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您好》 第一章 余焕洋,一位白手起家,在商业界被视为奇才的大人物,年方二十九,就已经是亚洲巨轮集团的总裁。 他拥有站在世界顶端傲视群伦的条件,身家财产无可限量,全身上下都像镶了钻石般的尊贵,全亚洲的仕女名媛以及来自各方的佳丽都为他而疯狂。 他的迷人之处不只在于尊贵的身分和无人能及的事业版图,他那张带着几分神秘冷傲气质、如刀镌般的英俊脸庞,还有黄金比例的精健完美身材,以及举手投足间自然散发的男性内敛沈稳魅力,才是让众女人为之着迷的重要因素。 据说,他的冷漠来自他幼年困苦,成长时期缺乏亲情而造成的性格,他的傲然则是因为他不须任权势利益资助,凭着己身的努力和才智,独自成就了庞大的事业王国所致。 一个像他这样比别人多经历好几倍的困苦和挫折,最后终于站上世界顶端且掌握权势的男人,是绝对有权利展现他冷漠傲然的性格,没有一个人可以干涉他,也无权过问。 指间夹着香烟,烟雾弥漫在密闭空间内,余焕洋单手操控着方向盘,燧石灰色的jaguar在雨幕中疾驰。 十分钟前,他刚从一个国际级的会议中脱身,会后他一如往常的采取非常大牌的冷傲姿态,谢绝所有中外媒体的访问,并由特助去挡下那群记者,随后便凛着俊容踏出人声鼎沸的会议厅,完全不理会接下来的重要宴会,径自离开了饭店。 今天他的心情有点异样的烦躁,虽然他不明白原因是什么,不过他却知道要怎样来消除这种烦躁感──那就是约个女人到饭店去过夜,大汗淋漓一场。 因此在上车之前,他已先打电话约好了女伴,也就是平日于社交圈相当活跃的名媛,欧阳慧慧。 他与欧阳慧慧来往大约有一年了,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他的需要,从两人共度第一夜开始,她就十分迎合且摸透他的口味。 在肉体关系这个层面上,欧阳慧慧绝对是个好伴侣,而他呢,对待女伴也相当大方,不论是欧阳慧慧或是另外几个有固定往来的女伴们,他给予的金钱珠宝从来不会少,所以他的性格虽然冷漠得教人不敢茍同、不敢亲近,但他和女伴之间的关系却十分和谐。 原本正出席某个宴会的欧阳慧慧,在接到他的电话后,马上找了个借口离开,前往饭店赴他的约。 余焕洋此时也在赶赴饭店的路途当中,他和欧阳慧慧约定的地点就快到了,只需要再开过两条街。 正当余焕洋踩下油门加速前进时,过大的雨势让转弯的车子打了滑。 「该死──」发觉车子突然失去了控制,眼看就要撞上站在路边那位撑着雨伞、看似在等着过马路的女孩子,余焕洋丢了烟,反应迅速的双手操控方向盘,并用力踩下煞车想拉回态势……但还是迟了一秒。 在他踩住煞车的同时,车子的右前轮还是滑上了人行道,嘎吱一声之后,车子擦撞到那位惊慌得丢了伞,一边惊呼一边往后退去的女孩子。 「砰──」 女孩被车子撞得整个人往后摔去,跌进后方那家「甜蜜咖啡屋」外的欧式古典藤椅,然后连人带椅往后翻倒,使得藤椅后方种植在漂亮昂贵木盆里的薄荷、迷迭香、紫苏和其它花花草草,也纷纷从花架上掉落,现场一片凌乱,所有的混乱在几秒之后停止。 「呜……痛……好痛……」董蕴洁蜷着身子躺在湿滑的红砖道上低呜。 余焕洋心脏倏地停了一秒,他赶忙下车跑过去查看女孩的伤势,咖啡店内的客人和老板已经早他一步跑出来关心。 「啊,她流血了……快送她去医院。」咖啡店的女老板紧张低呼,一边拿出手机叫救护车。「喂,我这里是xx路xxx号一楼的甜蜜咖啡屋,这边有人被车撞到了,快──」 「唉呀,谁来把她抱起来,她看起来很痛苦……」 「啊,她可能骨折了,不能乱动的。」从人群中传出一声斥责。 「不能乱动?那要让她躺在那边等死吗?」 「喂,你别乱咒人好不好?她虽然流了血,但看起来还不至于到那么严重的地步吧」 「走、开。」余焕洋急步跑了过来,推开人群来到女孩子的面前。「小姐,妳能说话吗?麻烦妳开口告诉我,除了妳流血的右脚之外,还有哪里会痛?」 余焕洋小心扶住她摔倒在地的纤细身子,担忧的俯下脸询问;在他幽沈眼前的小脸相当年轻漂亮,但此刻却失了血色,眼眸痛苦的紧闭着。 右脚的刺痛让董蕴洁难受得张不开眼,她的手紧抓着过来扶她的男人手臂,小脸无力的轻摇了摇。 「没有其它地方痛,是吗?」她只摇头不响应,这让余焕洋对她的伤势无法掌握。 「没……没有,除了头……」无比虚弱的声音,听起来脆弱的像是快要死掉一样,令人胆战心惊。 「头痛吗?」向来沈稳的音嗓突然失了冷静声调。 他害她摔到头部了,眼前的情况似乎比他看见的还要严重许多。 幽沈的双眸一瞇,余焕洋的大手急急探向她的后脑勺,轻摸了摸,并没有摸到黏稠的血液。「妳的头没有流血,我想可能只是撞击力让妳感到疼痛的。」 「不……我的头没有痛……只是晕……」 晕了。 董蕴洁话还没说完,人就晕过去了。 「小姐、小姐──」心脏一缩,余焕洋亲眼看着这个年轻女孩脆弱的倒在他怀中,漂亮的瓜子脸蛋一片苍白。 「先生,她昏了啦,你赶快送她去医院,我看等救护车是来不及了……」围观的人提醒他。 余焕洋马上抓回一丝冷静,抱着身子半湿的她站了起来,高大俊拔的他急转过身,大步往自己的车子走了过去。 大雨打在他的黑发和刀镌般的俊脸上,淋湿了他昂贵的亚曼尼西装,但此刻他没空在意自己的狼狈,他尽量用自己的身子替董蕴洁遮住雨势,再小心的将她摆在后座,接着快速上了车,重新驾控车子往雨幕中疾驰离去。 「哇,那个男人好帅哦,就算淋了雨也帅得不得了──」目送余焕洋驾车离去的人群中,有个女人突然爆出这样一声赞叹。 「帅?长得帅开车技术烂有什么用?那样贵的车给他开简直是浪费了。」那个女人的男友马上吐槽。 大家的注意力立刻被那一男一女所吸引,转回头看过去。 「喂,你少乱批评人,我看他可能是因为想闪躲乱闯马路的小猫小狗才会撞到人的,他一定不是故意的啦!」女人还为余焕洋辩驳,没注意到自己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 「走啦,进去喝我们的咖啡,别管人家了。」男人倒是注意到了,两颊微红的拉着女友走开。 围观的人群一哄而散,彷佛刚才的混乱没发生过一样,咖啡店外只剩下女老板自己苦命的收拾着那片凌乱。 幸好没损失什么啦,只是摔烂了几盆她心爱的香草而已。 董蕴洁费力的张开眼,从昏迷的状态清醒过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 「呀,你你你……」她瞪大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美眸,表情十分吃惊,但不是为了她被纱布缠住的右小腿伤势,而是坐在病床旁边,脱了西装、卷起衣袖照顾着她的那个男人。 她认识他!眼前端着一张俊容,浑身散发出幽冷气息的男人,正是她公司的总裁大人──余焕洋。 「妳醒了。」只是稍稍闭眼养神的余焕洋,在听见床上传来像小猫发出的低呼声时,马上张开那双幽沈厉眸。「妳的腿没有骨折,只是因为擦伤流了些血,除了这个之外,妳还有哪里会感到疼痛不适?」 从椅上起身,双手架在床缘,他俯低身,精锐的目光审视着她。 「呃……我我我……」他的突然靠近让她骇了下,躺在白色病床上的董蕴洁缩了缩身子,小手抓紧被缘。「还好……除了脚有点痛和头晕之外,就就就……」 「我叫余焕洋,这是我的名片,妳确认一下。」看见女孩眼中的退缩和迟疑,余焕洋当机立断的从皮夹掏出烫金名片来,摆在她的眼前让她仔细看清楚。 美目眨巴眨巴。 她不用看也知道他的来头好吗?因为她就在他的势力下工作,只不过做的只是一个小小的会计事务员而已,不像他是在办公大楼最顶端坐镇的总裁大人。 「现在,妳大可放心把妳的情况告诉我;我开车撞了妳,自然得负起责任。」让她看过名片后,他将名片搁在一旁的柜子上,英俊的阳刚脸庞又转回来对她说话。 「我……还好啦,没有其它不适了。」这是她进公司一年多以来,头一回和总裁说话,这让她感到相当的紧张。 「那妳有其它的要求吗?」余焕洋将她的紧张看在眼底。他知道自己冷峻漠然的神情教人不敢接近,所以刻意让自己缓了些脸色,毕竟他是肇事者,不该给伤者脸色看。 但很显然的,他的「亲切」并没有让躺在病床上的女孩放下她的紧张感。 「要求?」董蕴洁一脸困惑。 「就是金钱赔偿。妳要多少赔偿请尽管开口,我付得起。」口气有点狂妄,但他说的并没有错,并且马上从口袋里掏出支票本来。 「金钱……赔偿?!」董蕴洁也没有怀疑他的话,但令她不解的是,她有露出一脸非得要他付钱赔偿才甘心的嘴脸吗? 她没有哇,她才刚清醒过来,被他吓了一跳还没回神哩! 「嗯,妳要多少,快说吧。」他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妳的东西掉了,我帮妳捡吧」这般淡然,显然他这人压根儿没将钱摆在眼里。 「你帮我付医药费就好了,不需要其它的赔偿。」也许其它人听到他的话会来个狮子大开口,但她董蕴洁不是这样的人,一来她不缺钱,二来她做不出跟人开口谈钱的事。 余焕洋因为董蕴洁的小小要求而怔住,他以为自己将付出一笔庞大的费用才能平息这个车祸事件的,没想到她却只要求付清不过几千元的医药费用?! 露出被子外的苍白脸蛋疑惑的望着他。「怎、怎样?我有说错话吗?」才会害他当场愣住了。 「妳~~确定只要求医药赔偿而已?」从怔然中抓回思绪,他的手里还拿着空白支票。 董蕴洁毫不迟疑的点点头。「除了医药费外,其它赔偿我真的都不需要。」再次确定。 「妳『真的』确定妳不需要赔偿?」余焕洋高深莫测的看着她又摇了摇头。她显然相当坚持,但他还是从胸前的口袋掏出金笔,在支票上写下了一百万的金额。「虽然妳不要求赔偿,但我身为肇事者就该负起责任。」 撕下一百万的即期支票搁在柜子上,就躺在名片的旁边,然后将支票本和金笔收起来。 「不,我说不用付我任何钱,我……」 「我还有事得走了,明天早上再过来看妳,方才医生已经确定了妳的头部并没有受伤,也没有脑震荡。妳住院的这几天我请了一名特别护士照顾妳,等一会儿她就会过来这里──」余焕洋以不容置喙的坚决语气打断了她的话。「我走了,晚安。」 说完话,他拎起搁在椅背上的西装,转身走向病房门口,俊拔高大的身形很快消失在白色门扇后方。 啊?! 「先别走……」她还没把话说完,她不想收这张支票,她…… 董蕴洁懊恼的看着紧闭的门扇。她想,大概没有人像她这样,在被强迫收下一张百万支票后,心情却不太好。 不一会儿,果然有位穿着护士服的小姐来到她的病房内。这位特别护士毕业于长庚护专,照顾病人已有长达六年的经验,她要董蕴洁唤她miss杨,在简短的自我介绍后,便开始着手照顾的工作。 「董小姐,需要我帮妳联络家人吗?还是妳要喝点牛奶或吃水果呢?」miss杨看见了柜子上的名片和支票,小心将之收在抽屉里,而后有礼的询问躺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的董蕴洁。 董蕴洁眨了眨眼,经护士这一提醒,才想起了自己今晚跟狄大哥有约的事。 「miss杨,麻烦妳帮我打个电话给狄尔欣先生,号码是……」糟了,狄大哥现在一定担心死了。 「好的,我马上去打电话。」miss杨记下手机号码,退出房间去联络狄尔欣。 狄尔欣一接获护士的通知,二十分钟后就出现在董蕴洁的病床前,一脸忧心忡忡的看着脸色苍白、相当虚弱的董蕴洁。 「妳的伤势医生怎么说?严重吗?吃过药没?还有肇事者人呢?对方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见人影?」少了平日的优雅冷静,他直抓着董蕴洁追问着。 从狄尔欣的反应不难看出他有多么担心,表情难掩震惊和自责,目光忧虑的紧盯着躺在床上的她。 事实上,在和董蕴洁联络不上又等不到人的这一个半小时内,他着急得像陀螺一样开车在街头乱转乱窜,惶恐的直想到警局去报警。 现在,他好不容易见到她的人了,没想到她竟是躺在医院里,受了伤。 「狄大哥,我好累了,你别一来就紧追不舍的问问题,问得我都头痛了。」她就知道狄尔欣一来就会问个不停,她也明白他是因为担心她,但目前她实在没力气应付他,而且还虚弱的直想合眼睡个觉。 「妳……」听她这么一说,就算他再想追问也得先搁着。「好吧,妳先睡觉,有话我们明天再谈。」今晚他打算留下来照顾她。 「狄大哥,你不用待在医院啦,有护士会照顾我。」见他坐下,董蕴洁用仅剩的力气对他说话。 「我放心不下,没办法把妳一个人留在这里。」她是他一心想独占呵宠的女人,就算是平时活蹦乱跳时他都想全心保护她了,更何况在她受伤住院的这个时候。要他丢下虚弱受伤的她不管,那不如拿刀杀了他还比较快! 「没关系的,我爸妈不会怪你没将我照顾好,只要你不打电话跟他们说,他们是不会知道的。」然而面对狄尔欣的爱慕,董蕴洁却似乎懵懵懂懂。 她以为狄尔欣对她的好,完全是出自已移民到加拿大养老的父母所托付;而狄尔欣也不点破,因为他认为时机还没成熟,他有耐心等到她开窍的那一天。 「妳快睡吧,别管我了,我累了自然会回家去。」他揉揉她的头,垂眸看着她莹白右腿上包扎的纱布,心口就一阵紧拧。 「好,那我睡喽,狄大哥累了就要回去哦!」勉强翻了身,她拉拢被子,很快的沉沉睡去。 站在病床旁的狄尔欣,拧着心口、拢起眉心,忧心的看着床上的纤瘦身子,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过,而这一整夜也没有离开病房半步。 因为上海分公司临时出了状况,余焕洋在隔日一早就飞往上海,这一待就是一个星期。 回到中正国际机场时,他让随行的两名特助搭着公司派来的公务车返回公司,而他自己则是向租车公司临时租辆轿车自行离去。 在回公司前,他打算到医院去探视那个被他撞伤的女孩,但是董蕴洁却早已经出了院,没有留下任何讯息。 她一声不响就出了院,而且据他打电话亲自向银行查证,他在七天前所开出的那张即期支票并未被兑现。 余焕洋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女孩子不肯拿他所支付的赔偿金?而且以她看他的表情和眼神看来,她对他似乎只是存在着莫名的紧张感,至于被撞伤的怒气和指责倒是完全没有。 真是个奇怪的女孩子! 嘴角淡漠的轻扯了一下,他将思绪重新拉了回来。 既然他付清了医药费,也帮她找了特别护士照顾她,同时还给了她一笔可观的赔偿金,肇事的责任他都尽了,也没什么好良心不安的。 从现在开始,这件事不该再干扰他半分,于是他专心的开着车回到公司。 正当他要将车子转进地下室的停车场入口时,眼角余光却意外瞥见了一抹似熟悉又陌生的纤瘦身影。 是那个女孩子吗?脑海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他停下车子,按下车窗,沈敛的黑眸凝视着左前方那个由他公司大门走出来的女子;从这边看去,他只能看见她姣好的侧脸。 她穿着合宜的套装,手里拿了一迭资料,不疾不徐的走向停在路旁的一辆银灰色audi跑车。 打开audi跑车的车门,她对里头的人微微一笑,然后优雅的坐了进去。 余焕洋将眼前的一切看进眼底,当audi驶离后,他的目光缓缓移向属于他的这栋玻璃帷幕商业大楼。 他确定那个女孩子就是董蕴洁没错,她怎么会出现在这边? 她来找他?想索讨更多的赔偿金?还是固执的来退还他那张百万支票? 手指轻敲着核桃木方向盘,冷凝的目光变得更深沈几分。 「叭叭!」后面要进入停车场的车子,对于余焕洋的挡路很不高兴,朝他抗议的按了两下喇叭。 余焕洋却没马上开走,反而打开车门径自下了车,朝后面的驾驶冷瞥了一眼后,接着头也不回的朝公司大门走了过去。 后头的驾驶一看见下车的是总裁大人,吓得差点尿裤子。 余总裁不是开燧石灰色的jaguar吗?什么时候换成黑色saab了?他怎么没听八卦团说起哩? 哦~~惨了!他冒犯大人了! 啊~~啊~~啊~~他的工作不保了啦! 一时不察而朝总裁按了喇叭的事务课课长罗生贤,坐在车上紧张的双手抓着那头快掉光的头发哀叫起来。 弃车走进一楼中庭的余焕洋,直接走到柜台去询问。 「一分钟前走出去的那位穿着白色套装的小姐,是不是拿名片来找我的?」他站在柜台前,一点也不意外的面对露出吃惊表情、一时吐不出话来的柜台人员严丽芬。 「报、报告总裁,刚刚没有人拿名片来找您,请问您说的是哪位小姐?」妆化得特浓的严丽芬在震惊过后是一脸痴迷。今天她是走什么运了,竟然能和总裁大人面对面说话?! 「刚刚没有人拿名片找我?」眸微瞇起,他沈吟着。 难道他看错了吗?不可能,他还记得董蕴洁的模样,秀丽漂亮,身材纤细窈窕,她不是那种美丽出色的女子,但却是能令人过目不忘的清秀佳人。 余焕洋在脑海中想起董蕴洁纤纤细细的模样,这一刻他很震惊自己竟然会对她印象如此深刻。 「刚刚的确是有访客来找总裁,他是『华邦集团』的张总经理,不过因为先前已有预约,所以现在他已经上楼在会客室等您了。」 为了能让总裁对她留下良好的印象,严丽芬端出专业的工作水准,马上给予完整的报告。 「我问的是一位穿白色套装的女孩子,别让我再说第三遍!」余焕洋却毫不留情的泼了严丽芬一盆冷水,她的专业还入不了他的眼。 「啊?!白、白色套装的女孩子……总裁,真是抱歉,我刚刚没注意到您所提到的那位小姐,每天进出这里的人那么多,除了重要访客之外……」 啊~~甭讲了。 余焕洋已经走掉,朝他的专属电梯方向笔直走去,懒得听严丽芬辩驳。 严丽芬浓妆艳抹的脸僵了僵,搽着红色唇膏的嘴巴张得大大的。 余焕洋走了几步,蓦地转身回来。「叫警卫把我停在外面的车子开进停车场,钥匙就在车上。」冷冷瞥了她一眼,他沉着脸色再度走掉。 「是的,总裁。」啊~~她的丑样被总裁看到了!严丽芬当场郁卒的想去撞墙。 余焕洋搭着宽敞的电梯上楼,他看着镜面上的自己,表情严肃又冷峻,幽沈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愠怒光芒。 为什么他会为了董蕴洁没来找他而动了气? 头一回,他如此不懂自己的情绪。 第二章 「狄大哥,我的脚伤已经痊愈了,从明天开始你不用再接送我上下班或出公差,这样实在太麻烦你了。」 坐上车后,董蕴洁将从早上就一直搁在心头的话,鼓起勇气跟开车的男人说了。 银灰色audi跑车的车主就是狄尔欣。说起狄尔欣的来头也不算小,他在商业界虽然没有像余焕洋那样赫赫有名,但也算是小有名气。 上个月刚出炉的女性杂志票选活动,他还名列为全台湾十大黄金单身汉之一;至于余焕洋本尊呢,则是高居十大黄金单身汉的榜首。 