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煞到你》 楔子 初 遇 凉风送爽的午后,在郊区一座漂亮的花园别墅里,正在前院举办着一场宴会。 这里是商场要人文克威的宅邸,今年事业飞黄腾达,意气风发的他巨资购下这栋亿万豪宅,并在今日为自己十岁的独生爱女文情薇举办一场生日宴会。自从情薇的母亲去世后,文克威便把所有的宠爱都放在唯一的独生女身上。 虽然名义上他是为爱女办生日宴会,但办这个宴会的主要目的却是借机笼络一些商界的朋友和客户。 同样也受邀前来叁加这场盛宴的席骥麒,穿着一件稍微大了一点的西装,幸好他的身材比起同年龄的孩子还要高大挺拔,所以穿上父亲这套旧西装还不至于太突兀。 环视会场,除了他和母亲的穿着略显寒怆之外,其他的人大都是盛装出席。不过他并不会由于自己没穿新西装而感到丢脸。 因为自从父亲在几年前生意失败又因病去世后,他们的家境就已经大不如前了;他很清楚自己的家庭经济状况,更能坦然接受这样的事实,并随兴自在地过着平凡朴实的生活。 布置得美轮美免的花园里,都是客套寒暄的人们,十五岁的他并不喜欢这种应酬的场合;趁着母亲不注意,他悄悄的离开了花园,无聊的晃到豪宅后方的小型日式造景庭院。 精致的日式庭院幽静高雅,看起来极富禅味,令他好奇的伫足观赏。 蓦地,身侧一个声响引去了他的注意力。他转头一看,发现自己脚边竟然躺着一只穿着绿色恐龙服装的褐色小熊!? 唉?这只恐龙不像恐龙,是熊又不算熊的绒毛玩具究竟是打哪儿来的? 席骥麒纳闷的弯下身拾起,拿在手上好奇端详。 “看什么看?”一道娇稚的叱责声由上方传来。 他诧异的抬头往上望,发现在二楼的露天阳台,有个小女孩正以生气的眼神瞪着他。 那女孩很美,拥有一头长长的直发,看似吹弹可破的细白皮肤,还有小巧精致的五官,虽然年纪尚小,但却已经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足以让男孩为之疯狂。 她美得令人屏息心动,席骥麒当然也不例外。 他低头看了眼那只可爱又滑稽的恐龙熊,用手戳戳它的黑色鼻子,拿高对她扬了扬。“这是你的?” “不要用你的脏手碰它,把它还给我。”小女孩恶声恶气的说道。 她美极了,但她那骄傲的神态,还有她说话的口气却让人不敢领教;而且她竟然嫌他的手脏?实在是太可恶了。 “你说什么?”对她的好感瞬间消失无踪,席骥麒恼火的瞪着她。 “那是我的熊,像你这种穷酸小子不准碰它!”文情薇的目光刻意在他的旧西装上下梭巡一遍。 她打量的目光很不客气,明显表现出她对席骥麒的嫌弃,使得他的男性自尊受到严重打击。 “小妹妹,你很没礼貌你知道吗?”他的脑子转了一圈,马上就猜测出她的身分。“让我猜猜你是谁……你该不会就是文家那位个性孤僻、骄纵成性、很难伺候的文大小姐吧?!” 刚才母亲和文克威在闲聊时,他听到文克威提及身为寿星的独生女儿文情薇没有现身花园的原因----她的个性孤冷,宁愿待在房里也不愿多接触人群。 “你……你这穷小子才没礼貌!我不准你待在我家,你马上给我滚出去。”他竟然说她骄傲成性、难以伺候!?文情薇像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狼狈的对着席骥麒嚷叫。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失礼地对她说话,这个可恶的男生太过分了----她讨厌他! “我当然会走,你以为我爱待在这里吗?”丢下恐龙熊,他头也不回的帅气走人。 “讨厌鬼,你凭什么把我的小熊丢在地上?你给我捡起来!”可恶的男生。 他顿下脚步,回头双臂环胸.挑衅的抬眼对上她“要我捡可以,你得先跟我道歉才行。”他打算要挫挫她的傲气。 “笑话,我怎么可能向你道歉。”她断然拒绝,并厉声命令。“你----马上把小熊捡起来!” 席骥麒脸色驟然沉了下来。“要捡你自己去捡。”他气得没风度的把那只恐龙熊从脚边踢开。 “你好可恶,我要跟我爸爸说,你......踢我的小熊。”文情薇哭着转身跑下楼。 席骥麒一脸嫌恶的大步走开。她才是讨厌鬼,一个骄纵到让人不敢领教的千金大小姐。 好可恶的男生。她心疼不已的哭着跑下楼拾起小熊,然后带着泪眼去向疼爱她的父亲告状。 那一年文情薇十岁,席骥麒十五岁;这是他们很糟糕的一场初遇---- 第一章 本报讯—— “文氏集团”总裁文克威于日前召开记者会,神情凝重的对外宣布破产。文老并在记者会中坦承,文氏集团在三年前为了掩饰斥资近六十亿的土地开发案失败,造成财务吃紧一事,深怕银行抽银根导致集团周转失灵,所以私下以高价收买会计师做假帐,以掩饰负债将近一百亿的财务状况。 文克威的记者会立刻引起群众哗然,更是让所有股东一阵愕然,纷纷抛售股票。 此消息火速传遍全球各地,与文氏有往来之国际财团均迅速采取因应对策,并极力撇清关系以求自保。此外,更有不少财团已经蠢蠢欲动,准备进行收购事宜。 文克威势必要面对接下来的司法制裁,而叱咤商界二十余年的“文氏集团”也将面临瓦解或被并购的结果。文克威当年白手起家成为知名富商的奋斗神话,从此将在浮沉不定的商场上消失…… 席骥麒搁下报纸从椅上起身步至屋外,站在屋檐下点了一根香烟,缄默的抽了起来。 一直和席家有着密切往来的商场名人文克威倒了,这对他来说实在不是个好消息。 所谓不好,并不是因为席家从此少了个可以倚靠借重的朋友,他真正担心的是,文克威那个骄纵成性的独生女文情薇,会不会被他那向来爱管闲事又重义气的母亲给接过来照顾? 记得当年父亲生意失败之后,第一个对席家伸出援手的人就是文克威,他不但帮助他们度过了难关,而且还让他们的生活还能饱暖无虞,就连隔年父亲因病去世时,也是他出面替父亲张擢丧礼事宜。 这一切的恩惠,他都记得,他相信母亲也不曾忘记过… 如今文克威面临了人生最大的难关,母亲绝不会坐视不管,而且肯定会是第一个跳出来帮忙文家的好朋友。 如果母亲真的这么做的话,那头一个受难者将会是他! 因为依照母亲的个性,她一定不会放过这座农场的清幽环境,想尽借口和理由把那位文大小姐送到这里来,以杜绝她受到其他人的骚扰。 向来乐观开朗的席骥麒,从来不认为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得倒他,但是只要碰上他的母亲,他就没辙了,甚至还会犯起头疼的毛病。 唉,但愿这只是他太过杞人优天,或许文克威早已安排好文情薇的落脚处,轮不到他们席家来操心。 他捻熄了烟蒂,正打算要到网室替蔬菜进行施肥工作时,屋子里响起了电话声。 一股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使得他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骥麒,你的电话,席妈妈打来的,说是有急事要找你——”他的合伙人米雅那清脆迷人的嗓音从屋里头传了出来。 急事?!他家母亲大人找他,准没好事。 席骥麒头皮一阵发麻。他实在很想装作没听见米雅的叫唤,直接去网室不接电话,但是急欲逃离的脚步却迟迟迈不开,最后终究还是认命的转身进屋子接电话。 因为他知道,就算跑得了这一时,却逃不掉母亲大人接二连三的追缠...... 门面气派五星级饭店正门口,突兀的出现一辆破旧的货车,令正在门口接待贵宾的饭店经理脸都绿了。 “这位先生,麻烦你把车开往送货专用的后门,这里是大门口,不能停放货车。”经理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对这位货车驾驶提出警告。 身材高大健硕的年轻驾驶从货车上下来。他身上穿着简单的丁恤和牛仔裤,衣服裤子都沾了不少的泥土,就连脚上的鞋也不例外;全身脏兮兮的,看起来好像刚刚才在泥地里打过泥仗。 “我来找人。”他不是送货员,这位经理恐怕是看走眼了。 “你来找人?”开这种破货车?! 这里可是五星级国际饭店,住宿的客人非富即贵,他们怎可能会有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朋友?! “你怀疑吗?”席骥麒双手抱胸,挑眉斜睨着饭店经理。 “我……”他是很怀疑没错。“请问你要找的是住在哪间房的客人?”还是问个清楚比较保险。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进去找她。”席骥麒潇洒的甩上车门,绕过车头把车钥匙丢给一旁的泊车人员。 接到车钥匙的服务生一脸嫌恶的表情,怕弄脏手似的用两指捏着钥匙,不肯移动脚步。 席骥麒看见那位服务生的反应,冷声撂下威胁。“好好保管我的车,车子丢了要你赔。”然后便迳自走进饭店。 泊车人员僵在原地,嘴角不屑地抽搐着,心里还不爽的暗骂一一这种破车就算故意丢在路旁,还没人想捡哩! 眼看着他大摇大摆就要走向柜台,经理紧张的追了过来,挡在他的身前阻止道:“先生要找几号房的客人?我去叫柜台帮你查一下,请你暂时在这里稍候一下好吗?” “贵饭店的服务真周到。”席骥麒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容。“我要找住在1712号尊爵套房的文情薇小姐,那就麻烦你代为通知了,我等你的消息。”也好,不用他亲自进去找人,也算是落得轻松。 “1712号房,文情薇小姐。”他记下来了。“好的,我这就让柜台帮你查,请你先在一旁稍候。”经理的手指向大门口的转角处。 席骥麒随着经理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一旁”还真是有够远的。 他很清楚这种注重门面光鲜的大饭店,对于他这种不修边幅的人向来是敬谢不敏,所以他无所谓的耸耸肩,也没多说什么,就直接绕到角落去。 在经理代他前去询问柜台服务人员时,他也安分的站在角落纳凉,粗犷挺拔的身躯倚着墙,点了根烟夹在指间,无聊的抽烟打发时间。 不一会儿,经理出来了。 他带着非常愉悦的笑容告诉他,他要找的那位文小姐在稍早前有事外出,目前人不在饭店内。 席骥麒扑了个空,神色不豫。这位文小姐还真是大牌,明明知道他要来接人,竟然还外出!? “这位先生,请回吧!”经理巴不得他马上从他面前消失。 席骥麒开着难登大雅之堂的破旧老货车,在经理关爱的笑容下,离开了饭店。 没接到文情薇,他素性先绕去肥料店购买有机肥,又顺道去拜访几个客户。途中还接到米雅催促的电话,他把实际情况告诉了她,并要米雅打发掉前往苗圃找文情薇的陌生男子,等一下他就会回头去找那位文大小姐。 下午四点,他开着破旧的老货车再度回到饭店门口。很不巧的,刚好又让他在饭店门口遇见了那位经理。 经理远远看见了他,脸色不只变绿,简直是带“屎”的难看。 “这位先生,请、请你……”别开进来啊。经理冲了过来,试图阻止他。 “我来找人。她在,我问过了。”他刚才已经先打电话跟柜台确认过,那位文大小姐已经回到饭店了。 “你不必进去了,我派人通知那位小姐,你、你就到那一边……”经理又想将席骥麒发配到边疆地带。 “谢谢不必麻烦,我亲自上去。”席骥麒无视一脸屎气冲天的经理,直接把车开到大饭店的迎宾大门前停下。 下车后,他将车钥匙抛给泊车人员,随即潇洒自若的走进饭店里头,穿越大厅走向电梯门。 “叮咚。”铺着地毯、墙面光洁如新的豪华电梯在十七楼打开。 席骥麒迈开步伐走出电梯,沾满泥土的工作鞋在地毯上留下清楚的鞋印;看来不只经理见了这些鞋印脸会变绿,饭店的清洁人员大概也会忍不住跪地哀嚎吧!? 他在1712号房门前站定,帅气的摘下鼻梁上的黑色墨镜,手指在装潢雅致的墙面上,毫不犹豫地揿下门铃。 房内随即扬起音乐声,接着是一声东西落地的声响,以及一道小声的惊呼。 席骥麒很清楚的听见那如猫咪般细致的惊呼声。莫非文大小姐被这小小的门铃声吓到了吗? 他率性的挑眉看着门板,双手环胸,竖耳倾听房内接下来的动静。 想不到接下来什么动静也没有,只有一阵长久的静默。席骥麒耐心的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才又按第二次铃。 悦耳的音乐声结束之后,他终于如愿听见了往门口接近的脚步声。那脚步声轻如猫足,若不仔细聆听恐怕还听不出来;不过席骥麒的耳力向来不错,他很肯定那位文大小姐正朝着门口移动中。 果然,房门在不久后被由内打了开来。身穿白色雪纺纱洋装的文情薇,纤细的身影一半隐在门后,一半落入席骥麒的眼瞳中。 她一如他印象中的模样,肌肤细白无暇,身段清瘦纤细,及腰的长发如瀑般倾泻着,加上那细眉大眼、小巧的俏鼻,漂亮的唇型,更显得清丽动人。 席骥麒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很美,美得宛若出尘的天仙,只消一眼就足以让男人为之倾心。 他也曾经为她心动过,在他十五岁那年,第一次见到当年年仅十岁的她时,他就曾经为她的美惊艳不已,心中颠狂的浮起爱慕之意;但他心中的爱恋却在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就被她藐视的目光和骄纵任性的态度给冲刷殆尽。 如今相隔十六年之久,他终于再度见到了她。 她的美一如当年,但时间的飞逝却在她身上留下了成熟的痕迹,使得她从清纯的少女出脱成妩媚的美人。 她更美了,简直美得过火。 “我不会跟任何人走,请你滚开我的视线。” 然而,就在席骥麒再次震慑于她的美丽时,文情薇却以那双美丽却盛满愤怒和嫌恶的眼神看着他,并毫不客气的冷声驱赶他。 就是这种藐视的眼神和那种不可一世的口吻激怒了席骥麒,文情薇很成功的再次毁灭了他为她颠狂的心。 “叫我滚开?哼,文情薇,你以为你还是富有的千金大小姐吗?”一只手臂架在门框上,席骥麒冷冷地沉下眼,低沉的嗓音无情的点出这个事实。“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也已经一无所有了,如果你再用这种口气向任何人说话的话,很可能会为自己招来耳光回礼。” 她不再是被人捧在手心呵疼的千金大小姐,文家已经破产,自顾不暇的文克威也无力照顾她,如今她已完全失去了依靠。 席骥麒的话让文情薇绝美的脸蛋一白,娇弱身子承受不住的颠晃了一下。幸好她的手紧扶住门,才不至于摔倒。 “你走开,我不需要你的提醒和同情,我的处境我自己清楚得很,我的事与你无关?”她意图将门关上。 “你如果够清楚你的处境,就不该再任性妄为。”席骥麒一手抵住了门,阻止她的任性行径。 他盯着她泛白无血色的脸庞,心里很怀疑她会不会突然昏倒。 她愤怒的瞪着他。“我的事不需要你管。”从来没人敢指责她任性妄为,这男人很该死。 “我也不想管你。”席骥麒一副很不情愿的模样。“要不是我家母亲大人下令了,我才懒得理你!就算你饿死昏死在这里,我也不会上门来看一眼。” 说得真无情。 文情薇的面容更白了,苍白如纸。 她愤怒的用尽力气想推开他。“你滚开、滚开——”就算她再穷困潦倒,她也不要任何人装模作样的同情。 凭你的力气就想推开我?省省吧!席骥麒的眼神无声的表达他的轻视,并且依然不动如山的稳站在房门前。 “你给我滚开!”她气急败坏的嚷叫着。 “你的嘴巴真是令人讨厌。”席骥麒眉一皱,神色不豫的伸手捂住她的嘴,另一手还顺势围住她的腰,将她牢牢扣在怀中。 “唔……”他黝黑的大掌让她发不出声音,文情薇瞪大着一双恐惧的眸子抬头瞪着他。 垂眸淡瞥她一眼,他的心因她眼神中的恐惧而揪扯了一下,差点使他心软的松手放开她;但那样的情绪随即被抹去,因为他一点都不想再听见任何让他想发火的字眼。 “失礼了,谁教你的嘴巴这么惹人烦。”他移开目光,决心漠视她的恐惧;健臂箝着她纤细的腰,搂着她往走廊上移动,目标是电梯。 她不要跟他走,她用挣扎抗议。 他却不为所动,强行带着她走到电梯门前。 在等候电梯时,她仍然不放弃挣扎,而且动作更形剧烈。席骥麒不晓得自己哪根筋不对,心头竟不由得担心她纤细的身子会因此而受伤。 “你再这样下去很可能会受伤的,你如果答应不再挣动,我就放开手让你说话。”他低首,用难得的温柔口吻对她说话。 她怔住,愤怒眼中浮起一丝凄迷,有些失神的呆望着他。 她这惹人怜惜的表情,让他也跟着呆愣住,直到电梯抵达的声音让他回神。 “怎样,你到底答不答应?” 她蹙着眉,极不情愿的点头。 他依言松了手,电梯门也在此时滑开来。他搂着脸色极冷的她要走入电梯内,她却拉住他。 “我不能跟你走。”她抬眼,以骄傲的神情迎上他质问的眼神。 “你除了跟着我,没有别条路可以走。” 他眯起眼,以凶狠的目光直击向她那盛满怒气、但实际上却毫无反击力的脆弱黑瞳。 “你别把我想得那么没用,这几天我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不是一样过得很好?” “你过得好是因为我妈多管闲事,她自己都穷得要命,却还掏腰包帮你出饭店的食宿费;今天如果是由你自己来付这些钱,我看你连住半天的费用都出不起。” 席骥麒点醒她这个事实,使得她脸上那抹骄傲瞬间消失无踪。 “我……”的确,她现在身无分文,想靠自己过活,恐怕不出一天她就会饿死在路边。“我现在就搬出去,不会再花你半毛钱。” 她很有骨气,不过这些没必要的骨气看在他的眼里,只是笑话。 席骥麒悻悻然的应道:“放心,你没花我半毛钱,我也不会笨得把钱花在你的身上。”她这些花费都是他母亲大人的支出,不干他的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把钱花在她身上叫“笨”?!他分明瞧不起她。 “我的意思很简单明了,从现在起,你得靠自己的能耐赚钱过活,没有任何人能永远帮助你、扶持你。”他定定地看着她。“这就叫做自力更生,你明白吗?” 她再明白不过了。文情薇缄默不语,心中一阵凄楚,这世界上唯一可以让她倚靠的父亲已经垮了。 她虽然不答话,但那黯然的神情已说明了她的心境。 “我…如果你肯正视自己目前的处境,我可以帮助你。”他冲口而出,说完了话,却又立刻懊悔得想去撞墙。 他后海至极,正想改口,她却用力的点头。 “好吧!我答应接受你的帮助。”她说得好像是她施舍给他多少恩惠一样。 “我……”席骥麒的脸色相当难看。 “走吧,我房里有一些东西需要收拾,你来帮忙。”她优雅的转身走回房间。 她那种口气直是过分!席骥麒的拳头握紧又松开,他极力隐忍着想破口大骂的冲动。 “快一点,你在蘑菇什么?”她走进房里见他没跟上来,生气的回头喊他。 妈的,这女人真难搞。席骥麒很没风度的在心中低咒起来。 他很想一走了之,但脑海旋即又浮现她那脆弱凄迷的神情,一颗强硬的心又软了下来,最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走进房里当免费工人。 第二章 “我、我要下车——我宁愿走路,也不要丢人现眼的坐在这辆活像从破烂堆里捡出来的车子里。” 文情薇无法容忍自己继续坐在这辆破旧的老货车上。 席骥麒直视着前方,对她的话完全置若罔闻。 “喂,你听见我的话没有?我要下车!”她抓着他的手臂,大声重申。“停车,我要下去,我不要——” “够了。”这女人从一出饭店就和他闹,一路上闹个没完,他已经受够了。“你要下车,就给我滚下去。” 车子在马路中央紧急煞车。 文情薇剧烈晃了一下,愕然的看着席骥麒。 “你不是要下车?立刻给我滚下去。”他失去耐性的转头对她大吼,眼神凶狠,表情十分可怕吓人。 她惊愕的张大嘴,无法相信他竟然用如此恶劣的语气叫她下车。 从小在众人宠爱中长大的文情薇从来没受过这种气,她的眼眶倏地泛红,眼泪随即扑籁籁的夺眶而出。 “你——”他瞪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换他一脸错愕。 她是天之骄女,从小到大没受过这种待遇,难怪她会不习惯。席骥麒知道自己话说得太重了,实在没必要这样骂她。 “我自己会下车不用你赶。” 她神情凄楚的咬着唇,打开车门就要下车。 他想都没想就伸手拉住她纤细的手臂。她含泪回首,泪眼正好对上他懊悔的眼瞳。 “……好,好。抱歉,我不是有意要对你吼叫,我只是、只是……”到口的话梗在喉间一一他竟然跟这个女人道歉?! 妈的,他疯了不成?!这件事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做错,错的人是她,为什么他要道歉? “叭叭。”后头的车辆不甘受阻,用力按喇叭警告。 “我接受你的歉意,你快开车。”抹去眼泪,她高傲的扬起下巴,瞪了他一眼,然后才关上车门,并以不可一世的口吻命令他。 闻言,席骥麒再次想动手掐她的脖子。 这女人真有把人逼疯的本事。 “叭叭叭一一叭叭一一”后面的车辆用力按着喇叭。 他忍着一肚子气重新开车上路。 约莫半小时后,车子绕进一间豪宅的后门。 这里就是文家大宅,几天前还是商界权贵经常上门拜访的豪华宅邪,如今却已成了冷冷清清的空宅,连仆人都全部离开了。 这些曾经属于文克威的一切荣华富贵,全部都随着他的破产而烟消云散,连带的原本属于文情薇的富裕生活,也将随着这间豪宅被拍卖而终止。 文情薇下了车,神色黯然的伫立在华宅前,看着曾是属于自己的城堡一一这个城堡原本是父亲一手为她建造的,但如今随着父亲被收押禁见,即将面对法院审判、接受法律制裁之后,这个城堡已经无法再为她遮风挡雨了。 如今的她,真的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依靠…… 席骥麒看着她怅然的瘦削身影,一颗心又莫名揪扯起来。 他居然又在同情这个可恨又可恶的女人!?席骥麒马上把那不该存在的心绪甩掉,面无表情的走上前,冷淡的问她。“你的房间在哪里?” “二楼左边的那间房。”占地两百坪的二楼,她的房间就占去一半。 “你也上来帮忙。”他看她一眼后,迳自进了屋子,绕过气派豪华的大厅从回旋梯走上楼。 文情薇默默的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了她的房间。 这间卧房连接着起居室,装潢得相当雅致漂亮,落地窗外还有一片大露台。她过的生活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富裕多了。 席骥麒环视了整个房间后,回头询问她。“要搬什么?”这女人不会是要把这些昂贵的家具全搬走吧!? “东西在这里。” 纤细柔美的她直接走向更衣间。她在离开这里之前,已经小心翼翼的把她心爱的东西全收妥,然后放在更衣间里头。 他跟在她身后,心里嘲讽的想着;她既然不是要搬家具,那肯定是衣服饰品之类的东西。 文情薇小心的把更衣间的两扇大拉门打开来。 席骥麒僵在她身后,目光直愣愣的瞪着眼前堆积如山、大小不一的“熊熊布偶”。 “你要搬的就是这些?”他一脸不敢置信。 “对,这些熊熊布偶全部都要搬走。”一只也不能留下,这些全是她最心爱的收藏。 瞪着其中一只朝他猛笑的熊熊布偶,席骥麒心头又浮起强烈想掐她的冲动,他一一想宰人。 “你别像呆瓜一样站在那儿,快点搬啊!”娇斥声响起,令席骥麒俊脸泛青。 他果然是呆瓜,才会帮这女人的忙。 洗完澡,套上t恤短裤,席骥麒舒服惬意的躺在床上打算入睡。 今天够他累的了,伺候那位文大小姐比下田种菜还要辛苦多了一一这是他搬运了三十二只大小熊熊布偶,加上受了文情薇一下午的大小姐脾气后所得到的结论。 好不容易才摆脱了那位很难伺候的大小姐,他现在总算可以舒服的睡个觉、好好休息了。 可是席骥麒单纯的希望却在下一秒破灭。 他才刚合上眼,门板就传来敲门声。 “谁?”不太可能是文情薇,那位娇贵的大小姐恐怕早就睡了。“米雅,你直接进来吧!”他躺在床上累得不想动了。 可是门却动也不动,没有人进来。 敲门声再度响起。 席骥麒懒懒的从床上坐起身,无力的看向门板,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 敲门声第三度响起。 他烦躁的下床,走到房门口开门。 门外的人果然是那个他最不想见到的——文情薇。她穿着一套白色细肩蕾丝睡衣,长发飘逸的她看起来非常性感;她站在他的房门前,手中抱着一只噘着嘴的黄色绒毛小熊。 “很晚了,你不回房睡觉,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又想差遣他吗?席骥麒暗暗将她美丽的身影烙进眼中,努力压抑内心莫名浮起的激荡情绪。 他的口气听起来不太好。 “我……只是睡不着,想找人聊聊。”她不理会他的不耐烦,高扬着下巴,迳自越过他高大的身躯,进入他的房间。 错愕不已的他僵在门口半晌,才缓缓转身。“深夜独自一人走进男人房间,你打的是什么主意?” “我才不会打你的主意,我只是睡不着。” “你睡不着是你的事,与我何干?我现在想睡了,没空唱摇篮曲给你听,请你出去——” 她半夜自己一个人进他的房,身上还穿着清凉的单薄睡衣,这女人真是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难不成她以为他很长善,绝不可能会突然兽性大发欺负她? 她转过身来,执拗的对他说:“我要在这里。”不出去。 “你——”他恶狠狠的瞪着她。“你别忘了你是来这里工作,而不是来这里享受的!” 他认为她有必要清楚自己的身份。 “那又怎样?”一甩头,她踱向窗台边,看着窗外皎洁的月色。 她那是什么语气?席骥麒气得牙痒痒的。 “现在,我以老板的身份命令你,立刻离开我的房间。”他跨大步走向她,捏住她的手臂,将她的身子扳过来。 被他强扳过身,文情薇的手臂因他过重的手劲而一阵吃疼。 “我不要。”轻咬粉唇,她忍着痛怒目瞪视他。 “你为什么不回房去?”干么赖在他这里?他眯起眼眸,俯脸逼视她,不着痕迹的把手劲松了些。 “我……我……”她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来。 说一一”他咬牙切齿道。 “我…”她的眼闭了闭,再张开时,豁出去似的坦白说道:“我很害怕。” “你害怕?!”席骥麒惊愕的瞪着她那因为窘迫而胀红的懊恼小脸。 “对,我就是害怕!你不准取笑我。”她先发制人。 席骥麒不理会她警告,爆出爽朗的笑声。 “你——叫你不准笑你还笑?!”她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他这样取笑她,分明是故意的。 席骥麒依然故我的捧腹笑着,直到她懊恼的拳头朝他袭来。 “告诉我,你在害怕些什么?”他的掌包复住她毫无杀伤力的粉拳,努力忍住笑意,疑惑又好奇的问道。 他的声音突然温柔得让文情薇不敢相信,瞠愣间竟脱口说出她的秘密—— “我怕孤单。”粉唇喃喃的吐露出心事。 “孤单”这两个字重重击向席骥麒的心口;她过于苍白的容颜,以及略显落寞的神情,让他的心一阵强烈紧绞。 “为什么害怕?”他轻声的问,怕声音太大会吓着脆弱的她。 “我就是很怕……怕没人理我……”她的眼泛起水雾,低声向他泣诉。 她这几天都是一个人待在饭店里,那种孤独感让她心里产生极大的恐慌,使她这些天都没有睡个好觉。 强烈想找个依靠却遍寻不着的她不得不承认,他的出现、他的多管闲事虽然令她反感,但却是真的让她感觉到安心。 她想依靠他一一这样的念头在她心头迅速茁壮。方才她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时,心里竟强烈的想见他,想和他在一起。 “你别担心。”席骥麒轻叹一口气,伸手将她揽进怀中,让她安稳栖靠在他的胸膛。“你住在这里绝对不会孤单的,我和米雅都是你的朋友。”他的手轻拍着她的背,以低沉温柔的声音安抚着她。 她喜欢这个宽阔的胸膛,喜欢他那迷人的温暖气息,她喜欢他…文情薇轻合上眼,勾起唇笑着。 静默了半晌,他轻声唤她。“情薇。” 没有回应。 她为何一直不说话? 席骥麒轻轻推开腻在他怀中的她,俯下头看了她一眼,这才发现她竟然已经睡着了。 这……他现在该怎么办?! 思索了一下,他动作轻柔的弯身将她抱起,转身朝房外走去。 她的身子很轻,轻得几乎不太有重量。席骥麒走到她的房门前,他突然定住了脚步,低头望着她像小孩般纯真的细致睡颜。 他突然担心万一她醒来时,发现房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会不会因而感到害怕?! 席骥麒不晓得自己为何要为她担心这么多,他应该不要理会她,免得被她缠住……可是他又不放心她。 立在她的房门前,他望着门板,挫败的重重叹一口气,接着很不可思议的转身,抱着她重新回到他自己的房间。 轻柔的将她放上床,他半蹲在床边细细端详着她 她好美好美,不只脸蛋漂亮,就连身段都美得令人不得不心动。 她的肌肤好细白,让人情不自禁想感受一下那种极致的细腻触感;她的唇型好漂亮,让他心神俱醉的想吻她,不知道她吻起来的滋味如何? 他凝视着她,惊愕的发现自己竟抑不住从内心深处突然泛起的狂烈情潮,他很想吻她,但是绝不能乘人之危。 极力压抑住内心的狂烈澎湃,他甩了甩头,站起身离开房间,打算去拜托米雅过来陪伴她。 文情薇从睡梦中醒来,窗外灿亮,原来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她懒懒的坐起身,茫然的看着空荡整齐的房间。 这里是……有他的气息,这里是他的房间。 她蓦地想起来,昨晚她来找他,然后她就偎在他的怀中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想不到她睡着后,他竟然没乘机将她丢回她的房间,反而还让她占了他的床。 文情薇坐在床上痴傻的笑了起来;他愿意让她接近他,让她好快乐。 她心情愉快的抱着心爱的小熊布偶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很快的梳洗一番后,换上一套淡紫色的连身洋装。 她动作这么快,就是迫不及待想快点下楼去找他。 她姿态优雅的走下楼,楼梯下到一半时,她看见他了;他就坐在一楼的餐桌前,正吃着早餐。她的脸蛋蓦地泛起微红。 她正想开口和他打招呼,米雅却在此时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盘餐点,动作自然且亲见的坐在他身边,两个人轻松的聊天说笑,一起愉快的共度早餐时光。 她僵立在楼梯处,晕红的脸色褪去,美丽的脸庞刷成凄白,眼中蒙上一层妒意。 情薇,你起床了,一起来吃早餐吧!”米雅发现了文情薇,立刻热络又和善的招呼她一起用餐。“你昨晚睡得好吗?还习惯吧?”米雅一边问着,一边进厨房里帮她张罗早餐。 文情薇挺直身子,优雅的走下楼,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 “早安。”席骥麒缓缓抬眼,黑色眸子落在她脸色不佳的面容,不禁轻皱起眉头。 她不语,别开脸不理会他,姿态无比高傲。她这一别开脸,当然也没把他忧心的眼神看进眼里。 他眉尾一扬,不明白这位大小姐又在闹什么情绪? “我以为……”他以为经过昨晚,她对他的态度多少会改善一些。 她打断他的话。 “我讨厌看见你。”更讨厌看见他和米雅在一起时,那幅亲眼快乐的情景。 这女人态度真差劲!她那骄傲的姿态又让他开始厌恶起她来。 他盯着她审视好一会儿,然后无所谓的耸耸宽肩,也没作什么回应,便低头吃起他的早餐。 “你没话说?”他的沉默令她生气。 “不想看见我又何必坐在我的对面?你大可以到其他地方坐。”他如她所愿的开口,不过却是令她气结的话。 “你一一该换位子的是你,我就是要坐在这里。”她生气的对他说。 他再度抬眼看她,然后真的起身换座位。 “席骥麒,你——”他真的换位子?文情薇错愕的瞪着他。 米雅端着餐盘出现,她不明究理的看着两人。“怎么了?” 文情薇的脸色不太好,席骥麒却一派悠哉的换到另一桌吃早餐;两人都没开口回话,使得餐厅里气氛显得更加僵凝,有点儿尴尬。 米雅只好苦笑以对。她也不再多问什么,直接把餐点递给文情薇后,很快的把早餐解决完毕,然后抹抹嘴溜之大吉。 整个上午,席骥麒一直待在网室里整理菜园,米雅则在玻璃屋里修剪她的香草,屋子里只剩她一个人,她很无聊也很孤单。 那种不安的感觉再度向她侵袭而来,使得她无法继续待在屋子里,她决定跑到网室去找席骥麒。 正蹲在菜田中央的席骥麒,才刚抬头就看见她走进网室来,而且还穿着一身美丽干净的衣裳。 他淡漠地瞥她一眼,没多说什么,又低下头专心整理蔬菜。 “我来帮忙。”她主动开口。 “不必了。”他头也没拾,冷冷地拒绝了她。 “什么叫做不必了,我来这里不就是要工作,开始自力更生吗?”美丽的脸庞浮上恼意,她把他曾对她说的话会还给他。 “我说错了,我发觉你根本没有这种能力。”她只有发大小姐脾气、支使别人的能耐。 “你没给我机会帮忙,怎么知道我没有能力?”她立刻反击,骄傲的她无法接受别人如此的贬低。 他缓缓站起身,高大健硕的身躯矗立在菜田中央。“你要机会?”他身上穿着简单的polo衫、牛仔裤,双手沾满了泥土,看起来浑身散发着自然迷人的健康气息。 “我要证明我也有工作能力。”她不要让他看扁。 “好,那你去准备三人份的午餐,我和米雅半小时后会结束工作。” 文情薇一听到要下厨,当场傻眼。 “怎么,有困难吗?”他潇洒率性的双手抱胸,以灿亮的黑眸睨着她。 要她下厨其实是存心想捉弄她,并不是真的要她去做饭,毕竟以她在文家受宠的程度看来,别说是下厨,她恐怕连一杯茶也没亲自倒过。 “我做得到,半个小时后准时开饭。”她痛恨他那看不起人的嘲讽目光。 文情薇长发一甩,脚步一迈,摆出高傲的姿态,直接往网室外走去。 现下,换席骥麒傻眼了。 她竟然答应下厨做饭!?天哪!她未免太过意气用事了吧!? 席骥麒想想觉得不太妥当,走出菜田准备追上前去阻止她。 “席先生,有位客人来订货,请你马上到后头来。”一名雇工从网室的另一道门喊住他。 他迟疑了下,转身朝雇工那边的方向走去。 “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文情薇既然愿意下厨,就让她去吧!都二十几岁的人了,再怎么不济事,也不至于连厨房都给烧了吧! 甩开脑海中那抹让人又恋又烦的美丽身影,他踩着矫健的步伐,迅速往农场后门移动。 他带着客人参观网室栽种情况,那位客人很满意这里的有机蔬菜品质,当场下了好几张订单,并且还批了好几十盆的当季香草。 生意谈妥后,他带着客人进屋子里,准备填写订购单及缴付订金事宜。 但他人还没踏进屋子,就听见文情薇的尖叫声,还有锅碗摔落地面的刺耳破碎声音。 席骥麒拔腿就往屋子里冲,他跑进厨房,一看见里头的惨状,心脏差点没力跳动。 “该死的,你在搞什么鬼?” 一只瓷锅还有几个碗全都掉落地上摔个粉碎,地上除了那些碎片外,还有浑浊的汤汁和一些切得乱七八糟的蔬菜配料。 席骥麒眼神凶恶的瞪向蹲在角落、裙角被汤汁弄脏,一脸惊惶的文情薇。该死的!这厨房里的一切,全都是她的杰作。 她忍着手指被刀子割伤的疼痛,咬着苍白的唇瓣,生气的回嘴。“我在做饭,我在证明我的工作能力,你忘了吗?” 他毫不留情的点清事实。“你这是在帮倒忙,在破坏这里的干净环境,你根本一点工作能力都没有。”眼前所见的一切混乱就是如此。 “席骥麒,你好恶劣!你说话怎么可以如此尖酸刻薄——”文情薇委屈的眼泪滚下粉颊,她愤怒又生气的瞪着他。 就算她真的搞砸这一切,但是她的确很认真的努力过了呀!他就算不满意她的表现,也不该这样骂人。 席骥麒怒目以对,对她的控诉没有作任何回应,因为她的眼泪让他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一个委屈却又骄傲的掉着泪,一个则是想抓狂却又极力压抑,顿时让混乱的厨房陷入一片尴尬的僵持气氛中。 “怎么了?你们两个——我的老天,这里怎么一团乱?”米雅打老远就听见屋子里传来的争吵声,匆匆跑进厨房,看见那一团混乱险些没晕倒。 但席骥麒和文值薇僵持的情形,让脑袋一片浑饨的她努力站稳脚步;她还得当和事佬才行,不能晕倒,千万不能晕倒! “有话好说,不要动不动就斗气,这厨房我找人来清一清就行了……”这两人一定八字不合,不然不会一碰面就斗气。“骥麒,你对女孩子讲话要温柔一点,不要老是板着一张脸。” 米雅小心的踩过黏答答的地板,来到文情薇的身边,想要拉文情薇站起来,却赫然看见她细白的手指出现几道割伤,而且那伤口还正在流血。 米雅惊讶的大叫:“情薇,你的手怎么了?受伤了吗?” 席骥麒闻言一惊,立刻跨大步走了过来。 他蹲下身,抓过她欲藏往身后的手,抬高到面前审视。“这是怎么回事?”细白娇嫩的手指头,有着三道令人触目惊心的割伤伤口,鲜血不停的泊泊流着。 “不关你的事,你走开,我讨厌你。”他的逼视让她更加愤怒,用力的甩开他的手。“就算我手指被刀切断了,也与你无关。”她不需要他虚情假意的怜悯。 “你——”他很想很想好好教训她,黑瞳中燃起熊熊怒火。 米雅真想晕倒算了,但是看见情况不对,她只得强打起精神极力安抚。 “骥麒,你快带她到山下诊所去,这伤口血流不止很危险,万一被细菌感染了可就不好处理了。” 米雅的提醒让席骥麒快要因为愤怒而丧失的理智迅速回笼,他压抑住几乎要冲出胸口的怒气,将文情薇抱在怀,站起身大步往外走。 “我讨厌死你了,席骥麒,你不要碰我,我宁愿死掉也不要你的同情和怜悯——”文情薇倔强的在他怀里扭动着,甚至还用受伤的那只手捶打着他坚硬的胸肌。 “你给我闭上嘴!该死的。”席骥麒边往外冲边大声吼骂。 “该死的是你,你这恶劣又失礼的浑蛋!”文情薇也不甘示弱的回吼。 两人就这样互骂着上车,然后他载着她下山就医。 米雅头疼的抚着额,对这两个人的斗法实在不敢领教。 “呃……这位小姐,刚刚和我谈生意的先生出门了,那我的订购单还写不写?”一直被晾在外头的客人,忍不住进门来问米雅。 “写,当然要写……”生意哪有不做的道理。 米雅强打起精神,接待客人。 第三章 在诊所的治疗室里,护士正在为文情薇上药并包扎伤口。 她咬唇忍着痛,脸色苍白,却又好胜的不愿痛叫出声。 站在一旁的席骥麒心如刀割,仿佛她手指上的伤口是划在他的身上一样,他看着她痛楚的神情,心也拧得不好受。 幸好医生说她伤口很浅,只要带些药膏回去擦个几次就会好了。 护士替她包扎妥当后,又对她叮咛药膏的使用方式,并提醒她伤口尽量不要碰到水,免得受到感染等等注意事项。 领了药膏之后,他和她一前一后走出诊所,打算开车直接返回山上的苗圃。 不料破旧的老货车却在半途中突然抛锚了,席骥麒打了电话找人过来修理,文情薇则静静地坐在路旁的石头上。 席骥麒站在货车旁,一边和前来修车的工人谈话,一边不时地回头往她所在的地方望去。 回想中午出门时,她伤了手却还牙尖嘴利的一路和他争执不休,一直到她坐进治疗室包扎伤口时才噤了声。 他站在医生和护士的身边,看着她忍痛上药打针的表情,虽然刷白了脸,眼眶也含着泪水,却始终固执得不让自己展现脆弱的一面。 他的心为她的逞强感到一阵揪扯难受。她这样故作坚强的模样,其实更令人心疼。 回程时,她仍然不发一语保持缄默,就连车子坏了她也没抱怨一声,安静的下了车,自己一个人乖乖到旁边坐下来等候。 失去骄傲的表情,她的样子看起来很孤单无助,像个受尽欺负的小媳妇。 席骥麒越看她,心头越觉得烦躁和愧疚。他如果不要激她去下厨的话,她那双白皙美丽的手也不会变得如此伤痕累累,更不必忍受这种疼痛。 