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小军侯》 第1章 退婚? “祝公子,请!” 月亮门前,董府的管家微微躬身,右手斜向前伸,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祝修远狐疑地盯了这管家一眼,点了点头,也不搭话,抬步径直跨入月亮门洞。 管家紧走两步,略微越过祝修远半步,在前带路。 祝修远眼珠乱转,打量着董府高大精致的院落,心中嘀咕:“这董府的人好生奇怪,我这身裋褐破破烂烂、脏脏兮兮,一看就是穷苦农家的穿着,并且我还在脸上抹了黑灰,我自己照镜子都被吓了一跳,这幅装扮简直比乞丐还落魄三分……按理说这董府高门大户,理因看不上我这样的出身才对,他们不是应该直接将我轰走,就像挥赶苍蝇那般么……莫非这里的古人品德高尚,一点也不嫌贫爱富?” 一路走,一路想,祝修远有点恍惚,也有些不太习惯。 当路过某座院落的时候,祝修远面色愕然,因为这座院落中竟然停放着几十挑礼物,用绣花的红绸裹着,非常华贵,非常喜庆,看起来很像彩礼或者聘礼一类! “搞什么!”祝修远瞄了一眼这些不知道是彩礼还是聘礼的礼物,嘴角隐隐抽动。 足足穿过五进院落之后,管家终于将祝修远带到目的地—— 董府的中厅。 祝修远走进厅堂,一抬首,就看见一位中年男子的侧影。 中年男子两手捧着一张大红色的纸,仔细又认真的看着,看其神情,像是正在研读一本高深晦涩的经文,面色发紧。 这张大红色的纸并不是它物,正是祝修远带来的婚书。 管家将祝修远请进董府大门之前,将之当成“拜贴”送进来的。 祝修远两眼一咪,心道:“此人应该就是我那‘岳父’了。” 祝修远记得很清楚,那婚书上红纸黑字,写得分明,他那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名为“董淑贞”,“岳父”则名为“董诚”。 之所以加上双引号,是因为祝修远还没有同意这门亲事。 “老爷,祝公子带来了!”管家拜道。 “嗯……”董诚保持着手捧婚书的姿势,转过头来,望向祝修远,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发紧”,转为“微笑”,再转为“狂喜”。 董诚脸色变化太快,十分不正常! 祝修远浑身一震,那种一踏入董府大门之后就产生的诡异感,在此时达到了顶点。 瞅着董诚那张狂喜的脸,祝修远心中惴惴,这尼玛,是踏进一个狼窝了吗? 亏得祝修远还以为古人品德高尚,一点也不嫌贫爱富—— 他们是嫌富爱贫! “贤婿!”董诚大叫一声,声若洪钟,他轻轻放下那纸婚书,两手往前伸着,像是迎接老朋友般,径直“扑”向祝修远。 “哎呀卧槽!”祝修远脸色一变,怪叫一声,转身拔腿就跑。 这厅堂中另有两人,身上穿着管事的衣服,他俩不约而同,一起出手拦住了祝修远。 祝修远这副身板虚得厉害,那两位管事竟然毫不费劲,轻轻松松就将之栏了下来,一左一右抓住了祝修远的手臂,使之动弹不得。 “贤婿啊!”对于祝修远试图逃跑的举动,董诚犹似未觉,他扶着祝修远两个手臂,激动道:“贤婿,终于等到你!” “董老爷,你可能误会了……”祝修远手臂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贤婿,老夫还以为祝兄十多年前就撒手西去了,没想到啊,贤婿你还健在……” “老爷,时间紧迫!”管家在一旁焦急的提醒。 “哦,对对对,贤婿啊,赶紧去换衣服,咱们立刻就拜堂,入洞房!” “不是……”祝修远有种错觉,哪怕他长了一百张嘴,在这狼窝之中,恐怕也说不清了—— 祝修远是来退婚的! “贤婿你不愿意?”董诚面色一紧,两眼中泛着幽光,紧紧盯着祝修远。 “嗯?”管家两眼射出骇人的光芒,也紧紧盯着祝修远。 “嗯?”两位管事手上增加了力道,将祝修远抓得更紧了。 “我……我是来……退婚的!”祝修远咽了口唾沫,虽然他被扼住了命运的手臂,但他还是要表达自己的诉求…… 这事儿整得,这么着急,董家的女儿该有多愁嫁啊! 等等! 祝修远豁然抬头,盯着董诚,这董家急于将女儿嫁出去,该不会…… 他的“未婚妻”,那位名为董淑贞的董家小姐,不会是个超级无敌的大丑女吧! 一定是这样了,不然谁家的父亲能如此热情,能如此急迫呢?特别还是在嫁女儿这件事上。这不符合常理! 祝修远顿时心如死灰,现在跑又跑不掉,误入狼窝,被逼迎娶丑女…… 坑爹呢,祝修远那个懊悔啊,当初就不该手贱,拿着那份婚书上董家的门……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董诚大吼,中气十足,然后又喝问:“祝修远,你是不是祝寿的儿子?” 祝修远心如死灰,仰天大叫道:“天啊,祝老头你个坑货,你死就死嘛,为什么非要留下一堆遗物,留下一堆遗物也就罢了,为什么又在遗物中夹带一纸婚书……祝老头你个坑货,你不知道我好奇心重么,你留下这纸婚书,可是害苦了我……” “什么!祝兄他……他果真撒手西去了?”董诚惊恐,瞪大了两眼。 “老爷,时间紧迫!”管家再次焦急提醒。 “对对。”董诚猛然反应过来,又问道:“祝修远,你是不是祝寿的儿子?” 祝修远仰头望天,正悲愤着呢,没空搭理董诚。 “嗯?”两位管事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铁钳子似的,痛得祝修远龇牙咧嘴。 这两位管事充当了董诚的走狗,这是在逼迫祝修远回答问题。 “是……”祝修远咧着嘴,脑中放电影般,快速闪过半个月前魂穿到这里的情景。 虽然他的灵魂来自二十一世纪,是个小公司普通的小职员,可是这具身体的确是祝寿的儿子。 董诚满意点头,左手拿起祝修远带来的婚书,右手抄起董家保存的那份婚书,一共两份,分别展开,在祝修远眼前展示,然后问道:“这两份婚书是否为假?” 祝修远瞄了一眼两份婚书,面色颓丧:“不假!” “既然你是祝寿的儿子,这两份婚书又不假,如今贤婿你更是拿着这纸婚书找上门来,老夫自当履行婚约!” “老爷,时间来不及了!”管家再次焦急提醒,他伸长了脖子,小跑到房门处,极目远眺,然后又跑回董诚身边,焦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董诚盯着祝修远的视线移开,并对管家微微点头。 “可是,董老爷你听我说,我是从……”祝修远还想锤死挣扎一下,然而,并没有人听他说话。 管家得到董诚的点头允许过后,就对两位管事使了使眼色,并满脸歉然的对祝修远说:“姑爷,小的得罪了!” 砰! 祝修远愣神之际,忽觉后颈一痛,紧跟着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此昏倒,不省人事。 …… …… (未完待续) 第2章 看脸 【求收藏,求推荐】 “嘶……” 迷糊醒来,祝修远骤觉后颈生疼,疼的他龇牙咧嘴,右手从被子中抽出,捂着后颈,同时两眼微咪,吸气不止。 “贤婿,你终于醒了,好,好啊,哈哈!”这是“岳父大人”董诚的声音。 “这是哪里……”祝修远咧着嘴,两眼打开一条缝,入眼的是大红色的床帐,还有大红色的喜被。 僵硬的身体轻轻动了动,所触无不柔软,侧头一看,原来他正躺在一张喜床上。 这喜床用黄花梨木打造,做工细致考究;它两头的纱帐薄如蝉翼,是喜庆的大红色,被一条细细的绸布轻轻挽着,系在床柱上;床头有长条红绸扎成的花,两侧则垂下来,与纱帐相得益彰,十分好看。 脑袋下的枕头也是软软的,熏香袅袅,十分舒适。 咋回事?祝修远不是来董府退婚的么,怎么躺喜床上去了? 因后颈疼痛,导致脑袋反应迟钝,祝修远两眼无神,盯着大红的床帐看了好久,然而却没有理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过多久,后颈疼痛稍减,捂着后颈的右手慢慢缩回,缩回的过程中,他发现衣服的袖子竟然也是大红色的—— 原来他正穿着一身喜庆的新郎礼袍! “贤婿?”耳边又传来“岳父大人”董诚的声音。 “嗯……”祝修远循声望去,一见董诚的那张脸,笑的……阴恻恻的,祝修远神色就是一滞,瞬间想起了所有事—— 坑啊,想他祝修远,堂堂穿越者,竟然被“枪亲”了……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我……”祝修远挣扎着,从喜床上坐起,看着董诚那张笑脸,祝修远欲哭无泪。 他坐起来后,视线开阔了一些,他发现两个人影在董诚身后一闪,彻底躲进董诚身后……好像故意躲着祝修远似的。 祝修远眼角直抽,因为这两个人影不是别人,正是那两个管事,用棒子敲了他闷棍的那两个家伙! 祝修远暗自咬牙,这个仇……他一定要报的! 董诚身侧,董府的管家微微躬身,脸上笑眯眯,皱纹如花,看着祝修远一脸和善,并叫道:“姑爷!” 祝修远漠然以对,什么姑爷不姑爷的,就是这个家伙,伪装的太厉害了,要不因为他,祝修远也不至于误入狼窝! 