「不亲自接妳我实在不放心,我看以后妳上下班还是由我来接送,至于妳平时出公差的话,可能要麻烦妳自己搭车了。」自从上回发生过撞车事件后,狄尔欣就决定往后一定要尽可能的保护她。不是基于董伯父、伯母还有好朋友董晋平的请托,而是出自他对她的保护欲。 他从大一开始就对好友的妹妹,当时还只是国三生的董蕴洁有了好感。从以前他就一直渴望保护她,甚至将她纳入羽翼下独占、独独宠溺她,但她实在太单纯了,一直都没有发现他的心意,辜负了他一片真心。 「不、不,真的不用狄大哥接送我,我以后还是自己搭捷运上下班就好。」对于狄尔欣的坚持,董蕴洁感到有点小小的压力。 她其实并不是完全不知道狄尔欣的心意,只是她目前还不想谈恋爱,况且她向来都把狄尔欣当大哥看待,若硬要发展出男女感情的话,好像满奇怪的。 「我并不觉得麻烦,我──」操控着方向盘的手,利落转了两圈,将车转至另一条路上。 「狄大哥,我想学习独立,如果你一直这样保护我,我永远也没办法证明我能独立生活给爸妈看,到时候爸妈就会强迫我也到加拿大去住,这样一来我就……」就会很伤心的。 说着,董蕴洁吸了吸鼻,有点想哭。 狄尔欣看着漂亮的董蕴洁,一脸可怜兮兮,还露出那令人拒绝不了的荏弱神情,当下心软。 「好……好吧,一切由妳吧。」他永远拒绝不了她的要求,狄尔欣对于自己在她面前就失了男人的权威霸气,感到相当的无奈。 董蕴洁在心里偷偷窃笑。「谢谢狄大哥成全。」 「妳在演古装剧吗?」狄尔欣又好气又好笑的摇摇头。 「嘻!」董蕴洁俏皮的吐吐小粉舌,格格轻笑起来。 狄尔欣心一动,差点失控将她揽进怀中很狠吻她!幸好他自制力还够,强抑住了心中那份冲动。 天……什么时候她才能了解他的心意? 原本计划好用三年的时间来「慢慢感化」她的,但此刻狄尔欣有点等不及了。 「小洁,我……」 「狄大哥,前面要左转,要不然会走错路的。」她提醒的轻叫,打断了狄尔欣的告白。 狄尔欣当下气结。 出完公差匆匆赶回公司,已经下午三点钟了,董蕴洁看看手边还有一些各部门传过来的财务数据细目要建文件处理,可是离下班时间只剩下两个小时不到,她便暂时搁下这个工作,跑到数据室调阅上头交代下来要使用的数据。 所谓的上头,指的就是位于最顶楼的办公室,那里除了总裁大人余焕洋外,就是特别助理团和能干的机要秘书们。通常像她们这种在公司无足轻重的小职员,能有机会和那几位秘书小姐互动就已经很幸运了,甭说是见到总裁和特助。 对于这样的情况,董蕴洁很是庆幸,至少她不必担心余焕洋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假如他发现被他撞伤的人是他的员工,不晓得他会做何感想?会不会怪罪她明明知道他的身分却没说清楚,也没恭敬地喊声总裁大人,而气得把她给轰出公司去? 她就怕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她希望自己再也没有遇见余焕洋的机会。 拿着辅助梯,她在各个高耸的数据柜前爬上爬下,按照便条纸所记下的项目,调阅了七份资料。 抱着堆成一座小山般的厚重数据,她离开了数据室,打算回到位于同一层楼的会计课办公室去。 不料,她却在走廊上很「幸运」的遇见了正巧从电梯走出来的余焕洋。 啊~~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顶楼的吗? 盈灿的眸子一睁,眼见他和两名企划部的主管边谈话边朝她这个方向走过来,她整个人僵在原地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往后瞧,后方是企划部和行销部地盘,她没有通行证进不去,眼前她只有往前走的分。 怎么办? 就在余焕洋和企划部主管及行销部主管走过来时,她灵机一动,将手里的资料往上抬高,刚好遮住她秀丽的小脸。 她相信,余焕洋绝不会注意到她这个小小螺丝钉的存在。 「下个月起行销部搬至十八楼,整个楼面都归属于行销部门,明年起行销部和企划部要做适当的合并,至于被选人合并部门的人员就……」余焕洋踩着沈稳的步伐走过她的面前,低沈的音嗓透着几分严肃。 藏在资料堆后头的清妍瓜子脸,黑白分明的眸子睁大,纤细的身子僵在一边,不敢妄动。 他快走过去了,只要他进入行销部或企划部的办公区域之后,她就可以放心了。 就在余焕洋和另外两个男人走远时,董蕴洁暗暗松一口气,她有点僵硬的背对着余焕洋那一行人,略带迟疑的朝自己所属的会计课走过去。 一步、两步……六步……她的步伐越来越快,一心只想快快离开走廊,浑然未觉已经走到行销部门口的余焕洋,不知怎地突然回过身来,幽沈的深眸直盯着她的背影猛瞧。 她不就是中午他在公司大门外看见的那抹俏丽身影吗? 她怎么会在他的公司内走动? 心头带着几分的狐疑,目光从她的腰身往下看向那露在窄裙外的修匀美腿,他注意到她薄丝袜下的右小腿肚贴着几片肤色的弹性透气胶布,很显然她的右脚最近受了伤。 就是她没错! 余焕洋看着她走进了会计课,锐眸一瞇,脑子里有了几分笃定的揣测。 一旁的两位主管随着余焕洋的目光朝董蕴洁望了过去。 总裁干么紧盯着那位女职员瞧?!两人很好奇的跟着张望着── 余焕洋倏然回眸,眼神凌厉的质问两名主管。「你们看、什、么?」他们看着董蕴洁的目光令他莫名感到不悦。 「没、没有,我们只是随便、随便看一看。」两位主管赶紧收回好奇的目光,彼此互觑一眼,对于总裁突然将他已经够严肃的脸绷得更紧,暗地里直冒冷汗。 厉眸扫过两人一眼,余焕洋对于自己过于不豫的语气感到怪异。 「刚刚谈到哪里?」抛开那抹扰乱他心思的白色纤影,重新将注意力摆回公事上,笔直踏进行销部内。 「报告总裁,刚刚谈到了关于部门合并的部分……」 两个星期了。 她右腿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淡淡的粉色痕迹,从现在起无须再贴任何美容胶布来防止细菌感染和疤痕增生,只需要每天耐心的搽去疤膏就行了。 坐在她旁边的同事说这款去疤膏很有效,是第四台广告中的热卖品。董蕴洁原本不感兴趣的,但在同事极力的游说下,她姑且一试买回来用用看,每天早晚都在疤痕上抹上药膏,想看看是不是真有那样神奇,只要两个星期就能让疤痕消失不见,回复她小腿肚美美无瑕的肌肤。 搽了药,穿上丝袜,换妥上班的套装窄裙,她拿着皮包出门搭乘捷运,赶在迟到之前抵达公司。 「美蓉早,妳今天妆化得好漂亮哦,还穿新套装,妳晚上有约会吗?」拎着早餐来到茶水间,董蕴洁向来习惯在这里泡杯牛奶配上煎蛋三明治当早餐。 一进茶水间,和她交情不错的杨美蓉已经在边看报纸,边解决她惯吃的生菜色拉。 「我和男朋友分手了,哪来的约会?」简直挖苦人嘛! 「哦,真是抱歉。」从柜上拿下她的马克杯,给自己泡了牛奶。「那妳今天是……」 「我今天打扮是专程为了会见咱们顶楼上那位余大头的。」吃完最后一口生菜色拉,拿纸巾擦擦嘴,杨美蓉从椅子上起身收拾桌面。 余大头是公司同事帮余焕洋取的外号。 董蕴洁的心里打了个突。「妳……升职了吗?」要不怎么有机会见到余焕洋? 「我也很想升上去,但是凭我的学经历,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好吗?」又来挖苦她了,杨美蓉哀怨的瞪了董蕴洁一眼。 「对、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要挖苦人的。 「算啦,我也没怪妳。」杨美蓉才不爱计较这些小事,转身丢了空盒和纸巾,回头走到董蕴洁旁边,改以兴奋的语气说:「蕴洁,我告诉妳哦,我今天特别盛装打扮是因为我昨天搭电梯下班时遇见了总裁室的张秘书,她跟另一个秘书助理两个人正在聊天,她们有聊到今天总裁可能会拨几分钟的时间来咱们会计课视察哦。」 真是天大的消息,教人难以置信。 「什么?!他他他……怎么突然想来视察咱们部门?」哦,手上的马克杯险些滑掉,董蕴洁一脸诧异的瞪着杨美蓉。 「我怎么知道!这个问题就连我,还有帮总裁安排视察行程的秘书小姐也想问好吗?」耸耸肩,杨美蓉兴奋的脸色也带着大大的困惑。 会计课只是这栋大楼里小小的冰山一角,总裁有事叫秘书打通电话下命令就行了,何须他浪费宝贵的时间和精神亲自光临?! 「美蓉~~妳不会是听错了吧?」紧张、紧张。这是董蕴洁得知余焕洋将要来会计课后的反应。 「我希望我没听错,因为我今天可是花了一个多小时精心打扮的,可不想白白浪费掉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难得机会。」搞不好她能被总裁相中,一跃成为总裁夫人也说不定。「蕴洁,虽然妳今天没刻意的打扮,但妳的姿色并不差,我想妳也有机会获得总裁青睐的。」 有机会,大家一起来抢。 杨美蓉展现她大方的性格,拍拍董蕴洁的肩,回头风姿绰约的走出茶水间。「我现在要去化妆室补补妆,咱们待会儿见喽。」 董蕴洁睁大明眸瞪着杨美蓉摇晃而出的丰臀,俏颜露出紧张苦笑。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被余焕洋看上的一天,假如他真要看上她,在医院时就应该看上了,不会等到现在。 她现在心里担心的是,如果他发现她有意隐瞒她的员工身分,他会不会生气呢? 但愿他早已遗忘了那件事。 带着一丝不安的紧张感,董蕴洁慢慢打开三明治,有一口没一口的咬着,泡好的牛奶则完全被她忽略,热热的牛奶都摆到凉了。 接下来的整个上午,董蕴洁因为忙着将一些细目数据建文件,她从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到完全忘了余焕洋将视察会计课这回事。 今天这些资料是另一个同事临时请假而搁下的事情,课长要她帮忙,务必在今天中午前全部建档完成,好让其它部门可以随时上线查询。 敲敲敲,她努力敲了一上午的键盘,赶在中午用餐时间前完成了这项工作。 「吁~~」结束。 关掉计算机,董蕴洁起身活动了下坐僵的身子,动手整理起桌面。 这时候,后方传来一阵骚动,一些正要到员工餐厅用餐的同事都围在门口,董蕴洁不明就里的回头一看。 哇呀~~余焕洋来了! 他将近一百八十五公分的高大身形占尽了优势,让他在有二十来位成员的会计课里,有如王者一样鹤立鸡群,相当的突出、出众。 怔住,手上刚迭整齐的纸张全数散落在桌面上,她还不及做任何的反应,就被突然冲过来的杨美蓉给拉着跑。 「快快快,我们去前面跟余大头问好。」 「不~~」她躲都来不及了,还跑去前头自投罗网?!「不要,我不能……」和他碰面啦。 「跑快一点。」无视于董蕴洁的拒绝,穿着高跟鞋的杨美蓉跑得还真快,拉着她直直朝着余焕洋的方向奔去。 「不~~」董蕴洁想往回跑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她们现在就站在余焕洋的右前方,明亮的眸子睁大地看着正巧垂眸凝睐着她的余焕洋,不安的眼撞进他幽沈的黑瞳中。 糟!董蕴洁想低头掩饰。 「余大……总裁好,我是杨美蓉,在我身旁这位是董蕴洁,我们都是会计课的职员。」 但还是慢了那么一秒,兴奋过头的杨美蓉已经泄了底了。 余焕洋向主动问好的杨美蓉淡然颔首算是响应,严肃的表情不变,只有那两道浓眉在看见董蕴洁时,几不可见的挑了一下。 幽眸凝视着一脸难掩心虚的董蕴洁,看着她纤细的双手各抓着窄裙两边的裙襬,似乎紧张得有点不知所措。 这样紧张的神色就跟躺在医院病床面对他时一个样。 「总、总裁好……」余焕洋的凝视让董蕴洁更加紧张心慌,一张瓜子脸悄悄染了层粉白。 一旁的杨美蓉和其它同事也对余焕洋的目光感到不解,大家都很有默契的追随着余焕洋,看向董蕴洁。 众人投射而来的目光让董蕴洁更加慌了,小手都快将裙襬给绞绉了。 「董小姐,妳有机会告诉我妳在我公司做事的,对吧?」就在董蕴洁慌得不知所措,一旁所有的同事都开始天马行空猜测起两人关系时,余焕洋终于开口了。 他的语气维持一贯的冷淡,俊容神色也是一样的冷肃傲然。 「我……」俏颜一白,她看着他的冷脸,但看不出来他究竟是不是在生气。「我现在说,还、还来得及吗?」 余焕洋的眉尾动了一下,他看着她,再扫了眼周围早已竖直耳朵的人。 来得及吗?她这像是在认罪的语气,还有那委屈紧张的神情,让他的心窒了下,感到不太舒服。 「下午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们再来讨论一下这个『来不来得及』的问题。」以傲然不可一世的气势睨着她,他丢出这样一句话。 话毕,充满气势的高大身形往外一转,步出会计课,他的视察到此为止。 在余焕洋离开的下一秒,所有同事毫不意外的全朝董蕴洁围拢过来,大家都以相当震惊的目光和表情追问董蕴洁。 「董蕴洁,从实招来,妳和总裁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一腿──」首先发难的是杨美蓉,双手插着腰,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拜托~~什么叫有一腿?! 鸡腿还是鸭腿? 董蕴洁露出不知所措的尴尬苦笑,清灵的眸子圆睁着,直瞪着围拢在她周围的同事们,甜美樱唇轻轻蠕动几下,却吐不出声音来解释。 她原本想学鸵鸟躲起来,不肯见余焕洋。她以为像他这样忙碌的大人物,也许已经忘了中午所说的话了,所以她应该可以不用执行他那个不算命令的命令。 可是当秘书室打电话下来通知她,她有十分钟的时间「入主」总裁办公室时,她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过天真。 「美蓉,妳帮我去好不好?」临上楼前,她还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哼,我现在不想跟妳说话。」杨美蓉偏过脸去,不理她。谁教她早和余大头有一腿了却还隐瞒人,枉费她今天刻意的打扮。 「妳还在气我哦?我跟余大头真的没有关系,我只是、我只是……」 「妳打算现在跟我解释吗?妳不怕他等得不耐烦,直接下旨把妳给轰出公司去?」她刚刚有听到董蕴洁讲电话,显然余大头似乎非见她不可。 「我现在是没时间多说。不然这样好了,等一下我回来再跟妳说清楚,可以吗?」杨美蓉和她交情还不错,平常也满照顾她的,她不想因此失去这份友谊。 「好啦,等妳回来再聊啦。妳现在最好赶快上去,免得余大头没见到妳而降罪咱们会计课,那我们全部都会很惨。」 「会这样吗?」 「那可说不定。」 「哦……那我这就去。」被杨美蓉这一吓,她倒紧张了。 忙不迭的将桌面收拾好,纤细的人影快步跑出会计课,搭着电梯直上顶楼。 电梯很快就到达了最上层,从没来过这里的董蕴洁,内心十分的紧张和无措,尤其在她踏出电梯,面对宽敞气派得不可思议的活动空间时,当场整个人傻愣在电梯口,不知该往哪边走。 「妳是会计课的董小姐吗?」这时候从右方的蓝色oa隔间后探出一张平凡带点严肃的脸庞。 这位是秘书课的机要秘书之一,她曾经见过。 「我是。」像小学生一样,她忙转向秘书的方向,立正站好。 「总裁正在开会,一会儿就会回办公室,妳先进去里面等着。」秘书小姐显然很忙,她只对董蕴洁比了比某个方向,那边有扇铁刀木的门扇,门上挂着「总裁办公室」的长方形金色名牌。 总裁办公室向来是禁地,一般人是进不去的,但今天余焕洋却很反常的下令要求一位会计事务员来见他,还破例让身分如此卑微的职员单独出入办公室,这个命令让秘书颇为不解,但碍于总裁的威势她也不敢多加置喙。 要她自己进去?! 「好、好的。」董蕴洁迟疑一下,紧张的吞了下口水,同手同脚的往办公室走去。 在她身后看着的秘书小姐,对于董蕴洁这样滑稽的走路方式,皱着眉摇了摇头。 第三章 秘书小姐所说的一会儿是多久?都已经过了二十分钟了。 一直站着等余焕洋的董蕴洁站到脚酸,只好暂时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着。 谁知,才坐下不到几秒钟,原来紧闭的门扇就被往内打开来,害得她一时又紧张得不得了,像被电到一样从沙发上弹站起来。 因为起身太急促,小腿踢到前面的铁刀木方桌。 「哦~~」好痛。低呼着弯下身,小手揉着撞疼的小腿骨。 余焕洋疾步走过来,没想到自己的出现会让董蕴洁的小腿又遭殃。「撞痛了吗?有没有撞到伤口?」他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大手包覆住她揉着小腿骨的细软小手,轻轻按着。 他的声音近到似在她耳边说话,连他的手也彷佛带着电,强大的电流窜进她的骨骸里,一阵狂躁袭来,小手赶紧从他的掌中抽了出来,目光惊然一抬,不意与他幽邃的眼平视胶着。 「我、我、我……」心跳加快,她惶然不安的俏颜写着怕怕。 「因为我是总裁,所以妳怕我,连被我的车撞了也不敢多加计较?」在她「我我我」个不停的时候,余焕洋平静的问她。「甚至不敢透露妳就在我底下工作?」 对,他说的都对!清灵惶恐的眸子呆怔的望着他。 他怎么会知道她心中的顾虑? 「这种事随便猜猜都能猜中。」他的眼神不改傲然。 是哦!这种事对像他这样聪明厉害的人来说是随便猜都准,但她可不,她向来心思单纯不懂拐弯抹角,不擅长猜测和用心机。 余焕洋深深看了她一眼,从她的表情变化就能读出她心里的想法。 相当有个性的性感丰唇微微一扯,他没再多说话,只是专注的替她揉着刚刚撞到的小腿。 她的细腿被他摸了两次,上回撞车跟这回。余焕洋头一回在上班时间心思飘忽起来,而影响他的竟然是一个会计课女职员的小腿…… 「不、不用再揉了。」吞一下口水。「已经不痛了。」她很紧张的僵在原地,不敢妄动。 「确定不痛了?」相当意外的,他却舍不得放开,大手还揉抚着她的小腿。 「不……不用了,真的。」董蕴洁头摇得像博浪鼓。 余焕洋险些失笑,但他极力克制自己,免得在员工面前失了严肃的形象。 站起身后,他示意她坐回沙发上。「我叫妳上来是想问妳,为何那张一百万的支票妳没有拿去兑现?」为了暂时掩饰自己的失神,他没有在她对面落坐,而是背对着她走向落地窗,看着楼下车来人往的繁忙街景。 「我不缺钱,所以我没有打算兑现那张支票……」董蕴洁也不敢看他,说话时选择背对他坐着。 「妳不兑现?那有什么其它打算吗?」他发现街景看腻了,他现在竟然想多看她一眼;于是他回过头来,却只能看着她的背影。 