他很自责。 “好了,可以发动了。”修车工人高兴的宣布。 他转动车钥匙,货车的引擎果然很配合的轰隆隆响起。 “谢谢你。”席骥麒顺便启动冷气,好让闷热的空间凉爽些,然后便下车将修理费用付给修车工人。 等修车工人走了之后,车内也凉爽了些,席骥麒走向坐在路边休息的文情薇,伸手要拉她起来。 “上车了。”他的语气十分温柔。 她冷冷的省了一眼他那只黝黑厚实的手掌,然后选择视而不见,直接起身越过他,迳自走向车子上了车。 席骥麒苦笑的看着自己停顿在半空中的手,宽肩一耸,也跟着转身走向货车。 “我的肚子很饿了。”当他握着方向盘,正要放下手煞车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她猝然出了声。 他侧过脸看着她,发现她正用着一双含怨的恼怒明眸睨着他。她在投诉他,都是他害她没午餐吃的。 对,是他害的没错,谁教他要叫她下厨,明知道她会搞砸一切,却还故意激怒她去做,害得大家都得饿肚子。 “肚子饿了就去吃饭吧!这餐我请客。”看在她气噘了嘴的可爱模样上,他动作俐落的将车子回转,朝着市区方向驶去。 席骥麒带她到市区一家客户所开的咖啡店,吃了精致的简餐。 他很喜欢这间气氛不错的典雅小店,这里不只是一家咖啡屋,店里还兼卖花草茶饮,以及由花草茶制成的小点心和食物。 他喜欢这里的食物,文情薇也很喜欢。当她把盘子里的食物吃得见底时,抬眼正好对上席骥麒投过来的打趣目光,令她不禁红了粉颊。 “很好吃吧!”他的语气十分肯定。“这里的老板是我的学长,他的手艺很好,米雅曾跟着他学过一些料理。”米雅做出来的食物料理,口味就是承袭自这家店的老板,味道挺赞的。 一提到米雅,她就不肯老实回答了。 “……还好。”别扭的放下餐具,漂亮的嘴角黏着一颗小饭粒。 “你这里——”席骥麒的脸凑了过来,大掌越过桌面,指腹碰上她的嘴角,想替她把饭粒拨掉。 她却以为他想“吻她”,瞬间臊红了脸,在他的脸凑过来前,就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 席骥麒看着那双颤动的迷人眼睫,还有她漂亮的小嘴,微愣住的同时也失了神。 文情薇困窘的微微张眼,眼神羞涩的勾睐着他。“你……”他不是想吻她吗? 他凝视着她那柔媚似水的眼,瞬间情生意动,但是却又有些犹豫。 但他的犹豫一闪即逝,他的唇还是情不自禁地轻轻触上她的颊,指腹悄悄拨落嘴角那一颗小小的饭粒。 在这咖啡店的隐密角落,他和她,有了一个小小的亲密接触。 几天后的某个清晨,天色尚未完全清亮,席骥麒就已经起床,背着简单的行囊准备出门。他要到南部参加为期五天的农业座谈会,这个时间出门,中午以前就可以赶到目的地,应该还来得及赶上十点的第一场会。 当他穿上外套下楼,在刚走出屋子时,居然在屋檐下意外的发现一个人影。 是文情薇,她亭亭玉立的站在屋檐下,脚边还摆着一只行李,看样子她正在等着他。 “我没打算让你跟。”席骥麒将背包潇洒的甩上肩头,看也不看地迳自越过她,直接往大门走去。 昨天她知道他要下南部时,就已经提出与他一同南下的要求,当时他也明白的拒绝她的要求了,不是吗?可这会儿她为什么还要跟来? 文情薇不答话,只是安静的拿起行李跟在他后面走。 她执意要跟着他南下,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她怕见到冰川零介,也就是父亲的日本友人冰川秋源的儿子。 冰川秋源在得知她父亲破产的消息之后,就很热心的表示要照顾她的生活,并且派他儿子冰川零介来台湾,想接她到日本去。她虽然很感激冰川先生的好意,但是她一点都不想离开台湾,只是冰川先生的盛情难却,令她十分为难。 上回冰川零介到农场扑了个空,所以还是很有可能会再来农场找她,所以她必须避开随时可能会出现的冰川零介。 “不、准、你、跟、来。”发现文情薇跟在他身后,他心情恶劣的转身,没好气的叱喝道。 他恶劣的语气让她僵住脚步,还带着睡意的脸庞倏地刷白。 席骥麒看着她,浓眉不由得懊恼蹩起。这女人,常常没事找事的和他吵架,今天却又变成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我有正事要办,你跟来只会碍手碍脚。”他可不想一路跟她吵到南部去,这女人总有本事惹他心烦。 “我昨晚有问过米雅,她答应让我跟着你出门。”山上的早晨雾气重,她衣着单薄,身子感觉有点儿冷。 “她答应了又如何?我可没答应。”他看她瑟缩着身子,嘴唇微微颤抖的模样.情绪转为复杂烦燥。 “米雅是你的合伙人,你应该听她的意见。”不管如何,她就是跟定了。因为冷,她用小手摩擦着手臂,试图驱走清晨的凉意。 “在这里,我不需要听任何人的意见。”他甩下背包脱下外套,神色不豫的将外套丢给她。“进屋子去,我要出门了。”再次重申他的决定,然后拿起背包转身大步往门口走去。 文情薇接过他的外套,内心一阵轻额的喜悦——他关心她。 “我要跟你去,非去不可。”她一手抓着他的外套,一手提着行李,快步追上他挺拔的身影。 席骥麒把背包丢上车,不理会她的请求,迳自坐上了驾驶座。 文情薇怕他真的丢下她,不由得加紧脚步。“你等等我……”没想到慌乱中脚却到小石头,脚踝拐了一下,纤细的身子顺势跌倒在石地上。 “啊——”她痛呼一声,细致的五官皱成一团,纤弱的身子禁不起这突如其来的摔疼。 席骥麒发动车子的动作戛然而止。他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她,那无助的身影让他的心再度软化下来。 他又心软了,还是因为她。 “该死的,你娇贵得连走路都走不了吗?”他烦躁的低咒着,跳下车来朝她伸手。 她坐在地上,楚楚可怜的美眸瞅着他有力温暖的手,眼眶微微发热。 “快起来,我没空跟你在这里瞎蘑菇。” 他语气虽然强硬,但一颗心还是不知不觉的又沦陷了,她这般楚楚动人的模样,着实让他无法抗拒。 “你……会带我一起出门吗?”她不确定的问。 “真是麻烦。”他低咒着,紧握她的粉臂将她拉起身来,然后接过她的行李走回车子旁。“上车。” 他打开车门,催促她坐上去。 “好……”她的小手紧抓着他的外套,快乐的坐进车子里。 又让她得逞了。席骥麒绕过车头,心里不太甘愿的咒骂着。 车子很快的驶出了农场,席骥麒转头冷着脸叮咛她。“把外套穿上,累的话就睡一觉。” 话一说完,他即刻懊恼自己干么多事关心她。 “嗯,我知道。”她难得乖顺,就怕被他赶下车。 窝在座位上,她将长发顺到耳后,再将他的外套穿上,属于他的阳刚气息瞬间围里着她单薄的身子,烘得她的心暖暖的。 接下来,一路上他都不再看她,也没找话题跟她聊天。她闷得慌,无聊的渐渐合上沉重的眼皮,睡着了。 当她闭着眼补眠时,席骥麒悄悄的瞥了她一眼,几络长发微微掩住了她那张略显苍白的美丽脸庞,熟睡的她不再那样犀利骄纵,看起来纯真无害、娴静优雅。 她的美丽令他怦然心动,有一瞬间,他甚至想靠过去吻吻她,再尝一次她的甜美……但是他不能这么做,因为她已经有婚约在身,对象是日本银驿财团的年轻首席冰川零介,等她末婚夫接她到日本后,她将拥有和他不一样的人生。 几天前,当米雅告诉他情薇的未婚夫曾经登门拜访,并表明执意要将她带回日本时,他的心立即感到一阵莫名的难受。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感到难受,那种懵懂混乱的感觉竟是如此强烈,让人极不好过。 思及此,他情绪再度陷入复杂难受的境地,操控方向盘的双手不由得握紧,一颗心更是混乱无比。 文情薇醒来时,窗外阳光正炽。 她迷迷糊糊的从床榻上起身,眸子茫然无措地看着这个陌生的环境。 这里看起来清爽雅静,房间还算得上宽敞,她的行李就搁在床前的一张沙发上,而本来穿在她身上的外套则是挂在椅背上头。 稍稍回了神,她想起了今早她执意跟随席骥麒南下一事。垂眸看看表上的时间,现在已是中午十二点了。 天哪!她在车上睡着了,而这一睡就一整个上午?! 看来她是睡得太沉太熟了,竟然连自己如何来到这里都搞不清楚状况。 她光着脚丫下了床,踩着冰凉的大理石地板,走出卧房找席骥麒。 “席骥麒……”她轻唤着他,希望能快点看见他的身影。 这是一间公寓,两房一厅一厨的方正格局,文情薇在屋子里绕了一圈,没找到席骥麒的人影,但倒是摸熟了整间屋子。 见不到他的人,她气馁的转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当她在沙发上发现他看似随意搁置的背包时,一颗不安的心才稍稍定了下来。 他人不在,但随身的背包行李却留在这间屋子里头,可见他一定会回来这里。 文情薇安心的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等着他—— 过了许久,大门终于传来开门声响,席骥麒进门了,手上拿着一叠厚厚的资料,另一手则是提着一个袋子。 这间公寓是他在四年前买下的产业,会买下这间小公寓的原因,主要是他住不惯旅馆,而每年前来南部出差的机会很多,每回出差少则三天,多则半个月。 当时他就一直考虑在这里置产的可能性,正好又有同业的朋友介绍他这间价格公道的房子,他觉得房价还算便宜,也喜欢这屋子的格局,所以便买下了。 文情薇听见声音,迅速站起身来,绽放着轻浅笑意看着他进门。“你……回来了?” 席骥麒瞥她一眼,将她跃上脸庞的欣喜烙进眼底。 “饿了吗?我买了便当,一起来吃吧!”他扬高手上的袋子,里头装有两个餐盒,是他开完会回来的途中顺便买的。 “好。”她开心的走了过去,接过袋子走进厨房。那里有一张小餐桌,她将便当摆在餐桌上。 她喜欢这种感觉,就像妻子等着丈夫下班,然后两个人一起用餐聊天。 席骥麒将资料拿到另一间房放妥,跟着也来到厨房,拉开餐椅坐在她的对面。 “你看起来似乎很开心。”他打开筷子递给她,她美丽的脸庞一直挂着浅浅的笑。 文情薇脸颊浮上两朵晕红。“我……有吗?”她开心全因为他。 “你一直在笑着。”她难得笑,笑起来特别动人。席骥麒的心因为她腼腆的笑容而悸动。 “我……原来我一直在笑着……”她的手抚上热烘烘的脸,他投来的注视目光令她害臊,使得她直低垂着头。 她的羞涩让席骥麒心猿意马起来,他情不自禁伸过手,勾起她快垂到桌面的尖美下颚。 “怎、怎么啦?”她瞪大美眸,惊诧的看着他。 “你这模样很可爱,让人禁不住想咬一口。”英俊的面容缓缓勾起一抹俊飒的笑意。 她细细的抽了一口气,粉腮瞬间烫红,他的语气轻佻得让她不知所措。 下—秒,他的脸朝她移了过来,在她羞窘的情况下,他真的咬了她一口一一他复上她的唇,细细品尝这份他渴望多时,却一直不敢再碰触的柔嫩唇瓣。 当他终于满足的尝了她,才缓缓拉开两人的距离。 她的神情迷惘诱人,浅促的喘着气,细白的手指摆在唇上,红唇因为他的吻而略微肿胀。 当他第一次在咖啡店里吻她的脸颊,两人事后都没有多说什么,从市区回到农场的途中一直刻意保持沉默;或许是当时两人都摸不清楚彼此的心意,思绪很混乱,所以才会借着这样的方式避免接吻后的尴尬。 这是他第二次碰她,却是两人第一次真正的接吻。 她以为他会进一步的亲吻她,就表示他对她的感觉是不同于别人的,而且还满心欢喜的相信,他至少有一点点的喜欢着她。 应该是这样子没错,他是有那么一点喜欢她…… 席骥麒深邃的黑眸盯着她美丽的容颜,心里却想着,眼前她的美是为他而展现,那日后呢?当她的“未婚夫”吻她时,她是否也会为他迷眩、为他而美丽? 他的心情因为脑海突然冒出这号人物而感到烦躁起来。 “我吻你,你为何不生气?”情绪的变化让他的语气突然变得不好,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 “我……为什么要生气?”她不解地望着他,他眼神中那抹懂的情绪令她不安起来。 “你……”他想问她,她和那位日本集团首席的婚约是不是真的?但是却在话快要说出口时忍了下来;毕竟他无权干涉过问她的私事。 “你不是很讨厌我吗?常常无缘无故的找我吵架,抱怨这个、抱怨那个,你应该是讨厌我的吧……从十六年前,我第一次和你见面那时起,你就很讨厌我的吧?”那年他十五岁,到她家里参加她的十岁生日宴会。 他怎么突然这么说呢? 文情薇迷惘的表情变得僵硬。十岁那年的事她已经不太有印象了,他为何偏偏在这时候像翻旧帐似的提起那段往事,而且还一脸的不开心? 他避开她疑惑不解的眼色,兀自恼怒地低头吃起饭来。 她是别人的未婚妻,这是不争的事实,他明知道这件事,却还一再受诱惑的吻她,他真是个该死的蠢蛋。 席骥麒一边扒着饭,一边在心中懊恼的咒骂着自己愚昧无知的行为。 “我……”他怎么可以在吻过她之后,瞬间变得这么冷淡?甚至还对她提出这样的质疑?一股怨气爬上文情薇的胸口。“你吻过女人之后,都是这样若无其事的自个儿吃着饭,完全不顾女伴的感受吗?” 她生气的指责他。她以为他是喜欢她的,可是从他忽然转为冷淡的态度看来,事实似乎是令人心寒、不是她所期待的情况。 “我——”她看起来很生气,一双剪水秋瞳气得都快要掉下泪来。“……我很抱歉。”他放下筷子,向她道歉。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他的歉意让她感觉自己很狼狈,像是活生生被打了一巴掌一样。 酡红的娇颜瞬间转为苍白,她愤怒的推开椅子,转身跑出厨房,回到她的房间。 她用力甩上门,将大步追过来的他隔绝在门外。 他错了吗?席骥麒呆愕的站在她的房门外,心烦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四章 午后两点,他带着一叠资料又出门了。临出门前,文情薇依旧待在房里不肯出来,她还在生他的气。 他带着烦躁的心情去开会,还接受南部一家知名有机农场的邀请,参观他们在某大百货公司开办的有机蔬果产品成果展,身为贵宾的他一直到六点钟才得以脱身。 离开成果展,他随着人潮晃下楼,来到某个楼层,他眼尖的发现了一个专卖进口绒毛布偶的专柜。 一个莫名的念头让他停下了脚步,转而走向摆着一堆漂亮绒毛布偶的专柜,英俊挺拔的身影在专柜前晃来晃去。 年轻貌美的专柜小姐很快的走了过来。“先生,你要买布偶送小朋友对不对?需不需要我帮你介绍?”她这个专柜很少有这种单身男人上门来,通常都是年轻的爸爸带着小朋友来选购。 而眼前这个男人,真是帅气又英俊,专柜小姐忍不住贪恋的一直盯着他性格的脸庞瞧。 “我买这个不是送给小朋友,是——”视线梭巡一圈,他看中了一只中型绒毛熊,它就气派又骄傲的坐在所有布偶的中央位置。 “不是送小朋友,那是送给老婆,还是女朋友?”帅哥很可能未婚,她屏息等着男人的回应。 “是……女朋友。”他迟疑一下,然后给了一个答案。 他喜欢“女朋友”这个称呼,感觉自己和她是很甜蜜的情人。 “先生未……未婚喔。”是未婚男人耶!专柜小姐顿时心花怒放。 “我是还没结婚。”他走上前,手抚着光洁有型的下巴,眼神专注地看着那只“熊”。“小姐,可以介绍一下这只黑熊吗?” “可以、可以,为单身男士服务是我的荣幸。”尤其是单身又帅气的。“很少有未婚男士会买玩偶的咧,你一定很疼爱你的女朋友喔。” 专柜小姐走到柜台前,边说边快速地翻出这只熊的来历简介。 疼爱吗?假如她真的是他的女朋友,一定会被他这个男朋友给活活气死。席骥麒在心中苦笑。 “这位先生,你真是有眼光,这只熊的来历不简单喔!它可是出自显赫世家的名门熊,而且还是拥有一个高贵爵位的贵族熊。这只名门熊,全世界总共才量产一百只,台湾只有进口五只,这是本店唯一的一只名门熊……” 一只出自名门的熊?席骥麒诧异的瞪着那只眼神姿态都骄傲得不得了的黑色毛毛熊,他不晓得这绒毛熊竟然还有身份地位之差别。 “这只名门熊全是手工制成的,质地毛料是混棉织,手脚是昂贵的小牛皮,它的身上还有名家设计师的亲笔签名,就在手掌上……”专柜小姐详尽地解说着这只名门熊的来历与特色。 席骥麒好奇的翻开它的手掌,上面是一小片皮料,皮料上头真的有签名字迹。 他蓦地记起,文情薇所收集的熊熊玩偶中也有几只,在身上不同处有着签名字样;他帮她搬运过那些熊,当时有约略瞄过几眼,所以他还记得很清楚。 这既出自名家设计,又是限量产品,那价格应该不低。 席骥麒抚着下颚仔细思量。“这只熊……价格多少?”他的问话打断了售货小姐热络的介绍声。 “价格不贵,只要三万七千元就能把它带回家收藏,这只熊绝对值得这个价钱,因为它还附有出生证明书。’售货小姐带着十分亲切的笑容说道。 这只浑身毛绒绒、姿态骄傲的黑家伙值三万七千元?!席骥麒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答案,深邃幽黑的眸子和那只名门熊大眼瞪小眼。 专柜小姐还说这价格不贵?!哈,天晓得对一只绒毛布偶而言,这简直是天价。 “先生,你可不要被这价钱吓到,这价钱对一只具有收藏价值的熊并不会昂贵,你买回去也许几年之后就会有人抢着收购,到时候价值一定不只是如此而已。呃……先生,你要买吗?” 专柜小姐用着爱慕又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他苦笑以对。该买吗? 他身上几百万的存款全投资到农场去购买土地了,现在户头里只剩下几万块钱,他穷得很;如果再花个三万七千元买这只熊,他便是一贫如洗了。 “你的女朋友有收集熊熊的兴趣吗?如果她有收集的话,那买下这只身份高贵的熊绝对可以讨她欢心,她可能会因为先生的好眼光而马上答应嫁给你……”见席骥麒面有难色,专柜小姐赶紧努力游说。 帅哥客人一直拧着英俊的面容不答腔,表示他购买的意愿很低,售货小姐怕客人跑掉,即刻改变推销策略。 “假使你的女朋友不挑剔,也没有特别收集的习惯,那你可以改买别的绒毛玩偶,我可以介绍一些比较价廉物美的。” “就这只熊,我不要其他的玩偶。”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一心只想讨文情薇的欢心,宁可让自己变得一贫如洗,也要拼命买下这只昂贵的熊。 “先生真的很有眼光,你一定很疼你的女朋友厚!我马上把它包装起来,用粉红色的缎带好吗?你女朋友喜欢粉红色吗?”售货小姐听了心花怒放,光靠这只熊就轻松达成今天的业绩了。 席骥麒对包装没意见,他拿出信用卡付帐,开始觉得心如刀割、后悔万分。 几分钟后,那只害他几乎破产的熊,被一张漂亮的透明玻璃纸包了起来,玻璃纸的束口还扎了粉红色蝴蝶型的缎带。 席骥麒抱着它,带着哀怨又懊悔的心情回去了。 回到公寓时,屋子里头一片漆黑,只有文情薇的房间门缝下流泄出些微的灯光;他打开客厅的灯,抱着熊来到她的房门前。 在门前踯躅半晌,他终于敲了门。 “走开。”懒懒窝在床上的娇美女人,听见敲门声,动也不动的出声赶人。 她叫他走开,显然还在生他的气。席骥麒的视线转向厨房,发现那张餐桌上还摆着她中午没吃的餐盒。 他皱起眉头,没想到她大小姐竟然气到宁可虐待自己的肚子。“你……饿了吧,我们出去吃饭。” “你走开,我不要看见你,永远都不要看见你——”她恼火的下床,走到门前隔着门板吼他。 “你——”他被吼得也火了。“你马上给我开门,如果你想饿死自己的话请到街上去,不要倒在这间屋子里。”破费买了只熊回来讨好她,她竟然很不给面子的拒绝开门而且还赶他走!? 席骥麒火大的瞪着手中的“熊”。他在心中咒骂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理她这位脾气大到不行的千金大小姐。 下一秒,房门打开了,她出现在门后一一愤怒的脸庞无比苍白,凌乱的发丝贴复着她的颊,美丽的眸子盈满无助的哀伤。 她哀伤的看着他,令他的心一阵揪紧。 “走就走,我才不要留在这里被你欺负,我——”她愤怒的话语在看见他手中的那只“熊”时,忽然中断。