。 那么为什么要他们来带队呢,因为他们的官职是世袭的,别人拍足了马屁,送足了礼,坏了名声才爬上去,他们两个只是因为祖上的战功,一代一代享用至今。如今跨越千里,手下人心不齐,不能得知胜败的苦差事就交到这两位手中。文官的弹劾他两得受着,总不能跟上级说“我作为指挥官没办法指挥他们,人心散了,队伍没法带了。”身后瞧笑话,等着落井下石的人多了,不能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到了平原县,队伍的游山玩水也到了尽头,准备让平原县送些粮食,鱼肉出来犒军,平原县令的回答只有一个字“滚。” 还好队伍里还剩了一些粮食,只要撑过两天就行了。天有不测风云,二十三号白天准备到德州去平乱民的,没想到兵痞闹事了,说是不给钱,没有好酒好肉咱爷们不伺候了。被长期欺压的军户也来了胆子。心想“让我们拼命给你们大老爷挣战功,可以。可你得把拖欠的工资结了啊。你们大老爷花天酒地的我们都快饿死了。问你拿拖欠工资不过分吧。”指挥同知急了“这都哪跟哪啊,你们的钱我就拿了一点,凭啥我得全部吐出来啊。”气氛紧张,差点闹出兵变,没办法,在这节骨眼上,不能出幺蛾子,不然谁都好不了。指挥同知拿出了身上的“积蓄”,到平原城里换了零钱,算是让大伙都有了点动力。毕竟对于闹饷,除了明末,其他时期都会严厉打击,军户也不敢把事情闹大。 可是这么一耽误,白天就过去了,只能到明天再开拔了。想要明天开战,乱民不答应,官军还没到平原,乱民首领罗兴已经得到了消息。所以带了人马,二十号就从德州出发,准备打击远来疲惫之师。可惜高估了手下的战斗力,手下的宗教教徒还行,可是那些乘乱混进队伍的人一拖累,一天多就能到的路,愣是走了三天。 唯一的好处就是不怎么累。到了傍晚,总算到了。本来罗兴已经放弃了,没想到官军这么给面子,没有派斥候,营地也就是难民水平,几个拒马一放就完事儿了。 罗兴一看好机会啊,等到夜深人静,打入了官军营地,杀人放火一点都不含糊。官军只想着去打乱民,却没有想到乱民会反过来袭击自己,一时就乱了套了。再加上多年不习战阵,战斗力,指挥力可想而知。由家丁保护着,算是出了战场,能跑多远跑多远。 官军跑了,甲胄兵器却没有带走,股东营业的劣势一下出来了。 罗兴的确是大股东,手下罗教中人也是最多的,可是其他什么白象教,龙虎教,弥勒教人数也不少。大大小小十几个教会在胜利之后也乱了。为了抢夺兵器甲胄,甚至有教派之间大打出手,最奇特的是两三个小教派集合起来,拿着兵器,穿上甲胄,集合了三五百人去攻打两里不到之外的平原县了。 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再加上城墙没有偷工减料,三五百人在平原县的反击之下失败了。回来的只有三分之二。罗兴怒了,他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攘外必先安内,首先要统一大家的思想,才能做出行动。于是先利用晚上得到的战利品开了场分赃大会。然后大家回师德州,准备围困或是攻打德州。别看平原县小,但是人家城墙高且厚,容易防守。回到德州还能携大胜之势招收新鲜血液,码头那里人多的是。 令罗兴没有想到的是回去的路上,斥候截下了几辆马车。一看,运气不错,是德州知县还有小妾以及“一些”积蓄。斥候是罗兴的人,所以积蓄被隐瞒了。拉着知县等人回到德州,先是宣传大胜官军,抢到了许多粮食兵器什么的。两三千的队伍迅速扩张到了将近万人。 带着知县去城门口劝降,没想到在县城做主的,在德州本地拥有很强势力的典吏不答应。唰唰唰,就像撒豆成兵一样,城墙上冒出了许多脑袋,这些都是德州大户人家的家丁,打手。不说战斗力怎么样,充门面是没问题的。加上原来德州防守的官军八百多人,此时城墙上防守的竟有四千之数。 罗兴恼羞成怒,放下一句狠话“给你们三天时间,若不投降,就杀了县令祭旗。待破城之后,鸡犬不留。” 典吏恰用这句狠话让全城六十万人上下一心,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当然,钱是没多少的,力也是贫苦民户出的。 三天之后,罗兴遵守承诺,果然杀了县令祭旗。在这三天之中他也没闲着,利用队伍中的木匠,造了几十架云梯。攻城战爆发了。 攻城的没什么经验,就是架起云梯往上爬。守城的虽然也没什么经验,但是听说过没见过的守城还是很多的,石头,圆木,弓箭,床弩拼命往下砸啊。德州是大城,物资丰富,耗得起。 一天下来,攻城方损失一千多人,守城的损失不到百人,不是守城方厉害,而是地利,人和都有,不过这也让守城方信心大增。攻城方没什么大夫,一千多人没死的都在哀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一个个失血过多,去见了弥勒佛,无生老母或是其他形形色色的神佛。 教众没有损失信心,对于建造或是去往美丽新世界的心没有动摇。但是其他浑水摸鱼的走了一大批,人数再次降到三千多。然后就是休整,围困。 到了八月二号,董青海带人来了。罗兴以为官军都是样子货,结果悲催了,一波一波上去送经验,董青海手下的新兵快速升级,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 在这个时候,宗教热情再火热也无济于事,毕竟他们只是自认为自己刀枪不入,在战斗中却一样是中枪倒地的。很快,罗兴的队伍被打散,各个教派的小头目带着手下逃跑,而董青海则是带人追击罗兴这条大鱼去了。 ; 第153章 失踪 根据董青海传来的消息,他已经带队追到商河县去了。德州附近算是太平了,不过德州城里依然气氛比较紧张,因为在码头依然聚集着一万多人,谁也不知道里面是否还有潜伏的邪教徒。 日子还是要过的,两天前,德州的城门开了,只是对进出的百姓严加盘查,户籍路引那是必不可少。在城门口还张贴了许多张通缉单,上面画像,人物信息那是一样不少,不过朱厚炜看过之后却是叹道“原来抽象派是中国古代发明,比西方早了好多年。” 水陆营就驻扎在码头附近,给德州百姓带来了巨大的安全感。那天水陆营吹古拉朽,以少胜多,城墙上那些多人都看到了,善战的名声迅速传遍整个德州。朱厚照一行人用水陆营的身份,几十人很快就进入城中。 古代水路是非常重要的运输方式,而靠着非常重要的运河发展起来的城市无疑都是非常繁荣的。德州作为一个县城人口足有六十多万,已经超过了西南的府城。进入城中,人来人往,商铺林立,人喧马嘶一片繁荣景象。 水陆营独特的军装,武器引来不少人的注目,一些性格比较开朗的百姓还笑着向朱厚照他们致意,让朱厚照他们心底一阵满足。 朱厚照他们来德州城里主要是去趟食为先,有打探的意思,顺便也尝一尝美食。 食为先在县城中间地段,走过去需要一会儿。朱厚照他们没有马匹马车,就这么缓缓而行。突然从一家叫“民丰居”的大门,一个男子被四五个打手模样的人扔出大门,后面还跟出来一个掌柜打扮的中年男子,嘴里还大声喊道“给我打,狠狠地打。敢上我们店里吃霸王餐,觉得自己命太硬了是吧。” 四五个打手也是上去拳打脚踢,被打的男子一声不吭,甚至没有抱头缩身,护住要害。幸好那几个打手下手也有分寸,没往要害处打。 朱厚炜心情不错,德州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他也就可以回京城,出来两个多月,对于亲人也是非常想念。 朱厚炜上前几步,走到掌柜近处,说了句“行了,住手吧。吃顿饭能有多少银子,难道还真要命不成?”朱厚炜一开口,周围瞧热闹的许多百姓也纷纷开口了“是啊,李掌柜,就几钱银子的事,难道还想沾人命官司?”“李掌柜平时也是个心善的,怎么今天转性了。” 这个李掌柜先是让打手停下,然后对着周围人群做了个四方辑,苦着脸说道“诸位大多都认识我老李,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大伙儿心里都有数。今天实在是气不过。”指着地上一动不动的男子说道“这人今天来我们店里吃饭,最后酒菜一共吃了三钱银子。结账时说没钱,我心想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出门在外的谁都有个不方便的时候。但你总得讲点规矩吧,要不就给点东西做抵押,真不行你留个名号,东家问起来我也有个说法。结果他倒好,拿了一把断剑给我,说是抵了这饭钱。这东西值多少我也没谱,那我就问他名字,他愣是不回我,是看不起我还是怎么的。”说着,把拢在衣袖中的一把断剑扔到了地上那名男子旁边。朱厚炜看到男子毫无动静的身子顿时一僵,拳头握紧又松开。再一看那断剑,基本就剩一个把手了,金属只有五公分左右,难怪掌柜的看不上眼。 围观群众又议论开了什么“李掌柜做的对啊”“这人就是来消遣你的。”甚至有的还说”连名字都不敢报,保不齐就是在城外作乱的。” 朱厚炜有些饿了,想早点去往食为先,于是拿出一粒五钱银子对李掌柜说“行了,我替他给你吧。”李掌柜小心接过,掂了掂“公子,给多了,我这就找你零钱。”朱厚炜摇摇手说道“算了,能把路让开了就行了。这么多人堵在这也不是个事儿。” 李掌柜点点头,回了店里。周围的人见热闹过去了,也开始散了。这时朱厚炜才打量躺在地上装尸体的男子。个头不小,大约有个一米八,相貌也是不错,看年纪也是不大,估计三十都不到,就是现在的形象不咋样,披头散发的,身上的粗布衣服也是脏兮兮的,离得近点也能闻到他身上的异味,眼神空洞,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道路一边。 朱厚炜走到他跟前,蹲了下来。马三娘看到这里也走到了朱厚炜旁边,手放到了腰刀上,也开始打量这名男子。 朱厚炜看了他两眼,叹了口气说道“老兄,人没有过不去的坎。你以为你是最惨的,这天下比你惨的多了。活着就有希望,好好活吧,为你自己,也为你亲人。”说着,拿了一块大约五钱的银粒子,放到了男子留有污垢,还有伤疤的手中。 男子的瞳孔恢复了焦距,看了一眼朱厚炜,几乎看不出幅度地点点头,慢慢站起来,然后摇摇晃晃地走了。 朱厚炜摇摇头,一副沧桑的模样。世间悲催的人多了,他也是今天心情好,再加上想起来自己的前世。不同的是朱厚炜表现地比较歇斯底里,而这名男子则是把自己冰冻起来。跳楼的那瞬间,其实朱厚炜也后悔了,幸好这世不错,他也准备好好活。希望可以帮到他吧。 马三娘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了?突然一副年已古稀的样子。”朱厚炜揉揉脸,然后两手伸出食指,放在脸颊边,装可爱道“你看错了吧。我这么年轻,和古稀有什么关系?”明显就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典型。马三娘转过身去,也不看他。 朱厚炜看见地上的断剑,就顺手捡了起来,花出去一两银子总得收获点什么不是。 众人很快来到了德州的食为先,这里的分店也是高端大气上档次,众人到了三楼雅间,叫了几个房间,一起开吃。期间把掌柜的喊上来问话,结果说是大掌柜最少两天以后才会来。也是,就算临清的分店通知了大掌柜,要过来也不是一天半天的。 吃过中饭,几人也没什么游玩的心思,径直到了水陆营的营地休息。这些天一直奔波,也是累得不行。 第二天,朱厚照一行人没有出营地,只是派出一人到食为先去等消息。马三娘今天一早就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不过以她的身手,朱厚炜倒也不担心她会吃什么亏。 到了下午三点多,马三娘才回到营地。朱厚炜笑着问道“三娘,今天去哪里玩了?”马三娘微微摇头“和我们的人碰了个面,带来了坏消息。” 朱厚炜依然微笑道“什么消息?”“你们派去追击罗兴的队伍应该要无功而返了,罗兴根本没有出德州地界。” 朱厚照皱着眉头“知道在那里吗?”马三娘苦笑着摇摇头。德州说大,比京城小多了。可是和一般的县相比,却算得上是个大县,周围村庄很多,往随便一个村子里一躲,很难找出来。毕竟他们这个教那个教的在山东还是很有群众基础的。 屋里一下子安静了,都在皱着眉头想对策。罗兴如果没有抓到,对于大明来说那是威严扫地,而且有了这次事件的资历,再加上罗教在山东的广泛教众,说不定等个一两年就会出更大的乱子。山东卫所的战斗力已经是有目共睹了,若是没有战斗力强的队伍坐镇,山东乐子就大了。 朱厚炜突然笑着问马三娘“德州附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第154章 北营村 要说出了这德州城,周围也有很多景色不错的去处,不过在到了德州的第三天,朱厚照兄弟两带人前往德州北郊游玩,准确的说,就是北营村。 北营村的历史可以追溯到“靖难之役”,都督韩观为了保护北厂粮仓,在德州北部建造了十二连营,也就是北营。之后,由于士兵迁走,这里就没什么人居住。但是到了永乐十五年(西元1417年),这里重新有了住户,而且还是外国王室。 永乐十五年,古苏禄国东王巴都葛叭答刺、西王巴都葛叭苏里和峒王巴都葛叭刺卜三王率眷属和侍从三百四十余人来大明朝见明成祖朱棣。在辞归途中,东王染病,病死在德州。明成祖“不胜痛悼”,立即派礼部朗中陈士启前往谕祭,命以“王礼”择地为东王营造陵墓,谥曰“恭定”。其长子都马含归国继承王位,留东王妃葛木宁、次子温哈刺、三子安都鲁及侍从十余人居德州守葬,并指派历城县夏、马、陈三姓人役,供其差使。守墓期满后,王妃和王子留居德州,去世后都附葬于东王墓的东南隅。到如今,苏禄王室已经在这里繁衍了将近百年,远在苏禄国,也就是如今菲律宾的王室也时不时派人前来祭祀,即使到了后世,王室也经常前来祭祀。 有了特殊的王室一家,北营村重新恢复了活力。在北营村东边有一个小湖,湖边树木葱葱,还有王室派人栽种的花草,泛舟于上,美不胜收,来游玩的人也是络绎不绝。只是最近德州发生一系列的事情,这里也就无人光顾了。至于北营村,那也是结寨自守,足不出户。 今天,朱厚照一行人的目的地就是这片小湖。这次的出行只带了二十来人,带着一辆偏厢车,慢慢绕过德州而行。 这时已经是八月初五,虽然离冬天还有段距离,但是天气已经没有那些热了,秋高气爽,正是出行的好天气,而且路上行人,商旅不多,可见战乱造成了多大的损失,物质上的,还有精神上的。 唯一比较不爽的就是队伍中都是大老爷们,马三娘没有一起来,从昨天就不见了,也不知去了哪里。朱厚炜兄弟两个倒是兴致不减,一路上谈笑风生。 过了一个时辰,就来到了小湖边。虽然已经深秋,但是属于秋天的萧瑟才刚刚开始渲染大自然,视线之内,只有少量的树木,花草露出破败之象,大部分还是郁郁葱葱,绿的让人心醉。在阳光的照射下,湖面波光粼粼,朱厚照兄弟站在岸边,还能透过清澈的湖水看到有食指长短的小鱼游来游去,时不时还在水面探出脑袋。朱厚炜从车上拿出一些小食撕碎了扔进湖里,引来好几条小鱼争相抢食。这里的鱼似乎见多了人,也不怕生,隔着一米不到的朱厚炜也没有吓跑,当然也有可能是为了吃食甘愿抛头颅赛热血。 朱厚照在战士摆好小桌小凳之后,做到了小凳子上。开了一瓶07年皇庄自产的果酒,倒入酒盅,就着湖边美景佐酒,细细品尝。朱厚炜喂了一会儿,坐在另一张小凳子上,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这种果酒度数不高,水果的清香盖住了酒味,少喝点对他正在发育的身体影响不大。 小桌子上摆好了棋,不是象棋围棋,更不是西方棋,而是朱厚炜发明的“军旗”。巧合的是,上面的名称和后世的一模一样,连玩法都一样,唯一改变的就是铁路不叫铁路,而叫驰道。 已经是第四局了,这局两人似乎都非常开心,面带微笑地看着对方,步步为营。不过朱厚照拿起酒盅的手微微颤动,但是他身体是没毛病的。为啥呢,就因为朱厚照知道自己的军长和司令没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被炸了,而不是和对方同归于尽。知道真实情况的公证人,基本已经知道这局的结果了,只是其他两位一个是胜券在握,一个是不服输,认为还有翻盘机会,这局继续着。 结局没有惊天转折,没有世纪奇迹,在朱厚照“自罚三杯”中,结束了战局,朱厚照也是以四比零,被剃了个光头。时间不早了,到了中饭时间,偏厢车里再次拿出大量食物,朱厚炜兄弟就在这湖边享用从食为先打包来的美食。顺便提一句,食为先的大掌柜明天就到,今天已经派人前来送信了。 吃过午饭,待休息一会儿之后,出来游玩的两人也准备回去了。把东西收拾好,唯一的垃圾也就是一些骨头,正好扔到湖中,完全不会污染环境。 小湖的位置在北营村东面不到一里,虽然不远,但是这些地方都是花草树木,非常茂密,藏个一两百人完全没有问题。正南方向就是对着德州北城门的官道,此时一个人都没有,非常安静。 然而在这片树林里却潜伏着一群人,穿的是官军服饰,合身的,不合身的,看来这些军服来路不正。武器也是五花八门,什么刀枪和棍棒我都,额,是还有弓弩,离着官道最近的只有不到10米,其中两个人正在低声交谈。 一个大约五十来岁的老人对着另一个四十不到的中年汉子说道“小师弟,不可一意孤行啊。如今我教受创,何不去江西与师傅汇合,再图大计。” 中年汉子身上穿着罩甲,这群一百多人有罩甲的也就是四五个。罩甲里的鸳鸯袄有些破旧,污秽,不过男子头发束地整齐,没有散出一根,麦色的皮肤也看不到污迹,就是身上出了些汗,显得有些狼狈。中年男子目光中带着三分疯狂,七分狰狞,压低着浑厚的声音回道“二师兄,如今这大明天下民生疾苦,贪官污吏横行。那些读书人,当官的鼓吹盛世,可是我们都知道真相。即使几日前被这支奇特的官军击败元气大伤,不过父亲在江西还有根基。本来我们只是呆在德州找机会逃走的,没想到却是来了大鱼。只要我们这次能成,皇储一失必将大乱。山东各个教派乘势而起,各个卫所不足为惧,更何况还有我们的人在。偏偏今年的南粮运送到北面的不足百万石,这些天还从北面运粮食到这里。到时候我们隔断运河,使北面精锐部队无法快速南下。京城粮食不足,再加失了皇储,就算要发出旨意恐怕也为时已晚。而我们在山东还有大师兄在,进可四面出击,父亲在江西遥相呼应。我们杀豪强,济贫民,旌旗一至,万众景从,大事可期。到时候天下再无害民之贼,这人间才能成了天堂。” 老人轻叹一口气,低头看着草地,嘴里说道“你啊,打小就是个急性子。这天下之事何曾这么简单,罢了罢了,豁出老命陪你疯一把,也算是报了师傅的恩德。”中年男子微笑着拍拍二师兄的肩膀“这次必将成功,我们这一百来人,弓箭弩箭不缺,难道还奈何不了这二十来人,师兄你过滤了。” 二师兄抬头看着官道,嘴里喃喃道“但愿如此。” 第155章突袭 下午一点多,差不多是一天阳光最烈的时候,不过还好,现在已经进入秋天,秋老虎的威力也是直线下降,阳光照在身上只是微微有些热。 (昨天有事出去,今天发两章算是补上,大家多包涵。顺带说一句,求收藏,求推荐) 德州北部的官道上,没什么行人商旅,倒是两旁的树林里的虫鸣给这里带来一丝热闹。 朱厚照的队伍里一共有两辆由偏厢车改装的豪华马车,而朱厚照兄弟就端坐于上。 两兄弟突然下了马车,然后争吵起来。朱厚照大声喊道“今天出来是为了放松一下,但是事情还有不少,玩了一上午就行了,你还想怎么样?”朱厚炜一脸不耐烦地说道“我还没玩够行不行,既然事情这么多,拖一天又能怎么样?在京城你就管着我,到这里还想管我?总之我不回去,你要回自己回?” “我这是命令你,不是在和你商量。”朱厚照阴沉着脸,低声吼道。 朱厚炜一脸不屑”哦?凭着什么,就因为你是太子我只是个王爷?告诉你,你管不到我,真想命令我,拿圣旨来。你们几个跟我回湖边。“说完,看也不看朱厚照就回到了另一辆马车上。 朱厚照还没有说什么,就听见西边的树林里传来一声兴奋,果决的吼声”杀。” 朱厚照看走几步,也跳上了已经调头的马车。马车的后门都开着,随行的二十水陆营战士也快速上了两辆马车,然后马车就开始启动了。而在这时,从两边的林中杀出很多人,个个手持兵器,脸色狰狞,眼睛里都带着狂热。 这个地段离着湖边开阔的地方不足百米,从官道杀出的人显然是想把朱厚照一行人留在官道上,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快都上了马车,还好,马车带着这么多人也不是一下就能快速奔驰的。 “砰,啪”,在这种关键时刻,也不知谁家的倒霉孩子竟然放了一个“二踢脚”,不过巨大的声音没有阻挡截杀人的脚步。很快他们就跑到了马车周围,准备进攻,或是爬上马车。 “咄咄”这是弓箭刺入马车的声音,“当当当”这是火器发出的弹药击打在马车上的声音。靠的近的几人发现,在木板后面,马车竟然有着厚厚的铁板保护,有人心头感到不妙,但是这个时候没人会停下,这是孤注一掷的行动。 “砰”“啊”的一声惨叫,这不是朱厚照他们的反击,而是这个贼人手中的火铳发生了炸膛,这人一下子就蜷缩着在地上打滚,嘴里的惨叫也没有停止。由于倒得比较突然,后面还有一个人一下踩在他身上,也摔倒了。 突然,两辆马车的两扇后门开了一个小窗,迅速从里面伸出一根黑漆漆的枪管“砰”,四支火枪几乎同时开火,贼人也倒下了四人,都不用瞄准,实在是他们站的太密集了。 马车里突然传出一阵咳嗽,然后一人说道“快点,个子高的把天窗打开,快。”站的远些的人就看到了一些白烟从马车上方飘向天空。这时第二轮射击开始了。 朱厚照兄弟两上了哪辆马车很多人是看到的,所以这辆马车也被重点照顾了。虽然爬不上去也不能对里面进行有效攻击,但是也不是就拿马车没有办法。罗兴大喊“攻击车轮,攻击车轮。” 这么一喊,就有人照做,不过准备砍得时候,在前面驾驶马车的车夫突然探出半个身子,转向后方,伸出一只短枪“砰砰”又是两人倒下。 也不是毫无成果,至少几人在后面的车轮留下了伤痕。但是随着车速越来越快,套用一句名家名言“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车夫突然又探出半个身子,向后面开了两枪,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装填的,真快。随着距离开始拉远,贼人陷入一种被动挨打的局面。此时罗兴是有些后悔的,就因为他提早杀出了,应该再等等的,等他们回来,再往官道上走个几十米,也许结果就会不一样了。可是就在罗兴他们有些丧气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相对于整体坚固的车身来说,车轮无疑是薄弱的一环,因为它是木头做的,刚才还被砍了好几刀,甚至还有一把雁翎刀正在跟着车轱辘一起旋转。突然,朱厚照马车的一个后轮坏了,然后和车体发生了分离。马车也发生倾倒,车夫当机立断,斩断了马匹的拉绳,然后跳向地面。 整个车厢在侧前方的地面上翻滚,滚了几圈,高约两米的车厢倒立在地面上,这里已经出了官道,来到了靠近湖边的一片开阔之地。 后面的贼人都是大吼一声,表达内心的喜悦,刚才还有些失望的罗兴也露出了笑脸,朝旁边的二师兄看了一眼,然后转身也跑向寂静的车厢。二师兄也松了口气,赶紧跟上。 另一辆马车也是立马减速调头,和翻身的车厢汇合,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 贼人离着车厢不到三十米,很快就来到了车厢旁边,虽然里面毫无动静,但是他们也有些发愁。因为整个车厢被关死了,沉重的车门估计是被里面锁死,根本打不开。而打开的天窗现在正对着地面,没有地方可以下嘴了。 要想硬攻,就要向攻城锤这样的重型武器,可是这是来刺杀的,怎么可能带这样的东西。“砰砰砰”又是一阵枪响,这里也倒下了好几个贼人。 反正人数占优势,贼人立马分成两批,分别进攻两辆马车。罗兴和二师兄依然围着朱厚照他们的马车,想着对策。而此时,马车里也开始有了动静,“快醒醒,快醒醒。”“快起来,快起来。” 动静越来越大,罗兴知道不能等了,立马大喊一声“快把车厢推倒。”朱厚照兄弟也急了,因为马车的天窗不同于其他车窗,他是从下往上开的,天窗被推开后,是斜着在外面的,如今车厢压住,估计天窗也被压坏了,不一定可以关上,要是车厢被推开了,那么天窗就会对着贼人,还是不设防的。 贼人已经在开始推了,在车厢里面的人感到车厢再动了。朱厚炜喊道“开两旁的小窗,攻击。”小窗被推开了四扇,不过有些尴尬的是车窗本来在一米三的位置,如今车厢倒过来,车窗变成了七十公分左右,要开枪就只能蹲下来,即使攻击也只能对准对方的大腿了。 外面正是乱的时候,近处的可能注意到了,但是远些的人没有发现从四扇小窗伸出了四支黑洞洞的枪口。‘砰砰砰砰”四声枪响,发出了四声惨叫。 两人大腿中枪,立马倒在地上哀嚎,但是跟另外两个相比,他们已经算是幸运的,因为另外两个直接在男人最重要的地方中枪了,洒下一大滩鲜血,倒在地上,现在他们基本具备了进宫的资格。要进宫需要符合起码的两点,一点是一根清净,另外一点就是要活的。很显然,中枪的两人在第二点上没有符合,他们的哀嚎迅速减小,然后就没了声息。周围的人看了都是两腿一紧,这和信仰,勇气什么的都没有关系,纯粹的是生理反应。 本来推车已经开始有了秩序,但是就这么突然乱了,需要重新矫正。朱厚照他们的危机并没有解除,因为贼人开始一边推车,一边往小窗里面发射东西,有弓箭弩箭,有火铳子弹,还好朱厚照他们没有让自己直接暴露在车窗后面,所以没有受伤,但是仅凭这十来个人,并不能阻止车厢的摇动。 两辆马车周围非常热闹,另外一辆马车也推开车窗,开始攻击,两方人打的如胶似漆,谁也没有听到,看到地面正在微微地颤动。 第156章运气不好 双方都在拼命,朱厚照的车厢摇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毕竟十个人的力量很难比拟七八十人,即使不停地开枪也没有再让那些邪教徒发生动摇。 两百来人围攻两辆马车,但是能和马车接近的人就是那么多,有一半的人只能在后面提供精神上的支持。由于胜券在握,有些人就开始四处张望,观察战场周围的情况。 突然一人大喊“官军来了,大家小心啊。”可不是,在远处的官道来了许多骑兵,正在迅速接近这里。密集的马蹄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车厢中的朱厚照等人也有了一丝喘息之气。 如果是两军交战,站在罗兴这一方的队伍就会立刻跑向密林或是做好防御准备,两百步兵野外碰到人数稍多的骑兵,一般来说下场都不会好到哪里去。但是罗兴他们不一样,他们信仰坚定,并不在意自己将处于危险之境,在罗兴看来,一旦大明的两位合法继承人出现问题,大明就会乱上一阵,自己的教派就有了可乘之机,即使自己牺牲了,也是死得其所。另外一百来其他教派的联军也是一样的想法,他们的领头人都是各自教派的虔诚人士,真正的大boss并没有来,所以骑兵的到来并没有让他们动摇,而是更加疯狂地攻击。 朱厚照的车厢里大家都是咬紧牙关,拼命抵挡,朱厚炜由于人小力气也小,所以负责开枪。突然,感到车厢摇晃的幅度变大,已经到了临界点,于是大喊一声“快,别踏在天窗的空地上,到两旁去....”话还没有说完,车厢“砰”的一声,翻了一面,天窗也变成了对着敌人,车厢里的人都跌倒在地,还有一个士兵由于站在了天窗里,当车厢翻面的时候,他就变成了脱离车厢,暴露在了敌人的包围中。车厢里的众人还没站好身体,就听见外面一声惨叫,看来暴露出去的士兵已经凶多吉少。 朱厚炜兄弟心里有些难过,但是现在不是抒发感情的时候,朱厚炜拉了一下他身旁的天窗,运气很好,这扇没有坏,天窗被关上了,立刻锁上之后,车厢里的众人就只要防守两扇天窗了。 天窗并不大,差不多是半米的正方形,防守起来比较方便,敌人不可能一下就蹦进来,只要拿着腰刀砍,火枪对外胡乱放枪就行了。 车厢外敌人的欢呼声还没有结束,就开始向车厢里发出攻击。有往里面射弓箭弩箭的,有往里面射火铳的,但是车厢内的众人没有受伤,而且时不时从刁钻角度伸出的短火枪对罗兴他们还造成了伤害。 罗兴一看这样下去也不行,立马下令停止远程攻击。而后,两个个子稍微矮小的汉子被叫道了罗兴身旁,被低声嘱咐了几句。 车厢里的众人都在喘着粗气,在和敌人推车厢的时候,众人就似乎把力气都用完了,现在敌人一下停止,众人立刻感到一阵口干舌燥,胸口也有些发疼。 朱厚炜离着天窗比较远,咽了一下口水问道“怎么停了,他们在做什么。对了,仔细听,有马蹄声。” 朱厚照就在一扇天窗旁边,还来不及回答,就看见两个天窗各自飞进一个人来,像是跳水的动作,一下子就到了车厢内,吓了众人一跳,还好大家都是有经验的,立马举刀刺向敌人。“呲呲呲”几声,这两人最少每人都中了两刀,闷哼一声,几乎就当时了账了。突然,十几支弓箭飞了进来,去刺敌人的四个士兵都中了几箭,万幸的是伤的不是要害,都是手脚部位,虽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也丧失了战斗力。 朱厚照喊了一声“退下,要是再有人扑进来,用火枪打,别往前。”罗兴他们是疯狂的,因为刚才中箭最多的就是扑进来的两人,要害部位也中了几箭,已经去领便当了。 “唰唰”又是两人飞扑进来,砰砰两声,车厢内的人开了两枪,进来的两人顿时一声不吭地安静躺下,车厢内一阵白雾飘起,伴随着十几只箭矢击打在车厢内壁发出当当当的声音。 看上去已经过了很久,但是整个过程其实才半分钟左右,惊险刺激的半分钟。远处的骑兵已经到了七八十米的距离,之间他们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拿着短火枪“砰砰砰”一人开枪之后,后面的人也纷纷开枪。贼人由于站的比较密集,都在两辆马车附近,顿时就倒下了不少,一下子稀疏不少。 开了枪的骑兵把枪放回腰侧,然后抽出了马刀。马刀是经过蒙古弯刀改良而来,对于汉人来说,更适合作为马上兵器。宽背薄刃,刀身比较沉重,这样有利于增大砍劈的力度,刀柄一般都略向刀刃方向弯曲,这样带弧度的刀柄更利于骑手掌控,不易脱手,刀身大约一米一,加上刀把大约在一米三的长度,在马上使用非常方便,绝对是单手冷兵器的首选。 贼人也不是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弓箭弩箭,甚至是不知道会先伤敌还是先伤己的火铳也都纷纷开火,只是人数人,距离远,根本没有给骑兵带来伤害。火铳倒是不像弓箭,可能被挡开,但是火铳在二十米远就开始不准了,更何况现在的五十米。 罗兴看着战场有些愣住了,因为他发现不仅仅骑兵向自己攻来,从靠近北营村的那片密林也冲出来不少人,现在已经完全明白这次的两位皇储出游仅仅是个圈套,就等着自己等人钻进来。不过罗兴不在乎,只是楞了一下,脸上就露出了古怪的微笑,看得出来,今天是逃不了了。肩头一震,罗兴回头一看,原来是头发胡子都已经花白的二师兄,二师兄一脸洒脱,面带微笑说道“拼了吧。” 罗兴看了一眼二师兄,眼中带着愧疚,感激和豪迈,点头回应。手持腰刀,几乎和二师兄同时一跃进入了车厢。车厢内的人没有松懈,看到有人进来,立马就是两枪。 二师兄在胸口中枪,几乎没有活命的可能了,罗兴倒是小腿中了一枪,还没有到身体止住惯性,就用手中腰刀劈向一边,车厢里挤着十人,一刀过去肯定能中一个。 刀正在劈过去,众人也来不及反应,而朱厚照就在最近的位置。“砰”的一声,罗兴再次中枪,这次是直接胸口中枪,明显感到挥出的腰刀一顿,只是依着惯性向朱厚照劈去。离着朱厚照还有几十厘米的时候,刀停住了。原来是旁边的一个水陆营战士抓住了罗兴的手腕。 朱厚照的脸上没有惊慌,只有严肃,眼神平静,看了一眼停在近处的腰刀,然后继续装填子弹,准备应对敌人下一次的攻击。 从密林中冲出的人群打垮了贼人的自信心,有少数几个人开始往另一边的密林跑去,大多数人都是留在原地,面色狰狞地等待最后一战。 先到的是骑兵,只见他们把马刀横着伸向一旁,靠着马匹的冲击力,毫不费劲的收割着敌人的生命。骑兵队伍变成了薄薄的一层,像刨萝卜一样,轻轻地把敌人的外围刮了一层,然后依着惯性跑到远处,然后再调转马头,准备第二次收割。 贼人队伍里也有拿着长兵器的刺向马匹或是马上的骑兵,可是刚才开枪的骑兵不是全部,还有后面的一半骑兵没有开枪,到了现在,看见手中拿着长兵器的或是弓箭弩箭的就是一枪过去。 本来就只有一百出头的贼人经过骑兵一次收割之后,顿时只剩了七八十人,更重要的远程武器的贼人几乎损失殆尽。这时候,骑兵队伍已经在远处整理队形,调转马头了。但是密林中冲出的步兵也到了跟前,二话不说就是一阵火枪开火,然后把火枪往地上轻轻一抛,抽出了腰侧的武器,依着训练时候的鸳鸯阵就和贼人战到一起。细心一看,会发现有一人不停地用一手发出飞刀,没错,马三娘就在这支队伍里。虽然也是将近一米八的个子,但是这里的士兵差不多都是这样的身材,这年头也没有高跟鞋,马三娘顿时就泯然众人矣。 虽然没有藤牌和长兵器,但是经过长时间锻炼以及大小战阵熏陶的水陆营士兵不是凭着一腔热血和坚定信仰的贼人就能比的。经过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贼人全部躺下,水陆营死亡一人,重伤三人,轻伤十人。 骑兵队伍在战场外围扫清了出来的敌人,给步兵提供了不少支援。此时战斗结束,骑兵为首那人翻身下马,跑到车厢旁边喊道“大少爷,二少爷,我是董青海啊,你们没受伤吧。” 车厢里的人顿时感到一阵轻松,刚才他们可没有伸出头透过天窗观察外面的情况,要是中了流矢那就太倒霉了。朱厚照喊了一声“我两没事,但是这里有受伤的,赶快救治。”说着给朱厚炜打了个眼色,朱厚炜离着后门最近,立马打开了后门,没受伤的几人快速地跑出车厢,招呼其他人来救治车厢内的伤员。 朱厚照两人一看果然是董青海,前些日子追到那么远,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还参与了战斗。有了董青海,兄弟两也就轻松了。 ; 第157章大掌柜 战斗结束,大家都在有条不絮地打扫战场,朱厚照兄弟两倒是闲下来了。朱厚照看着士兵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朱厚炜也在四处打量,只是这些北方汉子基本都是一米七五到一米八五左右,要找出自己想要找的人还真是有些困难。 突然,朱厚炜看到脚下一个影子,转头一看,顿时露出了安心的笑容。马三娘也对着朱厚炜微微一笑,和朱厚炜并肩站着,开始观察水陆营是如何做事的。 朱厚炜也装着观察士兵,嘴里平静地说道“没受伤吧?”马三娘嘴角微微向上“就你那点武艺都没有受伤,我怎么会受伤?”朱厚炜微微低头,瞟了一眼马三娘包着纱布的手,看到没有变红,心里一松,但是嘴上还是问道“受伤的那只手呢,伤口没有裂吧?受伤才没几天,一定要注意,别让伤口裂开,不然....”还没说完就被马三娘打断,只见她面带微笑,眉头却是有些皱着不耐烦地说道”行了,行了。我也不是第一次受伤,用不着说这么多的。你年纪不大,嘴怎么就这么碎呢?”朱厚炜郁闷了“行,那我不说了?”两人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马三娘开口问道“还要在山东呆多久?”朱厚炜轻舒一口气“估计还要和食为先接触一下,应该就没什么事了。”马三娘淡淡答了句“哦”,再次陷入了沉默。 没多久,队伍就开始返回德州城附近的水陆营营地。路上,朱厚照骑着马和董青海在说话,听董青海汇报自从去追击,在路上发生的事情,朱厚照说的只有一句,那就是“以后马车的车轮给我用铁的”。后面是骑马而行的马三娘和朱厚炜,两人似乎耳中听着朱厚照他们在说话,眼神欣赏着道路两边的美景,只是不知道两人心中在想些什么。 这次的行动一个是没有料到董青海竟然带人回来,即使赶到,不然朱厚照兄弟两不一定能毫发无伤,当然还有一个因素就是北营村苏禄国两位王子的援助。马三娘带人先到了北营村埋伏,两位王子听说是朱厚照兄弟两的请求,二话不说,立马腾出了房间让水陆营呆了一晚。就这样,贼人打探到没有伏兵才敢全力杀出。不过朱厚照兄弟两现在不适合与两位外国王子见面,记住这份情就行了,以后由帮得上尽量帮。 回到营地,众人才算真正放松了,军医也早就等好了,开始救治,经过一晚上的救治,一个重伤士兵还是离开了人世,这次行动水陆营总共损失了七人,一人将不能再上战场,至于其他轻伤的,只要休息一段时间就好。这一站的成果也是有目共睹的,不仅消灭了二百多邪教分子,还击毙了罗教头目罗兴以及其他一些教派的大小头目,这些人的海捕公文早已发出,一个人就代表一份功劳。 第二天,食为先传来消息,说是济南的大掌柜来了,球两位朱公子上门一叙。朱厚照兄弟两心里有些嘀咕“你这谱不小啊,虽然没有表明身份,但是我两住在水陆营营地,官方的背景是可以肯定的,竟然还大大咧咧让我们上门。”不过两人依然带人在中午时分往城中而去,毕竟食为先的食物味道还是可以的。 很快,一行大约二十多人就进入了城中,随着昨天罗兴等人被击毙的消息传出去,城中百姓顿时安下了心,城中的气氛也不再压抑,紧张。一行人走马观花来到了中央地区的食为先,出门迎接的是德州的掌柜。 掌柜的笑脸相迎,微微鞠躬作揖道“诸位,我们大掌柜已经在三楼雅间等着了。我们大掌柜不太方便在外迎客,失礼之处,还望几位贵客海涵。” 朱厚照兄弟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跟着掌柜的就进门了。发现现在已经是饭点了,但是食为先没有一个食客,掌柜的看出两人脸上的疑惑,嘴里说道“今日小店闭门谢客,专门招待几位贵客,也算是向几位赔礼。”朱厚照点点头,嘴里平静说道“大掌柜有心了。” 几位来到三楼一个房间,只见一人站起身来,向门口走来。来人四十出头,个子很高,大约有一米八五左右,腰板笔直,举手投足有一种刚硬的感觉,特别是左脸,由眉骨到下巴有一条长长的疤痕,本来就长得有些凶神恶煞的,再加上这条伤疤,估计一到人群中就会被捕快抓起来,公文上的江洋大盗画像跟这人几乎相同。 这人绝对不是商人,应该是武林中人,下面的行礼也证实了兄弟二人的猜想。只见他跨了几步就出了门口,对着朱厚照兄弟做了个五湖四海礼。和一般打招呼方式不同,不是双手抱拳,而是一手为掌一手握拳,在后世的武侠片里经常看到,在古代,几乎算是武林中人的特殊打招呼方式。 朱厚照兄弟两还是握拳微微一礼,倒是马三娘回的时同样的礼,倒是让大掌柜多看了一眼。大掌柜看向朱厚照兄弟两说道“在下是食为先的大掌柜,姓裘,名巴田,无字,蜀中人。话不多说,几位请。”说着右手往里一伸,迎着几人进去。 当然,进屋子的只有朱厚照兄弟两人还有马三娘,其他人则是去往旁边的房间。这里的房间不大,藏不下什么人,而且两旁的房间都是互通的,只有一扇门虚掩着,不怕这位大掌柜有什么图谋,马三娘虽然伤还没有好,但是也不是随便让人捏的。 房里一张八仙桌,除了朱厚照三人就是裘巴田。裘巴田让朱厚照坐了对着门的主位,自己坐了下首,偷笑的朱厚炜坐在了裘巴田对面,马三娘则是背对着门的位置。 好不容易,朱厚炜总算控制了自己的笑容,不然就太失礼了,马三娘给了一个问询的眼神,朱厚炜只是摇摇头,表示没什么。其实他想到了后世一部关于包青天的电视剧里的反派,名字读音和这位裘巴田差不多,不过这位反派还有一个响亮的外号,叫做“七省淫魔”相当霸气。 裘巴田代众人坐下后,出声道“几位大驾光临,小店也没什么好招待的,一些薄酒小菜还望不要嫌弃》”嘴上讲的是客气的话,只是脸上面无表情,长长的刀疤随着嘴角抽动,看着很是吓人,现在三人知道为什么掌柜的说大掌柜不方便迎客了。 朱厚照微笑开口道”裘掌柜客气了,这饭食先不急,不过今日来,主要的还是要商议一下,这京城食为先是开得开不得,不知裘掌柜意下如何。“ 裘巴田听了平静的很”两位客人身份尊贵,若是要在京城开店,那食为先必定受益良多,不过在下做不得主,只能再报与我家小姐。“ 平静的一段话让朱厚照兄弟心情起伏了几次,说道身份尊贵以及下面的一些话,朱厚照兄弟知道他两的身份已被知晓,对于这背后的主人能力有了新的了解,但是到了后面说做不得主,两人就有些怒了,做不得主你来玩啊,最后一句又说了,主人家是女子,两人倒是有些惊奇了,毕竟这年头女子经商的不多,特别是这样的大买卖,怪不得从来没人知道食为先东家到底什么人,女子抛头露面谈生意还是很不方便的。 两人脸上依然面带微笑,马三娘倒是有些惊讶地盯着裘掌柜。朱厚照开口了”不知你家小姐是怎么个章法?”裘掌柜微微一叹“小姐说若是两位知道她的身份再决定合作不迟。” 朱厚照正色问道“但说无妨。”裘掌柜皱了皱眉,看样子不是很想说,但是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白莲教。” 朱厚炜听了一下就站起来了,望向裘掌柜的眼神带着戒备,马三娘也把手放到了腰侧的刀把上,准备随时拔刀。朱厚照皱着眉头,看了看站起来的朱厚炜,再对着从侧门冲进来的水陆营士兵说道“行了,没什么事,你们退下吧。” 朱厚炜也是反应过来,然后慢慢坐下。裘巴田非常淡然地喝着茶水,不为所动,看得出这人是见过世面的。 第158章刺客 等人都推出去之后,朱厚照端着茶杯,似乎在观察茶杯的花纹,嘴里似乎很平常地问了句“这次山东的事情,你们知道吗?” 裘巴田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知道。但是我家小姐没有参与。”朱厚炜冷笑一声“那为什么我们还能抓到你们的人?”裘巴田微眯的眼睛陡然张开,面带愤怒,不过又马上回复平静,轻声说道“一些家务事,让贵客见笑了。” 朱厚照点点头,没说什么。裘巴田的意思很明显,他家小姐应该是白莲教名义上的上层人物,但是身为女子,并不能牢牢控制这个教派,果然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裘巴田看了看朱厚照,叹了口气,正色说道“贵客也知道我们白莲教,从前宋时就已有之。传到如今,也不是一直违抗朝廷。我家小姐置下这产业主要就是接济贫民,修桥铺路做些善事,没什么别的想法。” 朱厚炜平淡地说道“裘掌柜的意思是你家小姐有意和我们合作?”裘掌柜沉吟了片刻说道“说合作那就抬举了,我家小姐是想寻棵大树好乘凉,毕竟只是想安安稳稳过日子,可惜这财以露白容易招来惦记,不可不防啊。” 朱厚照放下了茶杯,看着裘巴田然后说道“前朝前代的就不说了,但是要说现在开始接触,双方都要有些诚意,是不是?” 裘掌柜笑了笑,脸上的刀疤也随之动了下,笑起来完全没有一点好形象,比板着脸更凶恶“昨日官军大胜,当场击毙无为教罗兴,可谓是断其一臂。但是在崂山一带还有罗梦鸿的大徒弟,现在他要是听到消息估计也会弄点乱子出来。三日之内,我们便把他的藏身之处送上,一旦擒住他,那么山东的无为教就成不了气候。至于罗梦鸿本人和他两个儿子还在山西,我们就鞭长莫及了。” 朱厚照想了想,点点头“等你三天。”裘掌柜行了个礼说道“既然如此,在下就不多打扰了。几位慢慢用餐。”朱厚炜兄弟两个都是点点头,没说话。 裘巴田站起身走了出去,外面的各色菜肴便端了进来。三人也不顾忌,直接开吃。要是食为先想做些什么前几次来吃的时候就可以动手了,不必等到现在。 吃完饭之后,众人下楼准备回营地。刚出食为先的大门,和朱厚照兄弟并肩走的马三娘突然感到一阵刺目,但是她反应很快,没有用手遮挡,而是微微转头,然后余光发现反射的阳光是从对面一家茶馆的二楼传来的。 这家茶馆二楼临街的一面没有砖墙,而是只有像亭子里那样的木围栏,几个男子正坐在一张桌子上喝茶,长凳上放着一个蓝布包裹,而包裹不小心露出的弩箭箭头就是反射阳光的罪魁祸首。 马三娘嘴里说道“我真是太不小心了,竟然把腰刀忘在了楼上,可否等我一会儿?” 朱厚照兄弟两个一听就知道不对,因为马三娘的腰刀从不离身,虽然上阵之际是用的武士刀,但是这把腰刀也一直带着,更明显的是她的腰刀就在腰侧挂着,哪里会有忘了一说。 不过朱厚照两人反应也快,同时说道“同去同去。”说着几人回头往食为先店里走去,后面跟着的士兵立马让开一条路让三人通过。 还好刚出店门不过几步,回去很方便。就在最后的马三娘跨进大门的时候,就听见背后的街上有人喊道“动手。”朱厚照立即大喊“快退。” 背后传来两声闷哼,这是还没跑回店里的水陆营士兵中箭了。弩箭射的很准,都是击中心脏要害,再加上距离近,力量足,估计是很难活命了。还有一支箭是射向马三娘的,但是马三娘武艺高,侧身一躲,箭就射到了食为先的门板上,发出“哚”的一声,箭矢插进门板十几厘米,只有一半露在外面。 街上的一些行人抽出各式武器,冲向食为先。朱厚照大喊“快把门关上,用桌子顶着。” 食为先今天闭门谢客,所以外面的门板都没有下,只是开了半扇大门,大约两米的宽度。对于防守一方还是比较方便的。 街上一下乱了套,突然看见这么一帮人拿着武器砍人,而且还动了朝廷禁止的弓弩,这可不是小事。所以也没人敢瞧热闹了,全部往其他地方跑去,以免殃及鱼池。跑的慌乱,街边的小摊位被撞倒了不少,可是摊主也不来管了,因为他们也在逃跑。 街上冲向食为先的刺客大约四十来人,各色武器都有。更恶心人的就是对面那家茶馆的二楼就对着食为先的大门,从那里居高临下的,只要大门关不上,就会被压制。 马三娘反手那么一挥,冲在最前面的刺客中了飞刀倒下了,为水陆营战士的关门提供了时间。此时在对面二楼的一伙人已经取出了包袱里的东西,如果朱厚炜又心思看的话,就会发现他们手里拿的是三架诸葛连弩,也就是朱厚炜当初“发明创造”的。 万幸的是大门被关上了,刚关上就听见连续不断的“哆哆哆”的声音然后就看见十多公分厚的大门上插了二十来只弩箭,为什么这么确定呢?因为箭头都已经透过来了。 没办法,这条街的宽度也就是十米不到,在这个距离,弩箭的威力是很大的。“砰”又是几声巨响,这应该是踢门的声音。还好门板够厚,只是微微颤动,没什么事儿,大门后面也用了桌子顶着,应该出不了什么事儿。 可惜朱厚照他们没有看到外面的情况,不然肯定会念叨“真狠啊,连撞木都用上了。”撞木其实就是大木头,看着没什么攻击力,但是好几个人抬着一起撞向大门,大门立刻就变形了。 马三娘喊道“大门支持不了多久,赶快上楼。”这时候上楼是个不错的选择,食为先的二楼就比对面的茶楼高了一些,而且还有墙壁挡着,只要守住楼梯那就安全了,你撞木也不能撞二楼的墙壁是吧。 一群人立马跑向楼梯,这时候,从后面跑到前堂的裘巴田带着四五个汉子拿着大刀过来了。裘巴田手中的大刀长约一米五,宽约二十多公分,在刀背的位置还有不少的圆环,相当霸气。此时跑过来,裘巴田喊了句“大门要开了,你们上楼,这里我来顶着。”一句话,大大减消了水陆营对他的戒备。想想也是,真要弄死朱厚照兄弟完全可以饭菜里下毒,何必在自家店门口派出刺客刺杀呢?万一打坏了东西谁赔,出了人命以后还做不做生意了? ; 第159章 猜测 “砰”的一声,大门被撞开了,然后就看见刺客,不对,像这么锲而不舍的应该叫死士了。对面的死士拿着武器,从撞门的几人两旁冲进了店里,踢开了门后的桌子和椅子之类的东西。 裘巴田准备带人冲过去,朱厚照大喊“裘掌柜别过去,对面楼上有弩手。”裘巴田立马停下脚步,然后往楼梯这里退了一些。 楼梯不是正对大门的,所以对方的弓弩手攻击不到这里。 这时进来的死士当中有人举起了手中的弓箭弩箭准备射向在楼梯已经排好队形的人群。可是还没射出去就听到楼梯口一阵“砰砰砰”炒豆子的声音。拿着弓弩的大约有十来个人,一下子全倒了,正当他们继续跑过来,又是一阵枪响,再次倒下十来人。然后就是朱厚照兄弟两的短火枪开火了,不出意外地倒下两人。没办法,距离不到十米,只要再水陆营训练射击一个月以上,就基本能做到弹无虚发了。 裘巴田有些愣神,这么犀利的火器还是第一次见,三阵枪响加起来不到十秒钟,对面就倒下了二十来人,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不过也没有时间给裘巴田发愣了,因为死士已经冲了过来,两方人相遇,然后就是对砍起来。 没有像武侠小说的那样,什么黑虎掏心,仙人指路,动不动还要跳起来转个身啊什么的,双方看起来都是沙场老手,都是用最简洁的动作给敌人造成杀伤。 裘巴田的武艺让朱厚照兄弟大开眼界,对方砍来或是劈过来的刀剑只是身子轻轻一扭就避过了,哪怕没有避过也只是身上的衣服被割破,人没受伤。即使带着有些闪避的动作也没有降低他的攻击力,动作依然是那么大开大合,力度依然是那么饱满,老道,没有用力过猛,没有使不上力,两三刀就解决一个敌人,看的朱厚炜有些流连忘返。 “砰”再一次的枪响打断了朱厚炜的思绪,这次绕过裘掌柜跑的最近的敌人离楼梯不到半米,倒下的时候甚至碰到了士兵的火枪。留下的死士只有在和裘掌柜他们拼命的五六人了,朱厚照喊了一声“裘掌柜尽量退回来。” 裘掌柜似乎没有听到,依然和那个死士搏斗。这生死一瞬间的时候不是你想退就退的,你越是退敌人就会跟得越紧,说不定就找到你的漏洞一刀结果了你。 和裘巴田对战的这个男子应该不是一个小角色,别人都是两三刀就倒了,只有他,挺了十几刀了还是没有受伤。此时其他几人已经分出了胜负,裘掌柜的手下一人大腿上插了一把剑,其他三人都是毫发无伤,只是微微有些气喘。 朱厚炜本来想叫水陆营的士兵上去帮忙的,可是看到裘掌柜的手下没上去也就省下那份心了,说不定人家就是高手的心理“我和对手交战谁敢来插手就是不给我面子,不给我面子我就砍你。” 两人打着打着,慢慢到了大门口,突然,那名死士用力和裘掌柜拼了一刀,裘掌柜往后退了好几步,那人也借着力,往后一跳,就出了门口。电光火石之间,水陆营的士兵来不及瞄准开枪,眼看着他就要逃走了,但是意想不到的发生了,那人刚一站定,突然拿着手中的刀砍向旁边,而一把剑以讯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飘过了那人的喉结。速度太快,剑收了之后那死士的脖子上才开始大量喷出血液,就像厕所的水管裂了个口子,肆意喷洒。 朱厚照兄弟只觉得刚才出手的那人是因为死士立足未稳,偷袭才成功的,但是裘掌柜和马三娘却是瞳孔一缩。以刚才那一剑的力度,速度来看,这人绝对是个高手。 那人被大门挡住了,能看见的只有裘掌柜。门后那人跨步沉稳地进入了大门。只见来人一身粗布衣服,个子大约1米八不到,头发有些花白但是面容十分年轻,看着不到三十。小麦色的皮肤,胡须刮得很干净,相貌只能算是普通偏上,勉强算是小帅,但是一双眼睛古井无波,拥有和面容不相称的沧桑。整个人的感觉就是一把没有出鞘的宝剑,看着普通,但是你是知道他锋利,冰冷。 朱厚炜和马三娘都感觉有些脸熟,但是一时记不起来。离着他最近的裘掌柜没有后退,只是微微抬起大环刀露出谨慎的戒备之色。 没人认识,这人也没有自我介绍,只是用平淡的语气说道“对面的,我杀了。欠你的,我还了。”说话的时候是看着朱厚炜的,朱厚炜这时也想起来了,嘴里喊了一句“断剑。”那人听到这个词,眼皮下搭,面无表情,只是嘴角几乎不可觉察地抿了一抿。 突然后面几人跑到前堂来,快速的脚步声引起前堂所有人的注意,为首一人对着裘掌柜说道“师傅,后面的贼人离去了。” 那个陌生男子听了突然转身,准备向外走去。朱厚炜从楼梯上走下来,嘴里说道“别急着走啊,你那把断剑还在我这里呢,我还给你啊。”那人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说了句“南城门外。” 朱厚炜低声嘀咕“哎呦我去,这么有个性啊。不过我那五钱银子算是赚大了。” 接下来就是打扫战场,看看有没有还能喘气的,然后补刀,若是还能撑一段时间的就拿去盘问,不过运气不好,这些人都领了便当。 朱厚照派出两人到城外报信,然后多带点人来护送他两回去,另外派出两人到对面的茶馆打扫战场。此时的街道周围一片寂静,连个人影都看不见。看来德州的气氛还得再压抑一段时间了。 众人在二楼坐下,喝杯茶水压压惊,顺便也说些话。在座的就是朱厚炜兄弟两个,裘巴田和马三娘四人。朱厚炜皱着眉头,心情不是很好,由于疏忽大意,最先受伤的两个士兵没有救过来,这还是马三娘发现的早,不然损失更大。 裘掌柜喝了一口茶,淡淡说道“没想到在食为先除了这样的事儿,在下代我家小姐向贵客赔罪了。”说着放下茶杯,行了个礼。 朱厚照摇摇头“裘掌柜言重了,这伙人对着我兄弟有备而来,和你们没关系。”裘掌柜眼中带着怒气“发生在我食为先,若是两位有什么差池,我家小姐也脱不了干系。看来这事我们也要出一份力了,不然哪天刀架到脖子上那就太晚了。”几人沉寂下来,个子喝着茶水,沉默不言。 突然两个士兵拿着三个包袱跑到了楼上,然后站着不动,也不说话,只是眼神看看朱厚照又看看裘掌柜。裘掌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朱厚炜开口道“没事,有什么就直接说。现在这里的都是自己人了。”裘掌柜听了微微闭上眼睛,士兵打开了包袱,露出了三架弩机。朱厚照兄弟脸色一黑,这三架都是只有水陆营配备的诸葛连弩。这玩意儿本来弘治说要给边军配备的朱厚炜都没答应,一个是造价不小,无法大量装备,一个是射程太近,战斗的时候很少能派上用场,最关键的是这玩意你放边军,说不定什么时候北面配备的就比你大明还要多,质量可能还要好些了。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发现了三架,用朱厚炜弄出来的东西刺杀朱厚炜,很讽刺。 朱厚照阴沉着个脸,低声问道“你怎么看?”朱厚炜低着头,看不见表情,声音平淡地说道“要么是水陆营流出去的,要么是工部,还能怎么看?”朱厚照微微点头,冷笑着说道“水陆营的话我两心里有数,应该不可能。看来我们在山东做的太好了,有些人看不过眼了。” 马三娘不太明白这个诸葛连弩的意义,对于政治也不是很敏感,只是疑惑地看看朱厚照再看看朱厚炜,似乎希望从他们脸上看出些什么。 ; 第160章洪玉 这次的战斗结果统计出来了,朱厚照这边损失两人,裘巴田这边损失十一人,平民倒是没什么被伤到。德州的捕头倒是带了十几人前来救援的,可是在街道远处就被拦下,伤了几人然后就跑回县衙去了。 所得到的战果就是击毙敌人四十八人,根据裘掌柜手下的说法,起码有十几人逃走了。 能在德州城里塞进这么好几十死士的势力那可小不了,而且竟然还出现了诸葛连弩,应该和文官那边脱不了干系。这次一定要查,不过就算是锦衣卫也不一定能查出来,现在不比开朝,那时的官员隔天夜里和小妾说了什么第二天都能送到朱元璋的案头。到了弘治朝,由于弘治不太喜欢用锦衣卫,所以锦衣卫的实力也大大下降。 这些死士身上没什么明显的特征,除了武器和一些银两,再没有什么东西了。 董青海已经带了三百来人过来接朱厚照兄弟,现在也讨论不出什么,只能先回营地再说,毕竟德州城里也不是很安全。 回去之后,在中军帐里,还是四人,不过裘掌柜换成了董青海。董青海正色说道“现在已经派人在城中寻找剩下的刺客,只是德州往来商旅很多,人员繁杂,怕是查不出什么。而且现在城里还没有县令,目前可以保持德州县衙运转就已经很好了。” 朱厚炜开口说道“这次的刺杀虽然不知道具体是谁,但是凭借现有的线索也是可以知道是哪一方的人做的。没想到竟然用这么偏激的手段,看来是有什么事情触碰到了他们的底线。” 马三娘接口道“是不是因为经商?这大明的大商家一般都有高官家族的影子,现在皇室经商,可以说是分了他们的钱财。而且你们京城那些皇庄出产丰厚,光是今年,从南面运到北面的粮食就减少了一大半。虽然许多漕工纤夫之类的靠着这个吃饭,但是里面获利最多的却不是他们。” 朱厚照点点头“这应该只是原因之一。我感觉这次我们找来那么多的漕船帮忙才是真正刺激到他们了。” 朱厚炜点点头“也是。两家联合,那些人心里也是有点膈应的。目前只能知道这么多,其他的可能要回到京城才能知道了。” 朱厚炜突然想起了什么,站起身来往外走去。朱厚照问道“怎么了?”朱厚炜回头笑着说道“捡了别人的东西还要还给别人的,差点忘了。” 很快,朱厚炜带着十来人就到了南城门,暗中还有一些人在保护,毕竟谁也不知道残余的死士会不会突然杀出。 今天德州城里发生这样的事情,导致城内再次紧张起来,城门紧闭,来往的商旅也没了,官道上空荡荡的。朱厚炜离着老远就看到了护城河旁边的官道上,站着一名男子,挺拔的腰板,花白的头发,只能看到侧脸,一张年轻的面容,此时正在呆呆地看向东南。 听到接近的脚步声,男子转过头来,看到是朱厚炜,微微点头算是见过。朱厚炜也不在意,拿出了用布包裹着的断剑,伸手交给他,嘴里说道“我叫朱厚炜,你叫什么。”男子有些惊讶地望了朱厚炜一眼,这年头基本没这么打招呼的,基本都要加个什么谦辞,“在下啊,鄙人啊”,这样的介绍方式还挺新颖的,不过男子倒是并不介意,相反还有些喜欢,接过断剑,面无表情地说道“洪玉。” 这次轮到朱厚炜惊讶了,这名字听着像个女人,不过这时代男孩有时的确会被取女孩的名字,老人认为好养活。朱厚炜对这个洪玉很有兴趣,这时因为在从德州回营地的时候,马三娘说这个洪玉是个高手,有机会想切磋切磋云云。 朱厚炜笑着问道“我是京城来的,你是哪里人?”洪玉平淡说道“登州,逃军。”朱厚炜笑脸一滞,这人太不会聊天了。朱厚炜再次微笑道“是太苦了,过不下去了?”洪玉眼皮一答,沉默了几秒,吸了一口气,才说道“家人没了。”朱厚炜又问了句“是这次的海盗?”洪玉点点头,没说话。朱厚炜觉得没有必要绕弯子了,于是直接说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洪玉看了朱厚炜一眼,嘴角微扬,但却是冷笑,声音依然平淡“侍卫家丁?”朱厚炜楞了一下,然后点点头,但是他能感受到洪玉的不屑。洪玉开口了“海盗是你打的?”朱厚炜点点头“我不是指挥官,只能算是帮了忙。”洪玉平静地看着朱厚炜,朱厚炜只好与他对视。两人的眼中都很平淡,过了一会儿,洪玉开口说道“我答应了。”朱厚炜倒是被他吓了一跳,嘴里“哦”了一声,然后有突然奇怪地问道“你答应了?”洪玉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朱厚炜算是知道这人的性格了,直接说道“那行,跟我走吧。你的身份问题我会帮你弄好,以后就做我的侍卫。对了,忘了跟你说了,我是福王,你以后就是王府护卫了。”洪玉平淡地点头,似乎并不在意。 朱厚炜摇摇头,带着几人往营地走去。洪玉的身份很好查,依他的说法,他以前是登州卫的一名百户,直到这次海盗上岸偷袭,他所在的村子受到袭击,家人也遭了毒手,而他当时正好去了山里打猎。虽然是个百户,但是没有剥削军户,所以自己的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只好打些猎物增加伙食,银钱。回来得知父母妻子遇害,安置好后,于是跑到德州来寻找嫁出去的姐姐报信,结果发现姐姐得了大病,他也算是送了姐姐最后一程。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只要十几天的时间,锦衣卫就能把他祖上三代的册子放到朱厚炜这里来,所以朱厚炜可以安心等待了。 这一路对于朱厚炜来说可真是累,心累。这个洪玉太不会聊天了,问一句答一句,绝不多说,脸上也没什么表情,让人郁闷。 回到营地,朱厚照和董青海等人都看到了洪玉,没有大的反应,他们知道朱厚炜有他自己的考虑,不用担心什么。马三娘看到洪玉的时候倒是两眼放光,手不自觉地握了握拳。她的目光引起了洪玉的注意,然后对着马三娘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朱厚炜注意到朱厚照和董青海的面色高兴中带着些许郁闷,于是上前问发生什么事了。原来是营地里来了两位公公,一位是来宣旨的,一位是来找主子的。 来找主子的是朱厚照身边的太监,刘瑾。这次来山东也是受了老罪了。先是乘漕船晕船,到了德州就完全不能动了,只好在德州歇息。稍微好点就跑到登州去,到了才发现,原来朱厚照已经去了山东皇庄汶上县,到了皇庄,管庄公公说朱厚照去了梯门镇,到了梯门镇发现去了济宁,赶到济宁的时候卢知县说是去了德州,今天总算是到了德州,也见到了朱厚照。真不容易,转了大半个山东又回到德州才碰到,看见朱厚照的时候那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朱厚照也是安抚了好一会儿才行,马三娘和董青海早已离得远远的,对于这美丽的画面两人没有勇气观看。 巧合的是营地在刘瑾进来不久再次来了一位公公,拿的是皇上的旨意来宣旨的。旨意是给董青海的,焚香跪地接旨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升官了。董青海由于打败乱民于德州,保证了城池的安全,被升为登州营把总(指挥使,正三品),吴以恒因为打击海盗有功被升为水陆营指挥同知(从三品)。 第161章王雯晴 这次的升赏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有了功劳嘉奖一下,其实不然。 首先说说这个登州营吧。登州营上面有两个同级的长官,一个是山东兵备道,一个是山东备倭司。这次不同了,登州营这次改版之后跳过这两个上级,直接对五军都督府负责。地位和水陆营相同,但是不同之处在于登州营不是底层单位,他下面还有部门的。登州营作为山东三大营之一,管辖登州卫,青州卫,莱州卫和三个在登州境内的千户所。 这次由于海盗袭击,损失很大,所以直接下旨把登州卫还有三个千户所里的所有官员一撸到底。换句话说,这些组织就没有官员了。这完全是为了朱厚照他们腾位置,方便安插人手。以后只要没有战争,那么登州营只要按时每年交两次粮食就随便他们了。一般来说一个千户所一年要交一千石左右的粮食,物资。像是登州卫,一年要交三千石。相比于他的土地,人口,这些真不算多。 由于登州营腾空了位置,所以董青海上任可以带着自己的人去了,只要到时候登记注册一下,整个登州营将会变成董青海的登州营,准确地说是朱厚照的登州营,毕竟抽调的人员都是从水陆营那里来的,朱厚照还是水陆营的把总。 当然这是好的一面,比较麻烦的一面是吴以恒。朱厚照兄弟是把他当做海军统领来培养的,现在升官之后似乎要回到陆上。在京城那里还有好几千正在训练的水陆营士兵,总不能丢着不管吧。所以把吴以恒放在天津还是京城就需要好好考虑了。 这次的旨意看起来弘治和朱厚照兄弟得了很多好处,但是付出也是不小。像是登州的知府和几个知县这次只是贬官,并没有踢出队伍。德州的县令挂了也没有追究他临阵脱逃的责任,而是说什么坚守数日不幸被俘,宁死不屈云云。总之这一次山东的事件当中,文官的形象没有受到很大影响。 战斗胜利不仅仅靠的是士兵拼命,更为重要的是兵部的几位运筹帷幄,山东各个知县,知府也是“临阵指挥,并且使得士兵武器,粮食不缺”,所以才有了两场大胜。这样的胡说八道已经在《明报》上登出来了,《百姓报》却是没有写。弄得一些看不清虚实的读书人喜不自禁,治国平天下还是要靠读书人。胜利的消息传到京城,参加科举的举人都乐开了花,这样的盛事怎能不饮酒作诗庆贺一下呢。于是京城的各家青楼酒楼营业额再次上涨很多百分点,这是一场读书人的胜利,没见战斗中涌现了读书人的气节与智慧吗? 朱厚炜听完苦笑着摇摇头,算了,让他们说去吧,自己可以拿到实际的利益就行了。政治嘛,不就是以妥协交换为主旋律的吗。 文官集团是输了还是赢了朱厚照兄弟心里有底,没见现在都刺杀国之储君了吗,这要不是输不起那什么才是? 一码归一码,这次刺杀的幕后凶手还是要查的,不然以后再来这么几次,朱厚照兄弟也没有信心保证自己绝对安全。毕竟久守必失,攻击的方式这么多,不可能全防下来的。 时间过得很快,一下子五天过去了。董青海已经启程去了登州,这次去登州上任的主要是天津的水陆营军官。经过朱厚照兄弟的商定,最终决定把海军移到登州去。毕竟这里离着日本最近,往北航行几十里就是渤海的入海口,地理位置十分重要。登州附近的岛屿也可以用来建设水营,训练海军。至于渤海湾就留给渔业公司好了。水陆营的主要精力则是放在训练大量陆军上,因为在东亚,海战不是主流。退一步来说真碰到海战了,拿着火枪都能干掉对方。而筑路队目前已经收了十八万工人,加上一起过去的家属,林林总总地要三十多万人了,所以需要训练大量的陆军负责保护他们。至于朝廷的内地军队不去祸害他们就谢天谢地了,有战斗力的边军还要防护北面。 第六天,裘掌柜驾着一辆封闭的四轮马车来到了水陆营的营地。经过一系列的盘查,有朱厚炜接着,直接开到了中军帐旁。朱厚照和马三娘也来到了帐门口,裘掌柜一撩车帘,只见一个女子微微欠身低头,从车厢中走出。肤白如玉,吹弹可破,脸颊红润,看上去很健康。嘴角微微上翘,粉红的嘴唇看上去鲜嫩欲滴。鼻梁高挺,看上去端庄大气,眼睛大而明亮,只是眼神有些冷,倒不是故意的,而是本性如此。眉毛细长,看上去非常适合眼睛,整个人不施粉黛却有十分颜色。虽然嘴角带笑但掩藏不住那丝清冷,高贵。身上一袭淡黄色的长裙,清新淡雅,头上简单一支珠钗,行动间珠子也只是稍稍摆动。这是一个猜不出年龄的女子,既有二十以上的成熟,又有十七八岁的青春容貌。 下了车,对着朱厚照两人福了一福,声音沙哑中带着一丝幽冷“民女王雯晴见过两位朱公子。”然后看向异于常人的马三娘也没有惊讶,平静地对着马三娘福了一福“见过马姑娘。” 朱厚炜观察了一下,各方面都很不错,就是个子矮了点,一米六不到,不过在这个时代也算是中等偏上了。朱厚照笑着说道“王姑娘不必多礼,里面去谈吧,请。” 一行人走入帐中,朱厚照在主位坐下,其他人分坐两边。裘掌柜没有坐,而是站在王雯晴的侧后方,把自己当成了家丁。 王雯晴站起身来,看向朱厚照,嘴角微微上扬,笑着说道“前几日几位在我食为先遇到歹人,是我们招待不周。今日特来赔罪。裘叔” 裘巴田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交给了朱厚照。朱厚照没有打开,先是说道“王姑娘有话坐着说就行了。”王雯晴只是笑着微微点头,然后看向朱厚照和他手里拿的盒子。 朱厚照知道不打开是不行了,于是郑重打开,从里面拿出几张纸。上面写的是罗教留在山东的几个头目以及他们的位置,还有这些头目的性格。 朱厚照打量几眼点点头,对着王雯晴说道“王姑娘的大礼我们收下了。前几日的事情与食为先没什么关系,在关键时刻裘掌柜挺身而出,我们也很感激。”裘掌柜行了个江湖礼,没有多说什么。 朱厚炜也懒得绕弯子,直接问道“王姑娘,不知道你在如今的白莲教是何地位?” 王雯晴淡淡笑道“魁首。” 第162章准备回京 朱厚照兄弟有些惊讶,朱厚炜更是直接说道“王姑娘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王雯晴微微摇头“过奖了,只是有先父庇护罢了。小女子倒是非常敬佩马姑娘,在登州城锄强扶弱,不惧权贵,如今山东地界无人不知,端的是女中豪杰。” 马三娘呵呵一笑“王姑娘过誉了,只是适逢其会。”朱厚照看着几人谦虚来谦虚去的,咳了一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然后对着王雯晴说道“王姑娘,我们以前说过,是来找你在京城开一家食为先,我们可以保证食为先的平静,而且不需要入股。不知王姑娘意下如何?” 京城有钱人多,但是权贵也多,万一看食为先生意好了来个强取豪夺的,白莲教也不一定能挡住。千里为官只为财,在白花花的银子面前,那些人必定会撕下君子的面具。而且京城的店做好了,以后就可以到其他地方开,甚至有朝一日可以做到遍布大明,这样的诚意绝对算是很高了。 王雯晴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道“我们基本是在山东,河南,以及南直隶的一部分地区活动,对于这些地面上的教派还算了解。现在势力最大的既不是我们,也不是罗教,而是弥勒教。不过他们基本在山村活动,所以看起来比较隐蔽。我们可以提供他们头目情报。至于其他教派不足为虑。” 朱厚照想了一会儿,说道“白莲教的教义如何?”王雯晴笑着说道“与宋时相同,教众可以带发修行,十分方便。而且我们也是劝人向善,多做善事。有了食为先提供资金,也不需要收取教众的钱财。”朱厚照点点头“行,那就这么定了。” 事情谈完,王雯晴和裘巴田告辞离去。上马车的时候,朱厚炜问了句“王姑娘在教中具体是什么身份?”王雯晴回头看了朱厚炜一眼,笑着说道“白莲教圣女。” 马车启程,正在往营外而去,朱厚照已经走了,朱厚炜看着远去的马车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朱厚炜感到身前一黑,原来是马三娘挡住了他的视线。马三娘似乎无心地说了句“怎么样?白莲教圣女好看吗?”朱厚炜看着“不经意”的马三娘,露出了戏谑的笑脸“不错,样貌算是美女。”说完转身离开。此时马三娘的表情有些复杂,但是朱厚炜一边离去一边说了句“就是个子矮了点。”马三娘立刻变得面无表情,只是眼神里多了些什么。 事情谈完了,朱厚照兄弟也要准备明日回京了。晚饭只有三个人一起吃,连朱厚照的跟屁虫刘瑾都被赶了出去。朱厚照还好,心情还好,甚至说还有点小激动。毕竟马上就要回京,就能见到亲人,最重要的是能见到白玉莲了,小别胜新婚。相比微笑着的朱厚照,朱厚炜和马三娘都有些沉默。 酒菜都是从食为先送来的,香味袭人,不过军帐里的气氛有些尴尬。朱厚照轻咳一声“别愣着了,快吃吧。”其余两人低头吃菜,朱厚照想活跃一下气氛,于是笑着举杯道“来来来,山东之行总算圆满完成,我们举杯庆祝下。”朱厚炜和马三娘眼神一亮,同时答道“喝。” 朱厚照在第二天非常后悔自己提议喝酒,真的很后悔。朱厚炜和马三娘喝完一小杯之后立刻又倒上,朱厚炜端起酒杯对着马三娘道“这次山东之行,三娘你劳苦功高,我敬你一杯。”马三娘和他碰了碰酒杯,然后一起喝下。马三娘倒好酒后端起来说道“这次海盗上岸作恶,多亏福王才能一网打尽,我敬你一杯。”没说的,又是一杯干掉。 