「没有什么打算耶……事实上我一直将支票藏在我的衣柜里,很怕会不小心把它给弄丢。」她想她只要不去动支票就好了,这笔庞大的赔偿她不敢要。 藏在衣柜里?!他挑了挑眉。 「既然妳没有其它打算的话……」手指抚着下颚,他瞇起了幽邃的眸子,眸中闪着异样光芒。「那么明天拿来还我吧。」 「好呀,我明天就将支票带来还给总裁。」归还是最好的办法了。董蕴洁松口气的同时,高兴的转身面对他。 两人的视线再次相对,他的幽深难测,她则尴尬又莫名紧张。 星期六,公司放假。 这样子她怎么拿支票还给余焕洋?可是昨天已经约好要在今天归还的…… 拉紧睡袍离开窗边,几缕冷风从窗缝吹进来,吹散了她的睡意,带点小小失望的情绪进浴室去洗脸刷牙。 才刚梳洗完毕换好衣服,打算下楼买早餐时,电话响了。 走到电视柜旁接起电话。 「早安。」一声甜美的声音从樱唇逸出。她的生活单纯,目前也没有恋爱对象,所以通常会在假日打电话来找她的,除了远在日本的大哥和移民加拿大养老的爸妈,要不就是狄尔欣了。 「早。」 不意,彼端传来浑厚低沈的声音却不是她所熟悉的,拿着银灰无线话机的小手倏地一僵。 「总裁?」这声音她虽不熟,但却认得出来是谁。 来电的就是跟她约好归还支票的余焕洋。 他怎么会打电话来?在这一大早?还有,他怎么会有她的电话?他去调阅了人事资料? 一大串的问题在董蕴洁的小脑袋瓜里转呀转的。 「是我。」她能认出他的声音,让他的心口莫名微微一热。「我正在前往公司的途中,妳会介意假日来公司一趟吗?」拿着手机的手劲紧了些,他期待她的不介意,也担心她不肯前来。 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情绪变化?向来精锐细密的脑子,头一回想不出确切的答案来,微乱。 「现在到公司?」真是意外。 「妳有事?」听她的语气似乎不太愿意。 「不,我没事,我不介意过去一趟。」怕余焕洋生气,她马上答应,抓着电话的手心微微冒汗。「总裁,我会把支票送过去,大概半个小时会到,请问总裁吃过早餐了吗?」 呀?她在问些什么?没吃早餐的人是她自己啦! 「还没,妳会帮我带早餐过来?」低沈浑厚的音嗓有着令人很难察觉的震动。 「会的,我帮总裁带三明治跟咖啡……或者总裁要吃别的?」 「就三明治跟咖啡吧。」他不挑嘴。「那么半小时后在我办公室见。」他会交代警卫让她直接搭他的电梯上楼。 「好的,等会儿见。」挂了电话,董蕴洁愣愣的摊开双手,看着冒汗的细掌。 她好紧张哦!为什么每回和他见面或是谈话,她就紧张成这样子?! 董蕴洁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紧张个什么劲,走进房间重新换了直纹衬衫和牛仔裤,搭上墨绿格纹背心,将支票收好放在皮包里,她很快的出了门。 半小时后,她准时出现在公司楼下,原先她还担心着自己该怎么让警卫放行上顶楼去,但她的担心显得有些多余,因为警卫一见到她,就指示她搭总裁的专属电梯直接上去。 叩叩敲了门,里头立即传来余焕洋的响应。「进来。」 她推开了门扇,身子往里头移动。 余焕洋在她反身关上门又转回来的同时,从成堆公文中抬起了眼,当他看见她充满学院派清新气质的身影,心脏血液瞬间感觉活络了起来。 这种感觉早在昨天与她独处时就有了,当时他没多加在意,但现在这感觉更清楚明显,教他不得不重视了。 「妳──」 「总裁您好,这是我帮你带来的早餐,还有这是说好要归还的支票。」他才想开口,她就快步又恭谨的走上前来,递上早餐纸袋和支票。 「早餐放着吧,我待会儿再吃。」看着她必恭必敬的样子,余焕洋觉得有趣。今天的她看起来不那么紧张了,但是却显得更加局促。 「好。」点点头,早餐袋搁上没有公文占据的桌面角落。「那支票呢?」她手上还捏着支票,他不收吗? 他瞥了眼支票,目光很快又回到她脂粉未施的清丽脸庞。 「我想过了,支票既然已经给了妳,再收回来似乎不太妥当。如果妳坚持不用这笔钱的话,就让张秘书代为捐给慈善机构好了。」 「这样也可以,我没意见。」说好要收回却又改变主意,他的态度让她有点不解,但也欣然接受他的建议。 「既然妳同意,那支票妳还是先留着,星期一一早我会叫张秘书跟妳联络。」他说话时,高深莫测的深瞳直凝着她。 「啊?!这样子好像……」他不能现在就收回吗?反正张秘书就在他身边做事,支票由他转交不是比较方便? 困惑的明眸与他相接,她不明白他这样子是不是在存心刁难她,让她在假日特地前来公司一趟,却只是专程替他带了份早餐。 「就这么办吧。」他不容置喙的说,然后垂下那双幽深眸瞳,重新埋首公事。 他专注的办公,而她就这样硬生生被晾在一旁。 董蕴洁不知现在该离开还是继续杵着,她能稍稍打扰他一下吗?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考虑着该不该开口道别时,他看完了一份公文,再度抬起那张冷峻严肃的俊容来。 「总裁,我想先走了,我……」她不敢打扰总裁大人办公。 「到那边坐一会儿。」他却拦截她的话。 「啊?!」她想走了呀!「我……」董蕴洁还想开口,但余焕洋却又翻阅起另一份公文。 哇,他这样忙,害得她也不敢多说话,转过身微扁着小嘴乖乖到一旁去坐着。 呜……肚子很饿。她刚刚很匆忙的帮他买早餐过来,因为怕迟到,所以自己到现在还没吃早餐呢! 带着委屈,她坐在沙发上等着。 她以为她也许会饿着肚子等很久,没想到他却在稍后就从办公桌离开,拎着早餐袋过来。 「妳吃过了吗?」原本他还要再看完一份公文,但他方才看见她转身时手抱在肚子上,这动作让他敏锐的意会到,她可能光顾着赶过来交还支票,恐怕还没空喂饱自己的空胃,所以他破天荒的停下工作,走过来询问她。 他从来没真正关心过一个女人,而眼前这个一看便知只是个年轻又单纯的女孩,他能笃定她还不属于任何一个男人所有。 「我……」董蕴洁不想跟自己的胃过不去,坦白说道:「我还没吃早餐。」 看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沙发微微陷下,她的身子也跟着倾了过去,粉臂与他里在西装下的结实手臂碰了下。 「啊~~」似乎有异样的电流窜过,她忙不迭坐正来。 「那就一起到外头吃吧!」她才刚坐正,他就又起身拉着她的手,往外头走去。 到外头吃?!那她带来的早餐怎么办? 她虽然这么想着,却不敢开口问。 而余焕洋可没空多想那份花不了五十元的简单早餐,他开车带着董蕴洁来到离公司不远的一间饭店,饭店的一楼大厅正供应着美味的中西式餐点。 他算是这边的常客,饭店也会为这些重要的客人安排比较不受打扰的桌位。 董蕴洁跟着他来到能将外头的造景花园一览无遗的角落桌位,一名服务生过来询问,余焕洋看也未看menu,顺口就点了一份牛肉粥套餐。 「妳呢?」他坐在对面看着她,沐洒在光线下的她,看起来清新可人。「想吃什么尽管点,就当是赔偿金吧!」一百万的金额她不敢接受,那么区区几百元的早餐费,她总可以欣然接纳了吧? 「我……想要吃熏鸡片色拉起司堡和马赛海鲜浓汤。」肚子快饿扁的董蕴洁,也不客气了,看着精致的menu,她的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早餐尽快送过来吧。」将两份menu还给服务生,他放松似地靠着乳白色古典沙发坐着,姿态闲适潇洒,这样的他少了几分严肃,看起来容易亲近多了。 她的视线浑然未觉的胶着在他的身上,清亮的眼眸不再是充满紧张感,而有更多的欣赏。 「妳比较偏爱西式的食物?」他一点也不在意她这样专注的目光。 回魂后,她对上他闪动着兴味盎然的眼,脸颊微微染了臊红,俏脸低垂,瞪着平铺蕾丝桌巾的桌面。「我、我不挑嘴,只是今天真的饿坏了。」 他在强调西式食物分量过大吗? 「看得出来。」唇一撇,他竟然被她可爱的模样惹得想笑。 不过她却没机会看见总裁大人那一闪而逝的笑纹,等到她再抬起脂粉未施的俏脸时,他又恢复闲适无波的表情。 接下来,不知道该和他聊些什么,董蕴洁只能和他大眼瞪小眼。她看他并不打算找话题化解尴尬气氛,一副相当自在的模样,所以她也没开口,转头欣赏着落地窗外的欧式花园景致。 董蕴洁的目光被外头的优雅景致所吸引,她没发现余焕洋正用他生平最大的专注力凝视着她,心头更兴起了这辈子唯一一次想谈恋爱的念头。 她会是他的真命天女吗? 一直以来,他以为自己不可能会遇到一个能让他这颗冷硬的心变得柔软的女子,他以为自己可能会和成熟美艳又懂风情的社交名媛们,保持适当亲密关系却绝不谈感情的生活。 但很显然的,到今天为止,他所有的「认为」都将面临被自己推翻的危机了,因为他已经对眼前这个女孩子萌生了保护独占的念头。 「你好,我为小姐上这份熏鸡片色拉起司堡和马赛海鲜浓汤,请慢用。」 服务生端着餐点上桌,打断了余焕洋的心思,也让董蕴洁的注意力终于从窗外移转了回来。 「哇~~我快饿坏了。」看着自己的丰富早餐,董蕴洁清灵的眸子瞬间发亮,浓密羽睫兴奋眨动。「总裁,我可以用餐了吗?」 「请用,别在意我。」摆摆手,他扯唇一笑。 董蕴洁还是没看见余焕洋嘴角扬起的笑纹,她的注意力全摆在早餐上,甜嫩樱唇张大来咬了一口,一点也不造作。 接下来的用餐时间,董蕴洁显得轻松愉快,完全忘了紧张是怎么一回事了。 坐在对面的余焕洋则看她看得痴迷,他对她的兴趣更是越来越浓厚了。 结束了早餐,董蕴洁愉快的挥别余焕洋,搭着捷运回家。 返回家门口时,她的手机响了。 来电的是狄尔欣,他约了她一起吃午饭,地点在桃园某个香草有机农场;他说那是他的大学朋友经营的,前阵子刚开幕,他一直找不到时间去捧场,今天正巧有空,所以约了她一起过去走走。 「好呀,我今天很有空,那我们就约在……」偏着头,她想着该和狄尔欣约在哪边见面。 「十一点,我去找妳。」 「哦,好的。」这样她就不必再出门搭车了,而现在离约定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她可以先将家里整理好。 「那么待会儿见。」狄尔欣刚起床梳洗过,打算收了线后要先下楼去吃早餐。 「拜~~」收起手机,董蕴洁掏出钥匙打开公寓大门。 这间公寓有三房两厅两卫,一般小家庭的格局,原本是他们全家四口共同居住,后来大哥因为工作关系到日本去了,而爸妈也移民到加拿大养老,这两年来就只剩下她一个人独占这间公寓,鲜少有访客前来,除了狄尔欣之外,就是她的几位好友了。 不过在几个月前,她的好朋友不是出国进修就是调到南部工作,要见面还得看机会呢。 一进门,她便听到里头的某个房间传来声响。 她僵了僵,先是以为有小偷来光顾,心口浮上些恐惧,接着在她想先退出公寓下楼找管理员时,不意瞄到客厅沙发旁搁着一只深蓝色航空箱。 那只航空箱她认得,是大哥惯用的。 大哥回国了?!他怎么都没有事先通知她?! 董蕴洁高兴的连鞋都没脱就往大哥的房间冲去。「大哥──」 才刚进门,正要打电话回东京跟女朋友联系的董晋平,回头看见亲爱的小妹,咧嘴一笑。「妳一早跑去哪儿了?不会去和男人来个晨间约会吧?」放回还没拨打的电话,他张开双臂欢迎小妹。 「哥,你少胡说了。」蹭进大哥的怀抱,董蕴洁的脸蛋诡异一红,她没想到大哥随口说说就胡乱蒙中她的去向。 不过她和余焕洋共进早餐应该不算约会吧?毕竟他们只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压根儿和男女朋友搭不上边。 「那妳跑到哪儿去了,还穿这样漂亮?」董晋平轻轻推开小妹,含着温暖笑意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她。 他的妹妹虽不是美丽出众的类型,但却是人见人爱,而且她清新单纯又脱俗,秀丽的气质往往比那些艳丽美女更能让男人动心。 像他的死党狄尔欣,就心系于这小妮子多年,一直到现在还默默爱慕着她,等着她发现他的心意。 「我和同事约了去一家很棒的饭店吃很棒的早餐啦!」她没有说谎,只是稍微隐瞒了与她共进早餐的那位同事的尊贵身分。 「哦?哪位同事,是男的还是……」 「大哥,我刚进门时接到了狄大哥的电话,他十一点钟会过来接我一起去一家新开幕的农场吃午餐,你跟我和狄大哥一起去好不好?狄大哥见了你一定会很开心的。」急急打断大哥的询问,董蕴洁希望这样可以转移掉话题。 「尔欣要来?好啊,我们好久没见了,就趁这个机会聚一聚。」董晋平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他这趟回来只打算停留几天,可以乘机和死党叙叙旧,再好不过了。 第四章 余焕洋在离开饭店后,却没有返回公司。 和董蕴洁共进早餐后,他的心情竟然浮躁起来,这样的情绪不适合坐在办公桌后决策任何事,因此他打算开车绕一绕,等心头那抹异样的躁动平复之后,再回公司继续办公。 车子漫无目的在市区绕着,他原以为自己只需要一点时间就可以稳定心绪,但此刻他已经像个傻蛋似的开车开了半个多小时,心情却依旧感到浮躁,甚至有点后悔刚刚让董蕴洁离开,还有股冲动要去找董蕴洁。 就在余焕洋陷入这辈子最可笑的一次挣扎犹豫情绪时,他的手机响了。 「哈啰~~焕洋。是我,你在忙吗?」娇嗲的声音传来,她是欧阳慧慧,余焕洋的固定女伴之一。 「还好。」接起电话,余焕洋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继续开车。「有事?」他和欧阳慧慧自从上次约好见面,却因为他临时擦撞到董蕴洁而取消约会之后,到现在他一直没有再约过她。 「是这样的,我表妹她前些日子和朋友投资了一间有机农场,听说那边特别聘请了一位还小有名气的厨子,我想约你中午一起过去用个餐,算是捧捧场,不知道你有空吗?」 像这样类似男女约会性质的邀约,以往从不曾有过。今天欧阳慧慧会主动来电,一方面是想找机会询问他那日突然取消约会的原因,另一方面是她感到有点被余焕洋轻忽冷落了,很怕自己的女伴位置将被其它人所取代,那么她就会少一个金主了。 余焕洋的眉宇轻皱起。 他不想接受欧阳慧慧的邀约,因为这样的邀约从来不在他和女伴「交往」的范围之内,但是今天他却认真考虑着要不要答应她──因为他想藉由与欧阳慧慧约会来厘清他对董蕴洁那份心动的感觉。 他是真的对董蕴洁动了心、动了情?或者只是一时的情绪混乱? 这个答案有待进一步厘清,于是他欣然回应了欧阳慧慧。「我会去,半小时后过去妳的住处接妳。」 「嗯,我等你,我们待会儿见。」电话彼端的欧阳慧慧,美艳的脸庞漫上了惊喜的笑容。 近千坪大的有机农场,因为季节的关系,所以后面占地不小的山坡地尚未开放,目前仅开放游客参观两间温室,还有一大片植着草皮的绿地。 绿地上有几座秋千,往绿地延伸而上是一栋小尖塔造型,专贩由农场自行制造的有机产品和各式面包的复合式商店。 至于绿地左右两侧则各有两间餐厅,一间餐厅以西式餐点为主,另一间则是农场自行研创的有机风味餐,在这里并附设有午茶,在用餐时间外为游客提供风味咖啡和精致蛋糕。 董蕴洁一踏进这座精致的有机农场,就喜欢上这里。她选了风味餐厅,在大哥和狄尔欣的陪伴下,三个人很愉快的一起享用午餐。 今天天气还算不错,暖暖的冬阳驱除了些微寒意,用完餐后,董蕴洁脱去了外套,来到绿地上荡秋千,享受悠闲的午后时光。 因为农场刚开幕不久,尚未打出知名度,所以来玩的游客并不多,让农场显得清静不太吵杂。 大哥和狄尔欣还在跟开设这间农场的友人聚在餐厅里聊天,她搭不上话,索性就出来走动走动,正当她荡腻了秋千,准备前往温室去参观香草种植区时,另一端的西餐厅走出一对情侣。 那男的气质尊贵,身形高大昂藏,女的则是娇艳性感,两人看起来很登对,也同样是八卦报纸上常出现的名人;一位是商业名流,一位是社交名媛,两人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场合,自然而然的吸引了旁人的注视目光。 董蕴洁好奇的视线也未能免俗的被吸引了去,这一看过去,整个人有点呆愕。 男人竟然是她的顶头上司?! 想不到今天早上才和她一起共进早餐的余焕洋,现在就和社交名媛欧阳慧慧亲密的在这里出现…… 心头感觉微微酸涩,她不晓得自己为何在撞见余焕洋和女友约会时,会有这样的情绪反应?她和他什么都不是,顶多是有过几次意外的接触而已,两人仅止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她怎会出现这样类似吃醋又嫉妒的情绪来呢? 正当董蕴洁还无法从那突如其来的情绪中逃脱时,余焕洋的清冷目光已经朝这边淡扫了过来。 当他看见董蕴洁正呆愕的看着他时,一时间有些震惊,高大的身干僵了一下,迈动的长腿也顿住。 这异常的举动让腻在他身旁的欧阳慧慧也停了下来,转头看着他,再随着他所望去的视线眺过去。 「怎么了?遇见熟人了?」欧阳慧慧也看见了董蕴洁清丽脸蛋上的错愕。 她很明白余焕洋身边不只她一个女伴而已,也许眼前这位带着浓浓书卷气息的女大学生也是其中之一,只是比较令她好奇的是,那女孩一点也不像是余焕洋会沾上的口味,看起来太单纯无趣了。 「需不需要我离开一下呢?或者我自己去跟朋友打个招呼,等一下我们停车场见如何?」聪明的欧阳慧慧,不方便多加批评,她很识相的提议道,毕竟这样做才能让余焕洋清楚她绝不是有野心的女人,她懂得两人的「互惠关系」,很能拿捏分寸。 「嗯,待会儿见。」他没对他和董蕴洁的关系多加解释,只是点点头接受了欧阳慧慧的提议。 「那暂时……拜了。」欧阳慧慧娇美一笑,朝余焕洋摆摆手,然后转身走掉。 董蕴洁不知道他的女伴为什么要离开,但她却发现自己一直盯着他们看的举动,实在是不太礼貌,因此地匆匆朝余焕洋点一下头,急忙也转身要离开。 「等一下。」余焕洋却朝她走来,低沈浑厚的声音喊住了她。 董蕴洁僵硬的重新转回身子,不知所措的轻仰起微慌的小脸看着他。「总裁您好,我们……真巧,竟然在这边遇见了。」 他以为经过早上的那段相处,她已经不再对他感到惧怕和紧张,但显然他的想法太乐观了些。 「总裁和女朋友来玩呀?你的女朋友好漂亮哦!」见他不搭话,她只好紧张的自言自语起来,以免气氛太过尴尬。 「妳呢?也和朋友来?」余焕洋一向没有对人解释的习惯,黑瞳中只烙下她纤窈的身影,还有那姣好清秀的脸蛋,心头非常的确定,自己的心真的被她给牵动了。 在与欧阳慧慧的午餐约会后,他发现性感成熟的欧阳慧慧头一回入不了他的眼,就连以往会有的身体反应也起不了,两人的这顿午餐显得乏味无比,他相信欧阳慧慧也感受到了。 