“那是……”哀伤的眼瞬间一亮。 “一只熊。”一只很贵的熊。 他极为不爽地把黑熊递到她的眼前,眸子惊诧的看着她瞬息万变的表情。 这女人心情竟然可以因为一只绒毛熊而骤然转变,实在太令人感到诧异了。 “这是……你买的!?”灿亮的眼、含笑的嘴,全冲着这只熊而来。“不,你怎么可能买东西送我,你那么恶劣又失礼,你怎么可能会——”她不敢置信。 “这只熊是我买的,我铁定是疯了才会花三万七千元买这只限量生产、还加冠晋爵的名门熊。”他不悦的打断她的话。 “真的是你买的,你要送给我?”她震惊地看着他。 他紧锁着眉头,神色相当不豫。 “对,送你。”他把熊塞进她的怀里后,转身进了另一间房里。“你收下吧,如果这只熊可以让你气消的话。” 砰!他关上房门。 她呆愣在原地,怀里牢牢抱着漂亮的黑熊布偶。 她知道这只“熊”的来历,这是德国一位名设计师所亲手设计的熊。它不但拥有高贵的血统,还因受了欧洲某皇室贵族小孩的喜爱,被绶予爵位。 他为她费了心思,她好高兴一一这是第一次除了她父亲之外的人,送她如此昂贵的小熊,所以她的心情是加倍的感动。 其实小熊对她的意义并不在昂贵与否,而是一种心情的寄托。她的母亲还在世时,从她还很小的时候,就常亲自缝制小熊送给她当礼物,那时候她年纪太小,不懂得珍惜,常常把母亲送她的小熊玩坏,然后无情的丢弃。 直到母亲离开人世之后,她才恍然明白自己多次把母亲的疼爱给丢弃,因为懊悔以及对母亲的怀念,她爱上了小熊玩偶;而在她十岁生日时,她要求父亲送她的生日礼物,就是一只穿着恐龙装的小熊。 从回忆中回到现实,文情薇抱着熊,感动得哭了。 回到房里,席骥麒将自己摔在床榻上,他闭着眼听见她的哭泣声清晰的传进他的耳里。 她到底在哭什么?他花钱买熊送给她,她难道还不满意?! 她的哭声一直未歇,他火大的跳下床,大步走出来。 “该死的,你到底在哭什么?”他来到她的面前站定,面容冷峻,神情阴鸷。 她抬起泪眼凝视着他,嘴角弯着浅浅的笑痕。她这模样看起来很无助,但又十分诱人。 “你——”她不是哭得很伤心吗?怎么泪中竟然还带着笑意。 “谢谢你,我好喜欢好喜欢这只熊喔!” 她吸吸鼻子止住哭声,哭红的泪眼带着令人着迷的笑芒,微哑的嗓音带有一种魔魅的诱惑力。 他呆呆的凝望着姿态楚楚可怜的她,一颗心又开始蠢蠢悸动起来。 她总是能轻易的惹火他,但同样也能轻易的撩拨他的心;他会为她的骄纵不讲理而愤怒不已,但也会因她的娇弱甜美而倾心不已。 她究竟有什么魔力,总是惹得他不如该如何是好? 粗糙却温暖的指腹,轻轻的抚上她沾了晶莹泪珠的粉腮。“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他的声音有些迟疑,还有更多的困惑。 “你……喜欢我吗?”她迟疑许久,才鼓起勇气问他。 这句话,她藏在心里好些天了,她一直想问他,问清楚他的心意,却一直不敢唐突的问出口。 他震惊的瞪着她,细抚着她脸颊的手也蓦地僵住,他那表情仿佛她说了外星语言,问了不该问的话。 “你——”他的反应让她感到有些受伤。 “你呢?”他打断她的声音,凝视她的目光炯亮异常。“你喜欢我吗?” “是我先问的。”他该先回答才对。她被他炯亮如炬的黑眸看得心慌,羞窘的垂下脸蛋。 “我并不讨厌你,如果这是你要的答案。”他捧起她低垂微红的脸,笔直望进她的瞳眸深处。 “这样不够。”她冲动的嚷道,美丽的脸庞娇艳如花。 “你很贪心……”他缓缓勾起笑意,那笑容既帅气又迷人,一如他浑身散发出来的男人魅力。“那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你是不是会用同样的感受对待我?” 他喜欢她!他亲口说了,他是喜欢她的。 她高兴的弯起嘴角笑了起来,那笑容灿烂绝美。 “我也喜欢你,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她用了三次喜欢,像小女孩一样纯真可爱。 席骥麒情不自禁地搂她入怀,不过她怀中的那只熊却碍了他的好事。 拥抱不成的两人,开心的相视而笑,爱情的因子在两人的心中缓缓开花。 他瞪了害他抱不成美女的黑熊一眼。“把那只笨熊放下。”他渴望拥她入怀。 “不准叫它笨熊。以后你再敢说它笨的话,我就不理你,永远不理你。”她随即反驳,就是不肯把熊从怀中开,护熊决心无比坚定。 席骥麒俊脸划过一阵错愕,他竟然买只熊来阻碍自己的好事?他这该不该算是“自作孽不可活”,还是用“咎由自取”来形容会比较贴切?! 来到南部开会已经是第四天了,今天席骥麒只要参加一场农场扩充设备的讲习会,中午就可以得空了。 这四天以来,她一如以往的骄纵到不可理喻,他还是常被她气得半死,但只要她一个无助的表情,或是一个哀伤的眼神,他就会心软。 回到公寓时,她正无聊的看着电视。他兴致一来,拉起她就往外走,说是要带她去领略南台湾的热情风貌。 他们开着货车,在艳阳下上路,直奔垦丁;一直玩到晚上,两人才筋疲力尽的回到寓所。 她今天玩得疯,在车上已经体力不支的先睡着了。 她睡得很熟,一如四天前他刚抵达这里,她睡得不省人事,任由他抱着进房一样。 一进房,便看见那只受尽宠爱的黑熊占据着她的床。他瞪了它一眼,趁它的主人昏睡时把它踢下床去。 真是痛快!他在心里大笑。 小心地将轻盈的她摆上床后,他想起她的洋装因为玩水湿了大半,必须换下来才不会感冒,可是他却怎么也摇不醒她,只好硬着头皮帮她换掉湿衣服。 她趴卧着,他颤着手拉下她背后的拉炼,当布料逐渐敞开,露出她细白的背脊时,他的眼色忽然一黯,异样的兴奋情绪在胸口鼓噪起来。 他屏着气息,小心翻转她的身子,将洋装顺着粉臂裉下,露出雪白浑圆的胸部,他的下腹情不自禁的骚动起来。 美色当前,他还有办法当个君子替她把衣服换好吗?连他自己都不能确定,因为身体早已因为急切的欲望而疼痛难受。 当他将她的洋装褪至腰际时,他已心猿意马起来,不想再当个正人君子,一心只想要吻她、抱她。 心随意转,他的唇已经轻轻烙上她优美的颈子,渐感凉意的她,由于他冰凉的唇带来的奇异触感,使得她从睡梦中悠然惊醒。 他抬眼看她迷蒙的眸子,那眼神深情而炙热。 “……”她望着他,缓缓撑起身,这才发现自己的洋装已被褪至腰际。 “你的衣服湿了,我想帮你换下来……”他凝视着她。“但是现在,我想要……吻你。” 他想要的不只是这些,他不但想要吻她,还想与她做爱,但这话到了嘴边却又回去,他怕吓坏了她。 “我可以吻你吗?”他轻声的问。 “好……我让你吻……”她轻笑的回应。 他迷人的笑着搂住她的腰,精壮的身子压向她,将她压回床上;他的唇再度俯下,吻上她甜嫩的唇瓣,辗转缠吻。 她轻轻的闭上眼,心喜又害臊的承接他的吻,他由温柔转为热烈的吻,令她心跳加速,呼息也变得浅促。 他坚硬宽阔的胸膛挤压着她柔软的胸脯,他的气息围绕着她,她迷眩在他的吻里;当他的手开始在她身上游移时,她的身子开始发热发烫,她迷失在他的诱惑里。 但是当他的唇缓缓落向她的胸脯时,她蓦然惊觉他不只是想要吻吻她而已。 “席……骥麒……你等、等一下。”她酡红着娇颜,无力地以手轻推着他。 “叫我骥麒。”他从她胸前抬首,她的胸罩被他往下扯落半截,浑圆的酥胸微曝在灯光下,浓烈的欲望在他深邃的黑眸里无所遁形。 “骥麒......”她乖顺的喊他。“骥麒,你和我……我是说我们现在是不是……” 她的发丝微乱地披散在颊边、肩上和胸前,因为尴尬害臊,使得她说起话来支支吾吾的。 “我们在亲热。”黑发凌乱的披散在雪白的肌肤上,她这模样性感得让他血脉扩张。“我想要你,你会打昏我吗?” 她噗呼一笑,笑容妩媚动人。 “我不会打昏你……”眼神羞涩的看着他。 “你不打昏我,后果可是……”他欺过唇来,企图吻上她笑得迷人的嘴。 “后果我知道。”她主动贴上他凑过来的唇,这是一个成熟女人对一个正常男人的勾引。 她的勾引令席骥麒瞬间欲火沸腾,四片唇瓣相贴的刹那,他的吻就野蛮热情的让人招架不住。 只有一秒,或许连一秒钟都不到,她就陷溺在他热烈的阳刚气息里。 他吻着她,大胆的带去她所有的衣物,并放肆的跨过她的身子,脱下自己身上的衣裤,然后以黝黑坚实的赤裸健魄,贴着她柔软白皙的铜体。 她的身子挨着他的身体轻轻喘息,他缓缓引导着她,房里的空气瞬间变得旖旎,狂野而热烈…… 第五章 夜很沉,大汗淋漓一场后,两人体力耗尽的相拥而眠。 他温柔的拥着她,亲呢地抚着她的背,他的唇吻着她的发、她的额心、她的鼻、她的颊…… “我弄疼你了吗?”他怜惜般轻啄着的唇瓣,低哑性感的嗓音在沉沉的黑夜中响起,回荡在空气中。 她枕在他强而有力的臂弯里,轻轻摇头。 “你困了没,想睡了吗?” 她再度摇摇头,体力已经耗尽的她像只小猫一样,慵懒的腻在他的怀中。 “还不想睡,那我们来聊聊。”他啄一下她的唇,重新躺平在自己的床位上,并将她拉到身上趴俯着。这样的姿势让她不得不面对他。 聊什么?她张着美丽的星眸,看着他那深邃迷人的眼睛。 他痴望着她黑密的眼睫,像扇子一样轻轻扇动着;那双漂亮的眼,正柔媚地看着他;诱人的粉腮也泛起令人心醉的颜色。 她很美,在被欲望洗礼过后,出落得更妩媚。 “我想搞清楚一件事……如果冰川零介再找上门来,你会跟他回日本去吗?”他暗暗咬牙忍住身体又复苏的欲望,问出心里最担忧的事。 冰川秋源与文克威是多年好友,双方往来一向非常密切。在文克威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冰川家马上做出将情薇接回日本的决定,打算暂代文克威妥为照顾他的独生爱女。 其实,冰川秋源的目的很单纯,而冰川零介也只是纯粹奉命来接情薇而已,但看在外人的眼中,却顺理成章的将他们的关系误解为未婚夫妻。 这也是席骥麒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所以现在他必须问问情薇的决定,他要明白她的心意是留还是走? “如果他的找上我,你……会放开我,让我跟他回日本吗?”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不着痕迹地把问题丢回去。 “我不会放手,但是我会尊重你的决定。”他定定地凝视着她。 从现在起,她是他的人了,归他保护照顾,任何人都休想从他身边将她带走。虽然他可以阻止其他人的妄想,但是却无权干涉她自己本身的意愿和决定,所以他必须问清楚她内心的想法。 他尊重她——意思不就是说她如果要走,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放开手,任凭她离去!? “谢谢你的尊重,不过我想我并不需要。”激情褪去,换上满心不快。她离开他的胸怀,转身背对他盖被而眠。 他错愕的看着她的背影。她怎么一下子又生起气来了? 他靠过去,鼻尖嗅闻着她的发香,一手圈上她纤细的腰,温热的掌隔着薄被按上她平坦的腹部。 “我说错话了?”所以惹她不开心了。 “……”还在生气的她选择不说话。 他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我不会让冰川零介把你带走,我要你留在我的身边……你愿意吗?” 他的话让她的身子一阵心喜的颤动,她在他怀中转过身来,抬眼凝视着他。 “你的答案呢?”他的目光也缠着她。 “好,我就留在你身边。”永远。她在心里无声的加了一句,她开心的笑容甜美极了,令人神魂颠倒。 他倾身吻住了她,吻住了誓言。 因为有事延误,他们迟了一天才回到台北。 回农场的途中,他心无旁骛的开着车,文情薇则陷在自己微乱又忐忑的思绪里。 单独相处的这几天,她完全忘了米雅的存在。米雅和席骥麒的感情深厚,他们之间的关系有点像兄妹,有时却又像情人般亲昵,她的存在对文情薇而言充满威胁感;她好怕一回到农场,席骥麒见到米雅就不理会她了。 货车终于抵达农场了,混着花香的清新空气扑鼻而至,文情薇蓦地从不安的情绪中回过神来。 “嗨,米雅,我们回来喽,这几天让你一个人工作,真是辛苦你——”一到大门口就遇见了米雅,她正爬在铝梯上头,拿着一把大剪刀修剪着蔷薇枝藤。“哎——你做这么粗重的工作不怕受伤吗?快点下来,这工作交给工人做就行了,你怎么老是讲不听呢?” “工人要忙别的事,我刚好有空就亲自上来修剪喽!”米雅语气轻松,和紧张的席骥麒形成强烈的对比。 席骥麒紧张的对爬在铝梯上头的米雅大吼。“你、马、上、给、我、下、来!”她万一跌下来那还得了?!下方的蔷薇藤蔓布满了尖尖的刺,摔下来铁定受伤。 “拜托,你别穷紧张好不好?”米雅不把他的紧张当一回事。 “下来,不然我就把这几株蔷薇连根拔起。” 他威胁她。 “好啦,我马上就下来。”她清楚骥麒说到做到的个性,乖乖爬下铝梯。 席骥麒动作迅速的将货车停好,随即跳下车去接手米雅的工作。蔷薇的枝藤茂密杂乱,修剪起来很吃力又累人;在席骥麒的心里,向来把这个工作划分成男人的工作。 文值薇被遗忘在车上,她心中的不安在她还来不及做好心理准备时,就在她眼前出现了—— 席骥麒一进农场就把注意力转移到米雅的身上,这让她感到一丝丝的受伤。她看着席骥麒抢去米雅的工作,米雅开怀的笑嚷着要回屋子里喝茶纳凉。 临进屋前,米雅笑眯眯的招呼她。“情薇,一起进来喝茶。” 文情薇怀里抱着黑熊,自己提着行李下了车,冷着脸安静的走进屋子里。席骥麒一和米雅见面就忘了她,这让她很不好受,心头冒起嫉妒的泡泡,不断啃噬着她的心。 先上楼将东西搁置好,她才慢条斯理的走下楼来。 米雅已经泡好了一壶花草茶等着她,她坐了下来,一边喝茶,一边和米雅闲聊瞎扯了几句,心里却一直惦念着在屋外工作的席骥麒。 喝完茶,她趁着米雅接电话的时候进厨房洗杯子,再走出来时,米雅正抓着电话发呆。 “米雅,怎么回事?”她轻拍了下米雅的肩膀,疑惑的间道。 “我……我们农场扩充设备的资金有着落了,太好了。情薇,你快去跟骥麒说这个好消息,顺便告诉他去换—套比较正式的衣服,因为银行及相关人员马上就要到了——” 米雅挂回电话,高兴的向文情薇说出这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原来冰川零介知道她为了扩充农场设备的资金来源大伤脑筋,于是派了他的助理黑木杨带银行方面的代表来农场作评估,希望可以顺利取得贷款,协助她解决难题。 事实上,在席骥麒和文情薇南下开会期间,冰川零介又来了农场一趟,并且很快速地和米雅发展出恋情来,后来因为临时有急事,所以冰川零介才会先回日本去了。 米雅想不到他一直把她挂心的事放在心上,很快地就派人来帮忙,他这么做,实在令她感动不已。 “好,我马上去跟他说。”情薇眼眸乍亮,她一听到有机会可以接近席骥麒,当然马上像只蝴蝶般飞向他的身边。 她好希望席骥麒可以注意到她,她渴望他的眼中只有她的存在。 她站在铝梯下,抬起美丽的笑眼望着他。“骥麒——”在阳光的映照下,英俊挺拔的他连流汗的样子都好迷人。 他转移目光,居高临下看着她。“你出来做什么?”太阳正大,她一身白皙的肌肤不被晒黑才怪。 他这语气算什么?不高兴她打扰了他的工作吗?刚浮上心头的喜悦情绪,瞬间被他冷漠的语气击垮。 “米雅要我叫你进屋,等一下银行方面有人会来,她要你进去换衣服。”他语气冷淡,她脸一绷,神情语气比他更冷漠。 她的美丽脸庞又恢复那张高敏又冷漠的表情,一说完话就立刻转身进屋。 席骥麒看着她冷漠又孤傲的背影,挫败又摸不着头绪的扒过头发。 他什么时候又惹她大小姐不高兴了?她为什么总是如此的情绪化?她这样子真让他不知该如何对待她才好。 他爬下铝梯,花了一些时间把地上杂乱的枝段收拾干净后,才跟着走进屋子里。她坐在柜台后方,看见他走进屋子,立刻撇开骄傲的冷颜,摆明不想见到他。 他深深凝视了她一眼,目光闪动着无奈,最后他也没多说什么,直接上楼去梳洗换衣。 当他一步步走上时,她的心也跟着渐渐变凉了,这种感觉难受得紧。 他不理她了……文情薇悲伤的想着。 不久之后,冰川零介的助理黑木杨带了三个人来农场,一位是专营农场机器设备的知名厂商负责人,一位是某大银行体系的副总经理,一位是在台湾及日本皆享有盛名的农学专家。 一行人参观过农场之后就开始进行评估,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很快的有了结论。 银行愿意提供低利贷款让米雅购买机器设备,而所有的设备将由这家信誉优良的知名厂商提供,至于农学专家则将免费提供多年来在日本发展农学的经验指导,另外还无条件的替农场引荐几位大客户,打通农场的香草和有机蔬菜大量销售的输出管道。 黄昏时,米稚送走了黑木杨一行人,回屋子时,她手中还握着一封信。 当米雅进屋时,席骥麒早已等在门口,一脸怀疑的看着米雅。 “为什么冰川零介会愿意帮忙我们?”冰川零介和他们素昧平生,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对他们伸出援手? “这……”米雅一踏进门,就问倒了。 席骥麒锐利的眼逼视着她,文情薇则是一脸惨白地站在他的身后。 “米雅,你不会是答应他什么条件了吧?他是不是提出要带我去日本作为交换条件?”情薇担心地问道。她处心积虑避开冰川零介,就是不想和他到日本去,她想留在这里。“米雅,如果你真的出卖我,那你就太卑鄙了。” 文情薇的指控从席骥麒身后逼向米雅。她不想离开席骥麒的身边,她一直害怕这一天会到来。 “情薇,我没有答应他任何条件,何况我根本无权替你决定任何事——”米雅被误解得莫名其妙。 “我才不相信,像冰川零介那种唯利是图的人,怎么可能会在没有任何交换条件的情况下就帮农场这么大的忙。”文情薇的指控言之凿凿。“你一定是把我出卖了,我变成你们利益交换下的牺牲品了,对不对?” 嫉妒让她失去了理智,她认为米雅出卖她不仅仅是为了利益,更打算借此破坏她和席骥麒的感情。 她无法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米雅无权替她决定任何事,她更不可能会跟冰川零介回日本去,就算他给米雅再多的好处,结果都是一样一一一她、绝、不、去、日、本。 “情薇,我……”她不是那种卑鄙的人,米稚以眼神转向席骥麒求救。 席骥麒收到米雅的求救眼神,他极力为她辩驳。“情薇,米雅不是这种人,你别胡说。”他回身面对文情薇,口气严厉,对于好朋友无端被人质疑,他真的很生气。 米雅绝不可能会为了利益而出卖朋友,席骥麒深信米雅是清白的。 “你怎么知道她没有出卖我,为了农场,她也许就会做出这种恶劣的事情来。” 文情薇气得胀红了脸,傲然迎视席骥麒严厉森冷的目光。她心里因为席骥麒为了米雅而指责她,感到极不舒坦。 她甚至认为他的眼中,一直都只有米雅的存在,她对他而言根本不重要。 “文情薇,你再乱说一句,别怪我对你这位客人不客气。”他对文情薇这样的个性十分头疼,太过敏感的她总是爱钻牛角尖。 原来在他的眼中,她只是个来农场作客的“客人”而已。 “你想怎么样?把我赶出农场,这样一来我就不会再碍你的眼了,是不是?” 文情薇十分灰心又生气,因为席骥麒那冷漠疏离的态度,实在令人心寒。 “如果你再继续胡说下去,我会把你赶出去的。”席骥麒眼色冷沉,在对她的胡乱揣测感到头疼之际,脱口说了重话。 席骥麒为米雅的辩护,让文情薇顿时哑然无声,眼眶瞬间泛红,眼神哀伤万分。 他的原意只是想要她住口,别再说出更多伤人的话;但文情薇却无法体会他的用意,认定他是真心想要赶她走。 他真的打算把她赶出农场......原来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对她的态度完全没有任何的改变。即使彼此的关系已经那么亲密了,他还是一心护着米雅,可见他的心中根本没有她的存在。 文值薇的一颗心彻底的凉了,她觉得他好可恶、好恶劣。 “席骥麒,不用你开口赶人,我自己会离开这里。”文值薇娇弱的身子气得直抖,她忿忿地瞪了席骥麒一眼,转身上楼收拾衣物。 “情薇——”情势怎么会变成这么混乱?米雅眼睁睁看着文情薇转身跑上楼,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骥麒,你不去留住地吗?” “不管她,她的大小姐脾气没人受得了。”席骥麒眼色复杂,望着楼梯许久,才勉强克制住自己几乎要追上前的脚步。“现在,我要先听听你怎么解释这件事?” 他回头看向米雅,眼前他必须先搞清楚这件让人一头露水的事。 “这一定要说吗?” “一定得说。” “好……好吧,我说就是了——”米雅在他犀利的目光下,只得把她和冰川零介之间这几天来所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 第六章 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根香烟,静静的抽着,烟雾袅袅飘动。烟雾散去,出现一张沉郁的英俊面容,正以深沉的眸光望着前方的白色墙面。 他双手环胸倚墙而立,背后就是文情薇的房间,她低低哭泣的声音从里头闷闷的传了出来,像毒蛇猛兽般咬痛了他的心。 他发现,她骄傲的外表下,拥有一颗脆弱无比的心。就像现在,她仍是选择关起房门,伤心的独自饮泣着。 他抽完一根烟,她还在哭着。 席骥麒捻熄了烟,挫败的抚过脸庞,英俊黝黑的脸浮现一丝疲惫,还有更多的心疼。 转身面对房门,他举手敲了门。 门内的饮泣声骤然停止。 “是我。”他先开口,接着是一阵难耐的静默。 须臾,她才冷冷的出了声。“你是来赶我走的?你放心,我会在今晚离开,你不必——” “我有话跟你谈,你先开门。”他打断她的话。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我不想和你说话,请你走开。”她的态度明显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开门。”声音骤沉,要他走开,门都没有。 她愤怒的起身打开房门,愤怒的瞪着他,哭泣过的容颜泪痕斑斑,红红的鼻子挂在苍白的脸上,美丽的脸庞尽是令人心疼的哀愁。 “你走开,我不想再看见你——”对他吼完,她立刻要将门关上。 “不准任性。”他扬高手臂,生气的挡住门,高大的身躯试图往她房里闯进去。 “你……不能进来。”她被他狂怒的气势震慑住,僵立在门前。 “我不进去,我只是来跟你道歉,刚才我把话说重了,我并没有要你离开这里的意思。”他站在门下,以幽黑的瞳眸紧盯着她,没有再闯进去。 她不语,鼻子微微泛酸。 他是来道歉的……一瞬间,为了这句温软的话语,她的心不再那样难受了。 他看着她沾了泪光的眼睫,继续轻声对她说话。 “我刚才只是太过生气你对米雅的误解,米雅她绝对不是卑鄙的人,她的心思绝对光明磊落。”米雅的个性他再了解不过了。 他还在为米雅辩护?文情薇的心又凉了。 “你的意思是我做人卑鄙,我的心思不够磊落,所以才会误解了你的米雅?你心疼她、讨厌我,对不对?” 她又开始钻牛角尖,使得席骥麒一脸的挫败。 “你能不能冷静下来?只有你冷静下来,我们才能继续谈话。”他的耐心已在崩溃的边缘。“你这样子,任何人都没耐性哄你。” 他当她是乱发脾气的三岁小孩子,还要人哄……骄傲的她深感受辱。 “你嫌我烦了?不想和我说话了?好,我不勉强你浪费时间、耗费精神哄我,我……我再也不理你了。” 她用力的推开他,将他推出房门外,同时也将他推出她的心门之外。 砰一一房门瞬间被她摔合上。 “文情薇,你该死的,把门打开来!”他对着紧闭的房门大吼。 下一秒,门开了。 “你——” 一只“黑熊”朝他砸了过来,砸疼了他的脸,也砸断了他的说话声。 “还给你,我不稀罕你的熊。” 砰一一房门又贴紧了。 他狼狈的抓着失宠的黑熊大哥,挫败不堪的呆杵在门前。 米雅听见争吵声,上楼来看情况。 只见席骥麒坐在二楼的露台上,面前摆着一只绒毛黑熊,一个满脸挫败、一个姿态骄傲,两个人面对面的大眼瞪小眼。 “怎么了,她还在生气?”她蹲在他的身边,关心的追问。“需不需要我帮忙,或者由我去跟她谈一谈?” “没事。”他抬眼看她,她看起来情绪似乎也好不到哪儿去。“你哭过?”他关心她,把她当妹妹一样的关爱。 “喔,被你看出来了,真糗。”她的确被冰川零介惹哭了。 “冰川零介居然欺负你,而且还把你惹哭了!我绝不会放过他。下次见到他我一定帮你出一口气——揍、扁、他” “骥麒,你真暴力。”米雅朝着夜空翻白眼。“我哭是他害的没有错,可是那是因为他说了让我惊喜又感动的话,所以我才会哭的。”她想以席骥麒的个性,他一定不会对文情薇温言软语。 “原来如此……看来是我多事了。”真是自讨没趣。 他用手臂撑着地板,两条长腿往前方伸展,踢倒了那只拥有贵族身份的黑熊大哥,表情沉郁的抬首仰望凉夏夜空。 “你没多事,我知道你关心我。”她很自然的靠坐在他身旁,像依恋着大哥哥一样。“骥麒,如果将来有一天我必须离开农场,放弃我们共同许下的远大理想,你……会不会生气?” 她也抬头望着星光稀微的漆黑天空,话语中仿佛隐含着某种讯息——她也许将会离开这里的讯息。 “如果你离开这里,是为了去追求你要的幸福,我是不会生气的。”他伸手搭着她的肩膀给她鼓励,俊逸的脸庞充满温情。 “谢谢,我好高兴你这么说。” 米雅开心得笑了起来,席骥麒也笑了,不过眉头还是没松开,有点抑郁的气息。 “我看我还是去和情薇谈谈好了,我怕她真的会负气离开农场……”米雅一眼就看出来他是为了情薇的事而伤脑筋。 “不用了,她不会离开的。”她要走的话早就走了,不会到现在都还待在房里不肯出来。 席骥麒拉住米雅,不想让她再去受支情薇的大小姐脾气。现在的情薇正在气头上,米雅这一去,一定会再度她被尖锐的爪子抓伤,他不想看见这样的情况。 于是两人便自然而亲呢地靠在一起坐着,抬头看着星空,闲聊着一些小时候的傻事,还有农场未来扩建后的理想蓝图。 他们快乐的聊着天,完全没发现站在后方不远处的纤细人影—— 任性的文情薇原本想向席骥麒道歉的,没想到一走出房间,就看见这令人心碎的一幕。 优雅的身影孤单地僵立在房门前,视线胶着在并肩坐在阳台的两个人,看得一颗心都拧了起来,美丽的面容一阵哀怨的苍白,神情优伤不已。 他拥着米雅的肩膀,两个人是那样的亲密而自然的坐在一起,她心爱的黑色绒毛熊被丢弃在一旁饱受冷落,正如现在的她一般。 他说过他不会放她走了,可是不放她走并不代表他会爱上她,他的心里还有另外一个女人的存在;她的地位和米雅两相比较之下,显得薄弱且不堪一击…… 近两个星期正是农场最忙碌的采收期,每天都有一大批蔬菜要运输出去,而且都一如往常的由席骥麒亲自运送。 今天采收的工作终于进入尾声,只要今天一忙完,明天就可以悠闲休息了。 工人们正忙碌的在网室进行最后一次的采收,席骥麒也浑身汗水和泥土,一边加入采收工作,一边指挥工人。 他很忙,每天从早忙到晚。 文情薇也很忙,因为她决定自力更生,而留在农场当帮工,正是自力更生的第一步。 这两个星期来,她努力地跟着米雅学习着如何培育香草,并仔细去了解各种香草的特性和照顾方式。 他全心放在工作上,她也是。两个人的关系从半个月前她闹脾气不理他之后,就一直维持着冷冷淡淡的关系,除非必要才会开口说上几句话,否则几乎是形同陌路。 席骥麒并无意造成两人这般冷冰冰的相处情况,他只是忙,眼前的农务和扩充设备的事,让他忙到无暇去了解她心灰意冷的原因。 而骄傲的她也拉不下脸改变现状,所以也没有主动找他把内心沉郁的事情谈开来,主观的认定在他心中米雅胜过于她。 “这叫软木插技法,先准备好约五至十公分的健康薄荷枝条,将插床介质区平,然后在压平的插床上戳洞,再将准备好的枝条插上并压紧,浇一点水摆到通风的地方,就行了。” 米雅正在屋檐下耐心地教导着文情薇薄荷的种植法,她专注地看着米雅熟练的动作,也试着帮忙。 “嗯,你做得很不错,再加油点,以后一定可以成为骥麒的好帮手。” 米雅鼓励她的话语一扯上席骥麒,她紧抿的嘴不禁僵硬的扯了一抹苦涩的笑。 她可不敢奢望自己能当他的帮手,毕竟他需要的人只有米雅一个人就够了,她只是他的累赘。 “我……”米雅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屋内电话却在此时响起,只好匆匆忙忙的跑进去接。 不一会儿,米雅又跑了出来,直接往网室走去。 “骥麒,伯母打来的电话——”她对席骥麒招手。 席骥麒把手中刚采收的有机蔬菜交给米雅,挺拔阳刚的身影走出网室,笔直的朝屋子走了过来。 文情薇一看见他,立刻低下头认真的管刚插好的薄荷浇水。 他经过她身边时,脚步稍停了下来,低头瞥了一眼。 “薄荷是很需要水分没错,但照你这种浇法,会闹水灾的。”他说完话后便进到屋子里接电话。 她困窘的蹲在地上,细白的小手握紧浇水壶,不敢再让一滴水掉下去。 不一会儿,他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再次经过她的身边时,他又停留在她的身旁。 她瞪着他那双沾了泥土的鞋子,因为他的靠近而全身显得僵硬不自在。 席骥麒轻易的就发现她的不自在,他在心中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晚一点工作忙完,我带你出去走走,你稍微打扮一下。”所有的工作将在这一次的采收后告一段落,这批有蔬一出完货,他就得空了。他决定立刻以行动改善彼此这半个月来僵凝的关系。 她震愕的抬眼看他。 他说什么?他要约她出去走走,还要她打…… “把薄荷照顾好,我去忙了。”他投给她一记深邃温柔的眼神,抿嘴一笑,然后往网室走去。 她瞪着他昂藏的背影,手中的浇水壶歪斜一边,水注不断的淋在薄荷草身上。“哇—一糟了。”直到她回过神来,刚植下的薄荷果真已经闹水灾了。 她应该不要理他的,可是她却违背了自己的心意,心里对今晚的约会充满期待。 工作一忙完,她就回到房里梳洗打扮,并从衣柜里取出一套黑色雪纺纱连身洋装。 穿上洋装后,她跑到穿衣镜前左右前后的审视;镜中的她美丽而优雅,她满意地审视着自己,嘴角弯起一抹腼腆的笑意。 敲门声骤响,她屏住呼息,心中一阵紧张,须臾才走到门前,将房门打开。 她原本以为是席骥麒来催她了,没想到来的人竟是米雅。 文情薇眼中的期待光芒,在看见米雅的瞬间蓦然转黯。 “值薇,你在休息了吗?”米雅发现她的失望,感到有点不好意思。“抱歉,你要出去啊,那这件事我明天再找你谈好了。” “我……还没有要出门,有话现在说没关系。”她欠身让米雅进房,以手势示意米雅随意坐。 “我是来跟你谈我和零介的事情——”米雅坐在床沿,目光极感兴趣的看着一只又一只的绒毛熊偶。 “你和冰川零介?”文情薇抱起一只橙色的绒毛小熊,坐在床的另一侧。 “你应该还不知道我和零介正在交往的事吧!?”她觉得有必要让文情薇知道这件事,因为这段日子以来,她隐约发现文情薇一直对她和席骥麒之间的关系感到存疑。 “你说什么,你和冰川零介在交往?”文情薇感到万分惊讶。“那、那骥麒怎么办,你和他不是也一直在交往当中吗?”她不敢置信地吐出这缠绕在她心中已久的疑虑。 文情薇果然一直误解着她和席骥麒的关系。米雅不禁失笑,她真的猜对了。 “我和骥麒的感情不一样,他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的大哥,我们就像家人般亲密,但是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她的表态应该可以解除情薇和骥麒目前僵化尴尬的关系。 “这是你说的,骥麒他心里也许并不这么认为。”她咬着下唇,美丽的脸庞有着几分黯然。 “席骥麒的心里比我更清楚我和他的感情,他一直把我当成他的妹妹。”米雅的语气十分坚定且有信心。 米雅的话令人心喜,但文情薇心中还是有几分存疑。 “不信你可以当面问骥麒,他会告诉你答案的。”米雅走向门口,开门准备走出她的房间。 “米稚——”情薇突然喊住了她。 米雅回头,微笑地看着文情薇。 “对不起,我……我想我应该得为我曾经对你的误解,和不好的指责道歉才行。” “我接受你的歉意,以后这件事就过去了,你别再放在心上。”米雅微笑着把房门关上,准备要回房间去补个眠;这半个月来忙翻了,让她的体力几乎透支。 米雅离去后,文情薇呆坐在床缘,表情有些犹豫。如果她向席骥麒追问,他肯告诉她吗? 蓦地,又响起敲门声,文情薇急急走过去开门。 “米雅,我不认为我有权利问他——”她原本以为还是米雅,但她的声音却在看见他的同时,倏地消失。 房门外,席骥麒穿着一身正式笔挺的深色西装,看起来潇洒无比,和平日的粗犷刚猛完全不一样。 他手里还拿着一只黑熊,朝陷入惊诧呆愕状态的她扬了扬。“物归原主,从今天起我不想再和它当同居人了。”说完,他不顾她有没有开口邀请,便迳自走进她的卧房,把黑熊放在她的床上。“你准备好了吗?我们该出门了。” 席骥麒转过身,潇洒地步回她的身边,粗糙黝黑的手指轻轻碰触着她纤细柔嫩的手臂。 “呃......我拿皮包就……就可以出门了。”她心里一阵紧张,转身掩饰神色的同时,走到床边拿起一只漂亮的黑色小皮包。 “走吧。”他站在门边,朝她伸出手。 她犹豫了一下,紧张的走上前,害羞的将细白小手递给他。 他握住她的手,心中一阵满足。 席骥麒走到农场后门的车库,从里头开出一辆银灰色的高级房车;当他开着车绕路来到农场的前面大门口时,文情薇吓呆了。 她以为他们又得开那辆破烂的老货车出门,没想到却和她所想的完全不同。 “快上车。”他伸手打开前座另一侧的车门。 她很快的走过去,乖乖的坐上车。 “除非必要的场合,我很少开这辆车。”他主动开口,车子缓缓驶向山下,夜幕已经悄悄升起。 她转头看着他线条分明的侧脸。“我们要去哪里?”必要的场合?! “一场慈善宴会,我母亲是主办人之一。”所以他不得不去。“你应该很习惯参加这类的宴会吧!?” 他十五岁那年曾受邀到她家里作客,当时也是类似今晚即将赴约的这种宴会,不过文家那次举办的宴会比较盛大。 “不,并……并不常,应该说是很少吧,除非是家中举办的……”从小到大,家里鲜少办宴会,印象中大概只办过两、三次。 她的性情孤傲得令人难以接近,而且她也不容许别人太亲近她,因此她很少出入公众场合,疼爱她的父亲也从来不勉强她。 他原本还以为曾经是富家千余的她,对于参加宴会已是习以为常了,看来想必是因为她的性子.让她没有多少机会见识那种衣香鬓影的场合。 车子继续沿着山路蜿蜒而下,这短暂的交谈后,车内陷入一片沉默,两人都没有再开口。 她看着车窗外的夜色,双手紧张的抓着皮包摆在腿上,黑色雪纺纱短裙下,是一双修长的雪白美足。 短暂的沉默使得车内气氛变得更加暧昧,原本佯装镇定的席骥麒也开始心猿意马起来,车子在经过一处停泊点时,他的方向盘一转,车子便拐进了那处还算隐密的角落。 “到了吗?”这里是荒郊野外耶! 文情薇不解的转过脸来,想询问他停车的用意,不意却撞进一双漆黑如深潭的温柔眸子里。 “你、你……”他眼中的狂炙光芒令人心慌意乱。 “你今晚真美……”他呢哺着欺过身来,一手搂住她纤细不盈一握的腰肢,将她扯到怀中,俯首吻住她迷人的樱唇。 只花了万分之一秒,她就迷失在他深情款款的热吻里。他主动吻她,心里应该是喜欢着她的吧…… 文情薇任他吻着,享受着此刻的甜蜜,这个吻持续到他快要失去自制力之际,他才依依不舍的结束。 她烫红着娇颜急促喘息,他依恋的轻吻着她的颊,大手撩拨着她的发丝,指腹温柔地探抚着她的颈子。 “有什么话要问我吗?”他在她唇畔沙哑低语。 “……”她的眼变得迷蒙,脑海里一片迷眩,记不起要问他什么了。 “米雅和我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她是我最亲爱的妹妹,我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家人……”他在她意乱情迷的时候,突然冒出这些话来,解开了她心中的疑惑,消除了她的不安。 米雅和她在房里的谈话,他很不巧的听见了。原来她误会他和米雅的关系,这阵子才会刻意对他冷淡疏远,他心里由衷感激细心的米雅替他想到了这一点,先一步替他解决了烦恼。 现在,他当着她的面解释了她心中对他的误解,他相信她应该会了解他的心,更可以明白他对她的感情了。 一颗晶莹的泪珠滚下她的脸颊,沾湿了他的唇。 他震惊的抬头看她,只见她吸吸鼻子、绽放笑颜;主动吻上他性感迷人的唇;他满心喜悦的承接住她以吻,车子陷入一片温存的甜蜜。 第七章 这场慈善晚宴在一家小有名气的西餐厅举行,是由几位热心人士发起,目的在筹措某家慈善医疗机构的兴建经费,受邀出席的大部分都是些小企业家。 虽然这些企业家能贡献的金额并不多,比不上那些财大势大的财阀金主们,不过众人只要有这份心意,多少捐献一些,这场宴会就算是成功了。 席骥麒和文情薇在晚宴开始前五分钟赶到,他把车子交给泊车的人员后,转身潇洒的执起文情薇细白柔荑,姿态亲密的相偕进入已经聚集人群的餐厅。 他一进到餐厅,席妈妈就看见他了。 穿着一袭漂亮旗袍,看起来风韵犹存的席妈妈,高兴地朝儿子走了过来。 “我以为你不来,本来想亲自去逮捕你的……”她对儿子说话,眼睛却惊讶的看着半偎在席骥麒怀中的美丽女子。“情薇,你也来了,这真是太给席妈妈面子了。”更令人讶异的是她和骥麒亲昵相偎的模样,真是登对哦。 “席妈妈好。”文情薇微笑地打招呼,笑容有丝腼腆。 “好、好,真是太好了。”席妈妈乐翻了,眼睛直发亮。“看来你和骥麒相处得不错的,这真是太太太好了。” 席妈妈那眉开眼笑的目光,看得文情薇完全不知所措.只得抬眸向席骥麒求救。 “妈,你这样子会吓坏情薇的,小心她被你吓跑了。”将她紧搂进怀里,仿佛当真怕她会跑掉似的。 喊情薇的名字时,席骥麒的语气温柔无比。使得席妈妈脑海里立刻兴奋的浮起孙子成群绕着她老人家跑的温馨画面。 “呵呵呵—一好、好,我先去忙了,不吓你们了,你们自个儿好好玩啊!”她掩嘴窃笑离去,离开时还不时回头冲着文情薇笑。 文情薇感到有点尴尬的望着席骥麒,他一脸的无奈,摇头笑道:“我跟你打赌,我妈她明天就会催我开始张罗婚礼。” “婚礼……”美丽的脸蛋飘上红霞,她惊讶席妈妈如此快速的想法。 “对,她期待我娶媳妇期待好多年了,现在既然知道我和你交往,她怎么可能会放过我!?”他的表情无奈,但凝视她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却透露着一丝丝期待。 她听得脸烫心热,心情愉快到整个人都快飞起来了。 “我们去走动走动,今天我妈派我来,目的是要我帮她招呼宾客,看能不能多功募一些经费。”拉着文情薇,他往宾客群走了过去。“走吧,我们得开始强颜欢笑了。” 他熟络地和每位宾客打招呼,惬意自在的谈笑风生,令身畔的文情薇看得目瞪口呆。原来他也懂得交际?!文情薇一直以为他只会下田种菜,没想到他耍嘴皮子的工夫还挺不错的。 绕了半圈,令文情薇更惊奇的是,他已经很成功的替席妈妈募得了不少的款项;她没想到这些企业家竟如此信任席骥麒,他们似乎对他有一份赏识和拉拢。 关于这点,文情薇一定不清楚。因为在席骥麒投身农业以前,他在商界上也算小有名气,曾是某家大企业的高级主管。 “骥麒,等等,我有话想问你。”逮到一个空档,她好奇的想追问他。 “嗯?你想问什么?”他低头对她笑着。 “我想问那个……”他的笑容太过迷人,使得文情薇脑子瞬间空白。 “骥麒,果然是你。”一道娇脆的女子嗓音蓦地插了进来。“哇一一你依旧那么帅,这么多年不见,你的身材还维持得这么好。” 席骥麒和文情薇同时惊讶的转头看向那名女子。 