两人毫不停歇地敬酒,朱厚照感到有些不对了,只好嘴里说道“别光顾着喝酒,吃菜啊。”可惜没人理他,朱厚照左看看右看看,索性不管,你们不吃我自己吃。小酒杯喝了有七八杯,然后两人舍弃了酒盅,直接拿起了小坛子,大约一斤左右,马三娘脸颊微红,站起身来,说道“我爹一直心有愧疚,这次靠你解开心结,我敬你。”说着两人酒坛一碰,咕嘟咕嘟大口喝了起来。然后拿出另一个坛子,拨开封泥,此时朱厚炜的身体有些摇晃,马三娘还好些,不过眼睛里也有了醉意了。该朱厚炜说了,只见朱厚炜看着马三娘,马三娘也看着他,两人眼神有些迷离。朱厚照这个电灯泡起作用了,这还有人呢,你们两个有没有考虑我的心情,于是大声的咳嗽。朱厚炜和马三娘都回神了,朱厚炜嘴里有些含糊地大声说道“三娘,多日相处,我知道你忠肝义胆,义薄云天,我敬你是条汉子,喝。”朱厚照这次是真咳嗽了,捂着喉咙赶快喝了杯酒,顺顺嗓子。马三娘似乎没有听清朱厚炜说什么,只是把酒坛伸过去,碰了一下,然后两人再次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酒虽然也就四十来度,但是量已经很大的,朱厚炜喝到一半身子一软,酒坛掉落,整个人也滚到了桌子底下。马三娘还在继续喝,喝完之后也坐到了椅子上,嘴里呢喃着什么,趴在了桌子上。 朱厚照郁闷了,刚把弟弟扶起来,发现另一个也倒在桌子上了,这饭食没法吃了,朱厚照扶着朱厚炜出了军帐,至于马三娘,就由她一直存放在营地的两个女兵来收拾吧。朱厚炜是酒量到了极限,马三娘则是有心事,有了心事喝酒他就特别容易醉。 第二天,朱厚炜摸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起了床,天色已经大亮,起码已经九,十点了。正好,朱厚照走进帐子,看到朱厚炜笑着说道“怎么样,脑袋疼吗?”朱厚炜沙哑着嗓子说道“水,渴死了。”朱厚照一边笑着一边给他倒了杯茶,“你喝醉了是我把你扶回来的,现在还要我给你端茶倒水,你上哪里找这么好的哥哥。” 朱厚炜一口喝干了温茶,嘴里敷衍地说着“是是是,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对了三娘呢?”朱厚照白了他一眼“她昨晚也喝醉了,不过醒的比你早,已经走了。”朱厚炜惊讶地说道“走了?”然后自言自语道“走了,连个再见都不说吗?”朱厚照看着弟弟,皱眉说道“行了,快起来吧,今天还要回京城呢,”转身走到门口的时候,朱厚照停下了脚步,淡淡说道“三娘叫你保重,以后别在喝这么多了。”说完打了个冷颤,当传话员还真是不自在。 朱厚炜则是揉着额头,闭着眼睛,沉默着。大约十点出头,一行五六十人坐上了漕船,船在波光粼粼的运河上慢慢驶向京城。 第163章变化 八月十七,朱厚照一行人终于回到了京城。进入城中,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两人不禁露出了笑脸,想到几月未见的亲人,朱厚照便让马车加快速度,驶向皇宫。到了皇宫里已是下午四点多了,两人直接到了弘治经常待的悠然居。一进门就看到了张皇后站在客厅中间,两边分别是妹妹和太子妃白玉莲。朱厚照兄弟紧走几步,一番行礼。张皇后和白玉莲一个是亲人回家的喜悦,一个是相思得到慰藉的开心,就白玉莲盯着朱厚照的甜蜜眼神让朱厚炜打了个冷颤,然后稍稍收敛了笑容,似乎想到了什么。至于妹妹朱秀宁,嘟着嘴,做出一副“我很生气”的样子,但是眼中的喜悦之情已经深深出卖了她。礼物被宫女太监一箱箱地拿进屋子,除了朱秀宁稍微看了一眼,根本没有打扰其余几人的叙话。到了五点左右,弘治处理完政事回到了悠然居,在朱厚照兄弟两人行礼之后只是微笑着点点头,算是寒暄完毕。今天的晚餐是张皇后和白玉莲两人亲手弄得,至于朱秀宁还停留在我只会吃的阶段,倒也没人逼她学这个,说不定将来为了某个人,她会自主学习也说不定。吃过晚饭,女人们自觉地离开了弘治三人,他们三人到了书房,开始讨论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弘治的面色十分严肃,对着两人问道“知道德州的事情是谁做的?”朱厚照正色回答“不知道,线索太少,不过已经让锦衣卫去查了。还有就是德州碰到了白莲教的人,目前打算让他们来到京城开店,他们的一些消息渠道对我们也很有用。”弘治皱着眉头问道“白莲教?”审视的眼神打量起了两个儿子。朱厚炜开口把怎么认识的,目前白莲教是个什么性质和弘治说了一下。弘治听完,平静地说道“白莲教从元朝开始就有些变质,到了我朝也不是什么善茬,你们自己注意吧。”朱厚炜看了弘治一眼,有些疑问“爹爹,虽然刺杀我们的证据没有找到,但是哪一方的人心里也是有底的。只是我想不通为什么用这样的手段,又为何是在此时?”弘治听了露出了微笑“你们自己弄出来的东西还不知道?到了外面就没有京城的消息了吗?这一次,海盗也好,邪教作祟也罢,那些人根本就不在乎。但是你们用的漕船是谁的?现在天下商会又是和谁在合作?还有一点就是这次秋闱过后,京城来了不少读书人,考完之后就去了皇庄游玩。没想到竟然有人在游历了朝阳院之后竟然不想走了,留在里面继续读书,若是普通人也还好,但是里面有两个人也算是有些名气。”朱厚照来了精神,笑着问道:“爹爹,留在那里的是谁?”弘治没有看向他们两个,而是抬头想到了什么,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然后拿到两个儿子惊讶的表情,不由回归严肃,缓缓说道“一个在民间颇有名气,就是运气不佳,是江南人,叫唐寅。”话还没说完,就被朱厚炜的惊叫声打断“唐伯虎?”弘治倒是没有生气,而是问道“你认识?”朱厚炜觉得自己反应过大了,于是微微低头,含糊说道“听过,听过。”朱厚照反正没听过,倒是不在意,问道“爹爹,还有一个是谁?”弘治未开口先笑了起来,朱厚照兄弟摸不着头脑,实在想不到是谁能让老爹这么老怀宽慰。弘治慢慢说道“这人你们也认识,说起来和你们两个还有点关系,那就是你们杨师傅的儿子。”“啊?”兄弟两个不由惊叫出来,这个确实出乎他们意料。说起杨师傅的儿子杨慎,那真是名人,从小就才智过人,十几岁就已经是蜀中的大才子,早在几年前就已经中了举人。三人见过几次,但是没有多交流。朱厚炜不禁问道“他不是参加今年的秋闱了吗?以他的才学不说是名列三甲,至少中个进士,踏入官场不成问题吧。”弘治有些好笑地摇摇头“他呀,真是时运不济。本来主考官王鏊,梁储已经把他的卷子列为第一,却由于烛花掉落到卷子上把试卷烫坏而名落孙山。前些日子不顾你们杨师傅的反对,毅然进入了朝阳院,现在一边在那里学习,一边教授学生语文,算是独立门户了。你们杨师傅这几日可是脸色不大好,我劝你们最近都不要上门拜访他去。”朱厚照听了也是心有余悸,朝阳院就是他们两个弄出来的,杨师傅对于他两的愤怒可想而知,嘴里喃喃道“能躲就躲,能躲就躲。”朱厚炜却是笑着说道“爹爹,既然如此何不把朝廷的所有蜡烛都换成煤油灯,贵不了多少,用起来也舒坦啊。”这是掉到钱眼里了,连老爹的钱都要赚,当然,严格说起来其中还有一部分是国库的钱。弘治笑着说道“这榜一贴出来,王鏊梁储和几位考官就闹开了。可是都贴出去了也没办法改,于是变为全部使用灭油灯,防止以后再次出现这样的情况。”朱厚炜很高兴,看着弘治傻笑。弘治没好气地微微摇头,心想“你至于吗,这才多少银子?”接下来就是朱厚照兄弟和弘治说在山东一路碰到的事情以及发现的问题。弘治听了之后就没露过笑容,手按着眉心慢慢地揉着。真是没想到,山东卫所的战力竟然这么低,打不过海盗不说,面对兵甲不齐的乱民也一触即溃,虽然是被偷袭,但是被乱民偷袭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至于官场,那情形倒是和弘治所料不差,虽然这个结果非常让人失望。最关键的是山东竟然有这么多教派势力,而且基本对于朝廷都是不怀好意,里面还有可能藏着北面来的奸细,真是乱上加乱,可气的是从弘治得到的官员奏折来看,以前的山东那是一片祥和。真是越查看到的丑恶就越多,让人心寒。虽然还没有说完,但是时间已经不早了,朱厚照兄弟各回各家准备休息。明天的朱厚炜是没什么事情了,但是朱厚照明天开始又要恢复上朝的习惯,那可是要四五点就起床啊。朱厚照发誓,有朝一日大权在握,首先就是改变上朝时间,太痛苦了。 第164章 朝阳院 朱厚炜回到了他的福王府,刚到门口就看见满脸笑容的肖管家,黄公公,还有就是青梅和小环。众人把朱厚炜迎进去,一路上青梅不停地和朱厚炜说话,朱厚炜的心情很不错,有问必答,反正她也只是问问山东的风土人情,没什么不好说的。最后肖管家上前一把拉住青梅的后衣领,青梅的笑容立马变成了可怜兮兮,目送着朱厚炜进了卧室。第二天,青梅小环都没有来打扰朱厚炜,所以他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朱厚炜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就看到青梅小环进了屋子,一个给他穿衣,一个漱口洗脸。先是在院子里打了套拳,洪玉就站在一旁看着。如今洪玉的身份已经被查明白了,完全没有问题,逃军的身份也被朱厚炜摆平,如今可以安心的做朱厚炜的侍卫。不过这家伙挺有个性,王府侍卫制式的高级衣物没有穿,而是一身干净的粗布衣服,腰里别着一把朱厚炜收藏的一把剑。听黄公公说,昨日他到王府之后,王府的几个侍卫看着他有些单薄的身子就有些质疑,结果洪玉一人连挑十八个,没有一个在他手中走过三招的,一时间大家就都服气了,原本还想搞好关系,但是看他那个冷脸还有沉默寡言的性子,大家敬而远之了。朱厚炜打完之后,问向洪玉“怎么样?”洪玉面无表情地说“拳法不错。”朱厚炜郁闷了,这意思就是他打的不行喽。发现都快中午了,索性直接吃了午饭。今天的中饭洪玉也被叫上一起吃,洪玉心也大,反正你是老爷,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等朱厚炜懂筷子了,他也一声不吭地开吃。人虽然瘦,但吃的真心不少。朱厚炜也向肖管家,青梅小环和黄公公介绍了洪玉。本来三个女人对于这个冷脸是有些不待见的,但是听到他那悲惨的故事,不禁有些同情。洪玉低着头吃饭,似乎很平静。吃完饭,朱厚炜正喝茶,突然看到大堂风风火火地进来一人。洪玉先是全身一紧,然后就放松了。一看,原来是朱厚照来了。朱厚照当这里是自己家一样,朱厚炜也对黄公公说过,这要朱厚照来,不用通报,这福王府他想去哪去哪。朱厚炜微眯着眼睛,淡淡问道“你怎么来了?”朱厚照笑着说道“走,咱们去朝阳院看看去。杨师傅的儿子都在,得谈谈,不然碰到杨师傅就惨了。”朱厚炜点点头“走吧。”到了门口,发现朱厚照的马车已经等在那里了,朱厚照先上车,朱厚炜也跟着上了同一辆。至于青梅和小环还有黄公公就上另外一辆。洪玉会点骑术,骑着慢跑还是没问题的,给了他一匹马让他跟着。他倒是回头率很高,随行之人衣物都比较讲究,算是平民的上乘布料,只有他一声粗布,再加上长相不错,年轻的容貌以及花白的头发,形成了特殊的魅力。朱厚炜上了车一看,嫂子和妹妹都在,两人也是一身白色儒袍,头上四方平定巾,看着都是丰神俊朗,容貌大大超过朱厚照两兄弟。朱厚炜对着白玉莲点点头叫了声嫂子算是打过招呼,白玉莲也是点头回礼。妹妹朱秀宁显然是昨天还没有问够,上了车之后再次拉着朱厚炜问起山东之行。朱秀宁问道“这次去山东有没有碰到有趣的人?”朱厚炜回道“有趣的倒是没有,不幸的倒是很多。”朱秀宁看着朱厚炜有些严肃的样子,也不再问了。朱厚照开口了“谁说没有的,只是他不愿说。我来说吧。我们不是去兖州,拜访鲁王了吗,结果遇到了他的孙女。最有趣的是厚炜白天打趣人家,到了晚上见面了,发现却是亲戚,还比他大一辈,得叫人姑姑。两人不对付,厚炜一路上都吃瘪了几次。”朱厚炜打断道“什么话,我叫姑姑,你不也一样?再说了,一个黄毛丫头,我怎么可能对付不了,不要小题大做。”朱秀宁拉了拉朱厚炜的衣袖“二哥你别说话,听大哥说。”朱厚照得意地看了朱厚炜一眼,要知道这个妹妹一向是对二哥比较亲的。朱厚照立马便把路上的一些事告诉给了白玉莲和朱秀宁。车厢中传出了三人的笑声。白玉莲等讲完之后,问道“这个马三娘是谁?”朱厚炜立马说道“是个奇人,身高一米八,腰围也是一米八。武艺出众,恩,其他也没什么了。”白玉莲和朱秀宁都露出了不敢相信的样子。朱厚照却是戏谑地说道“哦,怎么你说的马三娘和我见到的不一样啊。”朱秀宁再次拉了拉朱厚炜的衣袖,“二哥你别打岔。”朱厚照又开始讲起了马三娘的事迹,说实话,朱厚照对于这个高人一等的女子还是很欣赏的,况且还救过二人。果然,白玉莲和朱秀宁都是一脸神往,有些遗憾不能亲眼见到这位巾帼英雄。故事又来到了两人最后一夜的拼酒,当说到朱厚炜敬酒时喊了一句“三娘,我敬你是条汉子。”两个女人都噗嗤笑出声来,朱秀宁还打了两下朱厚炜的手臂。故事讲完后,作为过来人的白玉莲看着朱厚炜说道“厚炜,要是你对这位三娘有意,我会帮你在公公婆婆面前说话的。”白玉莲在嫁到东宫之后,相处的时间长了,很是得弘治和张皇后的宠爱,对于这个儿媳妇那是相当满意。朱厚炜一脸敬谢不敏“嫂子,你就别操那份心了。压根就没这回事。”白玉莲颇有深意地看看嘴硬的朱厚炜,不再劝说。朱秀宁一脸八卦“真的?”朱厚炜“愤怒”地掐了掐妹妹颇有质感的脸颊,嘴里说道“真的!”结果手被妹妹打开了,接到了一个白眼。在谈话声中,马车很快到了朝阳院。如今的朝阳院不像刚开办时,人数不多,现在已经有些人满为患了。在校读书的学生已经超过了两万人,这还只是一所朝阳院。在京畿地区,一共有四所朝阳院,为了区分,周围的人把这四所学校分为东南西北四院,而朱厚照他们来的就是北院。四所学校如今在校读书的一共有七万多人,一切开销平均每月要达到十万两左右,而且随着筑路队的人数直线上涨,更多的朝阳院正在修建,预计到了明年开春,朝阳院就要达到十五万人左右。大量的钱财投入,都是朱厚炜每月拨出一些,一次性到位的话天下商会将会资金断链。人数多了,每月的支出也会大大增加,但是这个包袱,朱厚炜不得不背,这是今后改造大明的精神力量,重中之重。德州遇到的刺杀跟朝阳院急剧上升的规模和名气也有关。整个大明县学,府学,国子监加起来才一共有多少人。现在这七万来人已经引起了幕后集团的戒备,等到以后,绝对会引起他们的恐慌。最恶心的事朝阳院出了自然这门学科争议比较大,其他语文,数学,音乐,绘画等科目都让人无话可说。首先语文,除了一开始要学习的拼音之外,三字经,百家姓,论语什么的都会学,和普通读书人没什么区别,只是朝阳院不教八股文。八股文是为了大明的科举才用的多,人家不学那就不是为了科举,你总不能逼着人家学吧,万一学好了真来参加科举,你心里更加膈应。至于其他的科目都在孔圣人所说的君子六艺范围之内,完全没什么出格的地方。总之朝阳院是让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完全地无懈可击。而且朝阳院还不要学费,提供住宿,伙食,这么好的事情朝廷没有大书特书,点缀盛世景象就不错了,这个碰不得。现在朝廷的策略是封杀,在《明报》以及公文,诏书当中完全没有朝阳院的身影。至于《百姓报》,一个是为了不过分刺激,另一个是师资力量不足,所以也没有大肆宣传。如今,北院是四所学院规模最大的,校长是由《百姓报》的负责人白时中担任。 ; 第165章名人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朱厚照一拨人进了朝阳院,开始打量里面的情形。朝阳院与大明原有的书院不同,他是对外开放的。不过平时倒也没有什么人进来,只有在杨慎和唐伯虎进入书院之后,朝阳院开始有了不小的名声,一些没有离京的甚至还有国子监的学子开始进入参观。国子监的学生对于朝阳院教授的语文那是嗤之以鼻的,在他们看来完全没有深度。普通的四书五经,竟然还不需要学生完全背诵,只要能够翻译其中的文字就行了,至于更加深奥的儒家经典那是基本不学的。在他们看来,不深入学习圣人文章,不教授八股文章,就是学一辈子又能有什么作为呢?泥腿子就是泥腿子,一辈子上不了台面。看过之后,国子监的学生还把所见所闻回去传扬,使得更多的人知道了这个朝阳院只是“普及教育”的识字班,完全没有威胁,熟不知十年之后,这些朝阳院里走出来的学子在各行各业开始发光发热,取得巨大成就,而他们却是慢慢被时代抛弃。朱厚照兄弟找到了校长室,和白时中打了个招呼,然后慢悠悠地到教学楼开始观察学生上学的情况。朝阳院一个特色就是教师年轻化,基本年龄都在20岁左右,这也是没办法的。受到一些“正统”读书人鄙视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个好处,那就是学生与教师相处的更加融洽,处于一个亦师亦友的状态,毕竟有些学生的年龄比教师还要大上几岁。朱厚照兄弟两个身后跟着刘瑾和黄公公,单独参观,其他女性则是另外一路。朱厚照兄弟走到一间教室旁边,看到教室后门正站着三四个正统读书人,一会儿看着教室里面,一会儿小声地议论着什么,有时还低笑几声。不过这几人素质还算不错,声音压的很低,没有打扰里面的上课。朱厚照两人走过教室,看见讲台上一个十四五岁的老师正在努力严肃地讲解论语,下面坐了五十多人,其中有不少看着比这个老师年龄还大,不过没有学生不认真,都是十分专心地听着,时不时地记下笔记。朱厚照两人都是微笑地看着,过了不到两分钟,学校专门的打更人开始吹哨,基本是一栋楼就是一个打更人,当然,这里不是用的打更报时,而是吹哨。三声短哨说明下课,伍声短哨是上课,一声长哨是中午吃饭休息,两声长哨则是下午的课上完。哨声响起,台上的小教师立马停下,没张开的小脸微微一笑,说道“就讲到这里,下课。”班长喊道“起立,敬礼。”学生们都是站起身子,微微鞠躬。“礼毕”大家就放松开来。在朝阳院可没有哪个老师会说到“大家再等一下,我再讲一分钟。”这是朱厚炜特意叮嘱过的,目的是为了培养大家的时间观念,并不是当年自己做学生的时候对于这种情况深恶痛绝,呵呵。小老师正在收拾讲台上自己的东西,旁边来了好几个学生开始问问题,小老师一边收拾,一边微笑回答。对于学生的这种学习劲头,朱厚照两人都是感到欣慰。努力的人总会让人产生好感。下了课,教室里立马变得热闹起来,有继续读书的,有开始和别人聊天的,还有三五结队走出教室的。朱厚照兄弟慢慢走出了教学楼来到了操场。朝阳院人数很多,再怎么安排,同时上体育课的也得有十来个班级,所以操场也有很多。朝阳院占地极广,倒也排的开。这时已经是在上课,朱厚照兄弟就往离得比较近的操场走去。走到快场边的时候发现了白玉莲和小丫头他们,在她们的身前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操场上正在踢足球的两队人。朱厚炜定睛一看,正是小师妹丁莉。自丁莉进入朝阳院也已经一年多了,今年她也是长到了八岁。原先在白孝德那里众人只知道她算是学武奇才,但是到了朝阳院后,金子立马发出了闪瞎眼睛的光芒。在她这个年级里,所有科目除了语文是前十,,体育由于年纪太小,不怎么出众,其他都是第一。特别是她做事果断,性格坚毅不拔,有天赋还十分努力,渐渐让人信服,展现了属于自己的威信,如今在学院里,学生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做“丁木兰”,本名都没有外号响亮。现在,她正在带领班中的小伙伴,也就是女生队挑战班里的男生队伍。体育老师作为男生的教练,在场边大喊,而女生这边就是丁莉作为教练。场上的队员年龄基本都是十六七岁,虽然男生在身体素质上要占据明显优势,但场上的情况确实女生压着男生那边打。男生只能将将把球带过半场,大多数时间都在在看女生队射门。新式的足球自朱厚炜“发明”以来已经有好几个年头了,传播速度越来越快,在民间受到的欢迎也越来越多。人多了发展就快,各种阵型,战术也开始被研发出来。不过相比于后世,还显得比较原始。丁莉使用的战术是比较少见的,朱厚炜对于足球不是很精通,但是丁莉的战术取得的效果还是可以看见的,场上比分7比0,男生队完全是在被虐杀,急的年轻的体育老师像中年大叔一样在场面大吼。突然,场边男生一片嘘声,女生这边则是兴高采烈,场上比分八比零了。白玉莲和朱秀宁,青梅小环等人都被感染,朱秀宁还特意跑到朱厚照兄弟身边,昂着脑袋,得意地说道“谁说女子不如男,看看,小莉才八岁,就能打败这么多大男人。”朱厚照说道“是是是,女子也厉害,行了吧。”看到白玉莲盯着这里,立马说道“我很尊重女子的。”朱厚炜笑着说道“老话说得好‘女子能顶半边天’,这天下也不能只有男人,对吧?”朱秀宁大幅度的点头,非常赞同。朱厚照则是疑惑地看着朱厚炜“这老话我怎么没有听说过?”朱厚炜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边有些尴尬地笑着,一边说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反正有人说的。”只有丁莉,微微点头,眼中闪过喜悦之色,脸上的表情没有多大变化,非常平静。朱厚照兄弟对视一眼,都是微微摇头。可以说丁莉这种冷静的特质是非常不错的,但是对于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说,还是有些太沉重了。朱厚炜知道她悲惨的身世给她带来的影响,说不定已经算是有心里疾病了,但是朱厚炜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来帮助她。是福是祸尚不得知。白玉莲和朱秀宁等人继续在这边看着进入垃圾时间的球赛,反正过会儿就要下课了,这样就能拉着丁莉一起吃午饭了。朱厚照兄弟则是走开,来到一片假山池塘处,这里有他们真正要见的人。如今已是深秋,假山旁边的小树林已经有大半的树木叶子开始发黄,池塘里也只有荷叶没有花朵。偶尔浮出水面的小鱼给这里的景色带来一些生机。在凉亭里,此时正站着三个人,都是儒生长袍,头上包着方巾,在石桌上泼墨作画。刘瑾和黄公公站着远些,朱厚照兄弟两慢慢踱进凉亭,引起了三人的注意。这里本是朝阳院的偏僻之处,鲜有人来,没想到快到午饭时间,却来了两人。看清来人,三人中比较年轻的一人表情一滞。朱厚照兄弟两个拱手道“用修兄。” 第166章为啥来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年轻男子立马回礼躬身道“杨慎见过太子殿下,福王殿下。”一开口,旁边两人惊呆了。朱厚炜开始打量起这个很久不见的名人。作为差点成了状元的举人老爷来说,杨慎真是太年轻了。有句话叫“做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杨慎是弘治元年生人,今年刚好过了二十。样貌与其父杨廷和有几分相似,浓眉大眼,面庞有棱有角,有着一身的浩然正气,也就是看上去像个严肃的正人君子。但是他这次的行动却充满着叛逆,个性,和外表非常不符。个子很高,大约一米八左右,朱厚照没感到什么,作为不到一米六的朱厚炜压力还是很大的,真想快点发育,抬头看人的日子不好过啊。杨慎开始介绍两边的朋友,先是左边的微胖男子“这位是唐寅,字伯虎,江南苏州人士。”有介绍右边的“这位是张智,字仪冲,成都人士。”介绍地十分简洁,不过朱厚照等人都知道他的性格,看人不管身份贵贱,要说身份,他老爹估计明年就要入阁当阁老,而且还是太子的老师,身份着实不低。朱厚照兄弟对着两人微微拱手道“见过两位。”唐伯虎最先平静下来,也是拱手回礼。这位张智也是跟着回礼,恢复了平静。朱厚照对于唐伯虎不是很熟悉,但是朱厚炜不同,他很了解。唐寅今年三十八岁,八年前,到京城赶考,很不凑巧地遇到了考题泄露的事件,不仅状元没有了,还惹来官司,失掉名声。结果妻子改嫁,受到很大的打击。像他这种情况这辈子基本就告别出仕了,只能干点别的了。于是他就开始四处游历,去看看各地的名山大川,以卖文鬻画为生,八年来也是有了不小的名声。被称为江南四大才子之首。当然,他现在还没有弄出他的桃花庵来,这次也是机缘巧合才到了京城游历,进入了朝阳院。三十八岁也算是到了中年了,可是不管从目前的情况,还是从历史上来看他的生活都是充满坎坷。原配徐氏本来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但是在唐伯虎父亲去世后,老婆孩子也相继去世。第二个老婆也就是改嫁的那个,并没有给唐伯虎留下一儿半女。就这样,唐伯虎开始了纵情山水与青楼的生涯,唯一的好处就是去青楼不但不用给钱,反而喝醉之后第二天起床会发现衣服里多了银钱,导致他去青楼的次数大大下降。从相貌来说,看上去倒是不显老,不过眼中和鬓角都带着沧桑。虽然现在身子微微有些发胖,但是依稀可以看到棱角,只要再瘦一些,必然是中年帅叔一枚。个子不是很高,一米七五不到,洒脱的笑容让朱厚照兄弟都产生了好感。另一个年轻人就是张智,官话说的还有一些口音,年纪大约三十不到,个子与唐伯虎差不多,不过肤如白玉,唇红齿白,要不是看到他的喉结,估计都会疑惑他的性别。不过眼神坚毅,阅人无数的朱厚照兄弟能看出来这是个有主见,个性执着的人。本来应该是立马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下亲切会谈的,不过被朱厚炜的一句话冷场了。朱厚炜十分八卦地看着唐伯虎问道“伯虎兄,你们家有家传绝学霸王枪吗?”饶是现在不拘小节,十分洒脱的唐伯虎也是脸色一黑,有些无语地看着朱厚炜。凉亭里十分尴尬,还好朱厚照开口了“我这弟弟对于武学一道十分痴迷,伯虎兄不要见怪。”唐伯虎借口道“无妨。不过家中一直以耕读传家,对于武学那是不了解的。”朱厚炜也知道问了个傻问题,有些尴尬地朝唐伯虎拱拱手。朱厚炜看到了石桌上的三幅画,有些惊讶,问道“这三幅画不知是哪位所做?”讲到这个,三人也来了精神。唐伯虎指着一张画说道“这是学生所做。说起来,学生也是因为这画法而留在朝阳院。”朱厚炜兄弟看去,原来是一副素描,用铅笔画出了这片荷塘周围的景色。十分写实,甚至可以说十分严谨,假山上的石头棱角都没有什么偏差。朱厚照说道“伯虎兄对于画技颇有造诣,进入朝阳院不到一月就能精通此道,佩服。”朱厚炜鉴赏能力不高,索性就不夸了,问道“这副呢?”张智开口道“是学生所画。朝阳院中,没想到在画技上竟然有其他画法,学生虽然对于丹青还不精通,但是对于其他两种画法倒是十分喜爱。”朱厚照也看了过去,这时一副油画,风格也是写实,但是不同于水墨画,油画色彩艳丽,给人造成巨大的视觉冲击,先声夺人。本来在朱厚炜想来,这样“花里胡哨”的画法很难在大名人士中引起反响,不过没想到碰到了张智这么个另类。另外一张就是杨慎的丹青水墨画,三张画都是画荷塘周围的景色,但是三种画法给人的感觉各不相同。朱厚照其实对新画法不很了解,但是对于水墨画鉴赏起来还是很有造诣的,逮着杨慎的画就是一顿夸。朱厚炜虽然不是很懂,但是杨慎怎么说也是明朝三才子之首(解缙,杨慎,徐渭),这种传统艺术应该不会差。几人在石凳上坐下,开始研究起了三种画法的特点。一种讲究的意境,寥寥几笔就能表现景色,人物的意,而其他的两种画法则是注重于形,看上去更加严谨,繁杂。两种都是艺术,说不上谁高谁低。交谈了一会儿,五人直奔食堂吃饭,大家都是放下身份,说些趣事杂闻,倒也非常和谐。食堂不是酒楼,没有包间,每个人都要自己打菜打饭。况且人多,有些拥挤,五人谈了没多久就回到了凉亭。周围也没有其他人,朱厚炜看向杨慎开口道“用修兄,你准备在朝阳院待多久?”杨慎嘴角抿了抿,平淡说道“我进入朝阳院本来只是为了学习画法。但是我曾旁听过教师班的课,对于物理我感觉十分有趣,我准备长留于此,专研此道。” 第167章 闲谈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教师班是第一批朝阳院的学生在当上老师后并不意味他们就学到这里就停了,而是由以前的朱府学子给他们上课,也就是物理。这门课是在假期的时候上,后面进来的学生还不知道有这么一门课。杨慎和张智,唐伯虎都是进入朝阳院后旁听过几次,除了唐伯虎没什么兴趣,杨慎和张智都非常入迷。这门课也非常有趣,利用物理知识来打破人们的常识,上课经常是以实验的形式来进行,比如两个铁球落地,比如牛皮纸装水放在火上烤,放大镜聚焦产热等等。“下次科考基本要三年之后,若是用修兄在这里待上三年也无妨,只要下次蟾宫折桂就行了。”朱厚照笑着说道。杨慎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但是他的沉默让朱厚炜知道他内心的纠结,于是问道“杨师傅怎么说?”杨慎沉吟了几秒,微微摇头,叹了口气,慢慢说道“父亲本来对于我留在朝阳院以待下次科考是同意的,但是我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之后,父亲十分震怒,但看我心意已决,如今算是默认吧。”张智在旁发问“贤弟说了什么?”杨慎转头看看,发现四人都是看着自己,然后自嘲一笑,说道“朱熹尝评之曰‘《说文》之解字,《尔雅》之训诂,上以解经、下以修辞,岂不正大简易。’至宋时,僧徒陋劣,乃作语录;儒者亦学僧家作语录。欲求易欲,反为难知;本欲明经,适以晦道矣!甚者因陋就简,以打乖筋斗入诗章,以闭眼合眉入文字,曰:‘我所述程朱之说,道理之谈,辞达意而已,不求工也。’噫,左矣!。”这里所说的“以打乖筋斗入诗章,以闭眼合眉入文字”是陈献章(白沙心学)所为。杨慎这些话的意思就是“学禅家”而导致儒学之“理”难知,圣道几晦,这是程朱理学很大的问题所在。听完杨慎的话,众人都是一脸震惊,因为明朝时期,程朱理学基本是儒家的代表思想,正规的读书人要想参加科考,所学的东西大多都是在这上面发展而来,可以说是世间通用的答案。但是杨慎刚才确是指出“真理”的错误之处,不免让人震惊。但是震惊过后,各人的表情又不相同,张智是几欲发怒,但是一时不好措辞,唐伯虎是陷入了思考,朱厚照露出一副“我欣赏你的模样”,朱厚炜则是“加油,继续,我看好你。”这兄弟两的表情让杨慎好笑的同时也感到了一丝温暖,他本以为自己这样的话语应该会让两人大失所望甚至勃然大怒,每想到这么意想不到。唐伯虎想了一会儿,微微摇头,问道“还有呢?”杨慎看看唐伯虎,又看看已经冷静下来的张智,笑了一下,才说道“朱熹之学‘失之专’,‘失之专者,一骋意(己)见,扫灭前贤’,用其自己的理学思想来诠释儒家经典,否定汉唐诸儒经说,以确立其自己的思想权威,而后儒不察,‘失之陋’,‘失之陋者,惟从宋人,不知有汉唐前说也’,只能仰朱熹之鼻息了:‘高者谈性命,祖宋人语录;卑者习举业,抄宋人之策论’。”其他人还好,张智刚压下去的火气突然又要窜出来,这段话批判的更狠,而且把他也给罩进去了。张智出身商人之家,要知道这时候商人是不能科举的,于是他老爹托人把他单独立户,入了民户,这才考到了举人,虽然这次名落孙山但是自己还年轻,还可以继续考。自己现在的成就自己还是很自豪的,但是杨慎的这些话却是基本否定了自己十年寒窗苦读的成果。于是他站起身子,朝着几人拱拱手,说道“学生身体不适,先告辞了。”众人回礼,张智就这么走了。杨慎倒是没怎么郁闷,而是看向三人“如何?是否觉得大逆不道,有辱先贤?”朱厚照微微摇头,唐伯虎却是自嘲一笑“有这种想法的岂止贤弟一人。对于程朱理学,我也是早有疑问,但是先前只缘身在此山中,如今跳出圈外在打量一番,虽窥不得全貌,却也是发现了一些问题。没想到,用修贤弟才年及弱冠就有此想法,愚兄不如也?”杨慎回道“伯虎兄过谦了,小弟也是因为这次落榜而有所得,机缘巧合,当不得伯虎兄夸赞。”朱厚炜在旁插了一句“行了,两位,都别酸了。一位是闲云野鹤,潇洒度日,一位是反抗权威,都不是俗人。可要在这么谦来谦去的可就落了下乘。”杨慎和唐寅听了相视一笑。杨慎却是再次说道:“如今在朝阳院所学的物理,虽然看着简单,但是武艺不透露这世间的道理。做学问不仅要学做人,还要学道理,知其然也要知其所以然。我曾见过家父的公文,这其中,圣人之道却是益处不甚,所以我要留在朝阳院。”朱厚照是点头道“你算是说道点子上了,如今我也要学着办理公务,下面递上来的奏折我现在基本一看就知道有没有问题,不是因为学了儒家巨著,程朱之说,而是因为《史记》《资治通鉴》《孙子兵法”《左传》等等,还有就是这数学。有时候,在个人品行还有百姓利益上要做出抉择,选择任何一方都会有不妥之处,难道看《论语》吗?宋朝赵宰相所说的半部论语治天下也不对。”朱厚炜转向唐寅“伯虎兄呢?准备留在此地?”唐寅笑了笑说道“如今我是孤家寡人一个,四处为家,何处安不得身。虽然在朝阳院日子尚短,但是此地给我的感觉与其他地方大不相同。如今一边学习画技,一边教授丹青,也算是逍遥。”虽然说得潇洒,但是眼中的黯淡之色依然被朱厚炜察觉到了,就是不知是对科举还是对孤家寡人。朱厚炜想了一下说道“伯虎兄喜欢桃花吧?”唐寅楞了一下,有些微胖的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福王殿下也知道?”朱厚炜神秘一笑“江南四大才子之首,何人不知。以我看来,不如就定居在这京城附近,一个是生活便利,一个是教授学生,以伯虎兄的才学定能教导出许多栋梁之才,再一个就是可以在郊外之地择一住所,四周遍种桃树,到时桃花盛开之时,漫山遍野,一片春色,岂不快哉?”杨慎也是笑着说道“到时伯虎兄就不仅是江南四大才子之首,还是桃花庵主了。”唐伯虎也是笑着说道“这个不错,以后我就号桃花庵主。”朱厚照插了句嘴“我对于桃花倒不是很感兴趣,不过桃子成熟的时候就来向桃花庵主讨要些桃子解馋如何?”说完四人都是笑了出来。气氛和谐,唐寅也更放开了,于是问道“不知福王殿下,觉得用修贤弟才学如何?”杨慎知道唐寅是要打趣自己,苦笑着摇摇头。朱厚炜却是说道“蜀中才子什么的早有人说过,不过我认为用修兄不止于此,才情更甚解春雨。”解春雨就是解缙,字大绅,才情之高,世人皆知。因为经常直言而为人忌。但是他受到朱元璋与朱棣的赏识,在成祖朱棣时期,还是第一批阁老。才情性格都非常好,就是仕途多舛,结局悲惨。不过这时大家都知道朱厚炜仅仅是说才情。杨慎也是有些惊讶地说道“过奖了,愧不敢当。”又闲谈了一会儿,众人才各自告辞。白玉莲等人也和丁莉聚完了,这次带来的礼物,吃食也交给了小丁莉。朱厚照一行人才从朝阳院出发,准备回京城。马车上,朱厚照问道“你对那唐寅很看重?”朱厚炜笑着说道“一个国家需要治国的人才,各行各业也需要能够创新,创造,改变社会的人才,但是,属于一个文明的标签的却需要艺术上的方家。”朱厚炜比较反感的就是后世的年轻人一提到艺术就是莫奈,梵高,印象派,什么的,似乎艺术只存在于西方,却对自己国家的杰出艺术家不了解。作为一个沉淀几千年的优秀文明,这是非常可惜的。朱厚照不太理解,但是听了之后微微点头,没有多说。 第168章接种牛痘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接下来的日子,朱厚炜再次开始了忙碌。朱厚照由于上朝随着弘治学习处理政事,所以几乎抽不出多少时间来帮朱厚炜管理天下商会和皇庄。 最近朝廷也是多事之秋,南面的湖广,贵州,云南等地发生了干旱现象,导致粮食产量大大下降,百姓不能果腹,广西广东,四川出现洪涝,泥石流,不仅淹没许多良田,许多官道都被阻隔,当地的官府纷纷陷入窘境。反正从官员的上奏来看,今年秋季大明遭受了巨大的损失,和前些年的风调雨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弘治等人也是焦头烂额,只好下令把江南出产的大量粮食送往灾区,赈济平民。 北面也不消停,小王子统治下的许多部落都派出小股部队进行袭扰,抢劫,陕西,山西,甚至奴儿干都司都受到了不同的损失,其中奴儿干都司损失最为严重,因为这里大部分民族不是游牧的就是打猎放牧的,很少部落有坚城作为依托,突然遭受袭击,很难抵挡。从奴儿干都司和山西等边镇都发出了八百里加急,向朝廷求救。没办法,只好送些粮食,银两支援。 唯独陕西,没有来求援,因为这里的一个猛人发飙了,他就是陕西巡抚杨一清。 杨一清,字应宁,号邃庵,别号石淙,南直隶镇江府丹徒(今属江苏)人。作为一个猛人,从小就出类拔萃。14岁便参加乡试,并且被推荐为翰林秀才。明宪宗命内阁选派老师教他。成化八年(1472年)壬辰科进士,授中书舍人,那年才十八岁。 弘治十五年,(1502年),因刘大夏举荐,升任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担任陕西巡抚,负责督理陕西马政,期间平定边疆进犯、弹劾贪庸总兵武安侯郑宏,并裁减镇守中官费用,使得军纪严明。八月二十至二十六,火筛部,土默特部等部落分兵袭扰延绥、宁夏、甘肃等地。杨一清立即率领轻骑三千,八天奔袭六百里,大小战斗十余场,保持全胜战绩,由于情况紧急,杨一清没有留下俘虏,一路击杀五千余人,打的鞑子仓皇北顾,杨阎罗的名声迅速响彻北方。战斗结束后,杨一清由于杀降,遭到了言官的弹劾,不过这么大的功劳可磨灭不掉,经过朝廷的商议,准备以延绥、宁夏、甘肃三地有警不相援为由,设立一个陕甘总督,总制三镇军务,而杨一清就是第一任总督。 朝廷的事情不少,天下商会的事情也多。首先是宜家居将要在京畿各地,山东几个大城市还有南京开分店。本来想要开更多分店的,不过天下商会手里足以出去独当一面的人才还是太少,就目前这样的规模,还是从民间聘请掌柜,而商会派会计入驻。 这时代的家具大多都是木头,若是嫌太硬就只能加些被子之类的东西,而宜家居弄出来的席梦思,沙发等物一入市就广受好评。虽然价格高了点,但是对于大户人家来说根本不是个事,一张席梦思最低价都要五十两,若是面料好些的,图案精致些的都要将近百两。由于大户人家府中家具的更新换代,天下商会竟然出现 了产能不足,许多分店的订单都到了三个月后了。最关键的是,无论沙发还是席梦思,里面最重要的弹簧技术只有天下商会才有,其他人若是想山寨,成本会大大增加,根本没办法和天下商会竞争。 第二个生意就是四轮避震马车,这门生意是和勋贵一起合作的,天下商会占四成,天下商会“低价”出售马车,而明远车马行则是负责销售。现在有了水泥路,再有了避震的四轮马车,行驶在路上就基本感觉不到颠簸了。 第三门生意同样是和勋贵合作的顺通邮局,目前承接北直隶,山西,山东的邮件,包裹。价格低廉,速度很快,很是受到民间欢迎,虽然目前生意还是在亏损状态,但是盈利是早晚的事情。顺便一提,山东负责人是交给了马三娘的大哥马大力,天下商会负责书面工作,马大力负责运送。 第四门也不能说是生意,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冬季,筑路队这样居无定所,随路而安的人员安置问题非常重要。于是朱厚炜下令被服厂大量制造蒙古包。搭建,拆卸移动都非常方便,对于筑路队来说非常合适。蒙古包下方基本呈圆形,上面则是圆锥形。主要材料就是羊皮,羊毛毡以及一些木料。为了抵御严寒,蒙古包中心位置留了一个与铁管相连的孔洞,这样在下面放上一个炉子,取暖就基本没问题了。蒙古包连同炉子造价差不多是十两银子,足以居住八口之家。给筑路队的时候是让他们按月偿还,每月两钱,只需四年左右就能还清,对于筑路队的人也不是太大的负担。这次一共要制作十来万个,别的不说光是这些羊毛毡,羊皮等原料就费了很大的劲,搜刮了北直隶,山东,再向亲明的北方部落购买才算完成。天下商会里的银子也是少了五分之一左右,不过这样的措施一下子就凝聚了筑路队几十万的人心,可以说是稳赚不亏。 福王府除了豪宅装修,这次也多了一个进项,那就是煮盐。山东沿海的几个卫所里都是有盐户的,有的军户甚至也自己煮盐,增加收入。可是这些煮出来的盐都是粗盐,品相不好,颜色泛黄还有苦味,三十来斤海水只能煮出一斤盐,耗费木柴不算,海水对于铁锅是有腐蚀作用的,就那一斤粗盐的收入也不过三文钱,根本没什么赚头。 朱厚炜叫人前去登州卫,专门收购军户,盐户煮出来的粗盐,然后集中起来让一些信得过的人过滤提纯变成白花花,味道纯正的精盐,只是一字之差,价格却是天上地下。一斤精盐可以卖到四十到六十文,因为山东距离价格最高的青盐产地实在太远,送到这里价格翻了好几个跟头,精盐卖贵些也正常。 为什么不用海水晒盐呢?因为一旦如此,盐的价格毕竟大大下降,给盐业造成巨大冲击。现在天下商会明的暗的敌人已经不少了,没必要再刺激拥有大量钱财的盐商富豪。 在登州卫让人以五文一斤向四处购买,然后以三十文一斤出售,量不是太大,分散到山东各地甚至南直隶北直隶就更没多少了,这样的程度正合适。说明了,也就是做私盐。至于盐引,大明每年都是定量的,早就被瓜分干净,即使是王爷甚至天下商会也不好插手,里面水太深。值得一提的是独家代理商交给了百洞山,而百洞山需要做的就是招收山东地界的逃亡军户还有黑户,将来朱厚炜有大用。 李言闻从山西回来了,同时也带回了好消息,不仅当地的天花被控制住,还实验出了牛痘的可行性。这次随行人员都是完好无损,牛痘成功了。 弘治本来赏赐李言闻黄金百两,白银万两,不过被李言闻全部投入利民医院,购买贵重药材以及医院开支。弘治听后想了想,亲自写了一块牌匾“医者仁心”给了李言闻。 八月三十,利民医院的大堂里站了很多人,朱厚照,白玉莲,朱秀宁,青梅小环等人都十分关切地注视着坐在李言闻旁边的朱厚炜。朱厚炜撸起衣袖,露出了稍微有些肌肉的左臂,李言闻拿着棉球沾了些酒精在左臂上方擦了擦。朱厚照问道“你准备好了?要不再等一段时间?” 朱厚炜呼了口气,装作轻松地说道“准备好了,没什么可怕的,疼一疼就....”还没说完,李言闻就把阵刺入左臂。朱厚炜脸色一变,本来轻松的笑容变得有些尴尬,嘴角还一抽一抽地,但是继续说道“过去了。”好吧,朱厚炜其实就是一个挺怕疼,怕打针的大老爷们。 第169章女子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种完牛痘,朱厚炜早早地回了王府,在青梅,小环的照顾下,不负众望地发起了低烧。朱厚炜倒是没觉得多难受,不过青梅等人急的不行了。李言闻到王府来了一趟,诊断出这事正常现象,总算安住几个贴身侍奉之人。 两天之后,低烧退去,朱厚炜到李言闻那里复诊了下,望着自己左臂上的小小疤痕,朱厚炜笑的很开心。 接下来,朱厚照等人也开始了接种,目前为止他们都没有染上天花过,在这个时代,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花就会出现,在安全接种之后,就可以不用怕了。李言闻最近也是忙得很,不仅要忙着给这些贵人接种,还要研发牛痘的保存以及扩大产量,因为按照朱厚炜的指示,下一步就是给朝阳院的人种上,这几万人都是未来的希望,马虎不得。 农历九月初八,在重阳节前一日,朱厚炜和朱厚照等人再次来到朝阳院,因为田里的庄稼要收了。 在朝阳院旁边有上百亩田地是划给朝阳院的,每个班级负责一亩地,至于种什么是班级所有人投票选出,然后共同耕种,浇水施肥都是班级的同学自己来,没有旁人帮忙。 一开始提出这个做法是为了让学生读书学习知识的同时,不要忘了农业的重要,也让大家明白粮食的来之不易,为了能让农作物健康成长,学生们有的回家问父母,更多的就是到图书馆里寻找有关农业的书,使得图书馆进货好几批农业书籍。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培养学生团队合作意识,适应分工合作来解决问题,而不是班干部在那里阔阔而谈,真正有能力的人员什么都做不了。←百度搜索→ 在九月八日这一天,被定为朝阳院的丰收节,田里的所有东西在今天都被收割。所以今天朝阳院没有上课,除了农作物已经收割好的班级,今天基本都在这几百亩地里劳作。 朱厚炜他们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学生们正在收割,别管地里种出了多少东西,只要收获了,大家都是开心的。朱厚炜等人没有下去帮忙,而是站在马车旁边远远观看。这样的小场面对于朱厚照等人来说根本提不起兴趣,皇庄前几日的收获才是大场面。今年秋季,皇庄再次丰收,这次耕种的大部分都是水稻,平均亩产达到了三石半,也就是七百斤左右。那一片片的水稻田就像海洋一般,广阔无垠,微风吹过,水稻就形成了一拨又一拨的海浪,让人心旷神怡。为了早日收获,整个皇庄几乎所有能动的人都出来了,即使如此,收割过程也持续了整整七天,所有庄子里的晾晒场都铺满了庄稼,皇庄每个人都是喜笑颜开。 今年秋季的皇庄收获还引来了不少学子,客商以及有心人的参观,看到这样的大丰收,很多人都震惊了,通过他们的口口相传,皇庄在声名远播的同时也给皇家增添了神秘的色彩,因为民间很多人都觉得皇家是得了仙人之术了,不然凭什么皇庄就能有七百斤,而大多数民田连四百斤都不到。 时间还不到中午,几百亩地就已经收割完毕,毕竟是上万人一起收割。那么这些田地里的出产有什么用?不可能分给每个学生,然后带回家吧,一亩地才能收多少东西,分给五十多人那可就太寒酸了。 这些东西其实学校会来收购,当然不是真金白银,而是积分。比如说,一斤大米就是十分,一斤大蒜则是十五分。在收获的时候有其他班级的人记载,这东西做不得假。积分的作用就是到后勤部去换东西,纸墨笔书什么的,应有尽有,而且兑换的比例也很低,一本书只要三十到五十积分,基本可以做到每个人都能分到。而学生兑换最多的也就是书籍,大家基本都是穷苦人家,对于书籍那是非常执着的,有书籍在家里,那也是非常有面子的事情。 午饭过后,朱厚照等人来到了朝阳院的一座比较大的礼堂,里面基本可以坐下将近两千人,独特的设计也让讲台那里的声音可以传到每个角落。 如今坐在这里的都是朝阳院的老师,而他们在这里的原因就是提出实验。 朱厚照一行人悄悄地坐到了靠后的座位,紧紧引起了两旁人的注意,不过看到身着常服的他们也没有过来打招呼。此时礼堂里很寂静,讲台上的声音听得十分清晰。 讲台上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容貌普通,不过声音很有穿透力,表情严肃地说道“各位,下午好。我是于招娣,今天我要提出的课题是滑动摩擦。实验为小型实验,招收五人,预计十天内完成。实验主要是测量各种材质的摩擦系数以及静摩擦。当一物体在另一物体表面上滑动时,在两物体接触面上产生的阻碍它们之间相对滑动的现象,谓之“滑动摩擦”。当物体间有相对滑动时的滑动摩擦称动摩擦。当物体间有滑动趋势而尚未滑动时的滑动摩擦称为静摩擦。完毕。” 话音一落,底下的许多人都开始记录。于招娣走下去后,一个大约二十上下的男子走上讲台,个子中等,相貌普通,不过看着台下的千号人面色从容,脸带微笑。台下众人自发地鼓掌,男子微笑拱手回礼,不过很快,掌声平息,大家开始等待男子的发言。 朱秀宁低声问向坐在旁边的朱厚炜“二哥,那人是谁啊,我看他好像很受其他人的欢迎啊。” 朱厚炜笑着说道“他叫孙义,挺不错的小伙子。两年以来,主导大小实验将近三十余,很多实验被编入物理教科书,等以后朝阳院的所有人开始学习物理的时候,他可就要出名了。” 孙义微笑着说道“诸位,下午好。我是孙义,今天要提出的课题是孔明灯。实验为大型实验,人数需要三十到五十人。实验预计三十天以上。实验主要是利用纸,布匹,动物毛皮来制作孔明灯,需要实验得出载重两百斤的孔明灯的各种条件。完毕。” 话音一落,台下数十人都伸出了手,孙义随意指向一位,“请讲。”被点到的那人坐着说道“载重两百斤如果能能飞入空中,是不是意味着可以让人搭乘,飞向天空。”孙义笑着回答“理论上是可以的,不过先会把家畜用来进行试验,若是安全,才会考虑其他。” 台下众人一片惊呼,孙义的实验可能把人送上天空,这绝对是让人匪夷所思的。人类对于天空的遐想从未断绝,古今中外都是如此。先行者就是元末明初的一个叫陶成道的人。年轻时,以自己精湛的火器技术帮助还是吴王的朱元璋打天下。朱元璋就封了他一个万户官。在驱除鞑虏,平定天下之后,陶成道也步入了晚年。然后就做了一个人类历史第一次飞天的实验。 他把自己绑在竹椅上,然后上面绑着四十七个自制火箭。这是他第一次做这个实验,也是最后一次。为了纪念这位世界航天第一人,国际天文学联合会把月球一座环形山以他的名字来命名。 朱秀宁有些激动地拉着朱厚炜的衣袖问道“这个孙义能成功吗?”朱厚炜看到朱厚照也紧紧地盯着自己,苦笑一声“我怎么知道?不过理论上的确可以。还有就是孙义目前主持的实验成功率是百分之百。慢慢等吧。” 朱秀宁看向台上的孙义,嘴里喃喃说道“真希望他能成功啊。”朱厚照也是颇有兴趣地看着台上。孙义下台之后,会议主持人上台说道“现在,提出的各个实验全部结束。小型实验三十二个,中型试验二十一个,大型实验三个。总共五十六个实验。会议结束后。实验负责人将会在第一排进行面试。现在,会议结束,散会。” 众人一齐鼓掌,在主持人下台之后,刚才没有上台的人拿着自己记下的笔记开始找起了负责人,选择自己感兴趣的实验小组。 朱厚照他们看到有些散乱却不喧哗的人群,慢慢退出了礼堂。白玉莲说了句“看他们提出的实验,不少都是挺有趣的啊。”朱秀宁立马接口“是啊是啊,二哥,是不是谁都可以提出实验啊?我也去提一个行不行?”朱厚炜看着妹妹,有些无奈地说道“实验看起来很有趣,其实实验的时候还是很枯燥的,要花费大量时间,精力。而且实验也不是一定就能成功。当然你非要弄一个也不是不行,但是要考虑到可行性,还有就是看看目前编写的教材,实验有没有重复什么的。” 一行人乘坐马车,准备回到京城。路过一片树林的时候,骑马而行的洪玉突然面色严肃,额,他平时也是一脸严肃,几乎看不出表情地变化。 洪玉一挥手,三十来人的队伍立即停下。朱厚炜脑袋探出马车,看向洪玉“怎么了?”洪玉看着树林里,嘴里说道“有动静。退后”队伍向后退了一些。洪玉拔出宝剑,慢慢进入树林。队伍其他人也是一脸戒备,纷纷开始拔刀的拔刀,装填弹药的装填弹药。过了没多久,众人一愣,只见洪玉抱了一个衣衫褴褛,披发遮面的昏迷女子。细心的朱厚炜发现她的脖子上有一道红红的勒痕。 第170章 没人认 朱厚炜随行的队伍当中并没有大夫,而军队的外伤包扎现在也无用武之地。朱厚炜等人此时都下了马车,洪玉把女子放在了地上。 人命关天,朱厚炜快步走到女子身旁蹲下,然后撩开女子散乱遮住脸庞的头发,伸手一探鼻下,已然没了气息。不过朱厚炜没有放弃,双手叠着放到女子胸口有节奏地按着。旁边的女眷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脸去,朱厚炜把手放到女子的敏感部位还是大白天的的确有些羞人,不过她们知道朱厚炜是在用旁人不可理解的方式在救治。男子都是惊讶地看着朱厚炜,不过朱厚炜脸上认真严肃地表情也不会让人想歪。 朱厚照为了不引人注目,出入都是走的小路而没有走官道,时值下午,这里没有什么人。此时周围一片寂静,偶尔有微风拂过树林吹动叶子的沙沙声。 就这么持续了大约十分钟,朱厚炜已经脸上出现了汗珠,嘴里还在小声地念叨“撑住啊,快睁开眼啊。”但是女子依然没有睁开眼睛,只有身体随着朱厚炜的压迫而反应。 又是五分钟过去了,朱厚炜看着一动不动的女子,放弃了。此时朱厚炜才开始打量◇☆,躺着的女子。睫毛细长,眉毛浓淡适宜,鼻子与嘴巴都是小巧玲珑,只是现在的嘴唇已经微微泛白失去了原有的光泽。看年纪大约二十七八,样貌虽说不上天姿国色但也算是秀丽,最引人注目的是傲人的身材,即使平躺在地上也能看出凹凸有致,蔚为壮观。 在后世绝对属于傲然身材,不过在大明来说,普遍的审美还是各自娇小玲珑,特别是胸前,不需要你高山仰止,而是小荷才露尖尖角才最有韵味。朱厚炜带着可惜的眼神看着女子,朱厚照此时问了句“还是不行?”朱厚炜摇摇头,没有说话。 朱厚照一行人带着女子的尸体回到京城,然后交给顺天府尹。不过朱厚炜还是派人继续关注事情的后续发展,毕竟是一条人命,即使在整个京城一年也没几件命案的。虽然是自杀,但也得知道死者的身份。 晚上朱厚炜回到福王府,派去关注的人回来报告,经过仵作的验伤,发现女子身上好许多淤青,而且下身也狼狈不堪。至于身份应该不是京城里的,要明天在发现的地点周围盘查一下才知道。 这样的事件让朱厚炜的心情很糟糕,常见的笑容也没有了,青梅和小环两人也是有点胆战心惊。朱厚炜看着两个丫头的表情,只好挤出笑脸安慰道“行了,我没事。等明天睡一觉就好了。”青梅眨巴这大眼睛,依然有些害怕地说道“王爷,那女子为什么想不开呢?”小环拉了拉妹妹的衣服,示意她不要问这个。朱厚炜似乎非常平淡地说道:“也许是碰到什么打击了吧。女孩子总是比较脆弱的,一时想不开,也是有的。” 青梅看着自己的脚下,慢慢说道“我听说有许多的大户人家的丫鬟都过得不好,更可怕的是还会突然消失,官府也不管的。”小环拧了妹妹的手臂一把,嘴里低声呵斥“瞎说什么呢,听谁乱嚼舌根子的。”青梅用另一只手摸着伤处,嘴里娇声道“姐,怎么下手这么狠的,我还是不是你妹妹啊。”小环还没说什么,朱厚炜开口了“小小年纪瞎想什么呢?放心,你们两个在我这府里绝对不会有什么委屈的,什么事王爷我都给你顶着。”青梅一脸惊喜地看着朱厚炜说道“真的啊。王爷王爷,要是以后有了王妃,王妃又不喜欢我们两个可怎么办呀?”朱厚炜看着搞怪的青梅,心情也是放松了许多,笑着说道“青梅和小环这么可爱,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要是王妃不喜欢你们两个,那我就换个王妃。”大家都知道这是在说笑,不过青梅姐妹都很开心,青梅更是抱着朱厚炜的胳膊笑着说道“王爷真好,我和姐姐要服侍你一辈子来报答。”朱厚炜笑笑,用另一只手摸着青梅的头顶,青梅一脸享受地直哼哼。 突然肖管家温婉的声音传来“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闹王爷。青梅,是不是觉得月钱太多了啊,这个月不想要了是不是。”青梅立马松开朱厚炜,看着站在不远处的肖管家,一脸严肃地说道“没有,没有。月钱我不嫌多的,我还要买福临楼的粽子糖呢,到时候我请肖管家哦。”看见青梅在那装可怜,肖管家白了她一眼,然后对着朱厚炜说“王爷,天色不早了,快去歇息吧。”朱厚炜笑着点点头,走向自己的卧室。 一夜无话,朱厚炜今天没有准备出王府,准备在家好好休息,顺便批阅天下商会送来的文书。朱厚炜观察到昨天洪玉似乎对碰到的这件事有些关心,所以让他和其他人一起去调查。这年头,若是无人认领的尸体一般都是交给衙役随便在郊外找个乱坟岗草草掩埋,那里附近一般都有野狗野狼啊什么的,若是被刨出来,那下场也太惨了。 经过一天的查询,附近的几个庄子都没有人报告说是家里人不见了。朱厚炜感到有些奇怪,若是京城里面的,人口繁杂,还说得过去,但是这名女子衣着朴素,应该不可能是外地的啊。这年头要想出远门,没些盘缠可不行。 看来只好在京城里面找找了。顺天府尹派人来报告今天查询的情况之后,还说了顺天府尹准备把案子结为自杀,要早点结案。虽然一般来说,没人认领的案子的确是三五天就结案的,不过朱厚炜感到有些不对。 因为这是朱厚炜过问的案子,顺天府尹应该是大派人手,四处巡查,把身份弄清楚好显示自己的能力,以便上达天听啊。朱厚炜觉得自己有些敏感,但是还不能确定。不过在第三天,依然没有人来认领,但是晚上洪玉回来却发现了一些线索。 京城周围的庄子很多,在那条小路附近的庄子就有七八个。顺天府尹派出的人就是到村里问一下村老,看有没有人丢失。在这样的问话下,没有庄子说自己村里少人的。但是洪玉和福王府派出去的一些人则是直接到这些庄子里问村民。一个庄子大些的三五百户,小些的一两百户。在第三天的时候,洪玉在双坪村发现了一些线索。 原来他经过一家农户的时候,听到家里的大人正在打孩子。原因是孩子一直哭喊着要找母亲。大人应该就是孩子的父亲,一边打一边说“我让你找。让你找,你娘跑了,以后不回来了。要以后在我面前提那个贱货,看我不打死你。” 洪玉一下定住了身形,然后上前敲门。男子也不打孩子了,慢慢地来到大门前,开启那扇漏洞很多的木门。开门之后,男子还没看清来人,嘴里没好气地叫喊道“谁啊,找哪个?”抬头一看,洪玉虽然一身粗布衣服,看着有些朴素,但是这腰里别着宝剑,气度不凡,后面还跟着两个衣着崭新的,上等材质布料的跟班,语气不由地放缓“这位爷,您找谁?”洪玉眉头一皱,他闻到了男子嘴里的酒气。 洪玉也不废话,直接问道“家里少人没?”男子脸色有些变形,然后挤着僵硬的笑脸说“没啊,都在啊。”洪玉审视他一眼,然后看着小院里大约五六岁的男孩问道“他娘呢?”男子装作看着地上,收敛表情,装作平静地说“回娘家了。”洪玉盯着男子问道“娘家在哪?”男子突然抬头,面色凶狠地问道“你谁啊,大白天上我家问这问那的,我凭什么告诉你?” 站在洪玉后面的一个侍卫上前看着男子,戏谑地说道“呦呵,还挺横啊。我们是福王府的,这下能说了吧。”侍卫拿出一块腰牌,在男子面前摆了一下,虽然看不懂上面的字,但是男子面色突然有些发白,嘴里的声音也小了许多“沧州的,她回沧州去了。”“叫什么名字?”“董玉香。”洪玉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回头走了。男子看洪玉走远,立马回头,把大门一关。听到远处的关门声,洪玉回过头,看了一眼那扇木门,嘴角露出了冷笑。 第171章民不举官不究 九月十一日傍晚,在福临楼二楼一个偏僻的包厢内,两个五十许的男子正在谈话。 屋子里一桌子的菜,色彩斑斓,看上去就赏心悦目。福临楼的厨子在京城都是非常有名气的,可见这桌子菜绝对算得上色香味俱全。不过,这八仙桌上的菜根本就没怎么动过,两人只是浅酌几杯。 两人穿着普通的青色儒袍,除了腰里佩戴的玉佩,似乎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但是两人看着气度不凡,隐隐带着几分威严,说话声音不大,听着平稳大气。其中一人给对方刚喝完的酒盅里满上美酒,再给自己满上,笑着举杯说道“赵府尹日理万机,为这京畿之地的百姓奔波忙碌,今日能得空前来,本官也是惭愧。来,一杯浊酒,聊表心意。”赵府尹同时举杯微笑地说着“刘侍郎过誉了。同饮,同饮。” 这两个人,一个是顺天府府尹赵之英,一个是吏部侍郎刘绍。顺天府尹是个很特殊的职位,看着应该是知府一级的,但是他比其他知府高两三级,是正三品的高官,不光掌管京城事物,还要监管京畿其他二十四县。吏部侍郎也是正三品,但是吏部是六部中最重要的部门,因此同是文官正三品,吏部侍郎更为显耀。 刘绍一边倒酒一边平静说道“近几日顺天府衙似乎在办什么大案子?不知最近京城有什么大事发生。”赵之英眼中闪过了然之色,嘴里似乎只是闲聊说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和刘侍郎说说也无妨。三日前,一名女子在京城郊外的树林上吊,经人发现,但是依然没有救活。近几日正在查明女子的身份,所以动静大了点。” 刘绍再次问道“可是双坪村附近的?”赵之英表情变得很惊讶,但是眼神很平静,甚至还带着几分戏谑“哦,刘侍郎也知晓?” 刘绍“惭愧”地笑了声“说来惭愧,我一个远方子侄从江南来京城游玩,路遇一名女子,一见倾心。赵府尹也知道,年轻人嘛,这色字上的涵养总是要差上一些。和女子的夫家商量好了,一起游玩几日。没想到这女子竟然如此想不开,唉,可叹可叹∵▼,<div style="margin:2px 0 2px 0"> 第172章 来龙去脉 仵作房里一张床板上盖着一块白布,通过白布下面的曲线可以看出是一个女子,静静地躺着。这里的房间即使在大白天也没有多少亮光,房间里显得有些阴森。 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仵作房的门也被开了,除了开门的五十多岁的仵作面无表情,其余五人都是一阵皱眉。毕竟尸体已经停放六天了,一股让人恶心的味道扑面而来。 六人进入屋子,走到偏房,看见了躺着尸身的门板。老仵作叹了口气“行了,人就在这里,你们看看吧。”前来认领的四人中站出一个老人,年纪约在六十左右,不过身子十分健壮,大约一米七出头,豹眼环须,头发和胡子已经花白,但是一股精神气没人敢把他当做一个老人来看待。 老人站到床板旁边,伸出青筋暴起的粗糙手掌,颤巍巍地伸向白布,然后小心地往下拉,嘴唇微微哆嗦似乎在小声念叨什么。其余三个家属也是伸头瞪大了眼睛,终于,床板上的人露出了真容。老人悲切地喊了一声“丫头。”两个三十出头的男子也是红了眼睛“妹子。” 带他们来的钟捕头已经出去了,屋里只有仵作地7♂,叹气声,以及四个男子压抑的吸鼻声。老人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问向仵作“老先生,我这女儿是如何成了这般田地。”仵作平静说道“致命伤就是脖子上的勒痕,从把她送来的人口中得知,令媛当时应该是自寻短见,周围也无其他人。”几十年的仵作生涯见惯了生离死别,如今的仵作除了可惜,心中也难以再起波澜。 老人再次开口道“我这女儿性子要强,不是个会走绝路的。还请老先生说个详细,老朽给您行礼了。”说着拱手就要鞠躬。仵作连忙扶住,“使不得,使不得。唉,老哥你既然执意要听,那我就说个仔细。只是老哥你可得缓住了。”老人红着眼睛,重重点头。 仵作这才缓缓道来“致命伤的确只有这一处,不过令媛身上还有许多其他淤青,看来生前也是受到了殴打。再有就是双手双脚都有绑痕。最后就是这下体,唉。”说着摇了摇头。 话虽然没有讲完,不过在场的几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老人咬着牙关,一脸愤怒地转过头来,盯着脸上有着淤青的男子。只见男子没有靠近床板,而是离着有个一米多,双眼没有焦距,只是直挺挺地站着。老人看着他这个样子,怒吼一声“畜生。” 两个三十多的男子也是怒火烧身,一人一边,按住他的肩膀,朝膝盖后面就是一脚,“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老人走到男子身边“啪”就是一个大嘴巴,指着女子微微有些变形的脸庞,低声吼道“罗青,你看看,好好看看。当年我把玉香交给你,指望你能让她平安度日就成,现在呢,你都干什么去了。当年我就不同意你们来京城,你非要带着她来,现在如何。我真是瞎了眼,怎么会把玉香交给你这样的人。” 身后的两个男子也是越听越怒,按着罗青的肩膀隐隐听到了骨头的咔咔声。罗青也有些回神了,双眼看向了白布,而没有去看露出的面容。脸上又是淤青又是嘴角流血的,好不狼狈。身后两个男子把罗青的胳膊反拉着,幅度基本到达了极限,两人对视一眼,这才恶狠狠往前一推,罗青的额头“通”的一声磕在大青石地板上,整个脸贴在地板上,双手自然垂在地上。老人和两个男子都看到罗青肩膀的微微耸动,也听到了压抑的哭泣声。老人看向躺在床板上的尸身,粗糙的手掌轻轻地抚摸着女子的脸庞。一个男子抱头蹲下,另一个抬头看向房梁。屋子里悲伤的气氛甚至传到了屋外,仵作靠着墙壁,望向远处,一言不发。 只花了一天,董玉香的尸身就下葬了,要是再放那就要损坏严重了。墓碑是用木牌做的,时间紧急,也只要如此。罗青咬破指尖,用鲜血写了墓志,碑文。罗青拉着5岁的儿子就这么跪在墓前,老人和两个男子则是在旁边烧纸,撒钱。这年头是个男尊女卑的年代,一般来说,丈夫是不用跪拜妻子的。看着罗青失了魂的样子,老人和两个男子只是红着眼睛,没有多说什么。 老人和两个男子都是沧州人士,老人叫王毅,他在沧州开了一家镖局。这些年走南闯北也算是积累了一些名声,不过走镖也不是什么快递这样的安全工作,在朝廷管不到的地方,有着不少的山贼土匪,因此镖局也成了拿着脑袋拼命的活计。董玉香的母亲生她的时候没有挺过去,他父亲是王毅手下的一个老镖师,在一次出镖的时候受伤过重,去世了,留下了十岁的女儿董玉香就被王毅收为义女。这次陪同来的两个男子也是和董玉香相同的情况,也是王毅义子,比董玉香还早些,算是兄长。王毅自己也有一子一女,加上两个义子一个义女,兄妹五人一起长大,关系很好。 罗青在十三年前进了镖局,王毅看他身手好,人品也算不错,后来收他为徒,细心教导。八年后,更是把疼爱的义女嫁给了他。罗青呢,在镖局做的不错,娶妻之后也是生活美满,心里就有了更高的目标,那就是京城。 京城里有那些多达官贵人,机会多,搭上一个说不定就能攀向高峰。于是不顾王毅的劝解,带着董玉香就来到了京城。但是没想到京城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美好。这里有本事的很多,竞争比其他地方更为激烈。罗青拿着带来的盘缠开了一家小镖局,但是根本就接不到生意。要回沧州吧罗青实在是拉不下那个脸,妻子董玉香也是支持丈夫心中的梦想,于是一家人在京城艰难度日。唯一的喜悦就是董玉香诞下一子,罗家也算有后了。 京城艰难的生活虽然没有让罗青崩溃,但是八年不如意的生活让算不得年轻的罗青慢慢改变了性格。不再是骨子里的桀骜不驯,不再有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慢慢变成一个见人七分笑,说话做事也小心翼翼的商人模样。 八天前,一位外地来的公子在双坪村附近游玩,恰好碰到了成熟性感的董玉香。到了傍晚,来了一群家丁模样的人,各个凶神恶煞的。把刀架在了罗青的脖子上,一边把一个包袱扔到了桌子上。罗青没有去看那些白花花的银子,而是面色复杂地看着妻子。在两个家丁作势要进入小屋找儿子的时候,董玉香妥协了。第二天就是惨剧的发生。罗青凭着自己未曾落下的身手跟踪家丁来到了十几里外的幽静别院,看着那里高墙大门,守卫森严的,心里忽然没了勇气。一旦跑过去,儿子怎么办,在双坪村孙然生活了七年,但依然是个外来户,儿子也不一定能得到季氏宗族的抚养,帮衬。再者若是这群人来一个斩草不留根,五六岁的孩子能躲去哪里。罗青离开了,甚至没有勇气看妻子被拉扯进院子的最后一眼。 后面就是借酒消愁,桌子上的银子大约能有三百多两。这年头买个清秀的小丫鬟才十两二十两的,可见这位外地公子的财大气粗。 孩子哭着要找妈妈,有些微醉的罗青火就上来了,对着儿子就是一顿打。这把怒火不是对儿子,而是对自己。八年的生活让自己懦弱不堪,心中对现在的自己感到恶心。 罗青在墓前跪了大半天了,现在已近黄昏,儿子被两个大舅哥带回家了,凄凉的墓前只剩王毅和罗青两人。王毅看着血红的墓碑平静地问道”知道是谁吗?”罗青眼光愣愣地盯着坟包,嘴里毫无情感地说道“师傅,我累了,咱们明天再说吧。”王毅听了怒从心中来,转头看向罗青,但是看到罗青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叹了口气,往罗青家走去。罗青依然跪在那里,低着不知在想什么。 第173章不对劲 夜晚时分,罗青家里非常安静,王毅和两个义子由于从沧州快速赶来,再加上白天心情起伏颇大,已经早早睡下了。罗青在院子里坐了许久,呆呆地看着天上的繁星。突然,站起身来,走到儿子睡的小屋中。 虽然开门的声音已经很小了,但还是惊醒了这几天找不到妈妈睡不踏实的儿子。看到儿子从床上坐起,瞪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自己,罗青心中很不是滋味。但是还是强做笑脸,坐到床边,双手扶住儿子,嘴里说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啊?”儿子天真地说道“以前娘亲总会哄孩儿睡的。”罗青不自觉地低下眼睑,不与儿子对视。沉默几秒,罗青抬起头来,笑着说道“元儿,听爹爹说。”小罗元感受到父亲有些冰冷的手掌,虽然身子感到不舒服,但依然认真地盯着父亲。 罗青缓缓说道“今天来家里的就是你的外公和大舅二舅,明天早上你和外公说把你带到沧州去。爹爹有事过会要出去一趟,然后再来找你。”“爹爹要去做什么呀?为何不与外公一起走?”罗青强忍着鼻酸,平静说道“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问这么多。你只要记住明天早上起来,就和外公他们一起走,爹爹会赶上你们的。”“恩”突然罗青很严肃地说道“记住,以后千万不要来京城,记住了。”小罗元虽然有些不太明白,但依然点点头。 罗青眼神复杂地看着儿子,有留恋,有安慰,有不舍更多的是一股决绝,伸出手,轻轻抚着儿子的桃子头,小罗元虽然看不懂为什么,但还是看出了父亲与往常有了很大的不同,于是也望着父亲,一声不吭。不知过了多久,罗青拍了拍罗元稚嫩的肩膀,起身慢慢走出了儿子的小屋。 出了屋子的罗青,抬头看了看没有月亮,只有闪烁繁星的夜空,吐出一口浊气。在院子的一个角落里拿出一把朴刀,一把短刃,轻轻打开破旧的大门,出去了。 在凌晨时分,天色还没有亮,一座占地极大应该有三四十亩的高墙大院外的树林里潜伏着一个黑影,一动不动,就像是一个石像。突然看了看天色,慢慢走∮,<div style="margin:2px 0 2px 0"> 第174章 游园会 洪玉已经追向南面,准备找到罗青的儿子一行人,暗中保护好他们。王毅他们也是老江湖,并没有回沧州,而是直接奔向河南地界,准备绕一个大弯再说。 出发地最晚的洪玉等人没有找到王毅一行人,倒是发现了前去追杀王毅的家丁,庄客。在暗中跟踪发现,这个主人家势力不小,因为他们没有住到旅馆之中,而是住进好几家商号的产业之中。 一方是还没有查到具体行踪,一方是带着孩子不能长时间赶路,双方的距离在慢慢的接近。 九月十八,也就是公历的十月底,京城周围开始下起了小雪,今年的初雪比往年要小,但是一夜之间,房顶,树木之上也是积起了薄薄一层白雪。经过一些王公贵族的小辈和京城有名的一些诗社的商量,准备在九月十九,京城南郊的素庄开一个游园会。 