但现在他的情绪完全不一样了,当董蕴洁一进入他眼帘,他的心就轻轻悸动起来,他漠然无波的情绪有着温暖的起伏,他线条冷绷的俊容因她而变得软化,他的步伐不由自主的走向她,幽沈的眼神也因她而转为热切。 他知道自己想要她,而且从这一刻开始,他将把自己心里的念头付诸行动。 「我……和大哥还有大哥的朋友一起来的,他们和这里的老板是好朋友。」她不明白他为何要用那样的眼神看她?这样的眼神让她更加紧张起来。「呃……总裁,我想去那边逛逛,先失陪了,你的女朋友一定也在等着你……」 「我陪妳去逛吧。」不由分说,他托起她的手肘,往温室方向走去。 「啊?!」董蕴洁一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会吧?总裁大人要陪她逛香草温室?!她哪敢浪费他的宝贵时间,早上和他共进早餐已经让她受宠若惊了,更何况是现在这个情形! 「蕴洁──」 「小洁,妳要去哪里?」 不知该如何拒绝余焕洋的董蕴洁,被拖着走没两步,后头就传来呼唤声。 她暗吁一口气,倏然回头向站在餐厅门口的大哥和狄尔欣求助。 「哥,狄大哥,你们和老板聊完啦?」她回头紧急向他们挥挥手,余焕洋也跟着转身。 余焕洋的目光对上前方两个男人的视线,很明显的那两位身材相当的男人都因为看见他而露出一脸诧异。 余焕洋表情倒是没有出现任何变化,他昂然的站着,大手还托握着她的手肘。「妳就是和他们一起来的?」垂眸看她,他问道。 「嗯!」她用力点头。「站在右边的是我大哥,另外那位是我哥的好朋友狄大哥。」没话找话的介绍。 这时候狄尔欣和董晋平不约而同的朝她和余焕洋这边走了过来。 「余总裁,你好,真难得能有这个机会和你碰面。」说话的是狄尔欣,他和董晋平当然知道余焕洋是董蕴洁所任职的公司的总裁,两人对余焕洋向来崇拜有加。 不过这样崇拜的心态只限于工作领域,至于现在,狄尔欣可不这样想;当他看见余焕洋随意就和董蕴洁有肢体碰触的举动,胸口扬起一丝防备和妒意。 「冒昧请问你,你带蕴洁要上哪儿呢?」狄尔欣接着问道,对于余焕洋如此接近董蕴洁,他的神情明显写着不认同,巴不得马上将董蕴洁从余焕洋的身旁抢回来。 「咳……尔欣的意思是,你们介不介意我们一起同行?」一旁的董晋平听了狄尔欣冷硬的语气感到失笑,连忙出面缓颊。 他知道狄尔欣是在嫉妒,在心头暗笑这位好友似乎每回碰上妹妹的事,都特别的紧张而且情绪失控。 「我、我是不介意啦!」董蕴洁对于大哥和狄尔欣能陪她,消除她和余焕洋单独相处时的紧张感,是再好不过了。「只是总裁您……」她不敢看余焕洋,只盯着他蓦地收紧的下颚瞧。 「一起走吧。」下一秒他就轻扯着董蕴洁,往温室的方向走去。 余焕洋精明而敏锐,他很清楚的感受到狄尔欣毫不隐藏的敌意和妒意。 狄尔欣在商场上还颇有名气,余焕洋没想到董蕴洁竟然会有这号追求者!既然董蕴洁和狄尔欣已认识在先,而且看起来似乎颇为熟识,那么他们之间会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吗? 余焕洋边大步走着边在心中揣测着。 不过就算董蕴洁和狄尔欣已交往在先,那对他将来的行动并不会有任何一丝影响,因为他这个人向来都是不畏阻碍的,反而会勇于接受挑战。 接下来,四人行一起参观温室内的花花草草,没有人试着开口打破沉默,四人都各有所思。 余焕洋揣测着董蕴洁和狄尔欣的交往程度,狄尔欣则想着该如何将董蕴洁带回他的身边,不让余焕洋一个人霸占着,至于董蕴洁则是满心的不安,唯一乐得在一旁看戏的人就是董晋平了。 别人进来温室都是仔细的参观欣赏这些被照顾得相当肥绿的花草,顺便买上几盆回家种,他们一行四人则是很快的逛完一圈,然后很快的回到了温室门口。 接下来要去哪?不会又这样快步逛另一间温室吧? 正当董蕴洁不晓得该如何是好,想暗示大哥说些话时,余焕洋倒率先开口了。 「我有事得先走了,你们慢慢逛吧。」他和欧阳慧慧约好在停车场碰面,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总裁再见。」董蕴洁很明显的松一口气,俏脸上终于漾起自从见到他之后的第一抹笑容。 他深深看她一眼,目光诡谲难测。「我们应该很快会再见面的。」 很快?!甜美笑容在她嘴角凝住。 「余总裁再见。」狄尔欣再也看不下去余焕洋对董蕴洁那充满占有的目光,马上插了话进来。「我们还要到处逛逛,就不送了。」 「两位再见。」眉心几不可见的打个了折,而后又恢复了冷漠的面容。 余焕洋转身走掉,狄尔欣旋即靠过来推着董蕴洁的粉背,往反方向走。「别看了,我们继续逛吧。」 他无法容忍董蕴洁被余焕洋抢走,而他心里强烈怀疑,单纯的董蕴洁绝对不知道余焕洋对她多有兴趣。 「狄大哥,你别一直推我……」董蕴洁一头雾水,转头询问大哥。「哥,怎么了?你们两个怎么怪怪的?」 结果董晋平只是咧嘴笑笑,耸耸肩,丢下一句台语。「莫宰羊。」 星期一一早,董蕴洁因为前一晚跟大哥还有他的一些朋友去唱ktv,唱到很晚才回家睡觉,所以隔天睡过了头,等她气喘吁吁地抵达公司时,已经迟到了将近一个小时。 把手上的外套挂在椅背上,她连吃早餐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就打开计算机开始今天的工作。 身为会计事务员,每天最基本的工作就是将各公司传来的明细帐做总整理,今天也不例外。 由她所负责的三个部门已经在她的桌上摆了厚厚一迭的资料,而她自己也将因为迟到的缘故,而忙得整个上午都没有休息喘气的时间。 将出门时来不及绑起的披肩直发扎了起来,她开始埋首敲敲敲,纤细的手指卖命的在键盘上移动着,心无旁骛的认真工作起来。 突然,她桌上的分机响了起来。 「啊~~」她被铃声吓了一跳,敲错了一个数字;匆匆修改数字后,她半旋过椅子,伸长手捞起电话,用颈肩夹着说话。「喂,会计课你好。」 「妳很忙?」彼端传来一阵让她心口震荡的声音。 「总裁?」董蕴洁蓦地坐直身子,话筒从她的颈肩处滑落,咚地掉在桌上,再滚落地板,又是咚地一声落地声。「啊~~」一声惊呼,她连忙弯身拾起话筒,胆战心惊的抓着话筒。「喂,哈啰~~总裁,你还在吗?有没有吓到?如果我不小心把你吓到了,真的是很对不起……」 那端的余焕洋,耳朵的确受了罪,可还不至于被吓到。 「十一点半把支票拿上来给张秘书,她会帮妳处理捐款手续。」他一如往常沈稳的说话,口气一样充满气势。 「哦,好的,我会上去的。请问总裁还有别的事情要交代吗?」她抓紧电话,小心翼翼的应道,想不通余焕洋为何要为了这点小事亲自打电话给她?这不是交给秘书处理就行了吗? 「没有。」简短的回应。 「哦,那、那么……」心头惴惴不安,似乎有预感将会发生什么事一样。「总裁,我可以挂电话了吗?」她不太确定的问。 彼端传来一阵短暂沉默,接着给了她一声响应。「可以。」 「总裁再见。」不敢马上挂回电话,她很客气的向他道再见后,才缓缓将话筒放回原位。「吁~~」余焕洋的威势总让她感到紧张不安,即使只是通电话也是一样。 挂回电话的她重新回到计算机前,俏颜瞪着屏幕,手指忘了要敲打键盘。 「蕴洁,回神喽~~」杨美蓉走过来,并拢的五指在董蕴洁呆愣的眼眸前挥了挥。「妳迟到还敢摸鱼,妳不怕主任抓妳去骂吗?主任今天心情不太好哦,我看他八成是又掉头发了,眼见快要成为秃头一族,心里又气又紧张吧?」 「啊?!」董蕴洁猛地回神,抬起小脸对上杨美蓉写着好奇的注视目光。 「可疑哦!妳看起来有点失神咧,妳该不会是在想那位踩在我们头顶上的大头吧?」哼哼,她猜应该是这样。 上星期五,董蕴洁已经将她和余焕洋认识的经过都跟她提了,她猜想也许就是因为这个「车祸」的机缘,让余焕洋对董蕴洁产生了兴趣,他才会很难得的来到会计课视察。 余焕洋美其名是打着视察的幌子,其实真正的目的是来找董蕴洁的──以她杨美蓉鬼灵精的小聪明,相当确定余焕洋的居心叵测。 「哪有呀?妳别瞎猜了!」俏颜微微浮上酡红,她伸手推开杨美蓉,为免杨美蓉发现她的尴尬,立刻佯装忙碌的又敲起键盘来,键入细目数据。 「哼,妳少假了,我就看得出来妳在想余大头……妳不肯承认是吧?反正我也不指望脸皮比鼎泰丰小笼包面皮还薄的妳点头承认这个事实,不过我可是要郑重的提醒妳──」杨美蓉突然很神秘的降低音量,附在她耳边说:「假如余大头真对妳展开行动的话,妳千万别客气,直接大方的把他挟来配好了。」 什么叫「挟来配」?!真是奇怪的用词。 董蕴洁圆睁着灿眸,瞪着计算机屏幕。 经杨美蓉这一搅和,害得她接连出现输入的错误。 「好了啦,妳回去自己的位置办公好吗?主任朝这边走过来了,我看我还没被骂,主任就先抓妳开刀了。」推推推,将杨美蓉推开,要不然她是没法子专心赶工的。 杨美蓉抬头越过oa隔板,还真的看见留着地中海发型的主任朝这边走来。「哇,他还真的来了咧,我要回座位去了。」 咻地,杨美蓉闪回自己的位置了。 董蕴洁无奈一笑,将刚刚输入错误的数据删除,再重新整理输入。 第五章 准时十一点半,董蕴洁暂时放下还未完成的工作,拿着支票来到顶楼。 一抵达顶楼,她就直接找上张秘书,交出手中的支票。 「张秘书,这张支票要麻烦妳帮我处理,不晓得有没有问题?」她必恭必敬的站在张秘书桌前说话,双手奉上支票。 张秘书瞥了一眼支票,心头不免惊讶董蕴洁竟然拿得到余焕洋的私人支票!看来董蕴洁和总裁的关系匪浅,要不然总裁怎么会在一星期不到的时间,两度让她上来顶楼报到? 见张秘书用高深莫测的眼神看她,她不解地问:「是不是有问题呢?」 「没有问题。」张秘书匆匆收下支票。 「麻烦妳了。」终于交出了支票,董蕴洁心头暗吁一口气。「那我下楼了,再见。」 这件事情完成了,接着她又得回办公室继续输入细目帐的工作。不过她大概是没办法在半个小时之内完成,因此她打算到公司附近的便利商店买个米汉堡充充饥,然后牺牲中午休息时间继续加油,免得自己饿昏在办公桌前。 「等等──」 她才转身要走,张秘书却喊住了她。 「还有事吗?」她回头,张着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一脸严肃的张秘书。 「总裁有交代,请妳在交过支票后进办公室见他。」说着,张秘书起身走上前,来到总裁办公室门口。 「为什么我还要进去……」董蕴洁俏脸扬起一抹微讶。 「这我不清楚,妳进去就是了。」她的确不太清楚余焕洋要接见董蕴洁的原因,不过她仍尽职的替她敲了门。 得到余焕洋的响应后,张秘书开了门,向余焕洋报告董蕴洁已经到顶楼来的事,然后退开一步请她进入。 董蕴洁轻咬着粉唇,带着紧张再度进入那豪华气派的办公室内。 「总裁您好,请问有什么吩咐吗?」一进入,她反手关上门,战战兢兢的问他。 他今天穿着铁灰色的西装,看起来比黑色系好看,比较不会给人冷漠严肃的感觉。 「妳坐一下,我看完这份公文再跟妳谈。」余焕洋头也没抬的指示。 董蕴洁暗暗苦笑,很听话的走到沙发前,局促的坐了下来。 希望他别让她等太久,因为她还有事得回去忙,摸鱼的时间有限,出来太久恐怕会让地中海主任抓狂的。 十一点四十五分,余焕洋离开办公桌后,从宽大的皮椅上起身,拿起车钥匙朝董蕴洁走过来。 他注意到她似乎有点坐不住,偶尔会回头看他办公,因此在她第四次回头看他时,索性丢下了还没看完的公文。「走吧。」 看见他来到自己面前,董蕴洁几乎是立刻从沙发上弹跳起来。 「走?去哪儿?」他不是有事要交代她吗?董蕴洁困惑的看着他拎在手里的一串钥匙。 「吃午饭。」他发现她的表情写着小小的抗拒。「怎样?妳中午有约了?」她不愿意和他一起外出用餐吗? 「不、不……」摇摇素白小手。「我没有约会,只是还有工作要处理。我今天早上已经迟到了,如果中午再偷懒,恐怕会被主任骂啦!」 她坦白的告诉他,为的就是要争取时间回去工作。 她的拒绝令余焕洋感到惊讶,也让他对她更为动心。 她不是那种努力找机会巴着他的拜金女,而且个性温婉单纯又容易满足,不过这也是最令他头痛的一点。 要是换作别的女人,绝对会藉由他的邀请而积极黏上来,可是她却面露抗拒…… 「妳的工作什么时候能做完?」看她极力争取的样子,他倒硬不起心肠来强迫她一起共进午餐了。 「大概……」他问这做什么?「中午休息时间结束前,应该就能完成了吧。」这是她的预估啦,只要这时间没其它事来干扰她的话。 一点半之前?!他预定的餐位已经过了,而且拖到一点半之后才去用餐,肯定会让他赶不及参加两点的重要会议;余焕洋在心头盘算着。 「妳回去工作吧,我们的约会改晚上,下班后妳到我这里来,我们一起出门。」他擅自替她订下约会。 约会?!董蕴洁当场怔住,困惑的眸子瞠瞪着他英俊冷肃的脸庞。 有没有搞错啊?余大头要找她这小小会计事务员约会?! 他不是已经有那个美丽性感的女友了,他要约会应该去找她呀,怎么会…… 余焕洋见她惊讶的样子,不由轻哂。他走过去,在她还陷于怔然的情绪时,伸出了修长的手指勾起她尖美的下颚。 「如果我吻妳,妳会不会比较能接受我们即将约会的事实呢?」他问她,但没给她回答的机会,冰凉的唇瓣直接攫获她搽着薄亮护唇膏的菱形甜嘴。 董蕴洁震惊的被他搂在怀中,看着他的吻落下,任他在她的唇瓣上恣意吮啃,她的思绪混乱、理智尽失,直到他吻够了并放开她时,她还无法从那团慌乱又窘迫的情绪中回魂。 余焕洋吻了她?!她被余焕洋吻了?! 回想起中午那亲密的一幕,董蕴洁双颊就不由自主的烫红,浑身一阵燥热。 「可疑哦~~很可疑哦~~真的非常的可疑哦~~」 杨美蓉的声音突然又冒出来,让正在收拾桌面资料的董蕴洁,心慌的失了手,资料又撒满桌。 「哎呀,美蓉,妳怎么每次都要这样吓我?」手摀着胸口,董蕴洁气怨的转头轻声斥责又无端跑到她身边来的杨美蓉。 「我是来跟妳说拜拜的,哪有吓妳!」看董蕴洁的反应,更证明了她的确非常可疑。 「要下班喽。」董蕴洁看见杨美蓉已经拿起皮包,一副准备要下班的样子。「拜拜。」快走吧,董蕴洁衷心期盼杨美蓉能够尽快消失,免得她又过来乱问一通。 「在我下班前,妳老实招来,妳从中午去过顶楼之后,动不动就悄悄躲起来脸红,这是怎么一回事呀?」凑过来靠着董蕴洁说话,杨美蓉真的满心好奇。 她就知道自己逃不过杨美蓉的法眼。 「我什么时候脸红了?」她装傻。 可惜装得不像。 「妳现在就又脸红了。」杨美蓉笑嘻嘻,一脸奸意。「证据就在妳自己水水的脸蛋上喽!」 「哦~~」抚额低叹,她真的不晓得该如何应付杨美蓉的追问。 杨美蓉看着她窘困的神情和炫红的脸颊,不用多加揣想就已经猜出八分了。 「一定是余大头忍不住对妳出手了厚?」弯肘撞了撞董蕴洁的细腰,杨美蓉表情暧昧。 「没有啦~~」董蕴洁真的很想挖洞钻下去。「电梯来了,妳快去吧,我还要收拾桌面──」再度使出推功,她将杨美蓉推出oa隔间外。 「妳现在不说没关系,我看我们明天一早再来慢慢聊吧!」杨美蓉一脸不甘,不过她为了赶下班,只好暂时无放过她。「记得,明天别迟到了。」丢下一句威胁,杨美蓉转身跑走。 面对杨美蓉的胁迫,董蕴洁满脸无奈。她动作缓慢的收拾着桌面,等到办公室的人都离开之后,这才拿起皮包,悄悄走向余焕洋专属的那部电梯,搭着前往最顶楼。 这是余焕洋特别允许的,原本她不想这样做,但是搭这部电梯就可以不用经过其它楼层,避免碰到熟人的尴尬,因此她最后还是选择了搭专属电梯。 电梯很快抵达顶楼,当光可鉴人的门扇往两侧滑开时,董蕴洁赫然看见余焕洋就等在外头。「……总裁您好。」想不到她还来不及踏出电梯,就先和余焕洋碰面了。 余焕洋走了进来,宽敞的空间因他的进驻而显得拥挤了。 「妳该改口了。」经过中午那一吻,他没想到她还能将「总裁」两个字喊得如此顺口。 「我……」要叫他的名字吗?她哪来的胆子敢冒犯他呀!董蕴洁小手紧抓着皮包,往角落退去。 余焕洋侧身看向她,不让她退开,健臂往她腰肢一捞,将她捞进怀中。「小洁。」魅惑般的音嗓窜进她的耳,颤动了她的心。「如果妳改不了口,一再坚持喊我『总裁』的话,那么我会不惜用各种方法让妳不得不改口的──」 威胁声下,他同时密实的吻住了她,这个吻比中午那回还要狂热,充满占有的气势。 「哦……嗯……」董蕴洁在他的唇下轻吟,整副娇软身子全贴倚在他的宽怀中,毫无抵抗能力。 余焕洋很清楚自己对女人有多大的魅力,尤其在他刻意施展出诱惑手段时……对于董蕴洁的反应,他心中大大的得意。 当天晚上,在他的安排下,两人共进了一顿气氛浪漫的晚餐,并且在晚餐过后带她到山上赏夜景,直到深夜时分才送她回家。 抵达公寓楼下后,在她下车前,他又吻了她。 这是个温柔的道别晚安吻,董蕴洁俏脸又浮上绯红,动心的与他不舍地道别。 今天起,她是余焕洋的女友了……不知道这个事实会不会让杨美蓉吓得说不出话来? 董蕴洁搭着电梯返回公寓时,娇颜炫红着,掩嘴窃笑起来。 「怎么现在才回来?妳要晚回家也该先打个电话,免得让人担心吧?」 董蕴洁脱鞋进了住处,没想到一进门就被狄尔欣凝着脸训了一顿。 坐在沙发上喝着啤酒的董晋平,朝狄尔欣所站之处望过去──自己身为大哥都没管小妹了,他这个外人竟然还抢先一步训人?! 堂堂十大黄金单身汉之一、行情好得不得了的狄尔欣,竟然这样死心眼,偏偏就只爱着他家这单纯的妹子?!欸,看来他真的是没救了! 「狄大哥,你在呀?」这样晚了,狄尔欣竟然还留在这边,可见他跟大哥应该很有话聊。 董蕴洁没发觉狄尔欣难看的脸色,将鞋摆进鞋柜里,回头对狄尔欣嫣然一笑。「你和大哥慢慢聊,我就不吵你们了。」她累了,想无回房梳洗睡觉,免得明天一早又迟到。 对于小妹这样后知后觉,董晋平险些将嘴里的酒喷出来。「小洁,妳不陪狄大哥聊聊吗?他可是担心了妳一整晚呢!」 虽然狄尔欣背对着他,但他可以想象狄尔欣现在脸色有多么阴霾,心情也差得很,所以他这个身为人家好朋友的人,只好出面替他说说话。 董蕴洁摇摇头。「我又不晓得要聊什么。」大哥和狄尔欣所聊的话题不是商业就是政治,她从来都插不上话。 「就聊妳今晚去哪里玩吧!」董蕴洁转身就要越过狄尔欣往她的房间走去,但狄尔欣今晚却不打算这样轻易放过她。 他等她太久了,久到他没耐性再撑下去,何况现在又突然冒出一个气势骇人的情敌,他有预感董蕴洁今晚会破天荒的这么晚才回家,一定有原因的。 董蕴洁这才发现狄尔欣脸色不太对劲。「狄大哥,你──」她张着灿亮的明眸瞥了他一眼,再觑向后方的大哥。 董晋平放下啤酒,起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你们聊聊吧,我先去睡了。」 也许,已经是时候了。假如小妹愿意接受狄尔欣的感情,那他当然乐观其成,因为不论是人品或家世,狄尔欣都相当不错。 就这样,客厅里只剩下董蕴洁和狄尔欣两个人。 