一名打扮时髦的都会女子,曼妙的身段裹着一袭红色细肩窄款礼服;她不顶美,但外貌亮眼清丽,属于让人看一眼就难以忘怀的那种女人。 “她是……”文情薇抬头看着席骥麒,发现他在看见眼前的女子时,一脸掩不住的震惊。 文情薇的心滑过一丝不安,因为他看那女人的眼神异常热切。 “羽聆一一你什么时候回国的?”席骥麒的注意力全被突然冒出来的邱羽聆给抢走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事隔多年之后他还能看到她。当年他执意不肯陪她出国,狠心放她到国外单飞,这件事使他一直为她担心着,这么多年来,他心中还是对她有着无限歉意。 “我在美国待了五年,上个月才回国的。”看着久违的他,邱羽聆镇定自若,脸上扬着温柔的笑。“你这些年似乎过得很好,看起来一样那么帅,身边还一直有女人。” 邱羽聆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转向文值薇。她的脸上带着微笑,但语气却酸得令人想皱眉。 席骥麒的目光终于回到文情薇的身上。“她……是文情薇。”他向邱羽聆介绍,但只是轻描淡写的介绍她的名字。 席骥麒突如其来的冷淡,让文情薇感到心刺了一下,美丽的脸庞微微一凛。 “她是你的朋友吧……”邱羽聆的视线不着痕迹地落在他们亲密交握的手上,然后又不着痕迹的移了回来。 “好久不见了,这些年你过得好吗?”席骥麒不想回应邱羽聆的话,直接岔开话题。 他似乎不想多提他身边的女人,这让邱羽聆感到讶异并且高兴。 而席骥麒的回避却让文情薇脸色更冷,心口划过一道难受。 “我过得好不好,你担心过吗?”邱羽聆的笑容骤然多了一丝落寞苦涩。似乎是还怪着他,还怨着他…… 席骥麒无言的看着邱羽聆,神色复杂,让人猜不透他此时的情绪。他身旁的文情薇小手微僵,他感受到了她的异样,随即又把话题转开。“谁陪你来参加宴会?” “我和堂哥一起来的。”邱羽聆知道他无意多叙旧,倒是识相的不再多谈。“骥麒,我堂哥认识几位企业家,介绍给你认识好吗?” 席骥麒瞥向情获,似乎有些迟疑。 “他们对慈善捐款很热心,你去和他们聊聊嘛,应该会有不错的成果哦!”邱羽聆以柔美的目光看着席骥麒,一脸的期待。 “好……那就麻烦你了。”席骥麒犹豫一下后,还是答应了。“值薇,我和邱小姐去去就回来,你先去吃一点东西用填胃。” 他贴近文情薇的耳畔,用着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跟她说话,并要她别离开,他一会儿会过来和她会合。 文情薇僵硬的点点头,等席骥麒话一说完,她就主动放开他的手,转身离开他的身边。一股没来由的慌乱,使得她一颗心逐渐下沉,那难受的刺痛点起来越不好受。 席骥麒感觉到她的异样,想拉住她的手再说些话,她却冷着脸挣脱他的手转身走开,姿态高傲无比。 “她……我是说你的朋友好像不怎么高兴。我打扰到你们了吗?”邱羽聆表面一脸歉意,心里头却在大笑。她伪装得真好。 “没事,她只是不多话、不擅交际。”他将在乎的心情暂时压抑下来,替文清薇找了个借口。 “那走吧!”邱羽聆亲密地挽着他的手臂,拉着他走进另一个人群圈圈中。 文情薇躲在餐厅的一方落地窗台内,形单影只的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街景。餐厅里的热闹喧哗令她感到头疼,而席骥麒的冷淡更让她感到不好受。 “文小姐,原来你在这里……”邱羽聆优雅地走到她的身边。 文情薇微侧过身来看她一眼,没有答腔。 “你好像不太欢迎喔!”她好像挺自讨没趣的。 文情薇依旧没开口,清冷的视线再度落向窗外。 “虽然骥麒没把你们的关系坦白,但是我看得出来,你和他一定是情人关系。”邱羽聆见状,也没离去,逞自走上前倚在窗,跟着她一起看着繁嚣的街景。“他是个出色又英俊的男人,你一定很爱很爱他吧?” 文情薇微微皱起眉头,她不明白邱羽聆为何要跟她说这些话,狐疑的目光落到邱羽聆的脸上,发现她的眼神有些迷离。 “我也曾经很爱很爱他……”她的声音瞬间变得空洞凄楚。 文情薇的心若然一惊。她说什么?她曾经爱过骥麒......那骥麒呢?是否也曾经爱过她? “意外吧!?不瞒你说,我和骥麒交往过,交往的那一年里,我们的关系一直都很亲密……亲密的意思你应该知道吧?就是像夫妻一样的亲密。” 邱羽聆一直强调两个人的关系,仿佛彼此间的亲密只是昨日的事;她的脸庞扬着甜美的微笑,文情薇则是冷眼瞪着她,心如刀割。 “我跟你说这些,你会吃醋吗?其实你大可不必在意,因为那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虽然当初我们没有正式的分手,但五年的光阴变化很多,也许他的心里早把我淡忘了……也许他心中还有我的存在也不一定。” 邱羽聆抬眼对上文情薇毫无善意的瞪视,清妍的脸庞笑容已不复见,眼神带着挑衅意味。 文情薇脑海一片空白惊愕,脑子一直盘旋着她所说的话—— 她和席骥麒交往过…… 他们没有正式的分手…… 也许骥麒的心中还有她的存在…… 从刚才席骥麒见到她的第一反应,任谁也看得出来,他从没忘记过她,他甚至很高兴能与她重逢…… 文情薇心口那刺痛点转为剧烈的痛楚,心头再明白不过,邱羽聆摆明了要向她提出挑战,而她想夺得的战利品正是席骥麒。 “你倒是说说话呀——” 文情薇一直未对邱羽聆的话作任何的回应,即使她连意图不善、想抢走席骥麒的话都说得清楚明白了,她却还是缄默不语,完全不理她。 文情薇无动于衷的态度,让一个人唱独脚戏的邱羽聆心头极为不快。 “我无话可说。”文情薇冷冷的丢下一句话,转身走人。心头纷乱不已的她,已经不想再在这里多待一分钟。 看着文情薇美丽出众的身影消失在宾客群中,邱羽聆的目光修地变得诡异,而后却又转为哀伤凄凉。 她没想到自己在花了五年的时间,刻意将席骥麒淡忘之后,再次见到他,她还是不由自主的爱上了他。 原来她从来没有将他忘记过,从来没有…… 文情薇在人群中殷切地寻找着他的身影,英俊挺拔的他在人群中,显得出众耀眼。很快地,她在餐厅门前找到了他。 “骥麒。” 听见她的声音,正苦于找不到理由脱身的他,向众人歉然一笑,潇洒回身离开围拢着他的宾客群,表情愉悦地朝她走过来。 他冷落她许久,佳人想必是不耐烦了。 “你觉得无聊了吗?”他在她面前站定。 瞧她,表情又冷得令人想打颤了,文情薇不高兴的心思全写在那张美丽的脸蛋上。 她避开他那含着笑意的目光。“我不舒服,想先回去了。”她说完话就越过他要往外走。她要先行离开,只是过来知会他一声,免得他待会儿找不到她的人。 “等等一一”他拉住她的手臂。 情薇顿住脚步,一颗心灰冷无比。她不期望他会送自己回去,因为他还要忙着和邱羽聆叙旧,所以他铁定是没空送她回农场了。 “我们去跟我母亲说一声再走。”席骥麒的回应推翻了文情薇心中所有凄凉的想法。 他要陪她一起离开!? 他难道不想和邱羽聆在一起!? “怎么,我脸上有可怕的东西吗?” “没、没有。”她急忙收回错愕的眼神,心中的凄楚莫名地转为喜悦。 他带着她去向母亲道别,席妈妈微笑地拉席骥麒到身边,小声的说了几句话才肯放行。 和席妈妈道别后,两人相偕一起离开了餐厅。 泊车的小弟替他把车子开到门前,两人很快的上了车。 “骥麒,请等一下。” 就在席骥麒发动车子要离开时,邱羽聆却出现了。她站在驾驶座的车窗外,清丽的脸蛋上挂着善意的微笑。 文情薇看见她,面容蓦地刷白,才刚恢复的好心情瞬间又跌至谷底。 “羽聆,我有事先回去了。”席骥麒按下车窗对邱羽聆说话。 她是来留住席骥麒的吗?如果她开口要他留下来陪伴她,那席骥麒会答应吗?文情薇心中盛满恐慌,美丽如星的眸子极不友善地瞪着他们两人。 “你开车慢一点,路上小心喔。”邱羽聆只是来送一句贴心的叮咛,和一脸绝对令人难以忘怀的迷人笑容。 “我会的。”他向她道声再见,然后就开着车离开餐厅。 一路上文情薇一直保持着缄默,冷冷的脸庞总是望着车窗外。 “情薇,你怎么都不说话?”他侧首问她,试着打破沉默。 “我很累,想小睡一下,到了叫我一声。”她不想和他说话,手支着脸颊,闭上眼佯装睡觉。 她的姿势让一头如瀑的黑发直直垂落,掩去了她的脸庞,也挡住了他关心的目光。 席骥麒以为她真的不舒服,也就不再打扰她。车子里一片静寂,只有她的心仍在胡乱地臆测他可能三心二意心思。 如果席骥麒此刻知道她正把他想像成很不堪的低劣男人,他一定会敲昏她,干脆让她好好睡上一觉。 回到农场,他抱着她上楼。 他的脚步在经过她的房间时,并未做停留,而是直接抱着她回到自己的房间。 轻轻的将她摆上了床榻,在她的背部碰到柔软的床铺时,一直闭着的美眸缓缓的张开了。 “这不是我的房间......”她猛地从床上撑起身子。 她方才在车上只是佯装入睡,没想到后来竟然真的睡着了。 “这是我的房间。”他正坐在床侧,大手动情的复上她肩头抚摸着,深邃的黑眸正专注而炙热的看着她不甚清醒的贪睡容颜。 这盛满浓烈欲望的眼神——她惊诧的凝望着他,心慌意乱的无法回应任何言语。 “我想爱你,想了一整晚了,你不会拒绝我吧?” 他宽饱的颧抵住她的额心,一只手穿过她的发,扣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原本摆在她肩头的手,则是缓缓往她背后移去,不疾不徐地拉下她雪纺洋装的拉链。 他的抚触令她心颤意动,颤着唇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你不回应就是答应了。”他勾着笑吻上她微微颤抖的唇。“你在发抖?老天,我们又不是第一次接吻,你竟然在发抖……”他惊讶得莞尔笑。 他的白牙刺眼的在她眼前闪动。 “席骥麒,你再露出你的牙齿被我看见,我就——唔——” 她威胁的话还没说完,他就用力地封住她的唇;置在她背后的手,早已悄悄将洋装拉链拉到底。 他—边吻着她,一边缓缓褪去她的衣服,让她姣美细白的胴体完全展露在他的眼瞳中。 一阵拥吻抚触,他心中充满动情渴望。他很快的脱去自己身上的西装和长裤,然后赤身裸体地贴上她美丽的娇胴…… 一张床以独特的节奏摇动起来,他爱着她,室内扬起浅细的吟哦声—— 激情过后,他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几乎想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那般紧密。 “你……爱我吗?”她微微挣动着,率先打破沉默。 他微讶的略微松了环抱着她的结实手臂,侧身俯脸低望着她,深深的望进她迷惘的星眸里。 “你说话呀!”他不爱她,所以不愿回应? “你……”她着急的神色惹得他笑开了俊颜。 “你笑干么?我问的问题很好笑吗?”她生气地挣离他的胸怀,对他莫名其妙的笑容而生气。“算了,你不必回答我,这个问题就当我没问过,我不想知道答案了。” 她拉过被子裹着娇胴,准备起身跳下床。 “等等……”他的手扯住被单一角,阻止她下床。 “我不要等……你不要拉我的被单,请你把手放开——”她转身丢给他一连串的斥责。 “我不放。”他懒洋洋地说。 她使尽力气和他展开被单的拉锯战。 他的力气较大,稍一使劲就将她拉回身边。他对败阵的她咧嘴一笑,翻身将她压制在身下。 “起来。”她低声斥喝,双手推抵着他宽厚的胸膛。 “我爱你。”他捉住她的手,暗影落下,他挚地吻住她生气的嘴。 他说他爱她,她听见了…… 第八章 米雅在玻璃屋里忙着为香草们施肥浇水。 文情薇睡过头了,起床时已经是中午时分,草草用过午饭后就立刻过来玻璃屋帮忙。她帮米难把凌乱摆在地上的盆栽,按照品种上架归位。 “昨天玩得高兴吗?”米雅边工作边和她聊起天来。 “还好。”语气冷冷淡淡的,似乎不怎么高兴。 “不好玩啊?难怪你们昨天晚上才十点左右就回来了。”米雅不经意的脱口而出。 文情薇手上的盆栽差点摔掉。米雅知道他们昨晚回来的时间!? 文情薇心虚的看着米雅,脸颊一阵酡红。“你……昨晚我们回来时,你……你还没睡吗?”她既然知道他们回来的时间,一定清楚她她昨晚在席骥麒房里的事。 “我听见车子回来的声音了。” 米雅当然知道昨晚文情薇睡在席骥麒房里的事。早上她起床经过席骥麒的房门口时,正巧碰见他也起床要下楼,并且在半敞的门后瞄见了她睡在他床上的身影。 虽然米雅心里清楚,不过她故意不提,免得文情薇尴尬。 “喔......原来是车声把你吵醒的。” 她贴心不提,文情薇都一脸尴尬了。若是提起这件事,文薇岂不羞窘得当场挖地洞将自己埋起来不敢见人? 米雅体贴的岔开话题,指着脚边的几个盆栽。“麻烦你了,这些百里香也要上架。” “好的。”她蹲下身子拿百里香,—一摆好。“米雅,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做邱羽聆的女人?” 她试探的向米雅问起了邱羽聆的事。昨晚她在车上想了许久,邱羽聆对她说过的那些话让她很不安,非常的不安。 “你怎么知道她……是骥麒告诉你的吗?”米雅闻言表情十分诧异。 邱羽聆这个名字已经有好几年没被提起了。自从五年前她执意前往美国发展,而席骥麒坚决留在台湾发展,两人因此而闹翻之后,邱羽聆这个人就被刻意的遗忘掉了。 提到这件往事,米雅心头还有些委屈呢!当时邱羽聆因为劝不动席骥麒跟她前往美国,她还曾一口咬定是米雅在从中做梗,并且当面骂她不知羞耻、夺人所爱。 厚—一想到当年被误解一事,米雅就一肚子火,她压根儿不想提起邱羽聆这个人。 “没有,他没说。”那女人是自己突然蹦出来的。 “那你怎么知道?” “昨天晚上在宴会上遇见的,席骥麒见了她似乎很……”文情薇不晓得应该怎样形容才好。 “很惊讶、很震惊、很错愕。”米雅一阵抢白。 “对……他的确是这样子。”文情薇迟疑的点头,眼神有一丝慌乱。 “他当然震惊了,五年没见面的朋友,突然在眼前出现,不管是谁都会吓一跳。”米雅低头继续弄她的香草。 唉,这邱羽聆一出现就乱了文情薇的心,不知道席骥麒那位仁兄有没有发现文情薇的异样心思? “米雅,邱羽聆说她和骥麒曾经交往过,他们的关系还很……亲密,你知道吗?” 她不敢向席骥麒问的事,却跑来向米雅追间,这令米雅感到头疼不已。 “情薇,我很抱歉,这是骥麒的私事,我不能代替他回答你。你为什么不直接问他呢?我想他一定不会对你有所隐瞒的。”基于对席骥麒的尊重,她不敢乱向文情薇咬耳朵。 假若这件事席骥麒不愿多谈,那她说了岂不嘴碎!?万一因此而破坏了人家的感情,那她罪过可就大了。 “他会愿意告诉我吗?我不确定他——” “你不确定什么?”这句话不是米雅说的,而是不知何时已来到两人身后的席骥麒。 他的声音突然介人,使得文情薇和米雅都陷入一阵错愕之中。 文情薇整个人僵住,心虚得不敢回头看他。 “骥麒,情薇有点私事要问你,你何不带她到后山散散步,顺便去看一下工作站的开工工程?”米雅倒是很镇定,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子对席骥麒说话。 农场扩充的工作今天已经开始进行了,米雅找了个绝佳的好理由遣走两人。 “我……”文情薇压根儿不想去,她害怕听席骥麒谈起邱羽聆,万一他还对她念念不忘的话,那她该怎么办? “走吧!我正好也打算要过去看一下。”席骥麒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握住她的皓腕,拉着她往玻璃屋外走去。 、 工作站虽然已经开始进行建造工程,但后山这部分却还没开始整顿,四处杂草丛生。不过幸好有条羊肠小径可以走,双脚不致被芒草割伤。 “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问我。”沉默地走了一段路程,他先开口了。 “我没事要问。”她忽然别扭起来,挣开他大手的执握,快步向前走了几步,和他拉开距离。 她就是不想问他邱羽聆的事,更不想从他口中听到邱羽聆这个名字。 他没有追上去,由着她闹别扭,只是默默地跟在她后头,视线紧紧追随着她的身影,看似悠闲的散起步来。 原以为循着羊肠小径直直走就可以抵达,没想到小径却在中途分成了两条岔路。 文情薇僵在岔路前。 “你走前头,我还以为你认得路?”骥麒的笑声从她背后传来。 情薇不服气地转头瞪他。“我可以胡乱猜猜看,说不定可以猜对。” 她这样又气又恼的模样,实在很可爱。 “随便乱猜是不适当的行为,心里有什么疑惑,还是要直截了当的问出口比较妥当,不要一直将心事埋在心里头,心情会变得很郁闷。”他走上前,一手圈上她的腰,将她拥至怀里,俯下脸吻着她的唇角。“就像你现在一样,明明心里有事却别扭的不肯问。”一语戳破她的心结所在。 对,她就是别扭,怎样? 美丽的眼眸微微扬起,愤怒地看着他。 “奇怪了,你昨晚都有勇气问我爱不爱你,今天怎么什么话都不敢问?”他故意漠视她投来的愤怒眼神。 “我没事干么问?” “真的没事?可是你脸上明明写着心事重重……”他故意闹地。 “我不知道你除了会种田之外,还会看面相。”她可不是好欺负的。 “我会的事还多着呢!你信不信?” “你少吹牛了,你会有多大的本事?我才不信你的……”她气鼓着粉颊,尾音骤然消失。 她突然没了声音,全是因为她的嘴被席骥麒给吻住了。 在遍野青绿中,他紧紧地将她搂在怀中,深深地吻着她,探出舌恣意撩动她柔美的口,吸吮她的甜蜜,吻得激烈而狂野。 她轻易的被降服,浅促地喘起气来,微张红唇迎合着他,任由他的舌腹舔弄旋逗。 彼此身体里的情欲旋即被挑起,他激动的往下吻去,开始啃咬她的颈子,她的锁骨...... 她迷失在他的挑逗里,仰着颈项细细轻吟。 蓦地,他停住动作。 “怎、怎么了?”她茫然迷惑地看着他。“为……什么停下来?你不想要我吗?” “这里不行,我们得控制下来……”他的呼息浓浊,深邃的眼狂野而炙热,直勾勾地望进她疑惑的美丽眼瞳中。 “呃,我知道……这里是真的……不行喔。”她想到刚刚自己竟然就在这荒郊野外大胆的邀请他,小脸立即烧红了起来。 她可爱又扭怩的模样令他忍不住大笑出声。 她瞪着他,不满他的取笑,懊恼地抬脚踢他的小腿。 “相信我,我是爱你的。”他将她紧紧搂住,在她耳畔轻轻低语。 他的表白让她的心头划过一道暖流。 “好……”她是该相信他才对,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巡视过工作站开工的情况,两人回到农场时已是黄昏。 用过晚饭后,文情薇和席骥麒还有米雅三个人,一起坐在二楼的阳台上喝茶乘凉。 正当他们聊得开心时,楼下电话突然响起,席骥麒下楼去接。 米雅逮到机会赶紧追问文情猾。“骥麒把邱羽聆的事告诉你了吗?” 她摇摇头,“邱羽聆”三个字让她皱起眉头。 “他没说?”骥麒是刻意隐瞒吗?奇怪,难不成他还对邱羽聆余情未了!”“为什么他不对你坦白?” 骥麒不可能这么做吧!?依她对他的了解,当年他既然选择放掉了这份感情,就不可能会对她再有所留恋。就算心里真的有点不舍,可是都过了五年的时间,该忘的也早就淡忘了。 “不……是我没问。” “你没问?”文情薇的回答险些让米雅吐血。“你为什么不问个清楚明白?像你这样子一直把心事搁在心里头,不太好过吧?”情薇的个性最会钻牛角尖了,她要是又把心事摆在心里,铁定难受得紧。 文情薇再次摇着头,嘴角扬起浅浅的美丽笑痕。“不会。”因为他说了,要她相信他。 米雅还想再追问,可是看见了她甜滋滋的笑意,心里顿时明白,席骥麒应该已经将自己的女人安抚妥当,用不着她干着急了。 她耸耸肩,轻吸了口自己冲泡的花草茶,不再为他们的事感到心烦;她该心烦的是自己的事,这阵子冰川零介催她到日本催得很急,害得她都快要抓狂了。 不一会儿席骥麒回到楼上来,米雅穷极无聊地问道:“谁打来的?” 席骥麒看了文情薇一眼,然后回答。“是羽聆,她说过几天要到农场这里来走走。” “啊?她要来?来干么?”