心里愤愤不平的祝修远,视线再次往侧边一移……祝修远两眼顿时被擦亮—— 只见一位女子,二八芳龄,生得眉目如画,身段颀长,气质雍贵冷艳。 她穿着一套淡蓝衣裙,外罩一袭薄纱,朦朦胧胧,恍若云雾。 薄纱上绣着缕缕银丝,亮闪闪的,看起来格外高贵。 她往这一站,犹如仙人临凡,真是妙不可言。 再仔细一看,此女眉间微蹙,眸如深渊,她心中似乎装着一种愁绪,使整个人平添了一抹哀婉之色…… 嘶! 祝修远深吸了口气,刹那失神,并暗暗吞了一口口水。 “似乎……这门亲事……也不是那么糟糕,原来董家的女儿并不是什么大丑女……诶不行,不行,不行,作为穿越人士,如何能够接受指腹为婚这一套呢,我可是来退婚的!”祝修远摇了摇头,默默坚定了自己的立场。 “贤婿,你可好些了?”董诚笑呵呵发问,打断了祝修远的胡思乱想。 “董老爷。”祝修远掀开被子,从喜床上跳下来,拱了拱手,对董诚说道:“这其实……是一个误会……小子无才无德,无权无势,一穷二白,实在不敢高攀贵府小姐……”祝修远停顿了一下,瞄了一眼冷艳而哀婉的董家小姐,接着说:“其实,小子是来……退婚的!” “贤婿,你先坐。”董诚按着祝修远两肩,将之摁回喜床上坐下,顺手捻了捻颌下山羊须,叹口气,说道:“贤婿啊,老夫之所以火急火燎的操办你和贞儿的婚事,实在是情势所迫啊!” “怎么个情势所迫法?” “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州衙长史大人之子,看中了董淑贞,长史大人之子以势所逼,非要纳董淑贞为妾……但长史大人之子就是个混球,但凡纳入他家的姬妾,几乎都活不过一年…… “贤婿啊,你本就与贞儿有婚约在身,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道你能眼睁睁看着贞儿大好年华,却被逼入火坑么。” “这……”祝修远陷入天人交战,张了张嘴,想反驳,可是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这可是一条人命啊!前世的祝修远只是一个普通公司小职员,一个肥宅,几乎没干过什么坏事,他实在硬不起心肠,置一条人命于不顾! 祝修远窥了一眼初看惊艳细看美艳的董家小姐,扪心自问,祝修远也是有怜香惜玉之心的,可是…… 哎,罢了罢了!其实在见到董家小家的刹那,祝修远的心就开始动摇了,如今他更是为自己找到了个理由。 娶吧!如此美人儿,娶了不亏。 祝修远矫情的想着。 “呼!”祝修远舒了口气,对董诚说:“好吧!我答应你。” 说完后,又面向那董家小姐,嗫嚅半晌,暗暗咬牙壮胆,开口叫道:“娘子!” 嗯? 祝修远这声“娘子”叫出口之后,他就感觉这房中的气氛刹那凝固了。 董诚呆呆的盯着他。 那两位躲起来的管事也探出头来,惊愕的看着他。 而那位管家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秘辛,两眼瞪得铜铃那么大。 “爹爹……女儿先下去了!”董家小姐的声音果然与她的气质相符,清冷,也很悦耳。不过祝修远也能从中听出一丝羞极和慌乱。 祝修远看着莲步轻移,快速开门而去的董家小姐,视线又转向董诚,满脸问号。 “咳咳,贤婿啊,那是贞儿的姐姐,董漱玉!”董诚略显尴尬。 “什么!”祝修远神色复杂的看着董诚,这位仙女下凡也似的小姐,竟然是董家的大女儿,是他未婚妻的姐姐…… “莫非因为董淑贞长得很丑,岳父大人怕我拒绝,所以先用长得好看的大女儿来误导我,等我同意之后……咦!这老阴货!”祝修远皱眉瞥向岳父董诚。 “贞儿,别藏着了,进来见一见你夫君!”董诚却没有注意到祝修远看向他的眼神,高声对房门外叫了一声。 祝修远屏住了呼吸,两眼如炬,盯着房门。 他既然已经答应了要娶董淑贞,那么就一定会娶的……不过祝修远还是祈祷,希望等下进来的董淑贞不要太丑。 吱呀! 房门被推开,一前两后三位女子,缓步走进房间。祝修远一见之下,顿时错愕出声:“太……太小了吧!” 只见当先一位少女,身着绿色的新娘礼袍,头戴凤冠,化着浓浓的新娘妆……不过再浓的妆,也遮掩不注这位少女只有十二三岁的事实! 这位少女便是祝修远指腹为婚的未婚妻董淑贞了,跟她姐姐董漱玉一样,丑字与她绝缘。 可是这年龄也太小了些,祝修远很难接受,因为他的体内,可是住着一个年近三十多岁的肥宅的灵魂。 “人家哪里小了!”缓缓走来的董淑贞听了祝修远这话,顿时不干了,本来互相握着,叠在腹部,并拢在长袖里的两手,立即分开,脸色也立即垮了下来,刻意维持的淑女气质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叫道:“祝修远,你不过也才十五岁而已,怎么可以说人家小!” “额……”祝修远尴尬,无奈望向董诚,眼神特别委屈,好似在说:“你又坑我!” “嗯?!”董诚并没有注意到祝修远委屈的眼神,而是摆出为人父的威严,两眼好似灯笼般盯着董淑贞。 目光灼灼。 董淑贞立即将两手摆回正确的位置,瞬间恢复淑女气质,低头不语。 (未完待续) 第3章 上门姑爷 【求收藏,求推荐】 咚咚咚!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祝修远两肘用力,将上半身支起。 环视一眼空荡荡的洞房,视线最后停留在被敲响的房门上,祝修远侧着头,凝神细听门外动静。 “谁呀?”祝修远试探问道。 “姑爷,奴婢秋雯,送药来了!”门外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软软甜甜。 “进来吧,门没锁。” “是,姑爷。” 话音刚落,房门就从外面被推开,一位少女走了进来,做丫鬟打扮。 这就是自称为“秋雯”的丫鬟了。 秋雯单手推开门扉,整个身体跨进来后,再微微侧身,反手将房门关上。 整个开门和关门的过程中,秋雯另一只手一直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中放着一只白瓷碗,碗中是汤药,冒着热气,还有一柄勺子。 秋雯开门进屋的动作干净利落,摆动幅度也不小,不过她单手端着的托盘却稳稳当当,显然,秋雯的“业务技能”相当纯熟。 “姑爷,该喝药了。”秋雯对祝修远甜甜一笑,将托盘往房间中的圆桌上一搁,两手捧着白瓷碗,缓缓走近祝修远。 “你是淑贞的丫鬟?”祝修远盯了一眼秋雯那张小圆脸,肉嘟嘟的还挺可爱。 “是的姑爷,奴婢名为秋雯,本是二小姐的丫鬟……不过以后奴婢就服侍姑爷了。” 秋雯的小圆脸泛起朝霞般的色彩,两眼圆溜溜的,大大方方的看着祝修远。 “你嘴角……有东西。”随着秋雯捧着药碗走近,祝修远不经意间瞥到,秋雯的嘴角上似乎……沾着一些糕点残渣。 祝修远有些呆,盯着秋雯的嘴角。 “啊,姑爷……” 秋雯慌乱摸了摸嘴角,发觉不妥后,立即返回,将药碗搁在圆桌上,从袖中取出一方手帕,背对着祝修远,擦了擦嘴角。 等秋雯擦完,再次面对祝修远的时候,秋雯头都快抬不起来了。 “是不是偷吃了?”祝修远挑了挑眉,压低了头去瞧秋雯窘迫的神情。 “啊,姑爷,奴婢没有。”秋雯捧着药碗的两手轻轻一抖,引得碗中汤药荡漾,差点就洒出来了。 祝修远嘴角带笑,也不戳穿秋雯,伸手接过药碗,用勺子搅着药汤…… 祝修远眼眸微抬,注意到秋雯竟然呆呆的盯着他手中的汤药,喉咙动了动……似乎,想吃。 天啦,这是什么神仙丫鬟! 祝修远心中愕然无比。 “秋雯啊,要不你帮我尝尝?”祝修远用勺子舀了一勺子药汤,举高高,伸向秋雯。 “姑爷。”秋雯两眼放光的盯着那勺子汤药,不好意思的问道:“奴婢可以尝吗?这可是姑爷的药啊!” “来嘛,我怕烫,也怕苦,你帮我尝尝看,这药苦不苦。”祝修远循循善诱。 “好的姑爷!”秋雯的小圆脸绽放笑容,躬着身子凑近那只勺子,用嘴咬住勺子边缘…… 祝修远手臂轻抬,使勺子倾斜,而秋雯又咬紧了勺子,导致勺子中全部的汤药,都被灌进了秋雯口中。 祝修远嘴角扯了扯,他竟然有一种喂小狗的错觉…… “嗯……”秋雯猝不及防,不过她紧紧抿着嘴,鼓着腮帮子,皱着眉头将这勺子药汤吞了下去,吞完后,苦瓜着小圆脸叫道:“姑爷,这药好苦呀!” …… …… 董府后厅。 “老爷,今日姑爷手持婚书现身,正当及时啊。有这纸婚约在先,那长史花家也就没有办法了……老爷啊,这下您终于可以放心了!”管家躬着身子,笑脸如花。 “是啊,只要贞儿不嫁进花家,就算她嫁给一个乞丐老夫也愿意!对了,花家送来的聘礼,都退回去了吧?”董诚面色倒是很平静,颇有一种不动如山的气质。 “退回去了,退回去了!”管家动作幅度很大,摇晃着身子和脑袋,看得出,二小姐董淑贞没有掉入花家这座火坑,管家心里也很兴奋。 不过他兴奋一阵后,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换上一副愁色,说道:“可是老爷,我们拒绝了长史大人,那以后老爷您在官场上,恐怕……” “无妨!”