头一回,董蕴洁觉得跟狄尔欣独处,有着强大的压迫感。 「狄大哥,你有话要跟我说吗?」轻挣开狄尔欣的箝握,她像小学生一样,乖顺的直直站在狄尔欣的面前。 微瞇起眼,他看着她姣好的身段,素净清丽的脸蛋──当视线扫过她粉嫩的唇瓣时,修长的身形蓦地僵了一下。 甜润的瑰唇微微肿胀,这显然是…… 「妳今晚去约会了?」一颗心像被挖空一样,冷意窜过。 「嗯,我接受余焕洋的追求,决定开始和他交往。」仰看着狄尔欣,她可以感受到他的难过,但她向来不懂得隐藏自己的心情,而且如果坦白可以让狄尔欣对她死心的话,她认为自己不应该隐瞒他。 她的响应是他最不愿意听见的,冷冷嗤笑一声,狄尔欣突然转身握拳击向墙壁。 「砰!」 余焕洋这浑帐,竟敢夺走他心爱的女人?! 董蕴洁被狄尔欣的反应吓了一大跳。「狄大哥?」他重击墙面的力道很大,她担心的走过去查看他是否受了伤。 「妳为什么接受他的追求?妳难道不知道我已经爱妳很多年了吗?妳难道不知道……」他说不出话来了,拳头又重击墙面一下,手指关节擦破了皮,渗出了些许血丝。 「狄大哥,我去拿药箱帮你搽药,你别再……」看见他指关节受了伤,她非常担忧的抓住他的手腕。 「蕴洁,妳有没有听见我所说的话?」他反身握住她单薄的肩。「我爱妳很久了,我一直考虑着该不该向妳坦白爱意,但是又怕会吓跑妳,所以一直都在一旁默默守护着妳。我以为终有一天妳会是属于我的,可是我等着、等着,却没有等到妳的回应,而是妳和余焕洋交往的事实……」 声音万分痛苦,不过那不是伤口的痛,而是心被剜掉一角的疼痛。 「狄大哥……」没料到向来斯文尔雅的狄尔欣,会有这样极端的强烈反应,董蕴洁有点被吓到了。 「我从来就不想当妳的狄大哥,我要的是妳的心、妳的人,可是呢?妳回应我的是什么?」今晚,非要说清楚不可了。「妳回应我的却是背着我和余焕洋交往?他比我好?」 他希望还有一丝机会能够挽回她。 董蕴洁看着神色布满痛苦的狄尔欣,迟疑地说:「狄大哥,就算余焕洋没有出现,我也无法接受你的感情。因为我一直把你当成大哥一样尊敬,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就像我的亲大哥一样呀!」 心头仅剩的那丝希望,轰地碎裂。 好一句就算余焕洋没有出现,她也无法接受他的感情! 狄尔欣红着眼注视着一脸坦然的董蕴洁,目瞳像要撕裂般的可怕,痛苦的情绪让他的心很难受。 他沉默了,发不出任何声音再说话,心口被挖空了,痛苦得快要窒息。 「狄大哥,我去拿药箱帮你搽药。」董蕴洁不敢看狄尔欣的表情,她知道自己伤害了他,但那也是迫不得已的。 董蕴洁带着难过又愧疚的心情去将药箱翻找出来,再回来仔细的替他受伤破皮的指关节消毒上药膏,再贴上防水的ok绷。 狄尔欣异常沉默的盯着她细心的动作,他多渴望将她搂入怀中,甚至吻她!但是她刚刚那句话让他无法动弹,他的心宛如死灰,一点一点失去了生气。 董蕴洁也没开口说话,她不知道自己能讲些什么,她不想再惹他更伤心,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选择沉默。 「包扎好了……狄大哥,你这两天手暂时尽量少碰水,免得伤口发炎。」垂着头将药箱收拾好。「晚安,我先进去睡觉了。」放好药箱,她往房间走。 在她进入房内要将房门关上之前,狄尔欣终究忍着心痛开口了。 「蕴洁,如果他对妳不好,妳会不会回头来选择我呢?」他对她抛出一个难题。 董蕴洁僵在门框下,背对着狄尔欣的脸露出苦笑。 这不是选不选择的问题,就算余焕洋对她只是一时的新鲜感,就算她以后跟余焕洋没有结局,她还是无法接受狄尔欣的,因为他是她的狄大哥。 董蕴洁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在她左右为难时,董晋平从他的房里走了出来。 「尔欣,我陪你出去走走。」显然他躲在房内将他们刚才的对话都听得一清二楚了。 他不想出面干涉狄尔欣和小妹之间的事,但适时的介入,缓和两人间紧绷的气氛却是他唯一能做的。 推着狄尔欣出门,临关上大门前,董晋平探进头来交代。「小洁,别替我等门,我和尔欣可能整晚都不会回来……」 「嗯,我知道了。」董蕴洁关上房门,心头难受又挥不去愧疚感的倚着房门站着。 狄尔欣的话让她不安起来。 如果余焕洋对她不好的话,她该怎么办呢? 天啊!在几个小时前,她才刚答应接受余焕洋的追求,现在就来烦恼这个问题,会不会太多虑了? 甩甩头,她决定暂时什么都不想,她现在该做的是洗澡,然后上床睡觉,这样明天才有精神上班。 第六章 街头有个妇人在卖着各种可爱造型的氢气球,董蕴洁站在街角看着那串被妇人抓在手里的气球,数着气球的数量打发时间。 好像每一回等余焕洋时,她都会数上一遍气球,通常都是她数完之后,准备数第二遍时,余焕洋才会出现。 不过余焕洋今天提早了,在董蕴洁还没数到第十个气球时,他所开的jaguar已经来到她的面前,停住。 「上车吧。」右前方的车窗降了下来,他对她摆摆手,示意她上车。 「好。」绽放甜美笑靥,她很快的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今晚,两人一如前几次下班后的约会,约在公司外两条街的街角碰面,这是董蕴洁的坚持;她说她不想当公司内的八卦主角,所以还是避开别人的耳目悄悄和余焕洋进行恋情。 对于这点,余焕洋倒是不以为意,因为公开和未公开对他而言都一样,反正横竖就是和她交往,她是专属于他一个人的。 董蕴洁一上车,余焕洋就侧过身来,伸手轻捏住她尖美的下巴,微凉的唇凑了过去,给她一记热吻。 四片凉冷的唇片,温度慢慢上升,彼此的体温也是,因为这个吻而燥热起来。 虽然与余焕洋已有无数次的热吻,他甚至曾经很亲密的拥抱她,有了进一步的抚触,但董蕴洁还是会觉得害臊,尤其他今天不晓得怎么回事,竟然当街就吻了她……虽然两人是坐在车内,但现在正是下班时间,外头人来人往的,难保不会被人瞧见。 「你快开车,在这里停太久会影响交通……」当余焕洋吻了她一回,在她乘隙娇喘调息,还想再落下第二个吻时,董蕴洁红着娇颜推开他,催促道。 余焕洋的手指从她的下巴转而滑入她的后颈,拇指指腹轻搓着她小巧可爱的耳垂。 「还不开车呀?你今天是怎么了?」有点失常呢! 美目瞅着他线条绷紧的俊容,她怀疑他是不是遇到不顺心的事了? 「妳看得出来我心头有事?」幽沈的黑瞳盯着她酡红的颊腮,她的注意力让他晦暗充满妒意的情绪稍稍好了些。 「你的眉心刚刚揪了一下,虽然很快就松开来,但我注意到了。」与余焕洋交往半个月以来,她发现他不是个会有多大情绪变化的人,同时也知道他会在心情不错的时候扯唇露出短暂笑纹,或是挑一下眉尾,至于情绪不佳时,则会微微皱眉,但那表情总是一闪即逝。「你会告诉我你心头的事吗?」 问着,董蕴洁纤细的食指揉了一下他的眉心。 「不会。」余焕洋伸手抓下了她调皮的小手,握在手掌中。 「喔……」抽回小手,身子微侧的靠在椅背上,她轻应一声,对于他的回答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也不会多加追问。 因为余焕洋就是那种天塌下来也能扛得起来的强人,他心头就算有事,也能很快顺利解决掉,烦心不过一下子,完全不需要旁人来分担忧虑。 而她也晓得自己无法替他担当任何烦心的事,她只能分享他的成功,还有他那总是让她招架不了的热情。 「晚餐想吃什么?」深深看她一眼,他心头有着她不懂的深沈算计。 「随便,我不挑嘴。」粉肩轻耸一下,她向来接受他的安排。 「我亲自下厨妳不会反对吧?」突然,他丢来了一句话。 「啊?!你要亲自下厨──」蓦地从椅背上弹直起身子,她惊讶的看着他。 像他这样尊贵的男人,怎么可能懂得厨艺?!董蕴洁直觉认为他是说来唬人的。 「在我二十六岁之前,我过的日子比妳想象中的还要苦,下厨煮饭对我而言是家常便饭,我的厨艺虽然说不上好,但也不差了。」他没唬人,这是事实。 不过对于过往艰苦的日子他轻描淡写带过,也不想深入多提,他只是想要告诉她,他不是衔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子,他的所有成就都是靠自己本身的努力得来的,而对于拥有她,他也是本着如此的心态,只要他努力和坚持,就算是与她有着多年情谊的狄尔欣,也休想将地抢走! 「真的吗?你要下厨?那我们是不是该去超市采买一些食材呢?」睁大诧异的明眸,她心里赫然记起一些杂志上关于他的报导。 他小时候的确过得极苦,听说是因为从小就失去了父母,必须独力生活所致。她心疼他,但却不敢表现在脸上,因为她了解,像他这样强势的男人,是不容许一丝同情的。 「我家附近有间『松青』,就去那边买吧。」双手重新掌控方向盘,让车子加入下班的车流中,车速不快,只能随着拥挤的车阵慢慢前进。 在开车返回他住处的途中,两人没有多开口聊天,车内流泄着「绿钢琴」优美的乐声;余焕洋神情严肃专注的看着前方,董蕴洁则偶尔转头觑着他。 他心里头到底藏了什么事呢?头一回,她对他向来隐藏的情绪产生了好奇心。 余焕洋脱了西装换上休闲服,挽起袖子在厨房忙着,董蕴洁偶尔会被他喊进厨房帮忙,但她帮的忙有限,只是负责端菜上桌,然后又回到客厅去闲晃,或看电视节目。 其实董蕴洁的厨艺也不错,只是今天余焕洋好像想独占厨房似的,没有她真正帮得上忙的地方。 端出了第三盘菜──辣炒鸡丁,董蕴洁的肚子还真有点饿了。 她想问他何时可以开饭,但走到厨房门口,望向他背对着她忙碌的高大身影,什么话也问不出口。 余焕洋可是她的顶头上司耶!每天日理万机,回家后却还要下厨做饭,他这样忙碌的样子,让她不敢开口催他,只得乖乖的又回到客厅去坐着。 几分钟后,余焕洋自己端着汤锅出现,将汤锅摆上桌,回头看了眼窝在沙发上、一脸无聊的她。 「左边第二间是我的卧房,衣柜里有我的衣服,随便挑一件换上吧!下了班就别再穿着套装,让自己轻松点。」他比着房门,对她说话。 董蕴洁顺着他的指示,回头看向那扇虚掩的房门,脸腮蓦地红透。 「这……不好吧?我还是穿着套装好了。」他们之间的交往关系,还没深到可以进入彼此卧房的程度,她不认为自己该接受他好心的提议。 余焕洋轻哂,看着她酡红的娇颜,心头当然很清楚她的矜持和别扭。 「妳不换的话,我来帮妳换好了。」说着,他朝她走过来。 「啊?!」他要帮她换?!「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了──」说着,她紧张的转身往他房里跑去,进房后就用力关上房门,将他隔绝在门外。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可爱模样,余焕洋不由得仰头大笑,笑声震动他厚实的胸膛,也牵动了他的心。 「再两分钟就开饭,妳快点换吧,否则──」盯着紧闭门扇的黑眸变得深浓狂炙。 里头的董蕴洁对他如此狂放的笑声感到惊讶,呆怔站在门扇后面。 原来余焕洋也有如此放松而调皮的一面啊……她想着他大笑的柔和表情,小手掩着甜嫩的唇瓣,窃窃笑了起来。 很快的,她从衣柜拿出一套休闲服换穿上。 宽大的上衣盖过她的臀,袖子超出了手指,长裤则拖着地;看着镜中自己滑稽的样子,她感到好笑。 皱着眉,一边挽袖一边反折长裤,还不时得腾出一手抓住一直往下掉的松垮裤头。 她根本不适合穿他的衣服嘛! 可是碍于他那句似假又似真的威胁,她只好想办法拿了条领带充当腰带,束住细腰上的裤头,袖子和裤管也都卷了好几折。 当董蕴洁鼓起勇气打开房门时,余焕洋已经站在门前等着她出现了。 看着她可爱的样子,他不由得覆额失笑。 「是你叫我穿的,你还笑我?」董蕴洁看着他的笑容,看得有点迷惘了。他笑起来并不难看呀,比平时总是凛着脸的他帅气多了,为何他老爱绷着脸呢? 「我以为妳会挑一件衬衫穿,反正我的衬衫长度够,足以遮住妳的……」他的视线往下看去,害得她不由自主的将两腿往内缩了缩。「没想到妳这样麻烦,硬是穿上整套。」 要是别的女人,早就扒光衣服躺在床上等他了,怎么可能将自己包得像肉粽一样出来? 「好了,你别说了。反正……我觉得穿这样很舒服就好了。」红了脸,她垂着头从他旁边越过,走向餐桌。 简单的三菜一汤,让她食指大动!她好饿,真想快点开饭。 「可以吃了吗?」她拿起两个碗到一旁添饭。 「嗯,开动了。」他走过来,接下她递过来满满一碗的白饭。 这样与女人在公寓共餐,还由他下厨,这可是极新鲜的经验。她一定不知道,她是头一个让他想带回家的女人,而且也是第一个让他对婚姻开始有憧憬的女人。 不过她不知道没关系,因为他很快就会让她了解他这样做的用意了。 各自拉开一张椅子坐,两人愉快的面对面吃了这一餐特别温馨的晚餐。 晚餐过后,由她洗碗盘。原本余焕洋要她放着让明天的钟点女佣来洗,但她看不惯脏乱油腻,硬是揽下了洗碗工作──反正厨房里有架价值好几万的进口洗碗机,她没操作过,就玩玩嘛! 洗好了碗,碗盘在洗碗机内自动烘干。 接下来她翻找了下柜子,一点也不费力的找出了一罐茶叶;这是一罐当季的冠军冬茶,都还没拆封呢! 拿下了茶叶,用热水先温了昂贵的瓷杯一回,董蕴洁细心的为两人各泡了一杯茶,用托盘端着回到了客厅,客厅瞬间弥漫着清雅茶香。 当她来到客厅,余焕洋正巧从房间里出来。他身上的休闲服已经不见,头发半湿,一身清爽的套着深蓝色格纹睡袍。 他洗好澡了,垂落在额前的黑发让他看起来少了那份严肃,显得率性而不羁,还有点孩子气。 将茶放在桌上,董蕴洁回头惊讶的看着他。 「你看起来不太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他走了过来,没拿茶喝,伸手搂住她。 「你不喝茶吗?」轻偎在他的怀中,他占有似的动作令她感到害羞。 这里是他的住处,这个空间只有他们两个人独处,在这气氛下很可能会发生一些脱轨的情节……董蕴洁自认还没准备好,她不认为自己与他已经交往到如此亲密的地步。 「我从来不喝热茶。」感受到她的抗拒,他更加重了搂抱的力道。 「那你柜子里怎么会有茶叶?」还是一罐价值上万的好茶呢! 「客户送的,我不过是顺手收下。」 「哦……」不知道该应什么,她慌乱的想挣脱他的怀抱。「既然你不喝茶,那我也不好意思喝,我想我该回──」 「我忘了告诉妳,妳今晚恐怕回不去了。」手指轻捏住她的下颚,勾起她微红的俏脸,他的唇顺势落下,封住那两片瑰色唇瓣。 为什么她今晚不能回去呢? 想问他,但她的思绪在下一秒涣散,因为余焕洋使出他高超的调情技巧,引诱了她。 雨声叮叮咚咚地敲打着窗台,扰醒了余焕洋。 他从被窝里爬了起来,小心的将一直蜷在他怀中安睡的董蕴洁放在床褥上,下床赤脚走到窗户前,关上了那扇昨夜忘了关的观景窗扇,顺手拉上窗帘。 俊拔赤裸的身形转回来,他站在床前,就着晕暗微弱的光线看着裹着被子,像只人见人爱的小猫一样蜷在床中央,睡颜酣甜的可人儿,他眷恋的想伸出手抚摸,却担心会因此惊醒她而作罢。 今晚,一如他所计划的,他拥有了她,这下子狄尔欣休想跟他抢人!何况他还是她的第一个男人,这点认知让余焕洋得意的想嚣张大笑。因为狄尔欣就算自认与董蕴洁有着多年的情谊,他却一直没能耐让董蕴洁交出她自己。 微倾身,他帮她拉高被子,转身进浴室冲洗一身欢爱后留下的汗渍。 等到他再踏入卧房时,身上已穿着宽大的白色浴袍。 他瞥了眼保持着同样睡姿的董蕴洁,打开房门,无声的往外移动。 来到客厅后,他走向有着玻璃屋顶的露台,看着久久才有一辆车子急速窜过的空荡街景,点了根烟,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 脑海里此时浮现的是今天中午狄尔欣突然来访,对他所说的那些话。 狄尔欣除了明白告诉他,他和董蕴洁有着多年的交情之外,甚至还提到她现在会跟自己交往,是因为她还没发现她心里真正适合的对象是谁,有朝一日当她厌倦了这段恋情时,她会明白只有一直默默陪在她身边的狄尔欣才是最适合的人选。 一堆狗屁! 冷冷勾唇,吐出一口烟雾。余焕洋就算再怎么有修养,在面对情敌上门挑衅时,也忍不住想骂脏话以平息心头的怒气。 而且当他准备下令让人请走狄尔欣时,狄尔欣竟然还不客气的丢下了一句话──「如果你惹她伤心的话,我保证我会在最快的时间内挽回蕴洁的心,我注定将一辈子拥有她,而你将会永远失去她!」 狄尔欣这家伙说的话不只是狗屁不通,还臭得像狗屎! 捻熄烟蒂,余焕洋寒着一张脸,握紧拳头,冷笑的甩开狄尔欣对他所撂下的那些话。 其实,今晚他还得感谢狄尔欣的挑衅呢!要不是他的出现,他也不会如此快就独占了董蕴洁的纯真。 他一直是渴望她的,原本他还想多花点耐性等她,但狄尔欣的出现让他改变了追求策略。 狄尔欣逼他不得不拿出他向来在商场上无往不利的软硬兼施策略,先是拐了她上门,再以一顿亲手做的晚餐笼络了她的心,接下来她就完全抗拒不了他所撒下的网,一步一步被他的网子缠住,然后陷溺于他的怀中,不可自拔。 感情用这种奸猾的策略来谈,好像不怎么厚道,但为求胜利,他不得不使出手段,而今晚的这一招,他使得毫不手软。 当然,在他成功的让董蕴洁陷溺在他的身下娇喘呻吟时,他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感,这是他在别的女伴身上从未获得过的。 与那些女人在一起,他的心是空的,只有欲望的宣泄;但今晚他和董蕴洁在一起却不一样,她令他心头充满暖意和深刻的情意,他想呵护她、宠她。 甩开令人厌恶的狄尔欣身影,余焕洋想起稍早前董蕴洁在他身下轻扭娇吟的模样,眼尾悄悄上扬,嘴角扯起笑纹。 他喜欢她,也许还谈不上爱,但他想,终有一天爱会降临的。 「焕洋……」房门打开一条细缝,董蕴洁穿着宽大睡袍站在门后,娇酣的粉嫩睡颜探了出来,轻唤着他。 余焕洋听见呼唤声,迅速回到客厅内,反手关上与露台连接的落地门扇,大步朝她走了过去。 「妳怎么醒了?」推开房门,他走了进去,并在顺手关上门的同时,以另一手将模样动人的她搂在胸前栖息。 「现在几点了?我是不是该回去了?」揉揉眼,她的脸颊偎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沈稳的心跳声。 「现在时间还早,妳再睡一会儿,等妳睡饱我会送妳回去。」将她抱上床,他也重新在她身畔躺了下来,然后替她脱去睡袍,并将自己的浴袍顺手丢下床去。 刚硬黝黑的健躯与柔软莹白的身子相碰,他的身体再次狂躁难耐,明白的告诉他,他想要她,想与她再一次亲密结合,但他却得压抑下这份冲动;因为她太过纤细,又是初次,他舍不得太过折腾她。 