素庄是英宗朝一个大官的产业,在英宗复辟之后由站队错误遭到了清算,这个大院子也就没了主人。素庄非常有意思的是他不是全封闭的,只有三面环墙,西面是一大片竹林,穿过竹林里的三条小路就是一片几百亩的湖泊。素庄之中就是竹子和梅花最多,可惜梅花还没有到开放的时节。 岁寒三友这里占了两样,于是在变成公园之后,这里每逢冬天都会聚集一大波文人雅士在此煮酒赏景,抒发感慨。文人雅士之中不乏青年才俊,这就又吸引了不少的千金小姐同来游玩,顺便观察观察有没有符合条件的意中人。 短短几十年,这里产生了不少才子佳人终成眷属的好事,于是每到冬季,来的人也越来越多。素庄东部还有卧室客厅,那些意犹未尽的人也会选择住在这里,反正这里常年有人打扫,倒也方便。 今天的游园会,朱厚照兄弟也来了,组织前来的是朱秀宁,先是拉着嫂嫂白玉莲好说歹说,说服一个,然后白玉莲前去劝说朱厚照,朱秀宁自己把好说话的朱厚炜拉入伙,于是就都来了。 一大早,朱厚炜刚打完一套拳,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会儿,就被朱秀宁敦促着快速上了¢,<div style="margin:2px 0 2px 0"> 第175章柳轩 朱厚炜沿着二楼慢慢走着,欣赏起了四周的美景。三面都是竹林,但是竹林之间也各有不同。朱厚照夫妻带着小灯泡出了听风阁去到湖边走走了。虽然小丫头不喜欢给蜜里调油的夫妻两当灯泡,但是更不愿意随着二哥呆在二楼,一个人四处跑其他人也不放心,所以二楼就留了朱厚炜和喜静不喜动的张立元。 朱厚炜和张立元说了一会儿朝阳院的趣事,两人再次站到了面朝湖泊的一面,静静欣赏。估计再过一个小时,宴会就要开始了。 突然,一人慢慢走到了和朱厚炜相隔三五米远的地方看向远处的湖泊,雪景。他的到来引起了朱厚炜和张立元的注意,那人似乎也觉察到了两人的打量。于是大方地转向朱厚炜,拱手一礼,微笑道“打扰两位雅兴,还望恕罪。”此人也是一袭白色儒袍,头上包着四方平定巾,除了腰里的精致玉佩没有其他饰物。大约二十出头,个子高挑,应该有一米八五,却是一副南人长相,面如冠玉,浓眉大眼,眼中温和深邃,鼻梁高挺,嘴巴不大不小,嘴唇红润,双鬓修长,头发乌黑浓密,翩翩佳公子,没有那折扇之类的东西少了几分轻浮,多了几分稳重。声音温和有磁性,让人好感大增。 朱厚炜笑着摇了摇手“无妨,我二人也只是懒得出去,谈不上雅兴什么的。”那男子笑着拱手说道“小兄弟倒也是个爽朗的性子。在下姓柳名轩,字中直,杭州人士,敢问两位台甫。”张立元回礼道“在下张立元,字青羽,京城人士。”朱厚炜说道“这位便是我的兄长,在下姓张名伟,还未有字,京城人士。”朱厚炜看见太帅的一向不怎么待见,撒起慌来那是浑然天成。 张立元问道“不知柳兄可是来京城科考的?”柳轩回到“说来惭愧,在下与读书一道甚是愚劣,只是个秀才。此次来京城一是为了游历,一是为了拜访家父好友。” 张立元笑着说道“京城乃首善之地,周围景致极多。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柳兄千里迢迢从杭州前来,沿途的风土民情定然对柳兄的学问大有裨益。恭祝柳兄早日f,<div style="margin:2px 0 2px 0"> 第176章 白桦林 朱厚炜先是向祝炎问道“什么都可以吗?那我唱歌行不?”祝炎愣了一愣,然后笑着说道“可以是可以,只要是自己新作的就行。不知这么学弟准备唱什么词牌?” 朱厚炜摇了摇头“我这歌没有词牌,对了,这里有没有中阮?”话音刚落,听风阁里响起了窃窃私语之声,只是大家都刻意压低了声音倒也不算嘈杂。 这时代的词都是可以唱的,每首词也都有词牌名,比如临江仙啊,沁园春啊什么的,但朱厚炜说没有词牌名大家就有些好奇了。还有就是一般唱词,伴奏的乐器基本都是琴,古筝,笛子箫啊什么的,很少会用到中阮的。 阮是“阮咸”,“阮咸琵琶”的简称。是一种弹拨乐器,古琵琶的一种。这是由魏晋时期的一个叫阮咸的人改良而成,因此得名。阮分为低音阮、大阮、中阮、小阮、高音阮。中阮为中音乐器,音色恬静、柔和、富有诗意,与秦琴相似,在合奏中常担任演奏旋律或描句,具有动人的效果;担任伴奏时,丰富的节奏变化更能突出乐曲的特点,在乐队中采用两个以上中阮分部演奏和声,会使弹拨乐器组的中音声部更为丰满。朱厚炜选择中阮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中阮的音色和吉他很相像。 祝炎有许多想问的,不过高效率的侍女不知从哪里还真弄了一把中阮过来,使得祝炎到嘴边的话压下去,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让朱厚炜到台上来演奏。 朱厚炜点点头,走上台去,接过中阮弹了几下找找感觉。顿时台下有人就笑了出来,其余很多人都是惊讶地看着朱厚炜。为什么呢?就因为这个姿势。中阮和琵琶一样,是要竖着抱在怀里的,朱厚炜不同,而是斜着端在胸前,和后世的吉他一样。 朱厚炜也算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了,台下众人的反应没有影响到他,继续专注地寻找感觉。突然,抬起头,表情严肃地对着祝炎点点头,示意准备好了。祝炎哭笑不得地转过头,双手下压,台下迅速地恢复平静。 前奏开始,众人也聚精会神地看着朱厚炜,这样的前奏没听过,好坏先不说,至少十分有新意。 接着就是朱厚炜用刚刚脱离变声期,较为低沉的声音响起 静静的村庄飘着白的雪,阴霾的天空下鸽子飞翔。白桦树刻着那两个名字,他们发誓相爱用尽这一生。有一天战火烧到了家乡,小伙子拿起枪奔赴边疆。心上人你不要为我担心,等着我回来在那片白桦林。天空依然阴霾依然有鸽子在飞翔,谁来证明那些没有墓碑的爱情和生命。雪依然在下那村庄依然安详,年轻的人们消逝在白桦林。 噩耗声传来在那个午后,心上人战死在远方沙场。她默默来到那片白桦林,望眼欲穿地每天守在那里。她说他只是迷失在远方,他一定会来来这片白桦林。天空依然阴霾依然有鸽子在飞翔,谁来证明那些没有墓碑的爱情和生命。雪依然在下那村庄依然安详,年轻的人们消逝在白桦林。长长的路呀就要到尽头,那姑娘已经是白发苍苍。她时常听他在枕边呼唤,“来吧亲爱的来这片白桦林”, 在死的时候她喃喃地说。“我来了等着我在那片白桦林”。 朱厚炜的音色,说不上怎么好。而且他的这种流行音乐歌唱技巧大家也是第一次在正式场合听到。这时代的歌唱技巧与民族唱法接近,男声讲究清亮,堂堂正正,字正腔圆,女声则是柔美婉转,犹如琵琶遮面让人产生联想,但是共同点就是声音要有穿透力,不然离得远的人很难听到。 朱厚炜这次演唱还算好,听风阁一片寂静,大家也是听的真切。唱完之后,台下的听众那是反应不一,褒贬都有。有很多人觉得歌词太过浅显,没什么深意,上不得台面,而且歌词里亲爱的,心上人什么的太过粗俗,简直就是靡靡之音。虽然闺房之中,男女之间比这还要肉麻的称呼不是没有,可你大庭广众地就来唱,这就是你不对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中国古代婚姻讲究一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时候轮得到年轻男女自己决定了,这不是私会吗,有违礼治,简直是大逆不道。 当然,这是大部分男人的看法,而一面坐着的千金小姐团呢,此时很多人都是眼睛红红的,甚至有些感情比较细腻地在拿手帕擦眼泪了。 朱厚炜的演唱不管是这时代还是后世来说,缺点都不少,但有一点非常不错的就是他唱歌是投入感情的,似乎是在抑扬顿挫地讲述一个故事,而这个故事打动了比较感性,待字闺中的少女。正是多愁善感的怀春少女,这样一个不同于才子佳人的故事可算挠到了她们的痒处。为了爱情与承诺,终守一生,让这些少女情不自禁地把自己代入,然后就是一种感动,心灵的洗涤油然而生。 台下佳人团中,就连懵懂的朱秀宁和一向坚强的白玉莲都落下了眼泪,从这方面说,朱厚炜的表演还是很成功的。 朱厚炜看着台下众人各自想着心事,于是把中阮交给眼睛通红的侍女,快步离去。这样的新式音乐,一出现肯定会有众多的反对之声,朱厚炜没空听这些,连忙快步下了台,往听风阁外走去。 都穿上鞋了,台上的祝炎才快步走来,大声问道“还请留下名讳。” 朱厚炜没理他,径直走了。此时坐下台下一人抚掌一击,恍然大悟道“原来是福王殿下。”听风阁里也是一阵惊讶,左近之人纷纷向刚出声的男子和张立元打听朱厚炜的身份,张立元顿时苦不堪言,后悔没有和表弟一起走。朱厚炜的身份被证实了,虽然朱厚炜基本不出现在文人雅士之中,与朝臣也没什么交集,但是总有一小部分的人认识他。 乘着人群有些吵杂之际,朱厚照夫妻拉着有些不情愿的朱秀宁除了听风阁,再不走,躲藏在人群中的他们也要被发现了。 出了素庄,马车上的朱厚照兄弟以及白玉莲才算松了口气,不过朱厚炜立马遭到了妹妹和嫂子的围攻“二哥,你什么时候做的曲子,怎么也不唱给我听,亏我那么疼你。”朱厚炜“怒目而视”,谁疼谁啊,没大没小。“厚玮过两年年纪也就到了,先可以挑选挑选,到时候也可以水到渠成。看来这两天我和婆婆要忙起来了,入宫投递画像的人家绝对少不了,厚玮的人生大事可马虎不得。”说的话似乎十分厚道,但是白玉莲脸上那戏谑的表情让朱厚炜感到这位嫂子那是相当腹黑的,没办法,苦笑面对。 朱厚照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弟弟被围攻,左手抚摸着自己下巴长不过三厘米的“长须”,没办法,太子嘛,没点威严的相貌怎么以德服人。 除了朱厚照一家子,还有一人也随后出了素庄。马车上,年轻男子随意发问道“事情准备地怎么样了?”一个管家打扮的四五十岁的男子回答“公子,已经准备差不多了,最多五天就能成行。”年轻男子微笑说道“那就好,安安稳稳还好,可以自己出来搅凤搅雨的,出了事也找不到真凶,呵呵,哈哈哈。老是待在院子里身体都快锈了,真是怀念上次的那个女子啊,妙得紧。”管家在一旁面无表情地听着。有些剧烈的风把车窗的窗帘吹起,露出了一张有些扭曲但是依然貌似潘安的年轻面庞——柳轩。 (收藏,推荐,支持,谢谢。) 第177章 千钧一发 素庄的诗歌会已经过去两天,这两天里,朱厚炜也算是名声大振,虽然不都是好的。 当天在场的那么多人,对于音律一道十分精通的不在少数。虽然朱厚炜仅是弹唱了一遍,在场那么多人还是把这首歌复原出来了。这首歌曲迅速在达官贵人的后院之中传播开来,待嫁闺中的千金小姐,不得恩宠的小妾,妻室对于这首歌曲那是情有独钟。 而在读书人之中,朱厚炜的名声就没那么好了,什么哗众取宠,枉读圣贤之书,有辱斯文啊什么的一个劲往朱厚炜身上套。还好只是民间的声讨,倒也没什么人真的去上奏朝廷,弹劾他。弘治就这么两个龙蛋,对于两个儿子的宠爱只要有点眼力见的大臣都明白。 朱厚炜这两天就待在家中,哪都不去,好好休息,浑不知危险悄悄降临了。 第三天傍晚,到了晚饭时分。朱厚炜非常期待今天的晚饭,为什么呢,快到十月份了,可以吃大螃蟹了,蟹黄蟹膏,蟹肉饱满,想想都流口水。 很快,饭菜就被端了上来,别的菜没什么特殊,但是那一盘盘蒸的黄黄的大螃蟹吸引了食客的注意,特别是青梅,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今天吃晚饭,青梅小环,肖管家,黄公公一个不落,全被朱厚炜拉上了饭桌,不然一个人吃太冷清了。 传菜的是王府膳房头头老蔡,五十出头,在这里做了两年了,以前是宫里御膳房的厨子,兢兢业业,厨艺高超,朱厚炜还是很满意的。为人忠厚老实,在王府里也是很有声望。 今天的老蔡与以往有所不同,表情依然和平常一样,但是眼神有些飘忽,朱厚炜不经意地一眼看到了老蔡额头微微有些汗迹,袖口竟然还有一些油污。要知道老蔡平常来的时候,全身上下那是要打扮得一丝不苟,还从未如此失态。 朱厚炜装作不在意地问道“老蔡,最近有什么趣事没有?”老蔡微微低头“回王爷,最近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怎么额头出汗了?” 老蔡的头更低了“回王爷,许是屋里壁炉烧的太旺,热着了。”朱厚炜微微点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听屋外有人喊道“不能吃,晚膳不能吃。” 朱厚炜听出来了,这是洪玉的声音。屋里顿时寂静下来,朱厚炜就这么盯着老蔡,扑通一声,老蔡瘫倒在了地上。其余两个上菜的厨娘没明白出了什么事,但看到老蔡的样子,顿时跪在地上。 “砰”的一声,门被洪玉踹开,跟着进来两个王府侍卫,各个都拿着刀剑。老蔡像失了魂似的,不发一语。两个厨娘则是哭着喊冤。洪玉吼了一声“闭嘴。”顿时两个女人安静了下来。 朱厚炜也不废话,直接说道“把他们带下去审问。”跟着洪玉进来的两个侍卫回答一声,就把三人带了下去。与此同时,另一个侍卫拿着一本册子走了进来。 晚饭也没得吃了,朱厚炜让人去找御医黄德良过来检查一下饭菜,然后看向了风尘仆仆的洪玉。 洪玉向刚走进来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立马上前把册子交给了黄公公,然后拿给朱厚炜。肖管家则是把两个丫鬟带出了客厅。 朱厚炜看看洪玉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对着侍卫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回王爷,属下周挺,家在皇庄,以前是水陆营的小旗,后来董指挥使看属下有些小聪明,就把属下调到了王府。”侍卫看着也就而是出头,中等个,相貌普通,不过声音洪亮,字正腔圆,放到后世倒是可以去做播音主持什么的。 朱厚炜笑着说道“你以后跟着洪玉吧,这家伙太懒了,话都不愿意多说。”洪玉虽然依然冷着脸,但是眼中闪过一分开心之色。 “是。”“说说吧,怎么回事?” “回王爷,我们一路跟踪罗青之子前往南方,到德州地界之时,终于赶上,与追杀他们的人火拼一场,在洪侍卫的带领下,大获全胜。于是洪侍卫带着罗青之子一行人去了食为先稍事休息。结果食为先的大掌柜正好也在,然后裘掌柜给了我们一些信息,我们按图索骥,捣毁幕后之人在德州的一家商号。这次的幕后主使之人是一个来自杭州柳家的嫡系长子,名叫柳轩。从商号的暗藏书信中得知,这次北上是要做一件大事,具体何事不得而知。下午返回京城,洪侍卫先是去了双坪村附近的监视点,然后得知今日上午老蔡住在京城外教崖家村的妻小被人劫持,于是洪侍卫便想到这个柳轩是想对王爷不利。于是属下便骑马疾行返回王府。” 朱厚炜冷笑一声“柳轩?果然长得帅的没一个好东西。”然后转头对着洪玉道“你这么厉害,要说武艺,我倒是不奇怪,但是心思也值么缜密?”洪玉看着周挺慢慢说道“很多都是他想的,太聪明了。” 听着是夸他,但是其中敲打的意味不言而喻,朱厚炜也是看着忐忑的周挺说道“那些小聪明就不要带到王府里来了,是你做的大胆说出来,没人会抢你的功劳,特别是你这个上司,他可不是爱听马屁的人。在我这儿,不怕你有能耐,懂了没?”周挺跪下磕头道“属下知错,定不再犯。”朱厚炜淡淡说道“起来吧。洪玉啊,看来你就是给我做一辈子侍卫的命了。”洪玉听了,嘴角有些抽搐,眼中也是有喜悦之色,结合起来看,他是在笑。 周挺继续说道“老蔡妻小那里有我们的人盯着,要不要现在就去把他们救回来。”朱厚炜点点头“救吧,就算打草惊蛇也没关系,只要不逃了柳轩就行。” 洪玉说话了“柳轩带了很多人来京城了,要小心。”“哦,都是些什么人?你们不是盯着呢吗?”周挺拱手一礼说道“王爷,根据裘掌柜的消息,这次跟着柳轩来京城的有许多都是南直隶,山东,江西等地的江洋大盗,亡命之徒,人数不下百人。虽然行踪隐秘,但要经过山东地界,没有瞒过裘掌柜。” 朱厚炜笑了笑“这倒是可能,毕竟他们在山东还是眼线颇多的。这样吧,把王府侍卫集中起来,以免贼人硬来。周挺你等会拿着我的手书进宫找太子去,要快。”周挺立即回答“是。” 等周挺走后,侍卫也集合的差不多了,个个全副武装,连盔甲都穿戴好了,看着挺像那么回事的。 王府的侍卫虽然是由弘治决定,但是调拨的时候那要兵部来选派人手,总共三百人。自从“靖难”之后,大明各个王爷的侍卫数量直线下降,以前甚至有过一个王爷侍卫有五千多人,但是到了现在,最多也就是一千出头。朱厚炜虽然被封了福王,但是还没有去封地,待在京城也不用这么多护卫,所以弘治决定给了三百人。 此时已是晚上十点左右,京城除了一些烟花酒楼之地,其他地方都已经安静下来,而宫门也已经关上了。周挺此时就站在高达的宫门之下叫门,但是没有弘治的旨意,这个宫门是不能开的,就算朱厚照这个太子说话也没用。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周挺不时地搓搓手,跺跺脚,一个是真冷,一个是心里着急。 第178章 真硬来 昨天下了整整一天的鹅毛大雪,京城周围地上已经积起厚厚的雪花,今天白天算是停了,但是天依然阴沉沉的。到了晚上十点多,大雪再次弥漫,冷意直接透过衣服,穿入身体。 王府这三百来侍卫虽然都穿了棉甲,但是还是有人止不住地打哆嗦,朱厚炜看了看,让他们从前院退回,全部集中到位于王府中央的别墅周围。 至于厨娘,丫鬟什么的全部被安排到了别墅后面的地窖之中。说是地窖,但是更像是地宫。有分为前殿,后殿和左右偏殿。前殿没什么东西,但是空空荡荡地五百多平米的地方,挤进七八十人也开始有些拥挤。地上到处都铺上了被子,今夜,这七八十人就要睡在这里。 肖管家和青梅小环有不同待遇,住在左偏殿,这里空间要小一些,不过住上三人那是绰绰有余。右偏殿是冰窖,不过到了现在王府里已经停止使用了,及时夏天要冰也只需要硝石就行。现在的冰窖是专门用来存放朱厚炜收集的字画古玩,每一件都是年代久远,价值连城。后殿是其实就是银库,这里存放属于王府,或是说属于朱厚炜个人的银子,福王府也是有产业的。如今在这后殿里起码就存放了两百多万两白银以及三万两黄金,这还是朱厚炜几年的积蓄。大明市面上流通的黄金还是太少了。 夜晚十一点左右,侍卫在别墅附近分成二十队巡逻,朱厚炜和洪玉在客厅里坐着喝茶,静静地等待着。 黄德良已经把饭菜检验过了,说是每份菜都是无毒的,但是一盘青菜里有一种要叫做喜来笑,但是一旦和寒性的螃蟹结合就会产生毒性,使人四肢无力,陷入昏迷,面部也会抽搐。这种毒不是马上就会发作的,而是要过三四个时辰,而这时候朱厚炜已经入睡了,所以就会变成砧板上的死鱼,任人摆布。 朱厚炜知道,今天肯定是敌人的进攻时机,很有可能与投毒双管齐下,毕其功于一役。在别墅里还有五十个潜伏在各个角落的侍卫,这些人都是从水陆营精心挑选出来的,别的不说,至少身世清白,忠诚度也有保障。 突然,从福王府四周的围墙外扔进来许多火把,一下子就烧到了各个建筑物上,而这些建筑都是木质结构,是很容易引起大火的。火势最大的要是东南方向的马房,那里稻草,草料很多,绝佳的引火之物,西北方向的柴房也开始燃起了大火。 寂静黑暗的深夜中,火光很快引起了福王府中央位置的所有人注意,屋外有人喊道“走水了。”朱厚炜和洪玉也是走出门外,看到四周的火势,朱厚炜冷笑一声“其他地方别管,就给我守住这里。做好防御准备,有客人来了。”镇静的朱厚炜让侍卫一下就安静下来,有了主心骨,做事也就有了条理。 别墅也不是很大,但是如果三百人围住的话,阵型就会稀疏,所以人手就放在了前后两座门前,至于窗户附近就留给了待在屋里的侍卫,要是有谁破窗而入,铁定会被射成筛子。 福王府虽然不小,但是从四周往中央赶来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情。很快,在别墅周围故意点燃的火盆的光线中,闪出了许多黑衣打扮,拿刀持剑的人形。 侍卫之中,也有远程武器,不是火枪而是弓箭。对于这些兵部派来的侍卫,朱厚炜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虽然剔除了十几人,但是难保里面没有一些势力的眼线,爪牙。 果不其然,在第一轮弓箭射击之中,黑衣人倒下了十几人。但是突然,侍卫之中,一人喊道“动手。”有二十多人拔刀砍向身边的同僚。没想到平常一起生活的好兄弟会露出狰狞的脸砍向自己,侍卫之中一时间着了道的不在少数。 但是,叛乱的人数相对于侍卫的总人数还是少了点,很快就被镇压下去。但是侍卫可战斗的人数一下就减少了五十来人,而且心里也有些茫然,不知道这剩下的同僚中是不是还有奸细,看向队友的同时也带上了一丝戒备。 最重要的是通过这而是来人的拖延时间,最前面的黑衣人已经离着侍卫不到十米,这时候再用弓箭那就不太方便了,站在前门口的朱厚炜放眼望去,光是到前门这里来的黑衣人就不下两百,心中很是惊怒。要在王府周围藏下这么多人,而且避过顺天府的衙役,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要说在京城没有很大的势力,那是谁也不相信的。 双方短兵相接,挥刀相向,一招一式之间,生命流逝。在前门的侍卫总共是两百人,在双方拼杀的时候已经少了二三十,人数略处于下风,而且来人各个彪悍异常,动作绝对属于快很准,不容小觑。侍卫的人数正在快速的下降,毕竟是京营里选出来的,都多少年没上过战场了。 突然,朱厚炜瞳孔一缩,脸色变得铁青。刚离的远些还没注意到,这时候才发现有大约三十来人,手里拿的就是当年朱厚炜制造出来的诸葛连弩。 到了近处,咔哒咔哒就是一阵连发,朱厚炜看到这些人并没有管双方焦灼的情况,而是敌我不分的一阵连射,当然侍卫中箭的几率要高黑衣人不少,很快,侍卫的伤亡就过半了,里面甚至出现了逃跑的现象。 冷兵器战斗,队伍在伤亡一半的时候才发生逃跑,投降已经算是很不错的,要做到战至最后一人,那得是精兵中的精兵,翻遍史书这样的队伍也是少之又少。 朱厚炜也是穿了一身棉甲,和侍卫同样的打扮,这时候要是穿着个性,很有可能会吸引大量火力。身旁的洪玉拉了一下朱厚炜说道“进去吧。”朱厚炜看了一眼门前不远的血泊,一个一个惨叫倒下的侍卫,皱着眉头进入了别墅。 渐渐地,别墅外面的惨叫停止了,朱厚炜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坐在客厅,闭着眼睛,咬着牙关,身子微微抖动,洪玉知道,现在的朱厚炜非常生气。 很快,前门和后门传来了撞门声,不过都是铁门,还用桌子什么的在门后顶着,一时半会儿的也不可能有事。 突然,别墅四周的玻璃全部碎裂,玻璃碴子掉了一地,而滚到屋里的石头显然就是罪魁祸首。紧接着,就有人越过一米出头的窗子进了屋里,然后迎接他们的是熟悉的声音。咔嚓咔嚓,同样的诸葛连弩,在这样的距离下仍你武艺再高也躲不过,一个个闷哼火势惨叫一声,在地上抽搐几下,不动了。 不一会儿,别人派进来总共三十来人全军覆没,战斗也算进入暂停阶段。但是很快,又继续了。一个个陶罐被扔了进来,掉到瓷砖上碎了一地,然后就是其中的液体肆意流出,通过刺鼻的味道,大家都知道这是油,朱厚炜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 第179章 追击 情况危急,朱厚炜大喊一声“把所有能装水的器皿装满水,我们退守二楼,快。£∝頂點小說,” 命令很快被传达,五十多人连同朱厚炜也拿了一个花瓶装满水往二楼跑,在朱厚炜第一个踏上台阶之时,敌人的火把也丢了进来,沿着瓷砖上的油,火势一下窜到半人多高。很快,屋子里开始热了起来,伴随着浓烟,让人感到呼吸不顺。 朱厚炜再次喊道“把窗户打开,与敌人对射。脸上拿布沾水裹在口鼻处。” 一楼的火势已经无法控制,但是敌人也不可能从一楼进来,楼梯口暂时安全,但是二楼已经是最好的阵地,不容有失。打开窗户也能让空气进来,减缓呛人的浓烟带来的影响。 接着就是弩箭的对射,王府侍卫居高临下,占据地利,连发的诸葛连弩形成了一条死亡线,让靠近的贼人纷纷倒地,也压制地敌人无法接近,更不用说向二楼扔油罐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朱厚炜心中也是十分着急,但是这个时候自己不能乱,强装镇定,稳定军心。但是火势虽然没有蔓延到二楼,二楼的地板却是开始微微发烫,朱厚炜估摸着再过个半个小时,地板就要变成铁板烧,站不得人了。 朱厚炜在南面窗户附近微微向下一看,还围着五六十人,让其他三面的侍卫报告情况,发现四周起码还有两百多人。现在他们也调整策略了,站到诸葛连弩的射程之外,拿着弓箭和侍卫对射。 诸葛连弩由于弩箭短小,精准射程只有二十五米左右,超过这个距离弩箭就会发飘,失去穿透力。而弓箭却是可以射到五十米开外的,而且现在双方拿的都是步弓,射程要比骑兵弓箭远上不少,个别天赋异禀的百米之外都能百发百中。 弓箭开弓拉箭需要一定的时间,而楼下的敌人人数众多,只要瞄准窗口,谁冒头就一阵弓箭过去,侍卫非常吃亏。虽然队伍里有一些火枪,但是枪口向下,子弹也会脱离膛底,甚至掉出来,朱厚炜这边已经伤了好几个侍卫,这还是朱厚炜见机的早。 现在只能隐藏身形,偷偷观察,看见有人靠近再用连弩击退,时间也慢慢到了十二点。 突然,朱厚炜看到从远处跑了一个黑衣人,到了大部队中,和一个似乎是领头的人说了几句,那个头目低头沉吟几秒,又抬头看了二楼一眼,嘴里喊道“撤。”天黑而且离得远,朱厚炜看不清敌人的表情,也听不到敌人的交谈,但是下面的情况给了他答案。 只听远处大约是王府前院的位置,多出了许多正在快速移动的火把,而且还有人模糊不清的呐喊声“快跟上,休要走了反贼。” 数量众多的火把从远处看就像一片移动的火海,在黑夜中引人注目,跑到近处的时候又分散开来,形成几队,快速地向朱厚炜的别墅奔跑过来,黑衣人也开始往南面跑,那里是王府的后院,在左右两边各有一道小门可以出去。 朱厚炜和侍卫都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周挺的求援信总算是到了朱厚照的手里。在来晚点,二楼这五十来人就要变成烤肉了。 大约千号人锲而不舍地向敌人追击,现在追得是什么人,那可是刺杀皇子,谋逆之人,像这样的罪犯,犯的罪越大,那么抓到或是击毙他的功劳也就越高。京营几十年没打仗了,想要升官发财,这次的功劳绝对不能错过,而且这边占据这么大的优势,对付的还不是训练有素的军队,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于是大家都牟足了劲,拼了命地追赶,士兵如此,爱惜性命的长官也是如此。 这时在窗口的朱厚炜听到了周挺焦急的声音“王爷,王爷何在,王爷是否无恙?”声音有些破音,很是难听,不光现在可没人注意这个,别墅周围躺了这么多尸体,万一这里有一具是朱厚炜,那么来援的军队无功还要有大过,至于周挺那也基本逃不了菜市口走一趟的命运。朱厚炜趴到窗口,大声喊道“本王在此,周挺让他们不要往一楼浇水,赶快去拿梯子,把人从二楼接下来,快。” 来援的朝廷部队留下了一百来人守住别墅四周,但是一楼的火势还没有减弱,那个军官立马让士兵开始浇水,想要扑灭火势。但是现在这种火势,浇水是没用的,油会浮在水上,依然在上层燃烧,可能还会因为流动,使得燃烧的面积扩大,那就真可能要了朱厚炜的命了。 朱厚炜看了看已经聚集到身后的被黑烟熏得像非洲黑叔似的侍卫,一个个还嘴上绑着块湿布,像极了四十大盗,不禁露出了微笑“先把伤员送下去,赶快治疗。”“王爷。”立马一片喊声,现在二楼的情况的确不怎么好,还是很有危险的,但是朱厚炜却是严肃说道“快,再愣着咱们就一块死这儿了。”侍卫没办法,只好在伤员的腰部捆了绳子,慢慢地沿着窗口向下放,底下的人也立马过来接应。但是这种方法耗时很长,等梯子找来了也不过是放下了七个伤员。 听了朱厚炜的话,下面的人立刻开始了行动,不到十分钟,就找来两张梯子,然后架到二楼的窗口附近。虽然是二楼,但是当时朱厚炜建造的时候讲究大气,宽敞,一楼的天花板距离地面就有五米多,二楼的窗口距离地面拿更是将近七米,这个高度可不能往下跳,没到生死关头跳下去说不定就一命呜呼了,就算没有,断手断脚的也是逃不了的。 梯子架好,朱厚炜才下了梯子,然后其他人也迅速地下来。伤员已经被送到京城天下商会所属的医院去了,那里二十四小时不关门,离这里近的也有一家。 朱厚炜看了看四周被处理过的尸体,再回头看看依然在燃烧的别墅,嘴里狠狠骂道“我叉,这要损失多少银子啊,我这赚钱容易吗我。”旁边的洪玉恰好听到朱厚炜的嘀咕,微微摇了摇头。 朱厚炜拉来周挺,然后问道“我哥除了让你带人来这里还有别的没有?”周挺依然激动欣喜地看着朱厚炜,稍微平复了一下才回答“回王爷,太子殿下原话是这么说的‘城外的事情我知道了,你立刻进宫,然后等明天结果就行了。’”朱厚炜点点头,然后跟着留下的部队,立刻往皇宫进发。 第180章 柳轩去哪里 在弘治派来的援军进入福王府时,在京城北郊的一座大户人家别院也发生了一些事情。 官道上,从京城南面绕城过来一批人,手中持着火把,向两条火龙,正在往北而去。整齐的脚步声,让人感到这支军队的纪律性。在队伍的前头,是三两马车,悬挂着煤油灯,不急不缓地行驶着,而第一辆马车前面坐着从天津转过来的吴以恒。 悠闲地坐在马车前面,吴以恒却没有放松警惕,不时地打量四周,注意特殊情况发生。不一会儿,从前面跑来一个夜不收,也就是侦察兵,向吴以恒报告前方的情况。“大人,乱贼现在已经发现我军踪迹,开始上院墙防御了。”吴以恒点点头,并不吃惊。 吴以恒回头看看一直保持慢跑节奏的士兵,面上露出了满意之色。之间士兵一共分为四排,两排在外侧举着火把,两排在内侧一起前进。从营地收到消息,这些士兵在十分钟之内就集合整齐,要知道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新兵,入伍的时间不超过四个月,今晚已经全副武装跑了不下二十里,却没有一人掉队,能做到这些,吴以恒当然满意了。 不一会儿,马车停下,后面的部队也跟着停止了脚步,随着长官的命令,原地休息。此时,队伍已经到了刘府。 这个刘府是一个姓刘的外地商人的院子,但是现在里面住着的却不姓刘,而是柳,柳轩。 离着刘府不到五百米,吴以恒让人前去传话。刘府的墙头有人问话,问来者何人,来做什么。吴以恒这边呢,很干脆,说是住在这里的主人柳轩与谋逆一案有关,要到衙门里走一趟,现在先把门打开,让他们进去抓人。刘府那边还在问是谁让你来的,有什么文书,现在城门关了,怎么怎么的。吴以恒这边也不废话了,直接从怀中拿出圣旨,读了起来。 读完之后,吴以恒直接让手下的士兵整队,准备随时进攻。突然,一个侦察兵过来报告说从刘府后院,有十几骑人马往北而去。吴以恒却是没有着急,这次行动不仅有他们水陆营,锦衣卫也参与了,早就布好了天罗地网,等待敌人入套。 刘府的人没了声音,看来是要做困兽之斗或是拖延时间,吴以恒立马大喊一声“进攻。” 带来的一千士兵立马分成几个小组,手中冷兵器**都有,由前排的藤牌手护卫者,靠近刘府。队伍中还推出了三辆小车,上面装了一门火炮,此时已经点燃火线,炮口对着刘府的大门。 火炮总算是配入了水陆营,一进军营立刻受到所有人员的欢迎。火炮的强大威力不仅将给敌人带来巨大的伤害,也给己方士兵带来巨大的心理安全感。 这次带来的火炮是尺寸和威力最小的,朱厚炜把它命名为虎蹲炮,和几十年后戚家军发扬光大的火炮同名。这是一种野战炮,机动性强,在时间紧迫的时候甚至可以不要炮车,直接用大铁钉固定住火炮开火,非常方便,由于炮前有个铁质的支架,可以放在地上开炮,远处看的确有些像蹲着的老虎,因此而得名。 虎蹲炮是全铁打造,长一米,炮口直径八点五厘米,整个火炮重六十三斤,两个人就能抬着走,而且仰角很大,适合于各种地形。发射实心弹的时候,精准射程可达五百米,最大射程为一千三百米,比之前的明朝铜铳高级不知多少。在装散弹的时候,可以放置五钱重的小铅子或是小石子一百五十枚,射程也能达到两百米出头,这是后来的虎蹲炮远远不能比的。戚家军的虎蹲炮散弹只能打击三十米左右的敌人,这个距离还是太近了。 还有一点就是不管是朱厚炜弄出来的虎蹲炮还是戚家军的虎蹲炮都不是一种规格的。现在这种虎蹲炮是水陆营中最小的,但是朱厚炜还在命人研制更小的虎蹲炮,降低重量后,很有可能变成一个人就能带着的单兵武器。铁的质量与造炮技术的发展可以变很多不可能为可能。 火线烧的很快,只听见几乎同时的“嘭“的巨响,虎蹲炮发威了。这次装的是实心弹,攻击目标是两百米开外的刘府大门,三发炮弹只有一发打中朱红色的大门,破开了一个打洞,连带着门后面堆着的东西也散掉了一大半。另外两发击中旁边三四米远的厚实院墙。借着火光可以看到几乎院墙就要被穿一个洞了,现在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形。刘府中的人好多都被吓傻了,这样的威力这样的如轰雷一般的巨响那可是闻所未闻,不过吴以恒非常不满意,回头对正在刷膛准备第二次射击的火炮手喊道“你们是干嘛吃的,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大的门都瞄不准。水陆营花大把的钱让你们进来养老的吗?再打不准回去的时候连炮带炮架你们给我扛回去。” 新入营的火炮兵那可是朱厚炜费了很大的劲才弄出来的,这属于技术性要求很高的兵种,不是身强体壮就能胜任的,对于数学要精通,还要有好的眼力,会测量,简单的说就是要能懂火炮的射击诸元,这里面可是包含很多学问的,这些炮手是从朝阳院的人里挑出来的,都是二十出头,学习优秀的人。水陆营的老兵一个月也就是三两白银,而他们却是五两,多出来的是叫做技术补贴,水陆营的收入是透明的,当时消息一出,可是让很多人羡慕不已的。 现在三门炮,平时的保养,训练什么的就是这九个人,光是训练花费的钱财就不在小数,如今这样的成绩可是比训练的时候差上不少,怪不得吴以恒生气。不过这几人虽然是新兵蛋子,但是心理素质都很不错,在吴以恒的大声叫骂下没有失去冷静,在快速装填后第二轮发射,三炮全部命中大门,直接扫清了水陆营前进路上的障碍。当然,也可能与他们耳中塞得棉花有关。火炮的声音太大,离火炮最近的他们不得不塞上棉花,不然可能一场仗打下来,战果先不说,这几人就先变成聋子了。 此时,进攻的水陆营士兵也靠近了院墙,先是和墙上的敌人对射一轮,结果自身无人伤亡,敌人直接倒了二十多个。从光秃秃的大门中也杀出了几十贼人,不过在两个小组的打击下,没过五分钟,敌人就躺满了敌人的尸体,而水陆营伤六人。远程武器对射也是一面倒,虽然有院墙的守卫,但是要想射击就要把身体露出墙外,结果就成了靶子,在三十米左右的距离,哪怕是新兵火枪手也能保持七十以上的命中率。 很快,水陆营就冲进了刘府,把里面所有还能喘气的人全部捉拿,结果没有发现柳轩。锦衣卫也派人来信说是从后门逃跑的十几人中没有柳轩。吴以恒纳闷了,去哪里了? 第181章 怎么办,审呗 吴以恒坐在刘府中院大堂的主位上,神情郁闷,和刘府的战斗在二十分钟内就解决了,但是关键人物柳轩却还没有找到。偌大的刘府被翻了个遍,连地窖和银库都翻遍了,而且还找到了假山池塘旁边的密室,这还是一个摸金世家的士兵凭借着家传学问以及一些运气才找到的,但是除了找到将近十万两白银和铜钱以及一些字画古玩,人却是依然没有抓到。 府里的丫鬟侍女,家丁正在被赶来的锦衣卫审问,但是这些是外围人员,根本没什么有用的线索,而可能知道一些事情的全部躺着了,基本可以说这些人是忠于柳轩或者说是忠于柳家的死士,一个没跑,全部在负隅顽抗中咽气,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这种情况让吴以恒心中一惊,这些死士可不是几十人,而是整整三百来人,能养出这么多的死士不得不说柳家绝对是有底蕴的大家族。 吴以恒板着脸问向站在两边的下属“你们看这个柳轩倒地去哪里了?” 有人回答“会不会白天已经出去了?”锦衣卫的一个千户立马说道“不可能,我们盯着这里好几天了,这个柳轩自从前几日回来后就没有出去过。”有人提出假设“会不会这座宅府不止一个密室?”“后院,柳轩的卧室都翻遍了,完全没有啊,我们锦衣卫在风水机关一道还是有人懂些的,真没有。” 吴以恒皱着眉头,似乎在听锦衣卫的人和自己的属下的言论,但是眼神有些发散,看来是在发呆。 突然一人说道“以前福王殿下不是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说不定现在这个柳轩还躲在京城里。虽然锦衣卫看见柳轩前几日回来了,但是可能是找个形似之人冒充的呢?要是我就躲在京城,地方大,人也多,想找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其他人还待反驳,只听吴以恒似乎是自言自语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然后眼中闪过一丝激动,问道“后院的密室查过了没有是吧?那么前院和中院呢?甚至旁边的柴房火势下人居住的厢房呢?查过没有?”一个锦衣卫的人立马说道“吴中官,这密室必然是要选择建在来往人员稀少的地方,可这前院中院的来往之人可不少,不可能会选择建在这些地方吧?” 吴以恒淡淡说道“李千户,敢于谋逆之人不可以常理度之,万一这个柳轩反其道而行之呢?”李千户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还是拱手一礼“下官立马派人去查。”说着带着几个锦衣卫的手下出了大门。这次的案子是天大的案子,功劳也是天大的,这个关节没人会想着搞破坏,争功劳,再者说,一旦在另一个密室之中找到柳轩,不管是水陆营还是锦衣卫功劳都少不了。 一群人在大堂等待着天亮,不管能不能找到柳轩,天一亮,城门一开,首先就要把刘府捉到的人送到顺天府衙门去。这样的案子不是锦衣卫可以私自审的,更不用说水陆营了。 就在大约凌晨四点的时候,李千户带着一脸郁闷地走入大堂,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没有成果了。虽然表情难看,但是吴以恒也能理解,这么冷的天,一大伙人忙活大半宿却一无所获,是个人都会不高兴的,而且李千户虽然官职比自己低,但是吴以恒却也管不到他。 吴以恒先是站起身子,拱手一礼,说了一句“李千户与众位锦衣卫的弟兄辛苦了。”李千户和手下听了脸色立马好看不少,李千户看着官职高的吴中官说了场面话了,自己也不好拿大,于是微笑说道“哪里哪里,都是为圣上办差,怎么会辛苦。”吴以恒探身问道“李千户,这刘府之中可还有什么地方没有查过了?”李千户神色微微一僵,但是知道吴以恒没什么恶意,于是苦着脸说道“吴中官,这几十亩地大小的刘府,哪里还没查过啊。要说没查过的就是这中院大堂了。”水陆营的一些人听了李千户有些挪揄的话,脸上露出了愤怒,但是吴以恒和其他一些军官却是露出了思索的表情,然后吴以恒说道“拿我们就找找这大堂,千万不要漏过任何可疑之处。”吴以恒这么一说,在大堂里的十几人全部开始寻找起来。 这个大堂七十没有什么特殊,客观地讲,大气中带着儒雅,没有什么色彩艳丽的雕栏玉石,也没有价值千金的字画古玩。和其他大户人家的大堂一样,会客的地方空间宽敞,光线不错,也没什么可质疑的。 在靠近北面的一堵墙,长约五米,高约五米,几乎是一个正方形,象征做人要堂堂正正,做个正人君子,墙后有一条宽约三米的过道,东西两个小门连接着后院。 墙上挂了一副千鹤图,为大堂增添了积分仙灵之气。一张长桌靠墙放着,正中间是刘氏商人已过世父亲以及母亲的排位,然后一个香炉,两个烛台,烛台上的大红蜡烛正在燃烧着,照亮着大堂的景物。再南面是一张八仙桌,除了木料结实耐用,看不出什么不同。大门两旁直到八仙桌前面是两排椅子,椅子旁边还有小桌子,这是客人喝茶放茶的地方。其他真没什么不同。 李千户带着手下在大堂的地板上不时地弯腰用手摸摸,要么使劲踩踩,看看有什么可疑之处。吴以恒看着这副千鹤图感觉有些不对,于是让人把这幅图以及两旁的对联摘了下来,然后继续看这面墙。 吴以恒把李千户找来问道“一般大户人家的这堵墙厚多少?”李千户愣了一愣说道“大约半尺到一尺之间吧。”吴以恒立马说道“那李千户可以好好看看这堵墙了。” 听到吴以恒的话,众人也是赶了过来,在一瞧,果然发现了问题,这堵墙起码有三尺厚,差不多一米了。于是李千户来了精神,喊道“大牛,快来看看。”然后一个瘦弱矮小的三十出头的汉子跑了过来,在搬开长桌之后,在墙上敲敲打打。 不一会儿就发现了痕迹,拿出了一块和周围不相同的砖,砖一拿开,发现里面有一个凹槽,六边形的。众人知道了,这是机关的大门,只要破解了这个机关,就能进去了。不过这钥匙要到哪里去找呢,吴以恒和周围的人都是在苦思冥想,突然吴以恒看到了掉在地上的烛台,刚才搬长桌的时候,烛台不小心掉在了地上,烛台横着躺在了地上,从吴以恒这边望过去发现在铜质的圆底外围的内部是一个六边形。于是立马捡起了这个烛台交给那个大牛,微笑说道“大牛兄弟,你看看这个是不是钥匙?”大牛愣了一愣,然后笑着点头道“大人,有可能的,有可能的,先让小人来试试。”说着接过烛台然后往里一插,旋转几下,大堂里的众人就听到一阵卡啦卡拉的声音,墙壁微微颤动,但是动静不大,一个门出现了。 众人看了都是喜出望外,虽然有金针但是不能大意,在吴以恒的告诫下,水陆营的几人拿着武器,慢慢进入了墙壁。 果然进去就是一个向下去的楼梯,沿着墙壁而建,不过里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最前面的一人手持煤油灯,慢慢往下。由于楼梯狭窄容不得两人并排,为了减少损失,吴以恒先让一人下去探探路,确定安全了,再让后面的人下去。 “安全,大人目前为止没有意外。”听到说话声,吴以恒心中一定,然后和其他几人也陆续下去。到了底部,然后一个拐弯,发现里面还有火把点燃着,显然这里面有人。吴以恒几人眼中闪过喜悦之色。地下的地板是用大青石铺成,众人走在上面的脚步声在密室之中回想。 说是密室,其实里面空间很大,进入之后发现像是一座旅馆一样,两边都有房间,整个密室是拱形的,顶部离着地面大约有六米,让人感觉不到压抑。 整个密室还不知道有多大,要打开房间才知道,,两边各有房间五个,吴以恒他们很快就打开了第一间,然后发现里面的面积差不多有四十平米,不算小了,算一算整个密室差不多就有五百平米了。 与拿着武器,神色戒备的吴以恒相对应的是屋里空无一人,只有几个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于是众人一次打开这边的第二个房门,知道第三个房门,看见里面有一张床,旁边一张书桌,后面一个书架,书桌旁坐着一个手拿书籍,微微皱眉,似乎被人打扰读书雅兴而不高兴的美男子,一身白色襦袍,外面还罩着一件貂袍,华贵中带着儒雅,让同为男性的吴以恒等人有些自卑。 男子开口道“尔等何人,为何深夜闯入刘府。”声音不急不躁,颇有磁性,表情也十分淡然。吴以恒说话了“你就是柳轩吧?你在京城做的好大事,现在东窗事发,你跟着我们走一趟吧。” “哦,学生正是柳轩。京城发生大事?不知与学生有什么关系?学生一直居住刘府,还不知道,不知阁下可否告知?”吴以恒的气势一直被压制着,来文的不行就只好来武的,他是来抓贼的,怎么可以在气势上输了,于是向左右使了个眼色,也不废话,让人上前,看来要动手了。 看到两个士兵走到跟前,柳轩开口“慢着,学生也是读圣贤书,有功名在身的,岂可让丘八污了身子。学生自己能走。”说着放下书籍,紧了紧身上的貂袍,然后看也不看围着他的人,迈步向外走去。 那表情,那动作看着像是被冤枉之后,以平静的心态走向菜市口,透着那么一股大义凛然的劲,不知道还以为是朝廷乱命,吴以很他们是爪牙帮凶呢。带着这么一股浩然正气,吴以恒的水陆营战士也不自觉地让开了路,毕竟是读书人,和他们这些泥腿子比起来总是高贵一些的。 有人在后面跟着,大堂还有人等着,也不怕这位白面书生能出什么幺蛾子,吴以恒和李千户慢悠悠地走在最后。李千户笑嘻嘻地问道“哎呀,吴中官,这次咱们可是立了大功了。”吴以恒礼节性地笑了一笑“大伙也都辛苦了,李千户的功劳可能直达天听的。”李千户露出了一口白牙,眼睛都笑的眯成一条缝。突然小声问道“下官听说这位在江南,家里可是有权有势。吴中官你说这次朝廷会怎么对待这位呢?”“还能怎么办,审呗。”“谁来啊,要是能交个i我们锦衣卫就好了,这场功劳绝对跑不了。”“只可能是顺天府衙门。”“那万一......”吴以恒转头看向李千户,然后笑着说道“他要是没事,咱们这样拿头功的小人物就有事了。”说完跟上队伍,剩下李千户在风中凌乱。 第182章 有些难办 (感谢书友清琝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话说这一夜的京城动静很大,连半夜的宫门都开了,那肯定是有大事发生,不少大臣半夜被管家火势心腹吵醒,生气地小妾的被窝里爬起来,然后听到半夜宫门打开,福王府那里火光四起,喊杀声大作,顿时一个激灵就完全清醒了。然后就是梳妆打扮,随时准备皇宫里的紧急召见。 在悠然居的大厅里,弘治一家子都聚集到了一起,张皇后泪眼婆娑地搂着朱厚炜,上下打量,看看有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朱厚炜来的紧急,身上穿的还是侍卫衣服,脸上也有黑色的脏东西,张皇后正在细细擦拭,朱厚炜则是反过来耐心地安慰张皇后。 弘治看了看两个儿子,然后沉声说道“跟我来。”说完转头走向二楼的书房,两兄弟和张皇后打个招呼,连忙跟上。 到了书房,弘治先是让两人坐下,然后让朱厚炜细细讲来。朱厚炜便把事情这般如此,如此这般地说了。听完之后,弘治面沉似水,朱厚照则是目光里都快冒出火了。 过了一会儿,弘治问向两人“有眉目了没有?那个柳轩是什么人?”朱厚炜平静地分析“前些日子,孩儿让锦衣卫去查了一下。柳轩二十三岁,杭州人士,有秀才功名在身。在江南名声不小,而且民间,仕林对他都观感不错。他是柳家长房长孙,而杭州柳家被誉为苏杭四大家之一,不仅家族中有人在朝为管,身居高位,而且家中产业很多,可以说是巨富之家。至于其他的,锦衣卫也查不出来。”朱厚照等朱厚炜说完,接道“这次让食为先那边也出了点力,虽然江南那边的情况打听不出来,但是北方的一些情况还是知道的。柳家不仅在山东河南有布庄,粮米行,而且有两家盐商里面也有他们的份子。由于柳家在家乡周围铺路搭桥,还帮助贫困学子,在江南算得上是名声不错的大家族。不过他们会在各地招收孤儿,孩儿猜测他们这是作为训练死士之用。” 弘治点点头,还没说什么,就听到有人在敲书房门,弘治说了声“进来。”一开门,原来是弘治身边的大太监何鼎。“什么事?”“回皇爷的话,城外传来消息,说是人已经抓住了,现在正在城外锦衣卫的千户所里关着,等会城门开了之后就要送进来。” 弘治皱着眉头说道“让他们把人送到顺天府衙门去,传话给赵之英,别出什么幺蛾子。”“是,老奴告退。”说完出门之后把门关上。 屋里的朱厚炜松了口气,人抓住了就好,就怕逃走了那就要费大功夫了。朱厚照问道“爹爹,这次的案子交给顺天府来审?”弘治点点头“你们两个也去听听,但是别多说,有什么事回来告诉我。对了,这段时间厚玮就住在这里,等你的王府重新造好了再回去。”朱厚炜点点头,然后问道“爹爹,这柳轩是抓住了,不过远在杭州的柳家怎么办,要不要派人先去杭州把他们的产业给封了?”弘治摇摇头“现在还不行,要到案情有些眉目再动手。不然底下的那些大臣可就有话说了。” 朱厚炜有些焦急道“那他们跑了怎么办?”弘治却是冷笑一声“跑?这天下之大他们能跑哪里去?罪名一旦落实,即使有漏网之鱼又能翻得起什么波澜。”朱厚炜知道这时代的大明虽然对于大明之外有其他国家是知道的,但是在他们眼力,这些地方都是蛮荒之地,疾病横行,仓促过去即使没死在大自然之手,也会被蛮夷给弄死。这种观念朱厚炜也没办法一下子就改过来,别的不说,若是柳家人往南洋一跑,大明对他们还真是鞭长莫及,不过将来海军成型,即使跑到天涯海角这些人也逃不过朱厚炜的手掌心。朱厚炜可不会什么以德报怨,妇人之仁。 父子三人谈了一会儿,天色虽然还没有亮,但是今天的上朝时间要到了,发生这些大的事弘治也要和朝臣们说道说道。为什么京城之中竟然可以不知不觉地埋伏进来三五百穷凶极恶之徒,为何王府遭袭竟然还有侍卫倒戈相向。王府有这样的奸细那么其他地方还有没有呢,这要好好查一查。朱厚炜则是赶紧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这形象也太差了。 弘治怎么整治军队,官场先不说,先说说柳轩这个案子。 到了白天,城门一开,整个京城苏醒过来,再次变得热闹非凡。王府遇袭的事情像是一阵飓风,瞬间刮过了整个京城。很难相信在没有网络,手机等媒体手段的明朝,消息怎么可以传播地这么快。有很多人还特意跑到王府附近,登高远望,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这里已被戒严,但是马车上一具具的尸体还是被百姓看到了,陆陆续续几百具,看到的百姓大多数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兴奋和担心。兴奋的是京城已经好久没出这样的大案子了,这下又能谈一年了,担心的是王府被袭这可是要吵架灭族的大案子,希望自己的亲戚朋友没参与进去,不然自己就惨了。 顺天府尹今天非常矛盾,因为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刺激了。昨夜几百个拿着刀枪甚至弓弩的人杀进福王府,这和他顺天府的关系很大,赵之英的失察之罪可大可小,但是弘治没有把他关进去,而是让他戴罪立功,把这个案子给审了。这案子要是审好了就是政绩,加分不少,升迁有望,若是没弄好,两罪并罚,乌纱帽肯定丢,说不定连命也没了。赵之英内心发誓,一定要把这个柳轩给审出来。 坐到大堂,两班衙役已经站好,惊堂木一敲准备喊话,结果门口一嗓子“太子殿下驾到,福王殿下驾到。”赵之英已经酝酿好的情绪一下跌倒谷底,连忙站起身来,快步往外走,准备迎接两位龙子。 今天两人穿的都很正式,朱红色的蟒袍,头上一顶蝉翼冠,这是朝服。朱厚照站在最前,朱厚炜则是稍微后面。赵之英连忙跪下道“微臣赵之英叩见太子殿下,福王殿下。”后面跟着迎出来额师爷,衙役等人也是纷纷跪倒,叩行大礼。朱厚照和朱厚炜都是沉着脸,当然,朱厚炜遇到这样的事也是可以理解的。过了将近十秒,朱厚照才淡淡开口道“免礼。” 赵之英借着起来的时机,挥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他知道,这是在敲打他呢。毕竟顺天府的失职才会让歹徒有机可乘。 赵府尹微笑问道“不知两位殿下前来?”朱厚炜开口了“听说赵府尹要审柳轩了,我们也来看看。我这个苦主以及家人来旁听一下应该可以吧。”赵府尹有些尴尬说道“王爷言重了。二位殿下前来,合情合理。两位殿下来的正好,微臣正要提审犯人。请”说着,伸手向里一引。两人往里走去,刚跟着出来的人也纷纷跟在后面。 进了大堂,朱厚炜对赵之英说道:“赵府尹,我兄弟二人就在堂下旁观就可以了。”赵府尹连忙说道“是。”转头向师爷说道“快搬两张椅子来给二位殿下坐着。” 一片忙碌之后,大堂才算平静下来。平时凶猛威武的赵府尹立马变成了谦谦君子,连带着拍惊堂木的力度也温柔了不少,平稳地说道“升堂。”两班衙役唱一嗓子“威~~武~~。”“带犯人柳轩。” 不一会儿,柳轩施施然走上大堂,后面跟着两个衙役。身上衣物整洁,也没有带着枷锁,一副淡定的样子,再加上有了两个衙役的陪衬,像是带着家丁逛街的公子。看到堂上的朱厚炜还微微一笑,点头致意。兄弟两对这个柳轩有了新的印象,看他那个气定神闲的样子,这个案子恐怕不是那么好审。 第183章 心惊 顺天府尹赵之英拿出了官威,双目如电,紧紧盯着柳轩,惊堂木那么一敲,一字一句带着强大的压迫感“堂下何人,为何不跪。” 不过这并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只见柳轩微笑拱手,表情似乎带着谦虚,眼神中却有着几分不屑,不急不缓答道“赵大人,学生愧为杭州府秀才,也算是有功名在身。” 赵之英知道柳轩是个秀才,刚才那个是要在气势上压倒敌人,下面才算是真正的审问。赵之英平静说道“哦,原来如此。那你姓甚名谁,来自何处,家中有谁,是何营生,快一一道来。” 柳轩拱手微笑“学生姓柳名轩,字中直。杭州人士,弘治十七年得秀才之名。家中兄弟五个,姐妹三人,学生排行第一,家祖,家父家慈健在。学生如今并无营生,家中人多,各行各业都有。” 赵之英依然紧盯着柳轩,但是突然语气加快了一些“既然是读书种子,为何做出谋逆之举。若是快快招出,本官定然向朝廷求情,为你的家族减罪一二,若是不招,那就要显显我顺天府衙门的手段了。” 柳轩表情严肃,义正言辞地说“赵大人,学生自从杭州来到京城,一路上所感所得颇多,于是在家父挚友府中重新温习诗书,基本足不出户,怎么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话音刚落,朱厚照就气的准备站起来说话了,不过朱厚炜拉了他的衣袖,微微摇头,算是安抚住了。 “那昨日有圣旨宣读,为何却没有开门迎旨?”“昨晚已是子时,黑夜看不清远处,恰时人声鼎沸,听不太清。庄外突然出现许多手持刀剑之人,怎么可能随意开门?” “那是军队,你还以为是贼人不成?”赵之英厉声道。 “学生自南方而来,这样的军服请恕学生孤陋寡闻,从未见过。”柳轩依然很平静,仿佛是一个局外人在陈述客观事实。 大明的军队基本都是大红鸳鸯袄,混的好点的就是各种甲胄,水陆营这样蓝洼洼的粗布衣服的确是独一个,京畿地区还有见过的,其他地方的人没见过也正常。不过把这个作为借口,还是让军服的发明者朱厚炜很生气,暗自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找机会让水陆营全国各地多跑跑,让全大明都认识这套朴素的军装。 “妄呈口舌之利,那本官问你,为何后来天津水陆营表明身份之后,依然没有开门迎接,而是刀剑相向?” “回大人,那是学生已经逃入刘府密室,以待安全之时。”柳轩依然很稳,回答的滴水不漏,这就让赵之英和朱厚照兄弟皱眉。罪犯心里没有破绽是很难取得成果的。 赵之英沉吟几秒才开口道“刘府密室?据探查得知,刘府竟然哪有两个密室,这是为何,可是要私藏什么东西?” “大人明察,刘府虽有密室,不过是为了藏些黄白之物。刘叔父的商号在江南相当有名,在府里藏些也不足为奇。再说私藏,这密室里既无兵甲,也无违禁之物,不知有何不妥?” 昨夜锦衣卫在善后,把密室的东西查个干干净净,不过里面并没有什么违禁之物,也没什么书信火势黄米白米的账本,这点消息,坐着的三人都知道。 “那为何你府里的家丁有这么多弓箭,这可不是朝廷允许私藏的吧?”赵之英微微向前探身,盯着柳轩,仿佛要看穿他的心肝脾肺肾。 不过柳轩没什么不适,很淡然与赵之英对视着说道“按照大明律,民间的确不许私藏弓弩。但是,这弓弩是三石以上的,而刘府中的弓箭虽然做工不俗,但是都是猎弓一等,超过五十步(大约三十米)箭就失了准头,力道。按照大明律,也没什么不妥吧?” 赵之英微微皱了皱鼻子,虽然依然微笑着,但是已经可以看出眼神里的愤怒了。“先不说刘府之事,昨晚京城之事你可知道?” “回大人的话,学生不知。” 赵之英呵呵一笑“既然如此,来人啊,把人带上来。”突然一个狱卒快步跑到大堂,脸色惨白,看了堂上的赵之英和师爷等人,嘴里喊道“大人,牢....牢。”赵之英皱着眉头微眯着眼睛“慌什么,好好说。” 狱卒这才跪在地上,低头似乎在喃喃私语道“大人,今天早上送进牢里的七个人全部死了。”大堂很安静,虽然声音不大,但是都听到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赵之英旁边的师爷喊了出来。赵之英有些颓然地坐在椅子里,气势下降了不少。朱厚照兄弟两人也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是又惊又怒。 狱卒吓得头磕在地上,破罐子破摔地喊道“今天早上带来的七个犯人在刚刚去提人的时候发现全死了。” 赵之英有些失去焦距的眼神重新凝聚了,看了看面色平静,古今无波的柳轩,眼中闪过了几分惊怒,几分忌惮。 自唐代武则天之后,势力门阀大大减少,在朝廷和地方上的实力也是下降到最低点。不过,有着几代人甚至十几代人积累的家族和凭借自己从底层爬起来的官员实力依然是天上地下,各方面的实力,资源也不是可以同日而语的。先不说京城福王府的事情,刘府那些家丁敢于战到最后不是纪律什么的,而是这些人是大家族特意培养出来的死士,专门为主人来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而大家族在官场,仕林,甚至商人的势力也是不可想象。赵之英做顺天府尹已经三年多了,但是这顺天府衙门的心腹却不多,而且他也知道其他大多数人还不是属于一股势力。赵之英不想管也管不了这些,因为他是流官,再过一两年就要走的,犯不着。但是今天,他心中开始有些害怕了,围攻福王府,刺杀皇子这样的事都会出现,上午送进牢没过两个时辰七人竟然全部死了。这么敏感的事情,他万一没站好队,说不定哪天也就不明不白地死了。 这七个人可以说非常重要,因为他们不是刘府的人,但是和刘府的家丁有接触。虽然传纸条,商品里面装东西这样的手段很隐秘,但是依然没有逃脱锦衣卫的视线,这次行动中,也顺便把刘府藏在京城周围村子里的眼线液拔了出来,大约三十多人,在反抗的过程中就剩了七个,这还是打晕了送来的。这三十人就是沟通直接刺杀福王刺客的联络人,一旦他们招供拿出有力的证据,那么柳轩就跑不了。 赵之英转过视线,向狱卒问道“丁牢头呢?”狱卒的头更低了“丁牢头自尽了。”赵之英依然料到了,微微叹了口气“把人犯带下去吧。好好查查我顺天府大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退堂。”说完,面色颓然地向朱厚照兄弟两个拱手一礼。 没了人证,也没有物证,这案子目前的确是审不下去了。看到赵之英的处境,兄弟两个对于赵之英的行礼点头致意。 就在赵之英刚走一步,柳轩开口了“赵大人,若是没了人证物证,何以见得学生就是凶手,又为何依然讲学生锁入牢狱之中。还请大人明察秋毫,早日还学生清白,不然污了清名学生也无脸回家。到时候还请大人赐条绳子,让学生在这儿自我了断,以免有辱门风。”大堂上的人都是紧盯着柳轩,但是柳轩没什么不自在,话说的义正言辞,表情也是被冤枉后的自然反应。朱厚炜心里也得称赞,这演技,绝了。 第184章 摘星楼 封建社会,贪官酷吏犹如过江之鲫,而清官则像黄河泥沙数之不尽,所以大多数的衙门讲究一个有理无钱莫进来的原则,即使是天子脚下的顺天府衙门也好不到哪里去。 柳轩很快就被带回了大牢,但是无论是居住环境还是服务人员的工作态度不说如春天般温暖,也算得上是颇有素质。上午那七个人与牢头身死,而最近被关进来的也就柳轩这么一个卓尔不凡的,狱卒不可避免的把这件事联想到他身上,所以在职责范围内,那是怎么好怎么来,虽说是因为大案子进来,可谁又能知道这位刘公子会不会被放出去呢,要是来个万一,他们这些小人物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朱厚照兄弟两个也在下堂之后,赶往皇宫。马车上,兄弟两个都是面沉似水,关键人员死的不明不白,连带着顺天府的大牢也出了事情。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反倒是让柳轩依然逍遥在外,两人的心情也是差到了几点。很明显,在顺天府衙门也有柳轩背后势力的爪牙。那么,顺天府衙门有,福王府的侍卫里也有,兵部呢,其他部门呢,整个大明呢? 快到宫门了,朱厚照闭着眼睛问道“除了送到顺天府衙门的七个人,还有其他什么证据吗?”朱厚炜苦笑着摇摇头“虽然查获了一家商号,里面也有些书信来往,但是听洪玉说证明不了什么。”朱厚照叹了口气“不好办啊,现在把他关了,也最多就是十天半个月,要是再拿不出东西来,也就只能放了。而且以柳轩在南边的声明和柳家的声望,我们就被动了。” 朱厚炜掀开车帘,一边下去一边说“我让洪玉他们再往南边看看。” 回到悠然居,张皇后与白玉莲她们也问了案情的发展,朱厚照兄弟两个以顺天府衙门出了点事,要隔几天再审的理由搪塞过去。 这段时间,朱厚炜都要住在皇宫,妹妹朱秀宁那是很开心的。虽然朱厚炜已经快要成年,按照礼制是要住到宫外的,不过现在福王府都被烧了,大臣们也就不说什么了。 今天上朝,弘治是龙颜震怒,大臣们也是一个个地跪地请罪,什么罪该万死的都是喊得一个比一个响,然后恳求严查此事。毕竟,一个皇子被人刺杀就相当于整个大明被打脸,无论是弘治还是这满朝臣子都是颜面无光。 今天弘治没有处理政事到很快,刚过下午就从乾清宫御书房回来了,看了两个儿子一眼,从朱厚照身上可以看出今天的案子审查进展不顺,虽然朱厚照已经在装作轻松了。 父子三人到了书房商议了一会儿,也没有商议出什么,只好散了,不过三人经过一番谈论,表情都已平静,看不出有心事,当然,本来有问题的就只是朱厚照一人。 朱厚炜向张皇后等人打了个招呼,立即赶往当年的朱府。今天一大早,昨晚躲在王府地窖的众人都被接到朱府安置了。除了要跟在身边服侍的青梅和小环,肖管家和其他一些人要继续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 出了皇宫没多远就到了朱府,这条路,朱厚炜已经熟的不能再熟,这里就是天下商会开始的地方。 如今的朱府和以前有所不同,以前还有许多朱府学子,现在已经全部安置到了朝阳院,几年过去,从前的这一千多朱府学子已经慢慢踏上各个岗位,在天下商会或是水陆营中扮演越来越重要的地位,朱厚照兄弟埋下的种子已经渐渐开始发芽,变成这两人的枝桠。 自从朱府学子撤出之后,偌大的朱府一下子空了很多。但是朱厚炜让工匠的家庭成员全部搬到了朱府,这样可以保证人员的安全,也可以保证朱府里的秘密。除了以前的后院依旧没人居住,其他许多的地方都住满了人。朱府最大的秘密就是玻璃以及香皂,这是天下商会最主要的收入来源。 为了保证这两样技术,朱府可谓是安全的很。除了周围有锦衣卫的随时监护,府里也有许多水陆营出来的护卫,各种武器那是样样俱全,就连虎蹲炮都有两架。 很快,朱厚炜就带着黄公公进了朱府后院,正好看到了坐在大堂百无聊赖的青梅,小环以及正在绣花的肖管家。一看朱厚炜来了,三人立马迎了上来,青梅拉着朱厚炜的衣袖,关心地问道“王爷,您没受伤吧?”朱厚炜安慰地笑笑,摸了摸青梅的头顶,还能闻到香皂的芳香,朱厚炜又看向眼中带着关切的其他两人,笑着说道“好了,我没事。凭着那些宵小之徒还伤不到我。我过来是说一声肖管家暂时就住在这里,青梅和小环跟着我去皇宫居住一段时间。对了,肖管家这段时间也要忙了,王府正在重建,这次你也给我监督一下。” 听到要进皇宫,青梅皱着秀眉说道“要进皇宫啊?”朱厚炜看了看,小环也是露出沉重的表情。这两人跟在朱厚炜居住在福王府,虽然有肖管家管着,但是毕竟要轻松不少,府里没有女主人,他们几个也算是身居高位了,不怕得罪人。宫里不一样,规矩相当严格,吃穿住行都有着规矩,她们毕竟是下人,出了错那是要受责罚的。宫里比他们高的太多了,最重要的是好不容易从宫里出来,再回去那是真心不愿意。 朱厚炜看着她俩笑着说道“那这样吧,我身边有一个就行了,小环你跟着我去吧。青梅的话我还真怕她在宫里闹出什么事来,还是小环让人放心些。”听完其他人都笑了,只有青梅娇嗔道“王爷,我也很乖的啊,怎么可能会闯祸呢?” 朱厚炜戏谑地看着她说道“哦,那你是要和你姐姐换一下,跟着我去皇宫?”青梅讪讪道“宫里那么多贵人,还是让姐姐去得个人缘吧。”小环听了没好气地扭了她的胳膊,青梅拉着姐姐的手臂在撒娇。 朱厚炜摇摇头“那青梅这段时间就跟着肖管家吧。不过这几天先别出朱府,等案子结了再说。小环,你去收拾一下,过会儿就跟我走。”肖管家福了一福,说道“王府放心。” 然后就是朱厚炜带着小环进驻皇宫。洪玉则是去把从商号查获的书信,线索一股脑地带回来。周挺则是被派去盯着顺天府衙门的牢头案。 日子过去了五天,不管是朱厚炜还是赵之英压力都很大。那个自尽的牢头是京城本地人,没什么亲戚,父母也早就过世,家中只有一妻一妾以及各自所出的一个女儿,但是在牢头自尽之后,他的家眷也没了踪影,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无迹可寻。 杀入福王府的人大多都被当场击毙,其中很多人都是各地官府通缉的罪犯,甚至有好几个都是全国范围通缉的。除了少数逃脱的,也是俘虏了好几十人,但是没问到关于柳轩的,倒是问出了一个摘星楼。 这个摘星楼不是酒楼旅馆,甚至不是一个建筑,而是一个组织的名字。这个组织讲究的是只要给我钱,好事坏事我都做,只要价码合适,天上的星星我都给你摘下来。 不知道总部在哪,也不知道主人是谁,各个分部也是流动的,隐藏的十分好,势力也很大,天南海北都有他们的存在。 经过严刑拷问之后,知道这次行动的指挥人叫做穆先生,但是没人见过,所有事情都是别人来传达命令的。这次的行动有资格被联系的都是“名震江湖”的大人物,一个个都是胆大包天。摘星楼给这些人三百两作为定金,事成之后还给一千两。若是谁手刃朱厚炜那更是有白银十万两的赏金。为了这么多的钱,这些人也都动心了,就算是谋逆之事都接了委托。 虽然问出了摘星楼,但是依然没有什么可用的线索。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摘星楼“生意”做的这么大,身后势力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第185章 转折 虽然问出了摘星楼,但是没有什么帮助,反而让案情变得更为复杂。顺天府衙门的牢头案虽然也查了,但是得出的是牢头和他们七人都单独带了一会儿,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后果都知道了,七人中毒而死,牢头自尽。线索又断了。 柳轩依然待在顺天府衙门的大牢里,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若是没有有力证据,柳轩就要被放出来了。 洪玉已经把查获的书信暗号,还有这家被查获的商号的背景拿到了京城,锦衣卫也是连夜地彻查。但是还是没有什么眉目。 案发的第八天,突然顺天府衙门口聚集了人群,有国子监的,有普通百姓,说是赵之英错抓凶手,要求赶快把柳轩给放出来。赵之英的压力更大了,只好报信给朱厚炜,朱厚照,说是拖不下去了,他也已经承诺在第十天,也就是后天正式审理。若是依然没有什么证据,就只能把人放了。 这件案子可以说是几十年来京城发生的最大案件,不仅吸引了京城百姓的视线,朝廷的大臣也都紧紧盯着。在这种情况下,屈打成招,伪造证据已经是不可能的了,而且朱厚炜也不想用这样的手段来惩罚柳轩。 第十天一大早,朱厚炜和朱厚照就起床了。穿上冕服之后,两人先是到了悠然碰个面,然后准备出发前往顺天府衙门,观看这次的审案。 很快,两人乘坐马车,在侍卫的护送下来到了顺天府衙门。 到了门口一看,好家伙,聚集了许多百姓,大致估算也有三五百人。在人群的另一边还有十几个读书人,正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几百人聚集一块儿,还都在说着话,不免有些嘈杂,大家都关注着还未开的衙门大门,连从远处赶来的朱厚照的队伍都没看见。 到了近点,也能听清一些人的话。有的是在为柳轩喊冤,有的是在说自己受了柳家的恩惠才来,旁边的人听了也是纷纷赞同,说着自己也是如此,云云。朱厚照兄弟两人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没想到这个柳家名声这么好。至于那些读书人离的有些远,听不太清。 终于有人发现了朱厚照他们的队伍,看着朱厚照兄弟两人穿着冕服下车,让开道路,纷纷跪地行礼。朱厚照走在前头,微微伸手道“都起来吧。”声音不大,但是已经寂静的衙门口众人还是可以听清的,于是安静地让了很大一段距离给朱厚照他们通过。这时,顺天府衙门的大门也很“凑巧”地开了。朱厚照兄弟二人昂首阔步,进入其中。 等朱厚照兄弟进去之后,先是那十几个读书人跟着走入,最后才是老百姓跟着进入。 在这个时代,官府审案为了表明自己公正廉明,是允许百姓旁听的。百姓进了大门之后,基本上所有人都是有些战战兢兢,话也不说了,和刚才在大门口吵得跟菜市场截然相反。 这次审理案件是放在前院的大堂,朱厚炜兄弟走进去就看到了已经等在那里的赵之英还有其他人员。朱厚照先开口道“赵府尹,今日的案子一定要查个清楚,不要冤枉好人,也不要漏过坏人。”赵之英连忙拱手称是。在朱厚照的示意下,赵之英率先走入公堂,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大堂两侧摆着椅子,这是给朱厚照兄弟坐的,但是不是两把,还有第三把,就在朱厚炜对面的下首。这不禁让兄弟二人猜测今天还有谁要来。 至于那些来观看的百姓和读书人,则是站在公堂门口,没人可以进来的。不一会儿,人群散开两边,不时有人跪地行礼,嘴里还说到“拜见柳大人。”然后一个浑厚温和的男子声音响起“多谢,有心了。” “是他。”朱厚照露出了惊讶之色,不过一闪而逝。朱厚炜连忙问道“是谁啊?”这时已经看到一个大约五十出头,眼角微微有些皱纹,但是头发依旧乌黑的男人,身穿大红色的官袍,头上一顶乌纱帽,看着式样是正三品的大元。