董诚淡定的摆了摆手,说道:“木已成舟,贞儿与修远本就有婚约在身,他俩成亲,天经地义,他花家能奈我何。” 董诚背负双手,仰头望着厅外的景致,缓缓说:“官场固然险恶,不过你老爷我大半生混迹于官场,也不是白混的,平日只需注意一点即可,不必担心!” “老爷说得是……不过以老奴来看,花家即便在官场上奈何不了老爷,他们也会在我董家经营的茶庄上做手脚,我们需好好提防才是。”管家皱眉提醒。 “茶庄的生意……无妨,如果做不下去的话就关门吧!”董诚望着厅外景色,缓缓说道。 “是,老爷!” 这时,秋雯小跑进后厅,欠身行礼后,叫道:“老爷,老爷,姑爷说要搬出董府!” “什么!”董诚大惊失色,背负两手、不动如山的淡定气质瞬间垮塌,盯着秋雯,问道:“贤婿要悔婚?” “秋雯,到底怎么回事?”管家也焦急的追问。 秋雯没料到老爷和管家的反应这么大,她被吓得缩了缩脖子,在老爷和管家灼灼的目光下,秋雯才说道:“姑爷不是要悔婚,而是……姑爷说不要做上门女婿,姑爷要分家!” 董诚和管家陷入呆滞,分……家? 管家:“老爷您怎么看?” 董诚思忖半晌:“分家倒是可以,不过老夫不愿贞儿离得太远。” 管家笑道:“老爷,老奴倒是有个法子,既可以满足姑爷分家的意愿,又可以让二小姐离家不是很远。” “哦,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老爷,府中花园东侧的东院,一直无人居住,而这东院几乎是独门独户的院子,有单独的临街大门,与花园之间也有一道垂花门连接……何不如将东院收拾出来,让姑爷和二小姐搬入?” “咦,好办法。”董诚眼睛一亮,拍手道:“那就这么办吧!董运啊,这事儿你亲自去办,记住,东院一定要收拾好了,让贤婿住得舒适!” 董运是董府管家的名字。 “是,老爷,老奴包管让姑爷满意!” 管家当即就去督促打扫东院之事,秋雯则回去与祝修远说了此事,祝修远想了想,勉强同意。 没办法啊,谁叫他是一个穷光蛋呢,他穿越过来后的便宜老爹祝寿,留给他的遗物中,除了那纸婚书以外,就只有二十多两银票,单凭二十多两银票,想要单独出去生活,难! 当天晚上,东院就被收拾妥当,祝修远入住东院的东阁,董淑贞则入住西阁。 东西两阁中间,是一个小客厅,左右耳房则是两位丫鬟的居所。至于东厢房和西厢房,以及南房等其余房间,则暂时空着。 (未完待续) 第4章 一本秘籍 【新书幼苗??,求收藏,求推荐,求投资】 东院,东阁。 祝修远半靠着床头,后颈还有些隐隐作痛,喝了汤药后,脑袋有些昏昏欲睡,不过他强撑着眼皮,天色还未完全黑透呢,祝修远还不打算入睡。 房中,几只蜡烛熊熊燃烧,不时发出细微的“噼啪”声,祝修远睁着眼,打量着屋内陈设。 “哈哈哈,原来府中还有这么一出所在,本小姐以前怎么不知道……” 安静的房间中,一道银铃般的少女笑声,隐约传了进来,这声音祝修远认得,乃是他的未婚妻……不,应该叫娘子了,乃是他娘子董淑贞的声音。 祝修远嘴角一扯,抬眸瞄了一眼秋雯。 此时秋雯正用一块抹布,擦拭着屋内的家具门窗。她小小的圆脸上满是认真之色,门窗高处擦不到,她就垫起了脚尖,往上跳跃着挥动抹布…… 勤劳得像只小蜜蜂。 “秋雯。” “诶,姑爷?”秋雯保持着垫起脚尖,高举抹布的姿势,回首望着祝修远。 “我看已经够干净了,再擦也就那样,快别忙活了,过来聊会儿,我有些问题要问你。” 祝修远撑了撑身体,坐在床榻上,背倚床头。 “好的姑爷!”秋雯听话的放下抹布,在一个铜盆中洗了洗手,又取了一张干净帕子,将手擦净,然后方才走近祝修远。 “你们二小姐……是个怎样的人?”祝修远看着秋雯,斟酌半晌后问道。 恰好此时,外面又传来董淑贞银铃般的笑声:“哈哈,以后在东园,爹爹和姐姐就管不着本小姐咯……舞儿快来玩呀……呔,何方妖孽,还不速速现身……诶轻点轻点,这可是本小姐的梳妆镜,刮坏了你们赔不起……” 董淑贞的笑声十分欢快,几乎一瞬间,祝修远脑中就想象出一幅画面:一位少女活泼的大跳大笑,好似刚出笼的鸟儿…… “小姐,小姐,小声些,姑爷该听见了!”这也是一个少女的声音。 “怕什么!” “不是的小姐,奴婢刚才看见老爷和大小姐在花园中……” “啊你个妮子,怎么不早说……” 董淑贞的声音沉寂了下去,祝修远房间中又恢复了安静。 只有蜡烛静静燃烧的噼噼啪啪。 祝修远嘴角抽了抽,瞅着秋雯,苦笑道:“罢了,淑贞就不用说了,你说说董家其他人的情况吧。” 通过一番交谈,祝修远大致了解到,董淑贞身边还有另外一位丫鬟,名为夏舞。 董淑贞的姐姐董漱玉,同时也是祝修远的大姨子,掌管着董家的一切。 董漱玉身边也有两位侍女,名为春雪和冬梅。 另外董家的管家叫董运,那两位敲了祝修远闷棍的管事分别是董一和董二…… “啊……哈,好困!”聊完天,祝修远严重犯困,那汤药中应该有安神催眠的成分,祝修远眼皮顶了这么久,终于顶不住了。 “姑爷,奴婢伺候你更衣就寝吧。”秋雯仰着小圆脸,两手绞在一起。 秋雯这丫头,明明很羞涩,却扮做很大方,这模样有点可爱。 “不用了……我自己来。”祝修远终究不是万恶的地主阶级,更衣而已,哪需要丫鬟伺候。 然而,祝修远在大红的新郎礼袍上东扯一下,西拉一把,竟然解不开这袍子…… 虽然祝修远穿越过来有半个多月了,不过那半个多月的时间里,他都是穿的短打,方便干活,穿戴起来也方便。 可是类似新郎礼袍这样的高贵礼服,祝修远还是第一次穿,最关键一点,这衣服还不是由他亲手穿上去的…… “秋雯啊,还是你来吧!”祝修远不自然笑了一下,本来穿戴得整整齐齐的新郎礼袍,被他拉拉扯扯,弄得乱七八糟,结果还没有脱下来…… 秋雯嘻嘻一笑,帮祝修远更衣后,又扶着祝修远平躺下去,拉过被子盖住了。 祝修远真的很困了,脑袋一沾枕头,立即沉沉睡去。 秋雯给祝修远掖好被子,吹灭蜡烛,端着洗手用的铜盆和手帕等,开门而去。 夜深时分。 西阁。 “舞儿,怎么办,我都嫁人了!”董淑贞握着夏舞的手,面色焦急。 “小姐……你刚才不是很高兴的吗?”夏舞有点无语,如果夏舞是现代人,估计会说:小姐的反射弧这么长的吗…… “可是我还小啊,祝修远说得对,我还是太小了,人家还没玩够!”董淑贞抓着夏舞的手,坐在床榻边沿,愁绪满满。 “小姐,你应该称呼姑爷为夫君了。”夏舞两手扶着董漱玉两肩,开解道:“小姐你想啊,如果你不嫁给姑爷,那可就要被花家给抢去了,那花家的花间虎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老爷说过,小姐你嫁进花家的话,就像跳进了火坑……并且,小姐与姑爷本就有婚约在身,姑爷在这个时候拿着婚书上门,刚好将小姐从花家的虎口中解救出来,这就像那啥,英雄……英雄……救……” “英雄救美?” “对对,就像是英雄救美的故事啊!”夏舞两眼亮晶晶的看着董淑贞。 “可是,可是我都不了解祝……夫君啊?”董淑贞好似生气的跺了跺脚,摆脱掉夏舞扶在她肩头的两手。 “依奴婢看,姑爷不像是个坏人,应该是个好人。”夏舞轻拍着手,两眼亮晶晶,眼珠一转,心中已经得了一个主意:“秋雯不是一直伺候着姑爷么,待会儿奴婢将秋雯叫来,一问便知!” 董淑贞想了想,微微点头,然后又皱眉道:“可是常人成亲,都要睡在一起,可我和夫君……” “小姐,大夫说姑爷受了伤,需要好好休息,不能有人打扰的。奴婢想,等姑爷养好了伤,应该就能住一起了吧。”夏舞想了想后说道。 “可是……可是我见别人成亲之后,都要生孩子,想想就害怕啊!” “小姐莫怕,大不了奴婢和小姐一起生好了!”夏舞紧握着董淑贞两手,豁出去了般,瞪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安慰道。 “舞儿你真好!”董淑贞心中大为感动,亲昵的抱住了夏舞。没过多久,董淑贞抬起头,又问道:“可是要怎么生孩子呢?” “小姐,奴婢听人说,一个姑娘出嫁之前,她的母亲会告诉她怎么生孩子的,似乎还有一本什么……什么……。” “一本秘籍?” “对对,还有一本秘籍!”夏舞绕了绕头,这种问题,其实夏舞也不是很懂,不过为了安慰小姐,她也只得说点什么。 “哎!”董淑贞一跺脚,苦道:“可是娘亲走得早,谁来告诉我呢?” “要不去问老爷?”夏舞建议道。 “这不好吧!”董淑贞本能觉得不妥,她眼珠一转,忽然盯着夏舞,笑着捋了捋夏舞的头发,以示亲昵,“舞儿,要不你去找人打听打听?” “好吧,小姐。”夏舞耷拉着脑袋,她认为这是一项无比艰巨的任务。 两主仆又聊了一会儿,然后夏舞出门,蹑手蹑脚来到东阁旁边的耳房,将秋雯拉了过来…… 三主仆叽叽喳喳的聊了半夜,直到三更天了,三人方才回房入睡。 (未完待续) 第5章 娇生惯养 【求推荐,求收藏,求投资】 次日。 “啾啾啾啾……” “咕咕咕咕……” 鸟鸣声入耳,祝修远自然清醒,两眼微睁,盯着床帐顶部,有些恍惚。 “我穿越了,还成亲了!”祝修远默念,似乎要将这份记忆,重新导入体内。 “姑爷,姑爷?”