「嗯……你要记得……叫醒我哦。」偎着他,柔软的身子黏着他轻蹭几下,找到了舒适的睡姿,她很快的又入了眠。 窝在他怀中的她,完全没发觉余焕洋的身体变化。 余焕洋看着她动人的粉嫩睡颜,不由得无奈的逸出一声苦笑。 这个女人还真是不懂得男人,看来以后他得付出耐性,多加教导她才行。 第七章 隔天一早,董蕴洁在余焕洋的怀中惊醒过来。 她对自己在他的住处留宿,还与他发生亲密关系一事感到羞臊又震惊,因此在醒来之后,她就急急推开他,想进浴室梳洗换装,好快点离开。 但余焕洋不准,硬是将她的重心拉上床来,再经过一回慢条斯理的调教,并得到彻底的餍足后才肯放开她。 这时候的她哪还有力气下床更衣?她只能趴在有着他男人气息的床褥上娇声喘息,浑身虚软的移动不了半吋。 余焕洋满意的下了床,大掌拍了一下她浑圆的俏臀。「今天我准假,妳在我这里待着,我中午会回来,再载妳回去换衣服。」 接着,他转身进入浴室冲洗,十分钟后他神清气爽,穿着一套黑色俊飒西装,提着公文包出了门。 董蕴洁想送他出门却没力气,只能拉紧被子裹住那全身布满吻痕的娇胴,红着俏颜,瞪着浅蓝色的天花板发呆。 她和余焕洋发生亲密关系了?! 他们的恋情发展速度超出她想象的快,让她一时接受不了,但却又得面对。 这样的发展是对还是……拉高被子掩住小脸,她不敢往下想去。 也许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了。 也许…… 此刻人在温哥华陪伴双亲的董蕴洁,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台湾以外的地方看见有关于余焕洋的个人报导。 今天的她一如前几天,陪同母亲来医院探视不小心在家里浴室摔伤了腿的父亲;现在母亲正留在医院里照顾父亲,而她则是偷了点空到医院附近的街弄逛逛。 逛着逛着,她就在一处专卖旧书报的小店,无意间翻到一本几个月前的旧杂志,这本来自台湾的周刊里头有篇关于余焕洋的报导,内容主要是他自小失亲独自奋斗的过程。 余焕洋在十八岁成年之前,一直在各个亲戚家搬来搬去,像个可怜的小皮球一样。满十八岁后他就开始独立,并在二十岁时出国念书,在外求学期间则靠着在餐厅端盘子还有到各个工地打零工来赚取学杂费。 二十五岁回国时,他已经取得了企管硕士学位,返国后他一样靠着自身的力量创业,熬过了不知多么辛苦的创业期,在短短几年问创造了商业奇迹,一跃成为商业界举足轻重的大企业,并进而成立亚洲巨轮集团。 站在旧书报前,她红着眼眶看着上头的内容。 余焕洋只跟她提过一次他的过去,不过只是两句轻描淡写的话,其它的他一概未提……也许是他不想去回忆那些艰困的日子吧,所以他才会闭口不提。 心疼的合上书,将书放回书架上。她不打算买这本旧杂志回去,因为那只会增添她的忧愁情绪,不能解决她想念他的心情。 半个月前,当她在公司上班时,大哥打电话通知她父亲摔伤了,她马上赶订机票,搭了当天晚上的飞机来温哥华。 在前往机场前,她到了他的办公室一趟,跟他提及这件事,当时他也同意她马上前往温哥华,并要她如果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向他开口。 她当然无须他帮忙什么,不过在他的坚持下,还是让他亲自开车送她到机场,而且在机场时两人还数度亲吻道别。 他的神情虽然看不出多大的情绪变化,但从他的举动中,她可以感受到他的不舍。 她知道他是喜欢她的,要不他也不会每天一通电话关心她,还偶尔丢一句要她没事就快点返回台北的讯息给她。 其实,父亲的伤势不重,也将在这几天出院,加上这边有母亲和佣人及几名常来往的亲戚照料着,因此大哥在三天前就已经返回日本了,只是她还有点放心不下,想再多陪老人家几天,要不然等到下一回见面,又不知是何时了呢! 她想,再待个五天吧…… 拉紧大衣,她在街道上走着。 五天有点久,就四天好了…… 转过一个弯,白色外墙的医院就在前头。 或者留到后天…… 董蕴洁仰起小脸,看着前方的建筑物,她瞇了瞇眼,医院后方的天际飞过一架客机。 今天就搭机回去吧! 心头下了决定,俏丽的脸蛋漾起笑意,她雀跃的快步往前走。 她决定等一下直奔机场,赶搭最近一班飞机回台湾,但在这之前她得先跟父母亲说一声。 两个小时后,她已经坐在客机上,微瞇的美眸从机窗看着底下渺小的景物。 提早返回台湾,她没有打电话知会余焕洋,也要求佣人若是接到余焕洋打来的电话先别透露。 她要给他一个惊喜,她相信他会喜欢这个大惊喜的。 「大哥,我和依丝要回去了,依丝要我谢谢你出借公寓给我们住。」余焕洋的亲弟弟余焕海,小他六岁,现在正在伦敦攻读服装设计。 余焕海这次是陪知名国际名模的女友依丝返台谈一纸服装展示秀合约,基于依丝怕被记者干扰行程的缘故,所以舍弃大饭店而选择低调的借住余焕洋的住处。 因为他们只在台湾停留三天两夜,正巧董蕴洁也不在国内,所以这对余焕洋并不会造成困扰,于是余焕洋便很大方的将公寓借给了弟弟,自己这两天则是住在公司的套房内。 「嗯,我知道了。」正在忙着批示公文的余焕洋,简短回应。「下次要回来前先通知我,我可以另外安排住处给你们。」没有人知道,余焕洋其实还有个弟弟,而生性冷漠的他,却对弟弟相当友爱,兄弟间的情感也深厚得不可思议。 「大哥,你不会打算买房子给我吧?」余焕海皱皱眉,对于自己一直受大哥的照顾感到不好意思。 以前小的时候,他和大哥一起过着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日子,那些时日他还有大哥可以让他依靠,可是大哥却总是一个人单打独斗;直到大哥终于成年,带着他搬出亲戚家,不论日子再怎么辛苦,他们都没有过半句怨言。 「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安排。」翻阅公文的动作蓦地停下,他思索着这个可能性。 「不,我一点都不需要。事实上我已经和伦敦一家设计公司谈好了,我毕业就留在那边工作,以后回台湾的机会并不多,没必要摆间空房子在那边长蚊子。」 余焕海会决定留在伦敦,最主要是为了想和依丝在一起。虽然两人的交往还不算久,但他知道自己很爱依丝,结婚是他所渴望的,接下来就看依丝的意愿了。 余焕洋沉默了下。「你是为了依丝留下?」 原本余焕洋是希望余焕海毕业后回台发展,因为他有个投资合作案就是专为余焕海而企划的,他打算和台湾某大知名服装公司合作,进军国际服装市场。 「对,我爱她。」余焕海对着身旁的依丝微笑。 依丝虽不会说中文,但这句话她听得懂。她倾身给余焕海一个吻。 「你如何能确定……」爱的感觉?! 据他所知,焕海和依丝只不过交往了半年多而已。 「我的心总是为她而跳,我的情绪总是被她牵动,我渴望无时无刻见到她,我想跟她在一起──这就是爱啊!」 余焕洋听了焕海这段感性的话,嘴角扯起一抹笑纹。 他对董蕴洁的感觉就是这样了,而这就是爱! 「大哥,你怎么不说话?你在忙吗?那我就不多聊了,你公寓的磁卡我寄放在警卫那里,房子也整理过了,你今晚就可以回去住。好了,机场到了,我要下车了,拜拜~~」余焕海收了线。 余焕洋也将话筒挂了回去,心里和脑海都是董蕴洁俏嫩娇丽的身影。 他该死的万分想念着她! 这妮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回台北呢? 重新拿起电话拨号,打到温哥华追人。今天,他非得说服她收拾行李飞回来不可,要不,他就要亲自到温哥华逮人了。 从机场搭车回到台北,台湾时间是下午四点多,这个时候余焕洋还没下班。 带着长途飞行的倦意,她来到他位于市区的住处,掏出身上他所给的备份磁卡,打开了厚重的艺术雕花铜门。 再打开一层雾面玻璃门,踏进玄关,玄关后方的延伸空间就是有着强烈个人风格的客厅。 脱了鞋,她拿着简单的行李来到他的卧房。这间卧房其实也算是她的了,因为在与他交往的这两个多月来,她常在这边留宿,反而鲜少回去自己的小公寓。 看见久违了半个月的柔软大床,她迫不及待的躺了上去。 她现在终于可以舒舒服服的好好睡上一觉了,至于醒来的时间,就端看余焕洋何时才要下班回家了。 「呵~~」伸手拍松自己的枕头,她卷着身子拉紧被子,很快入了眠。 时间很快流逝,四个小时后,余焕洋返回住处来,当他在玄关看见董蕴洁的鞋子时,幽沈的黑眸瞬间转为炙热,丢下公文包就大步迈向卧房。 推开房门,就看见他打电话到温哥华找不到的女人,现在正安安稳稳、一脸酣甜的躺在他的床上。 好呀,她在跟他玩捉迷藏吗? 现在他找到她了,那么他应该可以获得一些奖赏了吧?! 余焕洋昂藏的身躯边往床边靠近,边迅速剥光自己身上的所有衣物,当他躺上床将她拉入怀中时,劲瘦精健的古铜色健躯在昏黄的小灯下,像镀了层金粉般炫目,每一处线条分明的肌理都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力。 将思念的娇胴揽进胸膛后,热吻立刻往那甜嫩的软瓣烙上去,突如其来的惊扰让睡沈的娇人儿悠悠转醒。 「焕洋吗?」软腻的微哑唤声带着诱惑,一双粉臂自然往那颈背勾揽。 「除了我,还会是别人吗?」迭上去,俊拔健躯悬挂在她的上方,目光狂炙,眸色深浓的凝望半瞇着迷蒙双眼的她。 「除了你,没有别人了。」她轻轻摇头,嘴边漾开一朵美妙迷人的笑花。 余焕洋心口剧烈一动,心跳加速,双手迫不及待的剥掉她身上的衣物。当她美好的身段在他眼瞳中展现时,蓄势待发的身体再也抑不住内心的想望,激动的占有了她…… 不知经过多久的时间,房内的喘息娇吟才缓缓停歇下来。 疲软无力的董蕴洁,红酡了脸蛋和粉躯,轻偎在他的怀中;余焕洋闭上双眼,以单手当枕,身体的满足让他这半个月来的紧绷完全放松开来。 董蕴洁就是有这等魔力让他感到轻松愉快,这是在其它女伴身上不曾见过的。 激情过后,两人并不急着继续,也没有开口多聊什么,因为只要两人这样相聚在一起,就够让人满足了。 当心跳平稳后,董蕴洁推了推他,美眸微仰,望着他微闭着的眼。「你全身流着汗,快去冲个澡吧!」 他懒懒张开黑瞳,承接她的爱恋目光。 「一起?」 「不要,你先去。」她摇头,可不想在筋疲力尽的时候又承受一次他的攻击。 「嗯,那妳先睡,我先洗个澡。」看她疲倦的脸色,他心疼的没有多加刁难,勾起她粉嫩的脸蛋,不舍的烙上一记深吻,这才缓缓从床上起身。 「快去吧。」她从床褥上爬了起来,以跪姿看着他宽得不可思议的厚实裸背。 在他进浴室冲洗的时候,她伸手轻拍着他的枕头;被他压塌的羽绒枕经她拍打,立刻变得蓬松胖软。 她将松软的枕头挪了挪位置,蓦地瞄见枕头底下出现了一小片红色薄纱布料。 「这是什么呢?」小手伸过去,将那片薄纱布料从枕头底下抽了出来。 看着捏在小手中这件红色薄纱性感女用小裤,董蕴洁才刚被情欲洗礼过的酡红娇颜倏地一白,心口被狠狠撞击了一下。 为什么在他的床上会出现这个? 她从来不爱这种充满性挑逗暗示的艳红色系,而是偏爱粉红和纯白蕾丝,更不可能购买这种性感款式,这件小裤绝对不可能是她的,可是却在他的床上出现…… 这是否意味着在她去加拿大的这半个月来,他身边都有其它女人陪着?而她这样突如其来的回国,是否造成了他的困扰呢? 思及此,原本热烫的心整颗都凉了,她看着那扇虚掩的浴室门扇,听着那里头传出来的冲水声,她白着脸,颤抖的将手中的红色布料塞回他的枕头底下。 背对着那扇门,她拉起被子侧卧着,紧闭的眼睫因痛苦和惶乱而轻轻颤动着。 稍后,余焕洋从里头出来,一样光裸着健魄,一出来就迫不及待上床与她共眠。 宽阔微湿的胸膛熨贴着她光裸的纤背,他没发现她的异样,结实手臂从后方绕向前头,圈住她细致的腰身,微热的唇往她的粉肩啵了一下,下巴搁在她的发顶,幽沈眼瞳闭了起来。 「晚安。」他以占有似的姿态拥她而眠。 「……晚安。」董蕴洁低嚅着粉白唇瓣,眼眸难掩哀伤的闭上。 一想到他这个胸怀在这段日子里也曾拥抱过其它女人,她就感到难受。 他为何要这样对待她? 难道他已经厌倦了她,有了新的交往对象了? 蓦地,她想起她曾在有机农场巧遇他和社交名媛欧阳慧慧约会的情景。 她很清楚在他对她提出交往要求前,他就已经和其它女人有往来了,只是她以为在两人正式交往之后,他应该不会再和其它人有所牵扯才对。 但很显然的,他并不这么想。 除了她之外,他还有其它女友相伴,也许这段期间他可能心思大多放在她的身上没错,但却不是全部。 他会为了她而放弃其它的交往对象吗?她过去从没思索过这个问题,但现在却不得不想。 照现在的情况看来,他并不会这样做。 身后传来规律的呼息声,董蕴洁知道他睡熟了,这时她才敢让自己张开眼来,空洞的眼神无助地望着前方的墙面。 这一夜,她难以成眠。 第八章 隔日,生理时钟让余焕洋在跟往常一样的起床时间醒来。 醒来时,他自然的探臂向身畔捞去,却意外的捞了个空。 蓦地坐起,他看向紧闭的房门,大手摸了摸床的温度;是冷的,显然她早就已经起床了。 她大概是去为他做早餐吧? 掀被下了床,捞来睡袍穿上,光着脚板走出房间,来到了厨房,却没有看见她的人影。 回去了吗? 为什么连一句话都没说就走掉? 正当余焕洋转回客厅,打算打电话找人时,电话响了。 「喂……」看话机上显示的来电号码,是她打来的。 「早,你刚醒吧?」她抓准了他起床的时间。 「嗯,妳在哪儿?怎么一早起来就没有看到妳?」曾几何时,在清晨醒来的第一眼没看见她的身影,变成了多么不习惯的事。 凛着俊容,他感觉到胸口有点空荡,像少了某样东西一样。 「我正在回家的路上,我的行李需要整理,家里也得打扫……所以我醒来就先离开了。」其实这只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她的心情极乱,她想一个人静静的想一想。 余焕洋心里的确有点怀疑她这个「奇怪」的借口,总共也才那么一点行李,需要这样一大早赶回去整理吗? 「妳今天会销假上班吗?」这是昨晚他没来得及问出口的话。 「不会,我想再休息两天。」或许三天、四天吧?她不知道自己需要花多少时间,才能让混乱无比的心情冷静下来。 「妳人都回来了还不销假上班?不怕被老板盯上吗?」哼了哼,他的情绪就因为一早没见着她而好不起来。 「你会『盯』我吗?」他就是老板大人了,如果他真要找她麻烦,她也没辙。 「不会。」他没好气的说。 这还用问吗?!他刚刚只是试着要说说笑的,没想到却没得到效果,反而让他注意到,她回话时似乎情绪也不太好,声音听起来毫无生气。 她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还是不满意他昨晚的表现? 「我要下车了,有话我们有空再聊。」在余焕洋沈思时,她打算草草结束这通电话。 「晚餐我们一起吃,妳七点过来我这里。」她冷淡的声音让他严重起疑,浓眉轻攒着,静候她的回应。 「我今天晚上没空,我有事情要做……」董蕴洁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一定有问题!这让余焕洋更加确定他的怀疑。 「就这么说定了,今晚七点见。」没等她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彼端正从出租车下车的董蕴洁,有点傻住。 他的个性是比较强硬没错,但他从来不曾用如此生硬的语气勉强过她。 就在董蕴洁对着手机叹气时,这端的余焕洋坐在沙发上,手指抚着还没刮掉新生胡渣的下巴,眼色凝重。 关于她不对劲的事,今晚他会问个清楚! 起身,长腿兜转回房。在晚上七点来临前,他还有很多重要公事以及两场会议得出席,今日迟到不得。 二十分钟后,他已整装完毕,身穿黑色大衣、手提公文包,搭电梯到地下室开车。当车子开出大楼,他发现外头仍在下着雨,雨势还挺大的,温度当然也降了好几度。 她就非得在这样冷飕飓的鬼天气里,一早就赶着离开他温暖的胸怀,回家去整理行李? 俊容浮上不豫,余焕洋感到胸口除了空荡一片之外,还闷极了。 哼! 冷凝气闷的面色怎么也舒展不开来,他就这样端着比往常更严峻的表情进公司,所有员工见到总裁大人这样骇人的表情,纷纷识相的能避则避,就连机要秘书和特助们也都尽量闪远一点。 回到住处的董蕴洁,只花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将行李整理完毕,该洗的都已经放进洗衣机了,该收进衣柜的也都摆了进去,而家里平常就保持得挺整齐干净的,所以事实上并不需要特别打理,只是用吸尘器吸吸地板墙角的灰尘而已。 收好吸尘器,她来到后阳台,从洗衣机拿出洗好的衣物挂到晒衣竿上晾干,尽管找不到太多事情打发时间,但她还是尽量让自己忙碌。 因为她现在不想被余焕洋的身影纠缠,那会令她感到头痛又心慌,还有更多的难受,所以她努力让自己忙碌,忙到没空闲去想他。 晾好了衣服,回到屋子内,她又开始动手拖地板、打蜡,再将玻璃柜内的饰品通通拿出来,一一擦拭后摆回去。 等到中午的时候,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整间屋子被她打扫得一尘不染,现在已经没事情可做。于是她回到房里洗过澡后,换上厚棉睡衣,然后躺到床上去,试着睡上一觉。 原本她以为自己可能会入不了眠,但因为昨晚未曾合眼,再加上又劳动了一上午,她够累了,头才一沾枕,很快的就睡沈了。 晚上七点钟,余焕洋一如预感的并没有在住处等到董蕴洁,因此他凛着脸色直接拨打她的手机。 睡沈的董蕴洁,在余焕洋拨了不知道第几通电话后才醒来,睡得迷迷糊糊的她掀被下床,在客厅找到了她的手机。 「喂……」无力的软声带着轻哑,不知是因为还没睡醒或者是感冒了,她感觉到喉咙有些干涩,头也重重的,不太舒服。 「妳在睡觉?!」余焕洋显得有些意外。「妳……忘记我们有约吗?」 他以为她来不及赴约可能是塞在路上,或者是才刚出门,绝对不是还赖在床上睡觉,故意失约。 「洋……抱歉,我不太舒服,今天不会过去了。」不只心里头不舒服,连身体也是,因此稍稍清醒的她就找这个借口搪塞。 「早上宁可冒雨离开我的身边,是为了赶回家整理行李,现在不肯赴我的约是因为身体不太舒服?董蕴洁,妳以为我会一再听信妳这种蹩脚的借口吗?」闷了一整天的气在这时候轻易就爆发了。 他从来都不是会容忍女人的男人,事实上他还未曾如此迁就呵宠过一个女人,只有董蕴洁有这份荣幸。 