棱角分明,眼神明亮,面如冠玉,再加上打理地干净有型的长须,绝对算得上是帅大叔。笑容温暖和煦,让人如沐春风。 朱厚照收回视线,嘴里淡淡说道“礼部侍郎,柳承文。”朱厚炜眼神一闪“姓柳?”朱厚照严肃地点点头。 柳承文进了公堂,先是对着朱厚照兄弟行礼“微臣柳承文,见过太子殿下,福王殿下。”京城可以穿这样冕服的就是朱厚照兄弟两个,朱厚照他见过,另一个也错不了。 朱厚照沉着脸“柳侍郎日理万机,怎么有空前来观看审案?”柳承文赧然说道“说来惭愧,今日要审理的柳轩正是微臣嫡亲的侄儿。这次的案件牵扯太大,微臣也是不得不来,希望他没有做过愧对朝廷的事情。”朱厚照点点头,也就没说话。 柳承文这才转身向着赵之英笑着拱手一礼,赵之英脸色平静地说“柳大人,还请就坐。”柳承文点点头,也就坐下了。 “升堂,带人犯。”“威武~~”堂外的百姓跪了一地,只有十几个读书人依然站着。朱厚炜看着这样的情景微微叹气。朱厚照问道“怎么了。”“有人站着,有人跪着,看着不舒服。”朱厚照低声问道“要都跪着?”朱厚炜神情严肃道“要都站着。”朱厚照微微摇了摇头。 不一会儿,柳轩就被带了上来。看见其他人只是拱手一礼,然后走到柳承文旁边跪下道“侄儿柳轩,拜见叔父。”柳承文严肃大声喝问“这次的谋逆之案,你到底参与没有?”柳轩表情悲切,甚至红了眼眶,流出了眼泪,嘴里凄凉地说道“侄儿怎会如此,还请叔父明察。若是叔父不信,侄儿愿一死以证清白。”柳承文冷哼一声“今日不是要我信,而是要让大明百姓相信,让赵府尹信,让两位殿下相信。赵府尹问什么一定要如实回答,切不可隐瞒丝毫,听见没。”柳轩头挨着地面,嘴里回答“是。”“行了,起来吧。” 柳轩这才一遍擦眼泪,一边起身。看见这位长相俊朗的帅哥哭的如此伤心,堂外的百姓不禁露出同情之色。 朱厚照低头低声问道“你怎么看?”朱厚炜微微冷笑“说的跟真的一样。” 赵之英抿了抿嘴唇,淡然问道“柳轩,本官问你。京城案发之时,你身在何处?”柳轩拱手答道“回大人,学生正在家父好友府中。” “那前来叫门之人已经表明身份,为何又不开门。”“回大人,学生从未见过如此军服,而且当日并没有打出旗号,因此学生以为是有人冒充,才未开门。” “那传来宣读圣旨,为何依然不开。”“当时学生意味是歹人作祟,所以躲到密室之中,不知外面情形。” “茂德酒楼你可曾听过?”“学生的三叔父也做些买卖,因此曾见过几面。” 赵之英向师爷示意,然后师爷拿出了一个托盘,里面有基本册子,书信。“这是茂德酒楼搜出来的书信,信中所写要组织人员北上做事,你可知是做的什么事。收信人馆陶你可识得。” “大人,学生并不知晓。” “那好,本官再问你,京城罗青之子与沧州王毅师徒往南而逃,你可知晓?”“大人,学生不知。”“那闫力,秦肖,李大壮,曽其,折广,杨叁六人你可认识?”“回大人,前三人是学生的家丁,后三人不太熟悉,但应该是刘府家丁。” “为何这六人要前去一路追杀王毅等人。”柳轩到了这里,停顿了一下,想了想才说道“可能是他们之间有私怨吧。” 朱厚炜和朱厚照的位置不错,看过去的时候既可以看到柳轩,也可以看到柳承文。柳轩在这个问题只是有些可疑,但是也说得过去。不过柳承文前面一直很平静,但是到了这里却是咬了咬牙,眼里闪过一丝愤怒。 “八月二十,你去过京城北郊双坪村没有。”柳轩点点头“去过。”“那你可认识一名叫做董玉香的女子?”“不认识。自从学生借住刘府之后,除了府中侍女在没有见过别的女子。”“那么董玉香之夫罗青你也没见过喽?” 柳轩依然十分平静“学生的确不知。”赵之英冷笑一声“刘府后院罗青的**已被挖出。你竟然不知道?” 柳轩平静地注视着赵之英“可能当时学生已经睡下。偏房离着后院以及前院都有些远,所以不太了解。”“发生了命案就算你当天不知道,第二天也不知道?” 柳轩微微点头“当时刘府是管家刘全有做主,学生的确不知。” 赵之英冷冷地盯着柳轩“从刘全有到刚才提到的家丁,如今全部身死。你的意思是说所有的事情都是和他们有关,和你无关?” 柳轩认真点头“的确如此。双坪村有女子自寻短见,左近的刘府里,学生也是听说了。不过那个罗董式年约三十,且有一子。学生在杭州家中已有妻室,出身书香门第,端庄贤淑,这罗董氏怎会与学生有关。” 说道这里,门口的百姓也是窃窃私语。像柳轩这样出身富豪之家,本身也有功名在身,而且相貌出众,怎么会和一个半老徐娘产生联系,他说的应该是真的,应该是刘府的人所为。 赵之英也是哑然,正在措辞,突然从门外跑来一个男子,紧紧抱着一个包袱,正在让门口的百姓让让,嘴里还在大声呼喊“大人,草民有证据。”门口的百姓也立马让了一条路,让男子进入。不过纲要踏入公堂,被两个公人拦住,毕竟是审理案件,不是谁想闯都能闯进来的。 不过这个男子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不过有两个人的反应比较有趣,柳承文嘴唇微张,一副惊讶的样子。柳轩第一次失了分寸,脸色发白,惊声问道“你没死?”男子听了眼中带着滔天的愤怒狠狠地盯着柳轩,嘴里一字一句,沙哑地说道“你还没有伏法我怎么能死?” 第186章 伏法 赵之英看着被公人拦住的男子问道“堂下何人,为何擅闯公堂?”这时所有人都看向男子。看着大约五十出头,眼角,额头都有皱纹,头发花白,一身有些脏乱的粗布衣服,看得出生活的并不如意。个子不高,也就一米六出头,相貌忠厚老实,不过现在满腔怒火地看着柳轩,倒是有几分狰狞。 男子听了赵之英的问话,转头过来,看向赵之英,声音竟有几分凝噎“大人,草民是杭州柳家前任管家,李元福。此来就是状告杭州柳家图谋不轨,草民手中的这个包袱里就是证据。” 赵之英眼神突然明亮了一下,然后平淡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进来吧。”拦路的两个公人退下,把李元福让了进来。 坐在一旁的柳承文脸色稍微有些阴沉,对着赵之英拱了拱手说道“赵大人,这人的确是我柳家的管家,按照大明律,奴仆告主食先要打三十大板的,此情此景,不如先行刑之后,再论其他。” 打板子可不是小竹棍打手心那么简单,说不定三十大板还没打完就一命呜呼了。柳承文话音一落,赵之英的身形也不由一顿。 “慢着,既然李元福已经被赶出柳府,那就和柳府没什么关联,如此也就说不上奴仆告主了。”朱厚炜一下就反应过来了。 赵之英看了看脸色更加阴沉的柳承文,然后看向已经跪在地上的李元福说道“你有什么证据,拿出来吧。” 李元福抬起头来,然后把身边的包袱交给了过来拿的师爷,嘴里解释道“大人,草民世代在柳家为奴,草民也侍奉柳家三十二年,一些柳家的秘辛也知道个大概。这包袱里是一些账册和书信,记录了柳家转给杀手组织摘星楼的银两,还有柳家在杭州,徐州等地私造兵器卖于海盗,其中更是有一股海盗乃是柳家所建。柳家密谋刺杀皇族的书信也在其中,还请大人明鉴,将柳家绳之以法。”说着,眼里流出了眼泪,头更是在地上狠狠地磕了三下。 在堂外听审的百姓和书生都是一片哗然,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前管家会说出这么劲爆的新闻。刺杀皇族,说明前面还没有决定要杀朱厚照还是朱厚炜,这次的刺杀估计也是到了京城才慢慢决定的。至于海盗,大明沿海一直受到海盗侵袭,官兵再怎么围剿也没用,简直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如果这个李元福说的是真的,那么发生这种情况,官军实力不济之外就还有这些海盗本来就是一些人自己组建的,有了人员通风报信,支援补给,难怪会来无影去无踪。 柳承文站起身来一拂衣袖,嘴里冷哼道“一派胡言。”而柳轩则是面色平静说道“大人,这李元福被我柳家赶出大门,怀恨在心,捏造证据,还望大人明鉴。” 李元福突然转头看向柳轩,大喝“柳轩,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要为我那两个女儿讨回公道。” 赵之英正在翻看账本,书信,看着他脸色惊讶,脸上微微有冷汗的样子,朱厚炜心里明白,李元福如果真把海盗的事情捅出去,那么这将成为大明开朝以来最大的丑闻,这个后果影响太大了。大明的精英阶层竟然组建海盗,让他们上岸烧杀抢掠,然后从容离去,而这些精英则负责销赃,赚收财物,大明的紧要之地江南必将大乱,然后让大明也陷入漩涡。要知道北方小王子可是正在枕兵待旦,致力于北方的统一,一旦乘机大规模入侵,即使拼接地大物博,人口众多还有现在的高科技兵器把敌人赶回去,那么大明也将大伤元气。 朱厚炜拉了拉朱厚照的衣袖,朝李元福那里怒了努嘴,朱厚照会意道“李元福,你有什么冤屈尽管说来,赵府尹与本宫必将查明真相,还你讨个公道。” 李元福转过头来,这才看见穿着冕服的兄弟两个,大吃一惊,连忙转头行礼道“草民李元福,参见两位殿下。”自称本宫而且穿着红色的龙袍(太子和亲王都是四爪龙袍),那肯定是太子没跑了。 “行了,你好好说吧。”朱厚照微微点头。李元福这才讲起了他被赶出柳家的前因后果。 李元福很早就在柳家当差,由于办事认真踏实,一步步做到了大本营杭州的管家。现在五十不到,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女儿。生完第二个女儿妻子就离开了人世,后来也没再娶,两个女儿也是被他一手拉扯大。大女儿很早就嫁人了,嫁的虽然是普通农家,不过生活美满幸福。小女儿容貌出众,个性温和,于是就被柳轩收入房中,做了小妾。由此,李元福也获得了主家的更大信任,参与到了一些机密的事情中。 一年前,小女儿生病,李元福就带着大女儿前来探望,没想到悲剧发生了。柳轩看到了李元福的大女儿,没想到已经三十出头,生育两个孩子的大女儿没有变成黄脸婆,而是肤色白皙,身材出众,一下子就入了柳轩的眼。李元福没有久待,谈了一会儿就走了,大女儿经过柳轩的允许留下来照看妹妹,反正柳轩一共有一妻四妾,也不是天天待在这里。结果五天之后,大女儿夫家前来找人,而李元福与小女儿都以为被柳家的下人送走了。于是开始了寻找,结果在乱葬岗发现了大女儿的尸身。 李元福想到事情不对,就开始在柳家四处打听,从下人的口中得到一些蛛丝马迹,然后暗中寻访,终于找到了目击者,看到了夜晚一名女子被强行塞入马车,送到了一座别院,而这座别院就是柳轩的。 李元福虽然已经很小心地打听了,但是还是没有逃过柳家的察觉。接着就是小女儿暴病身亡,这小毛小病的,已经基本见好了,怎么可能突然死了呢?李元福也开始多了个心眼,果不其然,几天之后,就有一群黑衣人杀入李元福的家,李元福凭借先前布置的一些手段逃了出来,但是柳家依然派人追杀。一逃一追,到了徐州左近才算结束,李元福碰到了一伙人,被人救下了。至于是谁救得,李元福一笔带过。于是李元福便准备报复,前些日子就准备了,把柳家的一些秘密文件私藏起来,现在就要把这些东西给拿回来。兜兜转转,将近大半年成功取出。 在文件中,杭州,南京的官员很多都和柳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于是就跑到京城来告御状,听说柳轩正在被审,这才马不停蹄赶来,闯入公堂。 李元福说完,堂外的人就开始小声议论起来,看向柳轩和柳承文的眼光也没有那种信任,同情了。更重要的是,大家纷纷把董玉香的事情也联系起来,受害者都是三十来岁的女性,都是发生在柳轩身边,要说都是巧合那也太勉强了。 柳承文听完之后,脸色装的很平静,但是嘴角微微抽搐就可以感到他正在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柳轩的神态也有些变化,腰板没有先前那么直了,脸色平淡却没有和任何一个人对视。 赵之英已经看完了一小部分的柳家机密,额头布满了冷汗,回过神来看向堂下的时候,不自觉地很没有形象地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这里面除了李元福说的还有江南官员接受柳家贿赂,来帮助柳家达成目的,粗略地一看就涵盖了苏杭大部分官员,事情太大,他这个顺天府尹也吃不住了。 定了定神,赵之英咽了一口口水,带着微微沙哑的嗓音道“这证据还要核实一下,今日就先到此吧。把犯人带回牢房。”话音一落,李元福悲切地哭喊道“大人。”赵之英这才想起什么来,继续说道“对了,把柳承文也关入大牢,等证据核实之后再审。” “什么,赵之英你敢?本官是正三品的大员,你怎敢讲本官押入大牢,本官要面圣弹劾你。” “呦呵,正三品好大的官啊。赵大人,你说我应该算是几品啊,能不能比他大。”朱厚照笑的很调皮,关键时刻送上的关键证人,证物让他心情大好。 赵之英也是个会来事的,笑着说道“殿下说笑了。殿下乃是国之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有朝廷官员都在您之下。” 朱厚照点点头说“嗯,至于面圣吗,本宫等会就要去。柳侍郎有什么话需要本宫帮你带的吗?”柳承文瞪大了眼睛,一时愣住了。 朱厚炜心情也是大好,笑嘻嘻地看着柳轩,不过柳轩也是微笑着和他对视,眼中闪过一丝懊悔,但更多的是可惜,对朱厚炜的可惜,这就让朱厚炜心情不大好了。 顺天府衙门很快恢复了平静,百姓和书生也各回各家,只是近日的谈资又多了许多。赵之英和兄弟两个一起前往皇宫面圣,有了护卫,这些证据才能安全到达。柳家或者说柳家代表的势力在京城还有什么底牌,朱厚照等都不知道,小心才是最重要的。 第187章 伏法(下) (憋了几天,总算憋出一些东西来了。听了两天,再次说声抱歉。) 不管回去的百姓和书生怎么来传播今天的案子,朱厚照兄弟和赵之英却是乘着马车,尽可能快地赶到皇宫。 到了乾清宫,三人也是快步走向御书房。今天没有早朝,弘治就在这里批阅奏折。在太监进去通报的时候,三人在殿外等候。 京城的皇宫可能有很多人都去过,最深刻的印象就巨大,威严。皇宫之中,很多地方是不可以乘坐马车的,三人快步走来,朱厚照兄弟年轻力壮倒还没什么,赵之英已过五十,走了这么长的路已经是气喘吁吁。李元福拿来的东西太过重要,所以赵之英也放下了平时的气度,不过年岁不饶人,在等待的时候扶着膝盖,喘着粗气,从怀中拿出一块手帕,脱下乌纱帽擦着头上的热汗,用短暂的时间赶快整理仪表,不然君前失仪可不是小罪。 不一会儿,一名宦官到了门口大喊“宣太子殿下,福王殿下,顺天府尹觐见。”赵之英带好了帽子,在看看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妥,这才跟着兄弟两个进去。 进了御书房,三人都是跪下行礼“儿臣(微臣)叩见父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这是公事,礼仪不能少。 弘治淡淡点头,“起来吧。”弘治看到朱厚照手里拿的包袱,朱厚照也紧走几步,把包袱捧给弘治。弘治慢慢打开包袱,嘴里问道“这是何物?” 朱厚照给赵之英一个眼色,赵之英连忙说道“回陛下,这些是杭州柳家被赶出大门的管家送来的,里面是柳家的一些罪证。里面的记录牵扯过大,微臣不敢擅专,因此奏请陛下乾坤圣断。” 弘治没有回答他,而是看着里面的记录紧紧皱着眉头。“弘治十八年春,赠杭州知府黄豆五十斤,棉花三千斤。知府娘亲大寿。” 这本账册里基本全是这种记录,弘治看到这些黄豆,棉花什么的心里有些底了,毕竟这黄米,白米的过去没多少年,当年的事情,弘治记得很清楚。 拿出另外一本,这上面是记录了一些属于柳家的产业,还有这些产业的资金流向什么的。一般产业还好说,即使有几家盐号,弘治也没有动多大气,弘治也不是第一天当政了,这天下有多少豪家巨户在从事私盐生意他心里也有个大概,但是这当中还有兵器铠甲制造,那就不得了,这是违禁品,正规武器可是只能朝廷工部制造的,况且柳家的武器制造作坊里竟然出现了诸葛连弩,床弩,一窝蜂这样的高级武器,绝对是属于违禁品中的违禁品。这些东西要是流落到北面,大明将要损失不知多少。江南不少家族,势力也是有北面生意的路子的,而流落到海上那就危害更大了。海盗本来就很难消灭,再加上有人送武器,送补给,完全就是拿沿海百姓的血来养这一家人。海上湿润,武器保养不易,再加上日本那边正是战国,一家家大名打的是热火朝天,这对于武器的需求很高,看这些记录,柳家的武器已经“不知去向”的不是一个小数目。 弘治的手微微颤抖地把册子放到了桌上,然后一手扶额,另一只手紧握成拳,撑在桌上。头上黑色的翼善冠也在微微颤动,朱厚照兄弟看到老爹这个样子,立马劝解道“父皇息怒。” 弘治听了,把放在额头的手拿了下来,然后抬起头,冷笑着说“息怒,这个怒还能怎么息?” 朱厚炜继续开口“父皇,当务之急是要调查这些证据是不是真的,而且京城人多口杂,取证一定要快。”弘治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平静地看向朱厚照“你准备怎么做?”朱厚照沉着脸,快速回答“这些证据随便一样都可以给柳家定罪,不如先派人去取证最近的一处,一经查实,立马下令到杭州拿人。” 弘治微微点头,让何鼎研磨,准备发布命令。立马让锦衣卫动身,让当地的锦衣卫配合,查处最近的柳家产业。另外下令让水陆营动身,赶快排出一批人手南下配合。这个需要发旨给五军都督府,然后才能给到水陆营。一旦查实,直接到江南抓捕柳家的一切人员。 有了弘治这个皇帝发话,事情变得令人惊讶地高效,半个时辰之后,锦衣卫的一批人手快马而出,沿着旧官道直往山东,又是半个时辰之后,水陆营由吴以恒亲自带队,八百步军全部乘坐马车,再加上其他物资装备,将近五百辆偏厢车浩浩荡荡直往南方。 这个时候,赵之英已经回去了,老赵表示人物已经初步完成,现在就是待在家中静静等待,至于客人,谁来了也不见。 御书房里,只有父子三人了,朱厚照脸上带着不解“爹爹,江南官场贪官污吏横行,为何不在掌握证据的时候将他们一网打尽?” 弘治苦笑着摇摇头,笑容了带了几分自嘲,伤感。看着已经渐渐成人的两个儿子,弘治第一次卸下了父亲的强硬外壳,露出了柔软的内在。朱厚照兄弟两个看得心中也是一疼。 弘治没有说话,朱厚炜只好来解答朱厚照的疑惑“大哥,即使现在把这些人都换了,难保顶替上来的人不在犯同样的错误。江南繁荣发达,各种势力也是繁杂的很,新到官员也可能很快就被腐蚀。而且,就光是这一部分的册子里就有那么多的官,要是真的全部拿下,南直隶就空了。江南的官场一乱势必会影响到物资的转送,皇庄现在可没有办法满足京畿这么多百姓的各种需求。” 这时,弘治也恢复以往,平静说道“根据锦衣卫得到得消息,北面草原的小王子已经基本统一的大漠,现在除了奴尔干司西面的几个部落,出了大明北方就全是小王子的势力了。小王子已经在整合手下的势力,待到明年,手下弓弦之士将不下五十万,江南乱不得啊。”说道后面也是微微叹气。 五十万骑兵那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个时代骑兵大多数情况下战斗力还是要超过步军的,更何况这些草原民族对于骑术有天然的优势,即使人数相同,明军的骑兵也不敢说稳胜。强大的机动力,再加上绵长的边境线大明也是防不胜防。 听了弘治的话,朱厚照暗道可恶。对于几十万骑兵,作为战争狂人的他是不怕的,但是他也明白,没有江南的物资补给,靠着北方自身是不能和对方大打出手的。 朱厚炜沉静下来,心里做着盘算,不一会儿,脸上露出了微笑。弘治和朱厚照看了心中一喜,弘治直接问道“厚玮,想到什么了?” 朱厚炜带着笑容说道“爹爹,北方的那五十万军队听着是挺吓人的,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虽说不能一举歼灭,但是防守反击战,未必没有赢面,应该可以把他们打疼了,让我大明边境有个几年平安。”“果真如此?”弘治也来了兴趣。 朱厚炜坏笑道“这就要看爹爹能不能支持了。”弘治也是微笑说道“说说。”朱厚炜组织一下语言,缓缓开口“防守战凭借地利,我们就能占据一些优势,水陆营的武器先进,士兵敢战,只要能多些,打退敌人应该没问题。不过再次扩军,这银两是个问题,对于武器的补给压力也大,其他倒是没什么问题。” 朱厚照笑了“说到底不就是钱的事情吗?天下商会还有不少钱,拿出来先用用不就行了?”朱厚炜摇了摇头“不够,要是想要打败小王子,起码也要三五万人,加上武器,这次扩军起码要两百万两,但是天下商会的钱不能动,现在也就剩下三百万了,光是筑路队每月就要支出七十万两,朝阳院明年建立分校,人数大增,一下子就是大笔开销。还有现在水陆营每月所耗钱财也不是小数,快到年底了,说好的宗室也要给予钱粮,这就又不少了。天津,山东马上要开始大规模造船,钱粮物资消耗也不是个小数目。总之一句话,天下商会的钱,不够。” 这笔账一算下来,弘治和朱厚照都吓了一跳,朱厚炜说的肯定是真的,这没什么好怀疑的。只是想不到水陆营竟然这么耗钱,不过水陆营大小战事也经历了不少,每次都是已微小的伤亡获取巨大成果,所以两人都还是很满意的。弘治沉吟了几秒,带着几分鼓励地看着朱厚炜说道“这样吧,从内库那里先拿三百万两过去用着,不够再来。”朱厚照兄弟很高兴,朱厚照更是直接说道“爹爹,这内库总共有多少银子啊,怎么感觉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啊?”弘治笑骂道“胡说什么,这都是历朝历代先皇积攒下来的,来之不易,这次也是耗了大半了。若是全被耗光了,将来爹爹就留给你一个空库房。”朱厚照脸色一囧。 朱厚炜自信说道“爹爹无需担心,这钱啊不出两年我就能给你弄回来。若是爹爹能帮些忙,这钱回来的还能在快些。”对于朱厚炜的赚钱能力,父子二人也是很有信心,弘治问道“要什么?” 朱厚炜立马说道“土地?”“土地?”弘治和朱厚照同时问道,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对,就是土地,不要良田,只要沿海的不能栽种粮食的土地。” 弘治来了兴趣“哪里的?” “天津,登州,苏州华亭县,杭州,泉州,漳州,广州,还有一些地方,等会我拿地图来。”朱厚炜笑着说道。 这些地方很多都是有主之地,弘治虽然名义上是土地的主人,但是想要这些土地也不能强取豪夺,不然后果难料。不过这次柳家的事件倒是带来一个很好的契机。 朱厚炜开心地想着“等我拿到这些地方,立马开始造码头,以后想要停船,那就交钱。再弄出一个海关来,那钱还不是哗哗地进来,天下商会从此就不再缺钱了。” 三天之后,山东平原县南面二十里的一个村子,一个作坊被闯入的锦衣卫找到了大量违禁武器,柳家这次的罪,算是定下了。 第188章 截 无论是锦衣卫还是水陆营行动的已经非常快了,但是还有几批人马比他们更快地离开京城,往南而去。但是京城人口众多,出城的进城的人都很多,他们并不显眼。 快马疾驰,急促的马蹄声敲打着官道,路上来往的车马人群看到远处的烟尘,都早早地让开了道路,这年头水浅王八多,遍地是大哥,惹不起那也只能躲了。 这三批人马进入山东地界之后,没有选择官道上继续赶路,而是进入了一条条的小路,往各个城市周边跑去。 德平县东南的小路上,三个人正在往商河赶去,骑在马上速度很快,所以三人都是带着一块面巾,遮挡风沙。一骑在前,两骑在后,后面的一人突然说道“柳生哥,咱们也歇歇吧,今天赶了一百里了,这人吃得消,马也吃不消啊。”声音断断续续,还带着疲惫,在风声中差不多被掩盖了,所幸为首叫柳生的男子听力不错,还是听到了。他没有回头,依然身子随着马匹的跑动而改变自己的姿势,和马匹配合默契,显然骑术很好,用沙哑的声音呵斥“歇什么歇,这都什么时候了,万一消息没有传达到,咱们主家就要受到灭顶之灾,咱们也跑不了菜市口那一刀。”另外一人有些担心地喊道“柳生哥,你说大少爷都被抓了,这次会不会有危险啊?”风渐渐变大,不喊恐怕前面的人听不清。柳生喊了句“想那么多做什么,赶快把信送到就完事了。天塌下来也轮不到咱们扛着。”说完继续专心致志地赶路,后面两个也不说话了。 不远处,一辆马车正在悠闲地过来,除了车夫之外还有四个侍卫,正好在那车的前后护卫着。马车是大型的四轮马车,庞大的车厢,由四匹马拉着,但即便如此,在这样的小路上速度也起不来。 两队人马相交而过,双方都看了对方一眼,等到错身而过,才放下了戒备,很快,沿着小路转了个弯,双方都在对方的视线中消失了。 突然,三人坐下的马匹,两匹摔倒,还有一批由于马反应比较快,突然马头上扬,前蹄抬起,仅靠两只后蹄支起身子,马倒是没事,上面的骑手被摔了七荤八素,一时之间都找不到北了。不过相比其他两人,他这还算好的。其他两人直接从马匹是哪个飞起来,飞了七八米才掉到地上,其中一人以头着地,“卡啦”一声,似乎是脖子扭断了,翻滚了几下就没了动静。第三个也就是那个叫做柳生的,他虽然第一个飞起来,但是凭借着多年的武艺,在下落的时候改变了姿势,只是受了些伤。 两人抬头一看,原来是一条麻绳横在路中间,刚刚就是它,绊倒了马腿。柳生忍着身上的伤痛,打量了一下四周,小路两旁都是树林,左近也没什么动静,要么是没人,要么就是里面的人训练有素,不是杂鱼烂虾。 柳生慢慢站了起来,缓缓拔出腰刀,大声说道“不知是哪路好汉,在下身有急事,若是放在下等人离去,我杭州柳家一定有重酬。”话音刚落,唰的一声,从树林里射出一支冷箭,把正跪着想要站起来的那人穿了个透心凉,箭头去势不减,扎入泥土深达两寸,那人话都来不及说,一命呜呼了。 这下子柳生冷汗直冒,刚才的那箭威力这么大,必然是强弓,一箭穿心显然对手不是普通人,而且刚才箭射的太快,柳生根本不能确定敌人的位置,只能知道那一边的树林里有敌人。最重要的是敌人没有回话,没有顾忌柳家的威名,出手见血,来者不善呐。柳生慢慢把刀挡在胸前,逼出全部的潜力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身子慢慢向一边的树林挪去,寻找遮挡物。小路上除了摔伤马匹的嘶鸣就只有寒风吹过的声音。 柳生认为对方应该是在顾忌,万一没有射出一击毙命的一箭,那么弓箭手就会暴露自己的位置,到时候就免不了短兵相接了。就突然,就在柳生要跨入草丛的那一刻,对面树林“唰”的飞出一支弓箭,直往柳生的心脏冲去,电光火石之间,柳生用刀格挡了一下,把箭弹开,但是同时,身子微微一麻,然后一阵剧痛从心脏发出,席卷全身,抽取了柳生全部的力量,柳生眼睛微微往下看去,就看到一支弓箭从自己的心口穿过,只有箭羽的部分还停留在自己的身体内,瞪大了眼睛,然后往地上倒去,再也没有爬起来,身上贴身穿的皮甲没有起到保护作用。 不一会儿,两边的树林各自走出一个男子,虎背蜂腰,个子高大,脸庞有棱有角,绝对是属于帅哥级别的,不过两人年纪不大,看着还没有成年,最为奇特的是两人的相貌一模一样。 两人走出来后,拔出腰袢挂着的宝剑,在尸体上都重新刺了一剑,即使对待尸体,两人也没有放松心神,可见十分谨慎。然后再三人身上摸来摸去,当然不是有特殊爱好,而是找出三人身上藏着的信件。 从一边的树林里又出现了十来人,为首一人,是个中年男子,长相凶恶,特别是脸上那一道长长的伤疤,让人不寒而栗,不是别人,正式食为先的大掌柜裘巴天。裘巴天出来之后,看着孪生兄弟两人骂道“怎么那么慢,浪费了多少时间,你们两个是不是又欠收拾了,这都第几次了。”表情严肃,恶声恶气,但是眼神中的那份欣赏与疼爱还是暴露了裘掌柜的内心。恋生兄弟都是憨憨一笑,同时说道“对不住了,裘叔,下次不敢了。”裘掌柜瞪了他们一眼,接过了带血的书信,然后转身快步朝前走去,边走边把信封上面的血迹擦掉。 很快这伙人赶上了似乎在郊游的马车,马车停下,裘巴天到了车窗旁边,压低声音,尽可能地温柔说道“小姐,都料理干净了。这是书信。”说完,车窗的木板移开了一些,伸出一只洁白无瑕,纤细修长的玉掌,接过了书信又立马把车窗关上。一个清冷地声音,平静地说道“小姐。”接着是撕开信封的声音,一个温婉地声音响起“裘叔叔,他们派出来的人都截住了吗?”裘掌柜微微低了低头“已经截住了五拨,还有一拨应该也快有消息了。”温婉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就好,幸苦裘叔叔了。启程吧,早点赶到京城去。”“是”裘掌柜答道,然后挺直了身子对着队伍大喊道“出发。” 马车里,温婉的声音低声自言自语道“柳家,江南大族,显赫地够久了。” 马车嘎啦嘎啦的声音响起,此外除了脚步声,一片平静。 (都大年夜了,给大家拜个早年,祝大家新的一年身体健康,生活幸福。好了,红包就不要了,大家就给点收藏,推荐支持一下吧,谢谢) 第189章 人赃俱获 (大年初一,大家有没有拿到火势发出压岁钱呢?新的一年,新的开始,希望大家大年行大运。最后,求收藏求推荐) 山东平原县南面二十里的一个村子叫做靠山村,这个村子依山而建,村子不大,也就是一百来户人家。 这天下午,太阳懒洋洋地照射在大地上,村子里也有许多人搬了张椅子坐在自家屋檐下晒着。农闲季节,家里人基本都在家,大伙聊聊天,打发时光。 在最靠山的一户大院里,五六个男子裹着棉衣,也在闲聊。这座大院是整个靠山村里最大的,几乎占到三分之一的村子,根据村里的老人的描述,自从开朝的时候就已经在那里了。大门口挂着一块牌子“柳府”,但是村里的村民都知道,这家的主人早就不再这里居住,听说是到了南方。 柳府很神秘,主人虽然不在家,但是柳府的人员却不少,每隔两三个月就会有车队道柳府来,然后装上许多东西再运出去,至于里面运输的是什么,却没人知道,只能从通往大城市的土路看到车轱辘留下的痕迹上知道装的东西很重。 柳府里的几个男子前面讲着荤段子,时不时地传出一阵猥琐的笑声。这几个人小的才刚成年,大的看着应该有四十了,但是一说起荤段子,年龄的代沟就消失不见。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饶有兴趣地问道“翼哥,给俺们讲讲江南吧,俺们还都没出过平原县呢?”这个被叫做翼哥的人叫做柳翼,自爷爷那辈起就是柳家的家丁,如今柳翼是柳家派到这个村子监督武器生产的,柳家为了不让这些人串通一气,每年都会让这些监督员换岗位,监督其他作坊,柳翼到靠山村不到半年,不过为人豪爽,比较健谈,很快就和这里的护院打成一片,由于年纪将近四十,走南闯北的阅历也深,很是让这些护院信赖。 听了这话,柳翼也不拖沓,带着自豪的笑容开始介绍“以前我跟你们讲过了杭州的有名景致,今天咱们说说别的。杭州啊,很大。平原县你们都去过吧?”看着其他几人纷纷点头,柳翼自得一笑“杭州比这个平原县起码大上十倍。一进城,嚯,满街道的都是人,到处都是铺子,酒楼,茶馆,布庄粮店那是多的数都数不清。就你们这平原县吧,大概也就是七八万人吧,在杭州,一条街就比这人多。那些个大饭馆,大酒楼你要兜里没十两银子我劝你就别进去。相处了这么久,你们几个想知道什么我也清楚,那咱就来讲讲。平原县有名的头牌,什么小桃红,什么胭脂,什么小凤仙的,告诉你,俗。杭州城的那些花魁可不叫这,起的名字那叫一个文雅,一个名字就能让那些读书的老爷啪啪啪说上一大段。最厉害的就是这个银子,几十两的,人家压根就不睬你,几百两的,那也只是陪你坐坐,弹个曲子,给你唱上一曲,小手都摸不上,要想来点真格的,还得看人家花魁愿不愿意,你要是每个什么状元探花的功名,风流倜傥的样貌,那也别想。”看着其他几人聚精会神,带着幻想崇拜的眼神,柳翼也是来了精神,吹嘘起来,说的好像自家亲眼见过似的。 就在柳翼讲的越来越深入,越来越露骨的时候,村外的小路上,三骑快马正在飞速接近靠山村。村子里的村丁看着只有三人,也没有敲锣打鼓,让村里人都戒备起来。听着马蹄声,周围街上不多的人群都在看着飞奔而来的三人。到了近处,看得仔细了,刚才还好奇的村民吓了一跳,因为三个人,两个是穿青袍的,而最前面的则是朱红色的飞鱼服,鲜衣怒马,再看腰侧的绣春刀,身份呼之而出,锦衣卫。 街面一下子就连一个人都看不到了,村民都迅速地躲回了家里,害怕这突然到访的锦衣卫来敲自己的家门。 这三个锦衣卫进了村口,跳下马来,把马栓到一旁的树上,然后各自拿出一个水壶,喝了一口,“嘶~”,脸上露出了陶醉的微笑。一个青袍的把水壶放回马上,脱下皮手套,搓了搓手嘴里说道“这个天骑马还真是要命,还好带了点酒,这才算缓过来了。”穿飞鱼服的男子正在把水壶放回,头也不回地说道“少喝点,都仔细着,等今天的事了结,我请你们好好喝一顿。”另一个青袍男子笑着问道“大人,今天的案子要是成了,那可是大功一件呐,到时候您要是高升了,可别忘了我们几个。” 穿飞鱼服的男子在三人之中年岁应该是最小的,大约三十不到,听到两人的话语,矜持一笑“先别想那么多,能不能有收获还不一定呢。真要调走,我就把你们两个带在身边,这么些年了,其他人用着也不方便。”第一个说话的男子非常高兴“那成,我们弟兄两就跟着大人了,以后的日子不用愁了。”另一个青袍男子埋怨道“怎么说话呢?不知道咱们千户大人姓的就是仇,你得说以后就有好日子过了。”“哎,对对,我说错了。”看着两人耍宝,仇千户抿了抿嘴角,也没有生气。第一个青袍男子有些小心地问道“大人,要不咱们直接去那个柳府好了,锦衣卫的腰牌一亮,谁还敢不开门是怎的?”另一个青袍男子呵斥道“不要命了?你以为是抓小毛贼吗?今天的案子可是惊天大案,这柳府的人啊也是胆大包天的,你要是去亮腰牌,说不定就马上被射成刺猬了。”“那怎么办?总不能在这里等着吧?” 仇千户这时开口了“咱们就在这村口守着,然后等他们来。”说着往来时的小路上望去,只见大约三五百米处,一支两三百人的队伍和马车正快速向靠山村行进。 “嘭嘭嘭”街道上传来整齐的步伐声,让人感觉到其中的威严,平时鸡鸣狗叫的靠山村一下子安静了,即使平时最凶恶的狗也夹起了尾巴,爬回自己的窝里。队伍正在向柳府前进,很快就引起了门房的注意,一边上前走去,一边让人向里面的人通知。朱红色的大门也紧紧关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门房大约三十出头,大着胆子问道。只见队伍后面跑来几个锦衣卫,穿着飞鱼服的仇千户手里拿出一块铁质的腰牌,嘴里大喝“锦衣卫办案,快把大门打开。”门房一下子愣住了,然后讨好地笑着说道“大人,这也不是小人能决定的啊,要不我让人去禀报一下?” 仇千户没理他,上前几步,朝柳府的大门喊道“里面的人听着,我数三声,不开门,后果自负”。“咕噜咕噜”两架炮车被推到了门前,然后就是炮手装填,旁边水陆营的士兵迅速让开了射击路线,然后步枪下肩,摆好阵势。 “一”门房讨饶道“大人,你让小的禀报一声啊,这不是让小的难做吗?”仇千户继续大喊“二”。大门依然纹丝不动,不过门里面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等了几秒,依然没动静,仇千户向着水陆营的长官点了点头,然后喊道“三”。水陆营的长官大喊道“开炮”。 两门大炮立马点燃了火线“嘭~嘭”的两声巨响,先是门房被吓得坐到地上,惊魂未定。“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伴随着几声惨叫,柳府的大门碎了,躲在门后的人也死伤不少,侥幸没被波及到的都被吓呆了。 水陆营步兵分为一个个的小组,在藤牌手的掩护下,迅速向大门接近。看见还站着,拿着武器的直接开枪,一些人跪地投降,立马被水陆营后面跟前来的绑了起来,敢于反抗的,一律击毙。 三个锦衣卫也是第一次看见大炮,愣在那里,呆呆地看着柳府大门口的惨状。水陆营的长官走到旁边说道“仇千户,咱们该进去了。”三个锦衣卫这才回过神来,跟着进去。 柳府里的敌人随着清脆的枪声很快被肃清了,锦衣卫也很快找到了肯合作的人。只见一个男子快步走在前面,时不时转头向后面的仇千户谄媚“大人,这边,大人注意脚下。大人,小的对于里面的都知道,小的这就带你去。” 有了领路人,水陆营和锦衣卫很快就找到了目的地。在柳府的后院左边有一个小门,进去之后一边空旷,然后往里边去就看到一个山洞,山洞旁边不远就是几间大屋子,几十米外还有一条清澈的山涧。 在水陆营的搜索下,很快吧山洞里的和屋子里的人全部叫到了屋外。全身乌黑的矿工就有一百来人,个个跟非洲人似的。大屋子里出来的都是工匠,大约三十多人,这几间大屋子就是武器作坊,在里面找到了不下三百套武器甲胄。在柳翼的指点下,很快找到了一个地下仓库,里面有不少强弓强弩,还有朱厚炜以前发明的诸葛连弩。水陆营的长官和锦衣卫都笑了,人赃俱获,铁证如山。 第190章 本质 杭州柳府的一个书房中,一个老人坐在书桌旁边,裁剪桌上的盆栽。老人身穿棉衣,头上简单地包着一块方巾。头发已经全白,但是脸上的皱纹,老人斑却没有多少,看起来保养的不错,他就是柳家当代家主,柳易兴,已经在两年前步入花甲之年。此刻他正在专心致志地剪着松树上的一些枝桠,屋里的壁炉让书房里温暖如春,火光倒影在他的脸上,让他看起来脸色红润。 “咄咄咄”传来敲门的声音,老人头也不抬,随意说了一声“进来吧。”门慢慢打开,进来两个男子,样貌与老人相似,国字脸,鼻梁挺拔,眼睛大而有神。其中一人看着大约五十来岁,大约一米七八左右,另外一人四十出头,个子要稍微高一些。进来之后,两人躬身行礼“父亲大人。”老人没有看他们,只是说“坐” 两人坐在到椅子上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老人裁剪盆栽。他们是老人的大儿子与三儿子,也就是柳轩的父亲和三叔。大儿子柳承德是杭州教谕,虽然官位不大,但是在杭州的仕林之中有很大的声望。老三柳承富是杭州有名的商人,许多买卖名义上的东家就是他。 此时,兄弟二人眼中带着焦急,担忧,但是父亲的威望让他们两个人不敢开口打扰。不过,几分钟后,老人完成了剪裁,看着盆栽露出一丝自得,然后小心地把盆栽挪开了一点,这才坐下看着两个儿子。 “老夫这松树如何?”大儿子微微欠身答道“父亲的松树巍峨壮丽,乃是不可多得的佳品。”老人点点头,看着盆栽缓缓说道“这盆栽需要精心侍弄,这才有了今日的景象。老夫从未让其他人碰过,你俩可知为何?” 两人拱手答道“孩儿不知。”老人微笑说道“这盆栽啊,怎么栽种,怎么裁剪,就要自己亲自来,这样以后才能长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要是没有天天照看,那它就会长得怪异,这松树啊就长差了,分文不值,老夫最后就什么也得不到。看着它慢慢长大,心里不免有些欣慰。” “父亲,前日轩儿下狱的消息已经传来了,如今我们该怎么做?”柳承德小心地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柳轩不论是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人才中的人才,在同辈之中可以说是第一,家族也已经把他当成下一代家主来培养。柳承德对于这个儿子那是相当看重,如今关在牢里,虽然不会受到多大的苦,但也是非常担心。 “老夫昨日吩咐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老人的语气十分平淡。柳承德立马回答“已经吩咐下去了,各种重要的东西都已经开始转移,人员也纷纷收回。只是人多,物品也多,归置起来没有个十天半个月可不行。” 老人不置可否地说道“能做多少做多少,这个时候让下面的人都仔细了。现在多收回一分,咱们柳家就多一分元气,马虎不得。实在不行。”柳承德有些焦虑地问道“咱们不做些别的了吗?” 老人回头看向盆栽,深吸一口气“还能做什么?等着就是了。该做的已经够了。” 这时老三刘承富有些小心地问道“父亲大人,当初派轩儿北上,总揽此事,孩儿边有些不明白,为何要咱们柳家来做?” 老人看着自己的三儿子,眼神中带着七分期望,还有三分愧疚,不过马上又恢复平时古井无波的样子,缓缓说道“家中虽然大事都会通知你,但是有关于官场的事情从未对你说过。也罢,听仔细了。天家开办的天下商会你们也是知道的,这天家手里握着玻璃的制造方法,可以说是日赚斗金。这皇家创办商会古往今来还是头一回,朝里的那些人为了国库里的那些银子,也是昏了头,竟然统同意了。虽然玻璃赚钱无数,但是天家开销也大,这大明有名有姓的虽然看着眼热,但也过得去。后来又有了香皂,听说在北面还和勋贵一起做了打鱼的买卖也是红火的很。这样一来,大家就坐不住了。这就和盆栽一样,一个不留神,他开始自己生长了,长成什么样还无法预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将来我们这些栽树的就拿不到原来的那么多。这才有了这次的举动,江南大家不少,还和京城离得远,于是几家这才商量起来。老夫就起这个头,帮着裁剪裁剪。成了,今后柳家能拿的更多,败了,那就大伤元气,说不定就难以东山再起。唉,老夫当日也是为了让轩儿乘机做点事情,让家里的那些人都安静了,少拿轩儿年纪轻来说事儿。” 老三刘承富听父亲讲了这么多有些惊讶,也有些惊喜。以前三个儿子当中,他是最不受重视的,从小至大都是父亲说什么就做什么,从来没讲过为什么。只是对于官场,或者说是政治上的事情他不太明白,于是大着胆子问道“那天家凭着这些手段不就是多赚些银两,有什么大不了的?” 老人听了微微摇头“钱,圣人君子都是不齿,但是这官场哪里少的了。千里为官只为财,做了人上人能甘于贫苦的古往今来又能有几人?天家是我大明之首,天上地下唯吾独尊。说是这么说,但是这天下还是要读书人帮着治理的。踏入官场,没谁不喜欢权力的,所以读书人一心想治理出一个太平盛世,但是同时也想着让天家收着,盘着,不让他为所欲为。既从这朝廷抓来更多的权力,也让天家更加依靠读书人,多给一些好处。天家终归是天家,虽然我大明的朝堂可以反驳天子,但是大义名分终归在天子手上,反驳一次两次也不能次次反驳,这天下人都看着呢,做的过了就要朝臣得一个欺君的恶名,遗臭万年。那还能怎么办?只能从银钱上入手,朝廷的大事小事许许多多都和钱粮有关,大明的朝廷越是缺钱,这天家就越依靠我们,只要把握好一个度,别把天家惹急了,读书人就能一直享福下去。要想弄个太平盛世的美名,那就让国库里充盈一些,若是天子强硬,那就让国库少一些,让他焦头烂额,妥协下来。大明的文官已经权力到头了,只要保持下去就行了。但是现在天家开始自己赚钱了,而且出乎意料地能赚大把的银子,如此下去,天家这条龙就要重新抬起头来。你虽然不在官场,但是这里面的门路也应该清楚,万一真要追究,那得多少人下去,这朝廷也就要重新洗牌了。乘着这个天下商会立足未稳,就应该出手,晚了,这大明就要变天了。” 柳承德这才明白过来,看着他了然点头,茅塞顿开的样子,老人继续说道“咱们南边什么来钱最快,那就是藩国贸易。布匹丝绸,瓷器茶叶,刀枪弓弩那样卖过去都是获利丰厚,而且这买卖走的是海路,一般人家还做不大。但是北面天家已经开始造起了大船,将来的目的不言而喻。本来听说龙江船厂的那些人被送走老夫还想拦住,可惜为时已晚。后来天家造船了,咱们这边做海路生意的那些大家还不惊醒,前些日子决断的时候,好几家都还不同意。老夫可以断言,等什么时候天下商会把买卖做起来了,他们这些人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承富,你记住,万一让你们出海,那就立马去南洋,那里离着大明远些,隐姓埋名也方便些。大员虽然不错,但是离大明太近,太危险了。” 柳承富这次是被吓到了“父亲,这....您不去吗?再说还有大哥在,也轮不到孩儿做主啊。”老人摇摇头“承富,现在老夫给你讲明白了,这远离故土老夫和你大哥是不去的,今后,带着人和物就在那里重新开始,柳家以后就交给你了。咱们柳家还是要留下一些人,给朝廷一个交代。不然,就算逃走了,将来也不一定能躲过去。你记住了,我柳家以后就做个商家,支持一些贫家子弟读书做官就行,咱们不参合了。” “父亲大人.....”刘承富焦急地站了起来,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老人摇摇手说道”行了,老夫累了,你们出去吧。“沉默的柳承德站了起来,拉着欲言又止的三弟走了出去。屋里的老人继续坐着,一言不发地看着桌上的盆栽,眼中毫无焦距。 过了没一会儿,门又响了,老人回过神来,看着门口说道“进来。”走进来的不是别人,正式离去不久的大儿子柳承德,手上还拿着一封信件,信件的封口已被打开,看着柳承德晦暗的眼神,老人没有看信,倒是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然后微笑说道“让老三尽快离开吧。咱们多年在这江南的关系还是有一定用处的。” 老人心里早就料到了结果,因为柳轩被关到顺天府大牢的消息是过了整整一个月才送来的,而按照柳家自己的信息传输渠道,只需要十几天就能到了。连柳家的信息渠道都切断了,说明柳家的事败露了。 第191章 分赃 黎明时分,在杭州的一个码头边,柳承德和柳承富互相默默对视着,眼中藏着各种复杂的情绪,但更多的是伤感。本来是一天最黑暗的时分,但是码头上点着不少的火把,火盆,驱散了黑暗。借着火光,看到了停靠在码头的三艘大福船,十一艘二号福船,码头周围人多,车马也多,正在不停地往船上装。各种声音都有,但是没有人说话,都是在沉默地做着手中的事情,再多的火把也驱散不了那灰暗的气氛。 “大哥.....”话美说完,柳承富的眼中已是泪眼婆娑,泣不成声。柳承德拍了拍柳承富的肩膀,露出安慰的笑容“去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柳承富用衣袖擦擦眼泪,然后向四周看了一圈,像是在找什么人。柳承德看到他的样子,轻叹一声“父亲大人没来,不过让我转告你,今后你就是柳家的家主,一切要以家族为重。到了番邦,要懂得隐忍也要有自己的底线,这个度需要你把握。遇事不决,可以找家里的远房一起出出主意,只要心齐,什么坎都能跨过去。” 柳承富听了泪流不止。柳承德继续说道“多保重身体,父亲由我来照顾,走吧,一路顺风。” 柳承富伸出双手,紧握住柳承德的手,用力摇了摇,然后转身向福船走去。柳承德在他转身之后,微微低头,似乎不经意地衣袖扫过面庞,然后抬起头,恢复平静,默默注视柳承富的背影,还有在船头船尾挂着煤油灯的船队,这些就是柳家最后的资本了,前途难料。 过了一会儿,码头上已是空荡一片,除了一些垃圾。“开船”,船队在一声叫喊之后,收起了船锚,慢慢开始移动。 在杭州的柳府,一位老人正在注视着天空,半响,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书房,用微微颤抖的手,开始裁剪盆栽。 两天之后,江南的百姓听到了大新闻,杭州柳家犯下了谋逆的大罪,家产被炒,家主以及大儿子柳承德被抓。同时还有一些远房亲戚也被抓捕,这些人被立刻往京城押送。柳家的声名是很大的,柳家的产业也是很多的,但是到底有多大,这一次百姓们也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在柳家店铺被查封之后,杭州,苏州以及周边的几个府县都出现了市场不稳百姓买不到生活物品,其他店铺乘机抬价的情况。当然,抬价都只是很少,似乎这些商铺知道了百姓的底线,没有太过分。 来查抄的有锦衣卫,身上的制服那是全大明都认识的。然而协助的还有一群穿着绿色军大衣,带着军帽的士兵。他们的年纪很轻,你在里面基本找不到三十以上的人,但是他们的纪律让人印象颇深。走路跑步都是整齐划一,虽然没有华丽的甲胄,夸张的武器,但是给人带来巨大的安全感。他们没有什么恶行,相反,在不执行任务的时候还非常平易近人。江南的百姓有很多对他们感兴趣,水陆营的名声也渐渐散播到江南各地。不久之后,百姓也开始穿起了像他们差不多的棉大衣,很暖和。 在京城,柳轩的案子已经被办成了铁案,柳家柳轩这一脉的全部判为斩首示众,同时,按照他们的族谱,那些远房亲戚在朝为管的也要全部下马,至于这些人怎么判要等杭州那里的所有人押过来之后再说。算了一下,柳家在朝为官的一共有四十五人之多,而且大部分都是知县,知府一级。根据锦衣卫的情报,按照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全部斩首都不为过。但是最终的判罚还要看老爹弘治跟大臣扯皮之后的结果。要知道柳家在朝中的势力并不止这么些,经过柳家资助的读书人后来科举成了官的人数也是不少,其中不乏六部官员。 柳轩案子的判罚之后,柳轩的表情十分平静,仿佛看透了生死。但是他对朱厚炜说了一番话,让公堂的很多人都大惊失色“福王殿下,我知道天下商会是你弄出来的。没想到在你这个年纪竟然可以做出这么多的事。不过,你已经慢慢地碰到了一些人的底线,是成是败难以预料。不过,我还是要祝你完成你心中的大事。江南大族,哼,都是些什么东西。希望你以后也能把他们全都拔掉,扫清你的障碍。”这话说的太令人胆战心惊,这个时代,不是什么事都能叫做大事的。一个王爷心中有大事,还能是什么,最大多数人的眼里那就只能是对龙椅的窥探。柳轩这些诛心之语未必没有挑拨离间的想法。还有就是预示朱厚炜会对江南大族动手,无论如何,在场的那么多人,肯定会说出去,朱厚炜以后的动静也会引起整个大明大势力的注意,戒备。 虽然柳轩最后还是摆了朱厚炜一道,但是朱厚炜心里也没多大愤怒,只是微笑着回答“我要做的你不懂,你还是安安静静走完最后一段时间吧。”说完就跟在面色平静的朱厚照身后出了顺天府衙门。 马车上,兄弟两卸除了面具,露出了一丝轻松之色,这次的案子基本已经接近尾声,已经暂时安全的朱厚炜也能为皇家带来一些利益,虽然弘治一家人心中还是有些愤怒的。过了一会儿,朱厚照突然问道“柳轩这个案子你有什么感悟?”朱厚炜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朱厚照。朱厚炜猥琐地笑着“年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柳轩的确就是因为董玉香的事情,一开始就进入了朱厚炜的视线,所以在刺杀之后,很快就落网了,要不然就他置身事外的手段是很难找出他来的。朱厚炜有些哭笑不得,然后没好气地说道“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还是好好考虑你自己吧。将来三宫六院的人还教育我?” 朱厚照笑容变得幸福“哪还要什么三宫六院,我有玉莲一人足矣。爹爹就是我的榜样。”朱厚炜故意装出一副受不了的样子,还夸张地抚了抚自己的双臂,好像起了鸡皮疙瘩一样“嫂子也不在,你说的这么肉麻给谁听啊?还有,你这么想,爹爹和娘亲知道吗?”朱厚照脸色慢慢平静,有些担心地说道“他们应该会理解我的吧。” 朱厚炜最近住在悠然居,他可是知道张皇后最近带着白玉莲在京城周围拜访了各个佛寺道观,至于求什么,朱厚炜也能猜出来。朱厚照和白玉莲结婚都快一年了,肚子还没个动静,张皇后这是急了。其实朱厚炜心里也有些着急,因为他知道,这位哥哥在历史上就没有留下龙种。但是黄德良和李言闻都来帮他看过,身体没毛病啊。这个只能慢慢等了,急不来。 通过交流,兄弟两都是心中轻松,因为他们都知道柳轩的那番话并没有给两人造成什么影响,毕竟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亲密的不得了,说的难听点,就算朱厚炜真想要什么,朱厚照可以只要一个皇位,让朱厚炜当摄政王都没问题。皇位是早就决定好的,不想让弘治伤心,而朱厚炜的才能他这个哥哥也是心知肚明。不过朱厚照更知道的是他这个弟弟根本对龙椅没兴趣。 案子告一段落,后续的发展才是主要部分,在把柳家从杭州押送过来的这段时间内,弘治和朝臣展开了交流,会商。柳家虽然倒了,但是留下的东西很多很多,几百年的大家族不可能几天就能打包装走的,遗留下的,盯着的人非常多。 第192章 讨债 封建王朝大部分时期国库都不是很充盈,前几年富裕了,然后朝廷需要用钱的地方就会增多,然后慢慢变成收支平衡的状态,反正就是不让国库里面有钱。¢£,大明尤为突出,一开始定下的税收制度就不太完善,和前宋相比,商税少的可怜。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除了田税,其他税收基本保持一个下降的状态。 大明彻底崩塌的时候,最直接,最显而易见的症状就是没钱。在处理柳家产业的时候,这种情况一下子让弘治,朱厚照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柳家一年基本通过商业可以收入两百多万两,但是看看他交的税,八千两不到。即使不逃税,不漏税,根据柳家的收入也只要交五万两出头。这还不算什么,柳家在各地名下有三百万亩良田,而这些田是不需要交税的。弘治和朱厚照迫切地赶到,大明的税收制度存在很大问题。但是,现在还碰不得这条线,稍稍改动一些,就会减少许多人的利益,朝廷百官也会极力抵制。 按下心中的郁闷,弘治和一众大臣开始扯皮,最后在杭州柳家的人押到京城之前,总算有了一个结果。商铺,地皮,田地全部分了出去,大概有一百多万两的财物进了国库,而内库也有将近一百万两的进项,最令朱厚炜开心的是,大明许多沿海城市海边的地皮被天下商会拿下了。 朱厚炜在派人去江南寻找造船工匠的同时就到处寻找适合建造深水码头的地方。这些地皮有的是有主之地,或是晒盐,或是造了码头,但是大部分都是无主之地,这给天下商会拿下这些地皮提供了便利。 总的来说,弘治父子三人对于这一次的分赃还是比较满意的。毕竟弘治刚刚拿了三百万两给了朱厚炜,这下次也补充了三分之一。不过也有比较闹心的事情,那就是抓回来的人太少。包括柳易兴在内的主家一共才七八人,第三代除了柳轩其他一个没有。旁系的柳家子孙也只抓到了三百多人,而根据族谱,调查,还有将近一千人不知所踪。最后判决三百多人全部斩首示众,这一次弘治也是下了狠心了。大明开朝以来,他算是最为温和的皇帝,但是龙有逆鳞,刺杀朱厚炜让弘治怒下杀手,这也是要好好震慑那些怀着小心思的人。还有就是全国上下发下海捕公文,捉拿柳家逃走的子弟。这些逃走的,人数众多,带的东西也不在少数,只要在大明的土地上出现,总会有些蛛丝马迹,至于海外,那就没办法了,大明还管不到那么远。 这次的行刑那叫一个迅速,没有等到明年的秋后,直接在这寒冬腊月的就给办了。腊月初一,三百多人从大牢里抓出来,装载囚车里,运往菜市口。这大雪纷飞,泼水成冰的天气也没有阻挡百姓看热闹的心。一路上都有百姓大量围观,比较激动的拿出臭鸡蛋就开始扔,那么多囚车,扔到的概率非常大。为什么不用菜叶呢?因为这个时候,蔬菜比肉还精贵,少见的绿色食物还不如自己吃。这节气,除了白菜就是白菜,太难受了。 有了锦衣卫维持秩序,倒也没出什么乱子。毕竟这些大爷的威名那可是可止小儿夜啼的。囚车队伍款款向菜市口走来,打头的就是柳家家主柳易兴,单人独车,表情平静,眼睛闭着仿佛睡了过去,对于道路两旁的嘈杂那是跟没听到一样。后面跟着是大儿子,二儿子还有孙子,这几人都是一人一车,表情状态和柳易兴一样,相当淡定。百姓们已经激动地把臭鸡蛋扔完了,毕竟臭鸡蛋也是鸡蛋,挺贵的,然后就捡起路边的小石子向囚车扔去,不过很快就被锦衣卫制止了。很多人在扔,然后带动了更多的人。柳易兴等人不可避免地被扔中了,但奇怪的是他们好像北邮知觉一般,连疼痛的表情都没有。锦衣卫制止并不是因为怕把囚犯给打死了,而是这么多人再扔,总有一些人手法不是那么准确,扔到了锦衣卫的身上,而且细心地数一数,会发现,这样扔偏的人真是不在少数,好几个锦衣卫都见红了,也不知道百姓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 今天这样重要的场合,朱厚照兄弟都没有来。因为根据赵之英今天早上惊魂不定的报告,柳易兴和几个重要成员已经自尽了,也就是说,囚车里运的其实是尸体。虽然已经死了,但是诏书已经颁布,那就不能改了,该砍头的还是要砍。菜市口刽子手手起刀落,人头落地,血花四溅的血腥场景就不去描述了。 弘治父子在这腊月的时候,再次遇到了烦心的事情,那就是宗室的钱该发了,好多人都等着这笔银子过年呢。 明初之时,也就是洪武三年(1370年)明太祖朱元璋设立了大宗正院,这就是宗人府的前身。到了洪武二十二年(1389年)正式改为宗人府。设立了宗人令,一人(正一品)秦王朱樉任,左宗正,一人(正一品)晋王朱棡任右宗正,一人(正一品)燕王朱棣任左宗人,一人(正一品)周王朱橚任右宗人,一人(正一品)楚王朱桢任。以上几人无不是皇族内有才能的。后来归礼部管理后,设立一个属官经历司,经历一人,(正五品),掌管发收公文。宗人府的任务就是掌管皇帝九族的宗族名册,按时撰写帝王族谱,记录宗室子女嫡庶、名字、封号、世袭爵位、生死时间、婚嫁、谥号安葬之事。职掌收发文件、管理宗室内部诸事、登记黄册、红册、圈禁罪犯及教育宗室子弟。凡是宗室陈述请求,替他们向皇帝报告,引进贤才能人,记录罪责过失。 到了今年,宗人府多了一个任务,那就是发放皇室子弟的俸禄。作为朱元璋的后代,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过着惬意的日子。那些个王爷,郡王什么的也不一定靠俸禄过日子,但是那些爵位低的就不行了,平时无事可做,祖上也没有留下多少田产什么的,好不容易撑到年底,再不发俸禄,这年也就没法过了。 初亲王岁禄定为五万石,后定减亲王岁禄为万石,郡王二千石,镇国将军千石,辅国将军八百石,奉国将军六百石,镇国中尉四百石,辅国将军三百石,奉国将军二百石。根据现在的米价,一般一石米就是一两银子左右。 听着俸禄其实也不是很多,那么以前为啥一年国库就要支出两百万两以上呢?那就是因为这些朱氏子孙太能生了,到了如今,登记在册的已有将近八万人。 比较闹心的就是这次不止要求赶快发放俸禄,还要求涨俸禄。以前国库不是太足,去掉这两百万两国库基本就没有什么进项了,甚至还可能有些亏损。今年不一样,是弘治直接发,一个是自家人,怎么也得多发点,还有一个就是天下商会赚那么多钱,光是在修路一个月就是几十万两地出去,你好意思不涨点吗? 弘治父子有些头疼,因为你不可能解释什么赚得多花的也多,更不可能把天下商会的账本给他们看,而这些人或远或近都是亲戚,也不能打板子让他们消停吧。 (先给大家道个歉,这两天照顾病人实在是累得很,所以没有更新。病人年纪大了,还中过风,脑子就不太灵光,脾气倔的很,医生家人的话都不听,这两天真是心累的很。在这里衷心祝愿大家身体健康。不然一生病,一大家子都得跟着团团转。这段时间会尽量码字,希望大家海涵,我给大家作揖了。) 第193章 这年怎么过 朱祁迅正是现在的宗正,也就是宗人府的头领。他今年已经六十有五,算起来,是弘治的爷爷辈的,是英宗这一辈当中最小的,但是在居住于京城的皇族来说,他是辈分最大的。 朱祁迅还是很有才能的,在弘治初年担任宗正以来,赏罚分明的手段,待人和气的作风受到了皇族的信赖,老朱家现在哪房里有些不平事都会找老爷子主持公道,所以除了弘治这个有着特殊身份的皇族,就数老爷子最具威望。 平时上老爷子家里串门的皇族就多,而最近比平时还要忙碌,上了年纪的老爷子也是有些应付不来。登门拜访的不仅有爵位比较高的,也有爵位低的,但只要是宗谱上有名有姓的,进了门就是亲戚,老爷子也不会把他们赶出门。 老爷子有些吃不住劲,就到了宫里把事情给弘治说了,弘治刚拿出了三百万两银子给朱厚炜,内库里也空了一大半,于是就把这件事交给了朱厚炜,让他协调天下商会,尽快把银子弄出来,发给众位亲戚。 于是乎,老爷子又跑到了朱厚炜这里来。朱厚炜很郁闷,老爷子辈分这么高,不能失了礼数,你还必须得端端正正地迎接。老爷子往大厅这么一坐,话也不说,就这么笑吟吟地看着朱厚炜,朱厚炜说些闲事趣闻,老爷子偶尔附和两句,很快朱厚炜就会出一身冷汗。 王府大堂,屋里烧了几个火盆,外面大雪纷飞,屋里却温暖如春。火焰的红光照到两人脸上,看上去红扑扑的十分健康。大堂里没有外人,朱厚炜和老爷子分宾主坐下,朱厚炜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身体坐的笔直。老爷子依旧笑眯眯地看着朱厚炜,但却一语不发。老爷子在这个年代来说也算是高寿了,但是除了脸上微微有些皱纹,连个老人斑都没有。个子不是很高,也就一米六出头,和蔼的笑容,身上朴素的棉袄,袖口旁边还有一个补丁,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慈祥的老人。不过朱厚炜却不是这么认为,老爷子第一天上门,穿的是崭新的冕服,然后衣服一天比一天低调,到了今天连有补丁的衣服都穿出来了,这多少让朱厚炜感觉不自在,好像老爷子生活窘迫是他朱厚炜造成的一样。朱厚炜是知道这位亳州王是没有儿子的,不需要给三个已经嫁人的女儿留下什么家产,自己的生活也不是那么奢华,靠着每年的“救济金”,老爷子的生活还是不错的。 朱厚炜左手握拳,放到嘴边,咳嗽一声,让老爷子的目光不要那么“炙热”,也同时缓解一下尴尬。老爷子听了之后,微微转身,拿起小桌上的茶杯端起来喝了一口,然后重新看向朱厚炜。 朱厚炜镇定情绪“亳州王殿下,众位亲戚的难处我也是知道的。不过,明后两日,天下商会的银两就会送到,然后就可以立刻把这些分发下去,也不会缺谁的。” 老爷子的笑容更加灿烂,也更加真实“唉,你这孩子怎么还这么见外,都是一家人,难道还要老夫喊你一声福王殿下,你的爵位可是还在老夫之上啊。” 朱厚炜立刻微微欠身“不敢,不敢。”心里却是暗暗嘀咕“前几日来的时候咋不说一家人?” 老爷子慢慢收敛笑容,正色说道“其实这些时日,老夫也不是想逼你,只是实在是没有办法啊。咱们这一大家子,有爵位,封地的,那是过的还不错。可是还有许多传到如今家里已是没了爵位,一年分下来的俸禄也是寥寥无几,想要养活家人都难啊。” 朱厚炜立马也正色说道“这个,厚玮也是知道的。而且,您还经常接济族人,京城的族人哪个不知。” 老爷子,微微探身,以一种商量的语气说道“这些人过的不如意,还不能自己创办些家业,家里老老少少都这么指望着,唉。以前都是从国库的银子里面拨,但是如今也改了。以前国库里面也不宽裕,但是如今这天下商会可是红火的很,厚玮啊,你看能不能把俸禄提高一些,有爵位封地的不去说他,就是给那些日子苦的多分一些,这马上就要过年了,也能买些肉食,好好过这个年。” 朱厚炜微微点头“他们一年也没多少俸禄,就是多长一些也不是不行,不过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如今国泰民安的,这皇族的人也是越来越多,到如今,登在册子上的已经过了八万,这往后还要更多。天下商会就是再怎么日赚斗金恐怕将来也撑不下去啊。” 老爷子脸色一暗,朱厚炜说的,他这个宗正也是知道的,对于将来的预测也是赞同的,不过老爷子也没什么好办法,为了朱氏子孙,老爷子带着希望问道“厚玮啊,老夫每年都要和陛下见几次面,陛下也曾经说起过,要说这注意多还得是你,要不你想个办法。”说着,竟然站起身子,鞠了一躬。 朱厚炜连忙也站起来躲开,这么高的辈分,这样的礼,他可受不起。快走几步,到了老爷子身边,把他搀起来,嘴里说道“使不得,使不得。您先坐,我这里有个法子,行不行我先说说,您也帮着合计合计。”老爷子点头道“那成,你快说说。” (先给大家道个歉,这两天照顾病人实在是累得很,所以没有更新。这人年纪大了,还中过风,脑子就不太灵光,脾气倔的很,医生家人的话都不听,这两天真是心累的很。在这里衷心祝愿大家身体健康。不然一生病,一大家子都得跟着团团转。这段时间会尽量码字,希望大家海涵,我给大家作揖了。) 第194章 帮忙 待朱祁迅坐下,朱厚炜也回到了位置上。坐下之后,朱厚炜才开口道“一些族人过的苦主要是因为每年的俸禄不高,而且也不能找个生计过活。如今天下商会正在发展,筑路队要人,明年开春,天下商会也要增加邮政业务,也需要很多人手。特别是各地都需要送信员,登州那里也要开办渔业公司,到处都需要人。所以,我就想着把那些快过不下去的族人安排进来,找一份差使,养活家小。” 老爷子眉头一皱,有些迟疑“这皇家之人不得参与四民之业,这能行吗?”朱厚炜自信地笑道“怎么不行?自家做些买卖,忙不过来,找些亲戚帮忙也不为过吧?给大明皇帝做工,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是丢了身份,违了礼数。” 老爷子听了顿时眉头一展“是这么个理儿。”朱厚炜有些玩笑地说道“要是哪个大臣再有什么意见,就让那些过不下去的族人上他们家闹去。”老爷子听了呵呵一笑,微微摇头。 朱厚炜正色说道“法子已经给出来了,不过一些话还是要说的。进了天下商会做事,所有待遇都和普通人一样,没有什么特权。做得好能往上升,不过要是不好好做事,整天弄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出来,那就只能让他们回家呆着去了。到时候,甭管辈分什么的,那都不好说话。” 老爷子也是严肃点头“应该的,不能一个人坏了一大家子的大事,这可是关系到生计的。这天下商会里面又是一个什么章程,你也稍微说说” 朱厚炜点点头“月钱还算可以的,在天下商会,一般男丁都是在二两以上。若是女眷也出来做活,月钱也在一两五钱。只要两人做活,一年也能有个将近五十两的收入,养活一家子是没问题了。而且很多活计都是包吃包住,只需要往家送银子就行。万一要是生病了,天下商会也会让大夫治疗,只需要收取药钱,诊费只需要一文钱。” 老爷子这下高兴了,左脚跺了跺地面“这可好了,这可好了,以后这族人也不会怕孩子多了。”说着就陷入了幻想,似乎看到了族人各家各户都是子孙满堂的情景。 过了一会儿,朱厚炜继续说道“等明年天津还有京畿附近的几个朝阳院开办起来,附和年龄的都可以入学。吃住在学校,也不用花钱。一日三餐,每天都能见到荤腥。” 老爷子顿时站了起来,嘴里感叹道“嚯~。”仿佛想到了这些不如意的族人今后的幸福生活,竟然眼眶都有些微微湿润。朱厚炜走到他身旁,搀扶着老爷子,柔声劝慰道“您别激动,这快大过年的,万一您出了什么毛病,我可担当不起。”老爷子有些说不出话了,只是含着泪花,连连点头。 作为宗正,管理皇族事务,他这十几年下来也是兢兢业业,生怕出了什么差错。做的事情多了,看到的也就多了。那些个过的苦的,一家大小十余口,就指着每年的俸禄过活,但是只有男丁,也就是成了年的才有,而且一年也只不过是十几两。在弘治朝刚开始的时候,一年更是只有十两不到。孩子从小到大都没穿过新衣服,甚至连顿肉都吃不起。更心酸的是有的人太多,家里还有病人,孩子养不活只好送给别人。老爷子也是个心软的,为此,就把自己的俸禄大部分都用来接济族人,可是连京城的族人都接济不过来,更不用说京城以外的。皇族八万人,男丁就有五万出头,有爵位,有封地的不过数千人,更多的那都不叫过日子,而是在苦熬。 在听了朱厚炜的话之后,老爷子就知道,他们的苦日子算是熬出头了,心里的激动溢于言表。坐下缓了一会儿,老爷子说道“这么大的事情老夫也怕说不清。这样吧,三天之后,老夫去把这些人聚集起来,正好放银子的时候你来给他们说说。” 朱厚炜听了却是摇摇头“不用了,我去和大哥说说,让他去。反正天下商会的事情他也清楚。”老爷子一拍额头,笑着说道“看我,都激动坏了。”看向朱厚炜的眼神更是多带了几分慈祥,喜爱。 这样的事情一旦朱厚炜去说,那么他在皇族的声望将会大大增加,基本也就特殊的弘治能超过他了,而且后世的族人也会感念他。不过朱厚炜可不需要这些。 朱厚炜被老爷子“火热”的目光弄的有些尴尬,说起来,两世加起来朱厚炜也五十岁的心理年龄了,被一个大他十几岁的人这样看着的确有些不自在,毕竟两人也没有见过几面。朱厚炜开口道“这件事情您还是进宫和爹爹说说,有他支持,做起来也方便些。” 老爷子笑着点头,仿佛眼前的就是自己嫡亲的小辈“那行,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朱厚炜有些无奈道“我也去啊?” 老爷子身体微微向后,侧着脑袋说道“那可不,里面许多东西只有你能讲清楚,我也年纪大了,说不定就忘了什么呢。行了,小小年纪的还怕走不动吗?”说着直接站起来拉着朱厚炜的手就往外走,朱厚炜只要赶紧跟上脚步,嘴里说道“您慢点,这外面可是滑的很。”两人上了同一辆马车,然后向皇宫驶去。 到了皇宫,弘治听到朱祁迅来了,于是就停下了批阅奏折,和一起办理政务的朱厚照往外走去,迎接老爷子。没办法,他是弘治爷爷辈的人,而且年纪也大,名声也好,出来迎一下也是可以的。 到了门口看见老爷子正拉着亦步亦趋的朱厚炜往这里走来,脸上带着藏不住的笑容。弘治和朱厚照知道,族人的问题应该被解决了,心里也是一喜。 老爷子看见弘治和朱厚照更是快走几步,差点让朱厚炜没反应过来,想不到这么大的年纪竟然还有这么好的“身手”。 老爷子还未开口先是放声大笑,然后才说道“陛下,我朱家的大事定矣。”虽然有些逾礼,不过弘治也不是个计较的人,微笑说道“那可得好好说说,咱们先进去吧。”说着侧过身子。 老爷子点了点头,这才放开朱厚炜,走到弘治旁边稍微后面一点。朱厚照和朱厚炜也跟着两人,走进了悠然居。 第195章 发钱了 腊月十八,宗人府的大院里人满为患。来的这些人都是住在京城附近的皇族,而且都是没有爵位,没有封地的。大多都是成年男子,也有一些家中顶梁柱不在,下一代还没有长成的,只好由女人过来。虽然大家衣着破旧,不少人被寒冷的冬季冻的瑟瑟发抖,但是今天所有人都是带着希望,喜悦而来,就因为发钱了。 发钱还没有开始,院里的人就聊开了,每年都要来一次,这些人大多都已熟悉。所有人身份,地位都一样,那些有爵位,封地的都是宗人府派人送到府上,若是让他们来这里等着发钱他们也不会愿意,丢份。 不一会儿,宗人府宗正朱祁迅迈着稳健的步伐从大门外走来,和他并肩走着的还有一人。