秋雯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秋雯啊,进来吧。”祝修远揉了揉脸,从床上坐起。 秋雯的一声“姑爷”,瞬间将祝修远拉回现实—— 他的确穿越了,来到了这个地方,并且还成了亲。 秋雯答应一声,开门进来,只见她端着一个铜盆,铜盆中有条新毛巾,另外还有一些洗漱之物,干净衣服等。 不用人吩咐,秋雯自发服侍祝修远洗漱起来,刚开始,祝修远还说要自己动手,不要秋雯的服侍,可是没过多久,他就接受了这腐败的生活…… 前世的祝修远,可是一个超级肥宅,一个“懒”字,可谓是深入骨髓。更何况,秋雯拿来的长衫,他也不会穿啊。 洗漱更衣完毕,祝修远来到客厅。这客厅夹在东西两阁之间,出了房门,只需走几步路就能到。祝修远走进客厅的时候,抬头就看见董淑贞,已经洗漱梳妆完毕,正坐在一张小圆桌前。 祝修远顿了顿,他瞧见了董淑贞,董淑贞也看见了他。 这是两小夫妻第二次见面…… “娘子!”祝修远先开口,虽然叫一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为娘子,有些难以启齿,不过祝修远也只比她大两三岁而已,大家都差不多,这就没什么好尴尬的了。 “夫……君!”董淑贞瞧了夏舞一眼,夏舞回以鼓励的眼神,她嗫嚅半晌,终究叫了出来,并起身欠身一礼。 祝修远身后的秋雯,董淑贞身侧的夏舞,两个丫鬟,瞧见小姐和姑爷这番相敬如宾的模样,皆相视一笑。 客厅中的小圆桌两侧,祝修远和董淑贞相对而坐。两小夫妻大眼瞪小眼,两位丫鬟则站在一侧。 “娘子,你对指腹为婚之事,难道……不反感吗?”祝修远盯着董淑贞的眼睛,圆溜溜的,十分灵动。还别说,这董淑贞虽然年龄小,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但的的确确是个美人胚子。 董淑贞又瞧了一眼夏舞,夏舞则坚定的点了点头,像是在给董淑贞打气。 而秋雯瞧见了董淑贞和夏舞之间的眼神交流后,她大感奇怪,她被分配去服侍姑爷,这才多久啊,竟然都看不明白小姐和夏舞之间的眼神交流了…… “夫君,不管怎么说,妾……身已经与夫君拜过堂了,妾身以后就是夫君的发妻。”董淑贞扑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稚嫩的脸颊浮现朝霞般的色彩。 “可是……可是……” “姑爷出现得可真是及时呢,要不然的话,小姐就要掉进花家的火坑了……”夏舞笑道。 祝修远叹口气,不再提及此事,事已至此,两人都拜过堂了。尽管,是在祝修远处于昏迷状态下的时候拜的堂。况且他也答应了董诚,要娶董淑贞的,那么就没必要再纠结此事。 摇头叹气之余,祝修远瞧了瞧空空荡荡的桌面,与董淑贞大眼瞪小眼,问道:“娘子,我们早点吃什么?” “吃馒头、咸菜、粥,以及各种糕点啊!”董淑贞板着手指头脆生生回答道。 “可是……东西呢?”祝修远瞧了瞧空空荡荡的桌面,又盯着董淑贞。 对呀,东西呢? 董淑贞抬首,望向夏舞。 夏舞一脸懵逼,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有考虑过。夏舞歪着头,看向秋雯,想问问秋雯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然而却见秋雯正在擦着口水…… 这个吃货! “小姐和姑爷,不如去西院蹭一蹭?”夏舞瞪了秋雯一眼,建议道。 “对呀夫君,我们去爹爹那边吃吧。”董淑贞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立即附和,并跃跃欲试。 “娘子啊。”祝修远眨了眨眼,抿了抿嘴,说道:“这不太好吧,娘子你……你不会下厨吗?” 董淑贞大眼扑闪,下厨啊,她作为董府小小姐,娇生惯养的,哪里会呀。不过烹饪是女德之一,她即便不会,也不好意思说出口,只嗫嚅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最后,董淑贞望向了两位丫鬟。 两位丫鬟领命而去,然而,没过多久,两位丫鬟就铩羽而归。 “小姐,姑爷,柴房的柴点不燃啊!”秋雯的小圆脸上抹满了黑乎乎的手指印。 “小姐,姑爷,我们没有米下锅啊!”夏舞费力的将一个空陶瓷米缸提了过来。 见了自家两位丫鬟这幅模样,董淑贞高兴道:“这下只能去爹爹那边吃了!” 而祝修远则捂脸,天啊,他不要做上门女婿! 恰好此时,一位丫鬟穿过垂花门,从董府花园步入东院,莲步款款,来到东院客厅,对董淑贞和祝修远分别行礼后,说道:“二小姐,姑爷,大小姐吩咐奴婢,来请两位到西院后厅用饭。” 这位丫鬟名为春雪,乃是董府大小姐董漱玉的丫鬟。 “不,我祝修远就算饿死,也不去那边吃饭!”祝修远大叫。 …… …… 西院,后厅。 “贤婿,慢点吃,慢点吃,别噎着了,不够还有的。”董诚眉头微皱,略显疲惫,似有心事,不过他拿着一个馒头,细嚼慢咽,就着咸菜稀粥,倒也吃得津津有味。他见祝修远吃的香甜,就亲自夹了一只白面馒头,放进祝修远碗里。 “多谢岳父……您吃好就是了,不用管我,小婿自己来!”祝修远咽下一块酥软的馒头后说道。 这桌上,就只有四个人,坐在主位上的,自然是董诚。董诚穿着一身圆领绿色官袍,戴着软脚幞头,一幅衙门公人打扮。 祝修远昨晚已经从秋雯口中得知,他的岳父董诚,乃是州衙的录事参军,是一个从七品上的官职。 桌上除了董诚与祝修远之外,就只有董氏姐妹了,祝修远的娘子董淑贞,以及大姨子董漱玉。 董淑贞像只贪吃的小兔子般,小嘴动个不停,馒头就着咸菜稀粥,她吃得非常欢。 不过可能因为有董诚和董漱玉的存在,董淑贞不敢太过放肆,虽吃的很欢,却恪守女子的礼仪,不敢像祝修远那般狼吞虎咽。 大姨子董漱玉,则始终愁绪满满的模样,就连吃饭也吃得非常慢,在祝修远和董淑贞眼中,美味的馒头咸菜,在董漱玉眼里,就好像是苦胆般难以下咽…… 祝修远干掉了三只大馒头,董漱玉才堪堪啃掉一只馒头的三分之一……难怪董漱玉看起来有些清瘦。 等饭局进入尾声,众人都吃的差不多了,董诚放下碗筷,两手撑着圆桌,先是问了祝修远后颈的伤势,然后又问祝修远是否读书等。 聊了会,董诚起身,说是要去州衙上值了,临出门前,建议祝修远可以去书房看看书,并说等以后得了机会,他会在衙门中为祝修远谋一个差事…… (未完待续) 第6章 董氏茶庄 【求收藏,求推荐,求投资】 董诚一走,董淑贞就像解开了绳索的小猴儿。 就差上蹿下跳了。 祝修远对此倒不觉得奇怪,他的这位小娘子,到底是个什么脾性,昨晚已有所领教。 但董淑贞忘了,客厅里还有董漱玉呢,同样可以管教她。 董漱玉端起姐姐的架子,将董淑贞严厉训斥一通,董淑贞只得缩回了脖子,在那生闷气。 “修远莫怪,娘亲走得早,贞儿自小教诲有缺,加之又被爹爹宠坏了,以致言行无状,以后还请修远多担待些。” 董漱玉教训完妹妹,又对祝修远说道,声音依旧清冷,不过与教训董淑贞的语气相比,已是柔和了许多。 董淑贞像只猫咪般,挥舞着爪子,无声反驳,然而董漱玉却视若无睹。 董淑贞愤愤的,只得放弃了。 “淑玉说哪里话,娘子活泼可爱,天真烂漫,我喜欢还来不及呢。这份洒脱和童真,可是难得,娘子应当保持才是!”祝修远客气回道。 听了这话,董淑贞豁然抬头,望向祝修远,心道:“呀,原来夫君懂我!” 董漱玉则不置可否,缓缓起身,清瘦的脸蛋如平静的湖水般波澜不惊。 此时,春雪、冬梅、夏舞、秋雯四位丫鬟走进客厅,春雪和冬梅一左一右,搀扶住了董漱玉,而夏舞和秋雯则忙活着收拾饭桌。 “修远,你可以让秋雯带你到府中各处走动走动,也可以去书房看书。有什么需求,也尽管向秋雯提,不用客气。”董漱玉淡然嘱咐。 “好!”祝修远也起身,拱了拱手。 “贞儿,你在家不许胡闹,明白了吗!”董漱玉又看向妹妹董淑贞,语气转为严肃。 “知道了!”董淑贞耷拉着脑袋,一对眼珠却开始乱转,刚才夫君说她应该保持这份童真,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想,应当如何保持呢? 董漱玉吩咐完毕,由春雪和冬梅两位丫鬟搀扶着,缓步离开客厅。 祝修远昨晚已从秋雯口中得知,董漱玉作为董府大小姐,行使的是一府主母的职责,掌管着府中大小一应事物。 不过董漱玉也有侧重点,那就是董家经营的一个茶庄,董漱玉几乎每天都要去茶庄坐镇。 而一些不适合女子出面解决的问题,则由管家董运出面。 所以现在,董漱玉应该是要去茶庄了。 待董漱玉的衣裙消失在房门外,祝修远猛然想起,昨日他误以为董漱玉是他娘子的事。 除了尴尬外,祝修远还觉得需要道个歉。 于是,祝修远追出房门,叫住了董漱玉。 “修远有何事?”董漱玉驻足,回转身体,搀扶着她的春雪和冬梅也跟着停下。 恰好此时,夏舞也跟着跑了出来,在祝修远身后对春雪招手,面色看起来十分焦急。 董漱玉对春雪微微点头,春雪得到授意后,面色奇怪的迎向了夏舞,夏舞拉着春雪的手,不知跑去了哪儿。 