今天为了能在七点钟前赶回来,他提早结束一个重要的会议,取消了和某大公司执行董事的应酬,但今天她显然将他的好意给摒弃了,就是不肯和他见面,这让他感到大大不快。 「你发什么脾气呢?我是真的不太舒服……」面对他这没好气的口吻,她委屈的扁起小嘴。 「妳哪里不舒服?」他关心,但口气不改冷硬。 这听在董蕴洁的耳中,却又是一句不太认同的冷讽。 「我头痛,喉咙也不太对劲,而且不只是身体上的不舒服,我的心里也是……我心里……」她心里已经够委屈难受的了,再加上头重脚轻的不适感,让她也忍不住发了脾气,鼻子不争气的泛酸,眼眶微红。 那端,余焕洋对她突如其来爆发的情绪反应给惹傻了。 「妳心里?」瞇起幽眸,拿着话筒转身走向落地窗台前,掀开帘幔,透过玻璃看着外头越来越大的雨势。「妳心里也不舒坦?为什么?我做了什么让妳在短短一夜之间就变了态度?」 他不想这样咄咄逼人,但却控制不了。 只要是有关于她的,他都会乱了阵脚,失去平日的冷静。 「你还有脸来问我?」吸吸鼻,她努力忍着想哭的冲动。 「哼,我向来不做丢脸的事,当然还有脸问!」抓紧话筒,她的语气让他想摔电话。 唰地拉回帘幔,他被惹火了,双脚踩在地毯上,那力道几乎踩平长毛地毯。 「听你这样讲,我完全了解你的心态了。」他对她不是真心真意的。「也许你认为风流花心无罪,但我却不能接受你这样的心态,既然你不能专心跟我交往,那么我也不想再跟你耗下去,我想我们干脆就分手吧,反正我──」 「该死的,妳在乱说什么鬼话?」「分手」这两个字让余焕洋脸色铁青,冷冷的咆哮声从齿缝间逼出来。 他真的想摔话筒,但又怕因此断了联系,他只好摔自己,将浑身怒气蒸腾的自己摔进沙发里。 「我说我要分手,才不是鬼话!从现在起,管你想和几个女人交往,你要在你的枕头下塞几件女人的内裤,都不关我的事,我不要爱你了──」董蕴洁也不甘示弱,学着他咆哮,只是她的气势太弱,传到他耳中时变成了委屈的控诉。 「这关我的枕头什么事?」当他听着她的控诉时,又气怒的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大脚重重踩着地毯。 董蕴洁这端,已经气哭了,她无力再与他争执,委屈的提出分手后,就挂了电话。 「嘟……」 听着嘟嘟断线声,余焕洋陷入长达一分钟的困惑呆怔状态,他感觉到头顶上有几只乌鸦飞过──嘎~~嘎~~嘎~~ 她到底在说什么该死的枕头、红色内裤?拿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来跟他提分手,她是睡昏头了吗? 三分钟后,他好不容易回过神来。 愤然挂回电话,他转身走进房间,房门被他用力推开又撞回去门框上,砰地自动合上。 他站在床前瞪着自己的枕头,长臂迟疑了一下才伸出去,将四平八稳放在床褥上的羽绒枕拿起来。 真是他妈的xxx! 怒气腾腾的黑眸在看见自己枕头下那片红色薄布料时,眼角严重抽搐起来。 他的枕头下竟然躺着一件红色蕾丝小裤?! 不用想也知道,这一定是焕海和依丝在他的床上打滚时所遗留下来,偏偏又忘了收拾走的东西。 看样子董蕴洁在昨晚就已经发现了这片布料,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会在今早急着离开,晚上还不肯前来赴约,甚至对他提出分手的原因。 将枕头摔回去,余焕洋头一回升起了想亲手掐死弟弟的冲动,但是焕海现在跟依丝正在搭飞机回去伦敦的途中,他掐不了人,只好暂时作罢。 疾步兜回到客厅,大手抄起茶几上的车钥匙,几分钟后,燧石灰色的jaguar冲破雨幕而出,疾驰向董蕴洁的住处。 一路上,他的车子不断的增加速度,却又不断分心的想着她此刻的心情,结果在一个转弯处的水滩打滑了,jaguar煞车不及,直直撞上了街角的咖啡店。 「砰──」 一堆混乱的东西弹到空中,「甜蜜咖啡屋」前的椅子和盆景全毁,车内的余焕洋因为安全气囊没发生作用而撞上挡风玻璃,人受伤血流不止、意识昏沈涣散…… 他想伸出手求救,却连抬臂的力气都没有。 「啊,不会吧?!撞上来的又是这部jaguar?我的店跟这辆车有仇吗?」咖啡屋的女老板受到惊吓的慌张跑出来,小手掩着嘴惊叫。 「老板,妳别只顾着那边,快来救车上的人啦……」客人也跟着跑出来,有人跑过去探看车内的情况,发现余焕洋好像伤得不轻。 「快打一一九!」混乱中,有人拿手机拨号。 大家七手八脚的扳开车门,将昏迷过去的余焕洋从车内拉了出来,他的额角、颈部和手臂都被碎玻璃所刺伤,血流不止,看起来满严重的。 「啊~~他流好多血,好像快死掉了,等救护车来还来得及吗?」女老板跑了过来,看看撞坏她咖啡店的肇事者。 「应该没事吧?!不过他好像已经昏迷了耶……」有人回道,接下来也是一片混乱,直到救护车来将他载走,现场才回归平静。 头很重,喉咙像火在烧一样。 蹲在茶几旁不知哭了多久,董蕴洁已经有点昏沈起来。 扶着茶几起身,哭累的她原本想回房间躺着,但这时候门铃却响了起来。 余焕洋来找她了吗?可是她现在并不想见他,毕竟她都已经提出分手了不是吗?为何他还要来? 董蕴洁很想忽视门铃声,但她知道余焕洋既然专程过来,就不会轻易死心回去,那么她就当面跟他说清楚吧! 撑着虚弱的身子,地去开了门。 意外的,在门外的却不是余焕洋,而是已经有好一阵子没见过面的狄尔欣。 「蕴洁,妳果然回来了,我还在担心自己又要白跑一趟了。」因失恋折腾而消瘦了一圈的狄尔欣,西装和头发都有点湿,显然是冒雨下车过来找她的。 他的手里拿着一个方形礼盒,包装得相当精致,外头还用透明胶套包着防雨;这是他打电话到温哥华,从佣人口中得知董蕴洁已经返回台北的消息后,立刻向蛋糕店订购的漂亮蛋糕。 他之所以提着蛋糕来,是因为今天是她的生日,不过依照往年她老是忘记的情况看来,他打赌她今年应该是又忘掉了。 来这里之前,他在心中不断祈祷她今晚和余焕洋没有约会,这样一来他才能和她独处,聊慰一下这阵子他快伤透的心。 「狄大哥……」娇弱的身子倚着门框而立,一手支着昏沈的脑袋,她想问狄尔欣过来找她有什么事,可是询问的声音小到连她自己都听不见。 「妳怎么了?为什么看起来摇摇欲坠,像是随时会晕倒一样?」他以为他会看见一个被爱情滋润而更加美丽的董蕴洁,但眼前她那苍白的脸色却让他心惊。 腾出空着的另外那只手,他担忧的上前搂住她。 「狄大哥,我很不舒服,麻烦……麻烦……」她要狄尔欣陪她去医院,但话还没说完,一阵晕眩袭来,让她难受的晕厥过去。 「蕴洁!蕴洁──」见她在自己怀中晕过去,他的心跳差点停止。 顾不得手中的蛋糕,将之随意丢在一旁,两手将她抱了起来,转身大步往电梯方向走去,可是电梯却在这时候毫不配合的往一楼下去,他只好转而朝楼梯间狂奔而下。 「蕴洁……蕴洁,妳别吓我,妳快醒醒……」边跑边担心的唤着她,试图将她从昏迷中叫醒过来。 老天!她身体的温度怎么会那么烫? 狄尔欣的轻唤完全没用,当他一路飚车前往附近的医院时,她依旧陷于昏迷状态。直到急诊部医师紧急前来看诊,狄尔欣才知道她是因为体温过高而导致昏迷,在身体没降温前恐怕还醒不来。 急诊后,她被排入急诊病房做紧急处理,四十分钟后她终于退了烧,意识也缓缓恢复过来。 「洋……」当她睁开双眼,模糊的视线让她将站在床边的狄尔欣看成余焕洋。 狄尔欣一阵心痛。 他压抑着内心的难受,俯低身子让虚弱苍白的她看得清楚些。「蕴洁,是我,我是狄尔欣,不是那个连妳生病都没陪在妳身边的余焕洋。」 董蕴洁张着空洞的眼看着狄尔欣,视线渐渐清楚了。「狄大哥,真是抱歉,我看错了。」 她想起来,她和余焕洋已经分手,余焕洋不可能会在她的眼前出现。 以后,都不会了…… 「蕴洁,告诉我,为什么妳生病了余焕洋却没陪着妳?妳和他……」看着董蕴洁蓦地又红了眼眶,他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问她。 董蕴洁看着狄尔欣,抿了抿没有血色的唇,好久好久,才困难的吐出了声音──「狄大哥,我和他……分手了。」她说道,一颗眼泪从眼角滑下脸颊。 狄尔欣心口一颤,神色复杂的伸出手,轻柔的拭去她颊上的泪珠。 「分手了就别再想他,以后……妳再回来让我照顾妳吧。」这是一个机会,狄尔欣自私的把握时机,打定主意在他们刚分手之际,抢回她。 「狄大哥……」她怎么能接受狄尔欣的提议?这是不对的。 「别说话,妳快睡吧,医生说妳需要好好休息,等烧完全退了,明天就可以出院。」狄尔欣不给她再开口的机会,拉过被子帮她盖上,吩咐她休息之后,转身就离开病房。 董蕴洁此时也无力说些什么,只好默默闭上限,努力忍住眼泪,努力不再想余焕洋。 第九章 捧着一堆档案来到数据室,董蕴洁仔细的将这些资料一一归档。 由于同楼层的行销部已经全部都调至十八楼去了,所以目前这层楼的资料室为会计课和企划部所共享。 拿出矮梯,依序放回每一份档案,然后挪动位置,继续归档。 就在她工作进行到一半,准备要挪动梯子前住另一个档案柜时,却听见两个刚从外头进来的企划部员工交谈的内容。 「小米,妳有没有听说余大头的事?」 「没有哇,像我们职位这么小的企划员,哪有机会呀?」说话的是个年轻的小妹。 「妳没听说哦?那真是太逊了!我还以为这件事应该很多人都知道了说…… 「哪件事呀?」 「这件事是我表哥的同学的女朋友说的哦,她在xx医院的特别病房当护士,她说哦……」 董蕴洁告诉自己别再注意有关余焕洋的事,他们两人都已经分手半个月了,这段时间别说是她的住处,就连在公司内他都没有来找过她,也不曾试着解释或挽回什么,他的意思应该就是接受她的提议,决心终止两人的关系了。 原本她还担心在公司内与他碰面会觉得尴尬,还曾经因此动了辞职的念头,但经过这半个月来风平浪静的生活,和他不为所动的反应,显然是她多虑了。 因为像余焕洋这样的人物,除非他要见妳,或是他肯纡尊降贵到各部门走动,否则像是协理级以下的一般基层主管和职员,想见他一面恐怕比登天还难。 想到这里,她望着档案柜面露苦笑,心里空空荡荡的。 而方才那两位企划部职员的对话,恍惚的她没听进去,只听见了最后几句「余大头刻意封锁消息……」、「这件事情不能对外公开……」、「采访记者通通都被赶出去……」这类的话。 这大概又是某某报章杂志想专访他而被拒绝的新闻吧?以余焕洋行事低调的个性,他怎么可能会接受媒体记者的采访呢? 重新收回思绪,专心处理归档工作,她不想再多浪费心思在一个用情不专的男人身上,现在她只想好好的工作,也许等年底领完年终奖金,她真的会接受狄尔欣的建议,到他的身边接任秘书助理一职也说不定。 在心中叹一口气,将所有档案都放好之后,再取出几份主任要的档案,将矮梯移至角落放好,接着她就拿着档案走出数据室,不料同事杨美蓉就杵在门口等她。 「喂,快点啦!妳忘了我们约好一起去那间新开的义式餐厅吃晚餐吗?」离下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杨美蓉却已经等不及要先溜了。 「我记得啦,可是现在还没到下班时间,我这些档案还得交给主任耶……」董蕴洁不懂杨美蓉在急什么?新餐厅有什么好康要相送的吗? 「现在赶快交出去就行啦,快快快──」不管三七二十一,杨美蓉拉着董蕴洁就往资料室外跑。 全公司除了顶楼以外,大概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董蕴洁和余焕洋在交往,而且甚至连他们两人从热恋半同居,到董蕴洁临时飞到加拿大探视受伤的父亲,回国后无意中发现余焕洋同时还和其它女人偷偷来往,导致董蕴洁难过的提出分手要求,而余焕洋也真的不再多加纠缠的所有事情始末,她也通通知道得一清二楚。 既然身为董蕴洁的好同事,杨美蓉当然义不容辞的在董蕴洁失恋伤心的这段期间,负起陪伴她的神圣使命。反正两个人都没男友嘛,就凑和在一起玩,打发下班时间喽! 「好啦,我们慢慢走行吗?」董蕴洁失笑轻嚷,一路被杨美蓉拉着跑。「新餐厅不会那么快搬家啦!」 两人跑过走廊时,刚从顶楼下来、打算前往企划部的魏特助,正巧迎面走了过来。 杨美蓉和董蕴洁都没注意到来人是谁,径自笑闹着与之擦身而过,一起跑掉了。 她们没发现魏特助还特地停下了步伐,回过头来盯着董蕴洁看,那眼神是饶富兴味的,嘴角还带着一抹诡谲难辨的笑意。 当董蕴洁娇小纤窈的身子消失在会计课大门后,他从西装口袋掏出手机,拨了电话给因车祸受伤而躺在医院里静养的余焕洋。 半个月前,余焕洋自己驾车冲撞咖啡屋的车祸,因为安全气囊故障,未能及时发生保护作用,害得他额头破了洞、左脸颊被玻璃划伤、脖子扭到、肋骨骨折,情况颇为严重。虽然还不至于危及性命,不过长期住院休养却是必要的。 这就是余焕洋一直未能在董蕴洁面前现身的原因,因为截至今天为止,医生还未准许他出院。 不过余焕洋目前肋骨愈合的情况良好,也许再过几天他就能重获自由,返回工作岗位,并且找机会追回他心爱的小职员女友了。 「有事?」躺在病床上的余焕洋,抓来置在柜上的手机接听,语气冷漠。 「是没什么重要的事啦,只是刚刚很巧的遇见了会计课的那位董小姐,她看起来好像挺开心的,晚上还要跟同事去什么新餐厅吃饭……」他是特地向余焕洋报告董蕴洁的情况。 余焕洋的额角划下三条黑线,原本就严峻的脸色显得更为阴霾。 他的身体受了伤,躺在病床上大半个月下不了床,心里也被她那句「我们干脆就分手吧」折磨得相当难受。 他一直很配合医师的诊疗,为的就是能早日出院,好当面跟她解释清楚……但显然是他多虑了。 根据他这位得力手下兼好友,现在又身兼「探员」的魏特助在这些日子所报告的情况看来,她好像过得挺不错的,心情也不受分手影响,每天准时上下班,下班后偶尔还会跟同事出去聚会,连续两个星期假日也都有狄尔欣殷勤陪伴着。 真是他妈的不爽! 他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而这妮子却过得相当快活,甚至还给狄尔欣乘虚而入的机会,意图抢走他的位置。 很好!等他出院后,他会直接找上她,到时候她就有得瞧了! 董蕴洁,这笔帐他等着慢慢算! 铁拳紧握捶向床面──shit!他捶到自己受伤的右大腿了。 一阵「绞冷笋」~~铁青的俊颜闪起痛苦的苍白色泽。 又接近周末了。 星期五的下午,同事们的心情都特别愉快,因为只要下班时间一到,就可以展开疯狂的周末夜。 五分钟前,狄尔欣从公司打了通电话过来给她,约了她晚上一起吃饭,但她拒绝了,并且在电话中和狄尔欣讲清楚,她一直都只当他是狄大哥,除此之外,不会有其它成分存在。 当时,再度听见董蕴洁这样拒绝的话,狄尔欣是一阵沉默。 在长长的沉默之后,他无力的叹息,最后不得不坦然接受她的拒绝。「我以为我会有机会的……只可惜,妳还是那样固执。」他的语气艰涩难受。 董蕴洁心中十分的抱歉,但在经过和余焕洋的相恋后,她深刻体会到没有爱情基础的感情是勉强不来的。 她不爱狄尔欣,所以她不会接受他的追求,而她深爱的余焕洋,却因为心不完全属于她,所以她也获得不了他的爱,最后两人还是以分手,甚至互不见面为收场。 她不愿和狄尔欣反目到这种地步,更不希望失去这位一向都很爱护她的狄大哥,所以她认真的考虑过了,她不能昧着自己的心接受狄尔欣的感情,就像余焕洋不肯违背自己的心意只专爱她一人同样的心态。 「狄大哥,我真的很抱歉。」她只能对着话筒,一句又一句的吐露歉意。 「别再跟我说抱歉了,再说下去我可能会被晋平追杀。」董晋平都跟他警告过了,既然董蕴洁不爱他,就别互相勉强,免得害彼此都痛苦。 狄尔欣自嘲的心想,董晋平是怕他妹妹受苦吧?! 「好了,我有个会要开,不多谈了。下回晋平回来时,我们再一起吃个饭吧!」既然两度追爱无望,代表他此生真的无缘得到她,既然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他也该是要放弃了。 「嗯,拜拜。」听狄尔欣这样说,她的心头如释重负。 挂回电话,她发呆了好久,直到发现刚才泡的茶都冷了,只好起身拿着杯子再进茶水间重泡一杯热茶。 她才刚走进茶水间并关上门扇,外头就传来一阵此起彼落的轻喊声,而她正好在沈思着自己的心事,完全没有注意到外头的变化。 「总裁~~」 「余总裁好……」 「总裁好,你来找经理?他刚好不在,但主任……」经理秘书一见来人,马上起身招呼。 刚从医院出院便赶来公司的余焕洋,额头还裹着纱布,脸颊上已愈合的伤口还约略可见伤痕,虽然他走路很快,但右腿明显微跛着。 平常总是优雅俊逸的总裁,今天却是蓄着落腮胡,穿着绉巴巴的休闲服装,有点狼狈浪拓的来到公司。 他的样子是有着另一种「格调」的帅气不羁啦,但他应该不是专程来会计课视察的吧?! 穿这样?还跛着脚来?!难道是发生什么大条的事了吗? 是会计课经理亏空公款被抓到了?还是主任摸鱼摸太凶要被海削了? 看着总裁大驾光临的会计课职员们,顿时大家你望我、我觑你,所有目光都在空中交会。 原以为总裁会直闯经理室或是主任的位置,但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站在会计课中央,引颈昂首左右眺望。 他微瞇的黑色厉眸扫过众人,却没有在人群中发现董蕴洁。 「她人呢?」没头没脑的,掷地有声的丢出了这样一句问句。 「谁?」屏息的众人异口同声回答道,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困惑神情,只有杨美蓉一个人例外。 她当然知道他问的是谁,但她偏不告诉他,谁教这花心淫魔要欺骗董蕴洁单纯的感情! 「董蕴洁。」冷硬的唇瓣吐出这个名字。「她人呢?」 大家又互相觑着,你望我、我望你。 董蕴洁人呢?跑哪儿去了?刚刚还在座位上的不是吗?总裁找她干么?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会计事务员,也会亏空公款吗?还是太混要被海削了? 「报告总裁,好像没人知道她去哪里了。」回话的是经理秘书,她看大家都没响应,心想应该是没人知道吧。 但这群人不包括杨美蓉,杨美蓉只是懒得理余焕洋,站在一边拿挫刀磨着自己美美的指甲。 「妳,知道董蕴洁去哪里了吗?」余焕洋也够厉害,直接点名最有可能知道董蕴洁去向的杨美蓉。 杨美蓉放下剉刀,伸手比了比门口。「报告总裁,董蕴洁她好像到财务部去了。」 她才说完,余焕洋高大的身影咻地就转出会计课,直奔财务部。 这时候,董蕴洁正好推开茶水间的门,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望着总裁离去的众人,目光全都调了回来。 