年纪大约在十八九岁,肤色白皙,脸部线条柔和,再加上脸上的笑容,让人感到几分亲切。身上朱红色的王袍,头上一顶黑色的蝉翼冠,脚下黑色长靴,能在京城这么穿的就只有太子朱厚照了,朱厚炜年纪还要小一些。 呼啦啦地,院里的人跪成一片,嘴里说着层次不齐的见礼话。朱厚照笑着让大家起来。众人看着朱厚照和朱祁迅两人,心里有些惊讶。 一个是这种场合,还从来没有皇子来过,还有一个是以前,朱祁迅都是早已在宗人府里,还没有像今日这样从外面走来。没来得及多想,从院子旁边的偏院来了板车,上面放着一口一口的大箱子,从车子发出的各种声音来看,这上面就是银子了。 原先的俸禄应该是以大米来计算的,比如像这些皇族,一年的俸禄应该是二十五石,但是其中最少有百分之四十是以别的东西来发的。有时是棉布,绢布,有时是其他一些零碎物件,然后剩下的才是给银子。除了大米,银子和其他物件加起来算是四十,而总共也就十几二十两的东西。 板车一共是两辆,上面大约二十来个箱子,虽然院里有大约六七百人,但已经足够了。 朱厚照和朱祁迅站到了大堂外面的屋檐下,和院里的平地相比,这里有九层台阶,站在上面,底下的人也能看到他们。 老爷子看到他们激动的表情,不禁笑的更欢畅了。一旁的朱厚照赶紧咳了两声,老爷子才回过神来。下面的人以前还会和老爷子寒暄几句,拉拉感情,只是今天朱厚照这个大灯泡在,于是就安静地等着。 老爷子扫了人群一眼,然后有些亢奋地说道“今天是个好日子,要发钱了。”话音一落,底下的一些人就笑开了。朱厚照没有什么动作,依然保持微笑,院里有些凝重的气氛顿时缓解了不少。 老爷子继续说道“今年吧和往年不一样,钱是由天下商会发的,老夫和太子商量了一下,今年不发米,布,全部发银子。而且是二十五两。” 下面的人听了顿时激动了,和旁边的人确定自己有没有听差。有反应快的,跪下谢恩“谢陛下,谢太子殿下。”有人带头,其他人也反应过来,跟着一起下跪谢恩。 朱厚照平伸着手,嘴里大声说道“快起来吧,快起来。”老爷子继续说道“别急,待会还有好事儿,领了钱的先别走啊。” 然后侍卫从板车上把箱子一箱一箱地搬下来,然后打开。虽然是阴天,但是银子依然放出了夺人眼球的光芒,照亮了这些人的心里。 一人端着名册,开始喊名,被叫到名字的,上前签名画押,然后拿银子。银子都是五两一锭的官银,每人拿五锭,分毫不差。拿着的人喜笑颜开,还没拿到的也是满怀激动。 不到半个时辰,每人都拿到了属于自家的俸禄,然后开心地旁边的人闲聊起来,不过都是有意识地把声音放低。 老爷子看着差不多了,于是咳嗽两声,引起下面人的注意。很快,院子里就安静下来。老爷子这才说道“好了,钱也拿了,下面我们就来说说事儿。都放宽心,是好事儿。都仔细听着啊,请太子殿下。” 下面的人赶紧微微低头,做出一副恭敬听话的样子。朱厚照笑着说道“诸位都是皇族之人,论起来,大家都是一个祖宗。有辈分高的,也有辈分低,不管如何,大家都是一家人。所以我就直接说了。天下商会大家都知道,算是皇家置办的产业。等明年开春,天下商会要做的更多,人手就不够了。所以要让自家人来帮帮忙,把天下商会做好喽。自家人来帮忙,也不能少了什么。只要来的,男丁都是二两月钱,而且还管饭。女眷也可以来,月钱一两五钱,一样管饭。要是生病了,只需要给个药钱,还有诊费一文钱。这大人都来帮忙了,孩子也不用担心没人照看,只要年纪到了,全都到新开的朝阳院里读书去,管吃管住还不用花钱。希望大家能多多出力,帮自家人一把。” 话音一落,人群里有的激动地泪流满面,家里为什么穷,还不是没爵位,没封地,外加皇族不得从事四民之业,家里只能靠着每年微薄的俸禄过活,如今可以上工了,听着月钱就知道,一年下来绝对比发的俸禄要多。有的人则是还在迟疑,天下商会主要就是经商,皇庄那是另外一回事,入了天下商会就算是做工了,士农工商,地位比种田还要低些,怎么说也是个皇族,虽说是给陛下做工,但是心里还是有些迟疑。当然,这样想的人只是少数,饭都快吃不起了,哪会考虑面子什么的。 老爷子这时正色喊道“不管你来不来,反正路是给你指了,做不做在你。还有,家里要是有人做工,那么宗人府的俸禄也就不发了。还有,若是进了天下商会,就要把自己个儿摆正了,别拿自家人的关系出来说事儿。和普通百姓都是一视同仁,做得好有赏,做的不好,那就给我回家继续领俸禄,别在那里丢人。到时候可别说什么闲话。” 听了老爷子的这番话,下面的人心里都有了底。天下商会是个买卖,要的就是赚钱,应付皇家巨大的开支,若是真有人不好好做事,那么到时候肯定会被退回来的,一些打算去混日子养老的人,也打消了原先的想法。 话都说完了,朱厚照和老爷子都径直离开,留下了众人在那里继续讨论。要么继续领俸禄,要么去做工,凭本事养活家人,两条路该怎么走,也需要好好思量。 京城周围的皇族很快就全通知到了,但是其他地方就要到开春之后才能得到消息。毕竟好几万人天南地北的,要全通知到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行的。 朱厚炜这两天挺高兴的,因为江南那边的钱已经送到了,这可是一大笔钱,甚至惊动了弘治。没想到内库几代的积累,南边开个店,几个月就赚回来了。可能是快过年了,百姓的购买欲比平时大上不少,在南京卖的高级香皂三个月竟然卖出去二十五万块,这可是五两一块,由于制作流程开始熟练,趋于稳定,每一块的利润都能达到三两五钱。而普通的肥皂更是走进了千家万户,京城这边的制造基地甚至有些忙不来了。截止十一月,除去各种开支,成本,这个季度的利润竟然达到了三百七十万两。这还只是南京一个地方,至于北京这里这个季度也有一百九十多万的纯利。天下商会的钱一下充足了许多,明年开春的计划也可以实施了。 第196章 京城食为先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今天的朱厚炜非常高兴,因为他很无聊,于是就跑到了原先福王府的密室里去了。监督建造工程不过是顺便的,最主要的是来数银子。 在密室最深处有一个大房间,这里面摆放着大大小小许多口箱子,箱子里装的全是金银,总共有两百多万两。这里的钱可不是属于天下商会的,而是和舅舅一起经营装修所赚到的私房钱。看着这么多财产,朱厚炜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再过一段时间,钱会来的更快,因为马上又有一笔生意要开张了,虽然他不是占大头。 食为先的裘掌柜在一个多月前来到京城,准备开设分店。在买下一大块商铺之后立即进入了装修阶段。裘掌柜为了表达诚意,拿出了三成份子交给了朱厚照兄弟两。然后弘治父子三人商议之后,决定朱厚照不牵涉此事,所以全部交给了朱厚炜,裘掌柜他们的身份还是太敏感,这才交给了一个无权无职的王爷。 朱厚炜在这个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接受了这个糖衣炮弹,心里大呼“让糖衣来的更猛烈些吧,至于炮弹嘛,你就拿回去吧。” 下午,朱厚炜来到了食为先,这里在开春之后就要开张。新店的位置非常不错,就在十王府附近的大纱帽胡同,这里在整个京城来说都是属于繁华的地段,平时就人流不息,车水马龙,而且还经常举行庙会,到了那个时候,更是摩肩接踵,挥汗成雨。 新店也是下了血本的,买了相连的六间店铺,然后全部拆掉重造,现在主体已经完成,一共是三层楼,一楼就有四十米宽。让朱厚炜赞赏的是,食为先在天下商会下了订单,把所有的窗户都换成了大块的玻璃窗户。为此,朱厚炜很“厚道”地给了个友情价,每块玻璃只收三千两,一共将近十几万两,裘掌柜这么要面子的人也首次露出微笑,表达了谢意,皆大欢喜。 来到商铺,只见店前面用帐子布幔遮挡起来,看不见里面的情况,牌匾也没有,要等到开张的时候再挂。各个玻璃窗外面都有木板盖住,想必是裘掌柜准备来个一鸣惊人,毕竟窗户全用玻璃的,全大明这是第一家。 朱厚炜下了马车一看,周围虽然没有什么人群驻足围观,但是经过此处还是会好奇地聊几句有关这座神秘商店以及猜测东家的身份。这么大的店,再加上这里人来人往,只要不是味道太差,生意是不会少的。 今天朱厚炜来,一个是为了感谢裘掌柜他们之前的帮忙,一个是来告诉他们股份归属的决定。 进了大门,第一个感觉就是宽敞,里面的装潢还没有完成,不少的工匠正在粉刷,装订物件。 “朱公子。”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响起,朱厚炜抬头一看,原来是面像凶恶的裘掌柜。裘大掌柜真的不适合做生意人,来了这个一个身份的合作伙伴也有没多寒暄两句,不过朱厚炜倒也不在意这些。微笑着点点头,朱厚炜寒暄道“裘掌柜,许久不见。”然后抬头向周围看了看,“这次的分店还真是不错,别的不说,光是这门面就足够大气,将来的生意必定红火。” 裘掌柜扯了扯嘴角,感觉像笑又像哭“借朱公子吉言。这里有些吵杂,还请朱公子到后院一叙。请。”朱厚炜点点头,跟着裘掌柜往后面走去。 穿过二十多米的门房,再走过庭院,终于来到了后院。这里的景象和山东一样,一大片的竹林,一条小路直通竹林深处。小路两旁种着花花草草,不过最多的还是梅花,正好在这寒冬时节,傲然开放。朱厚炜在钢筋庭院的时候就闻到了梅花的香味,倒也没有吃惊。进入竹林没多远就看到了一座凉亭,距离庭院没多远,但是在竹林外面就是看不到,朱厚炜看到的时候心里也有了一点惊讶,这个设计实在是精巧。小路在凉亭有了一个分岔,然后在凉亭的另一边有事一条青石板的小路通向远方。过了不久,小路也快到了尽头,只见有三座竹楼在尽前面,每座竹楼之间都有一小片竹林遮挡,越是靠近竹林,越是瞧不见旁边竹林的情况,但是在这里却是能看个完整。三座竹楼中箭稍微高一些,两旁稍微矮一些,都是两层。竹楼不大,但是也有三间房屋那么宽。 朱厚炜突然说道“裘掌柜,这次你们是弄了个大场面啊。这后院弄的也别致的紧,这里是谁弄的,我也想请他回去建造我的府邸。” 裘掌柜稍微转头回答“朱公子,这是我家小姐画图制造,若有失利还请见谅。”朱厚炜怔了一怔“不妨事,是我唐突了。” 然后有些惊讶地问道“你家小姐也来京城了?”裘掌柜淡然说道“小姐对京城分店很重视。” 朱厚炜沉默地点点头,没有做声,心里盘算着,是因为京城生意比较大而重视,还是其他的原因。 一行几人继续往中间的竹楼走去,正好看到王晴雯带着几人走出竹楼,在门口迎接。 到了近处,王晴雯低身福了一福,声音依然像上次那样温婉平静“见过朱公子。”朱厚炜立刻回礼“见过王姑娘。” 王晴雯身着一袭淡黄色的襦裙,在裙角绣着几只画眉鸟。肩上披着一件黑色的貂裘,虽然面带笑容,但是眼神之中的清冷,还是让朱厚炜感到有些不自在。在场之人,她的身高算是最矮,但是气场却是很强。 朱厚炜打量旁人,发现王晴雯身后不远处站着一对双胞胎兄弟,身形挺拔,面容俊朗,大冷的天就穿着单薄的粗布麻衣,看他们的笑容亲切自然,想必是没有感到冻的。朱厚炜没有看出什么,倒是身后的洪玉微微皱眉,紧紧地盯着两人,但是看到他们的手只是随意垂下,离腰侧的宝剑有些距离,也不是顺手的姿势,洪玉也就没有动静。要知道以前见武艺超群的裘掌柜,洪玉也没有这么戒备。 再往王晴雯身侧一看,朱厚炜眼神一顿,只见一名女子,虽然做丫鬟打扮,但是身材高挑,十分美艳,光看容貌的话,竟然胜过了王晴雯这个小姐。瓜子脸脸蛋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秀眉细长,浓淡适宜,眼波流转,仿佛有千言万语要向你诉说。左眼下面有一颗泪痣,不仅没有破坏她的美貌,反而增添了三分风情。和朱厚炜无意地对视一眼,立马就低眉顺目,小脸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却有她独特的美感,让朱厚炜情不自禁多看了几眼。王晴雯似乎没有觉察,脸带微笑说道“劳烦朱公子大驾,屋里已经温了一些酒菜,还请朱公子移步。” 朱厚炜闻言这才回过神来,咳嗽一声掩饰尴尬,嘴里附和说道“既然如此就多谢王姑娘了。” 王晴雯在前引路,裘掌柜和丫鬟跟在朱厚炜身后,而双胞胎兄弟则是站在门外没有进去。朱厚炜对着洪玉打了个眼色,然后带着黄公公进了竹楼。 第197章 分化 进了竹楼,几人直接上了二楼,在南边靠窗的位置摆了一张八仙桌。这里的装潢还是古色古香,没有用到朱厚炜发明的新材料。坐在窗边,望着外面翠绿的竹林,让人感到一阵轻松。 桌上一共坐了三人,王晴雯,裘掌柜以及朱厚炜,其他人则是站着在一旁服侍。刚坐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从楼下上来几人,手里拿着食盒,然后从里面拿出一道道精美的菜肴摆上桌面。 等上菜的人都下去了,王晴雯举起手中的酒盅,微笑说道“这次食为先要在京城立足,还要仰仗朱公子了,一杯水酒聊表心意。”然后侧过身子,以袖遮面一仰头,喝了下去。朱厚炜也立即端起酒盅,喝了一杯。裘掌柜已是自己倒好了第二杯,端起来对着朱厚炜“这一杯预祝食为先与朱公子财源广进。”说完一口闷掉,朱厚炜也只好喝了第二杯。 王晴雯第二次端起酒杯,嘴里说道“这一杯祝我大明蒸蒸日上,国泰民安。”没办法,朱厚炜也只好喝下这第三杯。 虽然酒盅比较小,但是这一世朱厚炜很少喝酒,身体对于酒精还不太适应。三杯白酒下肚,只感到肚子里暖融融的,不过食道一阵火辣,脸上也感觉微微发烫,喝的太急了。 打眼望去,只见王晴雯的小脸也是微微发红,看得出她也不是经常喝酒的。至于裘掌柜,微微舔了舔嘴角,已经在倒第四杯了,刚才的拿点酒根本就不算什么。 不过,这是王晴雯说了句“小菜算不得什么,但正是热乎,朱公子快品尝品尝。”朱厚炜点点头,夹了几筷子,吃了起来,总算把那股醉意压了下去。 感觉好了一些,朱厚炜这才开口“前些日子,你们帮了大忙。父亲已经知晓,所以这才让我在里面参一份子。” 王晴雯淡淡一笑“恰逢其会,举手之劳。”朱厚炜扭了扭身子,换了一个更放松的坐姿,看起来像是闲聊“不知王姑娘是否跟杭州柳家有过恩怨?” 王晴雯和裘掌柜依然很平静,就在裘掌柜准备回答之时,王晴雯抬起芊芊玉掌,对着裘掌柜道“裘叔叔,还是让我来说吧。”裘掌柜点点头,在一旁自饮自酌起来。 王晴雯看向朱厚炜,身子微微后仰,头也抬了一下“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朱公子感兴趣,那小女子就说说。五年之前,食为先有意往江南开设,但是当地鱼龙混杂,若只是小打小闹,倒也能开家小店过活。不过朱公子也知道,在山东河南等地,我食为先还是有些名气的,既然要开分店,那也不能坏了招牌。不过,南边的几个大城市都无法买到连着的店铺。这就引起了我们的注意。而在其他县城开办的,都出现了货源补充不足,要想买到粮食酒肉,要贵上不少,如此一来,我食为先的生意就难做了许多。说来惭愧,如今江南的五家食为先每月还在亏损,只是勉强熬着。后来多方打听,才知道是有人不愿我们这些外地人来争食,故意如此。他们有好几家联合一起,实力雄厚,我们也毫无办法。于是我和裘叔叔商议,打探些情报再做打算。而柳家就是其中一家,说起来,柳家在江南开办的酒楼最多,对于我们也是最为反感,于是就更多注意柳家。 后来,我们也就渐渐熄了往江南区的心思。半年之前,柳家李元福叛逃,遭到柳家的追杀,快到山东地界我们才收到了消息。于是便把人给救了下来。没想到仅是半年,倒是派上了用场。“ 朱厚炜点点头“当时柳家派出心腹往南方传递消息,王姑娘也帮了大忙。我敬王姑娘与裘掌柜一杯。”说着举起酒盅喝了一杯。 两人也没有推辞,也是喝了。王晴雯平淡说道“这倒是碰巧,柳家在山东也有些生意,所以我食为先的人倒也识得。” 话说的很轻松,不过朱厚炜却是知道,柳家派出去的二十多信使,全部永远地躺在了山东,这二十几条人命在她口中只是轻松的巧合。看着有些清冷的王晴雯,朱厚炜有了新的印象,不过脸上没有表露出来。 “如今柳家已经倒了,不知王姑娘是否还打算去往江南重新开设食为先。”话问的很随意,不过裘掌柜和王晴雯都知道里面的深意。王晴雯笑着摇摇头“如今北京城里开店已是极限,原先在江南的各店我们也准备关门,然后到京畿附近选址。若是要往江南,必定会知会朱公子。” 明朝有个地方很特殊,那就是南京作为留都,在大明最为繁华的地带,权力也是不小。而且南京和北京基本规格相同,可以说那里除了没有皇帝,太子,其他的都差不多。虽然一般在那里做官的都是养老的,或是在政治斗争当中失败的,不过,到了南京之后,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安度晚年的。有意无意地增加南京官场对于南面的掌控力,隐隐形成南北两方的对峙,争斗。这是在其他朝代都没有发生过的。 若是王晴雯原先选择去江南,倒也无可厚非。但是如今选择了皇家作为靠山,再要同时去江南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朱厚炜重新坐直了身子,正色问道“不知京城食为先,酒肉菜色可有固定来源。”王晴雯眼中带着喜悦,但是表情有些失望地说道“还没有,如今是打算在京城的市面上收购,在郊区找些农户购买,应该差不多了。” 朱厚炜笑了笑“不如这样吧,皇庄的产出还算可观,如今已是减少向市面出售,不如就从皇庄进购些。还有天津的水产如今送到京城也是方便,明年的渔获也将增加,不如食为先也购置一些,增加些海鲜菜色。价格不会高于市面,但是要稳妥些。” 王晴雯笑着端起酒杯“如此就多谢朱公子了,小女子敬朱公子一杯。”说着,侧过身子,以袖遮面,喝了下去。朱厚炜也笑着喝完。 后面两人也说了一些京城的事,过了一会儿,酒席就被撤了下去。除了裘掌柜意犹未尽地放下酒壶,朱厚炜和王晴雯都是接过了茶水好好喝了一口。 王晴雯等朱厚炜放下茶杯之后,正色说道“朱公子,有件事小女子不知当不当说。”朱厚炜不以为意地摇摇手“但讲无妨。” 王晴雯微微低头,然后说道“如今我们虽然大多数已是想安心度日,但是也有人不满于此。自从罗教大失元气之后,一些人就脱离我们,自己出来活动于百姓之间。虽然如今看不出什么动向,但是长此以往,也难免会牵连我们。” 朱厚炜听了话头,也严肃起来,紧紧地盯着王晴雯,不过依然是清冷的眼神,要说什么变化,就是眼中和脸上多了些担忧。朱厚炜还是小心说道“不知王姑娘认为我该如何?”王晴雯有些惭愧说道“朱公子言重了,小女子是想,把这些人的名单交给朱公子。至于朱公子如何做,小女子可没法说。不过无论朱公子如何做,我们都不会有怨言。” 朱厚炜点点头,不再开口。心里想着,王晴雯是不是把这些人提出来一个是表达诚意,迷惑自己,另一个就是排除异己什么的。毕竟那里有人哪里就有争斗。但是不管怎么说,自己也不能做那把刀,借刀杀人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还是回去和朱厚照与弘治说吧,这件事他就不操心了。 又说了一会闲话,朱厚炜这才告辞离去。等朱厚炜走了之后,王晴雯问向身边的丫鬟“小颜,你认为如何?”小颜有些失望地说道“不过是个好色之徒,胸无城府,没什么特殊的。”王晴雯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竹林,伸出手去,拔下一片柳叶,嘴里说道“不见得如此,只是多看你一会儿,倒也是正常。眼中露出的贪婪不见得就是真的。十五岁的年纪,却没有什么有关女人的传闻。而且天下商会应该是他弄出来的,还有皇庄,朝阳院等等。所图甚大,但是我也看不出他到底想做什么。” 小颜听了也正色说道“无论他要做什么,到了十八就要奉命之国,再有什么想法也施展不得。”王晴雯转身笑道“不见得,我倒是很期待他去了封地之后又有什么惊人之举。” 马车中,朱厚炜黄公公还有洪玉都在,朱厚炜问道“站在外面那么久看出什么来了?”洪玉依然面无表情“那对兄弟是好手。” 朱厚炜来了兴趣,洪玉见过这么侍卫,有王府侍卫也有皇宫侍卫,能让他夸奖的这还是第一个,或是第一对“比你如何?” “一个能胜,两个我死。”朱厚炜点点头,心里有了底。不过作为后世的人,想法还是管你武功再高,我一枪就能撂倒。 回到悠然居,晚饭过后,父子三人书房叙话。朱厚炜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弘治沉吟了几秒问道“你自己怎么看?”朱厚炜想了想“能用之,但不能听之任之。”弘治点点头,眼中露出复杂的情绪,嘴里喃喃道“白莲教。” 突然转头对着朱厚炜和朱厚照说道“这件事交给你们兄弟了。山东不能再乱了。”朱厚照点头应允,朱厚炜睁着眼睛,然后惊讶地说道“爹爹,这个孩儿就不参与了吧。派出锦衣卫监视就行了,还要我过问做什么。”弘治和朱厚照对视一笑,然后看向朱厚炜,朱厚照拍了拍弟弟的胳膊“我这不是经常要上朝吗,事情很多的,你这么闲,当然要你来帮忙了。” 朱厚炜白了他一眼,然后对着弘治拱手一礼“孩儿遵命。”随着朱厚炜的年岁渐长,他开始小心起来,像是锦衣卫这样敏感的部门那是能离多远离多远的。他这样的表现,弘治和朱厚照都知道是为什么。虽然没有说破,但是弘治和朱厚照还是以行动给朱厚炜最大的信任。朱厚照参与的政事越来越多了。 第198章 年终总结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腊月二十九,小年夜。北风呼啸,大雪纷飞,京城街道上的人比以往少了一些,看起来似乎冷清了,但是在百姓家里则是一番热闹景象。 今天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祭祖,准备好各色祭品向祖宗祷告。还有就是点天香,也就是别岁,焚香于户外,从今天开始到大年初一为止,一共要三天。一年的辛苦奔波到了年底也要好好放松一下,家族里的人聚集一起谈天说地,讲讲一年中的苦辣酸甜。 在京城,今年很多人的谈论中都涉及到了朱厚炜。关于他创作的那首歌曲目前也只是在仕林,青楼之间流传,这个时代,貌似高尚的仕林和貌似低下的青楼宗室紧密地连接在一起。不过,福王被刺杀,王府都被烧了,这样的大事可是弘治朝难得一见的大事。虽然凶手柳家已经伏法,但是关于凶手的动机,百姓们也是众说纷纭,各有见解。 被作为谈资的朱厚炜正在天下商会的大厅里烤着火,这里的楼层是朱厚炜手下的装潢队建造的大别墅,大厅里的壁炉烧的正旺,驱散了严寒,朱厚炜则是望着火堆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突然,肩膀被人敲了一下,朱厚炜吓了一跳,整个人差点蹦了起来,回头一看,是笑容满面的朱厚照。 朱厚照上下打量着弟弟“想什么呢?一惊一乍的。”朱厚炜有些尴尬“没什么啊,怎么了?”朱厚照说了句“过来吧,要开会了。”然后转身向会议厅走去。 这座楼就叫天下商会,建筑面积也很大,里面最多的就是会议室,其他只有一个书房和卧室,这里是白孝德办公的地方。还有一个绝密的资料室,这里摆放着关于天下商会大大小小的资料,能进入观看的除了白孝德就只有朱厚照兄弟了,弘治是基本不会来的。 朱厚炜跟着哥哥进了大会议室,发现里面的人已经坐的差不多了。房间中央是一张椭圆的大长桌,桌子边坐了大约二十多人,大部分朱厚炜都认识,但是也有几张新面孔。 看到朱厚照两人进来,里面的人都是躬身一礼,在天下商会,见面不需要行跪礼,经过了一年的磨合,下面的人也已经熟悉了。 很快,大家便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每个人的面前都有一块木板雕刻着自己的名字,这也是为了不熟悉彼此而产生尴尬,天下商会不同的产业之间也不是经常走动。 白孝德作为天下商会的主要管理者,以及会议主持,坐在了坐北朝南的位置,在他的左手边就是朱厚照兄弟两个。 白孝德站起身来,直接说道“天下商会年终总结现在开始。首先,我先来说说今年一年天下商会的主要情况。总利润为一千一百二十万五千三百两,总支出为八百四十万两(皇族俸禄二百三十万不算)。商会经营项目独营的有水晶斋,军工厂,棉服厂,宜家居,水泥厂。合作经营的天津水产,明远车马行,顺通邮政。最后是特殊项目朝阳院,便民医院和筑路。除了顺通邮政,其他项目都已经是盈利。好了,这就是总体情况,下面请每个负责人说说明年计划。先是水晶斋。” 水晶斋的负责人是王娟,不仅南边的生意交给她来打理,水晶斋总的负责人也是她。这几年下来,王娟已经成为了出色的商人,在江南地区,她也有了不小的名声。 明朝中期,程朱理学大行其道,而心学等其他学派还没有形成影响,女子的地位被狠狠地压缩,生活十分悲惨。但是王娟作为水晶斋的负责人,以一个女子的身份,做这么大的生意,即使只是个掌柜,也让很多女性羡慕不已,甚至成为她们心中的偶像。 今天的王娟身穿一袭淡黄色的襦裙,头上仅仅插了一支普通簪花,脸上不施粉黛,看上去典雅大方。二十岁的年纪正是女子最好的时候,既有青春靓丽的美貌,也有成熟女子的风韵,气质。朱厚炜与她一年未见,现在看了也是眼光多停留了半刻,心中着实感叹王娟的变化。 王娟站起身子的时候无意中与朱厚炜对视了一眼,然后露出微笑,点头致意。朱厚炜则是感到有些尴尬,点点头,看向了别处。 王娟的语速不急不缓,声音清脆明亮,让人感到她的干练“水晶斋如今主要出售玻璃制品以及香皂,肥皂。香皂,肥皂如今接近饱和,若想增加销量就要开辟新的市场。我这里有两个方案,一个是往广州开设分店,这样一来,大明沿海就基本可以覆盖。另一个策略就是往内陆开设分店,随着道路修葺完善,分店就可以开设在其他省份的繁华城市。至于玻璃,因为限卖,所以供不应求,不需要考虑销售不佳。” 众人听了都是点头,脸上带着欣喜。如今的水晶斋是天下商会最大的经济来源,水晶斋生意火爆,则天下商会才能好好发展。 白孝德扫视众人一圈,才问道“水晶斋明年的发展计划已经给出,下面大家都说说看法。” 有支持去广州沿海的,也有支持发展内陆的。都说的差不多了,白孝德让朱厚炜做总结发言。朱厚炜站了起来说道“去广州的话,主要就是一个海运。船只运输宗室要比陆路运输好,不管是运输量还是方便程度。但是现在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海路安全。大明北面的海路基本已经肃清,不过北面的岛屿比较少,航路也比较简单。过了长江再往南,岛屿众多,航路复杂,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海盗。这些海盗不仅有大明的,也有倭寇,成分复杂,多如牛毛。而天下商会的船队实力还力有不逮,所以还是等等吧。再来说说内陆,许多省份,特别是中原地带,大家富户很多,市场也很有潜力。随着筑路队很快就可以进入山西,陕西河南等地。像太原,西安,洛阳都是不错的地点,进驻之后也不怕市场太小。还有就是江北的扬州,还有山东的城市,沿着运河的城市不仅人口众多,也是富庶之地。而且水陆营将会随着筑路开始清剿沿路的土匪山贼,再加上明年天下商会也要开设镖局,有了镖局的护送,安全也就有了保障。差不多就是这些了。” 朱厚炜说完,白孝德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刚才他是提议去沿海的。掌管天下商会,对于海运的便利他可是知之甚详,不过听完朱厚炜的论述,心中的天平也开始偏移。最后做决定的时候到了,朱厚照带着笑容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先往内陆开店。过两年再往广州去。” 这些产业有的发展方向需要指引,但是有的就不需要了。像是水泥厂,只需要大大增加产量以及研究质量更好的水泥就行了。而天津渔业捕捞的渔获还远远没有到达临界点,天津京城的市场也还没有到达饱和,更不用说周围的府县由于京城对于海鲜的喜爱也开始有了需求。所以只需要增加各种型号的渔船增大捕捞量就行。这年头许多市场都属于供小于求的状态,再加上商会的渔业基本可以说是垄断,这生意真是太好做了。明年在登州也将开设渔业公司,这一次商会也是分出了五成的份子给了上次没有分到额勋贵,有了天津渔业的例子,勋贵们很爽快地拿出了积蓄。 宜家居所要做的就是紧跟水晶斋的步伐,开设分店。明年首先要在南京先开一家,江南对于沙发,席梦思等物也是渴望已久,这东西即使客厅里面不放,自己的卧室也是可以放的,这样就不会被外人瞧见。 邮局主要就是铺设网点,形成规模,没什么好说的。朱厚照兄弟最感兴趣的就是造船厂。造船厂负责人杨一行汇报了一下情况“天下商会所属船队分为渔船,商船。战船则是归属于水陆营。其中渔船按照大小分为百吨以下的七十五条,百吨至三百吨的有十七条,三百吨到五百吨的有三条。明年主要造三百吨以上的渔船,五月一条七百吨的渔船将要下水。商船则是百吨一下十一条,百吨至三百吨的二十一条,三百至五百的八条,五百至八百的两条,明年将要下水千吨商船四条。” 朱厚照连忙问了一个问题“战船呢,有多少了,有多大的?”杨一行笑着回答“战船已经在使用的五百吨以下八条,八百吨以下三条。不过明年下水的要多一些。八百吨级的就有十二条,而且目前正在研究制造一千吨级的和一千两佰吨级的各一条,预计要到明年下半年才能下水使用。” 朱厚照听了有些郁闷,朱厚炜在一旁小声说道“现在山东造船厂快可以使用了,到了后年那船还不是和下饺子一样要多少有多少,就怕没那么多人能开。”朱厚照这才高兴起来。 第199章 过年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卢建德站了起来,朗声说道“筑路队如今已有筑路工人十七万,连带家属将近五十万,每月工钱支出为四十万两。筑路的所用的水泥,以及架设桥梁,炸石开路每月也要三十万两。年底建造路段所有的地皮都已打点好总共支出九十三万两。明年是否还要继续招人?” 卢建德今年二十三岁,本来还算是个白净的书生模样,仅是过了半年,整个人黑了很多,比以前也更瘦了一些。现在眼中还带着血丝,朱厚炜就坐在他对面,所以看得很清楚。 筑路不同于天下商会的其他项目,做得好与不好都是商会自己的事情,夸张点说,整个大明上下都在盯着这一块。而卢建德作为筑路队的负责人,压力可想而知。再加上他的年纪很轻,受到的审视,嘲讽也就更大。虽然为了看起来成熟,脸上还留起了小胡子,不过也没有多大改观。现在筑路队才刚刚把路修出京畿之地,道路的好坏还没有得到验证。 朱厚炜想了一会儿说道“目前人员差不多了,按照计划修建就行了。”其他人也是这么个想法,要是再招收人手,不管是钱财上,还是物资上压力都会越来越大。 道路经过府县还好,但是在野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段施工时,粮食都要从其他地方送来。光是在路上消耗的物资就不是个小数目。即使小县城也很难从附近得到补充,一个小县城才几万人,筑路队这么多人要是粮食全从这里买,肯定会给当地百姓带来不便。 在朱厚照决定之后,朝阳院负责人白时中发言了“根据计划,明年在天津以及京城附近将要开设五家朝阳院分院,学生倒不是问题,可是可以授课的先生就有些不足了。从原来朝阳院里可以调出五百人上下,这次扩招还是有些困难。” 白时中的话,众人也能理解。虽然正在教书的人不少,但是其中大多数自己也还是个学生,不仅要教学弟学妹还要完成自己的课业,会有些影响。王娟突然出声道“既然如此不如先开一家,等到下半年新学期开始再抽调人手开另外的四家。相信有了半年的时间,应该可以缓过来了。” 朱厚炜他们听了也只能点头,教育还真不是能大跨步前进的。虽然民间的读书人很多,但是朝阳院里读书识字要先学拼音,而那些读书人可不会这些。而且圣人文章朝阳院里也是教授的,不过不是最主要的,像是音乐,绘画,算数等等学科可不是这些读书人能教得了的。 人员问题已经解决,白时中又说话了“如今朝阳院,学生不用花费银钱,每月朝阳院支出十万余两都是商会拨给。明年人数还将增多,以后进来的学生还要收钱吗?若是不收,恐怕负担也会越来越重,现在就要未雨绸缪啊。” 众人不禁看向了朱厚炜,很多东西都是他弄出来的,朝阳院不收钱,学生其他都还算普通,但是这一日三餐都能管饱,每天还能见到荤腥,这是地主家孩子的伙食。一年两季还发校服,简直可以说是把他们供起来了。虽然对于朱厚炜的决定大家是执行了,但是为什么,很多人都有些不明白。 读书认字本就是了不得的事儿,别的不说,逢年过节的先生那里也要送束脩之礼吧。结果连这个也没有,严格说起来,就算是月月发粮食的国子监待遇也没这么好。 朱厚炜看着大家都十分疑问地看着自己,于是站了起来,扫视众人一眼,眼中带着严肃,大家都正襟危坐,洗耳聆听。 “人都是会老的,谁都不例外。那么,今后的大明要靠谁,就是这些读过书,明事理的年轻人。朝阳院不同于其他书院,里面不教八股文。说起来如此就无法科考,然后做官。但是这些人一旦成长起来,会进入到大明的各个领域,从而带动大明的全面发展。将来他们将会成为各自领域中的佼佼者。自汉以来,为官就要学圣人文章,到今天已经一千多年,主体依然没有变过。那么各位想一想,大明如今与古代比起来不同的地方在哪里?或是说我们发展了什么。要我说,就是各行各业的技术。古时候马车只有两个轮子,不仅装的东西少,马也累。而如今,阿彻可以有四个轮子,装的东西多了,坐的也舒服。【ㄨ】他们成长起来之后,这样的进步也会越来越多,我大明也会更加强盛。所以,现在的投入是值得的。而且,天上商会要发展,人才也是必不可少。光是熟读圣人文章的益处不大,可这些学生却可以成为我们的根,让我们吸取更多营养,站的更稳。当然人数越来越多,负担也就更重。所以今后只有天下商会的子弟或是皇庄的子弟才能免除一切进入书院。若是普通百姓进来,食宿费还是要交的,多少咱们到是再说。” 众人听了都是点头,因为很多项目算是比较新颖的,各个负责人也喜欢从朝阳院里挑选人才。因为他们大多数就是朱厚炜兄弟培养起来的,和朝阳院的人更合得来。 不过,听了他的话,有人想的更深。那就是白孝德与白时中。等到大明各行各业都有朝阳院的影子,虽然影响不了大明的政策,但是要看看培养他们的是谁——皇家。有了这个领路人,这些学生就有机会摸到大明的最高舞台。两人都是了解现在的读书人,一旦他们上台,封闭的,有局限性的旧派能抗衡吗?现在的朝廷官员算得上是能吏的有多少,他们的优势是传承下来的或是自己悟到的政治智慧。也许朝阳院里毕业的一开始会吃亏,但是有皇家这个黑哨存在,应该是可以撑过最困难的时期。 看着两人带着惊讶的目光,朱厚炜仅是笑了笑,不过转头看到了王娟若有所思的眼光,朱厚炜立刻就转过了头。 最后就是李言闻发言了“便民医院也不卖药材,就是诊断开方。不过人手太少,还需要好好补充。特别是女医,如今来请出诊的或上门来的女病人越来越多,医术足够的女医有些不够。而且现在不管是大户人家还是平常百姓,产妇生子都会来找我们的女医,往往几家医院除了一个坐堂女医,其他的全部出门就诊了,还希望早早调派人手来。” 朱厚炜笑着说道“今后要是缺人手可以直接向朝阳院要人啊,如今那里可是人才聚集。前些日子孙义不是把人都弄上天了吗?” 说道这个朱厚照也来劲了,哪天正式试验他们一家除了弘治,其他人都到场了“对对对,那天去看的人可真是不少。真没想到,做个大球,下面挂个篮子人就能上天。说直白些,不是就大号的孔明灯吗,怎么以前就没人能想到呢?对了,什么时候我得去乘一次。”那天风有些大,试验也没有完善,虽然朱厚照要上去飞一次,不过还是被张皇后和太子妃给拦下来了,朱厚照的心情相当不痛快。还有一个人也心情不好,那就是朱秀宁了。虽然发动宫女太监一起帮忙,但是结果还是输给了孙义,于是朱厚炜倒霉了,哄了好久,许下了许多条件才算让妹妹喜笑颜开。谁让他当时很忙,没空帮忙呢,不然朱秀宁的大名就能名留青史了。 朱厚炜对于朱厚照的话只当没听见,在白孝德总结发言之后,朱厚炜笑着提议道“大家等会没事吧。这样,我请客,去一家还没开张的酒楼吃饭,呵呵。” 朱厚照在一旁一副我看穿你了的表情“哦,出去吃啊。那可不能点荤菜啊,连酒都不能喝,你确定你要看着大家吃?” 朱厚炜一脸愤怒“你很闲吗?还不快回去处理政务去,小心我跟爹爹说你整天就知道偷懒,不好好做事。”结果换来朱厚照无所谓的表情。 昨天开始,朱厚炜就郁闷了。快过年了,普通百姓都要按照规矩祭祀啊什么的,作为皇家就更是如此。过年的前后各三天不得沾荤腥,不得饮酒。这个叫做斋戒。这段时间也要跟随弘治和哥哥参加各种祭典,祭天祭地祭祖宗。这种场合看着庄严肃穆,但是身处其中就感到枯燥乏味,而且动不动就是几个时辰,身体精神都很劳累。别的还好说,朱厚炜是个无肉不欢的,以前的身体忍忍也就过去了,但是现在正是发育的时候,食量大增。看见素菜根本不想吃,但是身体却是饿的不行,所以这才第二天,朱厚炜就有些受不了了。 看着他们兄弟二人玩笑,其他人都是心中一阵轻松。商会里做决定的是朱厚照,但是掌舵人却是朱厚炜。 第200章 正月半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好不容易总算撑过了斋戒,这几天的祭典那是让朱厚炜心力交瘁。【ㄨ】不过在最难受的时候,朱厚炜告诉自己“以后去了封地就不用参加了。”朱厚照就有些纳闷了,不知道为什么弟弟经常对着自己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问了也不说。 斋戒结束,朱厚炜的餐桌上又再次有了荤腥。当天朱厚炜的饭量比小环,青梅,肖管家还有黄公公四个人加起来还多。这三人都吓坏了,暴饮暴食是容易出毛病的,然后就拉到黄德良那里去看病,结果啥病没有。朱厚炜开心了,因为他知道自己要真正开始发育了,以后抬头看人还是低头看人就在这两年决定了。 于是在十王府有事没事就在那里蹦,小环他们又急了,这两天朱厚炜的不正常让他们有些敏感,朱厚炜只好乱七八糟解释一通,总算让三人放下心来。 转眼间就到了正月半,元宵佳节,等明天过后这年就算过完了。这样一个节日,不可能没有活动。这不,在十王府周围的集市变得更热闹了,晚上的时候,不仅有庙会唱大戏的,还有就是灯会,猜灯谜了。 这样的一个好日子,不仅百姓热热闹闹过一天,弘治也会与民同乐,带领家人一同在这夜晚游玩。 京城那么大,有灯会的地方也不止一个,最后弘治拍板,选择就在十王府附近的灯会,和家人一起散散心,高兴高兴。 这天下午,弘治带着张皇后,朱厚照夫妻两个还有朱秀宁一起来到了十王府,自从朱厚炜搬到这里,他们还是第一次来。结果父子三人在大堂坐下,喝茶闲聊,张皇后由小环姐妹带着查看十王府的后院,看看这十王府有没有什么不妥,让儿子受了委屈。白玉莲和朱秀宁只好陪着张皇后一起走走。 在十王府吃过了晚饭,一行人除了十王府,往灯会的地方而去。今天微服私访,众人肯定是只能穿寻常百姓的衣服。弘治一身员外打扮,虽然相貌普通,但是气质出众,虽然脸带微笑,但是淡淡的尾牙扑面而来。朱厚照兄弟就是儒生打扮,朱厚照性子跳脱,倒是没有人模人样的朱厚炜看着沉稳,虽然年纪要稍微大些。 至于三个女眷,难得的微服私访自然要打扮的漂亮一些,平时都是比较节俭的,就算是今天奢华点也没什么。张皇后一身紫色的襦裙外面罩了件貂裘,脸上略施粉黛,由于保养的很好,脸上连皱纹都看不见,整个人看上去雍容华贵,端庄大方。白玉莲则是白色襦裙外加狐皮大衣,女要俏一身孝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由于嫁入东宫,虽然武艺没有放下,但是也不能像以前那样练得那么久,于是皮肤也变得白皙,和大家闺秀一般,双颊白里透红,这可不是胭脂抹出来的,而是健康的血色。正是桃李年华,虽说不上风韵,但是光凭姿色也能让人眼前一亮,而且接触的人和事开始多了,也开始变得大气典雅。最后的朱秀宁,一袭淡黄襦裙,身上还有像水波一样的蓝色花纹,裙子下摆缝着几只喜鹊。外面一件白色的熊皮坎肩,再加上花一般的年纪,看上去娇俏可爱,让人一见就心情号上三分。三人头上没有很多装饰,张皇后和白玉莲是一支玉簪,张皇后的簪头是一只仙鹤单脚站立,似要腾云起舞,看着就带着几分仙气,白玉莲则是一朵莲花,在荷叶之上静静盛开,三分沉静七分恬然。朱秀宁头上是一支步摇,木质的,不过下面的珠帘则是珍珠串成,有些朴实,蛋挞这个年纪也不需要多么的惊艳四方,只要可爱就行了。 有人问了,他们三个这一身行头不怕有人伸出第三只手吗,毕竟这街上这么多人?弘治一家都出动了,锦衣卫,带刀侍卫什么的怎么可能没有对策。这大街上数不清的人头中,十之二三都是这些人,有的是装作路人,有的装作手艺人,还有几个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做起了卖艺的。 天色暗的比较早,这才六点不到,已经和深夜一样,不过这街上到处都是灯笼,完全不怕夜的黑。今年回暖的早,不过老农知道只是暂时的,过段时间还要有倒春寒的,朱厚炜估摸着应该在零度左右,这在北方来说已经足够温暖了。 上了街,很快就不觉得冷,虽然人群“无意”地给弘治一家留了一丝空隙,没有碰到他们,但是人多,不仅热闹,还会让人感觉不到寒冷。 本来由于程朱理学的大兴,女子社会地位低下,导致很少有女人能抛头露面的。不过在弘治当政二十年,不仅是朝堂,民间也变得宽松了许多,再加上优势普天同庆的节日,于是朱厚炜在街上就看到了许许多多的大姑娘小媳妇儿,莺莺燕燕,三五成群,都快赶上男子的人数了。【ㄨ】 “二哥,好看吗,你觉得哪个好,我跟娘亲去说,替你把人绑回去。”朱厚炜转头,看见了妹妹朱秀宁戏谑的笑容。朱厚炜无奈地摇摇头说道“瞎说什么呢,我在看街边的小摊,唉,本来还想给你买鞋东西的。”说完转过头去,一副我以丹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模样。朱秀宁急了,拉着他的衣袖一边摇晃一边撒娇道“好二哥,宁儿说笑的。二哥你看,那里的糖人似乎不错,你看他捏的老虎像真的一样,快给我买一个吧~”朱厚炜转过头来,没好气地瞪她一眼,然后紧紧拉着妹妹往摊子走去,人这么多,万一丢了就不美了。 本来大家是走一起的,不过弘治和张皇后走的比较慢,几个年轻人只好说了一声,在前面的灯会处集合,然后各自分散。朱厚炜和朱秀宁很自觉,不去当这个电灯泡,于是两人又比朱厚照夫妻两个走的快一些,两只单身汪这时只能一起快乐地玩耍了。 朱厚炜帮妹妹买了个玉兔,然后又买了几张面具,都是比较吓人的。朱厚炜还帮其他人买了一些东西,最后拿了个小包袱,自己背在肩上,拉着吃糖人的妹妹往前走去。 不知道弘治他们到了没有,于是兄妹两个索性就在外围一边等人一边开始观察花灯。要说这些花灯啊,外围的基本都是私人的,可以直接买,要是猜出灯谜也可以付少量的钱得到。这里的花灯一般都比较小巧玲珑,而中心地带则是官府的花灯,这里的样式就更多了,而且大小不一,有的甚至比人还大。这里的花灯是不卖的,而是谁猜出来就能拿走。不过这里的灯谜一般会比较难一些,不过这里也是才子才女聚集的地方,要是猜出个很难的灯谜那可是很有面子的事情。 朱厚炜谢绝了热情老板的拉客,观察这个摊位的花灯,也不是猜灯谜,紧紧是看精美的花灯。各式各样的,有动物的,植物的,还有各种形状的,绘画这人物的,这可都是手工艺制品,朱厚炜是用后世的眼光来欣赏这些花灯。朱秀宁也是个瞧热闹的,不过比朱厚炜还多了一样,那就是还要对付手里的糖人。 突然,朱秀宁惊喜地喊道“王姐姐,李姐姐。”朱厚炜顺着妹妹的眼光看去,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王娟,李春花。李春花和王娟一样,是第一批进入朱府的,和朱秀宁经常一起玩耍,比较熟悉。如今李春花改名为李青,作为水晶斋的二把手,驻扎在京城水晶斋。两人都是一色打扮,红色袄裙,头上简单一支簪花,可见两人关系很好,穿的都是姐妹装。李青相貌普通,不过年轻的脸庞偷着兴奋的红晕,看上去还是有几分可爱。王娟虽然未施粉黛,但是相貌出众,气质迷人,人比花娇。眼波流转,看见驻欧为兄妹,眼中闪过七分喜悦,三分羞涩。带着李青上前几步就要行礼,被朱厚炜拦住了。 朱厚炜笑着问道“你们也来猜灯谜啊,不过可要注意了,有些冷僻地,关于儒学火势人物的就不要去猜了,毕竟不是专业学这个的。对了,就你们两个来的?” 朱厚炜不知不觉也过了一米六,如今倒是也能和他们平视。王娟微微低头,没有与朱厚炜对视,嘴里糯声说道“王娟记住了。今日就我们两人得空,出来游玩。”一年多未见,王娟有了一丝拘谨。 朱秀宁闻声高兴地蹦了一下“王姐姐,李姐姐不如和我们一起吧。和二哥一起看灯太无趣了。”朱厚炜瞪了她一眼“我怎么无趣了,要不是我,谁给你买东西拿东西。”朱秀宁哼了一声“本来就是让你来付钱的。我又花不了你多少。”朱厚炜无语了,转向王娟两人,看到她们掩嘴轻笑,只好平静说道“你们两个陪着她吧。”王娟看了一眼朱厚炜,双颊微红说道“合适吗?”朱厚炜点点头,笑着说道“你们陪着她也好,如今也男得见一面,顾忌她有好多话和你们说的。”王李二人这才点头,慢慢往朱秀宁身边走去。李青在朱厚炜没注意地时候,用狐疑地眼神盯着这位一块长大的姐姐,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干练大方的王娟突然有了变化,即使以前没劲水晶斋的时候,她对着朱厚炜也不是这个样子,更不用说今天一起来的还有几个朱府同期的男女生,可疑,非常可疑。 似乎察觉到了李青的目光,王娟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臂,嘴里小声说道“瞎看什么,看你的灯去。今天我可是陪你来的。”王娟的积威犹存,李青一下就恢复了正常,不去看她,而是和朱秀宁搭起话来。 第201章 猜灯谜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朱厚炜和三女在外围慢慢地逛着,朱厚炜看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自己也被挤了几下,所以开始把心思放到周围的人群,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分子。 眼神扫过四周,发现了穿着粗布衣服的洪玉就在不远处,还有几个侍卫做路人打扮,不远不近地跟着自己一行人,朱厚炜心也就放下了。 不一会儿就听见前面的人群传来嘈杂之声,有男子的喝骂,更多的是女子的惊叫。原来是有人乘着人多,专门往大姑娘小媳妇身旁挤去,然后就伸出了咸猪手,引来女子的尖叫。这么一咋呼,周围的人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像这样的事情今晚已经不是发生第一起了。然后就有人出来主持公道,伸出禄山之爪的兄台免不了被大家喝骂甚至拳脚相向。犯了众怒还是很可怕的,有的还会抬出自己的身份,想让周围的人闭嘴。但是今天这样的场景,来看灯会的不乏名门之后,青年才俊,他们来游玩还带着一些小心思。今天一些大家闺秀,千金小姐也会迈出闺房,瞧个热闹,这些青年才俊也会在人群中打量,万一碰到合自己心意的呢,缘分这种事情可是说不清楚的。为了显示自己的正义感,博得周围人群的好印象,即使伸出咸猪手的身份再厉害,总会出现更加厉害的人出来主持公道,打击犯人的嚣张气焰。有人带头,瞧热闹的普通百姓也来了热情,“乓乓乓”就伸出了拳脚,人这么多,打了也记不住是谁打的,既主持了公道,为将来提供谈资,又能小小地发泄一下,何乐而不为呢? 朱厚炜就看着那个“痴汉”连滚带爬,在杂乱的人群中狼狈地往外窜,心里也是感到有趣。回头一看,朱秀宁三女手里都有了花灯,朱秀宁手里更是拿了三盏。都是小动物的造型,小巧玲珑的,看着倒也别致。察觉到了朱厚炜的目光,朱秀宁献宝似的举了举手中的花灯,一脸骄傲地说道“二哥,快看看,这可都是猜出来的哦。”朱厚炜看了看带着笑容的王娟,李青,有些好笑地说“那你猜出来几个啊?”朱秀宁有些尴尬,但是还是“蛮横“地说道“急什么,等去了官灯那里我在大显身手。我有两位姐姐帮忙一定比你拿的多,二哥你可别到时候一盏灯都没有拿到哦。”朱厚炜看着她的样子,笑着微微摇头。然后伸直脖子四处看了一下说道“我们先进去吧,看看官灯到底怎么样?”朱秀宁终于不在板着脸,露出了笑容,然后拉着王娟两女,带头往里面走去。朱厚炜只好紧紧跟上。 越往里走,花灯越是五彩斑斓,不仅样式更多,体型更大,上面的绘画,书法也更加精美。这些都是朝廷的画师专门画的,别的不说,几十年专心绘画,功底和民间的就不是一个档次了。 在各式各样的花灯前都会驻足一些人,时不时传来惊呼,感叹之声。有人猜出之后,旁边的人或是高兴,或是可惜,或是羡慕,表情丰富,神态不一,朱厚炜看着也是有趣,心情也越来越好。 不一会儿,朱秀宁拉了朱厚炜的衣袖,在朱厚炜转过头来的时候,她指着一盏大约半米长的鲤鱼花灯对着朱厚炜说道“二哥,你看那盏花灯,咱们比一比,看谁能先猜出来。”朱厚炜身子微微往后倾斜,有些“惊讶”地问“你是要一个人和我比?”朱秀宁顿时有了急了“二哥你也好意思说,当然是我和两位姐姐一起啦。”朱厚炜停止了调笑,看着妹妹点点头。然后转头往花灯旁边挂着的谜题看去。 “一月又一月,两月共半边;上有可耕之田,下有流水之川;一家有六口,两口不团圆。猜一字。“朱厚炜看着谜面开始了思索,除了朱秀宁三女,旁边也有一些人对着谜面思索,其中有穿着儒袍,带着四方巾的读书人,也有一些千金小姐喝一些普通百姓。有意思的是前两者不仅在猜灯谜,还在打量周围的人,不知他们是来看灯的还是来看人的。已经猜出来的朱厚炜没有说出答案,而是观察这些士子和千金小姐。这年头都讲究一个门户之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知道这些看对眼的年轻男女能不能成功。不一会儿,就看见了几道女性的目光扫到了自己,或是小心张望,或是大胆正视,不过看到朱厚炜还没长开的脸蛋,很快就收回了,朱厚炜也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失望。 突然,朱厚炜看到王娟在朱秀宁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朱秀宁兴奋地小脸泛红,然后大声说道“我们猜出来了“,然后稍稍往前几步,旁边的人听到朱秀宁的话,转头看去,为这个可爱的小姑娘让开了一条小路,让她可以走到牙人身边。 牙人简单地说就是居于买卖人双方之间,从中撮合,以获取佣金的人。在很多集市都会有这样的人存在,特别是一些比较繁华的集市,你要去卖什么东西都要经过他们。牙人从西周开始就有了雏形,发展到了明朝,各行各业都有了牙人,甚至卖身为奴都要有牙人。在京城,有几家牙行,就是专门组织牙人来做生意的。历史上非常有名的广东十三行,就是经营进出口贸易的十三家牙行商人。除了做生意之外,十三行还要与来华洋商打交道,从货物买卖到日常起居,事无巨细,都必须通过十三行。不过,这里的牙行数目并不固定,时有增减,所以广东十三行只是最兴盛的十三家。 牙人素质有高有低,好的对于双方的交易很有帮助,差的就会让买卖双方都不好过,甚至破坏买卖。朝廷每年的需要对民间开放的一些活动就会交给这些牙行。这些牙行本身素质怎么样不去说他,但是朝廷的活动他们还是不敢放肆的。 这次的灯会,每二十到三十盏花灯就有一名牙人,有他们负责给答对的人派放花灯。这盏鲤鱼花灯的牙人大概四十不到,个子不高,脸蛋胖胖的,笑眯眯地看上去很和善。只听牙人温和地对着朱秀宁说道“姑娘,可否说出谜底?“朱秀宁是个胆子大的,虽然这么多人注视着她,不过丝毫没有怯场,脆声说道”是个用字“答案一说,牙人笑着点头“姑娘真是冰雪聪明,正是谜底。”其余人都是反应过来,知晓了答案为什么是个用字。牙人转身摘下花灯,递给了朱秀宁。朱秀宁快乐地拿起花灯,然后在众人羡慕,赞叹的目光下,一蹦一跳地回到原地,经过朱厚炜身边时,还哼了一声,一副我可了不得的样子。到王娟两女面前,在和王娟他们说了几句,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朱厚炜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然后跟上三人,往其他地方而去。 第202章 朝阳三人组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几人往里面走了一会儿,三女又出手几次,拿了四盏花灯,由于花灯比较大,三女都有些拿不下了。朱秀宁回头一看两手空空的朱厚炜,于是过来把手里的花灯一递,朱厚炜只好无奈接过。朱秀宁还说道“二哥,你要好好努力了,到现在怎么连一个花灯都没拿到,羞羞。”说着食指放到眼下,做了个鬼脸,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到王娟他们那里,然后接过了两女手中的花灯。王娟小心地瞟了一眼朱厚炜,然后小声对朱秀宁说道“这不太好吧,让二少爷拿着花灯。”朱秀宁无所谓地回答“那有什么,一个大男人手里空空荡荡地,也不知道来帮我们拿着点,还要我送过去。没事的。” 旁边李青看着王娟的眼神越发地怪异了,王娟却是只做不知。继续往前走着,没多远,朱秀宁三女停下了脚步,看向了一盏巨大的玉兔花灯,造型精美,栩栩如生。兔身还绘画着嫦娥奔月,玉兔捣药等画面,手法精湛,不是凡品。这盏花灯前引来不少人的驻足围观,朱秀宁“嚣张”地对朱厚炜说“咱们再来比一次,二哥,这次可别又输了哦?” 朱厚炜微笑点头,正要转头看向谜面,倒是发现了身后走来的三人。正是杨廷和杨师傅之子杨慎,还有江南才子唐伯虎以及蜀中举人张智。三人结伴走来,隔了两三米也发现了朱厚炜,于是来到身旁,刚要行礼,被朱厚炜打断“原来是师兄,伯虎兄,仲高兄(张智字仲高)。没想到在此地遇上三位,还真是缘分。”三人明白朱厚炜的意思,也是微笑道“见过朱公子。” 朱秀宁三女和朱厚炜相隔不到两米,看见朱厚炜碰到熟人,朱秀宁也上前看望。朱厚炜看到突然窜来的妹妹,于是像三人介绍道“这位是家妹。”三人拱手一礼“见过朱小姐。”朱秀宁也福了一福回礼。朱厚炜开始介绍三人“这位是杨师傅之子,我和大哥的师兄,杨慎师兄。这位是江南人士,唐兄,这位是蜀中人士,张兄。”在这个场合,旁边到处都是士子佳人,万一说什么四大才子之首那无疑是在为唐伯虎树敌了,所以除了杨慎,都是简单介绍。朱秀宁还是第一次见到杨慎,所以朱厚炜才多说了一些。 杨慎看到走过来的王娟两女,问道“这两位是?”王娟,李青福了一福,嘴里大方说道“小女子王娟(李青)见过三位公子。”三人又是回礼,朱厚炜看了王娟李青一眼,才回过头来说道“这两位是家妹的手帕之交。”朱秀宁三女都是露出了笑容,特别是王娟,眼神有些放光。 朱秀宁是个不怕生的,对着三人道“三位兄长,我们正在猜那盏玉兔花灯的谜题,不如一起来猜吧。”三人笑着答应,于是几人都看向了谜面。 “牵牛织女遥相望,尔独何辜限河梁,猜一字”仅是过了半分钟,唐伯虎便露出了微笑,看来已经猜出来了,回头望去,正好看见杨慎也是展露笑颜。朱厚炜看到两人的表情,于是说道“两位兄长看来猜出来了,那就快快上去领灯吧。” 唐伯虎先开口说“升庵(杨慎字升庵),你去吧。”杨慎也是个爽快的,于是上去几步说道“我已猜出。” 周围的人给他让了一条小路,让他走到牙人面前,在牙人问了之后,杨慎给出了答案“是一个姓字,姓名的姓。”牙人连带微笑“这位公子答对了。”这句诗出自魏文帝曹丕之《燕歌行》,写女子怀念在远方作客的丈夫,缠绵悱恻,是一篇言情名作。题面即采自其诗的结尾两句。今将底字拆为“女”、“牛”、“一”三部。“牵牛织女”别义作:牵来“牛”字,交织“女”字。“河梁”乃以物体状摹为“一”。“尔”代指“姓”字中的“牛”与“女”两部分,谓独限于“一”之隔阻,只落得“遥相望”也。 周围的人都是紧紧盯着杨慎,特别是一些大家闺秀,眼神都在发出灼热的光芒。像杨慎这样年纪轻轻,身形挺拔,气质儒雅,相貌俊朗的读书人,魅力无意识巨大的。 杨慎面色平常地接过花灯,走回这里。然后发现朱秀宁紧紧地盯着自己手中的花灯,于是笑着说道“这盏花灯不如就送给朱小姐吧。” 朱秀宁顿时可怜巴巴地看着朱厚炜,朱厚炜一想也没什么,于是点点头说道“还不道谢?”朱秀宁顿时喜笑颜开,向杨慎福了一福。那表情变化之快让周围的人都露出了微笑。 在朱厚炜的邀请下,三人与朱厚炜他们一道,结伴而行,赏灯猜谜。王娟李青和朱秀宁一起,朱厚炜也不好过去一块聊,逛了些时间也就有了点无聊。杨慎他们三个来了,朱厚炜也就找到了可以说话的人。七人走走停停倒也得趣。 朱厚炜和三人闲聊,突然问道“张兄怎么有空一起前来?”这话问的意思三人都知道,于是张智有些赧然说道“自上次与唐兄,杨兄一别,一段时间以来,仲高也是有所得。未踏入官场,那些有用哪些无用虽然还不知晓,但是日常生活,朝阳院所教授的却是已经用到。说来惭愧,以前仲高对于钱财不太熟悉,一个鸡蛋是五文还是五十文也是不知。后来在集市上转了一圈,就大概知道了价格。回到家中也自己看了一遍支出,然后才能排除一些蛀虫。然后仲高就想,万一哪天有幸进入官场,若是对于物价,算数一窍不通,那有人徇私舞弊,中饱私囊也无从得之。而朝阳院一些其他科目也可能在今后用到,于是仲高厚颜向两位兄长告罪,两位兄长不计前嫌,小弟也是铭感五内。”唐伯虎和杨慎同时说道“贤弟言重了。” 朱厚炜倒是对张智高看一眼,嘴里赞道“张兄光明磊落,倒也不失为正人君子,与这两位一起,正是恰好。”三人对视一眼,露出了微笑。三人都不是迂腐之人,对错分明。上一次张智失态只是朱厚炜的论语无用论一下子把张智的信仰打击到了,但是他能放开偏见,接触新事物,也不死要面子,倒也是个不错的人。 讲了这个之后,四人的谈话更加轻松。朱厚炜也了解到,唐伯虎因为上次朱厚炜说的桃花庵,于是在朝阳院投入更多精力,学习教授也更加认真,朝阳院给他涨了工资,虽然想要建造桃花庵还太早,但是唐伯虎的生活也有了新的目标,不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随意而安。 众人走到一盏花灯前面,发现这里聚集了许多士子,放眼看去,发现是一盏大鹏展翅造型的花灯。造型精巧,形态生动,两个翅膀伸展开来起码要三米长短,很是威武。而且其中也有鹏程万里的好兆头。纸上的书法似乎是宫廷里一个比较有名的作品,无论是书法还是丹青,都有其独到之处,就连唐伯虎看得也是微微点头,赞叹不已。 于是几个男人也来了兴致,看向谜面“关河不可共相叙,分定三秦入汉中,猜一字” 众人开始了思考,这道题看来是和历史有关,女生队那里都开始皱起了眉头,对于这样的题目实在是有些手足无措。大约几分钟后,杨慎停止了思考,而朱厚炜也有了答案。杨慎给了朱厚炜一个眼神,朱厚炜只好上前走去,嘴里说道“我已猜出。” 在牙人问询之后,朱厚炜淡淡说出一个溆字。题面似说楚汉相争之事,又似说光武西击公逊述之事,其实却是在反复演绎底字。上句“关河不可”意谓去“河”字之“可”部,馀“氵”;“共相叙”乃指“氵”相共一“叙”字,成“溆”。下句“分定三秦”犹言去“秦”字上部之“三”笔画,馀“余”;“入汉中”则作“余”加入“汉”字中间解,此亦成“溆”。在牙人验证之后,也终于拿到了那盏花灯。不过这盏花灯太大,经过和牙人商议,朱厚炜付了一百文,直接送到了朱府。 旁人羡慕,赞叹的眼光朱厚炜并不在意,但是看到朱秀宁恨不得开心地蹦起来,朱厚炜心里也是充满了满足感。 众人继续往前走,不一会儿,朱厚炜看见了朱厚照小夫妻,于是和其他几人说了声就分开了,带着妹妹与家人汇合,一起寻找弘治和张皇后去了。 在分开之后,李青和王娟相伴而行,李青皱着眉头欲言又止,王娟看到她的表情,微笑说道“不用担心,我自由分寸。”李青也放松地笑了“姐姐别怪我多管闲事就行。”王娟摇摇头,没有多说。灯会依然那么热闹,不过王娟的心思却不在上面,心里染上了几丝忧愁。 第203章 开春航行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二月初一龙抬头,渤海的冰层还没有化开,不过这没有影响到水陆营的航行。 因为渤海到了冬天不能行船,所以水陆营挪了一部分到了登州长山岛,这样就能在不结冰的东海继续训练航行。现在的登州可以说是水陆营的地盘,只要不进登州城。 自从董青海做了登州营指挥使之后,立刻安插了从水陆营带来的大量军官,经过半年的整合,如今的登州营与大明其他卫所完全不同。首先就是裁撤兵员,原先的卫所兵十个里面九个都不能达到董青海心中的标准,干脆拆了重建。而裁撤下来的士兵转成了卫所里的屯田兵。董青海刚来的时候,虽然登州营已经被腾空,里面的军官全部被解职,但是登州营里面的兵痞却依然不少。甚至有些人看着董青海年轻,还不是本地人想要给他来一个下马威。没想到董青海直接来了个考核,不达标的人全部卸甲归田,登记在册的一千三百多士兵,实际人数只有八百出头,然而最后被董青海留下的却不足百人。这么大刀阔斧的动作却没有上得了台面的人出来制止,于是众人不由地开始重视董青海这个空降而来的人,这登州营邪乎的很。 登州营在名义上是由很多土地的,于是董青海下令组织属于卫所的人一起开荒种田,学习皇庄的经验。这样一来大量的劳动力就被消化了。属于登州营管辖的人口竟然有十一万人之多,然而连养一千三百人都不能做到。被退下来的士兵以前都是过的苦日子,现在不用上战场,只要能干活,每月都有二两银子的保底工资,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于是整个登州营就这么安稳地变化着。至于那些不好好干活的人,不到一个月全被辞退,只能留在家里每月拿着三千银子过活。在这十一万人当中,董青海又重新招收了八百多人,使得登州营又恢复到了千人之数,这些人都是粉嫩的新人,年轻,身体底子好,有胆量,血性,最重要的是还没有被污染过,管理起来也方便。不管底下的人对于董青海或好或坏的观感,董青海已经在这里站稳了,登州营也牢牢地打上了水陆营的烙印。 通过了半年的训练,水陆营的水手总算熟悉了新式帆船,在二月初一这天开始了第一次航行。这段时间以来,水陆营的水手可是吃了苦头,特别是操帆手,可以说是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每天几乎都要被打骂,回到军营还些人连饭都不吃直接睡觉,可见训练有多苦。 而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就是训练所用的新式战舰,也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盖伦帆船。盖伦帆船主宰了十六到十八世纪的大航海时代,其优越性不言而喻。朱厚炜根据后来裁剪掉上层建筑的盖伦帆船,与大明的造船技术相结合,造出了这样的新式战舰。 今天出海训练带队的是朱远,自从吴以恒调到了京城,天津水陆营的大头领就变成了朱远。今天出海的船是去年下半年入水的最大一条海船,排水量达到了八百吨。朱厚照给取了个名字,叫做威武大将军号,朱厚炜吐槽不少,因为这个名字不怎么样,而且朱厚照养的一只蛐蛐,一只斗鸡都是叫这个名字。 船长五十米,宽为十六米,一共是三层甲板。船只使用了东方特有的水密仓技术,给船只远航增加了安全性,船底甲板和龙骨也增加了厚度,抗浪性也更强。船只的续航能力很强,可以带着三百船员持续航行三个月。船上有四根桅杆,其中三根桅杆有十八米高,然后就是让水手们深恶痛绝的船帆了。 船只的船帆是使用的软帆,也就是西方的帆。与大明船帆不同,他没有撑条,比起来软帆的造价更高,像这艘威武大将军的船帆成本就将近八千两银子,这还没算人工。不仅如此,操作所需要的人数也要多于硬帆,光是操帆手就需要四十多人。虽然有着这样的缺点,但是朱厚炜还是选择了它,因为以后想要真正的远航,软帆才是最合适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硬帆无法做大,不能适用于大型船只。虽然以前有过宝船,但是根据调查以及龙江船厂的船匠所说,宝船的速度并不快。作为战舰,速度是非常重要的,不然就是逃不了也追不上的尴尬局面。 经过半年的测试,这种新型帆船基本可以保持在八节的船速,最快可以超过十节。除了船速,最重要的一环就是火力了。在船的两层甲板上,左右两边各有三十六门火炮,而在最上层也有船首炮与船尾炮。每门炮除了自带的炮耳,准星,炮车和其他一些设备也配置齐全。不仅让大炮射击地更为精准,也让火炮发射的后坐力减轻,减少船只受到的伤害。 船上的火炮分为两种,一种是震夷炮,全铁打造,长两米五,口径为十二点七厘米,重三百四十公斤,有效射程为两千五百米,最大射程可以达到四千米。炮弹重量可以达到五点九七公斤。另外一种叫做先锋炮,同样是全铁打造长两米三,口径十一点七厘米,重三百公斤,有效射程二千米,最大射程三千五百米,炮弹重量五点四四公斤。和后世的火炮虽然没法比,但是在这个时代,无疑是冠绝中西,让别人难以望其项背。 这一次的目的地是李氏朝鲜的瓮津郡,这里处于边缘地带,而李氏朝鲜的水军则是主要集中于江原道,只要不登陆,基本不会引起朝鲜的紧张。 第一次航行,也不好离的太远,从长山岛出发到达瓮津郡只有不到五百公里,以威武大将军的速度,基本两天就可以到达。 即使是训练了半年,乘坐新式战舰出海的时候依然免不了出错,船刚刚离开港口,船上就传来不停的叫骂声“马三,谁让你把帆降下来了,现在吹的是什么风你不知道?平时怎么练得?”“江春,我让你放的是哪张帆?你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我的话听不懂?猪脑子吗?” 船上吵杂的声音没有影响到朱远的好心情,在船的上层,船尾的位置就是舰长室,这里处于甲板之上,房间的三面也装上了玻璃,为朱远提供了良好的视野。 这艘船的副官叫做马升,年纪和朱远差不多,是水陆营进来的第一批士兵。个子不高也就一米六五左右,肤色微黑,由于长时间吹到海风,皮肤上也有明显的印记。给朱远端上了一杯茶,朱远顺手接过,喝了一口,继续微笑望着前面甲板上忙碌的景象。马升看了看舰长室只有他们两人,于是轻轻问道“头,咱们水陆营的水军到底准备弄多大啊,今年明年都有这么多船下水,训练的水手还在继续招收,得要多少人啊?” 朱远转头瞄了她一眼,淡然说道“你管这么多做什么,反正你只要好好做事,早晚能当船长的。”朱远对于马升的印象不好不坏,为人比较聪明,性格外向,似乎和谁都能打成一片,有时也会泛起小心思,寻找捷径。不过也能吃苦,上进心很强。刚进水陆营大字不识一个,后来不仅战斗水平过硬,文化课也大有长进。到了天津之后开始学习航海知识,学的也很快,这才当上了副官。 二月的天气还很冷,海面上也没有飞鸟的踪迹,海面上也没有鱼类的踪影,不过清澈的蓝天,纯净的白云依然让朱远心情舒畅。经过一开始的忙乱之后逐渐步入正轨,风向变化不大,操帆手也不需要太过于忙碌。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时候,桅杆上方的瞭望手突然大喊道“看见陆地了,看见陆地了。”朱远走出船长室,点头微笑,这次航行也算快要完成一半了。 瞭望手没有下来,而是继续观察,突然,他又大声喊道“船长,东南方向有一支船队,共有一大两小三艘船,距离大概在五海里左右。”话音一落,甲板上的众人也开始严肃起来。朱远平静问道“是什么船,可是朝鲜的?”瞭望手立刻重新拿起单孔望远镜观看,然后说道“距离太远,无法看清。” 朱远沉吟几秒依然平静说道“全员做好战斗准备。”“是”众人都是大声回答,然后开始站到了自己的位置,原本有一些拥挤杂乱的甲板也变得井井有条。不管来的是不是敌人,对于船员的反应,朱远还是很满意的。 朱远看向身旁的马升问道“你觉得回事那里的船?”马升想了一下“要么是朝鲜的船,要么就是走私船。倭寇的可能性不大。”朱远来了兴趣“怎么不会是倭寇?”马升说道“这个时节百姓也不富裕,能抢到什么。而且往东除了贫瘠的瓮津郡,再往东就是仁川,虽然朝鲜水师不强,但是附近就是汉城,周围陆军很多,倭寇若是上岸说不定没抢到什么东西还会有被围剿的危险。这里不是好的登陆点。”朱远点点头,拿着望远镜站在船头,看向远方船队的位置。 第204章 走私船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大人,我们要不要靠近?”副官马升问道。朱远点点头,大声喊道“右转舵十五度,保持速度。”“是。” 威武大将军号慢慢转移了方向,以平稳的速度驶向那只不明船队,现在吹的正好是西南风,朱远他们处于上风口。 随着距离的接近,肉眼也能看见海绵远处的小黑点,那只不明船队也发现了朱远他们。瞭望手在望远镜中看到了对方船队甲板上船员的慌张,叫来一人指向朱远这边。没多久,那只船队似乎也改变了方向,不过朱远处于上风口,而且船只速度远远快于他们,双方的距离正在慢慢接近。 双方都顺着风向,往东北方向航行,经过了半个小时,朱远已经追上了他们,相隔不到五百米,在望远镜中,对方的脸部表情都看得十分清晰。 这支船队似乎装载了很多东西,导致吃水很深,由于是普通的福船,朱远一看就知道船上大概装了多少东西。有趣的是对方虽然往海里扔了一些东西,不过不多,本来很慢的船速并没有上升多少。 这个时代没有通用的旗语,所以要想上前搭话就要靠大喊大叫,进入两三百米的距离,喊一声也能听清楚了。朱远派一人站在船头大喊“停船,快停船。不然我们就要攻击了。” 对方甲板上的管事人听到后并没有立即停船,而是继续航行。朱远面色一沉说道“实心炮弹,开炮示警。” 命令下达之后,负责船首炮的三人立刻开始装填弹药。值得一提的是在船首炮的旁边有一个水泥桶,里面装的是船首炮所需要的火药,里面按照分量的不同一包一包地分置好了。这样可以有效减少战斗中火药碰到高温,火焰而引起爆炸。