祝修远见夏舞和春雪走远,方才拱手弯腰,行了一礼,道:“淑玉,昨日之事,是我鲁莽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董漱玉明显楞了一下,不过她也是一位极聪慧的女子,转瞬间就想明白了,祝修远的话中,所言为何事。 其实董漱玉并没有因此事而生气,设身处地一想,祝修远事先并未没有见过董家姐妹,在那种情况下,误以为董漱玉是他的娘子,也是情有可原…… “修远不必如此,我并未因此生气。”董漱玉瞧了一眼持礼甚恭的祝修远,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又说道:“修远在家不必客气,有事就吩咐秋雯,有什么需求也吩咐秋雯即可。” 祝修远再次道谢,董漱玉由冬梅搀扶着,继续前往茶庄,祝修远则返回客厅。 此时,他的小娘子董淑贞,已经不知道又跑到哪儿玩去了,客厅中,只有秋雯一个人在收拾桌面。 祝修远刚跨进客厅,眼角就抽了抽,因为他发现秋雯这丫头,在桌上铺了一张手帕,将盘中未曾动用过的糕点,依次码放在手帕上,整整齐齐的,然后再将手帕折叠起来,贴身放进衣兜里…… 董氏茶庄。 后堂。 董漱玉手握一册书卷,斜坐在黄花梨打造的椅子上,微微歪着臻首,手肘轻轻撑着椅边茶几,眼睑低垂,盯着那册书卷。 这个姿势有些妖娆,将她身材的曲线完美展现,修长而婉约。淡蓝长裙及地,几乎看不见她的鞋子。 不过这一幅堪比仕女图的画面,只有冬梅一个人欣赏。 “小姐,长史花家已经联合了城中所有茶庄,一起向我董氏茶庄施压,除了几个老顾客以外,我们茶庄……已经是门可罗雀了!” 冬梅略显焦急,然而当她看见淡然看书的大小姐,冬梅焦急的心绪竟然逐渐平复。 “嗯,知道了!”董漱玉的话犹如往昔,淡然而清冷,听不出丝毫慌乱的感觉。 哗! 董漱玉手中的那卷书,被翻过了一页,发出一声轻响。 雪白的书页上,董漱玉十指纤纤,骨肉匀称,白如葱段,每个指头漂亮的指甲盖上都涂上了蔻丹,粉亮的红色,在雪白的纸张及黑色字迹的衬托下,格外瑰丽。 就连同为女子的冬梅,瞅见这双妙手,心里都痒痒的,特别是董淑玉的手缩进长长衣袖里的时候,偶然露出一小截,直能教人呼吸都停滞。 “对了,春雪还没过来吗?”过不一会儿,董漱玉缓缓放下这卷书,坐直了身体,盯了一眼冬梅:“趁现在得空,我们好好将近几年茶庄的账簿捋一捋。” “小姐,春雪还没过来,要不奴婢去找一找?”冬梅问道。 “也好。” 冬梅得了令,立即出门而去。 当这后堂只剩董漱玉一个人之后,她身上的淡然之色逐渐消失,秀丽的柳叶眉都快挤到了一块儿…… 茶庄的问题,不是那么简单! 董诚的意思是,如果茶庄经营不下去的话,那就关门歇业好了。 可是对董漱玉来说,这茶庄倾注了她太多的心血,可以说这茶庄就是她亲手抚养长大起来的孩子,如果茶庄有失,她将无所适从…… 没过多久,春雪和冬梅一起回来了。 “夏舞找你何事?”董漱玉的愁色瞬间收敛,又恢复了一脸淡然的模样。 “小姐……”春雪扭捏,红着脸面,附耳对董漱玉轻声说了些什么。 冬梅好奇的看着小姐和春雪,在回来的路上,冬梅就好奇问过,夏舞找她究竟何事,可是春雪闭口不答。 如今春雪悄悄对小姐说,就连她都不让知道,这更加勾起了冬梅的好奇心。 冬梅见小姐清瘦且雪嫩的脸颊上,以人眼可见的速度爬上一抹红晕后,冬梅逐渐瞪大了两眼。 “哎……”董漱玉羞涩中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谁让娘亲走得早呢,而我……对了。”董漱玉盯了一眼春雪,眼眸一亮,道:“春雪,你就和夏舞说,这种事,可以去请教小姑!” 春雪一愣,遂即笑道:“还是小姐聪明!” 而冬梅一会儿看着小姐,一会儿又盯着春雪,小嘴微张,小姐和春雪,到底在说什么呀? …… …… (未完待续) 第7章 出嫁从夫! 一连十天过去了。 这十天里,祝修远主要做了一件事—— 在董府的书房里看书,特别是与历史有关的典籍。 将历代典籍大致翻过一遍后,祝修远得出一个结论,他所处的这个朝代,不属于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 这是一个彻底架空的朝代! 董家所在的地方,叫做浔阳县,浔阳县属江州,县城即是州城。 江州又属陈国。 不过根据祝修远对陈国风土民情、山川地理的观察,以及从史书上找到的蛛丝马迹来看,此陈国,非彼陈国,它既不是历史上周朝分封的诸侯陈国,也不是南朝“宋齐梁陈”中的陈国。 此陈国,在某些方面与南朝陈国略同,比如,此陈国的皇帝,也名为叔宝,不过国姓是刘,全名为“刘叔宝”。 此陈国也有一个贵妃,犹擅舞蹈,拥有倾城倾国之姿,名为“尤丽华”…… …… …… 一日,董诚、祝修远、董漱玉、董淑贞四人,又在董府西院的后厅享用着早点。 “哎!”董诚喝了一口稀粥之后,放下碗,瞧了一眼手中啃了一半的馒头,重重叹口气,叹完气之后,似乎胃口全消,那只被啃了一半的馒头,被随手扔在了桌上。 “爹爹,您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董淑贞立即丢下手中的食物,跑到董诚身边,搀扶着董诚的手臂,稚嫩的脸面上满是关切之色。 真是一只贴心的小棉袄啊! 然而董诚却瞪了董淑贞一眼,摆足了为人父的威严,说道:“回去坐下,都是成家立室的人了,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哦!”董淑贞的手好像被开水烫了一下似的,立即松开搀扶着董诚的手,耷拉着脑袋,慢慢往回走。 “贤婿啊,贞儿太过胡闹,以后就劳你多费心了,需多加管教才是!” 董诚面色中带着浓浓的疲惫,两道剑眉微皱,眼神失神无光,一幅操劳过度的模样。 其实董诚是个老帅哥,如果再年轻十岁,一定能迷倒一大片大家小姐。要不然董诚也生不出董漱玉、董淑贞这样鲜花也似的两姐妹,这都是遗传。 “好的,岳父大人!”祝修远连忙放下手中拿着的馒头糕点,拱了拱手答应道。 其实董诚这种话,在这十天以内,都已经说了好多次了。 盖因他的小娘子董淑贞,自觉嫁人了,在狗头军师夏舞的“忽悠”下,自认为自由了,因此胆儿愈肥,竟然偷溜出府,跑到大街上玩耍嬉闹,不巧,正好被刚从州衙下值回来的董诚撞见…… 董诚咧着嘴,将董淑贞捉回府,严厉说教。 然后又亲自提着董淑贞,送到东园祝修远面前,说教一通,大概意思是说,董淑贞已经是你祝修远的娘子了,那么你就好好将她管起来吧! 所谓出嫁从夫,就是这么个理。 然而,祝修远是很“随和”的,他认为小孩子就应该多玩耍玩耍,不应该圈禁起来。 所以董淑贞好了两天,就又偷溜出府玩耍了。 谁叫董府的东园,有着独自的临街大门呢,出入都不用通过董府大门的,十分方便。 又偷溜出府两次之后,董淑贞再次被董诚捉到,这下董诚发飙了,给董淑贞下了死命令,想要出府玩耍?好,必须需要你夫君的亲自陪同方可,若你夫君不带你出门,你就不能踏出府门半步。 为此,董诚还安排了几个小厮,日夜守住了东园的临街大门,防止董淑贞再次偷溜出府。 董淑贞如那偷了腥的猫儿,已经尝过出府玩耍的快乐了,食髓知味,再整日闷坐在府中,简直就像坐牢一般。 所以,董淑贞曾多次尝试“讨好”董诚,或卖萌,或撒娇,以求董诚收回成命。 不过董诚始终不为所动,就像刚才那般,董淑贞像只贴心的小棉袄般关心董诚,董诚却严肃说教了她一通…… 一想到董诚和董淑贞两父女之间的事,祝修远嘴角就是一扯。 他回答完董诚后,偶一抬眸,与耷拉着脑袋走回来的董淑贞对上了眼,董淑贞吐了吐舌头,然后又用讨好般的眼神看着祝修远…… “爹爹,可是衙门中有事?爹爹,您要好好保重身体啊,您最近都消瘦不少了。” 大小姐董漱玉全程无视了董诚与董淑贞两父女之间的胡闹,待祝修远回答完董诚之后,董漱玉方才放下一只被啃了三分之一的馒头,关切的看着爹爹董诚,话语虽然清冷,却也能听出其中的关切与温情。 “哎,又到了一年中勾检茶税账目的时候,这段时间忙碌一些是正常的,那浮梁县和司仓参军事……罢了,说了这些你们也听不明白。” 董诚疲惫的神色稍缓,他往椅子的靠背上一靠,舒了口气,问道:“对了,茶庄的生意如何了?” 此时,董淑贞已经默默走回祝修远身边坐下了,两小夫妻对视一眼,默默拿起糕点馒头,就着稀粥咸菜,一边听着董诚和董漱玉之间的谈话,一边细嚼慢咽的吃着。 “爹爹,女儿无能。”董漱玉一说到茶庄,她神色就是一黯,十多天过去了,茶庄可谓江河日下,她也曾用了一些手段,可是全然无用,想通过或明或暗的手段使茶庄起死回生,几乎不可能了,“茶庄的生意一落千丈,那花家联合刺史、司马家等几乎所有茶庄,围堵我们的茶庄,女儿……还未找到解决之法。” “无妨,如果茶庄经营不下去的话,就关门吧!没了茶庄的收入,我董家虽赚得少了,不过也不至于太差。”董诚倚靠在椅子的靠背上,淡定说道。 “是,爹爹!”董漱玉不甘心,不过董诚都这样说了,她也只得如此回答。 “姐姐,茶庄现在忙不,需要帮忙吗?”董淑贞小脑袋从粥碗中抬起,眸光闪亮,期待的看着董漱玉。 “胡闹!”董诚骤然瞪向董淑贞,斥道:“以为父来看,你帮忙不是真,恐怕出门玩闹才是真的吧!贞儿,你怎么老把心思用在这种小把戏上面?如今你都是成家立室的人了,应当在家好好相夫教子……” 得,岳父大人逮着机会又是一通说教。 祝修远不知道董淑贞感受如何,反正他听的得满头都是小星星,昏昏欲睡。 好不容易等岳父大人说教完,耷拉着脑袋的董淑贞才小声说道:“夫君能读书识字,又会清算账目,不如……让夫君去茶庄帮忙吧。” (未完待续) 第8章 夫君万岁! 【求收藏,求推荐】 一听董淑贞这话,祝修远眉头就是一挑。 这正合乎祝修远的心意啊! “岳父大人,小婿在家虚度光阴,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茶庄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祝修远拱手说道。 这十多天以来,祝修远除了翻阅史书以外,其实挺闲的,这人一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甚至无所适从。 换言之,祝修远闲不住,闲极思动,想搞点事情。 作为穿越众,如此高贵与不一般的存在,哪能如此无聊和清闲下去呢。 是金子,总会忍不住发光的。 祝修远不知道别的穿越者是怎么想的,反正他是闲得慌,从而主动搞事情,这大概是性格使然吧…… 所以董淑贞所说的话,正中祝修远下怀。他不由瞅了一眼董淑贞,心说果然是夫妻啊,这助攻来得好。 而董淑贞听了祝修远的话,也是喜不自禁,如果夫君要去茶庄帮忙的话,她再央求一番,夫君一定会带她一起去的。 祝修远的“随和”,通过这十多天以来的相处,董淑贞早就摸清了。而且董淑贞还发现,往常用来对付爹爹的招式,比如撒娇啊,卖萌啊,或者撒泼啊,对夫君施展出来,竟也有奇效…… 不过夫君能不能去茶庄帮忙,还要看爹爹的意思,所以,董淑贞黑白分明的大眼扑闪,看向了董诚。 董诚瞥了一眼满含期待之色的董淑贞,然后盯着祝修远,思忖半晌,缓缓点头道:“也好,这段时间衙门中比较忙,暂时也没有缺位空出来。贤婿去茶庄转转也是好的,不过……” 董诚两眼微眯,盯向董淑贞,董淑贞感觉爹爹的眼神好似两把锋利的刀子一般,看来情况不妙啊,她不由耷拉了脑袋,心中叫苦不迭,完了,爹爹一定不同意夫君带她出门了! “至于贞儿的话,修远你就看着办吧,如果要带贞儿出门,你可要仔细看好了她,莫要让她乱跑乱跳,招惹是非。” 董诚终究心软了下来,将董淑贞的“控制权”交给祝修远,毕竟,董淑贞已经嫁出去了,出嫁从夫啊! 这几乎算是变相同意董淑贞出门玩耍了。 大小姐董漱玉见爹爹已经同意了此事,同意祝修远去茶庄帮忙,她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她不认为祝修远在茶庄可以帮上什么忙,因为茶庄几乎没有生意,陷入半关门的状态了,闲得很! “谢谢爹!”董淑贞高兴坏了,稚嫩的脸蛋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种笑容就像是获得了一件期望已久的礼物一般,快乐而满足。 董淑贞感谢完爹爹董诚,又搀着祝修远的手臂,黑白分明的大眼圆溜溜的,含笑看着祝修远,大叫道:“夫君万岁!” 万岁?! “嗯?!”董诚立即板起了一张脸,神色不善的盯着董淑贞,万岁,这个词儿是能够随便用的吗? 除此之外,董诚看着董淑贞搀着祝修远手臂的两手,眼角隐晦的抽了抽,他有一种自己的小棉袄被别人穿走了的感觉…… “哦!”董淑贞的脑袋立即耷拉了下去,松开搀着祝修远手臂的手,低着头在那扮乖。 董诚盯了董淑贞好一会儿,方才叹口气,然后看向祝修远,眼色复杂,好似再说:“贤婿啊,你任重而道远哟!” …… …… 董氏茶庄,就开在董府的隔壁。 不过茶庄后堂并不与董府内院相连,所以需要先走出董府大门,在大街上走一段路,从茶庄正门进入…… 此时,董诚已经前往江州州衙上值了,大小姐董漱玉也由春雪和冬梅搀扶着,早早去了茶庄。 而祝修远还停留在董府的东院—— 呆坐客厅,等着董淑贞梳妆更衣,然后两人再一起出门。 西阁,董淑贞的闺房中。 “小姐好棒啊,竟然想出这么一个绝妙的主意,让姑爷到茶庄帮忙,嘻嘻,老爷一定会同意的,然后我们再跟着姑爷一起去茶庄……小姐,你现在的点子比奴婢都多了。” 狗头军师夏舞,用一把桃木梳子,轻轻梳着董淑贞的三千青丝,一边梳一边说话。 “那是自然,本小姐冰雪聪明,以前只是给你机会让你好好表现而已,其实本小姐有很多点子的。” 董淑贞端坐在梳妆镜前,腰背挺直,一动不动,不过那副小傲娇的模样在铜镜的镜面上成像了,活灵活现的,逗得狗头军师夏舞嘻嘻直乐,不住夸赞董淑贞。 “可是……”董淑贞稚嫩脸蛋上的小傲娇逐渐消失,换上一副可惜的神色,说道:“可是我们只能在茶庄内闲逛,不能去大街上,大街上才热闹呢,好可惜呀!” “小姐,你想啊,姑爷这次带小姐你去茶庄,下次就有可能带我们去逛街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有了第一次……”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对对,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以前姑爷是因为没有出过门,如今第一次出门尝了鲜,姑爷一定会忍不住再次出门的。更何况,那茶庄小姐一次也没有去过,里面有些什么人,有些什么东西,小姐一概不知,我们去茶庄闲逛,也能看个新鲜,总比在这府中待着强吧。”夏舞一边为董淑贞扎着发髻,一边说道。 “舞儿你说得对,夫君这次去了茶庄,下次可能就会出门逛街了!”董淑贞眼眸一亮,幸福和满足的喜色再次爬上她的脸颊。 董淑贞和夏舞在房间里一边聊天一边梳妆,慢悠悠的,可把客厅中的祝修远等坏了,不就是出发去几步路以外的茶庄么,需要重新梳妆,重新更衣么? 搞得这么正式,有必要么! 祝修远很是无语。 他几次起身,望向西阁,更是差点踏入西阁进去瞧瞧,董淑贞和夏舞两主仆究竟在干什么。 不过临门一脚,祝修远又忍住了,董淑贞虽然是他的娘子,可是年龄太小,有些事情需要避免的。 为此,祝修远一次也没有踏入过董淑贞的闺房,他不想开这个戒。 “姑爷,姑爷!”这时,秋雯小跑着来到客厅,口中叫着姑爷,献宝似的将抱着的一个篮子送到祝修远身前,扑闪着大眼,喜滋滋将篮子上盖着的白纱布掀开,笑道:“姑爷,出门要吃的糕点准备好了,姑爷你看,很好吃的哦。” (未完待续) 第9章 手贱 【求收藏,求推荐】 茶庄的店面果然很冷清,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与店铺阶前飘落的树叶,形成鲜明的对比,然而两者又“和谐相处”。 “二小姐,姑爷,大小姐吩咐奴婢在此等候两位,请进。”董漱玉的丫鬟春雪,迎出铺门,分别对董淑贞和祝修远行礼,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倒是为冷清的茶庄增添了一抹暖色。 “有劳了,春雪姑娘。”祝修远点了点头,当先跟着春雪的脚步,走进茶庄。 秋雯手上挎着一个小竹篮,用白纱布覆盖着,似乎是怕小竹篮掉落,秋雯另一只手也扶着竹篮,小心翼翼,紧跟祝修远步伐。 “姑爷不用客气,以后就叫奴婢春雪吧。”春雪笑道,在前带路。 “也好!”祝修远点头,一边走进这茶庄,一边四处打量。 同时,祝修远心思开始活泛起来,心里盘算着,到底应该搞点什么事儿呢? 董淑贞和夏舞两主仆,落在了最后面。 “小姐,我们快进去吧……” 夏舞拉着董淑贞的手,往茶庄大门的方向走,但是董淑贞却歪过了头,紧盯着茶庄大门对面的大街,大街上多热闹啊,好多人呀,董淑贞眼巴巴的盯着热闹的大街,不愿进去。 不过董淑贞也没有死力反抗夏舞的拉扯,被夏舞一点一点拉着走向茶庄,因此茶庄门前就出现了这奇怪的一幕…… 祝修远打量着茶庄室内陈设,偶一抬头,瞧见了门外这一幕,嘴角不由狠狠一抽。 体型小小只的夏舞,简直就像是被套上了巨大犁铧的老牛,拉得好辛苦! “娘子,你们这是在?” 祝修远这一发话,顿时将茶庄内所有人的视线,都导到了董淑贞和夏舞身上。 春雪、秋雯,还有两个茶庄的伙计,他们看着拉扯中的董淑贞和夏舞,全都瞪大了眼。 二小姐顽皮,偷溜出府,跑到大街上嬉闹玩耍,并被老爷亲手捉回来之事,他们这些下人都听说过了…… 一想到这些,他们的视线不由转移到了祝修远身上,啊,姑爷以后估计麻烦了,摊上这么一位顽皮的娘子,这该有多头疼…… “哦……”董淑贞听见祝修远的声音,恋恋不舍的转回了头,被夏舞拉着,磨磨蹭蹭的走进茶庄。 祝修远是很“随和”的,既然董淑贞已经进来了,祝修远就不去管她。