米雅嘴里的茶差点因为错愕而喷出来。 米雅偷偷觑着文情薇的脸色,发现情薇的眼睛蓦地失去光彩,美丽脸庞上的笑意已不复见。 他想让旧情人来农场小住,并无不可,毕竟这是他的农场……她想装作不在意他的这个决定,也深信骥麒是爱着自己的,但是对于昨晚邱羽聆的威胁,还是忍不住耿耿于怀。文情薇一颗心纷乱不已,神色自然也就快乐不起来。 “嗯,她这次回来台湾只预计停留两个星期,以后再回来的机会恐怕不大,所以她想趁这个机会来农场走走。”席骥麒的目光再度瞥向文情薇,不着痕迹地将她黯然的神色看进眼底。 情薇刻意避开他投射过来的目光,以指勾起玻璃杯喝茶,没有开口说话。席骥麒见状也缄默不语。 米雅苦笑的看着各怀心事的两人,想说点话来缓和一下这突然变得僵凝的气氛,却又不晓得该说些什么才好。 米雅边伸懒腰边打呵欠地说:“呵……我好累喔,先回房睡了,你们慢慢聊啊!” 既然回不了场,索性回房间去算了,早睡早起身体好,这儿就留给他们两个单独谈谈吧! “我也想睡了。”谁知,米雅的贴心文情薇却不领情,她也跟着起身往屋子里走去。 “喔……情薇,你今天不是睡到快中午才起床吗?怎么现在又想睡了?”米雅偷瞄到骥麒的脸色不太好看,赶紧喊住情薇。 “累了就早一点睡,明天才不会又睡过头。”文情薇头也不回地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 “骥麒,你不去和她谈谈吗?”就这样让她走掉,好吗? “不用了。”席骥麒冷郁着一张脸。 他以为今天下午他已经跟她说清楚了,他对她的感情是无庸置疑的,她该相信他才对......可是现在她逃开的行为,却让他感到头疼又生气。 她总是如此,常常为了一点小事情就生闷气,更令人气结的是,她总是轻易地推翻他付出的所有感情。 “那我……”米雅自告奋勇要去安抚情薇。 她话还没说出口,文情薇又从房里走出来,手里还抱着一只戴着红色睡帽的蓝色小熊,它叫“道格”。 “米雅,今晚我跟道格和你一起睡。”她说。 “情薇,这不太好吧……”米雅想拒绝。 “晚安,我先睡了。”但文情薇已经走进她的卧房里。 “情薇,很抱歉,我还没答应……”米雅想拦住情薇,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米雅清楚情薇不敢独眠的状况,在她刚搬来农场的那几天,她也不时跑来跟自己挤一张床睡觉。可是这“陪睡”的义务不是已经落到席骥麒的头上了吗?怎么今天又轮到她了哩? 她回头看了眼席骥麒,发现他的脸色简直难看到了极点。 情薇和她挤一间房,那席骥麒今晚不就要独守空闺了!? “骥麒,拜托你去把你的女人请出来好吗?”米雅一向拿文情薇没辙,只好转向席骥麒求救。 “不用理她,就随她去。”席骥麒铁青着脸丢下话,然后也大步走回自己的房里去。 砰!他用力关上房门。本来打算先回房睡觉的米雅,却被他们晾在阳台上,没人理会。 厚—一怎么会这样啊! 第九章 席骥麒开着老货车回来了,停妥了车子,他下车替邱羽聆开门。 邱羽聆一身清爽舒适的白色短衫短裙,俏皮清丽的出现在农场大门口。 “晦,米雅,好久不见了。”米雅正好经过大门口,邱羽聆马上热络地和她打招呼。 “羽聆,欢迎你来农场玩。”身为农场合伙人,她就算再怎么不欢迎这位客人,也得摆出笑脸相迎。“外边太阳大,进屋子里去坐吧!” “没关系,我没那么怕晒,我想先跟着骥麒四处逛逛。”邱羽聆的微笑永远是那么迷人。“听骥麒说你把香草培植得很成功,所以有很多客户都指定要购买你的香草,这是真的吗?” “骥麒也帮我不少忙,这是我们两个人共同努力的成绩。”米雅注意到她手上提着一只小行李。“羽聆,你......” 她居然连行李都带来了,她该不会是想在农场住下吧!? 邱羽聆发现米雅的视线落在她的行李上,笑着说道:“喔,我想在农场打扰个几天,不知道你和骥麒欢不欢迎?”邱羽聆转头看着席骥麒。 “当然……”米雅也略显迟疑地看着席骥麒。 他应该不会想让邱羽聆住下吧!?万一这邱羽聆一住下,那文情薇怎么办?她不吃醋吃到饱才怪! “当然欢迎,我先把你的行李拿进屋子里,再带你去逛逛。”席骥麒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走上前接过邱羽聆的行李,然后就往屋子走去。 米雅很无奈的留在原地,和邱羽聆瞎扯一些客套话,直到席骥麒从屋里走了出来,带着邱羽聆往玻璃屋走去。 米雅搞不懂席骥麒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情薇为了邱羽聆要来的事,已经和他呕气呕了好几天,也没见他给她个安抚或是解释,反倒是热络的把邱羽聆接进农场里住,这下子情况可混乱了…… 唉,要不是她现在被一些工作缠着脱不了身,她真想飞到冰川零介的身边去,惬意的到东京度个假,对这场混乱来个眼不见为净算了。 从二楼的阳台向外望去,文情薇看到他回来了,也看见他身边带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她就是邱羽聆,他以前的女朋友。 她看着他带邱羽聆去散步闲逛,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要她相信他,可是现在他却将旧情人带回农场,还这样亲切热络的招待……这教她如何去相信?他如果对邱羽聆早无旧情,为何还要和她在一起? 就在文情薇站在阳台上发愣时,席骥麒缓缓地回过头来,视线投向她所在的位置,眼中闪动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文情薇的目光和他一相接,便迅速地移了开来,冷着脸转身回到屋子里,不愿再多看他一眼。 她不愿意相信他了,随他爱跟谁在一起,她都不想理会了。 文情薇回到了房间,拿起皮包后下了楼。 她要外出,出门前想和米雅说一声,可是在楼下见不到米雅的身影,又不想到屋外找人,因为她不愿意再见到那两个人,于是她在厨房的冰箱上留了一张纸条给米雅,然后就直接出门去了。 她要出去透透气,不要待在这里看席骥麒和邱羽聆旧情重燃的快乐模样。 文情薇沿着大门口的宽阔马路往下走,约莫走了两百公尺便看见一个公车站牌;这个站牌是为附近几座小苗圃的工人们设置的,她可以在这里搭车下山,去她想去的任何地方。 好不容易走到了公车站牌前,她耐着性子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等到公车,心情不佳地搭着车子下山。 文情薇离开农场后,一直到黄昏时分,米雅忙完工作回到厨房要张罗晚餐时,才看见文情薇留给她的纸条。 米雅知道文情薇对这一带不熟,担心她独自下山可能会迷路,立刻紧张的抓着纸条跑去找席骥麒。 “该死的。”席骥麒一看见纸条,立刻变眉低咒起来。 “那现在该怎么办?”米雅很担心情薇。她一定是生气级骥麒为了邱羽聆冷落了她,所以才会离开农场的。 “我去找她。”他朝屋子走去,回房拿车钥匙。 “你要出去找……那羽聆呢?她是你的客人耶。”他不会是把邱羽聆丢给她吧!? “她就麻烦你了。”他现在担心的是情薇的安危,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才不要替你招待客人,我还有事要忙……”米雅心里百般的不愿意。 席骥麒头也不回地跑进屋子,取得车钥匙后,立刻朝农场后门的车库走去。 “席骥麒,你不能把她丢给我——”米雅忙不迭地向他抱怨。 “如果情薇有回来,记得马上跟我联络。”对米雅的抱怨他置若罔闻,逞自走向车库,然后开着房车呼啸下山。 在玻璃屋里参观一圈后,邱羽聆开心地走了出来,却见不到席骥麒的人影,只看见一脸懊恼的米雅。 “米雅,骥麒他人呢?”方才他说有事情要先处理,她便自己在玻璃屋内随意逛逛。她以为他在忙完事情后会来找她,可是晃了许久后都没等到他,所以她只得自己出来找人。 “骥麒临时有事出门了,可能要晚一点才会回来。羽聆,你饿了吧,我弄晚餐给你吃,你想吃什么?饭还是面?”米雅客套地说。 “我还不饿……米雅,你知道骥麒他去哪儿了吗?他是不是和文小姐一起出门?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会回来?” 她特地跑来,席骥麒却出门,这让邱羽聆心里很不高兴,可是她表面上还是得装出微笑的样子。 “骥麒不可能会丢下我不管才对,他答应过要好好招待我的……。 米雅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下邱羽聆的笑容。 对于邱羽聆的追问,她原本就不太想回答,况且席骥麒的事情,邱羽聆根本无权干涉,但现在她这质问的语气,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他是去找情薇,至于几点会回来他没说,我也没问,所以我并不清楚。”随意应了句打发她,米雅转身就往屋子里走去。“我今天就来焗烤个牛肉千层面当晚餐好了,然后在千层面上头撒些香草入味,你一定会喜欢的......” 米雅一点都不想再和邱羽聆瞎搅和下去,她索性躲进厨房忙她的事去。 邱羽聆不甘心地持在屋外。她知道米雅并不太欢迎她到农场来作客,米雅应对她当年执意要席骥麒随她出国深造、放弃经营农场的梦想一事,还在耿耿于怀。 哼,当年她抢不击席骥麒.现在可不一定。 这—次,她一定要努力说服骥麒和她到美国去发展;她不仅要从米雅身边把席骥麒抢走,还要抢走他的心,让那位文大小姐不好受。 循着公车路线的停靠站,席骥麒在市区像无头苍蝇般,胡乱绕了两个小时仍然毫无所获后,他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 他试着冷静思考文情薇可能的去处…… 个性冷僻的她交际圈不大,在她父亲宣布破产后,亲朋好友也全都疏远了,她现在根本无处可去啊。 就在席骥麒伤透脑筋的时候,行动电话突然响起。“喂。”他迅速接起电话,原来是他母亲打来的。 “……好,我知道了,我现在马上就赶过去。”听完母亲的吩咐后,席骥麒才松了口气挂上电话,然后把车子掉头,往母亲离市区不远的住所驶去。 原来文情薇去拜访他的母亲了。她手边一直留着席母的联络电话,今天恐怕是在无处可去的情况下,才会主动过去找席母的。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后,席骥麒把车子开到市郊一栋小洋房门口,停好车后便急急忙忙的进到洋房里。 “妈,她人呢?”他在客厅没看见她的人影。 “她在后院,你去看看她吧!”席妈妈穿着睡衣,看来是准备要上床睡觉了。“我要上楼去睡了,你们如果不急着赶回去,就留下来住一晚吧。”这个儿子虽然不常回来住,不过她还是把房间保持得干净舒爽。 “妈,你先去睡吧,我和情薇今晚应该会住下来,晚安。”他大步穿越厨房,从厨房的后门步出后院。 后院有个秋千,她正低头坐在秋千上头轻轻摇摆,月光洒在她孤单的单薄身影上,让席骥麒的心不禁揪扯起来;他的脚步由急放缓,挺拔俊毅的身影悄悄的移往她的身畔。 属于他的阳刚气息往她靠拢,她清冷的眼微微抬高,迎上他的黑色眼瞳。 他赶来了!她很高兴他真的赶到她的身边来了。 其实她会跑来找席妈妈,有一部分是因为她自私的想将他抢回自己的身边;她知道席妈妈一定会联络他,她期待他会不顾一切地跑来找她。 现在,他真的来了,就站在她的眼前……她觉得好感动、好想哭。 他的手复上她抓在藤绳上的细白小手,垂眸俯望着她落寞孤冷的神情。“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走掉?”暗哑忧心的嗓音飘落而下。 她突然从农场走掉,害他很担心,担心得险些疯掉。 “你跑来这里做什么?我并不需要你的陪伴,你不该冷落你的客人的。” 她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热,心里明明很高兴等到他的出现,却还是冷凝着一张美丽的脸,故作姿态。 席骥麒看得出来她在吃醋,而且醋劲还不是普通的大,远远就能闻到酸味。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也不答腔,暗自在心里无力地叹起气来。 “你为什么不说话?”他沉默的凝视令她不由得恐慌起来,心头刚浮上的喜悦又一点一滴地流失掉。 “我冷落羽聆是很不应该,如果你真的不需要我陪的话,那我回农场去了。”话一说完,他猝然放开她的手,转身就要走。 “不,你不能走。”她急切的跳下秋千,慌乱的喊住他。 席骥麒故意漠视那焦急的叫唤,没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 “席骥麒,你不准走,不准回去邱羽聆的身边。” 她慌了,急忙追上前,不顾一切地张开粉臂抱住他,深怕他真的就这样一走了之。 她的脸颊贴着他宽阔的背,柔软的胸也和他的身躯紧密贴合。她这样紧挨着他,引起席骥麒的身体一阵狂烈激荡。 “不准回去农场,我不准你回去邱羽聆的身边。”她哭了,因为他想抛下她,他宁愿回去找邱羽聆,也不愿在她身旁多待一秒钟。 “你......”他听见她的哭泣声,拧着心拉开她缠在他腰上的手臂,蹙着眉头转过身来。“别哭,别哭啊!” 她的眼泪挫败着他的心。 “不要离开我,不要……”她止不住哭泣声,哀伤得不停掉泪。 “傻瓜,我不会离开你,我也没有要回农场,我只是吓唬你的。”他呢哺着,捧起她泪眼婆娑的粉白脸蛋,用冰冷的唇吻去她晶莹的泪珠。 “我和羽聆不可能会在一起,虽然我和她曾经交往过,但是分开的五年早把我们曾经共同拥有的那份感情给冲淡了。现在我心里在乎的人只有你,不是她。” “我一直要你相信我,你也说了你会信我,可是却老是质疑我对你的感情。情薇,你这么爱钻牛角尖的胡思乱想,我真不知该拿你怎么办……” 捧着她的脸,他为难地看着她,复杂的眼神里写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说的是……真的吗?”她瞠大眼望着他,神情茫然。“我想信你,可是……如果你已经不再爱她,为什么你还要让她到农场来?” “她只是来农场作客,我纯粹把她当成一般朋友而已,你信我的话吗?”他最需要的就是她的信任。 “我很想信你,可是......在宴会上,她对我说你和她没有正式的分手……她没骗我对不对?你从没对她提出分手的要求,所以她对你还余情未了,她认为你对她还存有感情……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不晓得我该如何信你......” 她摇着头,神情十分无助哀伤,一颗泪珠又滚了下来。 “我爱你,但是我的爱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你的信任。”他吻掉她的泪水。“你……信我吗?”他逼着她回答,他非要她给他一个答案不可,他再也承受不了她的胡乱猜测。 泪眼哀伤地睨着他,看着他真挚而坚定的神情,和他的目光交缠了许久,她终于破涕为笑。 “信!这次真的真的信你了。”她主动献上香吻作为回答。“真的信你了。” 他反客为主地接过主导权,扣着她的后脑勺深深地吻着她。 席妈妈从二楼的卧房看见深情拥吻的两人,脸上扬起一抹宽慰又期待的笑容。看来她儿子这回是真的把心给定下了,想必不久之后,就会有一场温馨的婚礼。 盼了好几年,终于让她等到这一天了—— 席骥麒抱着文情薇回到房间,迫不及待地将她放在床上,轻柔地褪去她的衣裳。当纤细骨感的美丽雪白胴体展现在他的眼瞳中,立即引来他的身体一阵激烈骚动。 他凝视着她,难忍情欲奔腾,飞快地脱去束缚,以赤裸精壮的黝黑健躯复盖上她。 月色莹亮,雪白的身子缠着黝黑的健魄,浅促的喘息声和粗浊的呼息声交织成一幕旖旎的画面—— 今晚两人缠绵了好久好久,他仿佛是想吃了她,而她则是被他折腾得频频求饶。 他笑着提醒她声音别叫得太大声,因为这屋子里还有另一个老人家。席妈妈向来浅眠,这屋子里出一点点声响都会惊扰到她。 文情薇立刻紧张又害臊的用手捂住嘴,企图制止自己发出羞人的呻吟声。 她捂着嘴捂得脸红脖子粗,让席骥麒不禁笑她紧张过度,轻轻的拉开她的手,用深切渴望的吻吞没她的浅促声息。 他吻着她、爱着她,大掌完全不放过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他甚至用牙齿轻咬她的背、她的腰、她的腿 他今晚很野,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激情震撼,让她沉沦一一 过了很久很久之后,他终于放过了她,她累坏地趴在他的身上睡着,他亲昵地搂着她,闭上眼满足地呼呼大睡。 朝阳在他们睡着不久后就升上来了,席妈妈起床做好早餐后,上楼敲门喊他们,却不见任何回应。 看来昨晚两人闹得很累了,年轻人真是令人羡慕……席妈妈失笑地摇着头转身下楼,不再吵他们睡觉。 又过了很久之后,灿亮的阳光终于从窗户照射进来。 文情薇悄悄爬下床,拾起散乱一地的衣物,走进浴室里冲澡。她没想到自己这一睡竟然睡到了下午!?第—次到人家家中作客就这么失礼,不知道席妈妈会不会因此而讨厌她? 不安的速速冲洗干净后,她转身要从毛巾架上取下衣服,不意却撞上一堵坚实的肉墙。 “啊一-你、你醒了……”她惊诧的抬眼看着他,这男人走路都没声响的吗?“看你一副还没睡饱的样子,何不再回床上去补眠?”她纳闷又害臊地看着他慵懒且睡意尚浓的英俊脸庞。 “没有你在身边,我睡不着。”他像小孩子似的抱怨撒娇。 “吭……”她顿时失笑,心中一阵甜蜜,浑然忘了自己现在是身无寸缕地站在他的面前。 他垂眸凝望着她,眼神倏地变得深邃难懂。 “你私自偷偷溜下床,该打。”大掌捧起她雪白胸脯,他蓦地欺下唇吻她诱人的雪胸。 “啊……我、我……席骥麒,你别乱来……拜托啦……”她急声惊嚷,小手慌乱地拍打着他的肩头。 “我们回床上去。”他的手臂圈住她紧翘的美臀,将她抱住转身。 “我不要,我已经洗好澡,我要下楼……” 他吻住她嚷嚷不休的嘴,踏出浴室后便抱着她直接摔往床上去。 一阵交缠之后,意志力薄弱的她不得不投降了。等她重新起床冲澡整装,已经是黄昏的用餐时刻了---- 席骥麒神清气爽的牵着她下楼,席妈妈随即投来关爱的和善目光。 “晚饭弄好了,我们趁热吃。”席妈妈很热络的招呼着,她和儿子交换了一记眼神后,便笑着开口。“骥麒难得回来家里,我看我们就趁这个机会,把你们的婚事谈一谈好了……” 这就叫做“打铁要趁热”,免得又被儿子找理由拖延下去。 谈……婚事?!文情薇不晓得该如何回应,只好不确定的看着席骥麒。 母亲的笑容令席骥麒头皮发麻,她眼中算计的光芒也同样令人害怕;但是这次席骥麒不再如同以往那般排斥母亲的想法,这次他决定放任母亲去实现她等待多年的愿望。 “谈就谈吧!”宽肩一耸,他占有似地搂着文情怡走到餐桌前。 席妈妈当然是乐不可支,一顿饭吃下来,就只听见她兴高采烈地说着她的想法和安排。 “怎样,你们同不同意我这么安排?” “我没意见,情薇你呢?”他又是一耸肩,转而询问文情薇的意见。 这样问人家喔……她都没答应他的求婚,怎么就要她发表婚礼安排的意见?文情薇闷着声没开口回话。 “情薇,你是不是不满意席妈妈的安排,还是你想要更豪华一点、更气派一点的婚礼?”席妈妈投来关爱的眼神。 “不、不是。我……” “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啊。” 文情薇羞红了脸。“我……没意见。”这一声“没意见”等于同意了嫁给席骥麒当老婆。 席骥麒听了立刻咧嘴笑得挺得意,她不动声色地瞪他一眼,又在桌面下偷偷踢他一脚。 “真是太好了,既然你们两个都没意见,那我现在就可以放心的开始准备婚礼了。这婚礼可马虎不得,情薇啊,你放心,席妈妈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老人家滔滔不绝地说着,文情薇开心又娇羞地烫红了美颜,一直到吃完晚餐,准备和骥麒一起回农场时,她的双颊还是那么瑰红艳丽。 第十章 席骥麒带着文情薇回农场,神情愉快的向米雅和邱羽聆宣布两人的婚事。米雅高兴地向两人直道喜,邱羽聆也很有风度地送上祝福。 他和文情薇要结婚了… 邱羽聆的心在淌着血,她很嫉妒,嫉妒得要发狂。但是从表面上却看不出她有任何异样,她照样在农场作客,冷眼看着席骥麒和文情薇毫不避讳的同居一室,看着他们亲密的如影随形。 邱羽聆在农场住了四天,今天是她该离开的日子了。 一想到自己即将离去,却和席骥麒之间毫无进展,令邱羽聆心有不甘。用过早餐后,她便找了借口,陪着席骥麒去后山巡视扩建工程。 当她和席骥麒一起离开后,米雅和文情薇则留在屋子里聊天。 “情薇,你看看这篇报导,上头写说限量生产的纪念熊在拍卖会上很抢手,而且如果是经典款式、缝工精细的,价码更高耶!最高可以卖到——”米雅不敢相信地瞪着报纸上所写的数字,手上的茶杯歪斜一边,茶水都快溢出来了。“真的假的?” 价格真的这么好啊? “应该是真的吧,上头写的几种限量款真的很值钱。” 文情薇正在替小熊洗澡,她先用干洗剂喷在小熊的身上,然后用微湿的毛巾将被干洗剂溶解悬浮在熊毛表面的尘埃擦拭掉,再用另一条干毛巾将小熊擦到不再有污痕为止。 “那你所收藏的小熊里头,有这些款式吗?”很令人好奇耶! 如果文情薇真的有收藏这几种款式,那她就算是一个小小富婆,不再是穷光蛋了。 “有是有,不过那全是非卖品——” 砰!一道用力的开门声打断了文情薇和米雅的谈话。 两个女人双双回头看向门口,发现邱羽聆正掩面痛哭地跑了进来。 原来邱羽聆刚才在后山时,终于鼓起勇气向席骥麒表白她的感情,告诉他她还深爱着他,她希望席骥麒能给彼此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没想到席骥麒毫不考虑的拒绝了她。她气极了,便口不择言的开始说起文情薇的坏话;不料席骥麒却火大的请她立刻离开农场,并说出永远不再来往的决绝话语。 他不要她了,而且连朋友也做不成,害得她伤心欲绝,狼狈地哭着跑回来。 “羽聆,发生什么事了?” 米雅放下杯子走上前,关心的询问她。文情薇同时也停下手边的工作,诧异的望着她。 邱羽聆这几天一直都是开心快乐的,就连她和席骥麒宣布了婚事,她也都能面带笑容祝福他们,使得她还曾为自己的多疑感到不好意思。 她很羡慕邱羽聆开朗的个性,更羡慕她迷人亮眼的笑容,但现在一切的羡慕,全都化为震惊。 “米雅,你真的关心我吗?还是只是做做表面工夫?哼,我看你和那位文大小姐一样,只会惺惺作态,你们一定恨不得我赶快离开农场,离开骥麒的身边,对不对?” 邱羽聆对着米雅和文值薇大声咆哮,完全失去了平日的优雅温柔。 这状况让文情薇再度错愕不已。 “羽聆,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如果不欢迫你来农场作客,还会让你住下吗?”米雅很生气。 “你根本就是巴不得我赶快离开——”推开米雅,她冲到文情薇的面前,指着她的鼻子谩骂。“还有你,你跟骥麒说了什么?让他怀恨的拒绝我,不愿意跟我到美国去?” “邱羽聆,你别胡说。”米雅见状连忙跑过来,拉住邱羽聆。 邱羽聆的个性她很清楚,表面看似柔顺但脾气火爆,她只要一发起脾气来就会乱咆哮,甚至不惜动粗。 五年前邱羽聆和席骥麒闹分手时,米雅就曾经领教过邱羽聆的坏脾气。 当时邱羽聆一口咬定米雅是破坏他们感情的第三者,而且还怪米雅横刀夺爱,牵制住席骥麒,所以他才会执意留在台湾和她共同经营农场,不肯跟她去美国发展。 甚至在他们一次争吵过后,米雅还莫名其妙地挨过邱羽聆的耳光,还被她抓伤了手臂。 米雅曾经吃过亏,她了解邱羽聆的性子,所以赶紧冲上前来制止。 “文情薇,你还真有心机啊!?你明知道我和骥麒之间还有感情,你却极力破坏我们,你的心肠真是歹毒,你实在是太可恶了!”邱羽聆果然扬手就要往一脸错愕的文情薇脸上甩巴掌过去。 “情薇,你上楼去。”米雅眼明手快,及时抓住邱羽聆的手。“羽聆,你冷静下来——” “我……我要去找骥麒。”情薇一脸惊慌的紧抓着清洗到一半的小熊往外走。 邱羽聆不知打哪来的蛮力,用力推开了米雅,害得米雅跌坐在一旁。 走到桌子边的文情薇,顿时停下了脚步。“米雅——”她想过去扶起米雅。 “情薇,你不用管我,你快去找骥麒来,快去一一’米雅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她起身对着文情薇大喊,紧张的留意着邱羽聆的举动。 “喔……好,我这就去……”文情薇的视线也望向邱羽聆,身体抵着桌缘往旁边退去。 “你休想和骥麒结婚!骥麒是我的,是我的……任何人都别想抢走他。”邱羽聆面目狰狞,突然大步朝文情薇逼近。 “情薇,快跑——”米雅紧张得大声惊呼。 “你别想跑,我恨你。” 文情薇来不及转身跑开,疯狂的邱羽聆已冲过去抢走她手上的小熊,然后趁她欺身过来想抢回小熊时,用力将文情薇推向桌面。 文情薇脚步一蹶,整个人倒向桌面,桌子一斜,她便连同桌上的玻璃茶座一起摔向地板。 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后,文情薇摔倒在地板上,身下全是破碎的木片和玻璃碎片。 “好……好痛……”原本就纤弱的她,手臂和小腿都被碎片刺伤流血,痛得她眼泪直掉、脸色泛白,几乎要晕厥过去。 “老天,情薇……你撑着点,我、我去找骥麒来——”米雅没想到邱羽聆会如此失控,她哭着冲过去扶住文情薇。“邱羽聆,你太可恶了!我不会放过你,骥麒也是一样。”她对邱羽聆大声怒吼斥责。 邱羽聆愣在原地,看着跌坐在一片狼籍地面上的文情薇;细白的皮肤上沾了许多血红的血丝,白皙与血红的强烈对比,着实吓住她了。 “好疼……”然而在米雅的扶持下,情薇终究还是受不住地疼晕了过去。 情薇、情薇——”米雅急切地摇着已经晕过去的文情薇。“情薇,你醒醒……情薇……” 老天,她该去找骥麒,但是她又不能放着情薇不管。邱羽聆还没离开,她如果贸然跑出去,留下情薇单独在这里,可能还会再度遭受到邱羽聆的伤害。 就在米雅不晓得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席骥麒冲了进来。 “这是怎么回事?”凌乱的屋子令人心惊,当他看见晕倒在米雅怀中的情薇时,整颗心全揪了起来。“情薇一一她怎么了?米雅,告诉我——”席骥麒冲过来抱住文情薇。 “羽聆将她推倒的。”米雅气极败坏地站起来指着邱羽聆大吼,回头又指着席骥麒怒骂。“骥麒,你如果早和邱羽聆做个了断,情薇今天也不会受到这种伤害;情薇会受伤,你也要负一半的责任。” 她忍不住为文情薇抱不平,现在一肚子全是气。 “我知道……米雅,你去找几个工人来收拾这里。” 席骥麒接受了米雅的指责。米雅了解席骥麒想暂时遣走她的用意,于是没说什么便走了出去。 当米雅走出屋子后,席骥麒立刻以凌厉可怕的目光通视着邱羽聆。 “邱羽聆,请你听清楚,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的感情了,请你立刻离开这里。” 骥麒,这不是我做的,你误会我了,是米雅她做的好事,是她故意嫁祸给我,她想让你讨厌我……”邱羽聆脸色苍白的猛掉泪,唱作俱佳的演着戏。 “够了。”席骥麒灰心地喝止她。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这个他曾经爱过的女人,竟然能这样厉害的编造谎有。 “离开这里,立刻。”他凛着俊颜,严厉地下逐客令。 骥麒,请你相信我……”邱羽聆还想撒谎为自己辩护。 “如果情薇有什么危险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席骥麒抱着文情薇转身大步出去,准备立刻将情薇送到山下的诊所去。 天际有点儿灰蒙,焦急不安的席骥麒,驾着车子往山下奔驰。 “骥麒……”躺在车子后座的文情薇,幽幽苏醒。 “你躺着别起来。”席骥麒从后视镜着脸色苍白的她,见她要坐起身时赶紧出声制止。 文情薇听话地躺回去。“骥麒——”她虚弱地唤他。 “嗯,你的伤口很痛是不是?忍着点,诊所马上就到了。”他听得心疼,颤着声安抚。 “伤口虽然很痛,但是我忍得住……我担心的是‘布朗’,它被羽聆丢在地上,一定又弄脏了……”文情薇的话险些让席骥麒吐血。 席骥麒温恼地吼道:“你现在该担心的是你自己,不是那只该死的熊。” 他那么担心她的伤势,而她却担心着一只没有生命的熊。 “布朗又没有惹你,你怎么可以写它骂它?”她虚弱地哽咽道。 她的眼眶突然泛红,泪水在里头打转,席骥麒头疼欲裂地瞪着后视镜中那张可怜又委屈的美丽脸蛋。 “我……”他不知该如何接口。 “我不想理你了,再也不理你了。”她闭上眼,眼泪从眼角滑落至白皙的颊。 每次只要提到她的宝贝熊,她就会变得这样不可理喻…… 他无力地叹了口气,踩着油门往山下疾驶而去。 几分钟后,他们抵达了山下的诊所。 席骥麒停好车,立刻先行下车,打开后车门要抱她;但她却倔强地挥开他的手臂,忍着疼痛想要自行下车。 文情薇费力地扶着车门,明明已经没力气走路,却还是要硬撑。被迫退开一步的他看不下去,靠过来要抱她,她却咬着下唇、红着眼眶瞪他。 走开一一她用眼神斥责他。 他在心中低咒起来,但是又不敢拂逆她的意愿。 当她的手放开车门时,脚步突然颠跛一下,吓得他紧张的狠抽一口气,跨步上前拦腰抱住她。 “不要碰我。”她低呼着想挣开他。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请你原谅我一次好吗?”他抱起她,低首诚挚的向她道歉。 他温软的担心语气让她情不自禁哭起来。邱羽聆害她受到的惊吓,在这一刻全数倾泄而出;她的脸埋在他的胸口,柔弱的不停哭泣。 席骥麒心疼的抱着她大步走进诊所,诊所没有其他病人,他跟柜台的挂号小姐说了一声,便直接将她抱到治疗室里。 医生一看到文情薇,表情相当讶异。“怎么又是你?你这口的伤比上次还严重许多……” 年轻医生的记忆力不错,还记得这一对男女。大约一个月前,这个漂亮的女孩子也曾来过这儿,上回她是手指割伤,这回则是手臂和小腿被玻璃碎片刺伤。 如此频繁的伤害实在很不寻常,尤其事情又发生在如此美丽纤弱的女孩子身上;照理说,这样的女子应该是非常惹人疼爱的,可是她为何会一再受到伤害!? 年轻医生心头有着不解,还有更多的疑惑。 “miss杨,你来处理她的伤口,小心点。”医生唤来一名护士。 受了医生的指示,护士先替她打了针,然后拿着消毒过的干净镊子,细心的替她挑出碎片;她的手臂只有两、三处受伤,小腿则有较多细小伤口。 文情薇忍着痛,神态楚楚可怜,眼睛红红的,苍白的脸蛋上还有斑斑泪痕,看起来就像是受过极大委屈的模样。 检查过伤口后,斯文俊逸的医生脸色凝重地回到座位,在电脑里输入诊疗资料并开药单。 一下子医生又回到治疗室来,席骥麒想问医生情况严不严重,但医生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关心的视线全落在文情薇的身上。 “文小姐,你需不需要我帮你开验伤单,还是提供其他的帮助?” 验伤单?其他的帮助?文情薇抬眼疑惑地看着医生,她实在听不懂医生的意思。 “如果文小姐有遇到任何困难或麻烦,你尽管说出来,医生一定会很乐意帮助你,让你免于再受到任何的伤害。”护土替医生把话说得更清楚些。 文情薇这才意会过来,原来医生怀疑她是受到了暴力对待,而那位施暴嫌疑犯则是席骥麒。 对于医生的好意,文情薇先是僵楞住,然后不禁缓缓弯起嘴角笑了起来。 “医生,我想我应该不需要……” “没有关系,你不必害怕。”医生拍拍文情薇的肩膀。“警察局就在这附近,如果你怕威胁,我可以马上通知警察过来这里保护你的安全。” 这句话是故意说给席骥麒听的,警告他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我没有必要害怕,我也没有受到任何威胁,谢谢你们的关心。” 她忍着笑偷觑站在一旁的席骥麒。席骥麒一脸铁青森寒,黑色瞳眸恼怒地瞪着多事的医生。 他并不觉得这个医生有多宅心仁厚,反而认为他既多事又很欠揍;那家伙之所以想帮助情薇,依他看来根本就是别具用心。 席骥麒的眼角在抽搐,大手紧握拳头又松开来,然后再度握紧,脸色难看极了。 医生则是老神在在,完全不受席骥麒凶恶的表情影响。 两个男人正在较劲中。 “行了吗?我可不可以回去了?”文情薇看情况不太对,赶紧起身伸手拉住席骥麒的手。“骥麒,你抱我上车好不好?我的腿好痛,没办法走路呢!” 她主动向席骥麒撒娇,并倚偎着他,直接用行动替他洗情暴力份子的嫌疑。 “好,我们回去。”他以后再也不会到这间诊所来了,该死又多事的医生。 他弯身抱起她,她的手顺势亲密地揽住他的颈子,脸颊贴着他的胸口。 席骥麒赏给医生一记警告似的恶瞪,他抱着文情薇到领药处付费取药后,大步离开诊所。 回到车上,她坐在驾驶副座上笑弯了腰。 “一点都不好笑。”开着车回农场,英俊的脸庞既气恼又无奈。 “骥麒,你会生气吗?别人那样误会你……”强忍住笑意,转首同情地睨着脸黑了一半的男人。 他没答腔,却猛地停住车子,转头迎上她同情的目光。 “怎么了?”她不明白他为何要突然停车。 “我不怕被误会,我只希望你别再受到任何的伤害了。”他一脸自责的歉意。“抱歉,是我的错,是我不该让她有机会接近你……以后不会了,我已经和她把话说清楚,她应该彻底的死心了。” “骥麒,你没有错,是我自己反应太慢,我如果能及时逃开,就不会有这种意外发生……”她不怪他,只要他不再骂她心爱的小熊,她一点都不会怪他。 “我爱你。”他感谢她的宽容,伸手捧住她的下颚,烙上了疼惜的吻。 “我也爱你。” 温柔的轻吻到后来总是会变成热情的拥吻。 尾声 一年半后,“米雅苗圃农场”。 占地近两公顷的农场,有完整的设备,还有好几座有机蔬果网室、多栋温室、工作站及作为教育用途的展示站。全区环境经过设计美化,并建立苗圃整体教育解说系统,大举推广香草苗圃业务,举凡由香草制成的周边食品,更是成为市场上的畅销产品。 在这段期间,“米雅苗圃农场”改变甚大,同业都对其快速的蜕变感到惊讶不已。 农场的主人米雅在一年半前已嫁给日本“银驿集团”的首席冰川零介,当起她的冰川家少奶奶;并且在冰川家的催促下,半年前已远赴日本定居,而这座农场也在半年前正式由席骥麒接手管理。 席骥麒凭着他的经营眼光和丰富的农业知识,让这座农场在扩建后的短短半年之内,渐渐在农产业界绽放耀眼光芒。 “骥麒,吃午饭了。”农场的女主人文情薇,穿着一袭白色连身洋装,怀着四个月身孕的她,正挺着微圆的肚子,慢慢走到主屋旁一间工作站找席骥麒。 原本皮肤就黝黑的席骥麒晒得更黑了,他健壮阳刚的体魄,总是让文情薇为他着迷不已。 “好,我就来。太阳很大,你先回屋子里去。”他担心老婆的细皮嫩肉晒伤了。 “我要在这里等你。”她坐在工作站外的藤椅上等着他。 在农场里,很多地方都设有这种搭了遮阳棚的藤椅,这是席骥麒专门为老婆所搭建的,随时提供她可以坐下来歇脚休息的地方。 秋天的气候凉爽宜人,情薇倒不认为今天的太阳有多强烈,已经在农场里生活一年多了,她早就习惯了这样在农场里忙碌的生活。 这一年多来,她跟着米雅学习,已经学会了培植香草,也会做香草料理、香草手染,也学会了茶色、浴包制作的方式。她绝对可以成为骥麒的好帮手,帮他照顾这座农场。 但是尽管如此,席骥麒还是舍不得让她插手帮忙,或是进厨房帮厨佣准备煮食的食材;如果有客人来访,帮忙泡壶茶招呼客人,已经是他派给她最重的工作了。 席骥麒将她保护得太周到了,反而让她无所事事, 情薇常为此向他抱怨,但他就是舍不得让天生娇贵的她多劳动。 这就是她的丈夫,一个对她体贴入微的男人。 “叫你先进屋你不肯,你还是这么不听话。”席骥麒来到她的身边,牵起她的手一起走回屋子。 “如果你能对我的熊熊们好一点,我就会很听很听你的话。”她偎着他撒娇。 几天前他决定把原本占据在房间里头的熊熊们全搬至另一间空房,文情薇对于他这个决定颇有微词。 她有点儿气恼他,但是却又无法对他发脾气。她知道他是嫌熊熊占掉房间太多空间,让房间显得太过拥挤,所以才会想把它们搬开的。 “我爱的是你,不是那些熊熊,干么对它们好。”挪一间空房给它们住,没将它们丢出去受风吹雨淋,已经算是对它们很宽厚了,这女人竟然还嫌他对待它们不好!? “既然爱我,就该连熊熊一起爱嘛!” “要我爱那些熊?算了吧!” “席骥麒,你这是什么语气,我的熊熊哪里惹你不高兴了?”情薇有点儿生气了,每次一提到她心爱的小熊们,总是会发生这样的情形。 “没,它们没惹我不高兴,你千万别动气啊!”不小心踩到地雷,他只得猛陪笑。 现在是老婆大人最大,因为她的肚子里还为他怀了一个小宝贝,可气不得。 “吃完饭我们下山卉,妈叫我们回去走走,她想看看你。”聪明的男人,立刻转移话题。 要下山?“下午你不用忙了吗?”进到餐厅,厨佣正在布莱,她走过去帮忙。 “今天来了两个有经验的新帮工,我把工作吩咐给他们做,下午就得闲了。”他转进洗手间去洗手,很快又走了出来。 “那太好了,我也正好有事要下山去,我们回去妈妈家之前,你可不可以先陪我去一趟?”饭菜已经都端上餐桌了,她体贴地替他递上筷子。 他侧脸睨着她。“去哪儿?”看见她突然扬起的湛亮笑容,他不禁感到有些狐疑。 她不会又是想去...... “去看一只在十六年前由史泰福公司生产的限量小熊,有人要割爱,我已经先向代售商预购下来了,我和对方约好了,这几天我一有空就去取货。” 果然,如同他所猜测的,又是为了她钟爱的熊熊。 席骥麒感到很无力,他实在无法体会她为何会对小熊如此情有独钟?有时候他甚至怀疑,她对那些熊的感情比他还要深厚。 “怎么,你不想陪我去吗?”他皱起眉头的反应让她不安。“如果你不想去就算了,改天我再自己过去一趟,反正路途也不远……” 她不想勉强他,但嘴里虽然这么说,美丽脸庞上的神情却是十分的委屈。 她这样子,简直是故意折磨他的心嘛! “我没说不陪你去。”他对着饭碗叹气。 她低头悄悄地弯起一抹迷人的笑意。 一小时后,他开车载她到代售商的商品售货地点取货,当他看见售货小姐把一只穿着绿色恐龙装的小褐熊拿到他们的面前时,席骥麒英俊的脸庞露出一抹讶异。 “我好像见过这只熊……”这家伙似曾相识,他抚着下颚努力回想。 “对,你是见过,在我十岁那年的生日宴会上。”她提醒他。 原来她还记得。“就是这家伙没错,是它让我们认识的,对吧?”他回想起那年初遇的情景,她稚气未褪却脱俗美丽的容貌。 “对,就是它让我们相遇的……”她欢欣满足地抱过恐龙熊。这款恐龙熊是她收藏的第一只小熊,在她十岁那年的生日过后不久,她却不小心将它给弄丢了。 熊被她搞丢了之后,她曾费尽心思,透过各种管道去收购这只限量发行的恐龙熊,但一直都找不到。如今,在她盼了整整十七年之后,她终于能如愿以偿了。 她很开心,美丽的脸庞上漾着飞扬迷人的笑意。 他看着她,她的笑容令他心动,让他感到无比幸福。 “对,是这只小家伙让我们相遇的,那我真该好好的谢谢它才是。这样吧!我就特别恩准这只恐龙熊可以住在我们的房间里,给它特别待遇。”这可是连那只昂贵的贵族黑熊都得不到的礼遇喔! “哇,太棒了!骥麒,谢谢你。”她开心地踏脚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