这个大桶可是厚实得很,以这个时代的大炮来说也很少可以把它轰穿的。 三人在炮车上调整好了射击角度,点燃火线,,“嘭”的一声巨响,大炮开火了,炮弹飞出炮膛,快速地移动和空气摩擦产生了一种特殊的声音,不过这声音很短,还来不及听仔细就听到远处的一艘小船发出“卡啦卡啦”的声音,原来是船尾的船楼被洞穿了,接着响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如果是在战斗中,朱远会很高兴,不过现在不是战斗,而是示警。朱远是想打到附近海域,让对方知道这里有犀利的远程武器,不要妄想逃跑。只是没想到威武大将军没有辜负它响亮的名字,第一炮就打中了。朱远的脸色当场就黑了,在船只所有的炮位来说,船首炮可以说是最为颠簸的,很是影响命中力,这都能打中,也只能怪对方运气不好了。 朱远这边甲板上寂静无声,大家面面相觑,非常无语,而那三艘船上的人听到了巨响,然后电光火石之间一艘船的船楼遭到重创,不仅被洞穿,而且飞出的炮弹速度太快,剧烈的摩擦导致破碎的船楼木板边上燃起了火势。这个景象他们还从未见过,有人跪在甲板上向着东方磕头,以为是住在东海龙宫的龙王发怒,降下了灾难,有人则是反应过来,开始跑向船楼,扑灭火势,毕竟船是木头做的,要是不及时扑灭火焰,到时候船只不保,自己也会有生命危险。 这下子船队的管事人终于老实了,和手下的人吩咐一声,于是“停船”的大喊之声不绝于耳,帆也收了起来,抛下船锚,慢慢地静止下来。而朱远也慢慢挪到了船队最大的一艘船旁边,准备架上搭板,登上对方的船。 听着很简单,不过做起来还是有一定难度的,两船相距不能太远也不能太近,威武大将军就差点撞上对方的船,最后在紧急调整之下,两船之间的距离竟然不超过三十厘米,连搭板都可以不用了,直接跳上去就行。对方船上的基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水手,看到朱远这边菜鸟的表现,刚刚的紧张,害怕的心情也不由地放松了一些。 不一会儿,朱远船上的水手就开始陆续登上对方的福船。一共上去了五十多人,这些都是专门负责甲板战的士兵。看到士兵拿着没有火绳的奇怪火铳,对方船队的船员只是静静地看着,眼中带着好奇和戒备。甚至有一些人把手放到了腰侧的刀把处,准备随时火并。这些人都是明朝的打扮,朝鲜虽然衣饰模仿明朝,但是也有一些细微的差别,应该是明朝人。这支船队没有打出旗帜,不过就算有也很难判别身份,因为不管是朝鲜还是日本,官方文书都用的汉字。 朱远是最后一个上来的,看到他与众不同的军装,就知道他就是长官。看到朱远上船,对方立刻走来一个中年男子,个子不高,满面堆笑,也许是常在海上行走,皮肤很黑,整个人也显老。 在朱远的眼色下,水陆营的士兵让开一条小路,放那个男子走到朱远的身边。男子拱手一礼,热情招呼“原来是天津水陆营的官爷,小的姓季,名利东,是这三艘船的管事,不知将军名讳。” 朱远随意地拱手说道“本官是水陆营的中军,朱远。你们是要去哪里,要去做什么?” 季利东做出吃惊的表情“原来还是国姓啊,失敬失敬。小的是待主家往朝鲜探望一下亲戚。刚离得远些还以为是碰到了倭寇,所以才下令开船的,还望将军见谅。” 朱远面色平静“哦?探望亲戚?先让我们检查一下船舱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吧。”听到朱远的话,季利东面色一滞,然后看看四周的士兵只有少数人注意这里,于是上前两步,拉住了朱远的手,塞了几张纸,嘴里打个哈哈“朱将军,我们这是为老爷给亲戚送些礼品,也没什么违禁物品,有什么好检查的呢?“ 朱远瞟了一眼手里的纸,原来是两张银票各是五百两,一共就是千两,这可不是小数目了。朱远冷笑一声“这东西我可不敢收,你还是拿回去吧。至于船,还是要检查的。“ 季利东脸色有些阴沉“朱将军,这有些不合适吧。大明巡捕缉私是要由巡检来做的。你们天津水陆营不是备倭的吗?依小的看,不如就当没见过,这事儿就这过去算了。我家乃是江南的刘家,朝廷里也是有人出仕为官的,闹大了脸面上可不好看呐。“ 朱远来了兴趣“哦?你是江南柳家的人?是杭州那个吗?前些日子抄家我们水陆营也去的,而且说是现在还没有抓干净,我这不是捞到大鱼了吧。还有,你可能不了解我们水陆营,我们主要任务时备倭,但是巡捕缉私也是我们管的范围,所以你就不用为我操心了。”当初成立水陆营的时候,是朱厚炜一直强调,所以采薇水陆营讨了一个巡捕缉私的任务,只是还从来没有完成过。 季利东脸色黑了,立马辩解道“将军你听错了,是刘,汉朝国姓的那个刘,不是杨柳的柳。”朱远顿时一脸可惜“唉,看来我的运气也不是多好。至于刘家还是曹家我们不管,现在我们只要搜船,提个醒,别打小心思。我们水陆营的北面打过鞑子,东面杀过海盗,土匪山贼的更是不知收拾过多少,仔细盘算着点。” 说完不管脸色发黑的季利东,大喊一声“给我搜。反抗者,杀。”一个杀字顿时让这船上的大多数人心中一凉,这里并不都是刘家的家奴,大部分都算是长工,赚那么一点钱赔上一条性命,不值得。水陆营的士兵立刻开始往船舱里面走去,季利东还在沉默,低头盘算着什么。船上有两个年轻后生,应该是家生子,对于刘家的忠心很高,看到水陆营的人快要走到船舱,立刻嘴里大喊着,拔刀砍向士兵。在江南,官军不管是水营的还是陆上的,他们两都见过,心里完全没有什么担忧。心想只要看了几个,自己这边士气一来,跟着自己一起动手,那么官军就顶不住了,说不定还能抢到一艘大船,威武大将军号的性能作为在海上跑了几年的人他们心里也是有谱的,这样一来就是大功一件。茫茫大海,少了一条船谁知道呢? 可惜,他们的想法没有成为现实。“砰砰”几声枪响,水陆营那边飘出了几阵白雾。接着就是“咚咚”两声,两人倒在了地上,红色的献血顺着甲板慢慢扩散。刘家的人都吓呆了,明明没有见到火星,但是对方却开枪了,电光火石之间,动手的两人都来不及惨叫就躺下了,看这个情形应该是领了便当。 这下子,思考中的季利东总算回过神来,看了看倒下的两人,然后有些气急大喊“让他们检查。”转过头狠狠盯着朱远道“朱将军今日的情分,我刘家记下了。改日定当报答。”朱远这时有些玩世不恭地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随你。”这个动作朱厚炜有时会做,朱远也就学了过来。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水陆营的手下报告朱远“大人,船舱里装的是一下儿瓷器,布匹丝绸,不过数量最多的是药材。”朱远点点头,然后说道“行了,赶快去查另外两艘。” 转头准备看季利东的,结果没有发现,原来是回到船舱不出来了。 “砰砰“有时两声枪响,然后传来一些杂声。朱远看向自己的将军号大喊”怎么回事?“马升走到船舷边上,迅速说道“大人,刚才在将军号上看到,有人把两个箱子扔到海里去了。在扔第三个箱子的时候属下下令开的枪。”朱远点头道“很好,赶快检查那艘船。” 不多久,在那艘船上的士兵喊道“大人,是铁器,都是上号的刀剑弓箭。”这时季利东也从船舱里出来了,面无表情。 朱远大声喊道“控制住三艘船,立刻返回。” 第205章 繁荣的登州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朝鲜和明朝之间的走私交易由来已久。朝鲜的国王登位等大事件,明朝都要派去使者,带去文书,册封国王,这样才算是名正言顺的国王。而一般传旨的都是太监,成祖时期,太监到朝鲜也是要夹带私货的,然后高价卖给朝鲜。 由于朝鲜方便害怕太监回去给皇帝说坏话,于是一般情况下都会买下。不过这些物品都是质量低下或是普通货物,朝鲜的商人都不想买,后来就派使者到明朝诉苦,然后明朝就下令禁止走私夹带,风气大有改善。不过呢,朝鲜又坐不住了,因为以前的贸易明朝处于大大的贸易顺差,出口远多于进口,国小贫瘠的朝鲜就断了和明朝的贸易。明朝也无所谓,于是取消互市。但是明朝不靠朝鲜,朝鲜却很依赖明朝的各种物资,特别是药材。 中医传到朝鲜之后,也慢慢地发展起来,对于草药也开始增多,但是很多药材在朝鲜是没有的。那怎么办呢?走私是一个很好的方式,数量不大,可以带来朝鲜急需的物资。所以朝鲜和明朝的走私交易是禁不了的。 这种交易是心里有底嘴上不说的,但是现在刘家的船队事件让这件事摆上了台面。不仅死了人,还发现了敏感物品,虽然不会怀疑朝鲜是想对大明动手,但是武器还是一种敏感的物件,不得不严肃对待。 二月初四,威武大将军号顺利返回了长山岛,令人惊讶的是还带回了三艘海船。不过知道这个情况的都是水陆营的和登州营的人,消息没有走漏。 马升在下船的时候不禁问向朱远“咱们怎么办?”朱远停下了脚步,然后悠然说道“咱们管不了,那就交给能管的人。想那么多做什么。先把证据办瓷实了,至于这些人也别饿着,在这长山岛军营,他们也翻不出浪来。” 渤海湾的冰层还没有完全化开,如果此时行船免不了会有危险。所以为了掩人耳目,朱远的一封书信就走顺通邮局的特快专递,四天之后就把书信交到了朱厚照的案头。这天傍晚,弘治父子三人看到这封书信不由地皱起了眉头。【ㄨ】 弘治挑了挑眉头,淡淡问道“你们准备怎么办?”朱厚照先回答“还能怎么办,船只,货物收缴,然后严查此案。让刘家做那只鸡,这样以后其他的猴子也会安生不少。” 弘治没有评判,而是看向了朱厚炜。朱厚炜只好说道“不如派人给刘家一封书信,至于怎么选择让他们自己决定。”弘治微微欠了欠身子“你准备给他什么路子?”朱厚炜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一条就是船只,货物收缴,人员定罪,以后水陆营会经常在东海巡航,到时候抓一艘收一艘。另一条路就是今后他们的货船都要经过水陆营的检查,发放公文才能前往朝鲜。” 朱厚照不由问道“就这样?”朱厚炜笑着摇摇头“当然不是,每条船上的货物都要收取备倭费,然后把这些钱投入到水陆营的海军建设,这样就能保证海路畅通,他们做生意也能安全一些。” 朱厚照苦笑着说道“看来这走私贸易是断不掉了。”朱厚炜毫不在意地说道“这也没关系,要真断了贸易,朝鲜首先就要来诉苦。若是正规化了,就凭着如今大明的税收制度还不知道能收上来几个钱。你要是提开海禁,那反对的人可就多了。江南好些人都是靠海商才得来大笔的银子,要是谁都能出海了,他们的利润也就小了,毕竟周围都是小国,一年只能消化这么多东西。”弘治点点头“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两个去办吧。” 二月十五,在南京的一座府邸的大堂中,聚集了四五十个人,穿着打扮无一不考究,若是对于江南上层人物比较了解的,就知道在这里中年人,老年人都是江南厉害的人物。家中有人在朝廷做官那是不用说的,还有一点就是都是巨富之家,都做些海上的买卖。每来一个人都要寒暄一番,大堂内热闹非凡。不一会儿,刘家的家主,刘奇,慢慢走入大堂。只见他五十上下,须发乌黑浓密,相貌中等但是极具威严,特别是现在面色有些严肃,阴沉,就像一块寒冰,顿时让热闹的大堂降温。只见他走到堂前,从袖口掏出一封书信,然后众人的眼神都击中到了信封上的大字——天津水陆营。 三月初一,大明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不过有意思的是登州城热闹了很多,原因是从江南那边来了许多船在登州城外的海港停靠,然后长山岛那边也会来水陆营的船只上船和这些船主交流。 登州知府这段时间很高兴,上任不过半年,在他的励精图治下,登州取得了巨大的发展,这可是看得见的政绩,高升有望了。 水陆营则是密密地释放了一个月内被带回来的三只船队,临走的时候,朱远笑眯眯地出来送行。三只船队的管事都是冷哼一声,唯有季利东深深地看了朱远一眼,然后郑重地抱拳施礼,面无表情地离开。朱远看在眼里并没有什么反应。 而在京城,十王府内,朱厚照兄弟两正在喝茶。朱厚照有些疑问“去朝鲜的商船很多吗?感觉掏不出多少银子啊。“朱厚炜却是笑着说道”不见得,咱们是按照百分比来收税的,虽然只是定了百分之三,比商税的三十税一还低点,不过是按照成交价(到岸价)来计算,那就少不了。这一次绝对是在他们身上割了一块肉。“ “那照你这么说,他们怎么会这么简单就答应了。没见商税都没多少吗?“朱厚照笑着问道。 朱厚炜喝了一口茶,伸了个懒腰“那不一样,他们做的是走私,见不得光。而江南去朝鲜的航线是固定的,水陆营有很大可能碰到他们,所以才不得不妥协。其实他们就算交了税也没有损失多少,虽然去朝鲜的贸易很赚钱,但是量就是这么大。你没见朝廷商税才多少吗,去年一年就三十万两都不到,要是大明的商税没有漏的,那起码要翻个几十翻。而且有了水陆营保证海路畅通,对于他们来说也是有好处的,前几年的海盗可是闹腾的很,他们这帮人也是烦了,如今皇家牵头,他们才勉强同心协力了一把。” 第206章 郑志浩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时间慢慢到了四月,天气开始慢慢变热,二十度出头的样子,这个温度非常适合外出郊游,朱厚炜本来打算出去玩一次的,这段时间很是忙碌,天下商会正在铺开摊子,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虽然有了白孝德,但是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还是不得不交给朱厚炜,毕竟在旁人眼中,朱厚炜是不折不扣的商业奇才。 四月初三,朱厚炜正打算去皇宫接了妹妹还要大哥一起去皇庄的果园玩玩,但是白孝德派人传来信件说是有人想要拜访朱厚炜。朱厚炜看了看这个人的资料,于是取消了皇庄的行程,结果就是花了很多心思才把妹妹哄好,顺便也许下了许多不平等条约。 中午的时候,朱厚炜来到了京城的食为先,自从这里开业之后,那是宾朋满座,络绎不绝。一楼大厅价格实惠,即使普通的京城百姓也能来品尝一下。二楼三楼那就是针对高端客户的了,食材上乘,价格也是成正比。不过这里环境幽雅,服务周到,而且小道消息说这里的东家有着“深厚”的,因此也没有人会在这里闹事,最关键的是一楼中央有个舞台,不是唱戏的,而是专门用来说书以及讲相声的。说书早已有之,不过这个相声还是个新鲜文化,由朱厚炜动笔写的几个相声一经表演那是掌声不断,笑声满堂,一到表演的时候,客人连筷子都会放下,一个是喜欢听,一个是吃饭的时候听很有可能呛着或是把嘴里的菜饭喷的满地都是。有了开挂的朱厚炜,食为先算是在京城立稳了。 朱厚炜乘着马车从侧门进入,然后直接往后面的竹屋走去。要知道食为先的竹楼可不是谁都可以定的,要想在这里用餐,必须要有功名在身,不然的话哪怕你是勋贵子弟,富家大户也恕不招待。最令人发指的是秀才,举人来也不行,只能是进士,这么高的门槛,依然没有挡住顾客,反而三座竹楼常常不够用。 今天,宴请的地方就在竹楼,地点是朱厚炜定下的,虽然没有功名在身,但是朱厚炜也是东家,总要有点特权不是。 走过幽静的竹林,朱厚炜就看到了东面竹楼下站着两人,正在等待。看到身着便服的朱厚炜一行人,立刻快步走来迎接。 到了近处,那两人跪下行礼道“番邦小民叩见福王殿下。”很纯正的大明官话,听不出一丝口音,不过这时代的朝鲜李朝,只要是高管子弟,上层人物都是要学习汉文的,不光会写,大多数人还都会说,就是基本都会带有一点口音,像这样纯正的大明官话还是很难得的。 等到两人行完礼,朱厚炜这才微笑道“起来吧,今日我是微服出行,叫我朱公子就行了。”“是。” 两人站起身来,朱厚炜这才打量来人,只见一人年约二十五六,笑容平和,相貌出众,面如冠玉,鬓角修长,身着普通襦袍,头上包着一块四方平定巾,完全看不出是外国人。身后一人做一身书童打扮,年约十六七的样子,个子不高,相貌清秀,再加上有些腼腆的微笑,倒是多了几分女气。邪恶的朱厚炜不禁邪恶地猜测两人之间的关系。 大明虽然推崇程朱理学,不过到了今朝,社会风气正在慢慢放松,朱厚炜经过一些渠道也知晓了官场之中,上层社会有一部分喜欢断袖之癖,龙阳之好。而大明是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所以这股男风飘到李朝生根发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年纪大点的主人似乎没有觉察到朱厚炜恶意的目光,拱手说道“小人姓郑,名志浩,今日斗胆拜见朱公子,未曾想到朱公子竟能百忙之中,抽出空闲,小人铭感五内。”朱厚炜笑了笑“好说好说,先进去吧,咱们饭桌上谈。” 进了竹楼,直接上去,酒宴是被放在了二楼。两人坐下,分别由黄公公和郑志浩的书童服侍,酒菜也很快被端上了饭桌。 郑志浩端起了酒盅微笑道“小人曾几次来到上国,还是第一次得以拜见天家贵胄,一杯水酒,略表感激之意。”说完就以袖遮面喝了下去,朱厚炜随意地喝了一口。今天来,是这个郑志浩有求于他,谈判之中,必要的腔调还是要有的。 朱厚炜放下酒盅,微笑说道“郑公子难得来我大明,这食为先的菜式也是上乘之作,郑公子快尝尝。”郑志浩连忙点头,然后夹菜。虽然面露赞赏之意,但是朱厚炜可以看到他的眼中没有享受的情绪。 两人开始闲聊,朱厚炜对于李氏朝鲜还是很感兴趣的,虽然国小民弱,但是对于大明来说,是一个很不错的藩属国,从商业上来说,也是个不错的市场。若是天下商会想要进入朝鲜,皇家的身份也会有很大的作用。 过了一会儿,朱厚炜发现郑志浩的微笑慢慢变淡,和他说话的时候也有些走神,朱厚炜便问道“郑公子,可是这些菜式不合胃口?”郑志浩回过神来,然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挣扎的表情,突然站了起来。离得不远的洪玉微闭的眼睛立刻张开,微微跨出一小步,做好了攻击的准备,以他这个有点弓步的姿势,可以最快地把郑志浩制服。 不过郑志浩没有做出什么恶意的举动,而是一撩下袍,跪了下来,眼睛微红,似乎就要流出眼泪,磕头道“还请福王殿下救家父一命。”朱厚炜有些愣了“这话是怎么说的?你起来好好说说。” 郑志浩这才在书童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然后缓缓道来。郑志浩的父亲是郑荣,这个郑荣呢是朝鲜的使臣,常驻于大明京师,负责沟通两国事宜。基本相当于驻华大使,郑志浩的大哥在朝鲜也是做官的,他是二儿子,也是郑荣最小的儿子。而他负责郑家商业上的事情。作为使臣,要想来回夹藏一些私货还是比较轻松的,郑家也因此获取了大量的钱财。 朝鲜呢,似乎和历史上有些出入,本来在三年前,燕山君李隆就会被赶下王座,成为朝鲜历史上第一个被废的大王。那时候应该是朱厚照登基即位的第二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现在燕山君依然还是大王。不过和历史上相同的是燕山君是个暴君,即位之后开始转变态度,逐步地破坏佛寺,驱赶僧人。而且还把医女充入官妓,造成了很坏的影响。燕山君常带官妓到处游玩,并对进谏功臣一个个施以酷刑,燕山君不喜欢儒家,所以经常都与尊崇儒学的百官发生冲突。有人用训民正音辱骂他,批判他的****,于是燕山君就下令禁止正音(朝鲜文字)。官员是敢怒不敢言,不是怕燕山君,而是怕明朝的态度。明史中记载,“正德二年,(忄隆)以世子(皇页)夭亡,哀恸成疾,奏请以国事付其弟怿,其国人复奏请封怿。礼部议命怿权理国事,俟(忄隆)卒乃封。既,陪臣卢公弼等以朝贡至京,复请封怿,廷议不允。十二月,(忄隆)母妃(按:即贞显王后)奏怿长且贤,堪付重寄。于是礼部奏:‘(忄隆)以痼疾辞位,怿以亲弟承托,接受既明,友爱不失。通国臣民举无异词,宜顺其请’。上乃允怿嗣位,遣中官敕封,并赐其妃尹氏诰命“朝鲜的使臣再次骗过明朝,这才有了燕山君被废,中宗即位。 如今,这位燕山君又弄出事情来了。因为到处花钱,而且又要修建宫殿,燕山君没钱了。为了满足自己的计划,燕山君把目光转向了大臣。郑荣这位朝中没多大势力而且家财丰厚的大臣倒霉了,被燕山君以走私的名义关入大牢,大儿子也寻个罪名贬为庶民。郑志浩为了救出父亲,拿出了所有的家产,但是依然没有满足燕山君的胃口,所以郑志浩就来到了大明,准备买些能赚大钱的货物回去。 “殿下,如今大明的货物之中,以玻璃器皿为最赚钱的货物,即使以目前的售价,小人拿回朝鲜也能几倍售之。可惜这水晶斋每日只出售百件,小人也是收购不得。因此才寻机求见殿下,还请殿下能赊些玻璃器皿以及香皂肥皂等货物,以救家父。”说着说着,郑志浩已是泪如雨下。 朱厚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思考着。 第207章 首个外国市场 朱厚炜想的不是别的,而是要不要趁着这个时机打入朝鲜的市场,至于郑志浩,可以让他作为天下商会在朝鲜的代理人,不怕他翻出天来。△頂點小說, 三月到四月间,登州来交税的基本结束了,这些交税的都是比较大的船队,不怕损失这点钱,因为他们知道虽然皇家收钱了,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皇家也认可了这种走私行为,以后即使要做文章也不能拿这个来说事。有交保护费的,那也有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一些小船主,都是没有深厚背景的海客,他们可舍不得这些税收,于是便怀着侥幸的心理前往朝鲜。但是,这个时代是有航线的,若是偏离了航线,很有可能发生意外或是开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 水陆营正在大训练的时候,前往瓮津郡的训练舰已经达到了十艘,分批次地出海航行,再加上望远镜这个利器,很是抓了不少的船只。还有一部分人干脆就直接不去朝鲜了,转而去向日本或是南洋,危险虽然增加了,但是大海之上的危险还少吗,不在乎多一些。 于是,在这个时候,输往朝鲜的货物比起以前少了,听回登州歇脚的海商说,朝鲜的各种物资已有不同程度的涨价趋势。这个时候进入朝鲜市场正当其时,有了郑志浩做领路人,再加上天下商会的皇家身份,可以迅速占领大量的市场份额,而且玻璃还有香皂都是天下商会垄断的,钱途广阔啊。 对于郑志浩的小心思,朱厚炜也是明白的。有了天下商会作为依靠,燕山君也不会做的太过分。朱厚炜和颜悦色地问道“郑公子,货物可以给你,甚至以后可以把天下商会的货物交给你们郑家专营。你救父的急切心情我也是知道的,我可以把一些玻璃器皿中的精品给你,你拿去献给朝鲜王。” 郑志浩激动了,跪倒在地,涕泗横流“小人谢过殿下大恩大德。小人愿意为天下商会代卖货物,不取一分一毫。” 若是拿着商会的货物回去卖,远不如拿着一些精品进献燕山君,前者是郑家和商会有来往,而后者则是说明郑家今后就是皇家罩着的了,就算燕山君也要掂量掂量****上国的态度。 朱厚炜听了郑志浩的话,露出了厚道的微笑“不必如此,快快请起。今后商会的货物也需要郑家联系买家,毕竟我们在朝鲜还没有熟悉的本地商人。不如这样,除去大明的售价,获得的利润郑家分得三成,如何?” 郑志浩诚惶诚恐地再次跪下“殿下,我郑家何德何能,敢分得这些,一成足矣,再多,小人万万不敢,还请殿下收回成命。” 朱厚炜“无奈”地摇摇头“行了行了,依你,快起来吧。”郑志浩这才小心翼翼地起身,还一副感激不已的样子。朱厚炜看了心情很好。 朱厚炜不愧是奸商,他说的是出去明朝的售价,也就是说,一块玻璃酒壶,在大明售价是十两,那么卖到朝鲜的话如果售价是二十两,那么郑家只能得到十两利润中的一两。不过郑志浩要的是天下商会做靠山,赚钱反倒是其次,再者说,凭这一成,郑家未必就赚不了多少钱。 酒菜吃的差不多了,事情也已经谈好了,朱厚炜便和郑志浩打个招呼离去,剩下的事情自有天下商会的人来办理。 傍晚,悠然居的书房内,父子三人正在说话。朱厚炜把今天和郑志浩的谈话内容说了一下,弘治听了微微点头,对于朱厚炜做的决定没有生气。而朱厚照则是不太关心,对于朝鲜,他的印象并不深刻,至于使臣什么的更是无足轻重。 说完之后,弘治淡淡问道“你们觉得这个郑家目的何在?”朱厚照没有说话,朱厚炜只好回答“一个是要救出郑荣,另一个是要提升郑家在朝鲜的地位,当然,赚钱也是一部分原因。” 元明清三朝,高丽(朝鲜)都有向宗主国进献贡女的义务,明太祖朱元璋更是正式向李氏朝鲜提出了遴选宗室妃妾的要求,所以明成祖朱棣的后宫里,朝鲜籍嫔妃前后有八人,永乐十五年选送的韩氏,容貌美丽,虽然进宫才六七年,但是依然受到了明成祖的宠爱。虽然她的结局不是很好,她的父兄却因为她的缘故,得到了明朝大笔封赏,在朝鲜风光无限,过得相当不错,尤其是哥哥韩确,还在明朝当上了光禄寺少卿,明朝对朝鲜凡有谕旨,都由他当钦差大臣。 尤其是永乐十七年一月的时候,韩确以明朝正使的身份,前去册封成宗为朝鲜君主,当其时也,新即位的朝鲜世宗李祹也要诚惶诚恐地对这位钦差下跪磕头。真正是衣锦还乡。由此可见一旦有了大明皇家做靠山可以获得多大的好处。 朱厚炜当时做决定的时候也是经过考虑的,现在的朝鲜党争很严重,主要分为在朝的功臣勋旧官僚集团——“勋旧派”和在书院接受儒家教育的两班子弟和靠科举入仕的新官僚称“士林两班”或“士林派”。这个郑家则是朝鲜官场中稀少的中间派,虽然也是科举做官,但是对于两派都不亲近。他能够获得使臣这个位置是因为他投靠了燕山君相当宠爱的一个宠妃——艺伎出身的张绿水。 弘治看着朱厚炜露出了微笑,对于这个小儿子,那是可以用多智近乎妖来形容的,弘治在欣慰的同时也有一丝担忧。不过朱厚炜不是没有缺点,那就是对于政治不是很成熟,这样的朱厚炜总算有了一点“人样”。 弘治看着朱厚炜“听说过朝鲜郡王的声名吗?”朱厚炜回忆了一下,然后说道“根据去过朝鲜的海商说,不是很好。而且现在的朝鲜有些乱。”弘治点点头“这个朝鲜郡王几年前杀了一批官员,这些官员都是儒家士人,最近他和这些士人再起矛盾,郑家是一个试探。” 这时朱厚照也开始专心听了,朱厚炜微微皱眉“若是收拾了郑家而仕林派没有反应,那么朝鲜郡王下一步就要收拾仕林派了。”朱厚照接着说道“那么这次郑家来天下商会求援,说不定是仕林派让他们来的。”然后朱厚照皱起了眉头“若是我们出手支持郑家,说不定仕林派就要开始反击,到那时,朝鲜就要出大事了。” 弘治赞赏地看了一眼朱厚照,帮着处理政务的朱厚照已经开始慢慢变得成熟,让弘治感到一丝欣慰。 “这么说来,仕林派可能就要采取最激烈的手段甚至是逼宫啊,我的决定没问题吗?我就是想赚个钱而已,怎么这么复杂啊。”朱厚炜苦着脸说道。 弘治和朱厚照都笑了,接着弘治说道“没关系,这个朝鲜郡王不管是官场还是民间都对他怨声载道,若是能换一个也不错,政务还是让这些儒家子弟多参与为好。” 朱厚照听了,有些尴尬地看着弘治,弘治却是平和地看着他“我只是说朝鲜,仕林派做事都是有条有理,我们也就能预料。至于大明,以后怎样我可管不着。”朱厚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第208章 天津之行 四月初八,福王府还没有造好,于是住不惯十王府的朱厚炜准备前往天津,基本等到他回来,福王府也造的差不多了。±頂點小說, 十王府大堂,“唉,我和爹爹说了,不让我去,明天还要上朝。”朱厚照苦着脸说道。 朱厚炜笑的有些幸灾乐祸“没关系,我会帮你带回来好吃的,好玩的,不会忘了你的。”朱厚照却是露出有些谄媚的笑容,伸手勾住朱厚炜的肩膀“别的我也不用,能不能弄几门炮到我的东宫去?火枪都有些玩腻了。” 朱厚炜没好气地推开了朱厚照的手臂,“一说这个我就来气,你说你没事怎么天天在东宫开枪,娘亲都说我好几回了,怨我把火枪给你。你打靶也就算了,却偏要打活物,宫里现在连屠夫都不用了。拜托你,能不能不杀生,君子远庖厨的慈悲之心呢?还大炮,你准备往哪里打,准备把皇城给拆了是怎么着。” 朱厚照“委屈”道“我那不是无聊吗,天天就是处理政务,听那些大臣们引经据典的头都大了,还是火器得劲儿,每天开几枪,整个人轻松不少。” 还不待朱厚炜说什么,门外响起了妹妹朱秀宁的声音“二哥,你好了没有啊,我们该出发了。怎么磨磨蹭蹭的,一点都不像个男子。” 朱厚照戏谑地看着和白玉莲一起进来的妹妹,嘴里调侃道“呦呵,妹妹长大了,知道男子是什么样了。快给大哥说说,你二哥还有哪里不像男子。” 朱秀宁立马一跺脚,摇着白玉莲的手臂娇嗔道“嫂子你看,大哥欺负我。”白玉莲也装作凶狠地瞪了朱厚照一眼,朱厚照却是喜滋滋的。 朱厚炜看着大哥,正色说道“要不要让郑志浩帮你在朝鲜找找,然后求爹爹给你找几个朝鲜美女。”朱厚照立马不得瑟了,看了看白玉莲那里一眼,看到太子妃依然微笑的脸庞,严肃说道“不用了,现在正是学习处理国事的时候,哪有心思想这个,我有玉莲一人足矣。” “哦~”朱厚炜和朱秀宁两人同时起哄,白玉莲微微脸红,但是依然平静说道“还不快走,晚了就要在路上过夜了,再不走我就和婆婆商量,给你们也找个王妃和驸马。” 朱厚炜立刻抓起了妹妹的小手,嘴里大呼“此地不宜久留,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快步朝门外跑去,朱秀宁则是乐呵呵地跟着这个活宝二哥。 到了大门口,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在跟出来的朱厚照白玉莲的目送下,兄妹二人上了马车。朱厚炜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我记得我的东西装了一马车,怎么门口的车队这么长。你带了多少东西。”自觉的朱秀宁熟练地翻开马车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了点心往小嘴里面塞去,头也不抬地回答“我的也没多少啊,大概五六辆吧。青梅,小环,红菱你们也吃啊,别给我二哥省钱。”马车都是四**型马车,可以装一点五吨东西,五六辆马车可不是小数目了。朱厚炜咽了咽口水“你厉害。” 马车队伍已经走在了通往天津的官道上,朱厚炜撩开车窗帘放眼望去,只见干净平滑的水泥路上,车旅行人那是一眼望不到头,车行道分为三条,中间和右边的车道上车队连接在了一起。而左边的车道被民间称为贵人道,一般是达官贵人出行队伍才能走这边,但若是前后没人,一些运货的车队也会走这边进行超车,然后在合适的位置返回中间车道或是右车道,这似乎已经成了规则,而朱厚炜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总比大家都在争抢,最后导致交通堵塞的好。 朱厚炜他们就是走的右车道,由于前后没人,车队的速度一下就起来了,看着旁边速度有些缓慢的运货车队,朱厚炜心中燃起变态的快感。不过很快,朱厚炜就放下了车窗帘,因为外面的味道不是很好。虽然马匹牲畜的后面都放了类似于兜裆布的东西,但是排泄物的味道依然在这拥挤的官道上凝结。不时会有人把这些排泄物倒入道路旁边的大缸之中,而这些大缸由皇庄的人来负责接收,这些东西对于农田来说可是好东西。 关上车帘,朱厚炜就看到妹妹皱着小脸瞪着自己“怎么了?”朱秀宁立刻发了牢骚“二哥你好端端的开什么车帘啊,外面的臭味都进来了,我们几个被熏得都快吐了。” 朱厚炜扫视一圈,发现几个丫鬟都是皱着脸,无言地向自己申讨,朱厚炜却是翻了个白眼“青梅,拜托你这个时候不要往嘴里塞东西行不,你真被熏到了?我怎么看你吃的比谁都香啊。”其他几人也转头看去,青梅有些不好意思地一边快速地嚼着,一边擦去嘴边的细屑。“青梅。”朱秀宁首先大喊,接着就是其他两女对青梅实行了惩罚,青梅的身上“长出”了许多小手,正在她怕痒的位置肆虐着。朱厚炜这一招祸水东引非常老道,微笑着喝了口小桌上的茶水。 由于出发的不是很早,再加上在路上也没有跑的很快,即使连夜赶路,也是到了第二天**点的样子才来到天津水陆营的驻地。下了马车,就看到朱远带着几个朱厚炜熟悉的面孔在哪里等待了,朱厚炜也是笑着下了马车,还没寒暄几句,朱秀宁就在身后抱怨“二哥,你跑那么快做什么,过来把握扶下来啊,快点快点。”面对妹妹另类的撒娇,朱厚炜只好返身过去,把她扶了下来。 下了马车,朱秀宁就来了精神,拉着红菱,小环和青梅就要跑开,小环在看到朱厚炜点头之后,便随着一起走了,有侍卫在旁边看护,也出不了什么事情。 朱厚炜则是往造船厂走去,而朱远等人跟在他身后,边走边说。朱厚炜问道“目前水陆营的战船有多少了?”朱远笑着回答“二少爷,上个月刚下水三艘,都是八百吨的大家伙,到了六月还有三艘下水。至于五百吨以上的如今水陆营一共有八条了。”朱厚炜皱了皱眉头“怎么这么少,去年我记得下水了不少啊。” 朱远顿时苦着脸,可怜兮兮地说道“二少爷,您忘了还有登州营呢。现在只要下水三艘就要分一条过去,如今这边船都不够用了。登州营那里却是人都凑不满,这船都在岸边停着训练。” 朱厚炜却是哼了一声“少给我装可怜,天津船厂这里已经不需要再送船过去了,今后登州营的船都是山东造船厂那里直接订购,而且天津这里才是造大船的,今后有了更大的船也是你们这边先用,有什么不乐意的。”朱远立马谄媚地笑着说道“我就这么一说,支援董哥那边,我们这里也不能有二话是不,都是一家人。”朱厚炜无奈地摇了摇头,以前朱远憨厚的形象破灭了。 第209章 海盗踪迹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造船厂,如今的造船厂比以前还要热闹许多,自从建立之后,造船厂就没有停止到处招揽造船工匠,如今的江南沿海基本已经找不到船匠,不是在大海商那里就是被带到了山东,天津这边的造船厂。︽頂點小說, 虽然花了不少银子,但是花的很值。被带来的工匠很多都是有一手的,他们的到来也为造船厂解决了不少技术难题,朱厚炜不禁感叹,若不是自己把他们召集起来,把技术投入使用,还不知有多少的独门技术会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不过,问题也来了,这些工匠不像以前凄惨的龙江船厂,在江南也是可以勉强生活的,只是这里的待遇要好不少,而且还是有皇家背景,这才过来的。独门技术是有,但是依然抱着传子不传女的心理,对造船厂的同僚也保密的很。前些日子,几个工匠的技术被船厂的老师傅破解出来,变成了船厂里的通用技术,几个工匠不干了,很是闹了一番,最后船厂每人给了几百两才算消停。但是这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一些从江南来的工匠已经闹着要走了。在船厂工作一段时间后就知道,这里不仅工匠多,而且水平高的不在少数,说不定自己的秘技什么时候就被破解出来,那可不是现在的高工资就能弥补的损失。 “二少爷。”朱厚炜定睛一看,原来是杨一行,也就是现在船厂的负责人,身后还跟了三个老人,就是以前龙江村的老人,黎汝清,邱润还有杨铁。看到三人也要鞠躬行礼,朱厚炜连忙止住了“三位无需多礼,如今船厂这边还要倚仗三位帮衬。”黎汝清年纪最大,笑着满是皱纹的脸,牙也剩的不多了,对着朱厚炜拱手道“殿下言重了,如今这船厂人才济济,杨厂长也是能力出众之人,我们三个老头子也能歇歇了。”朱厚炜面色一板,对着杨一行责问道“是不是你让三位受苦了?”黎汝清连忙摇手道“不是不是,老朽说的句句属实。我们三人现在年纪大了,身体不是很好,要不是船厂的医院给我三人治得好,说不定已经入了土了。如今老朽子孙都在船厂做工,有了好活计,再小点的今年也入了朝阳院读书认字去了。我们三个就想退下来,要是船厂要我们三个帮忙,我们就过来,不然就在家待着,过过这清闲日子。真不是杨厂长待薄了我们。”杨一行转身朝着三人一礼,恭敬说道“一行初来乍到,年纪又轻,还是三位帮衬着才算稳妥了,一行不敢忘。如今船厂人多事杂,若是三位不在,一行心里也没底。远的不说,前些日子那些江南来的船匠要走,还是三位出面才算平息此事,不然一行可办不妥帖。” 提到这事,三个老人也是皱起了眉头,杨铁老人说道“那只是一时平息,若不能想个法子出来,早晚还得出事。”三个老人人生阅历丰富,而且也是船匠出身,那些江南来的船匠想什么,他们也特别清楚,即使如此,他们三个也是想不出什么法子。 朱厚炜笑着说道“法子一块想想,总是能解决的。但是三位船厂现在还离不开,赋闲在家的话也请收了回去吧。”三人之中,年纪处于中间的邱润说了“殿下,老朽是个直肠子,有什么就直接说了。待在船厂也没什么,不过毕竟我们年纪大了,干不得活,只是动动嘴皮子,却拿着这么高的月钱,我们三个实在是过意不去。”朱厚炜这才明白,想了想然后说道“不如这样吧,三位依然留在船厂,就用个顾问的名义。每个月就拿二十两的月钱,也不需要天天来船厂。若是有事,船厂回来找你们三位,那三位平时也到船厂走走,指点指点。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三位出来缓和一下,让大伙儿能心平和气谈谈就行。” 三人对视一眼,老黎作为大哥说道“殿下,月钱还是太多。每月十两,我们三个就厚着老脸拿了。”朱厚炜笑着“行行行,就依三位。”三人拱手一礼“谢过殿下。”这事解决了,算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几人到了杨一行的办公室聊了一会儿,然后杨一行出去之后开始把工匠全都聚集起来。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船厂就基本停工了。工匠们都被招走,那些干力气活的工人都大眼瞪小眼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些胆子大的也跟着工匠一起走,准备瞧瞧热闹,反正也没人出来制止他们。 船厂里面的一大片空地上,现在挤满了人群,大概数一数起码有一千人,这还没有把那些外围的工人算进去。空地的南面搭了简陋的高台,不过站在上面,倒也可以让后面的人看见。 台下闹哄哄的一片,这些工匠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就在那里吧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引起周围其他人的议论。谈的人多了,声音也越来越大。 不一会儿,台上走来四个人,台下的人一看,这四位大伙儿都认识,年轻的厂长和三位德高望重的船厂元老。黎老师船厂年纪最大的,为人刚正,在船厂威望最高。只见他站到了高台北面,离得大伙儿最近,然后朝着吵杂的人群压了压手,然后几秒之后,闹哄哄的人群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黎老年纪虽大,但是依然中气十足,大声说道“大伙儿都安静了,让杨厂长给大家说几句。都仔细听,这可是关于大家一辈子甚至几代人的大事儿。” 众人听了更是专心,恨不得有了顺风耳,可以把高台上的话听得分毫不差。杨一行走上前来,先是给大伙儿鞠了一躬,然后大声说道“我杨一行来了船厂一年不到,但是想必大伙儿都应该认识我了。虽然我年纪轻,但讲出来的话那是板上钉钉,说到做到的。不管是先来的还是后来,都是行家里手,有些东西那也是独门秘技。但是船厂要做好了,就需要这些东西。很多人的手艺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传子不传女,为的是啥?那就是想后世子孙有个手艺傍身,不被饿死。道理我也懂,但今日不同往日,船厂发展的有多快,大伙儿都是心里有底,说不定什么时候船厂里就能自己弄出来这些技术。但是现在咱们船厂也不能委屈了大伙儿,所以做出了一个决定,今后只要是对船厂有利的,能用的技术,只要上报船厂,那么你就能拿每月二到十两银子,这个不是到你做不动了结束了。你不做了工了,这银子每月还是会给你,你死了,那就给你儿子,就这么一代代传下去,直到你这个技术船厂不用了,才算结束。大伙儿都仔细想想,若是实在不愿意的,想要离开的,那船厂也一概放行。还有就是今后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来找我说,也可以找这三位。有什么问题,大伙儿就心平和气谈谈。这是这么些了,大伙散了吧。” 说着拱了拱手,和三位老人干净利落地走了。原本安静的人群一下子就炸开了锅,纷纷议论起来。这关乎的可是切身利益,要多听听意见,才能下决定。 船厂给出的方案可以说是很有诚意的,特别是福利要到工艺不用的时候才停止。现在可不是后世信息大爆炸的年代,你大一学的技术到了大四毕业已经落伍了。这年头,一项技术可能要几十年,上百年甚至几百年才能推成出新。 朱厚炜刚才就躲在角落观看,之后人群的反应也看在了眼里,朱厚炜这才放下心来,因为很多人都开始动摇,而本土的和龙江工匠更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就在他哼着小曲,慢慢往杨一行办公室走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嘭“的炮声,虽然不是很清晰,但是很快,就听到了钟声,这是码头那边传来的紧急信号。朱厚炜转头看向朱远,朱远则是在认真听着钟声,一边敲完,朱远严肃说道”发现海盗了。“ 第210章 出击 朱厚炜一行人立马赶往码头,出了船上立刻乘上马车,朝码头飞奔而去。∈↗頂點小說, 码头离着船厂只有不到十里,十分钟不到,马车就赶到了码头。下了马车,朱厚炜就看到了眼睛红红,手指被包扎起来的妹妹。于是上前问道“怎么了?”朱秀宁低下头,没有说话,青梅开口了“小姐去抓海滩上的螃蟹,不小心被夹到了,还出了血。” 朱厚炜有些无语,此时也没有心情开玩笑。最稳重的小环问道“公子,那边事情紧急,你还是快去吧。”朱厚炜点点头,带着洪玉等人追赶朱远等人。 朱厚炜看到有人在给朱远汇报情况,于是快步走了过去。朱远转身对着朱厚炜道“在东海海面发现海盗,打出的旗帜是一个“汪”字,后面还有人在追杀,后面这一伙应该是东瀛人。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前者应该就是汪泉这一伙海盗了。“ 朱厚炜似乎想到了什么“汪泉?听着耳熟啊。”朱远点了点头“去年海盗袭击登州,其中一股就是汪泉的手下。二少爷,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汪泉应该不会逃到山东,可能会直接往南而去,这伙东瀛人是不可能追到那么远的。” 朱厚照问了句“现在有多少船在附近,能追上汪泉吗?”朱远答道“威武大将军正停靠在码头,在登州长山岛附近共有七条船。要追的话应该可以追到。”朱厚炜立马说道“那就赶快集合,立马追击。”“是。” 命令传了下去,朱厚炜也就没事了。走过来找到妹妹一伙人,发现她已经喜笑颜开地拿着树枝,远远地在逗弄一只放在木盆里的大龙虾,走近时还可以听到她嘴里小声说道“有大钳子了不起啊,看你张牙舞爪的,告诉你,今天的晚饭里就有你,还得是清蒸的。” 朱厚炜走到围观的小环边上问道“就是这只龙虾伤的她?”小环无奈地摇摇头“不是,是一只螃蟹。伤了小姐之后就爬到海里去了。”朱厚炜看着大仇即将得报的妹妹,也无奈地摇了摇头。 过了二十分钟,热闹的码头上就听到了一阵整齐的跑步声。朱厚炜循声望去,看到了装备整齐的水陆营士兵。两个方队,前面的是操船人员,后面的则是全副武装的海战人员。加起来大约三四百人。 不一会儿就在朱远的命令下登船。在士兵登船之后,朱远也开始丄船了。突然感觉不对,回头一看,差点摔下搭板,掉到海里去。只见朱厚炜带着黄公公和洪玉也上了搭板,准备一起登船。 朱远急了“殿下,你这是要做什么?”朱厚炜理所当然地说道“登船啊,还能干嘛?”朱远苦着脸说道“太危险了,您可不能去。”朱厚炜走到他身后,推了他一把说道“废什么话,还危险,船是最好的船,跑是最好的炮,这要还是输了,大家一块儿跳海得了。”朱远无法反驳,面红耳赤地措辞“这,这.....”朱厚炜不管他,一下下载后面推着他“快点上,你要不动我就要把你推海里去了。”朱远这才被迫上了船。朱厚炜跟在后面上了船,这才吐出一口气。身后的黄公公和洪玉都是面无表情,前者是知道劝不了,万一这位爷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安心地一块儿自尽就行,反正也没什么亲戚,属于破罐子破摔,后面这位则是心大,把刀见血的活计都不皱眉头的。 见朱远苦着个脸还没缓过来,朱厚炜走到他身边低声说道“还在等什么,难道要我来指挥?”要不是给他留点面子,早就大声骂了,自己已经算是厚道人了,朱厚炜这么想着。 朱远二一添作五,眼一闭腿一伸,咬了咬牙,豁出去了,大喊道“检查完毕没有?”大副立刻回答“检查完毕。”朱远大吼一声“开船~~”声音苍凉中带着愤怒,愤怒中带着委屈,不管怎样,船长心情不好这是船上每一个人都能听出来的,这时候安心做好份内事,别招船长一顿骂就对了。 船慢慢了,由于船只比较大,这速度那是相当慢,朱厚炜也没办法,只好站到船头,望着平静的海面,享受自由的空气,嗯,有点咸。 码头上传来妹妹气急败坏的喊声,不是因为朱厚炜要上危险的战场,而是指责哥哥这么好玩的事儿为什么不带她,得到得却是二哥得意的笑容和潇洒地挥手。还好旁边青梅小环还有红菱三人拉住了这位小姐,不然海里就会多一个扑腾的不明物体了。 船速正在越来越快,本来还有些忙乱的操帆手也进入了正常模式。待在船头的朱厚炜感觉非常深,因为刚才张嘴准备来个呐喊,却不料犀利的海风灌了一大口,呛到了。本来面对着朱厚炜的黄公公立刻转过身去,肩头不停的微微耸动,这不是在笑,应该,大概吧。冷着脸的洪玉嘴角微微扯了一下,而正在咳嗽的朱厚炜却没有注意到。 站了十几分钟,朱厚炜就从船头下来了,随着船速增快,海风吹的令人感到有些疼痛。抬头看了看,高处的瞭望手正在拿着望远镜观看周围海域,脸上还有一块布挡着,看上去不像好人,朱厚炜这么觉得。 船大了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颠簸的幅度小,当然也不至于感觉不到。朱厚炜走到了船长室,看到朱远和几人正在对着精确的海图交谈着什么。由于人数比较多,朱厚炜也没有往里凑。等他们商量好了,朱厚炜这才上前询问。 朱远指着海图解说道“二少爷,当时是在这里发现海盗的,根据路上传递消息的时间,他们应该走到这里。等我们汇合了登州的船队,然后往东南方向追赶,应该在两天左右就能追到。” 朱厚炜问道“他们有多少船?”朱远立刻回答“根据传回来的消息,大小船只共有五十三艘,其中大福船两艘,二号福船五艘,大型沙船三艘,其他都是海沧船,苍山船之类的小船。除了回来报信的快船(飞剪船),如今还有一条正在远远跟着他们,有着望远镜的优势,应该不会被发现。”朱厚炜点点头,然后说道“行了,怎么做你们自己做主。海战我也不是很懂。”朱远正色点头。 第211章 混战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威武大将军号经过两天多的航行就到了登州,瞭望手在长山岛附近看见了水陆营和登州营集结好的舰队。在朱远看见他们的时候,那边也看见了威武大将军号,朱远下令打出旗语,让舰队立马起航。说是两个营的舰队,其实登州营只是出了两艘船,以及一些水手,主要人员还是水陆营的。登州营毕竟重建的时间太短。董青海这次也没有一起出航,登州营大大小小的事儿还离不了他。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威武大将军号就进入了舰队行列,整个舰队呈丁字形,往正南而去。整个舰队一共有九艘船,威武大将军号作为旗舰正在中心位置。舰队里和旗舰一个型号的还有一艘,其他的都是五百吨的船,至于再小就没有参加这次战斗,不是不想,而是没有那么多合格的水手,朱厚炜也不禁感叹,海军真是要比陆军难练的多。 除了这九艘船,还有三艘小船,这三艘都是速度最快的飞剪船,一艘是以前不足百吨的小船,其他两条都是后来造的,吨位达到了三百吨。 飞剪船性能很高,可惜以现在的技术还不能做大,主要是龙骨没办法架设的太长。飞剪船一般都是瘦长型的,长宽比例一般是在六比一左右。如今三百吨的飞剪船已是长五十五米,宽九米。以前宝船的龙骨要比这个长度还要长,但是仅百年不到,龙骨的衔接技术已经失传了。即使江南的船匠也不能解决这个问题,现在天津造船厂正在努力攻克这个难题,一旦成功,就能造出更大的船来。 三艘飞剪船,一艘正在监视两股海盗,一艘在舰队外围侦查。而吨位最小的,速度最快的则是负责两边的信息传递。 船长室里,朱远正在皱着眉头看着海图,显然是遇到了什么难题。朱厚照不由问道“怎么了?”朱远站了起来,然后正色说道“二少爷,可能我们要晚一些才能追到他们了。” 朱厚炜听了表情淡然“为什么?”朱远呼了口气,挺了挺腰板,刚才坐的时间长了,要有些酸,对于这位亲近的二少爷,这个动作也不会太失礼“季风,如今大明沿海吹的是东南风,我们就是在逆风而行。而现在两股海盗已经到了杭州外海。我们之间的距离还很远。现在船上用的是软帆,不利于逆风而行。我们现在只是靠着船只的性能才在速度上比福船等老船快一些。” 朱厚炜倒是不觉得严重“没关系啊,最多追得远些就是了,总不可能要追到南洋去吧。“朱远却是依旧愁眉不展“这可说不定。日本海盗虽然速度没有汪泉快,但还是追在后面,看来这一次是不追到不罢休了。汪泉也因为这个只能一直往南,直到对方不在追击为止。对了,刚传回来的消息,这伙东瀛海盗就是来岛家的。” 朱厚炜突然严肃地问道“就是去年一起袭击山东的那个?”朱远点点头。 “两个凶手都在,看来我们可以好好出口恶气了。这次一定要消灭这两只船队,这样他们不死也脱层皮。我不是让你每条船上多安置水手吗?现在正好派上用场了。让他们两班倒,保证船速稳定。”逆风的话,船就要走之字形路线,不仅航程变长了,对于水手也是个巨大的考验。 朱远道“这一次汪泉很有可能是仓促而出,船上的物资应该不多,所以肯定要找一个补给点。”朱厚炜一边踱步一边说道“琉球是不可能的,一个是因为琉球国是大明藩属国,不可能冒这么大风险收留大明官方通缉的海盗,第二个是因为来岛家在琉球有很大的影响,听说还控制这那里的糖业贸易。而大明沿海也不可能,一旦上岸,有着官府的围剿再加上后面来岛家的追击,两面夹击,焉有不败。若是袭击小村庄,那么也得不到多少补给,还耽误时间。所以.....”朱远看到朱厚炜有些郁闷的眼光,顿时有些好笑地说道“看来我们这次真的要追到南洋去了。” 舰队随着水手的良好发挥,速度也越来越快,当然,风速不快也是一个很大的原因。由于水手两班倒,再加上了解周围的海域情况,即使在夜间,船只的速度也没有降低多少。 就这么追了五天,舰队就已经过了杭州海域。两天前传来的消息,两股海盗一前一后,在台湾海峡继续往南而去。朱厚炜心情比较郁闷,可以说是恨铁不成钢。因为这么大型的两支海盗船队在大明沿海航行,却没有引起大明海军的注意,更不用说出海清剿了。所谓的福建水师,江南水师简直就是形同虚设。要是这些海盗准备上岸侵袭,不知道有多少大明百姓会遭殃。 四月十九,风平浪静,万里无云,这是一个好的让人发懒的日子。这里的纬度已经比较低了,温度适宜,上辈子是南方人,朱厚炜倒也适应的很,不过船上的一些水手大多都是北方人,已经出现几人水土不服,精神萎靡,胃口大降。就连朱远也有些一些不适应。就在朱厚炜和朱远商量是不是要靠岸停留一天,把出现症状的人放到岸上修养的时候,飞剪船把最新的消息传了回来。 四月十八早上七点左右,就在海盗将要出台湾海峡的时候,从南面过来一只船队,和海盗发生战斗。先是不明船队攻击汪泉,战斗持续到了傍晚,然后后面的来岛家追了上来,本来是想在双方精疲力尽的时候来捡个便宜,没想到,不明船队分出了大部分的战斗力与来岛家进行战斗。 三方舰队在澎湖列岛展开了混战,除了趁着黑夜逃离战场的,剩下来的海船大多都已是伤痕累累。消息中不可能出现“鲜血把海水染得通红“这样的描述,不过战斗的惨状还是也可以想象的,现在的东方海战主要还是甲板战来决胜负,哪怕是西方,甲板战也是重要的战斗方式。 现在的情况就是汪泉的旗舰虽然逃出,但也是受了重创,速度大为下降。“追击正是时候“站在船头的朱厚炜心里想着。 第212章 摧枯拉朽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朱厚炜他们的运气不错,在这个吹着东南风的季节,风向在接下来的两天突然发生变化,变为了东北风。这样一来,水陆营就顺风而下,在两天多的时间就到了台湾海峡。 朱厚炜心里有些兴奋,站在船头拿着望远镜看向了宝岛。虽然已经可以看见陆地,但是海滩周围荒无人烟,连海鸟都很少,朱厚炜也是有点失望,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 “嘭嘭嘭”连续三响,朱厚炜看到了从南而来,极速奔驰的飞剪船发出了三个信号弹,说是信号弹,其实是带颜色的烟花,即使在这样的大白天也能看得清楚。 三个黄色信号弹,朱厚炜知道了,这是有敌船接近的意思,敌船的规模应该不大,若是强敌靠近,那就要用红色的信号弹了。 过了半个小时,飞剪船已经进入了舰队,在舰队的后方伺机而动。在舰队最前面的是朱厚炜的旗舰,用望远镜已经可以看到敌人。这是三艘大型安宅船,吨位在三百吨左右,长约三十多米,宽约十五米道二十米之间,从两旁伸出许多船桨,正在奋力地划着。除了这三艘还有五六条小一些的安宅船以及三条关船一条小早这支船队可以说是伤痕累累,甚至有许多地方被活烧过,一片焦黑,船上脏兮兮的,污渍,血迹都有,很显然是经过了一场恶战。【ㄨ】 大型安宅船上还竖着一根旗杆,上面写着来岛二字,不过这黑边白底的旗帜已是破烂不堪。 突然,在桅杆上的瞭望手喊道“大人,在南面还有一支船队,似乎是在追击这股海盗。”朱厚炜和朱远也看向了南方,虽然有着东瀛海盗船队的遮挡看不真切,但是远处燃起的几道黑烟证明那里附近的确有船。 这下子,朱远和朱厚炜心里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来岛家的船现在正在逃离后面的追击,但是安宅船近战很有优势,速度却是个坑,巡航速度只有三节左右,而中式帆船的速度也不快,但怎么也比这个快一些。至于关船和小早速度虽然要快一些,但是防御力,抗浪性都很差,没有安宅船护着,独自出海的话很容易就沉了。 现在来岛家能拉开一段距离一个是因为让几条船断后,阻挡追击者,拖延一些时间,另一个就是安宅船是排桨船,靠着水手划桨可以短暂的让速度上升一截,而且现在是逆风,划桨的优势很大。 不过他们没有料到的是,朱远他们竟然从北而来,正好遇到,现在在这海峡之中变成了前后遇敌,十分不利。 都是海上经验丰富的人,光从船只前进激起的浪花就能大概猜出船速,以安宅船的性能,只好在逆风的情况下拼一拼了,而且朱厚炜这边虽然都是大船,但是数量很少,一下冲过去的话损失不了多少。来岛家的旗舰发出指令后,就看见船队似乎速度再次提升,那浆液划得更欢畅了。 朱厚炜看了一眼,来岛家的阵型很普通,无非就是小船在前,吸引这边的注意,然后纠缠住朱远他们,给大船争取时间。朱厚炜冷笑一声,露出不屑之色。 朱远大喊“调整方向,右转舵五度,炮手准备。”丁字形的舰队立刻改变了航向,由正面对着来岛家变成了侧面。一边炮舱的炮板被放下,露出了一个个的小窗子,此时五百米开外的来岛船队看到了窗子里伸出的一门门的炮管,这东西他们认识,正是大明的铜铳,虽然样子有了一些改变。 很快,炮手们已经装填好了弹药,就等指令下来,而他们现在就是紧紧盯着海盗船,随着炮手长的指令调整角度。作为后世来的朱厚炜明白,这个时代要求精确打击是很难的,特别是在波涛起伏的大海上,所以覆盖率,大量的炮击才能给敌人造成重创。 朱厚炜看了一眼追击的船队,此时他们已经减缓了速度,看来是暂时不参与这场海战了,可能也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大明海军的实力,只要是个明白人都知道。而现在打着天津水陆营旗号的舰队会不会也是一样的呢? 来岛家的船队进入了五百米,朱远为了一击必杀,这才放到这么近,不然七百米就可以大面积开火了。而此时,一脸严肃的朱远大喊“开炮。” 指令迅速通过旗语以及大喊传递到了每一条船上。仅是几秒之后“嘭嘭嘭。”的一阵巨响,万炮齐鸣,让人心神剧震。大量的白雾从炮舱飘起,然后迅速上升,飘到了甲板上。耳朵里塞上棉花的朱厚炜还没有从耳鸣中恢复过来,就被白雾呛得涕泗横流,好不狼狈,还好有黄公公和洪玉陪着一起,朱厚炜也不算太显眼。狼狈三人组没有急着去看战果,然是迅速跑向了视野开阔,还没有污染的船长室。 他们三人虽然没看,但是表情严肃的朱远却是在船长室看到了整个过程,只见上百个大铁球,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撞入了那片海域,有的直接撞进了大海,有的打入了船队的船楼。这时候的东瀛船只都是有着方方正正的船楼作为依托的,可以防止对方船只的弓箭,火器等远程武器,还可以躲在射击孔洞对敌人进行攻击。可惜木板完全抵挡不了飞驰着的炮弹,那些关船和小早的船楼直接被打了个对穿,炮弹经过的地方,那些人一声不吭地就告别了这个世界。 当然这还不是最惨的,一些倒霉的人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是一秒之后就赶到一阵剧痛,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手,或是脚不见了。来岛家船楼里一片混乱,有惨叫的,有害怕地发出意义不明声音的,有大声喝骂的,还有就是在积极扑灭刚刚燃起大火的。 第一轮炮击,命中率其实不是很高,将近百枚实心弹打中敌船的不到两成。不过这第一炮不是最关键的,后面才是最主要的。第一轮的炮击也有精确位置的意思。 有的炮弹击中了同一条船,真正受到创伤的船只有九条,不过对方船只不多,阵型还比较密集,只有两条大安宅船和两条小安宅没有受到损伤。关船和小早基本就是中了两炮就告别海上生涯了,所以一下子就只剩一条关船还顽强地驶向朱远舰队。最倒霉的是受伤的大安宅船,他虽然只是受到一个炮弹的袭击,但是这位置有些尴尬,恰好打到了要害部位,吃水线以下,打穿了上棚,船梁和中棚,直接打了老大一个洞,海水汹涌灌入,根本来不及补救。虽然东瀛船只是以南宋海船作为原形,却没有加入水密仓,大量海水的灌入使得船只逃不开被淹没的命运。 来岛家的船队正乱的不可开交,而一分钟不到,水陆营的炮手已经做好了装填准备。“嘭嘭嘭”又是一阵巨响,一大堆炮弹再次飞向了这支损失殆尽的船队。这一次命中率没有上升多少,差不多还是两成,但是朱远和朱厚炜都已经很满意了,因为所有的船只都被打中,原本有伤的,正在下沉的,下沉速度更快了。而刚受伤的四条船也基本丧失了战斗力,炮弹高度飞行引起的大火,船板击碎灌入海水使得他们分身乏术,不能专心向祝愿他们靠近战斗了。两次炮击间隔很短,他们的船队甚至走了没有百米远,要想靠近那至少还需要受到三轮炮击,但是在乐观的人也不会有这种侥幸心理。 就在朱远和朱厚炜带着轻松的微笑看着海面上的惨状时,旗舰上突然有三四个人跑到了甲板上,一边跪地磕头,一边大声喊道“投降,投降。”虽然衣着是东瀛打扮,发型武器什么的还有最简单的身高也可以看出是地道的东瀛人,但是这投降两字却是喊得非常地道,纯正的大明官话。 船长室里的几人听到远处凄厉的叫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轻松,兴奋的笑容。水陆营正规的第一场海战,不讲道理地胜利了。 第213章 杨希恩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来岛家的船队已经投降了,但是海面上并没有平静,一些船只沉没而跳海逃生的水手还在海里扑腾着。朱厚炜给朱远使了个眼色,于是救援行动开始了。 比速度与灵活性,那绝对是飞剪船的最大优势,此刻,他们的救人行动也最快捷,开到逃生的水手附近,即使语言不通,这些水手也知道要往船上爬去。没人会想用自己去喂海里的鱼。 而受损的几艘船也在舰队过去之后,由水陆营战士的注视下,老老实实地做了俘虏。这很让朱厚炜感到惊讶,因为在他的印象中,东瀛的军队似乎特别注重武士道精神,动不动就是嘴里高喊什么什么万岁,分分钟切腹自尽,没想到现在却是投降的这么干脆。其实武士道精神是在几百年后才发扬光大,成为军人的重要品质,最重要的是他们效忠的对象是天皇。而在这个时候,基本只有武士才会注重。 而这些水手不是武士,而是海盗,而且他们效忠的是来岛家,这份忠诚只有在顺风的时候才会达到最大。 接受俘虏正在有条不絮地进行中,几条船也被拖入了舰队,由水陆营的士兵控制。而朱厚炜正在关注那支围观的舰队,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来历,也不知道他们的最终目的,但现在看来他们应该没有什么恶意。因为刚才水陆营的舰队队形没有达到最佳,要进攻的话正是时候,而对方却没有动作。 突然,对方的旗舰慢慢地往水陆营的舰队靠近,朱厚炜和朱远都看到他们虽然都带着武器,却没有持在手里,看来没有什么恶意。朱远看到这样的情况走到朱厚炜身边,低声问道“二少爷,现在怎么办?”朱厚炜沉吟了一会儿,放松了身子淡淡说道“让他们上来说话吧。怎么说也是打击海盗的,不管身份如何,也不要过于逼迫。” 水陆营的舰队重新排好了阵型,因为有底气,所以炮舱的小窗子都关上了。看到这一幕,对方甲板上的人都微微松了一口气。这些人都是海上的好手,在这大明沿海从来没有怕过谁,但是今天,看到这些威力巨大的铜铳也不禁有些发怵,这种力量已经不是靠着武艺胆量能抵挡的了。 过了二十分钟,那艘大福船已经离着朱远的旗舰不足百米,甲板上双方的表情都可以用肉眼看清。只见对方船头站着一人,个子中等,也就一米七出头,皮肤黝黑,头发有些花白,常在海上,可能外表看起来要显老一些,身上一身绿袍,左臂包着纱布,隐隐透着红色的血迹。站在船头就像一颗苍劲的松树,巍峨挺拔,表情严肃,再加上一脸的络腮胡,看着豪迈中带着几分威严。朱厚炜和朱远眼神突然一愣,心想这人肯定是军中人物或是曾经当过军人。 那人突然抱拳一礼“某乃杨希恩,不知是哪位将军当面?”声音洪亮,即使隔了这些距离也像就在耳边喊话。朱远也站到朱厚炜前面,挡住了他的身体,同样抱拳一礼“将军不敢当,我们是天津水陆营的,我是中官朱远。还请上船答话。”说着还做了个请的姿势。 朱远的话,对面的人也都听到了。杨希恩没等身后的众人说话,直接就答应了“恭敬不如从命。”转头喊了句“靠上去。”老大都发话了,后面的小喽罗只好听命。 不多时,两艘船并排靠近,对方的船舷处放下一块搭板,杨希恩独自一人从船上走下。怎么说走下呢,两艘船吨位来说,水陆营的还要大些,但是建造的时候为了使船的忠心降低,消除了许多上层建筑,于是吨位差不多的两条船,大福船的船舷要比这里还要高一些。 杨希恩单刀赴会,让朱远和朱厚炜都不禁高看两分,这人做事果断,胆气过人,令人心生好感。 人家的诚意摆出来了,于是朱远上前迎了几步“见过杨壮士。”杨希恩回礼道“见过朱将军。” “不知杨壮士此来是为何事?”朱远也不罗嗦,直接发问。杨希恩神色自然地说道“不知天津的官军到福建有何贵干,若是追击海盗的话,我们李家倒也可以帮上些忙。” “李家?”朱厚炜和朱远都不禁小声嘀咕。江南的大姓他们都有所耳闻,但其中称得上号的却没有李家。 看到了朱远的疑问之色,杨希恩解释道“李家如今是做海商的,平常不在岸上活动,朱将军没听过也是寻常。不过李家的前任家主将军可能听过,李道奇。”朱远和朱厚炜都恍然大悟之后又有些震惊。 弘治五年,杭州有大股倭寇侵袭,大小船只竟有两百艘之多,民间只知道是倭寇,但是其中却有大部分都是汉人海盗。杭州可是大明数得上号的繁华之地,在这关键时刻,福建水师都督李道奇尽起水师前来支援,联合江南水师在杭州外海大战两天两夜,最终,两败俱伤,参与战斗的最高将领李道奇身中数箭,血流不止,仍大呼“杀贼。”最终不幸牺牲。不管是明鉴还是官场,对于这个人的评价都很高。 以朱远和朱厚炜的年纪照理说是不知道这个人的,但是因为重视海军,因此从大明开朝以来所有的水上战斗都会拿出来讨论学习总结。当时敌我双方战力悬殊,最后虽然打成两败俱伤,但是总损失上来说,敌人要远远多于官军,甚至因为后继无力无法战斗只能逃跑,这才解了杭州之难,其中,李道奇功不可没。正是有了他高超的指挥才能有此乘机,要知道当时官军加起来船只不到五十艘,人数也不到敌人半数。 看到朱远的神色,杨希恩带着骄傲的眼神微微点头。朱远有些恭敬点头“原来是正清(李道奇的字)公门下,失礼了。”杨希恩欠身回礼,没有答话。李道奇虽然有名,但是他的后代是谁,现在李家的家主朱厚炜和朱远却是无从得知了。但是杨希恩既然提出要帮助,总得给人一个回应。 朱远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朱厚炜,看到了他微微点头,于是对着杨希恩说道“杨壮士,我们已经得知几日前你们已经和海盗大战。如今正是需要修养的时候,不如这样,附近的海面我们也不熟。不若让李家的人给我们引路,带我们继续追击余敌。还有就是如今我们船队里有不少俘虏,还有一些水土不服的士兵,还请李家帮我们安置一下,等我们回来在一并带走。当然,所有花费我们水陆营一并承担,若是住到海盗头目,功劳也会给李家,我们不会让李家受委屈。” 杨希恩却是饶有深意地看了朱厚炜一眼,然后就被黄公公和洪玉挡住了视线。但是黄公公今天来得及化妆,也就是没有带上胡子,他的特殊身份似乎一下就被杨希恩看穿了。连带着朱厚炜也引起了杨希恩的注意。杨希恩点头说道“别的我也不能做主,但是朱将军说的我们都可以应下。不知这位小公子?” 被发现了,朱厚炜倒也没什么畏畏缩缩的,直接来开挡着身前的两人,微笑着上前几步,平淡说道“先说好,别行礼。我是偷跑出来的。”朱远和洪玉都无奈地看向黄公公,黄公公也是老脸一红,低着头不看他们。朱远接着朱厚炜的话说道“这位是当今福王殿下。”杨希恩不大的眼睛突然睁得滚圆,虽然朱厚炜刚才有言在先,但是离得近的几人还是看到了他双腿微微弯曲,还好裤子宽大,没让远处的人发现。 朱厚炜却是看到杨希恩的神色有些激动,于是问道“不知杨壮士以前是否在军中待过?”杨希恩平缓了心情才开口“说来惭愧,年轻时的确在五千营待过。”朱厚炜却是想到了什么“不知杨壮士可认识杨牧?”杨希恩又有些激动了“就是在下。”声音已然有了几分沙哑。朱厚炜微微叹了口气“果然如此,爹爹曾经与我和哥哥说过,京营之中,以五千营最为精锐,而五千营中杨牧杨指挥使年轻有为,治下有方,勇猛善战。可惜竟辞官归隐,自此,五千营不复往日。”杨希恩顿时嘴唇微张,不停颤抖,眼中也是流出眼泪,然后极力地压抑住激动,以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没想到陛下还记着罪臣,罪臣.....”到了后面已经说不出话,朱远连忙劝道“杨将军不必如此。”朱厚炜也是安慰道“当年料想杨将军肯定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爹爹虽然可惜,但也能谅解。” 杨希恩忽然用衣袖抹了一把脸,笑着说道“使不得,我早已不是将军了。”眼泪却止不住地夺眶而出。 第214章 李提督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经过商议,朱厚炜带着七条船继续往南而行,而一条船则是载着水土不服的士兵跟随李家的船队往北而去,前往杭州。准确地说是前往杭州湾的马迹岛。 马迹岛是李家在杭州湾的私有岛屿,那里既有属于李家势力的家眷居住,也是李家海上买卖的中转站。距离大陆不到五十公里,这样既可以掩盖天津水陆营南下的事实,凭着李家现有的态度也算比较安全。物资比较充足也适合病人修养,至于医生,则有随船的几个军医担任。 杨希恩带着两人就在朱远的旗舰上,一边指引海路,一边介绍周围的海域情况。 朱厚炜倒是对于前几天的海战比较感兴趣,为此特意问了杨希恩。杨希恩叹了口气,眼神中带着骄傲与些许伤感娓娓道来“我们李家以海为生,一直走的是杭州,泉州,广州的航线。这一次正好从广州回杭州,在澎湖县(明初,台湾的大明百姓纷纷迁到大陆,不过澎湖县没有撤销,还是设置了巡检司)附近发现了海盗。说起来,这汪泉与我李家以前也有过节,曾经袭击我们的船队。于是我家小姐立即下令与汪泉交战。” “女的?”朱厚炜惊讶道。杨希恩平静地点点头。这下子朱厚炜和朱远都对这个李家的女家主干道好奇了。朱厚炜突然想到了什么“大明有女性当官的吗?”朱远立刻回道“不算边陲土司,还没有。”朱厚炜继续问道“那她怎么当上提督了,还有提督是个几品官?” 杨希恩与朱远面色一滞,特别是朱远,有一种想要捂脸的冲动。于是低声说“二少爷,提督不是正式官名。”朱厚炜这才恍然大悟。其实也不怪他,提督正式成为官名要到嘉靖,隆庆年间,后来到了清朝变成了一省的最高武官。这时候提督就和员外差不多,并不是正式的官名,相当于尊称。 朱厚炜脸皮也厚,对着杨希恩笑了笑“继续说。”杨希恩只好说下去“大战直到黄昏时分,我们船队船少,人也没有汪泉多,这个时候虽然压制了汪泉占到上风,不过也是筋疲力尽。”朱厚炜听到这里点点头,杨希恩这次追击倭寇,一共带了五条船,最大就是一条大福船,其他就是两条二号福船以及两条苍山船。这已经是李家船队接近三分之一的力量了。 “可是这时,我们发现从北面又来了一支倭寇船队。而李家前任家主就是死于倭寇之手,所以,小姐不顾劝阻,毅然分出一半船队和倭寇交战。