岳父大人那种一逮着机会就大肆说教一通的“技能”,祝修远学不会,也不想去学。 “二小姐,姑爷,我们董氏茶庄一共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就是这里了,茶庄的店铺。第二部分则是后堂,大小姐一般待在后堂处理茶庄事物。第三部分则就是一片小小的茶园,以及一个制茶的作坊……” 春雪带着祝修远和董淑贞一行,在茶庄各处转了转,算是熟悉地形。 其实如今的茶庄已经陷入半歇业的状态了,根本没有什么事可以做。 祝修远说是来茶庄帮忙,不过在董漱玉看来,祝修远就是带着董淑贞出来游玩的。 是故,董漱玉特意安排了春雪在茶庄店铺里候着…… 在茶庄各处“游玩”的过程中,祝修远一直在想,可以搞点什么事情呢? 生意方面的事,祝修远不是很懂,要是他是个商业高手的话,说不定还可以通过各种对古人来说神奇的手段,使茶庄起死回生…… 可是祝修远对经商一道真的不是很懂啊! 这个逼不好装。 不过对秋雯来说,就没有这么多纠结的问题了,她每走两步路,就从白纱布盖着的小竹篮中取出一块桂花糕,先问祝修远:“姑爷,你要吃桂花糕吗?”祝修远自然不吃,那么秋雯就喜滋滋的将糕点送进自己嘴里,小圆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而董淑贞和夏舞两主仆,真就纯粹是来看稀奇、看新鲜的了。 她俩不时惊呼:“哇,这是个什么东西,好大只哦!” “哇,夏舞你看,这是什么树,只有本小姐的一半高耶!” “哇,小姐小姐你看,这里好多锅灶,做一顿饭起码够……七八十个人吃的……” 当然,秋雯小竹篮中的糕点,董淑贞和夏舞也吃了不少,只不过没有秋雯吃得那么“勤快”而已。 “娘子,你是第一次来茶庄吗?”毫无头绪的祝修远,见董淑贞一惊一乍,跟个刘姥姥初进大观园似的,祝修远不由好奇问道。 “啊,是啊夫君。”董淑贞望向祝修远,稚嫩的脸蛋上带着快乐的笑容,这种笑容是自发流露出来的,非常具有感染力与活力,使得祝修远的精神都是一震。 “小姐快来看啊,这小树的叶子上有一只虫子。”夏舞躬着身子,弯腰看着一颗小树,一手指着某片树叶,同时面朝着董淑贞,惊喜大叫。 “什么虫子,我来看看……”董淑贞立即小跑过去,脚步快速迈动,摇曳着及地长裙,好似一朵盛开的花朵,非常好看。 董淑贞穿了一袭类似唐制的齐胸襦裙,在真正的历史上,应该还需要几百年的样子,这种襦裙才开始流行,但是在这里,这种裙子已经很普遍了…… 随着董淑贞大叫着跑向夏舞,她两个手腕上挽着的披帛迎风飞舞,如舞者的流云水袖般,轻轻拂过一颗颗半人高的小树。 小树的叶子上尚且留有露珠,轻纱质地的粉色的披帛拂过树叶的时候,将露珠吸走…… 祝修远觉得有趣,成天与活力满满的少女待在一起,他那颗年近三十的肥宅灵魂,都年轻了不少,因此祝修远移动脚步,也走过去,去看那只让夏舞和董淑贞兴奋的虫子。 秋雯像个跟屁虫似的,挽着个小竹篮,也紧跟祝修远步伐,她除了爱吃之外,性格也要沉稳得多。 祝修远没有注意到,秋雯看着正躬身“欣赏”那只虫子的董淑贞和夏舞,她眼中也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不过她终究没有行动,挽着小竹篮,乖乖跟在祝修远身后。 带着他们闲逛的春雪,苦笑摇头,也跟着一起走进茶园,去看那只虫子…… (未完待续) 第10章 炒了 【求收藏,求推荐】 茶庄后堂,董漱玉静静坐着看书,冬梅则伏案而坐,手执毛笔,一边翻看什么东西,一边在小册子上记录。 熏香撩撩,茶香幽幽,这后堂格外宁静,只有冬梅不时翻动书页的声音,给这后堂增添了一抹生机。 “哎……”良久之后,董漱玉视线从书卷上离开,握着书卷的左手自然下垂,连同书卷一起搁在膝盖的裙摆上。同时腰背后仰,倚靠在座椅的靠背上,轻叹口气,闭眼,右手揉了揉太阳穴。 “小姐?”冬梅右手握着毛笔,毛笔饱蘸了墨汁,却悬停在纸张上方,她轻轻抬首,看向董漱玉,脸带关切之色:“小姐累了吗?要不到茶园中走走,舒缓舒缓。”冬梅想了想,又将毛笔搁在笔架上,起身扶着董漱玉。 “不用了。”董漱玉强装镇定,正了正坐姿,再次抬起左手,将书卷放在眼前,然而视线却没有落在书卷上,而是看着冬梅,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我就是看书看得有些乏了,不碍事……对了,贞儿和修远在做什么?” 冬梅蹙着眉,她其实知道,小姐为了茶庄的事,这几天以来,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不过冬梅也理解小姐的倔强,既然小姐不愿表现出来,她也就不好戳穿这透明的秘密。 “小姐稍等,奴婢派人去看一看。”冬梅说道。 “嗯。”董漱玉轻轻点头,视线又集中在书卷上。 冬梅缓步走出后堂,吩咐伺候在外的丫鬟一句,然后再返回后堂,重新在桌案前坐下,拿起毛笔继续…… 不一会儿,有丫鬟进来禀报道:“大小姐,二小姐和姑爷正在茶园中玩耍,不过……” “不过什么?”董漱玉握着书卷的左手再次垂下,搁在膝盖的裙摆上,瞅了一眼这丫鬟,淡然问道。 “姑爷吩咐人……采摘了茶树嫩芽,说是要用来炒了……然后吃掉。”这丫鬟说完后,赶紧低下头去,其实“炒了吃掉”的说法只是她听来的,并不准确,所以她不太敢面对大小姐。 “嗯?”董漱玉眉头动了动,奇怪道:“采摘茶树的嫩芽,炒了吃掉?” “是……是的,大小姐。”丫鬟低头说道。 “知道了,你且下去吧,二小姐和姑爷有什么举动,随时回来禀报。”董漱玉惊讶过后,吩咐道。 “是,大小姐!”丫鬟立即退出后堂,小跑向茶园,观察二小姐和姑爷的举动去了。 制茶作坊。 董淑贞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锃明瓦亮的,像是在观看一场精彩的“秀”般,挽着祝修远的手,稚嫩的脸蛋上全程都带着惊奇之色。 董淑贞见作坊的伙计,将新采摘的茶树嫩芽倒入热锅中,在夫君“注意火候”、“像这样轻轻都揉捻”、“微微泛白,可以了”等等一系列提示声中,伙计们用手深入其中,翻炒热锅中的嫩芽,然后捞起来,揉了半天,再倒入热锅中用手翻炒,翻炒一阵,在夫君的提示下,伙计再次将之捞出,接着揉捻……最后烘干,得到一种微微泛白的紧缩在一起的小叶子,同时,一股浓烈的焦茶香味扑鼻而来…… 董淑贞小脑袋不时转动,当夫君提示伙计们的时候,她就看向夫君。当伙计遵照夫君的提示干活时,董淑贞又紧紧盯着伙计们……她觉得夫君好厉害啊,将这些茶坊内的伙计指挥得团团转,夫君毫不慌乱,一言一行,皆有大将之风…… “夫君,这是什么啊,可以吃了吗?”董淑贞先是瞅了秋雯一眼,采摘茶树嫩芽炒了吃掉的说法,最先就是从秋雯口中说出来的。当时董淑贞记得,祝修远只是笑了笑,并未反驳,所以董淑贞以为祝修远默认了,这炒出来的嫩芽,就跟炒野菜嫩的芽差不多,真是用来吃的,故而有此一问。 秋雯闻言,吸了吸鼻子,眼巴巴的盯着被晾干,然后放进一个陶罐中的炒嫩芽,秋雯看向祝修远,刚想开口请姑爷赏一点给她尝尝,却看见姑爷轻轻敲了二小姐一个脑瓜崩,并说道:“想什么呢,这是用来泡水喝的,喝完水之后,残渣要丢掉,不能吃。” 秋雯尴尬,满脸通红,忙缩着脖子,立在一旁当鹌鹑。 “啊……这不是用来吃的啊!”董淑贞吐了吐舌头,当祝修远吩咐茶坊伙计去准备开水和茶具时,董淑贞张牙舞爪,扑向了秋雯…… 祝修远“用来泡水喝”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在场的春雪,茶坊伙计,以及董漱玉派来的那位丫鬟也一起知道了。 春雪饶有兴趣,静待茶坊伙计准备开水和茶具,作为大小姐董漱玉的贴身丫鬟,同时也是大小姐的“得力助手”,在制茶与饮茶一道,春雪也算颇有心得。 她倒要看看,姑爷用铁锅炒出来的炒嫩芽,用来泡着喝,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那董漱玉派来的丫鬟,得到了这个重要的“情报”,立即小跑向后堂,对董漱玉禀报了此事,并且茶坊伙计是如何操作的,姑爷又是如何提示的,还有董淑贞被敲脑瓜崩的事,她全无遗漏,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将茶树嫩芽以铁锅炒制,然后用来泡着喝……”董漱玉蹙眉,这种制茶和饮茶之法,她是第一次听说,“由着贞儿和修远玩去吧,反正茶坊的伙计闲着也是闲着。”董漱玉说道。 惊讶完后,董漱玉继续看书,并吩咐那丫鬟继续去旁观二小姐和姑爷的动静。 制茶作坊。 祝修远看着碗中的茶叶被滚烫的开水冲得旋转不停,浓缩的茶叶开始舒展身体,一股熟悉的茶香飘散开来…… 用另一只大号的碗,当做盖子,盖住正泡着茶的碗,然后祝修远就这么看着这两只碗,等着。其余人等,也不发一言,静悄悄的,围绕着祝修远,一会儿看着茶碗,一会儿看向祝修远。 