啊~~余焕洋要找的人,不就站在那边吗?! 「啊──董蕴洁,妳在里面哦?!杨美蓉,妳死了啦,妳竟敢跟总裁乱讲话……」有人暴喝。 杨美蓉一脸无所谓的耸耸肩,她走向怔在茶水间门口,完全搞不清楚怎么回事的董蕴洁。 「怎么了?」 怎么会有人提到总裁呢?光听到这个职称就让她的心揪痛了起来。 杨美蓉走过来拍拍她单薄的粉肩。「告诉妳一个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的消息──余大头刚刚来找妳了,我骗他妳去了财务部,我想他去那边没找到人,应该还会回来。看他那表情和『奇怪』的模样,他好像是非见到妳不可,我想妳就……自己看着办吧!」 余焕洋来找她了?!在分手十九天之后?! 他来找她做什么?如果是要挽回感情的话,不会嫌时机太晚了吗? 捧着热茶,手心是暖的,但心口却一片冰凉惊慌,她看着杨美蓉,努力让自己惶乱的心绪冷静下来。 「妳想怎么做呢?」杨美蓉实在耐不住好奇,忍不住问出口。 董蕴洁将手中的热茶交给杨美蓉。「我要提早下班。」 走回座位,她连收拾桌面都没有,拿起皮包,直接当场走人。 她不想见他,被欺骗玩弄感情的感觉很不好受,从提出分手的那一刻起,她就不想要这份感情了。 董蕴洁匆匆走掉了,当下让整个办公室的同事们全都傻眼。 董蕴洁下班了,那等一下该如何向总裁交代呢? 答案是──呒人知。 走在人行道上,天空飘着毛毛细雨。 董蕴洁走到了和余焕洋「初识」的那个街角,就站在「甜蜜咖啡屋」外的转角路口。 她在这里被余焕洋开的车子撞到,从那一晚起,她和余焕洋的缘分被牵连了起来。 不要再想他了!董蕴洁甩甩头,看着已经被改装成一片红砖墙,上头摆了几盆假花假草造景的咖啡屋转角。 她不知道老板为何要改变门面,看起来才刚弄好没多久,可是她觉得这样的门面好像只能用「坚固」两个字来形容,至于美感倒是没有多少。 怔怔的看着那片红砖墙好一会儿,她才转过身,打算继续淋着雨往前走。 心情很乱很乱,她想,或许慢慢散步冷静一下也好,所以她一路从公司走到这边。 前脚才刚迈出,正准备转入街角前,一道来自后方的力道,将她扯回。 「啊~~」低呼出口,她惊愕的还来不及看清来人,鼻尖就撞进一堵结实的胸膛。接着,她被对方拦腰抱起,整个身子被两条手臂裹住。 她惊然抬起眸来,正好与余焕洋幽黑的眼瞳相对。 「妳敢联合别人耍我?董蕴洁,妳惨了!」一手勒紧她的腰肢,他气唬唬的对她喷着怒气。 当他从财务部再飙回会计课时,才发现他被人耍了。 幸好经理秘书跟他吐了实,告诉他董蕴洁在两分钟前离开公司提早下班,要不然他怎可能追得上她? 董蕴洁当场说不出话来,她震惊的原因不是余焕洋突如其来的逮人举动,而是他怎么……怎么额头包扎着纱布?脸颊有伤痕?下巴还留着落腮胡? 好狼狈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他…… 「你、你、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好久,她才微抖着粉唇,吐出细微的声音问他。 「我差点死掉,还半死不活的在病床上躺了十几天,妳认为还能光鲜亮丽的来追妳吗?」他脸色青白交错,边喘边吼着,边吼还边往前走。 「死掉?半死不活?」紧张的小手抓着他的衣衫襟口。 他怎么了?难道他这十多天没来找她,是因为他出了事? 「哼,在我快要死掉的时候,妳竟然敢跟狄尔欣约会?!董蕴洁,这笔帐我们回去后马上就清算!」 清算?!董蕴洁张着粉唇,不知该如何回应。 走到路口,他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将她塞进车内,自己也跟着坐进了车子。 出租车在他寒峻的脸色下一路飞驰,只花了十分钟的时间就抵达他的公寓。 下车后,她不敢再让他抱,乖乖的跟在他身边走进大楼,进到他的屋子里。 「砰!」余焕洋在董蕴洁身后用力的将大门关上,走上前想扯她入怀,她却巧妙的避开了。 「你看起来很糟糕,要不要先洗个澡换件衣服?我不会走掉,有话等会儿再说好吗?」看他这样子,她心硬不起来了。她愿意留下来听他说话,如果他能将这阵子的混乱都解释清楚的话。 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余焕洋冷冽的眼瞳中窜着一小簇火苗,紧盯着她。「我看起来很糟糕,是因为在妳提出分手的那晚,我急着开车追过去跟妳解释却意外撞了车,当时安全气囊没发挥作用,以致我撞伤了,而重伤更是让我在医院躺到今天中午才出院……」这就是他没有出现在地面前的原因。 看着他,董蕴洁掩嘴难过的啜泣起来。 「我没死,现在好好的站在妳面前,妳哭什么?」他粗哑着声,她的眼泪让他心揪却又心喜,因为她会出现情绪反应,代表她心里还是在乎着他。 她还在乎他,就表示狄尔欣还没真正抢走她。 「我……」粉唇因哭泣而轻轻颤动。 她是心疼他呀!他怎么这样问呢?口气还这么凶恶? 「我去洗澡,妳不准走掉。如果妳胆敢再耍我的话,我保证我会再追妳回来,把妳关在这边一辈子,都不让妳踏出这里一步。」 「嗯……」谁耍他了?耍他的是杨美蓉,又不是她,怎么可以将这笔帐算到她头上来呢?董蕴洁在心里偷偷抱怨着,她看着他跛着右腿往房里走去,一颗心纠结得更难受了。「你的腿……」 「也伤了。」她的声音让他的步伐略微停顿,宽背动了一下。 她哽着声,吐不出回应。 余焕洋没多加理会她,独自进房间浴室冲洗。 第十章 当他从浴室穿着浴袍出来,意外的看见她就坐在那张新换的床上。原先那张肇祸导致他们分手的床,他让佣人找人换掉了,换了这张全新的,连床单也是。 「妳也擦擦吧。」手里拿着一条毛巾走到她面前,递给她。刚才淋了雨,她的衣服头发也都湿了。 接过毛巾,她抓在手里,抬眼看着清爽的他;方才的狼狈不见了,眼前的他还是英俊得令她心动。「你换了床……」 「连那条红色内裤都丢了,妳高兴了吧。」他哼了哼,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你火气很大,难道你不是要跟我解释,而是单纯的想抓我回来骂?」他提起的事,让她又难过了。 「我该怎么解释?我如果跟妳说那条内裤是我弟弟的女朋友的,妳会信吗?」 「你哪来的弟弟?」根据她看过的报导,完全没提到他有兄弟姊妹,他不是一个人独自长大的吗?「还有……就算你真的有个亲弟弟,你不会连你弟的女朋友都、都──」都能搞上床?! 原本还为他车祸受伤的事感到难过,但他的话却让她惊惧的往后挪了挪。 「回来──」扣住她,将她挪开的身子抓回来,他气得脸色铁青,眸子迸火。「我不说不代表我没其它亲人,我一直刻意隐瞒只是想保护我自己的家人,保护我自己的隐私,而且我也自认很有人性,不会连自己弟弟的女友都想搞!」 这脑袋瓜平常单纯得很,怎么今天却突然变得这么会转了?而且还转得乱七八糟! 「那为什么她的那个……会在你的枕头下?」这一点就令人匪夷所思了。董蕴洁斗着胆子,在他迸火的眼下开口问道。 「原因是当妳还留在温哥华的时候,我的屋子借给我弟住了两晚,而我弟和女朋友又正打得火热,妳认为他会和他女朋友躺在床上盖棉被纯聊天吗?」 啊?!抓在手里的毛巾掉了。 原来事情是这样子……可是,有可能这么简单吗?他不会是想骗她吧? 「这是真的吗?你没骗我?」董蕴洁瞪大那双黑白分明的盈眸瞅着他看,说实在的,她还是有点怀疑呢! 「我暂时找不到那浑小子来当面跟妳说清楚,但如果妳需要我公开找记者来澄清的话,我马上可以着手安排。」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这些日子他就是联络不上焕海,所以只好以其它方式来证明他的清白。 真是令人震惊的一句话,以他这种行事低调到不行的个性,竟然肯为了她而愿意将自己的隐私暴露在大众面前?! 「这……不用吧,我又没有要求你这么做,何况……」他只是解释,也没提到感情复合之类的话,她现在的身分又不是他的女朋友,根本无权为难他这样做。 掩上眼睫,她的心情有点失落。 「何况什么?」头一回,他不懂她的心思。 「没事了啦!」她摇头,不想透露心事。「你看起来很累,还是快点休息吧,我要回去了。」她推开他,离开床站了起来,往房外走。 余焕洋是感到累没错,右腿因为刚才的奔走而抽痛,刚愈合的肋骨也是,但他却不能这样放她走。因为她看起来好像还没弄懂他的意思,她该不会以为他抓她回来,就只是想把误会解释清楚,然后两个人再度分手? 「我的右腿有点痛,妳能帮忙拿条热毛巾给我敷吗?」好吧,都到这种地步了,他不用点手段是不行的。 走到房门口的董蕴洁,急忙转身快速回到床前,担心的俯身看着他。「你还好吧?」 「我不太好。」他闭着眼住床上一躺,俊容看起来真的倦极了,脸色也不太好,神情还带着点痛苦。「麻烦妳,在妳回去之前,帮我一下忙吧。」虚弱的张开眼,他用气弱的语气央求她。 「我会留下来照顾你,直到你好为止,今天晚上……你不介意我住在这边吧?」她何曾看过这样失去气势、虚弱憔悴的余焕洋,美目因为忧虑而盈满泪雾。 「谢谢妳的好心,有人肯留下来照顾孤孤单单的我,我当然不介意。」他真贼,还刻意装可怜。 「好,那我就留下来。」手背拭去滑下眼角的泪,吸吸鼻,她丢下皮包跑进浴室拿毛巾。 余焕洋侧过身躺着,看着她心急的纤细身影,心口除了得意之外还有更多的满足。 她终究还是在乎他、爱着他的。 他知道,今天能留下她,等于是重新夺回了她的心,只要他再继续缠她缠个几天,他有信心他们将很快回复往日的甜蜜。 至于「红色蕾丝小裤」的事件,在弟弟焕海和依丝没出面亲自证实前,恐怕是没办法取信于她的。但是无所谓,真相大白的一天终究会到来,到时候她在确实知道真相而完全相信他之后,她一定会更深爱他的。 争吵分手事件,到此落幕了。 余焕洋长久以来紧绷着的情绪终于松了开来,疲倦的眼也重了起来,睡意渐渐侵袭而至。 当董蕴洁终于在里头将眼泪擦干,洗净布满泪痕的小脸后,拿着热毛巾走出浴室来到床前时,看见的是他疲惫的闭着眼,呼息规律平稳的睡沈了。 她心疼的将热毛巾敷在他那有着刚愈合伤痕的右大腿上,倾身在他微凉的唇瓣上烙下一个轻吻。 「洋,我爱你……」她对着他像小男孩般的睡容低语。 「嗯……」沈睡中的余焕洋,唇瓣发出咕哝声,似是回应着她。 粉唇轻扬,那是释然而幸福的微笑。 肆虐大地好几天的寒流刚过,躲在乌云后的冬阳好不容易露了脸,才四岁大的余馨馨站在暖气放送的客厅落地窗前,圆润的小脸贴着光洁的玻璃窗,眨巴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渴望的看着外头。 他们家有一个宽阔漂亮的庭院,庭院一隅有个专属于她和妈咪的竹藤秋千,秋千旁还有大象鼻子造型的儿童溜滑梯,和一间蘑菇造型的可爱房子,房子旁还有个小小沙堡区,那片天地是她的专属游戏区,平常妈咪都会坐在绿色遮阳伞下的凉椅,陪着她在那边玩耍。 可是连着一星期外头刮起了冰冷刺骨的寒风,又不时下起豆大的雨滴,害得她这些天都被爹地严格的限制在屋内,不准出去外头玩。 好不容易盼到雨停了,等到冷风也不见踪影,她现在好想好想出去玩哦,可是她还没问过妈眯,得等妈咪点头她才能出去。 「妈咪,我可以出去外面玩吗?」听见脚步声,余馨馨快快的转头,以她最甜美的笑容对着亲爱的妈咪。 「可以呀,今天天气不错,妈咪陪妳出去吧。」余馨馨的妈咪正从餐厅走出来,她看着站在落地窗前,回头对她露出一脸期盼的宝贝女儿。她的笑容与女儿神似,余馨馨这张讨人喜爱的甜美小脸全遗传自漂亮妈咪。 「耶~~妈咪最好了!」原本不见笑容的圆润小粉脸,一得到妈咪的允许,快乐的拍手欢呼,圆润的小小身子也摇摇摆摆的往大门口跑去。 董蕴洁宠溺的走上前,替宝贝女儿打开了玻璃大门,一起步出庭院,母女俩手牵手一起来到余馨馨最爱的户外游戏区。 冬阳暖烘烘的,非常的舒服,董蕴洁陪着宝贝女儿玩耍,玩了好些时候,余馨馨的雪额上开始沁出了薄汗。 「妈咪,我有点热热,可不可以把毛毛的衣服脱掉?还有我要吃巧克力甜筒──」穿着粉蓝色毛料长衣长裤的余馨馨,滑下大象鼻子后,咚咚咚地跑到藤椅这边来,拉着妈咪吵着要吃甜筒。 「毛衣可以脱,可是妳感冒才刚好而已,现在还不能吃冰冰的甜筒,爹地如果知道的话,会很生气的骂骂哦。」董蕴洁蹲在女儿前面,拉起宝贝女儿的双手,将她身上的蓝色毛料长衫从头上脱了下来。 「我要吃甜筒啦~~爹地又不在家,妈咪不要跟爹地讲,爹地不会知道我有偷吃甜筒。」小女生扁起粉嫩小嘴耍起赖来。「好不好嘛~~妈咪……」 董蕴洁无奈的看着可爱的宝贝女儿,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好吧,可是馨馨绝不能跟爹地说甜筒的事哦!」要不然她就惨了。 「好,馨馨不会说。」小女生很郑重的点头。「我们打勾勾,都不能告诉爹地我今天有吃甜筒。」 董蕴洁好气又好笑的与女儿小指勾小指。 一会儿,她进屋里去拿甜筒出来,馨馨就乖乖的坐在董蕴洁的旁边,让妈咪轻轻摇晃着藤椅,她的小肥腿也晃啊晃的,小嘴则快乐无忧的吃着甜筒,一口接一口。 当手里的甜筒吃完了,她的小嘴也糊了一圈巧克力,看起来很滑稽。 董蕴洁跑进屋子里拿湿纸巾,不料在她进屋的时候,馨馨的爹地却从外头开车回来,准备拿一份他遗忘在书房的重要文件。 「余馨馨,妳又偷吃甜筒了!」严肃的脸庞出现在余馨馨的面前,余焕洋冷冷的看着女儿嘴边那一圈巧克力酱。 「哇~~爹地,我才没有吃甜筒呢,我的手手又没有拿东西,你看──」余馨馨无惧于爹地的威严,伸出沾了巧克力的双手来向爹地证明。 「甜筒已经被妳吃完了,妳的手手当然没东西可拿。」双手抱胸,余焕洋对于女儿的天真感到好气又好笑。 「爹地乱说,我明明就没吃甜筒。」小女生还是嘴硬的不承认。 「妳不承认的话──」余焕洋幽冷的眸子瞇起,佯装生气的开口要轻责,却被后面传来的脚步声给打断。 他回头,看着妻子手拿着湿纸巾盒朝这边走来,目光随之落在妻子的俏丽纤窈的身材曲线,俊容刻意绷了起来。 董蕴洁缩了缩纤细的脖子,她有点想逃回屋子里的冲动,但却又不能丢下女儿独自对抗爹地,只好硬着头皮走过来。 「洋……馨馨她只是吃了几口巧克力酱而已,没有吃甜筒啦!」怕被老公骂,董蕴洁也学着女儿硬拗起来。 「真的没有?」没有起伏的音调,听起来并不可怕。 「这……」可是董蕴洁却晓得,老公已经动怒了。 「妳以为我会不晓得我女儿每回吃甜筒时是怎样的德行?」一道俊眉挑起,薄唇吐着冷冷的声音,眼睛直盯着将脸蛋垂得低低的董蕴洁。「她哪回吃甜筒不是小嘴黏着一圈巧克力酱,连白嫩的小手也会弄得脏脏的?」 还想骗他?! 董蕴洁一张秀丽鹅蛋脸因为心虚而垂得更低了。 「爹地,我没有吃甜筒啦,你不可以骂妈咪,你也不可以将妈咪关在房间里处罚她啦!」馨馨看不过去爹地老爱欺负亲爱的妈咪,圆圆的身子咚咚咚跑过来,挡在爹地与妈咪的中间。 关在房间里处罚……董蕴洁闻言,秀丽的脸蛋爆红起来,至于余焕洋则将两道俊眉挑得更高。 与生俱来的冷眸瞬间转为狂炙,他的目光从可爱女儿的身上移到妻子娇艳的脸蛋上,正好承接住来自妻子似谴责却又充斥羞臊的眸光。「馨馨,妳明明骗了爹地,妳妈咪也有骗爹地,所以今天晚上妈咪还是要被爹地关在房间里好好惩罚一顿。」 他看见妻子的脸腮更红艳了,红泽从脸颊漫至耳根和雪颈。 性感的嘴角一勾,他冲动的想改变主意,等不及到晚上再将妻子关在房里惩罚,现在就迫不及待──长腿笔直的往前迈了一步,他靠近妻子想揽她入怀时,女儿却固执的要捍卫妈咪的安全。 「妈咪才没有骗人,骗人的是爹地才对。」 往前跨的脚步突然顿了下。「我骗人?这是谁告诉馨馨的?」目光停留在妻子的身上。 谁呢? 「馨馨──」董蕴洁急急喊道,想阻止女儿说下去。 「是妈咪跟馨馨说的,妈咪说爹地欺骗妈咪,害妈咪以前伤心了很久很久……一直到现在,妈咪只要想起来,还是会伤心哦!」但馨馨还是说了。 「哦?妈咪说爹地骗她,让妈咪到现在还很伤心呀!」炙热的眸光没从妻子身上移开半寸,两道眉挑得更高了。 董蕴洁轻抽一口气,心头暗叫不妙。 「洋……你别听馨馨胡说,我其实已经……早就、忘记那件事了,我相信你不会骗、骗我,我……」 余焕洋跨大步上前,他的气势让董蕴洁停止说话,只能睁着美丽的眸子看着他。 他倒不急着「对付」妻子,只是从她的手中接过湿纸巾盒,唰唰从里面抽了两张,侧身蹲下来替女儿擦拭嘴边和小手的巧克力酱。 将女儿整理干净后,他起身揉了揉女儿自然鬈的头发。「馨馨乖,妳把这些脏纸巾拿到厨房给婶婆丢掉,顺便帮帮婶婆的忙,爹地就不骂妳和妈咪。」婶婆是家里的长期帮佣,也帮忙照顾余馨馨。 在对付「妻子」之前,他打算暂时先将宝贝女儿遣走。 「真的吗?爹地真的不会骂我偷吃甜筒,也不会骂妈眯了?」大眼睛眨巴眨巴,完全没发觉自己承认了「偷吃甜筒」的事。 「嗯,不骂了。」余焕洋宠溺地点头。 「好~~那我现在就去帮婶婆的忙。」欢呼着,余馨馨快乐的跑进屋里头了。 四岁女孩的单纯心思,完全没想到自己已经轻易的被爹地套出话了。 女儿跑掉了,现在只剩下董蕴洁独自面对「老奸巨猾」的老公。 「洋……我有事要忙,我……」说着,纤细的身子转身就想跑。 「想溜?」余焕洋健臂一展,将她逮了回来,紧密的将她搂在自己的宽怀中。他欺下唇,浓冽的气息吐在她的细颈上,张齿轻啃着她小巧的耳垂,在她耳边低喃。「亲爱的,在妳还认为我是个『骗子』,我的真心仍未取得妳的相信之前,妳『休想』离开我的怀抱半步。」 关于「红色蕾丝小裤」的事件,至今没人敢向余焕洋的弟弟求证。因为深爱依丝的余焕海,在依丝移情别恋爱上米兰某知名名牌的设计总监后,就痛苦的不再谈及感情,因此为了顾及余焕海的心情,余焕洋不打算开口质问,而董蕴洁也不多加勉强,这件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但没有确切证实的情况下,总是留下了一个疑问,所以余焕洋一直到现在还摆脱不了「花心骗子」的名号。 「你──」这简直是无赖的威胁!被搂在温热宽怀中的董蕴洁,娇躯蓦地一僵,不敢妄动。 「我爱妳,为了证明我的真心,我看我今天就不回公司了。」余焕洋拦腰将她抱起,大步往屋内走去。「我打算照馨馨所说的,今天就留在房间里,把房门锁紧,好好的惩罚妳一顿。」 「可不可以不要……」董蕴洁羞怯的埋首在他的胸前,小声抗议。 余焕洋咧嘴一笑。「不行。」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