海面虽然足够广阔,但是三方船队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十分混乱。到了夜晚,虽然没有再继续大战,但是所有人都点燃火盆戒备着。就这样到了第二天早上,再次战斗。一直到了下午时分,我们才知道,汪泉带着几艘船下半夜就往南跑了。这时我们力量不够,派不出船去追击了,所以就集中力量和剩下的海盗倭寇交战。最后,这些倭寇逃了出来。我家小姐决定分作两头,继续追击。小姐亲自带队南下是想捉住汪泉,而我是能打则打,力有不逮时就赶跑他们就行。只是没想到天军一到,摧枯拉朽一般就解决了这群倭寇,实在是出乎意料。【ㄨ】” 听了个大概,朱厚炜也有些了解了。李家船队别的不说,这海上战斗力还是相当可以的。三方人中李家船少人少,但是却可以大败两方海盗,听杨希恩的语气,虽然有些损失,但还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三人说着话,舰队已经到了澎湖附近,也就是几日前海战的地方。透过船长室的玻璃可以看到海上漂浮着一些木板,杂物,但是最多的还是尸体。海上的画面极其血腥,因为附近循着血腥而来的鲨鱼正在抢食。李家之前也没有时间来打扫海面,所以这都第五天了,也没有人来打扰鲨鱼享用大餐。 朱厚炜沉着脸问道“这里面有你们的人吗?”杨希恩摇了摇头“虽然是海上讨生活的,但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想在海里落这么个下场。我们的人除了实在找不到的,其他全部带到了岛上火化。然后带回去,给家眷留个祭拜。”说道这里话就止住了,实在是兴致不高。 船长室里一下就安静了,突然,朱厚炜站起来,扶着玻璃“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能就这么看着被吃。下令开炮,把这些鲨鱼吓走吧。” 朱远点点头,然后走出去传令了。杨希恩看着年轻的朱厚炜,心情有些复杂。不多时,舰队的炮弹就落到了这片海域。这次用的是葡萄弹,发射出去就是扫一大片。然后就看到几十条鲨鱼翻着惨白的肚皮在海上漂着。但是这没有吓到其余的鲨鱼,更多的血腥反而让这些家伙更加兴奋,他们不仅吃其他的物种,也会吃自己的同类的尸体。 朱厚炜这时喝了口茶,闭目养神。杨希恩这时换了个话题“不知道什么时候朝廷竟然有了这么好的船了。看来我们一直在江南,对于这天下事了解的太少了。” 朱厚炜张开了眼睛看了杨希恩一眼,淡淡说道“皇家的天津造船厂造的,像这样的战船只供应天津水陆营和登州营。”话音一落,杨希恩眼中闪过几分可惜之色。对于海上的老手,一下就能看出这些船的优越性。速度和灵活性就不说了,光是搭配着的火力就让杨希恩见猎心喜,恨不得立马大肆购进。但这么宝贵的东西可不是民间所能拥有的,这可以说是国之利器了。要是李家有了这种战船,这大明沿海,甚至其他海域除了天津水陆营和登州营还有谁是李家的对手。刚才的散弹射击杨谢恩也是看在眼里,就这么一炮一大片的,要是打在敌船的甲板上,那还能剩几个人。这距离也不是弓箭床弩所能比,再加上实心弹打船,这大明沿海看来要变天了。所以朱厚炜的话一说完,杨希恩也平静下来了。 开了三轮大炮,海面基本就平静了,各种鱼类的尸体快要铺满海面了。杨希恩心中想道“这倒也是不错的捕鱼方法。”要是朱厚炜知道杨希恩心中所想,肯定要扯着他的衣领大声质问“你知道这一炮开出去是多少银子吗?就那些破鱼烂虾的能补得回来吗?” 舰队继续往南而行,目前还不知道将要开到哪里才可以停下,这都已经过了海峡。 第215章 川山群岛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水陆营的舰队在过了澎湖县之后又往南航行了三天。这三天里,杨希恩和他带来的两个人都很规矩,除了在船舱睡觉就是在甲板上走动走动,最多也就是离得远些看看船首炮和船尾炮,却没有提出近距离接触。 虽然他们去摸摸也没什么,看着普通的大铁管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最高的水平,不可能泄露什么机密,不过朱厚炜和朱远对于他们的本分还是很欣赏的。 船队刚过了担杆岛,朱厚炜怀着复杂的心情用望远镜看着北面的港岛。原以为应该是荒无人烟的岛屿没想到却看到了有几个小渔村,在海面上也看到一些渔船。 舰队的到来引起了渔民的注意,在发现这支舰队没有往渔村去的意图之后,纷纷放松了心情,带着好奇的目光,打量这些怪异的大船。 杨希恩走到了朱厚炜旁边,手扶着船舷一同眺望着海面。朱厚炜把望远镜递给了杨希恩,杨希恩连忙小心接过,等拿到手里,严肃的表情顿时笑开了少许。【ㄨ】对于望远镜这样的航海好帮手,杨希恩第一次看过之后就爱不释手,但是朱厚炜却没有送他一个,只是偶尔让他使用,这已经让他很兴奋了。 杨希恩拿着望远镜,眯着一只眼睛,观看着远处的渔村,朱厚炜转过身来背靠着船舷问道“这里的渔村已经有了多久,都是哪里人?” 杨希恩并没有放下望远镜,而是直接说道“前宋就有了,不过大明开朝之后,附近又多了几个渔村。很多人都是从广东迁徙过来,繁衍生息的,这都百年过了。”朱厚炜站直了身子,靠着船舷实在有些不舒服,今天的浪有些大,感觉背部一直在撞击船舷。朱厚炜问道“这里属于那个州县?” 杨希恩放下了望远镜,表情有些沉重“有的属于广州,但是也有几个却不属于任何州县,而是属于一些家族。”大明沿海有许多岛屿,越往南越多,很多岛屿都有人居住,大多都是渔民。但是很多村落都不属于朝廷的管制,而是一些势力的产业。村里大多的出产都会交给这些势力,而这些百姓大多都是深受压榨而反抗不得。因为他们是黑户,大明内陆去不得,而另一边是茫茫大海,想逃也没地方逃。 朱厚炜听了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于是闭口不言。杨希恩也重新拿起望远镜,向西南望去,突然吟了句诗“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桅杆上的瞭望手大声喊道“大人,我们的人回来了。” 作为先行南下侦查的飞剪船回来了,他们正好是顺风,速度飞快,从远处看,就像贴着海面在飞行,又像一把锋利的剪刀,剪开了海水这块幕布。朱厚炜看着疾驰而来的飞剪船,不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不管是李家的船队还是汪泉的残船都有了消息,离朱厚炜的舰队已经不远了,就在西南方向的川山群岛。而汪泉他们一批人已经上了海岛,李家的船队也似乎准备上岸追击。 川山群岛,是南海上的一群岛屿,是我国第三大群岛。川山群岛分为上川岛(157平方公里),下川岛(98平方公里),乌猪洲,漭洲,琵琶洲,王府洲,坪洲,围夹岛,观鱼洲等。其中最大岛屿是上川岛与下川岛,这个群岛的名称即来源于这两个岛屿。 有了确切额消息,朱远在船长室立即下令“打起精神,明天一早必须赶到。”“是。”各个军官应声答道,在朱远的一句“解散”后,都快步走向自己的岗位。 舰队连夜开船,在第二天一早,果然已经到了川山群岛。而汪泉上岸之处就在下川岛的荔枝湾。等朱厚炜他们到达荔枝湾外围的时候,发现那里的港口停靠着许多海船。应该就是李家船队和汪泉的海船了。 在荔枝湾沿岸不远处有个渔村,叫做三杨村。传说在南宋末年,三个姓杨的兄弟带着一帮人到了这里生根发芽,远离战火。经过两百多年的休养生息,这里慢慢变成了一个有着三百多户人家的村庄。 安静详和的村庄此时却变了模样,从望远镜中可以看到,东面已经燃起了大火,村里村外都在进行着惨烈的战斗。杨希恩看到这个场景,不由地双手紧紧抓着船舷,紧紧地盯着远处。 舰队的到来引起了李家船队的注意,他们不像汪泉,全员上了海岛。一艘海沧船迅速靠近舰队,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站在船头,双方相距还有四五百米的时候,杨希恩大喊“小姐在哪里?”那个男子虽然有些惊讶,因为他听到了杨希恩的声音,他的声音很有特点,中气十足,颇有气势“杨先生,你怎么在这?小姐没事,现在还在岸上清剿汪泉他们。” 有了杨希恩在,李家的船队放下了戒备,让开了航路,使得舰队可以靠近港口。村子离着海岸不足两里,现在已经可以用肉眼看到大致的情况。 主要是分为两方,其中一方是李家,而另一方则是三杨村与汪泉的联合队伍。三杨村自大明开朝以来,并没有进入朝廷的治下。凭着渔获,煮出来的私盐还有一些其他的出产和大明的州县交换生活物资。到了成化年间,慢慢发生了变化,一些不甘于过苦日子的年轻后生开始加入了附近的海盗的组织。三杨村也变成了亦民亦盗的存在。汪泉手下就有不少从三杨村出去的人,这也是为什么汪泉逃了这么远选择这个岛作为破釜沉舟,最后决战的地方。 这里有一个简易的港口,但是并不足以让舰队的几艘船停靠,于是在朱远的一声令下,从几艘船上各自放下了小船,搭载着士兵开始往港口前进。 登陆其实很繁琐,但是现在没有人干扰,于是大约二十分钟之后,第一批士兵已经到了岸上。一共是一百零五人,外加两门虎蹲炮。杨希恩也在第一批人之中,他的出现就是表明朱远他们的立场,避免发生李家出现麻烦,因为现在的情况是李家在中间。 朱厚炜要第二批才上岸,朱远则是带着第一批登陆的一百人立即整队,然后小跑向三杨村进发。 第216章 进村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三杨村的地势很有特点,村子的地基要高过旁边三尺,再加上用竹子围成的寨墙,离着地面就有了四米多高,而村子基本成一个圆形,面向海滩有一个大门,另外一个要绕过很远,而且也是居高临下,易守难攻。 现在的围墙虽然有地方在冒黑烟,但是很快就被村中的人用水或者沙土掩埋。李家都是用的冷兵器,偶尔有几支大明产的火铳。在火箭无功而返之后,李家现在和三杨村形成了对峙局面。 李家人本来就比海盗要少一些,再加上三杨村的壮丁,如今也只能围而不攻,另想其法。 在朱远还在整队的时候,杨希恩就跑到了李家的队伍里,紧接着李家向后撤了三五百米,把村前仅有的空地留给了朱远他们。 战场突然安静了下来,李家的人在看着这支奇怪的官军,三杨村的墙头上了冒出了许多脑袋盯着两方。局势有些诡异,在两方人马的注视下,朱远并没有快步前行,立即发动进攻,而是慢慢地把队伍压向三杨村,一个是给三杨村的人造成心理压力,一个是在等第二批人员上来。 水陆营在村前一百米处压下阵脚,摆开阵势。两门虎蹲炮被放到了最前面,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村子的包着一层铁皮的木质大门。其余火枪兵在两门虎蹲炮旁边站成三行然后开始装填弹药。压抑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水陆营第二批人也赶了上来。同样是一百人出头,加入阵势之后,看上去倒也人多势众。 朱厚炜也在第二批人之中,看到这位,朱远也是头大,不过还好,朱厚炜没有要求上前线,而是待在队伍的中间偏后的位置,安静地看着朱远指挥。 虽然从水陆营摆开阵势道第二波人上来一共也就十几分钟,但是给另外两方的人马带来了不小的震撼。那些火枪兵从头至尾笔直地站着,巍然不动,也没有做小动作的,仿佛都是一具具的石雕。像这样的军队恐怕也只有开朝那会儿才有。虎蹲炮从两门变成了四门,朱远大吼一声“开炮。” 大炮的火线被点燃,几秒之后“嘭嘭”两声,炮口燃起一阵白雾。三杨村这边传出了惊叫声,因为大门上出现了两个大洞,每个洞都能让人弯腰走过。这声势两方人都从未见过,太响了,让人胆战心惊。紧接着又是两声炮响,大门上再次出现了一个大洞,和原先的一个洞连在一起,紧闭的大门再也提供不了保护。【ㄨ】于此同时,大门旁边的寨墙也多了一个大洞,还好后面没人,没有造成杀伤。 很多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朱远已经大喊“出击。”火枪兵端着装填好火药的火枪,保持着整齐的阵型开始往三杨村前进。 村门前有一个斜坡,并不宽敞,只能让五六个人并肩走过,所以越接近村子,水陆营的阵型越是密集。这时候,海盗也反应过来了,其中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大喊道“都守住了,他们拿着火铳,这玩意儿打不准。弟兄们都打起精神来,赢了这一仗,每人发白银五十两。杀一个也给五两。” 五十两已经够三口之家用上五年了,这么重的赏赐使得士气大增,刚刚大炮造成的影响似乎也减弱了不少。墙上的人头顿时少了许多,然后往洞开的大门口聚集。火铳很多人都知道,离得远打不准,离得近那还不如烧火棍。在他们看来,对方全是火枪兵简直就是失败中的失败。 站在大门附近墙头上的人看见水陆营离这里距离已经不到五十米了,于是露出半个身子,弯弓搭箭,准备进账五两白银。没想到的是火枪兵的后方,暂时还没上斜坡的火枪射击了。“砰砰砰”的一阵乱响,立刻传来几声惨叫,然而造成的死伤却不止这些。只要是露出半个身子的全部没有逃过一劫。在七八十米的距离,水陆营的准确率还是很高的。 不过寨墙上的人都只是露出小半个身子,倒也没有出现经典的从墙上摔下这个场面,让观战的朱厚炜有些可惜。这时,海盗和水陆营的先头部队隔着大门,凝望着对方,一时间激情四射。一方举着刀剑快步跑来,而另一方则是站立不动,放出一阵白烟。场地不大,并排跑着的也就五六个人,在不到三十米的距离下,第一排人直接倒下了,鲜红的血液开始顺着斜坡缓缓往下流淌,妖艳而惨烈。 水陆营的第一排射击完了立马半蹲下,开始装填。这是后面一排的人开枪了。海盗这一排的人还没来得及跨过同伴的尸体,也纷纷倒下,有一个倒下时被脚下的尸体拌了一下,换了个姿势,往前滚了几圈,然后睁着滚圆的眼睛盯着不到十米之外的敌人,可惜他再也动不了了。 第二排开始半蹲装填,第三排的开枪了,命中率没有下降,但是有两人击中同一个人,倒是让一个海盗逃过了一节。这个海盗倒是没有直接跑过来,而是顿了一下,摸摸自己的身体,感觉没什么异样之后,顿时感觉自己有神功护体,幸运爆棚,带着狰狞的表情,跨过同伴的尸体,大喊着往前方杀去,而这时,第四排的人开枪了,他的好运也到此为止。 前面的海盗开始慌了,这火铳也打的太准了,而且人家这么一排排地连击,这二十来米的距离感觉自己跑不过去啊。于是有心想往后退。可惜后面的人没有亲眼看到这单方面屠杀的惊悚画面,心里还想着拿高额的赏银,正在拼命地往前挤呢。此时,第一排的人半蹲着微微抬高枪口,开火了。 “快退,后面的快退,冲不过去,前面的弟兄全死了,快退啊。”声嘶力竭,还带着巨大的感染力,瞬间引起了同伴的应和“快退。”在一片退后声中,后面的人没有那么冲动了,停下了脚步,然后就被前面的人往后挤去,他们只能顺着拥挤的人潮,面孔向前,脚步向后,耳中听着一阵阵的枪声。 海盗冲出大门没多远就逃了回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是留下几十具尸体,证明刚才发生的不是梦境,而是残酷的现实。 水陆营的士兵也没有立刻迈开脚步追击,在朱远的命令下,重新装填了弹药,才在一地尸体之中往前走去。墙上的人和远处的李家都看呆了,就这么退了?双方的身体根本没有进行激烈的碰撞啊,太出乎意料了。而墙上最先喊话的男子此时面色铁青,脸黑有些不明显,但是身体微微发颤却是让周围的手下瞧见了,这是又惊又怒啊。 水陆营的先头部队已经进入了大门,朱厚炜拿着望远镜也看不到寨墙之后的情况,只能从有节奏的枪声中判断大概的情况。墙头上的海盗已经一个不剩,估计是下去拼命了。 朱厚炜身旁的黄公公突然低声说道“王爷,李家的人来了。”虽然目前为止,双方是友非敌,但现在朱厚炜这里才五十多人,不能大意。五十多人在长官的命令下,同时转身,枪口对准了正在缓缓接近的李家之人。双方相距不过两百米,一些小动作也能清楚地看到,之间杨希恩身旁站着一个高挑的身影,向后抬了抬手,李家的大部队立刻就停下了脚步,然后说了几句,带着杨希恩和一个稍显矮小的男子,慢慢朝着朱厚炜这边走来。 第217章 李华梅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三人越走越近,容貌也在视野中慢慢清晰。【ㄨ】老熟人杨希恩不用介绍,他走在左侧微微靠后,右侧的是一个清秀的男子,光从容貌上来看,甚至有些雌雄莫辨。唯一的缺点就是身高,最多也不会高过一米六。头发用一根丝绸在头顶系了一个发髻,看上去非常像古代侠客的发型。腰侧各挂着一把东瀛刀,一长一短,应该就是太刀和肋差。身上一身白色的东瀛武士服,胸前有着丰富多彩的花纹。看样子应该是个东瀛武士。三人之中走在前头的一人让朱厚炜的眼神一下就被吸引了,不是因为长相如何,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三人之中,领头的那人身材最为高挑,根据朱厚炜的目测,大约在一米七左右,年龄估计也不会到二十、头上的秀发用网巾裹住,使得脸庞的轮廓更加清晰。身上穿着纯黑色的短打装扮,胸口绣着一朵两个巴掌大小的红色梅花使得衣饰庄严中带着几分艳丽。脚下一双简单的皂靴,整个人看上去干净利落。肤色白皙,感觉不像是常年在海上行走的人物,唇红是有的,齿白还没看到。最吸引人的是眼睛,一双丹凤眼,微微斜上,感觉眉毛随着眼睛直入云鬓。眼黑内藏而不外露,双目有神使得旁人不敢与其对视,看到这双眼睛的人唯一的感觉就是冷,是一种见惯了生死,常事不能引起波澜的冷淡。【ㄨ】这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朱厚炜心中想到。 这时大概不到十点,南方的气候有些湿热,天空没有云彩的遮挡,也没有微风拂面,让人感到一阵压抑。 这时三人已经到了跟前,在朱厚炜的示意下,军官下令,把枪口放下,然后让出一条道路放三人过来。从两旁膀大腰圆,全副武装,神情肃穆的人墙中走来,三人都是面不改色,平视前方。 朱厚炜身穿一身水陆营士兵的普通军服,一个是为了不暴露身份,另一个上了战场,还是不要太过与众不同,这样安全些。杨希恩作为熟人,先是抱拳一礼,表情严肃道“朱公子,这位就是我家小姐。”这位李家小姐微微欠身,也是抱拳一礼,神情平静道“在下李华梅,见过朱公子。”说话简单明了,声音清脆明亮,就是少了几分生气,多了几分严肃。朱厚炜微笑还礼“久仰,久仰。”神情,语气都十分真诚,但是李华梅知道这位听说自己的名字其实也就是几天前的事情。李华梅神情不变“朱公子过奖了。不知这岛上的事情是个什么章程,还请朱公子明言。” 朱厚炜愣了一下,他的身份李华梅应该是知道的了,只是没想到这位李提督却是这么个直截了当的性子,嘴里哈哈一笑“李家主还真是快人快语。不过还请放心,我们这次来就是想捉住汪泉。是死是活我们不在意,这份功劳我们也不要。其实我们水陆营这次南下也是来的突然,所以也不会大张旗鼓。” 朝廷的官军是个什么样,作为军官子弟的李华梅亲眼见过,耳闻也不少。这次为了追击两股海盗,李家也是损失不小。李家这一次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其实并不是单单为了报仇。在大明海商来说,李家其实只能算是中等规模,而且还是新发展起来的势力。真正的大海商无论是人还是船都要比李家多很多,而大明沿海时不时乱一下这也和他们的放任有关。 李家这几年崛起的很快,这引起了许多大海商的注意。一个是蛋糕不希望有更多的人来分,一个是李家的家主是个女子,他们不允许一个女子和他们平起平坐,所以开始慢慢挤压李家。 由于李道奇的关系,这些人很少用到官方的手段。但是在以后的日子,那就不一定了。人情总是越用越少,等到了那时,李家就会有危险。所以这次李家想要取得功劳,不管是汪泉还是倭寇都是不小的功劳。李家是不可能自己要的,而是分给杭州的官府衙门,有了这份人情,李家的危险也能小一些。 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但是水陆营突然杀出,而且还是摧枯拉朽一般打进三杨村,李华梅也是心中有了一些想法。现在朱厚炜的一番话,稍稍打消了李华梅心中的担心。 只见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微不可察地微笑“如此,多谢朱公子。”朱厚炜摇了摇手,还没说什么,只见一个水陆营的传令兵过来说道“大人,如今贼寇躲在一家大院地窖之中,中官大人让这里的部队一起过去。”话是对着这里的军官说的,但是主要还是讲给朱厚炜的。 朱厚炜对着三人道“我们要进去消灭贼寇了,不知李家主要不要一起来。”李华梅点头道“也好。” 五十几人瞬间前往三杨村。进了村子,发现这个村子其实不算小,屋子大多也是砖瓦房,算是比较富庶的了。只是如今不少地方都有了损伤,地上还躺着一些尸体。地上还有不少的血迹,从衣着上看,几乎全都是海盗一方的。李华梅三人都看到了,对于水陆营的战斗力或者说他们手中的火枪的威力有了直观的了解。 朱厚炜也注意到了,李华梅从始自终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可见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随着队伍的前行,看到了一片空地之上,蹲着一群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个个狼狈不堪。男人垂头丧气,女人低声啜泣,有几个孩子要嚎啕大哭,却被旁边的人捂住了嘴。旁边有几十水陆营士兵看守队伍没有停留,继续前行,来到了一家大院,门上的牌匾写着“杨府”二字。 朱远来到了大门口迎接,看到朱厚炜身旁的三人只是淡淡看了一眼,然后自顾自的说道“如今贼人躲在地窖,那门开在地上,大炮也没法攻击。”朱厚炜点点头“先进去看看。” 穿过三进院子,来到了后庭旁边的地窖,只见地窖厚厚的铁门是在地上的,要打开就要从旁边的铁链往上拉。但是现在里面有人从里面插上门,还在后面拉住,根本打不开。这个角度大炮也没办法往地下打,若是放远了攻击,这院子又太小,施展不开,的确有些棘手。 朱厚炜想了想说道“要不用烟把人熏出来?”朱远低声说道“这地窖很大,在里面起码躲了五十多人,可见里面空间很大,而且地窖是在地下,只怕费时颇久。”朱厚炜皱着眉头盯着大门不语。这时黄公公在朱厚炜身边小声说道“少爷,以前不是有那个什么包的吗?”朱厚炜茅塞顿开,非常惊讶地看了黄公公一看,只见相貌普通的黄公公已经退了几步,回到了平时有些木讷的样子。 朱厚炜转头对着朱远说道“用炸药包。”朱远一听,露出了微笑,转身下命令去了。 李华梅三人站的稍微有些远,但也看到了黄公公说了句什么,然后朱厚炜和朱远有了反应,于是也多看了几眼黄公公,然后很快就收回了眼光。但是那个东瀛人却是注意到了衣着普通的洪玉,两眼放出炙热的火焰,洪玉却是毫不在意,站在那里像根木头。 这个小插曲注意到的人不多,很快,水陆营的战士就拿来两个棉包,两尺见方,上面还有一根火线。放在铁门之上后,又在上面放了几个装满泥土的沙袋压住。 朱远等人则是推到很远处,在建筑物的后面观察。李华梅三人虽然不知为何,但也跟着退了。之后却在后面看不到地窖那边的景象,心里有些纳闷。 很快,只听一人大声喊道“隐蔽。”两个士兵飞速地朝朱远他们躲藏的地方跑来。过了十秒不到,“嘭”地一声,众人感到一阵地动山摇。最前面的朱远却是看到,那几个装着土的沙包先是破了,飞向空中,然后里面的沙土四处飞射,即使离了三十多米远的朱远也是满脸尘土,嘴里不停地“呸呸呸。”吐出沙土。 过了几秒,空中的沙土没那么多了,众人才再次往地窖走去。到了近处看见铁门已经陷到地道里去了。透过半米多的缝隙可以看到里面的阶梯和几具躺着的尸体。 第218章 郁闷的追击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说是铁门,其实也就是外面是铁的,朝地窖的一面却是木头的。如今半塌在地窖入口,朱远上去一脚就把门踢下去。朱远手中拿着两杆短火铳,也就是水陆营中的靖海一式火枪当先走下了地窖。身后的士兵紧跟其后。 “踏踏踏”的脚步声在地窖中回响,待走下去后发现,除了门口被震死或是震昏过去的八人,其他贼寇已不见踪影。借着身后士兵手中拿着的煤油灯,朱远等人大步往前迈去。 进去大约十多米发现地窖的道路出现了分岔,左右两个拱形小门,高约两米,宽约一米五,木门虚掩着,朱远一脚踢开左边的大门,枪口对准里面,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几个大箱子,地面上还有一些零星的财物,显然贼寇走的很是匆忙。 “右边没人。”一个士兵大喊。朱远皱着眉头盯着最后的大门,这是两扇石门,紧紧关着。虽然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但是朱远知道里面肯定用石条锁住了,很难打开。 本来有人提议拿大炮轰,但是这样的石门可不是几炮就能打开的,而且剧烈的震动说不定会让地窖坍塌,到时候就危险了。朱厚炜和李华梅他们全下来了,看到这种情况也是有些头大。 突然,李华梅出声道“先看看门能不能推动,露出一丝缝隙。”话音一落,别人还在思考这是什么用意,朱厚炜和朱远已经是若有所悟。 几个士兵在朱远的命令下用力把石门往里推,果然,石门稍微往里移动了一点,露出了大约三五公分宽的缝隙,这时也看到了石门后面的锁门石条。 朱远声音中带着一点兴奋“先退下,然后拿麻绳过来。”朱厚炜补充道“再拿个小龙门架来。”龙门架就是滑轮组,水陆营的船上也会带着一些各种型号的龙门架来搬运物资上下船。 很快,麻绳就拿了过来。士兵们把门往里推,露出缝隙之后,把麻绳穿了过去,然后绕了回来,拿一根带钩子的小竹棒把垂下的绳头勾了出来,然后打个结,就把石条绑住了。接着就是往上拉,但是石条很重,往上拉也吃不住力,石条往上移动了一点就卡住不动。过了大约十分钟,一个小型的龙门架被拿了进来。组装之后众人往后一拉,石条就被吊起来,再一推,石门就缓缓打开了。 “打开了,石门打开了。”几个士兵高兴地喊道。身后众人也是露出了微笑。但是很快笑容就僵住了。因为大门之后不是密封的,而是一条两人宽的石板路,往后绵延,不知通往何处,这是一个密道。 众人刚进去走了没多远,就听到一阵“轰轰”的炮响,感觉应该很远。疾步往前行进,大约走了两百来米,密道也到了尽头。同样是石砌的阶梯,上面一扇大门。但是从下面看去,又是一扇铁门。大炮声音已经停止,但是上面的情况还不得而知。朱远和朱厚炜他们都是有些心急,毕竟开炮就意味着水陆营遇到敌人了。 朱远叫了七八个身强力壮的士兵走上台阶,然后把门往外推。结果发现大门上面压了一块巨石,很难被推动,从露出的缝隙还看到了大门被铁链锁住,身后的几人不免有些郁闷。这伙贼人还真是能作,给水陆营的追击造成了许多困难。 朱厚炜当机立断“用了往上顶,然后把炸药包送上去。”入口处炸过,没什么危险,如今情况紧急,也只好搏一搏了。几个士兵大喊着口号,涨红了脸,然后一人把炸药包通过缝隙塞了出去,把引线留在下面,然后拿了几个木桩子把大门顶住。 这次的引线比较长,点然后,众人都是飞快地往后退去。一边跑,朱远还一边大喊“把耳朵塞住,把耳朵塞住。”大约过了半分钟,只听“轰隆隆”一阵巨响,地道中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地动山摇,好几人都没站住,摔了一跤,不过现在可没有人嘲笑他们的狼狈。不少人摇着脑袋,挖着耳朵。现在脑袋里一阵嗡嗡响,整个人都没回过神来。 过了好一会儿,看了看没人受伤,只有几人膝盖磕破了,于是往出口走去。这时看见那门已经塌在石阶上。众人连忙朝外走去,朱远第一个上去,小心看了一眼四周,立马往外跑了几步,然后轻声说道“安全。”这时身后的几人才跟着出来。 这时发现,出口的外面是一个不大的石洞。石洞外面就是蔚蓝的大海。除了洞口,发现石洞左边有一些粗糙的阶梯,往下大约十米左右就是海岸。这里四周可不是沙滩,而是形状各异的岩石。不远处看见一些杂物,这里应该有人来过。朱远他们看了一下,发现这里可以说是一个隐秘的小港湾,北面,东面都被悬崖挡住,而西面可以看到一些礁石在海面之上,若是不熟悉这里的船只贸然进来,说不定就会触礁沉没。 朱厚炜拿着望远镜看向了西北面的出海口,发现有一艘海沧船正在往这里驶来,于是喊道“快隐蔽,海盗的船来了。”肉眼看去,有一个小黑点正在慢慢移动,众人也不二话,直接找可以藏人的地方去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海沧船已经开到了海湾里面,看样子是准备登陆了。众人不禁镇定心神,准备迎接战斗。 朱厚炜感觉鼻子有些痒痒,于是摸了摸鼻子,深深地嗅了一下,结果闻到一丝难以言表的气味,不像花香,也不是水果,但是闻着不错。转头看去,发现一米多远的距离,一双丹凤眼冒着火光盯着自己。朱厚炜尴尬一笑,回过头来。 朱厚炜躲在几块巨石的夹缝之中,这里面积很大,可以藏好几个人。于是这里就躲了朱厚炜,黄公公,洪玉和李华梅,杨希恩和那个东瀛武士。洪玉和东瀛武士在两头,黄公公和杨希恩在第二,朱厚炜和李华梅就变成了在最中间,两人之间隔了一米不到。这里的海风没有外面那么强烈,朱厚炜深吸一口,于是就闻到旁人身上的味道。黄公公由于身体原因,一直是使用熏香的,但是朱厚炜知道这个味道不是他,那么就只有可能是李华梅的了。被李华梅这样瞪着,朱厚炜表示压力山大,只好转头盯着黄公公圆润的身体。 还好,过了不到一分钟,就听到一阵杂声,应该是不远处的海盗上岸了。由于巨石挡着,朱厚炜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只好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突然,朱远独特的大嗓门大喊一声“开火。”“砰砰砰”一阵枪响,敌人那边传来闷哼惨叫,战斗开始了。 第219章 降 “快退到船上去。@,”有人大喊。而此时,水陆营的士兵已经开始走出遮挡物,与贼人面对面地对射。 海沧船不大,搭板也不宽,为了早点到达相对安全的船上,上船的人不免发生了推挤,引起一阵骚乱。水陆营也乘着此时,对着密集的人群开枪。 一波一波地人倒下了,鲜血沿着岩石向四处流淌,有的渗到了海水里,海水也变成了红色。 突然,在船头一人拿着一把短刀,横在自己脖子上大喊“都别动,我就是你们要抓的汪泉,快住手,不然我就自尽。” 朱远朝后一招手,士兵们停止了开火,但是继续装填弹药,以防不测。“我就是汪泉,把我活着抓回明朝功劳远大于死的。”男子的声音有些沙哑,不过还是让左近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话语。 “大当家,我们跟他们拼了。”“是啊,大当家,都是汉子,死却是不怕。”身后的贼人纷纷劝说那个站在船头的中年男子,不过男子不为所动,依然紧紧盯着水陆营的士兵,准确地说是盯着制服和别人不同的朱远。 朱远和他隔了六七十米对望着,突然朱远冷笑道“你现在是要降?”汪泉皱了皱眉头,嘴角扯了一下,然后又恢复平静“没错,这位将军,我们现在就是投降,但是希望你答应我绕其余人不死。” 朱远微微抬头,眼光似乎居高临下地说道“哦?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出海口有我们的船守着,岸上也是我们的人。就在这小岛之上,你们还能飞到哪里去?” “呵呵,说句敞亮话,抓我去明朝,要是活的,就能来个砍头让百姓们看看,这样的功劳远远大于拿回去一个首级。再加上我是全大明下了海捕公文的,光是首级就能领万两白银的赏赐。这样一来,将军只怕是连升三级都够了吧。”汪泉似乎很有底气。 朱远微微摇了摇头“首先,岛上的那些人我们也没准备杀了。至于你这些手下,也能饶过一些的死罪。至于你,活的死的我们都不在意。因为把你抓回去的不是我们。” 汪泉愣了一下“李家?这么大好的前程都不要了?”朱远却是接口“挑拨离间这样的小手段就不用耍了。我只问你,降不降。”后面的水陆营士兵也大喊”降不降。“汪泉的眼神微微一暗,突然笑了笑“没想到这天下的乌鸦还真有不黑的。行,我降了。”“当啷”一声,短刀落到了甲板之上。 “大当家。”“大当家不可啊。”“朝廷的话听不得,反正也是一死,不如拼了吧。”身后的几人围着汪泉苦苦求道。汪泉叹了口气“没办法了,信一次吧。岛上还有那么些人,赌最后一把了。” 朱远点点头“你们把武器丢了,然后全部下船。”汪泉身后一批人还待再劝,汪泉大吼一声“还听不听我的了,这辈子最后的话还听不听。”海盗们安静了,或是愤懑不已,或是跺足捶胸地放下了武器,缓缓从搭板走下。这时候,水陆营的士兵也上前把他们看押住。 汪泉是第一个下船的,这时候,朱厚炜和李华梅也走出了巨石后面。朱厚炜小声问道“是这个人吗?”李华梅三人都是见过汪泉的,在三人点头之后,朱厚炜也放心了。 朱厚炜细细看去,这个名动大明沿海的海盗原来也只是一个相貌普通之人,身高还没有一米七,皮肤粗糙黝黑,一身的彪悍气质看着像个私盐贩子。但是他带领的海盗做的一桩桩一件件却都是令人发指的坏事。 朱厚炜微笑着对李华梅说道“这样吧,汪泉和他手底下的头目就交给你们李家了。至于其他人,我还有用。”李华梅点点头,微微欠身抱拳“多谢朱公子。” 一个士兵跑到朱远身边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朱远走到朱厚炜身边轻声说道“二少爷,船上大约有十来万的钱财。”朱厚炜看着在指认海盗的李华梅三人,说道“也给他们吧。”朱远皱了皱眉头,但还是点头了。 朱厚炜看着朱远的表情,笑了笑“我们现在的海上势力都在北方,而南方的重要程度却是不下于北面。这次我们给了这么多,李家也会有所表示。做海上买卖的没个靠山做不长。而且咱们的水手都是自己练的,真和那些在海上飘了几十年的还是比不了。到时候借一些人来,也能训练的快些。这海军可不是短时间就能练好的。”朱远松开了眉头,脸色平静。 过了一个时辰,众人回到了三杨村,这时候已经到了中午时分。水陆营的士兵也开始埋锅造饭。李华梅带着汪泉和十来个挑选出来的头目回到了李家的驻地。而水陆营就在三杨村里安歇,俘虏数了数,共有五百出头,大多数都是妇女孩童,青壮却是不足一百之数。 很快,饭烧好了,都是香喷喷的大米饭,俘虏也一人领到一份,还有一些咸菜。不过有趣的是一些人端着饭碗就哭了出来,水陆营的人上去一问才知道,他们以为这是断头饭,让你吃饱喝足了好送你上路。望着这些垂泪的妇女,老人,朱厚炜有些哭笑不得。 最后朱远先是让这些人都领到饭菜,然后搭了个台子,上去喊道“你们都放心吃,这可不是断头饭。只要你们乖乖听话,命就能保住。以现在的情况我们也必要骗你们。不过谁要是胆敢违抗,那这就是你们最后一顿饭了。好了,开吃。”为了“安定民心”,朱远在高台上也端着一大碗饭开吃,和俘虏相比,碗里多了一些蔬菜和肉类,而俘虏再一看,其他士兵也是吃一样的,顿时就放下心,埋头开吃。 午饭过后,俘虏被下令去收拾村里的物品,然后准备装船带走。至于三杨村,所有人都知道免不了一把火烧掉的下场。俘虏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接受。 经过盘查,发现这些俘虏之中,属于三杨村的一共是三百多人,而汪泉带来的也有一百多人,而这一百多人之中,大部分都是孩童,妇女,女童都很少。还没来得及细问,士兵来报,李华梅求见。 三杨村最大的杨府堂屋里,朱厚炜和朱远坐着喝茶,黄公公和洪玉站在朱厚炜身后。不一会儿,三个身影缓缓走入堂屋。 第220章 北返 李华梅三人进了大堂,看看周围没有其他人,于是跪下行礼“参见福王殿下。◇↓,”朱厚炜微笑虚扶“起来吧。大约再过一个时辰,我们将要北返,你们李家要不要同行?” 李华梅微微点头“如今押着汪泉等人,为免夜长梦多,我们也马上要动身。此次前来一是邀请殿下去我李家外岛做客,二是此次川山岛之战,缴获颇多,华梅借花送佛,还请殿下笑纳。”说完,杨希恩从衣袖里掏出几张薄薄的银票,准备上前。 朱厚炜抬手止住“李家主不用客气了,此次能够打击海盗,李家功不可没,而且损失严重,这些财货就给李家好了。”票号上的字也看得大概,是最大面值的十万两,就杨希恩手里拿的绝对要比缴获的还多。 李华梅皱了皱眉头还想再劝说,朱厚炜却是表情严肃“我只是个闲散王爷,这东西收不得。至于水陆营自有赏赐,这些也不需要。” 李华梅微微转头看向杨希恩,杨希恩微不可察地点点头。于是李华梅三人再次跪下磕头行礼,李华梅严肃道“今后若是天津水陆营与登州营有事,我李家定然效绵薄之力。”朱厚炜站起身来“无须多礼。李家主的心意,回去之后我会告于大哥和爹爹。想必他们对于名将之后,忠烈之族也是很有好感的。” 李华梅三人听了朱厚炜的话,杨希恩如释重负,李华梅微微点头,表情平静,不过眼神更亮了,至于那个日本武士,似乎没有什么触动。 不过,这个武士突然抱拳一礼,面色恭敬地问道“小人名叫白木行久,敢问殿下身后的侍卫是何人。”“退下。”李华梅呵斥道,然后对着朱厚炜小心道“殿下,此人刚来大明不久,对于中原礼节尚不熟悉,还望殿下勿怪。” 朱厚炜毫不在意地摇摇手,转头看了看仿佛快要睡着的洪玉,笑着说道“他叫洪玉,是我花了几两银子买来的。”朱远和黄公公听着都笑了出来。洪玉也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朱厚炜,然后才转头看向白木行久,稍微打量了他一眼然后冷声说道“跟我来。”说着,往外走去。李华梅和杨希恩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朱厚炜笑着说道“要比武了。洪玉最近懒的很,也该动动手了。不然以后连我都打不过了。” 正在往外走的洪玉突然拔刀出来,向外一挥。众人还没看清,洪玉已经收到回鞘,继续往外走去。“卡啦”的声音响起,在这堂屋里尤为响亮。众人看去,之间放着茶水的小桌断了两条对角线上的桌腿,切面平静光滑,而桌子似乎没有受到影响,依然稳稳立住。除了黄公公,都知道这样的武艺可不是泛泛之辈,那个白木行久转头盯着洪玉的背影似乎都要炙热地冒火了。 朱厚炜有些老脸挂不住了,大喊道“这桌子现在是我的,你把他弄坏了我就扣你这个月的月钱。”洪玉似乎没有听到,拉开了大门,平稳跨出,只是嘴角微微向上的表情却是没人看到。 一切发生的太快,李华梅和杨希恩都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朱厚炜,一个是惊讶于洪玉的武艺,一个是没想到这个侍卫这么牛,敢当众打朱厚炜的脸。朱厚炜这时被盯得有些尴尬,咳嗽一声说道“这个月的月钱还没发给他,闹情绪了。回去我收拾收拾他就好。快走,比武就要开始了,洪玉是个快男,估计一两下就完事儿了。” 朱远和杨希恩听到朱厚炜的怪话,不由地笑了出来。黄公公也笑了一声,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暗淡。至于李华梅,炯炯有神的丹凤眼里只有迷茫,弄不清为什么这些人在笑。 走出门外,看到白木行久和洪玉隔了大约七八米站定,行久表情虔诚地给洪玉鞠了个躬,正好九十度。洪玉有些尴尬,随后也抱拳一礼,算是回敬。然后两人“深情对望”,却没有拔刀,突然,行久低身快跑,手放在另一侧的刀把附近。熟悉日本剑道的都知道,这正是有名的居合斩,快步跑到敌人身前,利用身体的冲力和拔刀时带出的惯性,给敌人重重一击。 “哐啷”一声,两人的刀已经撞在一起,随后“当啷”一声,半截刀刃掉到了地上。两人的位置站的很近,并没有比较戏剧性的两人错身分开,保持不动,摆个动作然后一人直挺挺地倒下,可能倒下之前还有说几句没营养的台词。 众人这才看清,原来是行久的刀断了,那么就说明,行久输了。洪玉淡淡对着行久点头,然后把刀插回刀鞘,向朱厚炜走去。行久背对着众人,看不清表情。李华梅皱着眉头,沉声道“行久。”白木行久把断刀插回刀鞘,转过身来,脸上却不是沮丧,灰心,而是一种狂热,喜悦。快步跑到还没走到朱厚炜身后的洪玉的面前,跪下行了个五体投地地大礼,嘴里高声喊道“您的剑术使在下大开眼界,还请阁下能够赐教,在下感激不尽。哦呢改一洗骂死。”情绪有些激动,说道后面连日语都出来了,行久的大明官话是说的不错的,基本听不出口音的。 洪玉眉头一皱,还没说话,朱厚炜开口了“反正回去也是同路,到时候你在船上跟他切磋切磋不就行了。”洪玉看了看幸灾乐祸的朱厚炜,点点头没说话。行久激动地大喊“感谢,万分感谢。” 朱厚炜这时问道“虽然你的刀坏了,那也只不过是兵器上的失败。为什么你对他的剑术这么....嗯,崇拜呢?”日本刀非常锋利,能劈能砍还能刺,使用的还是包钢的锻造手法,绝对算得上是利器。但是包钢技术不是整个刀刃使用的,而是刀刃处使用。这样可以节约成本,但也带来一个问题,那就是不适合硬碰硬的对撞。 行久激动说道“并不是这样的,洪先生似乎早已预料到在下的第一击,所以退了一步缓冲在下的刀势,在下还没能做出第二击的时候,洪先生已经把刀刺向在下,这一刀在下是躲不过去的。” 朱厚炜有些惊讶地盯着洪玉“太极。”洪玉摇摇头,然后不说话了,似乎是不屑跟朱厚炜这个小白解释。 朱厚炜怒了,大喊道“都在看什么,还不去准备准备,马上就要走了,谁要收拾的不利索我就把你们丢在这。”不知不觉,旁边已经围了十几个水陆营的士兵,男人嘛,对于比武总是有特殊额情感的,说白了,精力旺盛,好斗性强。被朱厚炜这么一喊,四周的人做鸟兽之散。李华梅和杨希恩看到朱厚炜这个样子,不由地眼中露出一丝笑意,毕竟还是太年轻了。 下午三点出头,李家的船队和水陆营的船队已经准备好了,在把俘虏和物资搬上船后,船队慢慢离开了港口,水陆营的大船装下这么多人和物完全没有感到拥挤。船上传来一阵压抑地哭声,因为就在三杨村里,大火正在燃烧着。 第221章 想好了吗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在苍茫的大海上,一支混合舰队正在从南往北航行,他们有大船小船,战船商船,中式船,新式船,分隔左右两方,两艘旗舰紧挨着在最前头。 首先,李华梅不仅是李家家主,还是一个女性,在水陆营的旗舰上是很奇怪的。但是,这是有原因的。在上船的时候,朱厚炜发现李家有许多伤员,各种外伤都有,于是朱厚炜便和李华梅商量了一下,把伤员挪到水陆营的船上,让随行的军医治疗。 这时候李华梅才发现,原来水陆营的船上竟然有女子存在。本来有些不好的想法,但是看到这些姑娘们干净利落地处理着伤员的伤口,心中的揣测立马消失,还有了一些自责。李华梅便提出要到水陆营的船上看护伤员,给他们送去春天般的温暖。虽然威武将军号上没有安置伤员,但也是一份心意嘛。 杨希恩和行久则跟着李华梅,一起来到船上。对于水陆营的这些新式船,李华梅一开始并没有多注意,在她的印象中,这些船无非就是大些,需要这么多人去驾驶船只,这是一个不小的败笔。但是很快,她就被震撼到了。虽然这些大船启动起来速度不是很快,但是一旦到达巡航的速度,和李家的船立马就拉开了差距。要不是水陆营的船故意放慢速度,这时候李家的船早已看不见这些大船了。 在海上速度意味着什么,李华梅非常清楚,而且她还知道这些船只还没有到达最高速度,因为驾驶的水手通过观察就知道不是老手,还不能完全发挥船只的性能。光是这些战船就让李华梅惊讶不已,再看到侦查用的飞剪船,李华梅有些狭长的丹凤眼立马就瞪成了杏仁眼。于是李华梅特意找到朱厚炜“殿下,这些新式船只不仅体型更大,而且速度惊人。不知这些船只是哪里所造,我李家愿意高价收购。”朱厚炜看了她一眼,缓缓说道“这些船是天津造船厂出来的,是皇家的船厂。如今配给水陆营和登州营尚且不够,售出那是不可能了。而且这些船速度快只是一个优点,需要配合船上装载的火炮才能发挥他真正的优势。但是火炮是不可能给你们的,即使是其他的官军,我们也不会给。所以只能抱歉了。不过若是想买福船,我们倒是可以卖给你。如今船厂里各种型号的福船都有,数量也不少。” 李华梅早已料到,只是有些失望地点头。至于中式船,这次打击海盗,李家俘虏的数量不在少数,稍微补修一下就能投入使用。所以现在根本就需要再购买,甲板战对于船只的伤害毕竟没有炮战来的大。 船只仅仅开了三天,洪玉已经郁闷地闭门不出了,他虽然是个喜静不喜动的性子,但是也不喜欢待在船舱里。而把他逼到如此地步的,正是狂热的白木行久。 行久自从来到船上,就非常频繁地拉着洪玉切磋。虽然洪玉不乐意,但也早中晚各一次也是少不了的。到了第四天,洪玉干脆打了个招呼说是晕船,不出来了。反正船上没什么危险,洪玉也不需要跟在朱厚炜的身边。 朱厚炜觉得这个行久挺逗的,于是问了问李华梅关于他的情况,而李华梅也一一道来。白木行久是日本奥州一个守护大名的小儿子,东方文化基本都来自于华夏,日本也不例外。所以行久为了自己的将来做打算,于是十四岁走出家里,自己闯荡。从小,行久就痴迷于武艺剑术。在去京都的路上遇到一个老人,老人把自己的剑术全部交给了行久。由于剑术还没有自成一派,老人便嘱咐行久自我摸索,然后就安然离世。 拜访过日本各地的剑术大家,行久依然没有满足,而此时他正好来到了相对安定繁荣的堺港,这里也是日本唯一和外国有联系的地方,基本都是大明商人。于是就想到“世界这么大,我得去看看。”而李华梅正好在堺港出手货品,独特的李华梅吸引了行久,于是便投入到了李家船队作为甲板的一把手,也就是冲锋队长。当时的考核是行久一人单挑李家十人,战败对方而不伤一人,再加上没什么坏习惯,人也看着实诚,李华梅才收了这个外国船员。如今,已是三年过去了,别的不说,光是行久那一口流利的大明官话和优美的汉字就让李华梅感到欣慰。 听完了行久的故事,朱厚炜微微抬头看着身边的李华梅(发育怎么那么慢呢)“李家主,不知你为什么要走海商这条路。这可不是什么安稳的活计。” 李华梅愣了一愣,然后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辽阔的大海,做了个深呼吸。朱厚炜看了一下,感到一阵失望,希望只是衣服宽大的缘故吧。李华梅开口道“我家本在泉州,先父只有我一个女儿,家中虽无多少钱财,但是田地还有不少。小时候是杨叔叔把我带大的,教我武艺,读书认字。受了杨叔叔的影响,我不想将来出嫁,相夫教子,于是便变卖了田地,凭着先父的余荫,招了些人手到了杭州府安家落户,做些海上生意。大明一向受倭寇困扰,于是我就想做买卖的同时也能打击海盗,也算是为先父报仇。” 虽然讲的十分平淡,但是朱厚炜知道一个女孩子要做出这些事,遇到的困难绝对不小,对于这个坚强的女子也是感到佩服。 朱厚炜岔开话题“李家主生在泉州,应该对福建水师有所了解吧?可以说下吗?”李华梅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福建水师?自从先父去后,早已不比当年。如今在高位的都是庸庸碌碌之辈。水师一年也操练不了几次,有时甚至一年都不操练。若是出海遇到海寇,能全身而退已是万幸之事。”“咳咳咳”两人回头一看,原来是杨希恩和黄公公。 李华梅这下子也反应过来了,想起了这位是王爷,自己的这番话可不是指着和尚骂秃子吗,这天下可是他老爹的。 朱厚炜打断了李华梅的开口“大明沿海的卫所是个什么样子我也知道。越往南越烂,要不然就那些海盗,不说在海里消灭他们,上了岸也可以收拾掉。可现实呢?可能你们觉得我这次帮李家是有什么目的,其实我就是看到有人敢真的打海盗,心里高兴。而且你们在这南边比较熟悉,将来官军到了南边你们也可以帮忙。” 李华梅点头道“若有差使,赴汤蹈火。”朱厚炜却是严肃问道“你真的想好了吗。皇家虽然表面风光无比,但是要面对的困难也是不小,甚至....”朱厚炜停顿了下,然后才继续说道“一旦离开和水陆营的接触被人知晓,李家可能在这江南就会寸步难行,你们想好了吗?” 第222章 泉州 能被皇家忌惮的势力可想而知,绝对不是一个刚刚兴起的李家可以对抗的,一旦下了决心要走皇家这条路,那么李家就会比现在更为危险,稍有不慎就是灭顶之灾。 而从朱厚炜的这番话中,李华梅特听出了朱厚炜的意思,那就是皇家和李家的关系只能在暗,不可能给予官方的支持。若是答应,无异于拿李家的命运进行一场豪赌,赢了,李家将会与国同休,没撑住,那就是家破人亡。 这样的抉择即使是如同父亲一般的杨希恩也不能多说什么,能做决定的只有李华梅。杨希恩目光中带着紧张看着微微低头的李华梅,但是却看不到表情,眼神。而朱厚炜利用身高优势,看到了她微闭这眼睛,表情有些纠结。 突然,李华梅抬起头来,丹凤眼中闪着坚定,紧紧盯着朱厚炜“如此,今后李家就要拜托王爷了。” 朱厚炜看着果断的女孩,露出了微笑“李家主,你不怕我这个王爷说话不管用,答应你的实现不了吗?”李华梅的肩膀松开了些,带着洒脱的微笑“王爷可以出现在这里华梅就不怕。据我所知,自成祖之后,王爷除了在京城那就只能待在封地。即使退一步说,若真实有不测,如今的李家也只剩我一人,也没什么大碍,只是要连累杨叔叔了。”说着看向杨希恩,老杨却是带着轻松,欣慰地微微摇头。 朱厚炜正色点头“多年之后,李家主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北返的计划突然发生了一些变化,因为船上的伤员有一些伤势过重,若是不能上岸精心调养,只怕性命不保,毕竟大海之上总是有些颠簸,对于伤员来说非常不利。 于是舰队改变了计划,转而驶向最近的城市——泉州。这次上岸安置伤员,补充药物,水陆营不能现身,但是好热闹的朱厚炜也不愿就这么待在船上,于是他带着十几人,上了李华梅的旗舰,跟着他们去往泉州这座城市。 舰队开进了泉州湾,离着陆地越近,越是可以感到它的繁荣,活力。渔船正在各处撒网,络绎不绝的船队在港口停靠或是起航。码头上热闹非凡,力夫喊着整齐响亮的口号把沉重的货物运上或是运出海船,旁边还有人在大声喊着要小心,甚至会破口大骂。大明官话,泉州方言在这里不绝于耳,朱厚炜虽然很多都听不懂,但是心情却十分高兴。 在船上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坚固,巍峨的泉州城,远远矗立着,让他这个第一次来的客人感到好奇,喜悦。转头一看李华梅,却发现她虽然面色平静,但是瞳孔却是毫无焦距,显然处于灵魂出窍的状态,旁边的杨希恩也是一脸复杂。 朱厚炜这才想起,李华梅正是原籍泉州,而一个女子独立门户跑到杭州,这其中肯定有一些故事。 上了岸,伤员被人用担架小心抬下,这么明显的外伤,照理说应该被引起围观或是议论。但是朱厚炜发现周围的人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就转过头来,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仿佛这样的事情司空见惯。 朱厚炜感到不解,于是问向了杨希恩。得到的回答却是“自南宋之后,海上就出现了海盗,经常会袭扰沿海。而泉州作为著名港口,附近海域的海盗也是非常多。除了成祖那会儿消停一些,之后却是恢复常态。经常有船只到了港口第一个运下来的不是货物,而是伤员或是尸体。” 朱厚炜的好心情被打断了,点点头,跟着上了马车,转而往泉州城驶去。 虽然路面还算平坦,但是坐在马车里的朱厚炜还是感到一阵颠簸,以前做惯了夹了避振系统的四轮马车此时感到有些不舒服,于是拉开车帘,看着外面的景色来缓解。 马车的速度并不快,因为路上非常繁忙,前后都是人和车。马车的速度比行走快不了多少,也就是省些力气罢了。 泉州城虽然看着很近,但是过去也要三里多路,过了半个小时,车队总算来到了泉州城。到了城门口,车队再次降下了速度,直至停止。朱厚炜看到在城门口有着几个士兵正在盘查进出的人群或是车队。 但是让朱厚炜郁闷的是这些士兵很有眼色,豪华的马车总是可以先行进入,和车队的一些人员和蔼地打着招呼,然后闲聊之中,不露痕迹地收下一个小布袋,脸上的笑容更甚,大喊着让旁边的人群避过,让马车先行,同时还对人群大声呵斥。甚至拿着刀鞘做出威胁的动作。意料之中,但是也让朱厚炜来时的好心情毁了一干二净。 于是把目光转向他处,朱厚炜进的是西门,大致地看了下,南北大约就有四五里,而听马车里杨希恩的解说,东西向更长,足有七里。 城墙很高,虽然和京城的比不了,但是也有十米出头。城墙上的墙垛,床弩一样不少,只是在上面巡逻的士兵懒懒散散的,打闹谈笑,就是没有认真巡逻的,实在让人没有安全感。 李华梅虽然离开了泉州,但是在泉州也不是什么都没了。至少以前的老宅还在,这里也是她父亲和她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 李府在城东面,对于这座经常受到海上袭击的城池来说,东面相对要安全一些。穿过热闹的街道,车队慢慢到了城东。朱厚炜没有打开车帘看街上的景物,一个是没了兴致,另一个也是怕人多口杂,被人认出来。 待在马车里,渐渐感到人群的喧嚣慢慢远去,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突然,马车停下了。杨希恩神色复杂地说道“到了。” 下了马车,朱厚炜也看清了李府。也不是很大,东西不过二十米,在大明来说,不算什么高门大户。大门前有三层阶梯,这个时代,门前的阶梯越多,主人的身份也就越高。大门是朱红色的,门上挂着一块牌匾写着“李府”两字。朱厚炜看了只是觉得这两个字很硬朗,不同于大明流行的精致,温婉,透着一丝彪悍。 一人上前喊门,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突然传出了惊喜的叫喊声“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都出来啊。” 朱厚炜走到李华梅身边,看到了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温暖——到家了。 第223章 逛吃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华梅没有再门前久站,带头走进了大门,杨希恩也跟在身后。朱厚炜知道她的内心十分激动,不然也不会忘了邀请自己进门。不过朱厚炜也不在意,施施然跟在后面。 刚进去没几步,就看见十几个家丁,丫鬟,婆子杂役装扮的人跑了过来,每个人脸上都是带着喜悦的笑容。到了面前,这十几人一起行礼道“恭迎小姐回府。“李华梅笑着抬手道“快起来吧。这次回来给你们都带了礼物,等下杨叔会发给你们的,都别忘了领。”众人对李华梅谢过之后,这才对着杨希恩行礼“见过杨管家。” 对着杨希恩,众人喜悦中带着敬畏。以前在府里,杨希恩这个管家可以说是威望最高,当时李华梅年纪还小,可以说李府是靠着杨希恩才撑起来的。而在府里,杨希恩也是最讲规矩的,功则赏,过则罚,非常公平,下人对他既害怕又佩服。 杨希恩看着众人,露出了轻松的笑容“这次的礼物不少,都是小姐亲自选的,你们有福了。这几年你们也算尽心尽力了。” 众人看着“慈祥”的杨管家,有些不可思议,但是也立马反应过来谢礼。突然,李华梅想起了什么,对着身旁的杨希恩道“杨叔,忘了把客人请进来了。” 身后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客人是说我?别担心,我已经不请自来了。”李华梅转头看着朱厚炜想要说些什么,被朱厚炜止住了“李家主,不用管我们。给我们安排个房间就行。” 李华梅点了点头,对着几个丫鬟道“元春,喜巧,先带着贵客到西厢房安歇,不得失礼。”“是,小姐。即位客人,请。” 朱厚炜一行人随着两个丫鬟走向李府深处,李华梅则是和下人们叙旧不提。不多久,朱厚炜他们就被带到了西厢房。一行十几人安排了六个房间。朱厚炜看了一下,虽然李府看着不大,但是南北方向很宽,屋子不少。 一路行来,发现这李府没什么亭台楼阁,假山池塘的,倒是有两片空地,用青石板铺着,像是练武场,只是旁边的武器架上空空如也。 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朱厚炜有些闲不住了,对着黄公公说“这还没到中午呢,老呆着也不是事儿,咱们出去逛逛这泉州城吧。”黄公公有些为难地说“小爷,这泉州不比京城,身边的侍卫也不够。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有,还是忍一天吧。” “怕什么,这泉州城应该没有认识我们的,再说了,这次一起出来的也有十几个人呢。特别还有光拿钱不办事的洪玉,也该让他做点事了,要不然我不就亏了。放心吧,出不了岔子。”黄公公转头看向了洪玉,只见洪玉皱了皱眉头,然后对着自己点了点头,黄公公这才说道“那成,老奴去和李家主说一声,借一些家丁的衣服。”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一行人出了李府。打头的是穿着青色窄袖直裰,头上简单地包着头巾,看上去像个普通的秀才。黄公公一身管家打扮,紧随其后。洪玉和四个水陆营的士兵做家丁打扮,在明处护卫,其他的士兵做普通人打扮,或远或近,暗中护卫。 队伍里还有一个李府的家丁过来做向导,除了这人,还有一个李华梅派出的人员,那就是白木行久。行久相貌清秀,个子更是和朱厚炜差不多,一身书童打扮非常合适,只不过他的腰旁带着一把短刀,看上去有些不和谐。行久时不时地拉拉身上的衣服,显然对于书童的身份有些不太适应。 要逛泉州城,城东没什么好去处,倒是西面有不少热闹去处。于是一行人走向城西,准备解决中饭。 越往西走,人就越多,各种身份的都有。李府家丁把众人带到了最为繁华的通海街,这里人流最多,车马不绝。七八米宽的街道却是拥挤的很。道路两旁都是商铺,除了青楼赌坊,基本什么商店都可以在这条街道上找到。 朱厚炜有些后悔,因为出来的时候忘了带把折扇,很不得劲,只好双手背着,走往前处。朱厚炜发现,泉州城有许多细节与京城,或者说北面的城市不同,那就是街上女子很多。这时代的女子,特别是未出阁的基本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像这样出来逛街的很少。即使有出来逛街的也是循着人少的高档店铺转转,身后丫鬟,护卫那肯定是少不了的,而在泉州不是这样。许多穿着光鲜的妙龄女子都是不带护卫的,最多几人结伴而行。看来泉州的治安还是可以的。不过让朱厚炜郁闷的是这些青春靓丽的妙龄女子关注他的很少,反倒是不自然的行久吸引了许多目光,朱厚炜反倒成了绿叶。 有几个大胆的女子还在小声议论着“快看,那个书童怎生的如此俊俏。”“是啊是啊,以前没见过啊,应该是外地的吧。”“别的都好,就是这个子太矮了。” 声音很小,周围很嘈杂,但是耳朵尖的朱厚炜还是听到了,特别是最后一局,朱厚炜如释重负,不厚道地笑了笑。 李府家丁小声说道“朱公子,您看那间喜来笑酒楼是泉州最有名的几家之一,手艺精湛,南北风味都有。”朱厚炜循着家丁的手指看到了那家酒楼,别的不说,倒是挺气派的,光是门面就有四五十米宽,而且还是三层,比旁边的商铺高出很多。 不过朱厚炜却是微微摇头“这里有没有专门做小吃的小摊?”黄公公听了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家丁连忙点头“有的,就在前面转角。那一条街全是做小吃的摊子。”朱厚炜点点头“就去那里。” 说完一行人跟着李府家丁拐弯了。过了转角一看,又是另一个景象。这里街道两旁都是普通人家,不过旁边都支着摊子,一辆板车旁边几个小桌子,板车上是炉子和其他东西,刚出锅就端到桌子上,绝对热乎,新鲜。 这里的食客大多都是普通人,但是朱厚炜也发现了一些读书人,不过看着穿着,家境应该不富裕。两种人泾渭分明,读书人占着的几个摊子事没有其他普通人一起就食的。最为特殊的是这个街道仿佛约定俗成的没有车队经过,也不见牲畜。 朱厚炜看了一眼就不在关心,而是仔细看着摊子上卖的到底是什么。大致一看,这里的摊子不下一百个,做同一种吃食的不会超过两家,看来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自己的规矩。 很多小吃朱厚炜没有见过,倒是李府家丁不停地解说着。这里的小摊可没有菜单,或是写好自己卖的是什么的牌子,只能自己看。 听了解说,朱厚炜对着老板说道“掌柜的,你这沙茶酱怎么卖?”老板是个不到三十的年轻汉子,笑着回答“十文钱一碗,绝对正宗,客官来碗尝尝?”朱厚炜点点头“行,给我来.....嗯,五碗。”“好咧,客官您稍等。” 正好这里的有一张桌子空了,朱厚炜便坐到了桌旁,洪玉,黄公公,行久也一起坐下,其他几个家丁则是和其他食客拼桌。 老板在精心制作,李府家丁站在一旁为朱厚炜解说,洪玉和黄公公则是不露痕迹地盯着老板。 很快,几碗面条就端到了桌上。朱厚炜还没动筷子,黄公公先把朱厚炜的那碗拿了过来试吃。朱厚炜不在意地说道“那个油豆腐你多吃点,虾你也吃好了,墨鱼丸和小青菜你给我留着。” 黄公公一边试吃一边听着朱厚炜的话,表情很是纠结。不一会儿,黄公公不动声色地把面放到了朱厚炜身前,朱厚炜这才开始打量这个沙茶面,沙茶面的眼色比较深,材料没什么特殊的,不过听李府家丁说,这个摊子的沙茶酱在这里很有名。朱厚炜先端了起来喝了口汤,一番特殊的滋味涌上味蕾,虽然有些怪异,但是感觉很好吃。于是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等他迟到一半,洪玉和行久已经吃完了。朱厚炜再次后悔没有带折扇出来了,这时候不是为了装x,而是真的热了。本来就进入了夏季,天气比较热,再加上一碗热面下去,头上已经见汗。 黄公公给了老板一贯钱,也就是一百文,老板开心地道谢着。朱厚炜已经带人走向其他摊位,大半碗沙茶面只是四分饱,他的饭量大着呢。 接着,众人在朱厚炜的决定下,又去吃了福建卤蛋,萝卜饭,泉州醋肉等等小吃,到了后面基本是黄公公试吃一点点,然后朱厚炜大快朵颐,至于其他人都已经饱了,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吃完中饭,众人在李府家丁的带领下,在街上闲逛。朱厚炜走进一家叫青竹书斋的书店,看看这里的书籍是不是和朱厚炜去过的其他城市书店相同。 书店挺大,大约有个十米宽,里面到处都是书架,各色书籍都被精心地摆放好,让人对着蓝色的海洋赏心悦目。掌柜的是一个四十出头身形有些瘦削的男子,个子大约一米七出头,看见朱厚炜一行人走进来,立马转出柜台,未语先笑上前迎接“这位公子可是要买书啊,不瞒客官,小店各色书籍齐全,不管是圣人学问还是诗歌名集在这泉州城里算是最齐全的了。”朱厚炜点头问道“话本(小说)有吗?”“有,有。金先生的《射雕》还有《神雕》都有,精装版的也有,请随小的来。”说着在头前引路。 朱厚炜看着黄公公严肃的脸庞小声说道“行了,洪玉他们盯着就是了,你就放宽心吧。好不容易出来逛逛,就别板着个脸了。”黄公公听了点点头,但是严肃的表情和小心防范的眼神却没有改变。朱厚炜也不说什么了,静静地跟着掌柜走向店铺北面的书架。 突然,离得最近的黄公公把朱厚炜往身后一拉,朱厚炜在身子后退的同时看到了眼前寒光闪过。 第224章 厮杀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朱厚炜向后退了一下,敌人返身的一刀并没有砍到,这个掌柜没有停下攻击,而是顺势改砍为刺,继续攻向身形不稳的朱厚炜。 但是,这一次徒劳无功,只听“叮”的一声,短刀已被洪玉隔开,而掌柜来不及防守,却发现心口一疼,然后整个人就失去了力气,软绵绵地往地上倒去。原来是书童行久刚刚一刀刺中了掌柜的心脏。没有收刀回鞘,因为从后堂出现了更多的敌人。 “嘭”的一声,书店的大门被人从外面关上了,然后街上传来一阵惊呼与喊杀之声,朱厚炜他们知道,这是留在外面的几人与关住店门与窗子的敌人在战斗。 情势危急,容不得多想,朱厚炜大喊一声“退往店门,我们出去。”不知道后堂还会出来多少敌人,还是上了大街才能稍稍安全一些,毕竟在这店里,就变成了困兽之斗。 朱厚炜一行人快速地朝着店门退去,而从后堂出现的十几个身形彪悍,一身短打装扮的敌人一声不吭,快速地接近,用刀刺向身边最近的敌人。 洪玉和行久的武艺朱厚炜并不担心,反而是水陆营,虽然个个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但是学的冷兵器战斗都是沙场招数,和这些刺客的套路在这样的环境下,孰优孰劣尚未可知。 “叮叮叮”几声,敌人已经倒下三个,最前方的洪玉行久两人已经让三个敌人倒下,前者两个后者一个,不过现在可没有心情看战果,因为从后堂再次窜出六个敌人,朱厚炜看得分明,他们手中拿着的都是弩箭,大小不一,有两架还是朱厚炜熟悉的诸葛连弩。朱厚炜发明的东西,再次被用来对付他自己,令人无语。 “快”,朱厚炜大喊一声,两个水陆营的战士已经撞在门上,五公分厚的门板摇摇欲坠,但是还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嘭”的一声,朱厚炜拿出了别在腰里的短铳向一个拿着诸葛连弩正在瞄准的刺客开枪,结果就是对方闷哼一声,软倒在地。刀剑互相挥砍的声音不绝于耳,这时其他几个家丁装扮的水陆营士兵也和刺客交战了。 突然,朱厚炜感到脸上一热,原来是一个敌人被行久割破了喉咙,飞射出的血液透过前面几人洒到了朱厚炜的脸上,喷了一米多远,朱厚炜一下子有些愣住了。黄公公把身侧微微靠后的朱厚炜直接拉到了自己的身后,试图用自己的身躯挡住朱厚炜,不过,敌人已经呈半包围的形式,黄公公的身躯略显单薄。 朱厚炜被黄公公的用力一拉也回过神来,微微低头,拿出弹药填充。今天虽然腰里挂了几斤重物,行走有些不便,但是朱厚炜现在却是有些后悔为何没有带两把。 “砰砰”两声,原来是最后面的两个水陆营士兵也拿出了短铳,开了两枪,对面拿着弩箭的两人应声而倒,在这十米不到的距离下,他们也可以做到百发百中。但是,这显然激怒了刺客,只听一个低沉的中年男子的声音“别管那么多,直接射。” 就在这时传来两声闷响,然后就是一阵噶啦啦的声音,朱厚炜余光看到,大门已经被打开了,于是大喊“快出去”。 朱厚炜一行人连忙向外跑去,行久和洪玉负责断后。“哆哆”几声,刺客还是射出了弩箭。朱厚炜这边一个水陆营战士和李府家丁被射中,不过一个伤在手臂,一个伤在腹部,依然带着箭矢往外跑去。刺客的攻击目标明显是朱厚炜,但是被人墙挡着,没有受伤,而断后的洪玉行久两人凭借着各自的武艺,再次让两个敌人倒下。 “啊~”一声惨叫,朱厚炜看到自己这边的一个士兵被砍掉了几根手指,鲜血肆意流出,但是这个士兵没有因为疼痛而退后,而是用另一只手挥出武器,在惨叫的同时将刺客敌人斩首,疼痛有时也会让人激发出潜力。 书店门口也不是一帆风顺,化作路人的几个士兵正在和人数多于他们的刺客进行战斗,而看到朱厚炜他们从书店逃出,五六个刺客返身与朱厚炜他们战在一处。 如今的朱厚炜一行人被分割两块,而作为主体的朱厚炜受到两面敌人的夹攻,形势不容乐观。在朱厚炜的有意带领下,慢慢退向没有敌人的街道,而扮作路人的士兵也已经和他们汇合,只是朱厚炜看到其中一人大腿被砍了一刀,行动不便,需要人搀扶,腿上不断流出的血液和略显苍白的嘴唇让朱厚炜皱起了眉头。 “砰砰砰”又是三个敌人倒下,但是依旧北邮改变敌众我寡的局面,而且朱厚炜看到,敌人似乎捡起了弩箭,如今拿着弩箭瞄准射击的刺客依旧是六人。 黄公公挡着朱厚炜,嘴里低沉说道“小爷,老奴在这边挡着,让洪玉护着您先走。”前面的洪玉也听到了,不过毫不动色依旧与敌人战斗,果不其然“不能走,我一走这里的人就活不了。谁知道其他地方还有没有敌人,还是在这里决一死战吧。”语气带着坚决,黄公公微微叹了口气,而最前面的洪玉嘴角微微向上,俊美的脸庞带着敌人的血液,随着他的动作往下滴去,有一种妖艳的美。 此时,大街之上已经没有了百姓,刚刚还一片热闹景象的繁华市集突然变得空旷,来不及带走的物件就这么凌乱地洒在路上,只有两方人马在竭力厮杀。 敌人的弩箭发射了,这次是发了狠,敌我不分地一通乱射,朱厚炜这边三个士兵倒下,战斗力最强的洪玉和行久也手臂上中了一箭,这还是他们反应快,不然也躺下了。朱厚炜也是真正尝到了自己发明的武器有着什么样的破坏力,不过半分钟不到,街上能站着的人少了一大半,而其中几乎全部都是诸葛连弩的功劳。朱厚炜能够安慰自己的就是敌人倒下的比自己这边还多。 在射完一轮,两方人马都陷入了短暂的停歇,而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街道前面的拐角传了过来,在这寂静的街道上,两方人马都听得真切,朱厚炜快速地装填弹药,然后用余光盯着拐角将要出现的人。 对方的脸上没有出现明显的波动,在战场之上分神不得,就在对方的弩箭手端起弩机的时候,朱厚炜这边开枪了。一共开了四枪,打中了三个弩箭手,唯一没有命中的是平举着短铳的黄公公,但现在没人会怪他。 响亮的枪声似乎是一个信号,两方人马再次战到一处,而朱厚炜这便能动的人已经不多了。 突然,朱厚炜露出了一个微笑,因为他看到了拐角跑出来的人马,最前面的身影,飒爽英姿,气质冷艳,仿佛冰雪之间唯一的亮彩——一朵鲜艳的梅花。 第225章 被阴了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看到李华梅带人前来救援,朱厚炜转头开了一枪,打中一个拿着诸葛连弩的刺客,大声喊道“洪玉,突,行久,退。” 二人听到朱厚炜的喊话,立马照做。洪玉隔开一人劈来的刀,顺势上前几步,手中的剑刃以一个优美的弧度划过敌人的脖子,敌人顿时抱着脖子,跪倒在地。而洪玉毫不停留,隔开刺来的几柄刀剑,突到了敌人的后方,来到了拿着弓弩的刺客身边。而这些远程射手也是吓了一跳,连忙放下弓弩,抽出佩刀与洪玉厮杀起来。而行久往后退了几步,阻挡住刺客的攻势,后面两个没有受伤的士兵也是拿着佩刀,把敌人和朱厚炜格挡开来。 原先没有用这招是因为敌人的数量远多于朱厚炜这边,洪玉如果冲了过去,非常可能有危险,毕竟武功再高,以一敌百也是很困难的。而如今,敌人剩下十几个,除了后方的远程射手,近身搏斗的已经不足十人,有着行久和几个士兵,还是能拖延一会儿的。最重要的是李华梅等人赶过来还需要一点时间,若是没人牵制弓弩手,可能会受到巨大损失,对于诸葛连弩的火力朱厚炜是最了解的。 近身搏斗的刺客没有回身攻击突到后方的洪玉,因为他们的主要目的还是朱厚炜,现在目标人物的身旁已经没有多少战力,正是下手的好时机,双方都在抢占宝贵的时间。 突然,朱厚炜眉头一皱,看见了主要战力的行久左臂被砍了一刀,所幸的是他当时避过了一点,受伤并不严重,但是也影响到了他的行动。 “咻咻”两声,两名敌人闷哼一声,退了几步。朱厚炜余光看见原来是中了飞刀,虽然不是致命要害,但是也瓦解了敌人的战斗力,此时,李华梅等人距离这里已经不到十米远。 敌人中响起一个浑厚,响亮的中年男子的声音“撤。”只见围攻朱厚炜的几人向后退了几步,两人正对着朱厚炜他们断后,其余人返身向后跑去。而在后面与洪玉厮杀的几人也是跳出战圈,两人断后,其余人快速跑开。 洪玉没有追赶,战斗到这时,每分每秒不仅需要消耗大量的力气,还要耗费心神,饶是洪玉身手不凡,身经百战也不免有些劳累,看到敌人退去,仅是架刀戒备,而没有追击。 朱厚炜说了句“都回来吧,不用追了。”声音有些沙哑,今天可以说是凶险万分,若不是李华梅带人赶到,说不定就要在这领了便当。左右一打量,带出来的水陆营士兵四人身亡,四人重伤,只要两人完好无损,看到这里,朱厚炜心情不免有些沉重。 听到慢慢放缓的脚步,转头看到了及时赶来的李华梅,朱厚炜勉强扯出笑容,抱拳一礼“今日多亏了李家主相救,谢谢了。” 这时,朱厚炜才看清李华梅他们,一共十几人,不过几人身上染有血迹,还有两人受伤,看来路上也是遇到了战斗。不过李华梅身上倒是没什么,除了跑动之后脸上的红晕以及一些细密的汗珠。 李华梅听了朱厚炜的道谢,微微摇头“朱公子,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退回李府再做打算。”朱厚炜点点头,若是此时出城,还不知有没有潜藏的敌人,还是先去李府,集合大部队,这样安全一些。毕竟在这泉州城,没人会丧心病狂地集合大量人马厮杀,到那时,泉州城的官府就算再怎么贪生怕死也不得不出面制止了,不然到那时,泉州府的官场一个都讨不了好。 水陆营士兵的尸体被放到了板车上,由几个没受伤的人员负责拉车。街上虽然马车没有,不过还是有好几辆来不及拉走的板车。 几辆板车拉着尸体与伤员,快速地朝城西前进。 秦思远是个倒霉孩子,常州府无锡县人士。无锡县可谓是人杰地灵,即使在胜出读书种子的江南也是名列前茅。这个小县城,仅仅在明朝就出了两百多位进士,甚至在弘治一朝出现过一条街考中七个进士的事迹,而秦思远就是其中之一。 秦思远也算是名气颇大,十二岁中进士,十六岁中举人,在弘治十二年(1499年)进京赶考,当时原本要点中榜眼的,不过当时整二十的秦思远年纪太轻,弘治觉得要磨练一下年轻人,于是没有进入前三。而他的好友,当年的状元伦文叙评价秦思远才思敏捷,文采风流,以文人相轻的性子说出这样的话可见这人不是泛泛之辈。 虽然没有进入前三,但是秦思远还是被点中了庶吉士,做了翰林编修。庶吉士那可是了不得的位置,虽然官位不高,但是历练几年,就能平步青云,而且面圣的机会也要多于平常官员。 年纪轻,还没有结婚,于是秦思远就成了有名的香饽饽,一个大臣有意把自己的孙女嫁与秦思远,不过被秦思远拒绝了,原因是老家已经有了未婚妻。本来这也没什么,古代道路不通,信息来往比较慢,可能是秦思远进京的时候,父母给他定下的婚事。 但俗话说的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有红了眼的同乡放出了消息,说秦思远进京的时候没有婚事,而是在大人物透露结亲的意思之后,秦思远才修书一封发往老家,让父母赶快为他定下一门亲事。结果,在翰林院不到半年的秦思远就成功地激怒了大人物,仕途也将困难重重。可是还没大人物展现手段,老家又来了消息,秦思远的父亲病逝。秦思远只好回家丁忧三年,明朝没有丁忧而是继续做官的,最有名的就是于谦于少保,但那是英宗不许。于是秦思远就回了老家无锡县,也算是躲过一劫。 秦家虽然不是巨富之家,但是家中良田万亩还是有的,在家三年也算是不错。三年过后,朝廷一纸诏书把他重新叫回了翰林院,这一呆就是五年。 五年之后,凭着秦思远的资历本来因该是授个官职在京为官的,但是在一些人的努力下,这倒霉孩子被赶到了泉州做了知府。 知府官位也不算小,但是还是比不上在京为官,至少想要面圣那基本就很难了。还有一点就是,泉州虽然富庶,但是如今大明海面不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真倭假倭地跑上岸来,到了那时候,丢官是小事,说不定连命都要丢了。 秦思远很明白为何自己被弄到了这里,他不是不同世事的书呆子。当初不肯与大人物结亲也只是为了不过早站队。弘治一朝虽说朝堂还算清明,但是已经有了党争的雏形。随着北方士子与南方士子进入朝堂的人数越来越悬殊,以前的南北两方渐渐变成了楚党浙党,北方则是势力稍微小一些。而秦思远年纪还轻,若是此时加入一党,那么等到如今的太子上位,朝廷换血危险就太大了,还不如先熬资历,再做打算。 到了泉州,秦思远也是做了很多事情,最重要的就是提升泉州的安全性,一个就是提升三班衙役,守城士兵的战斗力,可是秦思远试了后发现基本不可能,而且自己也不是统兵遣将的料,于是就准备第二个计划,那就是修城池。 泉州城的城墙外面看着很巍峨,很坚固,但其实里面很多地方年久失修,需要修葺。而且防守城池的器械也是数量少,质量差。于是秦思远就准备筹钱做这个,但是一看府库发现,前任留给自己的是一个烂摊子,偌大的泉州城,繁荣的泉州城,府库里的钱粮竟然不足两千两,这够干什么的。于是秦思远放下身价,前往拜访城中的巨富官宦之家,让他们募捐一些,好进行计划。可是没想到,仍凭他口吐莲花都快口吐鲜血了,那些老奸巨猾之辈也没有松口,目前的进账也只是几家打发要饭的施舍。 秦思远今天又失败了,带着郁闷,愤怒的心情准备回官署。走了没多远,发现前面一群人,人人带着刀剑,杀气腾腾的,身上带着血迹,身后还有板车拖着尸体以及伤员。负责保护他的衙役很合情合理地退到了后面,秦思远的轿子到了最前面。轿夫一放下轿子四散而逃,坐在轿子里的秦思远要不是年纪轻,反应敏捷,差点就滚出了轿子,摔个大马趴。 他在路上碰到的这群人正是朱厚炜他们,秦思远也不能就这么坐在轿子里,于是一撩轿帘,微微弯身走了出来。余光看见,此时在他身边的只有从老家带来的师爷和管家。看着身前之人,秦思远面色不便,颤抖的双腿在宽大的官袍下也看不出。只听他大喝一声“尔等何人,意欲何为?” 李华梅上前两步,抱拳一礼说道“启禀大人,在下城西李家李华梅,在街上遇到刺客,如今正在回府途中。” 秦思远听到李华梅的话,不禁微微放松了点,一边点头似乎在认真听李华梅的说辞,一边细细打量李华梅身后之人。突然,秦思远眼睛瞪得滚圆,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后面的朱厚炜眉头一皱,心里知道他被认出来了。 秦思远表情一滞然后又恢复到了大义凛然,铁面无私的状态,其实心中着实不平静。他在京城呆了六年,每年皇家,朝廷的祭祀活动他也参加的,对于同样参加的朱厚炜本来印象不深。但是通过这几年天家的变化,秦思远也开始思考,最终,他想到了,这么多的事情很有可能是太子和这位福王弄出来的。弘治他很熟悉,深知这位皇帝可以说仁,可以说智,但是他不是一个会去变革的皇帝,而这几年天家的变化显然不是他的手笔,至少不是他想出来的。于是秦思远开始利用有限的机会观察这两个皇子,对于这位福王也有了比较深的印象。虽说朱厚炜这样的年纪,一年一个样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朱厚炜身边的黄公公可不会变化,所以秦思远确定这个脸上,身上带着鲜血的半大小子就是当今的福王殿下。那么问题来了,本应该在京城好好呆着的福王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泉州城,更重要的是,这次的刺杀很明显是冲着朱厚炜来的,他现在该怎么做。 刺杀皇子,恰巧被自己碰到,而今天要拜访的胡家也是主簿劝说的,秦思远知道自己摊上事儿了,被人给阴了。 第226章 苗医 泉州城的东面比较热闹,这里居住的大多都是普通人家,小型的商店,小摊也大多坐落于此。离着城门不远处,在繁华的街道北面却是另一个世界。 这里的房屋大多都是年久失修,外面小雨,屋里大雨。小路上都是各种杂物,在这炎热的天气散发着复杂的味道。这里的人很多,不过却很安静,因为留在这里的人都要尽量保持体力,让自己能多苟延残喘一会儿。 其中有一间稍微齐整的小院,外面的围墙已经只剩一些痕迹可以看出这里原先是围墙,而在围墙中间却还立着一个门框,残破,微微倾斜的单薄木门还坚强地待在门框里面。有时一阵微风吹来,这两扇木门摇晃着发出声响,却是怎么也不肯脱落。 小院中间有三间小屋,在这片地区可以说是豪华别墅了,至少该有的依然保留着。在屋子里,一个大约五十上下的男子,正拿着一个小葫芦不时地喝上一口,屋子里有一股醇厚的酒香味,看来这葫芦里的不是普通货色。男子坐在一张低矮的木凳上,微微仰头看着房顶的窟窿,时而微笑,时而皱眉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这名相貌普通的男子穿着打着补丁的农家衣服,迷离的眼神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酒鬼。 突然,从远处传来有些急促的脚步声,男子立刻恢复了清醒,凌厉的眼神让人有些害怕。但是,凌厉的眼神又变为了普通,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就来到了小屋前。来人在往屋里去的时候,男子开口了“说了几次了,进来的时候要走门,别因为围墙不在了就直接从那里走进来。怎么总是不听呢?”说完微微摇头,仰着脖子又喝了一口。 来人进了屋里,看了男子一眼,微微冷笑“还有心情喝酒?就不想知道我们成功了没有?” “不管你们成功与否,我都已经有了准备,有什么好急的。而且你还能不说?你啊,总小到大就是个急性子,说也说不听。”男子像个老太太一样絮絮叨叨。不过刚进来的年轻汉子虽然面露生气之色,却还是耐着性子听完。 等他再次喝了一口酒,年轻男子这才说道“星甲,我们失败了。” 星甲嘴里“哦”了一声,便没了言语。年轻汉子急了“你倒是说话呀,前面不是说了你有计策吗,那计策是什么呀?” 星甲微笑看着年轻男子“若是你们成功了,后面的就不说了。若是你们没有成功,那我们就只要让人把目标的身份给认出来就行了。” “谁来认?” “不怎么走运的泉州知府大人。” “为什么是他?” “人总逗倒霉的时候。本因该在京城好好呆着的王爷却出现在了几千里之外的泉州,遇到刺杀之后还被认出身份,这样一来那些大人物就有事情做了。而咱们的泉州知府以后就是官场里有对头,皇家也不待见,唉,难喽。”星甲似乎是在可惜,不过眼中的一丝喜悦之色还是被年轻男子捕捉到了。 “那个秦思远倒不倒霉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呢?仕途无望,别人只会投身其他,但是这位秦大人年少得志,又是个桀骜的性子。这样的人是不甘于庸庸碌碌过完这一辈子的。那么我们的机会就来了,像这样一位有才能的读书人若是能诚心投效,也是一笔不小的助力。”星甲似乎心情不错。 “非得要这些酸儒?”年轻男子似乎很不甘心。 “唉,古往今来这中原大地虽说都是属于这一个个的帝王,但是真正管理这天下的却是这些读书人。帝王说到底也只有一个脑袋一张嘴,这天下这么多事儿还能都管过来?成也是他们,败也是他们,死局啊”星甲发出一声感叹,原先的好心情似乎又低落不少。 “那你怎么知道秦思远一定会去把人认出来?”年轻汉子不由问道。 “赤九,咱们摘星楼有许多事情是你们不知道的,甚至有些我也不知道,咱们只要安心做事就好,不该问的别问,将来你总能明白的。”星甲再次喝了一口,这次喝的有些急促,一些酒液顺着嘴角滴到了他的破旧衣服上。 星甲把葫芦提高了一点,嘴凑在下方,把葫芦上下摇动几下,看到是在摇不出一滴酒了,这才兴趣索然道“行了,我们出城吧。”说完,施施然往外踱去。赤九在后面欲言又止,最后也快走几步,跟上星甲。 而在城西的一个路口,场面有些滑稽。本来一群拿刀持枪的,带着死伤人员的一伙强人冲撞了知府大老爷的队伍,衙役捕快轿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路而逃,把知府大老爷孤零零地扔在那边,只有一个瘦弱的师爷站在身旁。眼看着就要发生大事,不过这伙强人并没有什么恶意,到这里也只是碰巧,对知府还是很有礼貌的。那些衙役什么的这才从远处的街道跑来,有些狼狈的身影却已经带着几分倨傲的表情。道路两边的角落,人家,店铺的窗户里也冒出了不少脑袋,好奇地张望着这里,期待剧情的继续发展。 李华梅说完情况之后,本来有些愣住的秦思远秦知府也回过神来,就在他准备和李华梅说几句场面话的时候,旁边的师爷开口了。 只见有些瘦弱的师爷突然身体小幅度地抖动,像是癫痫发作,然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喊道“学生王元,见过福王殿下。”说着朝朱厚炜的方向磕头。自称学生,看来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但是去做师爷,估计是个秀才。 但是问题不在这里,当王元的话一出口,街上变得更为安静了,就连刚刚大跨步跑来的衙役等人也下意识地踩着小碎步,尽量减轻动静,往这里挪来。而秦思远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师爷,不过王元跪倒在地,头低伏着,看不见表情。 这样的礼,一般人可不敢受,原本在队伍前头的李华梅等人不自觉地让开,把朱厚炜让了出来。此时的朱厚炜形象可不怎么样,衣服上带着血迹,脸上的虽然擦了,但是没有擦干净,还有一些痕迹留着,配上有些阴沉的表情,看上去不像个正面人物。 李华梅他们这么一让,秦思远就知道大势已去,于是也跪倒在地“微臣叩见福王殿下。”知府大人一开口,后面的人也连忙跪倒山呼。朱厚炜盯着王元,然后不带感情地问道“,王元,你认识本王?”王元没有抬头,而是恭敬地说道“学生在东家身边,远远见过王爷数面。” 朱厚炜看了一眼秦思远,从他咬紧的牙关,暴起的青筋,低垂的眼帘,知道这位应该不想把自己认出来的,看来这个王元很有心啊。朱厚炜冷笑一声“远远见过几次就能把本王认出来,你可真是过目不忘啊。”王元连忙答道“学生不敢,只是王爷风姿卓越,气质不凡,学生这才没有忘却。”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朱厚炜说了句“都起来吧。本王有事在身,你们不必跟着了。”“是” 朱厚炜走在前头,身后李华梅他们紧紧跟着,至于衙役什么的连忙让开了道路,弯着腰等待他们走过。不一会儿,已经看不见朱厚炜他们的身影了。 秦思远看着平静地爬起来的王元,压抑着愤怒,“为什么?”王元没有看着他,而是沉静地回答“天下之大,学生仅是一枚棋子。” “那两年前你饿倒在我家门前也是设计好的?” 王元微微俯身拍了怕衣服上的灰尘,嘴里漫不经心地回答“东家既已知晓,何必多问。” 秦思远狠狠地盯着王元,但是王元始终没有抬头与他对视。秦思远用力地一拂衣袖,连轿子也不乘了,向官署走去。衙役轿夫连忙跟上。等走的远了,王元这才抬起头来,眼神复杂,嘴里喃喃“东家,从今往后可不能再轻信于人了啊。”惨然一笑,走向另一条街道。 朱厚炜这边走的很快,再过不远就是李府了。突然从一个转角出来一个少数民族衣饰的中年男子,身后背着背篓,里面放了一些草药,腰侧挂了个葫芦,不急不缓地与朱厚炜他们相向而行。 到了跟前,突然停住了,皱着眉头盯着朱厚炜旁边的黄公公。他这么一停,朱厚炜他们也停住了。 朱厚炜开口问道“你有什么事儿?”男子微微转头,看向朱厚炜“你旁边的那人再不救治就来不及了,看样子他应该是中了蛇毒。”一口的带着口音的大明官话,听着有几分别扭。 朱厚炜头看向黄公公,这才发现黄公公脸色苍白,气喘吁吁,样子十分吓人。但是朱厚炜知道,黄公公的伤仅仅是擦破了一点皮,血都没流多少,不应该会是这样。 朱厚炜转头对着男子说道“那就请你救治了。”如果真是蛇毒,那么李府之中还不知道有没有人能治,而且看黄公公的样子恐怕撑不到那里了,刚才那段路都是他咬牙矜持过来的。 男子点点头,快走几步到了黄公公身边,撩开了衣服看到了黄公公的伤口,发现血不但没有止住,而且现在流出的竟然是黑色的。男子声音大了几分“先把他放平。”条件有限,众人连忙把快要站不住的黄公公放到了地上。男子从背篓里拿出一排小竹筒,拿出一个拔出塞着的棉布。 黄公公这时竭尽全力地说道“王爷,外面太危险了,您还是先去李府吧。”朱厚炜没理他,对着李华梅说道“李家主,你先带人回去,留下一些人和我在这儿。 李华梅知道身后一些带伤可登不了多久,于是正色点头,留下一辆板车带人离去。 男子把一些黑色的药粉洒到了黄公公的伤口上,黄公公突然身子一动,显然十分痛苦,但是被洪玉和另一人压着这才没有给治疗带来困扰。 接着,男子拿出另一个小竹筒倒出了几粒黄色的药丸给黄公公喂了下去。然后站起身来,对着朱厚炜一点头“幸好中的毒不多,应该没问题了。诊金你给三十文。“ 朱厚炜对他说道“不急,你也看到了,刚才还有几个伤员,还请你一同救治。“男子想了想,然后点头道”行。“ 黄公公被放到了板车上,让人拉着,朱厚炜他们也放慢了脚步,怕影响到黄公公。到了李府一路叙话,朱厚炜知道了男子的身份,苗族人,是个医生,最拿手的就是治疗被蛇咬伤,名字叫做南瓦。 第227章 出城 进了李府,南瓦被引到了安置伤员的地方,主要就是检查出了黄公公还有没有人中毒。至于黄公公,已经昏睡过去。 李府的大堂里只剩下了四人,朱厚炜和李华梅分宾主坐着,洪玉和杨希恩则侍立一旁。 除了洪玉,其他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朱厚炜这次的秘密南下算是失败了,接下来就要应对大臣们的弹劾。这几年皇室的大动作早就让大臣们憋住一口气,这次的机会对于他们来说再好不过,而且刚才在大街上,躲在屋里,角落的百姓那么多,朱厚炜躲不过去了。 而李华梅主仆烦恼的是原本与朱厚炜是要秘密合作的,但是现在朱厚炜的身份曝光,她也在旁,那么李家也会暴露在江南盘根错节的势力眼中,这就不仅仅是排挤那么简单了。 大堂里一片沉寂,气氛有些让人感到压抑。朱厚炜抬起头来,露出一个微笑“李家主,现在恐怕我们的合作不能保密了。”李华梅顿了一顿,十分平静地说道“早些晚些又有何不同,王爷放心,华梅说过的话不会改变。” 朱厚炜点了点头,正色说道“李家主去过东瀛?”李华梅愣了下,不知道朱厚炜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不过还是回答“前年去过,行久就是那一次带回来的。” 朱厚炜继续问道“那边情况如何,生意是否顺畅?”李华梅想了想“我们只是到了堺港,目前那边正处于战乱,物资急缺。堺港是唯一安全的地方。不过我们没有门路,带去的货物全部带了回来。” “那这样吧,今年由李家带队去一趟。正好皇庄有人在那边有些门路,到时候去试试,货物由皇庄来出。亏了算我的,若是成了,皇庄算一半。” 李华梅立刻说道“王爷,这生意自然有亏有赚,这点风险,我李家还是担得起的。”李华梅知道,只要能在东瀛做成生意,利润远远大于大明沿海的南货北卖,朱厚炜既然开口了,那么基本不会失败,这相当于变相地给李家好处。那边做生意最关键的就是要有门路,找到肯交易的当地豪商,毕竟大明的商队是不能直接进入内地的。 朱厚炜也没推辞“去之前来一趟登州,到时从那里出发。我们会派一些战船护送。毕竟那里的海面也不太平。”李华梅点点头,不再多说。 突然,一个李府的侍女进来,说是黄公公醒了,要见朱厚炜。于是朱厚炜站起身来,在侍女的引领下,向偏房走去。 床上的黄公公面色惨白,正好苗医南瓦也在此处。朱厚炜先问他“南瓦大夫,他怎么样了?”南瓦微笑回答“只要能醒,问题就不大。只是年岁大了,需要静养一些时日,受不得颠簸。” 朱厚炜点点头,走到了床边,看着黄公公。黄公公的嘴唇干燥泛白,断断续续地小声说道“小爷,如今这外面太危险了。您赶快乘船北上,若是....若是拖得久了,只怕这大海之上会有危险。” 黄公公的意思朱厚炜明白,无非是乘现在消息还没有传开,赶快从海路回到京城,这样也能有时间想出办法应对。陆路太慢,说不定人还没到京城,弹劾他的奏折已经堆满了弘治的案头。王爷私自出京,往小了说是有违祖制,往大了说,你这就是图谋不轨,有造反的嫌疑啊。而且消息一旦传开,说不定就会有人在海上埋伏,算然不一定能碰到,但是危险总是有的。这次出来的海船不多,一旦碰上,只要拖着他们,就会让朱厚炜更被动。 朱厚炜皱着眉头“黄伴伴,你没听大夫说吗,你现在受不得颠簸。若是没了你在身边,我可就浑身不自在了。”黄公公勉强笑了一下“小爷放心,老奴还挺得住。还是立马上船吧,不然老奴可没法安心。” 身后的李华梅也开口劝道“如今之计,朱公子还是尽快动身为妙。”朱厚炜看着黄公公坚定的眼神,沉吟了一会儿,这才说道“那好,我们半个时辰之后启程。” 各自分头行动,朱厚炜却找上了南瓦。“南瓦大夫,不知你将要去往何方?” 南瓦笑着说道“我也不知道,走到哪算哪。我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蛇,然后研究各种的蛇妖。南是我的名字,在我们苗语里就是蛇的意思。” 朱厚炜平静地看着他“南瓦大夫,不如和我们一起北上如何。想必你生于南方,各种的蛇类都已见过。但是北方还是有不少蛇类的,何不乘此机会去见识一番。而且到时候我们会派人和你一起进入山林,这样也有利于你见到各种蛇类。” 南瓦看着朱厚炜,几秒之后才开口说道“你年纪虽轻,但我知道你应该是汉人中的大官。而我只是对蛇有了解,你为何要找我呢?你应该不缺大夫吧,像今天的这种蛇毒,汉医也是可以治好的。” 朱厚炜盯着南瓦,看着他坦荡的眼神,这才说道“我是王爷,要你和我一起走也不是为了给我治病,而是让你去做军医,给进入深山的士兵治疗,这深山老林的最怕就是毒虫蛇蚁。” “说句不好听的,你们汉人打仗管我什么事儿?”南瓦收敛笑容,变得有些冷淡。 朱厚炜知道,这时代很多地方的少数名族和汉人之间关系并不是那么好,经常受到汉人的欺负,所以很多少数名族宁愿在深山老林里艰难度日也不愿到相对安全的大明城池生活。但是这个南瓦的能力非常不错,而黄德良,李言闻对于蛇毒也不是钻研很深。马上新训练出来的水陆营士兵就要随着筑路队进入其他省份,进行剿灭土匪山贼的战斗。钻山入林那是少不了的,南瓦的能力就非常重要了,毕竟当地的蛇医良莠不齐,若是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让士兵丢掉性命,这可不能赌。 朱厚炜沉吟了半响,这才开口说道“将来汉人,苗人以及其他族,大明官府将会一视同仁,不会出现官府欺压的情况。这样你们的族人也能走出深山,过上平静,安全的生活。” 南瓦有些质疑“你只是个王爷,能说了算吗?”朱厚炜知道南瓦动摇了,笑着说道“我会和我的太子大哥说。而且,总算是个希望,对不对。” 南瓦愣了一下,叹了口气“希望我能看到那一天吧。”朱厚炜正色答道“会的。” 于是,队伍里又多了一人。 半个时辰之后,李府的大门前停着几辆马车,其中一辆里面载着黄公公,马车上也铺了厚厚的棉被等物,尽量减少马车行驶带来的颠簸。朱厚炜就在这辆马车之中,和南瓦一起打量着昏睡的黄公公。 李府里轻伤的全被安置到了马车之中,唯一的重病号就是黄公公了,再加上随行保护的三十多人,也算是不小的队伍。不过现在并不怕张扬,要的就是安全。 李华梅和李府的丫鬟,家丁叙话,不少下人双眼通红,显然对于小姐这么快离开心有不舍,朱厚炜撩开轿帘,发现李华梅转身之后也是有些异样,不过在抬头低头之间,立刻转化成了平时的严肃,二十不到的年纪要在这样的时代撑起一个大家,背后的幸苦是难以想象的。 少顷,队伍慢慢地出发了,撩开车帘一角的朱厚炜发现,队伍的行进并没有引来众多的注视,显然消息还没有传播的太快。 不知不觉,队伍就到了城门口,守城的士兵和杨希恩寒暄几句,不动声色地把一个小袋子塞进怀里,李家的队伍就优先出城了。朱厚炜转过头发现城楼上立着一人,周围没有旁人,正是泉州知府,面色平静地看着朱厚炜,然后双手抱拳,躬身一礼。 从他等在这里,朱厚炜就知道这人有心计,而且年纪轻轻就到了知府的高位,潜力很大,通过一些了解也知道这人是能真正做事的。唯一欠缺的可能就是阅历不够,看人不准。但是也能理解。画猫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是最难猜的。 于是朱厚炜微笑着对着秦思远点点头。 等看不见车队的时候,秦思远长舒一口气,面色平静地走下了城楼。 第228章 上奏 到了码头,黄公公被挪到了担架上,小心翼翼地抬上了船。众人登船后,天色已经昏暗,几艘船慢慢地往泉州湾出口驶去。 过了一个时辰,船队已经驶出了泉州湾。五月的海面非常炎热,即使是夜晚,气温也非常高。船舱里的朱厚炜跑到了甲板上,吹着凉爽的海风,看着平静的海面,月光在海面上反射出银色的光芒,周围只有船只行进,破开海水的哗哗声,心情也慢慢平静下来。 过了不久,船队就来到了与水陆营汇合的地方。虽然朱厚炜的煤油灯已经开始在江南贩卖,但是在船上使用的还不多。而水陆营的船只却是配备很多的,在茭白的月光下,黄色的灯光并没有被掩盖,反而形成了别样的美感。 经过了半个时辰,朱厚炜他们回到了水陆营的舰队,而李华梅没有跟来。水陆营的旗舰与李家船队的旗舰相隔不到二十米,借着灯光,朱厚炜对着目送的李华梅一拱手“后会有期。” 李华梅这边立马回礼,两支船队都慢慢开动,不久之后,两方的距离越拉越远,直至消失在海面上。李华梅摸了摸腰间的一把短铳,静默不语。 “二少爷,泉州城里发生什么了,怎么黄公公会变成这样。”朱远看着甲板上的朱厚炜,轻声问道。 朱厚炜本来平静的面庞变得有些愤怒,于是简洁地把事情说了一遍。朱远听后也是十分愤怒与后怕,朱厚炜遇刺已经不是第一回了,虽然都躲了过去可是以后呢。作为朱府里出来的老人,朱远很明白,朱厚照兄弟二人,一人出谋划策,一人拍板决定,两人缺一不可。若是朱厚炜有个什么不测,后果难以想象。而让人头疼的是敌人躲在暗中,很难捉出来,而且朱厚炜这次进到泉州城可以说是十分突然的,敌人却在这半天不到的时间,发起了这场差点成功的刺杀,可见敌人的实力不容小觑。 朱厚炜看着愤懑不已的朱远,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朱远立马回答“二少爷离开不久后,他们就出发了。”朱厚炜点点头“现在只是第一步,关键的是以后。你盯紧点。”“是。” 水陆营来的时候有七艘船,但是现在一起北上的只有三条,而装载着物资和三杨村人员的几艘船已经不见踪影。 大明依旧一片祥和,但是在一些官道上,却是有着几批人马飞速地从南方去往北方,时间在这时候尤为珍贵。 五月二十,距离朱厚炜遇刺已经有十几天的时间了,京城的天气愈加炎热,只让人没有精神。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此。今天一大早,经过筛选的奏折堆满了弘治的案头,这可比平常多了很多。弘治早早起来了,随意地翻开两本奏折,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这时,大太监何鼎走到弘治身边,轻声说道“皇爷,该上朝了。”弘治按了按眉头,站了起来。 明代朝会,分为大朝、朔望朝和常朝。其中以正旦、冬至和万寿圣节三日举行的大朝最重,皆大会朝班,百官四夷上表称贺。每月初一(朔)、十五(望),百官公服行礼,为朔、望朝。以上二朝均御正殿(即奉天殿,后改名皇极殿,今太和殿),属礼仪性质,止行“朝贺之礼”,不引见奏事,处理政事在常朝。常朝又分早朝和晚朝。由于晚朝久废,故明代常朝一般径指早朝,又称日朝。 今日的早朝正是在奉天殿举行,说道奉天殿,那是明成祖朱棣时期建造的,但是造好之后才三个月,就因为雷电引起大火而烧毁。朱棣以为是靖难上天的惩罚,所以遥尊南京为首都,没有重造奉天殿。到了正统年间(公元1440年左右),南迁之意已绝,因此重新建造了与以前不同的奉天殿。 不过现在的奉天殿又与正统年间的不同,因为在宫殿的顶上,装了一个避雷针。想当初要装的时候,那是群臣激愤,左一句有违祖制,右一句于礼不合,总之就是万望三思而后行。朱厚照和朱厚炜商量了一下,让朝阳院的人在皇宫的一间屋子做了个实验,一个雷电交加的晚上,朝臣都没有回去,而是被请来观看实验,然后整个朝堂都清净了,很多大臣的家中也装了这些装置,倒是让朱厚炜和两个舅舅的装潢公司大赚一笔。朱厚炜表示,对于这些有权有势的人物,薅羊毛完全没有压力。俗话说得好,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今天一大早,夏日的太阳还没有出来,大臣们就已经等候在了奉天殿前,不少人相互致意,看得出他们今天上朝是为了同一个梦想。朱厚照看了不少大臣的交头接耳,面无表情,眼睛闭了起来,仿佛睡着了一般。反正这些大臣也就是和他打个招呼,并不会攀谈什么,太犯忌讳了。 很快,朝会开始了。弘治一身朝服,在龙椅之上端坐。大太监何鼎一撩浮尘,高亢的声音响起“上朝”。群臣跪下,山呼万岁。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陛下,微臣有事启奏。”一个二品大员走出人群。弘治看了他一眼“刘爱卿请讲。”“陛下,微臣要参广西钦州府知府荣祥,欺压周边土司,导致土司反抗官府,造成数十人身亡,损失无数。”弘治说了一个字“查。” 明朝的皇帝一般都戴善翼冠,大臣们稍微抬头一瞄,还是可以看见弘治的表情的。今天的弘治虽然和平常一样,但是又和以往有些不同,怎么说呢,多了几分煞气。 接下来,又有几人出来奏了一些事情。弘治都简单明了地处理,很快,奉天殿安静了下来。何鼎转头看向弘治,弘治微微点头。何鼎再次大喊“有事早奏,无事退朝。”不过三秒,之间一人,青色官袍,明显是个小官,应该是个御史。只见他低头说道“启禀陛下,有人在泉州看到福王殿下,并且是由泉州知府秦思远认出。” 话音一落,大臣们“震动”了,嗡嗡的讨论之声不绝于耳,很多人脸上都露出了“震惊”之色。朱厚照的眼里,他们都是真的震惊,不过随着弘治上朝也几年了,非常清楚这些人,要想从脸上看出什么那是不可能的。这些完全都是影帝级的人物,演员演的不好,最多就是丢了饭碗,但是他们若是演技不好,很可能要丢了吃饭家伙。看着这些人物生动的表情,朱厚照对于人心又有了更多的了解。 弘治在龙椅上,问了句“已经查实了?”御史有风闻奏事的权利,而这些御史在整个朝堂来说也算是消息比较灵通的一批人物。这位御史穿着青色的官服,显然在都察院里也不是什么长官,但是她也是有资格奏事的。 上朝的官员大大小小几百人,也不可能人人都简在帝心,这位中年御史显然不是弘治熟悉的。等朝臣安静下来之后,他才说道“邸报今日已经送到京城,福建总共发来二十余份,皆有此事。” 弘治点点头,微微眯起了眼睛“各位卿家有何看法?” 刚才的上奏只是个引子,这时才算进入正题。一位大红官袍的三品大员说道“陛下,福王殿下还未之国,本应在京城,却突然出现在万里之外的泉州,有违祖制,还请陛下明鉴。”这位算是客气的,让弘治自己看着办。 一位四品的官员出来了“据微臣所知,福王殿下出京并没有诏命,此乃大罪,还请陛下严惩。”弘治听了不为所动,只是平静地问道“其余卿家呢?” 阁老还兼任兵部尚书的刘大夏出来了“陛下,自成祖以来,王爷未成年在京,成年之国已是定制。而福王殿下无名出京,显然图谋不轨,若是放任不管,只怕将来”靖难“之事再现。”话音一落,奉天殿安静地像是没有人一般。各人的表情都是真的震惊了,哪怕是平静地弘治也瞪大了眼睛,愤怒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刘大夏,朱厚照看着刘大夏的眼神锐利起来,隐隐有几分杀气。 “靖难”是什么,可以说是明朝的一个禁忌,说的好听点叫做靖难,但是说白了就是皇太孙朱允炆要削藩,但是叔叔朱棣却起兵夺了侄子的江山,这可不光彩。刘大夏刚正不阿那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但是也没有人想到他会这么大的胆子,把这个禁忌在这朝堂之上说了出来。可以说他是要把朱厚炜往死里踩了,也不知这时多大的仇恨。 奉天殿没了声响,君臣之间就这么对视着,刘大夏倒是一副平静的样子,有人知道,这是存了死志了。阁老李梦阳出来缓和气氛了“陛下,福王殿下出现在泉州一事还有蹊跷,不如等查清之后再作计较。” 弘治慢慢地收回自己的眼神,张开衣袖中紧握的拳头,然后有些沙哑地说道“让他进来。”何鼎点点头“传福王觐见。”一声一声,由一个个的宦官朝外喊去。不多久,带着微笑的朱厚炜在诸多惊讶的眼神中,缓缓走进了奉天殿的大门。 第229章 惩罚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在众人的注视下,朱厚炜缓缓走过了文武大臣的队伍,来到了第一排,进了门之后,慢慢地收敛了笑容,换上严肃,沉重的表情,仿佛在说“我有错,我认罪。” 大臣们非常惊讶,朱厚炜出现在泉州的消息可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才送到京城的,就算他乘船,也不应该这么快就回来啊。显然他们对于新式帆船的性能非常不了解。朱厚炜没有发现,很多人看到他出现之后,眼神变了,有迟疑的,有了然的,个个若有所思。 今天是朱厚炜第一次在朝会中出现,走过来的时候,心中还在想着“感觉和电视里也差不了多少嘛,顶多就是群众演员比后世的质量高了一截,算得上良心剧了。” 朝臣的注视只是让朱厚炜感到有些不舒服,到了最前面,双膝下跪,磕头道“儿臣叩见父皇。“这里是朝堂,大明最重要的地方,这时候可不能用平时的礼节。 弘治抬了抬右手“平身吧。”“谢父皇。”朱厚炜站起身来,微微抬头,发现龙椅上的弘治和平时大不相同。私下的弘治一般都穿颜色不同的常服,而今天则是绣着五爪金龙的黄色龙袍,在朱厚炜的眼中更具威严,头上一顶黑色的善翼冠,大方庄严。朱厚照兄弟两在一起的时候,眼神柔和,但是现在,他是一个皇帝,面无表情,眼中带着冷漠,朱厚炜感觉这时的弘治是高高在上的,和他们这些凡夫俗子不是一个世界的。 “前些日子你去了泉州?”弘治的声音响起,在这高大的宫殿里感觉有些空灵,飘渺最重要的就是距离感。 朱厚炜连忙回答“是,儿臣的确去过。” “怎么会去那里的?” “儿臣奉命去往天津视察皇庄,应差阳错跟随水陆营的船只到了泉州。”朱厚炜回答的简单明了。 这下子,一个问题被解决了,朱厚炜出京是奉命出京,谁的命令,不用说大家也都知道,那么,皇子私自出京这条基本就可以过了。毕竟皇子去视察皇庄,自家的产业,也是可以的,虽然少了朝廷的各项公文,但也不算是大罪。 突然,队伍中的刘大夏又走了出来,冷冷地盯着朱厚炜“敢问福王殿下,殿下到底是怎么应差阳错就到了泉州。” 刘大夏在朝中的威望很高,资历也深,这样单独出来质问一个闲散的王爷,众人也能理解,至少符合刘大夏的性情,敢说话。 反正朱厚炜知道群臣肯定要刨根问底的,所以回答“当日,本王去了水陆营停靠在码头的船上游玩,之后有些困乏就在船上安歇。没想到有人来报发现海盗势力汪泉出现,往南逃窜,水陆营立即出发,追击海盗,当时没有发现本王,等本王出了船舱,船已经到了海外。” “那为何水陆营的将官没有立即护送殿下回来,而是继续南下?”刘大夏年岁虽然大了,但是中气十足,声音洪亮,这次比上次更高。 朱厚炜感觉耳朵有些难受,不过还是平淡说道“当时情况紧急,水陆营将官判断汪泉可能要逃亡南洋,若是不立即追赶,恐怕很难在茫茫大海之上将其抓获。而且当时水陆营船只较少,只有数艘,若是分出船只护送本王,恐怕与敌交战,胜负难料。” 大海之上,自然是船只越大越安全,所以兵部出身的刘大夏也没问为何不用小船接送。 刘大夏继续问道“既然如此,那为何不先殿下送归,至于海寇,未必要这次就清剿,毕竟刚才殿下也说了,水陆营船只不多,遇敌胜负难料,而殿下千金之躯,怎么行此险事?” 朱厚炜转头盯着刘大夏,眼里出现几分愤怒“刘阁老,你可曾见过海寇上岸的所作所为,可知道百姓会遇到怎么的惨事,被俘虏的女子壮丁又是怎样活着的?难道去年山东的惨事已经忘了吗?以前海寇毫无踪迹,上岸侵扰之后迅速离去,官军毫无办法。而此时海寇正是狼狈逃窜之时,若是放任不管,难道等他们重新恢复元气,卷土重来?到时又有多少百姓将会妻离子散,惨死在屠刀之下?父皇爱民如子,用我一个换得千万百姓,难道不行吗?”说着越来越愤怒,到了后面几乎是喊出来的,偌大的宫殿只有朱厚炜的声音在回响着。 刘大夏面色一僵,知道自己似乎说错了话,一时不得开口。另一位阁老出来打岔了,这位朱厚炜也认识,正是李梦阳李阁老。李阁老面色平静“据邸报得知,殿下进入泉州之时已是贼首被擒,当时何不立即北返,为何又进入了泉州城?” 朱厚炜立刻说道“当时虽是擒住贼首,不过许多士卒伤势过重,而大海之上,风浪颠簸不利于养伤,这才进入泉州,安置伤员,等他们养好后,再把他们接回天津。至于本王,不惯舟船,再加困乏,是打算歇息一日,明日出发北返的。” 似乎合情合理,李阁老也做不得声。不过朝臣这么多,总是有人会想到其中的不妥之处的。这时,一直装作木头人的朱厚照开口了“当日在泉州,福王遭人刺杀,这才被人认出,何以众位大臣只知责问福王擅离京城,却对逍遥法外的凶手不闻不问。难道诸位认为这是小事?还是......” 话没说完,但是这些人已经明白朱厚照的意思,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不去问,难道是有人与凶手有勾连,故意避重就轻。 众人连忙说道“福王遇刺必须严加排查,不得放跑凶手?”“甚是,甚是。” 弘治看了看朱厚照,这才说道“刑部尚书何在?”“微臣在。”“立即查清此案。”“是” 紧接着,弘治朝着何鼎看了一眼,何鼎心领神会,大喊“退朝。”龙椅之下所有人跪下磕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等弘治转出大殿,朱厚照当先往大门走去,朱厚炜连忙跟上,两人没有交流,默默行走。而大殿里此时再次热闹起来。 李梦阳和几个与刘大夏关系好的走到有些发愣的刘大夏身边,关切地小声说道“时雍(刘大夏的字),孟浪了,怎么说出此话?”他们对于刘大夏拿靖难说事儿也是感到惊讶与后怕,没想刘大夏这么豁的出去,对着当今圣上说他祖先不光彩的事情。此时,刘大夏已经平复了心情,洒脱地说道“事已至此,何必多言。如今已过古稀之年,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周围几人听了他的话,只是叹气。其余的大臣在出去之前,都来到刘大夏身边,或是真情,或是假意地行礼,表示对这位硕果仅存的“弘治三君子“表达敬意,毕竟人家敢直言,敢死谏,这是什么,这是文人的风骨,士林美谈啊。 刘大夏平静地点头回礼,然后慢慢走出大门,李梦阳几人从他身后看去,刘大夏的脊梁依然挺得笔直,只是,他真的老了。 朱厚炜的诏书在三天之后终于传到了重建好,已经搬进去的福王府,罚俸两年,闭门思过,不得踏出福王府半步。朱厚炜拿到诏书之后微微一笑,并不怎么放在心上。朱厚炜一不靠俸禄过活,二不靠皇庄,而是凭着装修队大赚特赚。如今的装潢队工匠超过两百,工人超过一千,可以同时给十户人家装修,每家起码可以赚到万两以上,至于订单,已经排到明年年底,生意红火的不行,而且已经有别的省份的大户人家与装修队接触,准备邀请他们装修。至于闭门思过嘛,那就更不是事儿了,天下商会和水陆营基本不需要朱厚炜操心,而皇宫里再过一段时间就是中秋佳节,到时候肯定可以去宫中探望父母的,然后这个惩罚就结束了。朱厚炜正好可以休息两三个月,顺便让黄公公也把伤养好。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230章 小事 新的一天,朱厚炜起了个大早,打了一套拳,出了一身的汗,没办法,如今京城的天气越来越热,一到中午的时候,即使最繁华的地段也要比往常冷清不少。 朱厚炜是在朝会前一天赶到了京城,至今已经四天了。这四天在重建的福王府呆着,着实有些不得劲。除了不能出去的郁闷还有就是青梅的转变。 自从回来之后,突然发现以前那个活泼的青梅变了个人似的。“青梅,去泡杯茶。”“是。”“青梅,去拿块毛巾来”“是”“青梅,来笑一个。”“呵呵”这廉价的演技.....“青梅,来唱首小曲。”“啦啦啦”魔音入耳,哪怕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朱厚炜也有些吃不消。 朱厚炜的命令全部照做,但是除此之外便是一句话也不肯多说,朱厚炜知道,小妮子生气了,任凭朱厚炜怎么逗也是毫无效果。黄公公在养伤,身边就跟着青梅小环,只是对于低眉顺眼的“淑女”青梅,朱厚炜实在是感到不便。 不过,事情总要有个了结,这不,放假在家的第四天,新的福王府迎来了第一个客人,也就是朱厚炜的小妹朱秀宁。 王府是重新造的,但是人还都是老人,看着朱秀宁板着小脸“杀气腾腾”地走进来,那是没一个敢拦的。 朱厚炜坐在客厅里,正在读书养气,积极提高自身素质,至于书名似乎是叫做《书剑xxx》,“嘭”大门被踹开了,朱厚炜本来还在知识的海洋中遨游,结果被吓了一跳,书本直接从手中掉落,有些懵地看着大门,发现原来是自家小妹,非常生气的小妹。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几个月不见,有没有想二哥啊?” 朱秀宁腾腾腾走到朱厚炜面前,冷笑道“甚是想念啊,就是不知道二哥有没有想我啊?” 朱厚炜笑的有些尴尬“呵呵,小妹,这次出行那是事出突然,你在场也应该知道的。总之,下次有机会,二哥一定带你一起去,行不行?” 朱秀宁却是毫不动摇“我就不信让我上船的时间都没有,二哥你就是不想带我去。还下次,以后你出京都困难,还怎么带我去玩?我是这么好糊弄的嘛?” 朱厚炜有些讨好地说道“那什么,我这次出去买到了不少好东西,好多都是给你的。”转头喊道“青梅,青梅?” “王爷。”朱厚炜回头一看,原来青梅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朱秀宁的身边,给小妹增加气势呢。 朱厚炜此时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连忙说道“去我房间把桌上那个盒子拿来。”“是。”表情带着不甘,但还是去了。 朱秀宁斜眼看着天花板“二哥,我可不是小孩儿了,别以为随便拿些东西就能让我顺气。” 朱厚炜这才捡起地上的书籍“怎么会呢,我可没有这么想。对了,谁跟你说我出京困难,我以后肯定可以出去的,到时候一定带上你。” “什么时候,去封地的时候吗?”朱秀宁很是不屑“大哥都跟我说了,这次的事情一出,你以后想出京就困难了。” 这时,青梅已经拿着盒子小跑过来,对于公主教训王爷的戏码,青梅是不会错过的,装乖这么长时间,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朱厚炜接过盒子,一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一串项链,上面串着二十一颗黑色的珍珠,肉眼看去,每一颗都是同样大小,每一颗都是同样的圆滑,而且珍珠上似乎有反射的亮光,光彩夺目,哪怕是生气中的朱秀宁,眼睛也不由自主地往项链上瞟了又瞟。 “别以为我不生气了,这项链放你这也没用,我就勉强拿了吧。”朱秀宁小手一伸,接过了盒子,突然发现青梅幽怨的目光,朱秀宁尴尬地笑了一下。 朱厚炜喝了一口凉茶,对着已经坐下的妹妹问道“今天特意来看我的?”朱秀宁扁了扁嘴“是娘亲让我来的。你出去这段时间,不知道娘亲有多担心呢,现在悠然居里娘亲改了一个静室,里面放着佛像,整日吃斋念佛的。” 朱厚炜收敛了笑容“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没考虑那么多。你回去的时候把我从南方带来的东西拿着。”朱秀宁点了点小脑袋,然后说道“我听大哥说,这次出海凶险万分,二哥你以后千万别这么做了,害得我也跟着担心。” 朱厚炜连忙点头“我记下了。” 小丫头走的时候大包小包的,带来的几个宫女差点都拿不下。送走了小丫头,福王府再次宁静了,除了小丫头之外,基本没人上门拜访。倒是几天之后,黄德良,李言闻,南瓦组团来过一次,如今南瓦才来没多久,但是独特的南方少数民族的医术与李言闻,黄德良等人的中医产生了互补,促进,三人惺惺相惜,倒也快活。三人前来是说一下工作上的事情。 如今黄德良负责培养医生,护士,产婆,忙的不可开交,特别是产婆,在京城里已经成为了产妇生产的首选,就是现在人数还不够。李言闻则是在便民医院里处理疑难杂症,顺便和黄德良以及其他人编写医书,至于南瓦,在朱厚炜的授意下,近期就要启程,随着水陆营清剿土匪山贼,去当军医,还顺便要培养一些人,处理山里遇到的种种伤势。 唐寅,张智还有杨慎也组团来了一次。唐寅来朱厚炜并不意外,现在唐大官人在朝阳院日子赛神仙,反正也挤不进官场,就一心一意教书育人,顺便完成京城郊外桃花坞的设想。而张智,杨慎就令朱厚炜意外了,与唐寅不同,他们两人可是有机会在下次科考大放光彩的,但要是现在拜访这个离经叛道的王爷被人知晓,那么他们基本就和科考绝缘了。要知道现在大臣看不惯朱厚炜的人可多了去了,一个闲散王爷不过安稳的圈养生活,整日出些幺蛾子,这样的人一定要严防死守,让他消停。 朱厚炜也是推心置腹地问了,结果是出乎预料,但也情有可原。 第231章 中秋 时间过的很快,熬过了炎热的夏季,已经到了中秋。这时节,秋老虎还在散发最后的威严,不过已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 这两个多月,朝堂再次恢复了平静,朱厚炜的事情也已经渐渐平息,至于刺杀朱厚炜的案子,最后确定有十几个“穷凶极恶”之徒人头落地,以大明官府的办事效率,而且案发地点还是在遥远的泉州,能在一个多月就能结案,实属罕见。至于这些凶手的身份,有人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有的心有余而力不足,总之这件大案子结了就皆大欢喜。 明面上的事情告一段落,但是暗地里,一些小小的变动就不可避免了。朱远作为带着福王满世界撒欢的罪魁祸首就被免职了,这时弘治亲自下的诏书,朱厚炜心里明白,这已经是不错的结果了。然后朱远就在一个月前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当然,人肯定还活着。反正最近天津的港口繁忙的很,说不定就是乘船出海了。 朱厚炜在新福王府修养了两个月,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再加上自己制定的锻炼任务,整个人强壮了不少,嘴角也长出了细细的绒毛,看上去成熟了些。 中秋佳节,家人团聚赏月,这是传统,小到寻常百姓,大到皇室贵胄都会尽量聚齐一家老小,在这月圆之夜,一起赏月,享受天伦之乐。 已经关了两个多月禁闭的朱厚炜终于重出牢笼,总之就是出来了。今天过来宣旨的是弘治身边的大太监何鼎,当他出现在福王府门口的时候,许多有心人就得出一个结论——这个小儿子还没有失宠呢。 朱厚炜很高兴,总算能出门了,别的不说,对于张皇后和弘治还是非常想念的,这段时日,朱厚照带着太子妃来过王府,但是作为长辈的弘治和张皇后却是没有理由来的。 上了马车,很快,朱厚炜就再次来到了大明皇宫。身边已经养好身体的黄公公还有青梅小环看到朱厚炜的笑容,也不禁心情舒畅。 进了皇宫,直奔悠然居,此时大约是下午五点,不过这个时候,太阳还没有下山,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进了悠然居,一家子都已经到了,两个单人沙发,弘治和朱厚照各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对面的长沙发坐着张皇后,白玉莲和朱秀宁,婆媳加个小姑子正聊得高兴,这样的节日,三个女人也是打扮得十分漂亮。 朱厚炜踏入客厅的一刻,里面几人都停下了交谈,眼睛望着面带笑容的朱厚炜,一言不发。很快,朱厚炜的笑脸僵住了。 年纪小很容易沉不住气,最后朱秀宁噗嗤一笑,带动了客厅里的气氛。朱厚炜这时也反映过来了,这时专门为他准备的“见面礼”。 朱厚炜上前几步,对着弘治跪下磕头“爹爹。” 这时,张皇后也有些激动地走到了坐着的弘治身边,这样也方便朱厚炜行礼。刚喊完“娘亲”,弘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朱厚炜就被张皇后扶了起来,弘治倒也没有说什么。 自从朱厚炜这次回京然后被关禁闭,其他人都和他见过,唯独张皇后却是还没见面,从朱厚炜南下算起,母子之间已经将近半年未见。张皇后用有些颤抖的双手,抚摸着朱厚炜的脸颊,声音中带着沙哑“黑了,瘦了,也长高了。”此时的朱厚炜已经比张皇后高出一些,这样的年纪半年长一截不足为奇。至于黑了,朱厚炜也承认,南下海上这么一晒,皮肤的确比以前黑了一些。不过这种你妈觉得你瘦了,朱厚炜心里有些无奈的同时也有深深的感动。 重活一世,这些人已经深深地融入自己的生命之中,这样的亲情也让自己感到即使是重生,也不是这个时代的过客,而是其中的一份子,最多也就是特殊了点。 母子在这煽情,感性的姑嫂二人似乎也有陪着流泪的冲动,这时弘治站了起来,一边往外走着,一边说道“传膳。” 众人来到了假山,凉亭坐下,凉亭的两边对着池塘,池塘里各色的鲤鱼听到脚步声并没有惊慌,而是继续悠哉悠哉嬉戏着。 此时的凉亭里已经感觉不到闷热,倒是微风吹来,让人感到精神微微一振。很快,御膳房的美食送到了石桌上。宫里的规矩很多事不能变的,即使是天下之主的弘治也不能。朱厚炜只好看着每道菜有人先吃,然后他们这些皇家贵胄才能享用这些残羹冷炙。 等到弘治点头,朱厚炜连忙站起身来为身旁的张皇后布菜,挑的都是张皇后喜欢吃的,然后母亲大人就一脸笑容地看着小儿子大献殷勤,完全合不拢嘴。 等到伺候完了张皇后,朱厚炜按捺不住地站了起来,疾风骤雨般地往自己的碗里夹菜。没办法,朱厚炜最近一直感到容易饿,到了这个时辰,已经饿得不行了。 至高无上的大明皇宫里,怎么会容许一个王爷这么失礼呢,于是太子,公主也加入了进来,时不时地能听到“这个是我的,快给我。”“饭桌无兄妹,自己出手慢,就怪不得我这个当哥的了,哎,大哥,你怎么从我碗里夹菜,太过分了吧。”“你这不还没吃呢嘛。”“来,玉莲,这个刀鱼是长江里捞出来的,绝对新鲜,你快尝尝。” 战况极其惨烈,平时一向古今无波的弘治也动容了,露出了一个微笑。 晚餐过后,几个年纪轻的很没有形象地揉着自己的肚子,一边还埋怨队友发挥超常,所以才连带着自己遭了罪。太阳已经下山,接班的月亮每年也就是这两天最敬业,又大又圆,还亮堂得很。朱秀宁娇呼“今天的月亮真圆啊,就像个大烧饼。”话音一落,凉亭的人都笑了出来,哪怕是旁边伺候的宫女太监也都有些憋不住了。朱秀宁小脸一红,往张皇后的怀中一拱,身子还在扭着。张皇后笑着抱住女儿,一手轻柔地抚摸着女儿的秀发。 众人看着圆月,慢慢地都不说话了,享受着此刻的宁静,温暖。 虽然时间有些晚,但是朱厚炜并没有回王府,而是和朱厚照一起被弘治叫到了书房。此时周围只有虫鸣蛙声。 “以后别再这么鲁莽了。”弘治有些严肃地说道。 朱厚炜微微低头“是。”弘治微微叹了口气。朱厚炜抬头问道“爹爹,何事为难?”弘治看了朱厚炜一眼,缓缓说道“还有两年出头,你就要之国,去往封地了。” 朱厚炜一听就明白了“可是封地有问题?”旁边的朱厚照也正色起来。 皇子的封地和皇帝的宠爱程度是城正比的,越是得宠的皇子,封地的位置越好。比如历史上几十年之后的福王,封地就在古都洛阳,中原的中心位置。封地极广,良田万顷,财物赏赐也颇多。越是得宠的皇子,封地越是在中原位置,一个是靠着京城近些,而来这里雄城很多,也很安全。当然,有人会说为何不封在经济发达的江南。要知道这里世家极多,到处都是读书种子,而且周围的良田大多已被瓜分,要想做一个作威作福的不良王爷成本太大,引起士人的反抗就算是皇帝也不得不小心。 中原就不同了,明朝末期,洛阳的福王,开封的周王可以说是王爷的极致,城池周围的良田基本都被他们占尽,哪怕不做生意都是富得流油。 朱厚炜微笑着问道“是往南还是往北?”弘治看着朱厚炜,心里有些诧异,不过还是说道“往南。” 京城以北基本都是军事重地,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和外族打仗。到时候王爷要增加侍卫怎么办,不增加吧,说不过去,性命攸关的大事,增加吧,保不齐再出一个明太宗(成祖)。所以也只能往南了。 当然,这里说的往南可定不会是河南,南直隶(现安徽等地),而是更往南。 弘治看着小儿子面色不变,于是问道“你想去哪里?”朱厚炜毫不犹豫地回答“广西。”话音一落,弘治和朱厚照都是一脸震惊。 第232章 金秋 转眼到了金秋十月,农历的九月,大地仿佛被披上了一件金色的衣裳。树叶变黄,在金色的阳光的照耀下,仿佛黄金一般。文人墨客在这个时候那肯定是少不了要出去游玩,秋高气爽,最合适不过了。而普通的,数量最多的农民也是心情大好,因为长时间的辛苦劳作之后,终于迎来收获。 今天一大早,朱厚炜就和妹妹约好了,一起去皇庄游玩。福王府大门一开,朱厚炜带着红玉,黄公公,青梅小环一起走出了大门。今天是个好日子,阳光的照射下,大门上的门钉都更加闪亮了。 朱厚炜出门一看,愣了一下,门口停着几辆四轮马车,而马车前站着妹妹朱秀宁,还有朱厚照小夫妻两人。 朱秀宁看到朱厚炜,高兴地说道“二哥,今天大哥也有空哦。”朱厚照也在一边挪揄道“还好小妹心里有我这个大哥,知道有好事通知我。”朱厚炜有些无奈了“你今天不是要上朝嘛?难道跑出来了?”朱厚照却笑了笑“你记错了吧,早朝是昨天。”朱厚炜拱了拱手“得,我的不是。”朱厚照带着孺子可教的表情,点了点头。旁边的白玉莲却是推了他一把,瞪了他一眼,朱厚照立马就恢复了严肃的表情,“上车。“ 马车很大,四人上了同一辆马车,朱厚炜最后一个上车,闷头进来,随意一坐,傻眼了,只见车厢靠后的位置坐了自己的老爹老妈。看着他发懵的表情,马车里其他们都笑了出来。 看着一身普通衣饰的弘治和张皇后,朱厚炜先问安。朱厚炜惊讶过后也是感到一阵欣喜,一家人能一起出去游玩总是好的。 伴随着马车平稳地行驶,一行人出了京城,慢慢靠近目的地。四轮避震马车经过将近一年时间的发酵,目前在贵人云集的京城已经不新鲜了。有了平坦的水泥路,四轮马车更是从京城往四面八方发售,天下商会的马车行也因此赚的瓢满钵满。 京城本就是商贾云集之地,再加上这样的好日子,在通往皇庄的路上,那是车水马龙,络绎不绝。小丫头撩开车帘一看“今天的人还真是多啊。”感叹了一声,众人也往外看了一下。 果然,车队行人一眼望不到头,不过好在道路宽阔,马车走中间和左边,行人走右边,倒也没有堵车。车队之中,商队很多,但是今天,一些豪门马车也是不少。这些豪门马车上面不乏精细华美的雕饰,反倒是朱厚炜他们的马车略显普通。 离着小李庄老远就看到一片片金色的稻田,划分地整整齐齐,让人赏心悦目,放眼望去,半人高的稻田中,有不少人正在收割水稻,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微笑。 看到这幅场景,车厢里的众人都是露出笑容,弘治更是怔怔地看着窗外道“若大明天下皆是如此....”朱厚照和朱厚炜对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沉重。弘治对于国事的劳心劳力,兄弟二人都是知道的。不过朱厚炜明白,就算大明天下都是像皇庄这般丰收也不能解决大明最根本的问题。 当年的小李庄如今已是变了模样,作为皇庄的总部,如今可以说是一片繁华。由于皇庄的产出惊人,一些寻觅到商机的商人也纷纷前来,进行交易。如今的小李庄有一片商业区,这里酒楼商铺应有尽有,即使是与京城的闹市相比,也不差多少。 到了皇庄,车队的速度一下就慢了不少,因为这里的人与马车实在太多,即使有庄丁在指挥交通也不能改善多少。 如今的皇庄,来往的人员复杂,有来做买卖的,有来试图与管庄结交感情的,还有就是来偷师的。皇庄的产出是很令人嫉妒的,但是一开始的投入与运营的成本也让有心之人望而却步。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到这里来学个一招半式,容易上手的。对于这些人,皇庄并没有禁止。 管庄府在中间位置,马车行到这里,速度快了不少,因为这里的人要稍微少一些。 朱厚炜他们来,并没有通知管庄谷大用,而是来了一个突然袭击。朱厚炜车队的人员和管庄府的人员以交流,车队立马被引入偏门,直接进入了府中。 一行人刚下马车,就看到了正在疾步赶来,神色激动的谷大用,后面还跟着一个精神抖擞的老人。这位老人弘治和张皇后不认识,不过朱厚炜兄弟和小丫头却是很熟悉。他就是小李庄的李德利老人,如今皇庄的副管庄。 弘治和张皇后站在最前,身后跟着其他人。谷大用一撩下袍,跪下磕头道“老奴叩见陛下,娘娘,太子殿下,太子妃,福王,公主。”老李愣住了,这是得见天颜啊,前面与太子福王认识已经是大幸了,没想到今天却是能面见圣上。一时激动,老李连话都不会说了,只是跟着谷大用磕头行礼。弘治微微一笑“快起来吧。” 二人听了,这才起身。老李十分紧张,因为不知道今天贵人要来,所以衣物也只是平时打扮,可现在就有些尴尬了,时不时地拉拉衣角。 老李年纪大了,弘治对他有几分客气“老丈不必拘束。”老李一听弘治跟他说话,又准备跪下了,还好被旁边的谷大用拉住了,御史就猛地点头,却是不甘抬头看向弘治。 弘治笑着摇了摇头,对着谷大用使了个眼色,谷大用立马前面引路,把众人引向管庄府大厅。而老李慢走几步,在后面跟着。而朱厚照兄弟还有朱秀宁,白玉莲也是慢走几步,和老李叙起了闲话。 老李一看这几位,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这才露出了笑容。朱厚照先是问了句“老李,最近身体可好?”老李笑着点头“好着呢,就是下地干活也没事儿。”“最近家里还好吧?”“好,好着呢,吃饱穿暖,还有银钱可使,娃子们也入了学堂,这日子,美。” 老李几句话,让几人都笑了起来。老李转头对着白玉莲说道“玉莲啊,现在家里什么都不缺,以后可千万别老送东西回来了。就家里的那几个人,穿着那些衣服也没个样子。”白玉莲和老李还是亲戚,因此嫁入东宫之后,时不时地也送些东西给老李家,毕竟除了父亲,也就剩这个亲戚了。听了老李的话,白玉莲只是笑笑却没有接话。 朱秀宁皱着小鼻子说道“李爷爷,晚上去你家蹭饭好不好?”老李一拍胸脯“那有什么,就是没什么好菜,不过大鱼大肉都有,管饱。”众人又是笑开了。 第233章 游玩 管庄府中厅几人坐下,弘治夫妻坐在主位,左右两边分别是朱厚照朱厚炜,小丫头朱秀宁坐在朱厚照身旁,老李则是坐在朱厚炜旁边。至于谷大用,就站在弘治身前不远。 弘治喝了一口皇庄特制的花茶,微不可查地点点头,嘴里说了句“今年皇庄如何?” 谷大用一听,嘴角微微上扬,终于轮到我得瑟了,声音恭敬道“回皇爷,黄河以北皇庄共有田产一万四千多顷,其中四分种了稻谷,四分种植小麦,其余两分则是杂粮。今年风调雨顺,虽然没有完全收获,但以目前看来,稻谷亩产已达三石半(新制,700斤),小麦刚开始收获,亩产也在两石半(500斤)以上,总产约在七十万吨以上。除此之外,皇庄的牲畜也开始售卖,加上水库渔获,蜂蜜,水果,可得银钱四十万两。除去成本,目前皇庄银钱还剩十五万两,而粮食已经堆满仓库,现在正在建造新的仓库。” 除了朱厚炜其他人对于数字并不敏感,弘治看着谷大用问道“现在的粮食可供多少人食用?” 谷大用微微一想“如今皇庄内去年的陈粮加上今年的新粮,可达百万吨,可供三百万男丁吃上整整一年。” 朱厚照和朱厚炜倒嘶一口凉气,这个数量整的有点惊人了,已经可以让人口众多的京城无需从南方运粮。而弘治也是指节敲了一下桌子,震惊过后,弘治露出了微笑“大用,做的不错。” 谷大用连忙跪倒在地,激动说道“托皇爷洪福,两位皇子的提点,奴婢只是尽了本分,不敢居功。” 弘治笑着点点头“起来吧。皇后,宫里刚进来的朝鲜贡品你到时挑些个,赏赐下去。”张皇后也是高兴地点了点头。 这个皇庄虽然现在是谷大用管着,但是很多人知道,这是她两个儿子弄出来的,儿子有本事,她这个做娘的也是大大长脸,爱屋及乌之下,谷大用几天之后被赏赐的物品吓了一跳,太丰厚了。 如今皇家不缺钱,虽然花钱如流水,但是随着今年其他几项生意扭亏为盈,再加上玻璃,肥皂这些利器,账面相当完美。而弘治最看重的就是粮食,因为明朝太特殊了。南北两京,南面的就是经济,粮产最为发达的地方,什么都不缺,而北面的由于地理,人为原因,粮食大多需要从其他地方运来。南面的卡一卡,北面就要郁闷半年。而且有了运河的便利,但是运来的粮食总是明的暗的少了许多,这是前面几代皇帝心中的刺,如今却是看到拔出这根刺的希望了。 弘治一开心,茶也多喝了几口。谷大用汇报完,大家也都休息了一会儿了,这时正好可以逛逛皇庄周围。 李庄不远就是果园,这里原本就是两座山,如今已经被种上了果树,金秋时节,果香漫山,各色的果树有的已经结果,有的还在开花,从远处看去那是姹紫嫣红,美不胜收。树林之间还有不少黑点移动,到了近处,才发现那都是游玩的人群。 如今果园开放,游人也允许进入,若是有想要的水果可以自己摘下,下了山之后按价付款即可。很多权贵子弟都很享受这种自助模式,当然,如果有心仪女子在旁,那么自己采下送给对方也是不错的心意。 弘治一家子选择一个人少的地方进去,原来无名的荒山,如今已经变为远近闻名的花果山了,当然,名字是朱厚炜取的。山脚比较平缓的地方,有不少种类的水果,梨,橘子,苹果,红枣那是一样不缺。 弘治夫妇还在慢慢前行,朱秀宁已经按耐不住,向前跑去“哇,好多水果,二哥你快来啊。” 张皇后看到女儿这样奔跑,只好提高音量喊一声“小心些,别摔了。”说完无奈地摇了摇头。 朱厚炜只好快步上前,跟着这个丫头。首先到的是一块葡萄地,木架上上面爬满了郁郁葱葱的葡萄藤,已经红的发紫的葡萄让人垂涎欲滴。 朱秀宁找到一串长在低处的葡萄,从上面揪了两颗,喜滋滋地转过身来“二哥,接着。”朱厚炜笑着接住,拨开了皮,朱秀宁已经喊道“嗯,挺甜的。”放到嘴里,朱厚炜也感到一阵甜香,毫无酸涩,皇庄移植过来的葡萄还真是不错。 听到一阵笑声,朱厚炜回头一看,原来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已经拿着两串红得发紫,紫的发黑的葡萄道父母跟前献宝去了,哪怕是平时比较严肃的弘治,此时也笑的跟普通的父亲的一样。 到了这里,所有人都放松了心情,朱厚炜转过头来,摘了一串葡萄,提溜在手里,一边缓缓前行,欣赏美景,一边不时往嘴里塞一颗,悠然自得。 不一会儿,妹妹朱秀宁一人在前,朱厚炜居中策应,弘治和张皇后在后面慢行,至于朱厚照小两口,已然是去了神秘的角落,抬眼望去,踪迹全无,不过没什么可担心的,暗中保护他们的人可不在少数。 慢慢的,已是上了半山腰,途中经过的苹果树,梨树都没有逃过毒手,不过树上结的果子密密麻麻的,少了几个也看不大出。 朱厚炜停住脚步,看了看不远处的水库,心中不免有几分自得。华夏自古以来就是种田高手,发展到明朝,几乎可以说什么地形都能种上农作物,但是限制农田的罪魁祸首就是水,特别是北方以及关中。北方是因为地理原因,降水量较少,而关中是因为历朝历代开发过度,导致很多地方土地贫瘠,甚至出现龟裂,荒漠化。兴修水利的重要性是个人都知道,但是投入也是巨大的。以前不管是只有几亩田的自耕农,还是拥有良田万亩的地主,想要修建这么大的水库都是力有不逮。而皇庄在有了充足的资金,人力,方便的材料之后才能造出。眼前的水库就是其中之一,水库坐落于两座山丘之间,放眼望去,似乎和远处的天地连为一体,而对面则是另一座果树飘香的山丘。 朱厚炜往水库奏了几步,离着大约三五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往南看去,只见水库的南面有一道数十米宽的大坝,高约五六米,大坝上能让三匹马并列而行。而闸门就在水库下方,眼神越过大坝,只见远处是一大片农田,阡陌之间,纵横交错,但从高处看去,一块一块的农田似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基本都是一样大小的长方形。 “嘎嘎嘎”一阵吵杂之声传来,朱厚炜回头一看,原来是对面的山脚,几个皇庄的妇女赶着大量的鸭子,大白鹅进入水库的水面。平静的水库立马就热闹了,鸭鹅的叫声,夹杂着“霍啰啰”的人声,慢慢在这山坳之间回响。鸭鹅到了水面,大部分都在清洗自己的羽毛,时不时的还有一些扎个猛子到了水下,不一会儿就浮了上来,嘴里已是叼了一条小鱼,然后周围的伙伴一阵骚动。 还没等朱厚炜诗兴大发,吟诗几首,只听到一个凄厉的喊声响起“二哥,救我。”那声音婉转绵长,饱含深情,远比“大师兄救我,军师救我,哥哥救我”来的更有冲击性,而最有冲击性的就是朱厚炜看到妹妹朱秀宁正用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向自己,背后不远处跟着一片黑云,不裹小脚果然是正确的,不然妹妹就要淹没在那片黑云之中了。来不及多想,朱秀宁已是到了跟前,却突然一个踉跄就要跌倒,朱厚炜连忙上前扶住,然后,拉起妹妹的手往水库跑去。有着朱厚炜拉着,两人速度又是快了几分,但是后面的黑云还是更近了一些,听着身后的一大片“嗡嗡”声,两人心里不免有几分焦急。 不过好在水库已经不远了,这时朱厚炜喊道“吸气”,两人边跑边深吸一口气,“跳”,朱厚炜大喊一声,拉着妹妹飞了起来,有些宽大的衣服并没有给两人造成多大的困扰,跃到空中,两人的姿势依然优美,和后世的运动员如出一辙,不过那姿势好像是跳远运动员的,然后,以臀部为第一入水点,溅起一大阵水花。从跳水来说,这个入水只能是零分,但从跳远来说,还是不错的,起码有个六七米远,毕竟是从一米来高的地方跳下来的。 到了水下,朱厚炜也没有松开妹妹的手,朱厚炜踩到了水底,估摸着这里的水深大概就是两米出头,回头看去,透过有些浑浊的水,看到了紧闭眼睛,缩着身子的妹妹,眉头皱起,头发有点散开,跟漂浮的水草似的,随着水流摇曳。 朱厚炜一把扶住妹妹的腋下,拉着她慢慢往水边走去,至少能够站起身子能把头露出水面。回头看去,朱厚炜一下笑了出来,嘴里也吐出两三个气泡。原来妹妹还是一动不动,缩成一团,脚没有站在地上,眼睛也没有睁开,被朱厚炜扶着像是一个移动的球一样。这时朱厚炜才感到自己的手臂被抓的有些生疼,妹妹虽是女子,但是劲可不小。脑中突然想起朱秀宁是不会水的,一般入水肯定会惊慌失措,特别还是这样突然入水,但是她却没有,看似好笑却是把安全都交给了自己,心中也是感动。 架着轻飘飘的水球往岸边走了几步,已是到了能够着脚的地方,透过稀薄的水看到那一大片黑云正在离去,于是带着水球再往旁边走了几步,然后把水球架出水面。 一出水面,朱秀宁才活了过来,身体舒展开来,踩到了水底,一手抹着脸上的水,一边大声喘气。朱厚炜却是说道“小声点,还没走远呢。”喘气声立马小了不少。 水中的两个脑袋望着远去的黑云,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两人对视微笑,突然,朱厚炜板着脸“去偷蜂蜜了吧。”朱秀宁依然“憨笑”,小声说道“我就是看看新鲜蜂蜜是不是更好吃。”朱厚炜无奈了“你这胆子也太大了,差点就出了大事。”“嘿嘿,呀。”憨笑突然变成了压抑的惊呼,朱厚炜不由地急声问道“怎么了。” “哗啦啦”一阵响动,朱秀宁两只小手伸出了水面,而手上多出了一个物件——大约两个巴掌大小,还在不停扭动的鲫鱼。两只小手紧紧握住,鱼儿的挣扎一下就被压制了,两人先是看了看鱼,又是互相看看,然后传出了傻笑二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