后世常见的,专门用来泡茶的茶具,比如茶壶、茶杯、茶盅等,这个世界根本没有这种东西,因为这些茶具,是用来冲泡“炒茶”的。但当下的茶饮,叫做“茶粥”,或者“茗粥”,与众多配料一起煮了吃的,所以只有“茶碗”这种茶具。 除了茶碗之外,还有一种烹煮用茶具——鼎!或者釜! (未完待续) 第11章 炒茶 是的,祝修远指挥茶坊伙计炒出来的,就是后世流行的炒制茶。 炒制茶出现之前,是蒸制茶,董氏茶庄使用的,就是这种古老工艺。 之所以指挥茶坊伙计动手,是因为祝修远只知其法,却没有亲自实践过,让成天与茶叶打交道的茶坊伙计动手炒制,更为恰当,肯定比祝修远亲自动手更好。 而祝修远为什么又知道炒制茶叶的方法呢,这也很简单。 前世的祝修远是个普通公司的小职员,下班后基本没有什么活动,一般都宅在家,自然,各种游戏、娱乐视频,就成了祝修远的消遣。 祝修远尤其喜欢上哔站,除了欣赏各路妹子的各种舞蹈以外,各种科普、美食、鬼畜、数码、番剧、生活等视频,祝修远也是爱看的,其中有些以农村为主的阿婆主,就上传有炒制茶叶的视频,讲解得非常详细…… 祝修远冥思苦想那些视频中的细节时,终于得到了作为穿越众的金手指——经过一番冥思苦想,可以记起前世经历的种种细节…… “姑爷,可以喝了吗?”秋雯隐晦的咽了口口水,视线从茶碗转移到祝修远脸上。刚才姑爷倒掉了一整碗的茶水,说是什么“洗茶”,不能喝的,这可把急于一尝这种“炮茶”滋味的秋雯着急坏了。 董淑贞、夏舞、春雪,以及茶坊伙计们,还有董漱玉派来的丫鬟等,闻言全都盯向祝修远。 “夫君,妾身要第一个尝。”董淑贞摇晃着祝修远的手臂,开始撒娇,不过她纯粹是为了好玩,这种“泡茶”也是在她惊奇的注视下炒制出来的,她与有荣焉。 “好好。”祝修远点头,揭开盖在茶碗上的大号盖碗,顿时,一股浓郁的茶香味儿飘出,炸裂般扩散,随风而动,很快,在场所有人都闻到了这股香味儿。 “娘子,这是你的,慢点喝,别烫着了。”祝修远取过一只更小的碗,倒入一个碗底的茶水,亲手递给董淑贞。董淑贞喜道:“多谢夫君。”两手捧了这小茶碗,带动长袖和披帛飞舞,一仰脖,将一个碗底的茶水一饮而尽。 秋雯和夏舞两位丫鬟,伸长了脖子,视线随着那只小碗的移动而移动,夏舞倒还好,她只是好奇这茶水的颜色而已,而秋雯,那才是真的眼巴巴。 祝修远将秋雯的神色瞧在眼里,嘴角勾动,又取过一只小碗,也是倒了一个碗底的量,递给秋雯。秋雯立即接过,迫不及待一口干…… 此时,董淑贞砸吧着嘴,面色古怪。夏舞立即凑上来问道:“小姐,啥味道?” “说不上来,有点怪,但也能喝……”董淑贞又让祝修远给她倒了一点……很快,泡好的一碗茶水被祝修远、董淑贞、夏舞、秋雯几人喝了个精光。 在祝修远几人品尝茶水的时候,春雪,以及茶坊的伙计,他们已经目瞪口呆,陷入呆滞状态—— 这种茶香味儿,与以往的茶香相比,完全不一样,带着一点焦香的感觉,香味更加浓烈与醇厚! 这就是炒制茶和蒸制茶的区别了,炒制茶更香,这种香,是春雪等古人从来就未曾闻到过的! 春雪常伴董漱玉左右,对茶可谓了如指掌,而茶坊的伙计们,半生都在与茶叶打交道,对茶的香味儿更加敏感! 董淑贞、夏舞、秋雯等,闻着这味儿只是觉得香,可是她们对这种香味儿所代表的意义,一无所知! ……终于,春雪等人也喝到了这种茶水,喝一口,觉得这味道有点怪,再一口,口齿留香,又一口,精神一振! 春雪,以及茶坊伙计们,他们是真正懂茶的人,他们已经品出这种炒制茶的不一般。 他们的“茶粥”,或者说“茗粥”,跟炒制茶一比,简直弱爆了! “姑爷,老奴与茶叶打了大半辈子的交道,这种炒茶之法,还有这种饮茶之法,真是第一次见到,可谓是创烁古今啊,姑爷真乃神人!”一位茶坊老伙计由衷赞叹道,这位老伙计对茶叶的理解已经达到一个非常高深的层次,刚才铁锅炒茶,就是由他亲自动手的,在祝修远的指点下,硬是一次炒茶成功…… 余者茶坊伙计,也纷纷赞美,你一言,我一句,简直都快将祝修远赞美成一尊“茶神”了! 祝修远谦虚着,嘴角的弧度却越来越大—— 这就是他要的效果,这就是他有了“搞点事情”这个想法之后,搞的第一件事。 董淑贞没料到茶坊的这些老伙计们,对夫君弄出来的这种炒制茶如此推崇,听着老伙计们恭维的话,董淑贞挽着祝修远的手,小鸟依人,面带笑容,与有荣焉。 夏舞眼珠乱转,不知道在打着什么主意。秋雯又有了新发现,这茶水配糕点,真是绝配啊! 只有祝修远注意到,春雪从盛装茶叶的茶罐中取了一点,用干净绣花的手帕包裹住了,拿着这包茶叶,匆匆往茶庄后堂的方向去了…… 后堂。 董漱玉坐姿优雅,左手拿着书卷,不过她的注意力并不在书卷上,而是在一旁鼓捣火炉、水壶、一大一小两只碗的春雪身上。书案前的冬梅也停下了笔,好奇的盯着春雪,她听说这叫做“泡茶”,不叫做“煮茶”,茶不都是用来煮的么?这强烈的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弄好了?”董漱玉见春雪将一小撮“炒制的茶树嫩芽”放入小碗中,再从火炉上提起烧开的水壶,往小碗中注入开水,然后用大碗盖住小碗。完了之后,春雪就站在一旁不动了。董漱玉好奇,这也太简单了吧!要知道,煮一鼎的茶粥,可比这个要复杂多了。所以董漱玉有此一问。 “小姐,这就可以了,等一段时间即可饮用。”春雪笑道。 “哦。”董漱玉点头,不置可否,等待的间隙,她从春雪处拿过那方手帕,展开,仔细观察这些被铁锅炒得一捏就碎的“茶树嫩芽”,嗯,的确跟常见的茶饼完全不一样,茶饼硬得要死…… 琼鼻凑近,一嗅之下,董漱玉秀眉忽的紧皱,一双妙目盯着这“茶树嫩芽”,沉思一会儿,董漱玉两眼忽然放光,疲态尽去,精神一震,臻首抬起,盯着桌上正泡着茶的茶碗,神色极其认真! (未完待续) 第12章 震惊 【求收藏,求推荐】 “小姐怎么了?”冬梅瞧见董漱玉的动作,严肃而认真,小姐的这种表情,只有在面对重大抉择的时候才出现过。作为董漱玉的得力助手之一,冬梅对董漱玉的脾性知之甚详。 董漱玉并没有回答冬梅,只是紧盯着桌上茶碗,神色极其认真,好似没有听见冬梅的话一般。 春雪一把拉住正准备对董漱玉“上手”的冬梅,嘴角带笑,摇了摇头,并将食指竖在嘴唇前,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冬梅又是一脸懵逼,大小姐和春雪之间,又有她所不知道的秘密了吗…… 少时。 “小姐,应该泡好了。”春雪轻声道。 董漱玉略微点头。 春雪两手扶着“盖碗”两侧,将之掀开—— 董漱玉臻首缓缓往上一仰,一双妙目自然闭合,琼鼻轻轻一吸,那股浓郁醇厚的茶香,如丝丝缕缕可见的雾气般钻入琼鼻…… 董漱玉两眼陡然睁开,视线死死落在茶碗中的茶汤上,这是一种她从来未曾闻到过的奇香! 董漱玉极擅煮茶和饮茶,可是这种茶香,如果连她以前都没有闻到过的话,那么其他人肯定也一样。 “此香甚妙,鲜锐明朗,不似我们的茶饼,香气沉闷,且带着一种青涩之气,而且有的茶饼中还混有龙脑等物,香则香矣,却也烦腻。”董漱玉凑近了臻首,深吸一口这茶香,嘴角不自觉带上一抹极度浅淡的微笑,道:“此香嗅之极正,轻轻一闻,竟能令人神清气爽。” “汤色碧绿,茶树嫩芽在热水的冲泡之下,竟恍若恢复了刚采摘时的模样!”董漱玉又发现了一个秘密,顿时啧啧称奇。惊讶完后,董漱玉看向春雪,说道:“尝起来是什么滋味?” 春雪立即取来一只白瓷酒杯,倒入一点茶汤,两手捧着,递给董漱玉。董漱玉接过了,左手捏着酒杯,总感觉用酒杯来喝这种茶汤有些奇怪,不过她又说不上来,到底奇怪在哪……她左手执杯,右手盖在左手上,以宽长的衣袖遮挡住饮酒……饮茶汤的动作。 春雪和冬梅两个丫鬟,一眨不眨盯着董漱玉。 对冬梅来说,她终于明白大小姐和春雪之间的秘密是什么了,在闻到那种鲜锐明朗的茶香之后,一切不言而喻。 而春雪呢,见大小姐以饮酒的姿势来饮茶汤,她也感觉怪怪的,在茶坊中,姑爷都是用小碗来喝的,用酒杯……她不知道姑爷会不会怪罪她,擅自使用另一种器具,这会是对姑爷的不尊重吗? 春雪这样想也不无道理,因为这古代重“礼”,这个“礼”并非现代意义上的礼貌、礼节等,而是一种行事说话的规矩。比如茶粥,要用鼎来煮,不能用锅,茶粥饮用的话,要用茶碗,不能直接端着鼎就开吃。再比如吃饭,需要用饭碗盛饭吃,不能直接将饭锅搁桌上,众人用手抓着吃…… “泡茶”这种东西,是姑爷弄出来的,姑爷首次饮用泡茶,使用了大小碗,那么饮用泡茶的规矩基本上就这么定下来了,就是使用大小碗,作为茶具。 不过春雪觉得用碗来喝茶汤,很奇怪,姿势也不优雅,不太适合大小姐,故此…… “嗯……”董漱玉仔细品味了这种茶汤,回味半晌后,方才说道:“滋味鲜明、浓厚、醇正,没有以前茶粥的那种青涩味……咦?”董漱玉忽然两眼扑闪,起身走了两步,仔细感觉了下,喜道:“不错,这茶汤果然与它携带的香味相同,可以解人疲乏……这才是真正的茶啊!” “小姐?什么解人疲乏啊?”还没有喝过泡茶的冬梅好奇问道。 “以往我们以茶叶混合多种配料,煮成茶粥,只是将茶叶当成药材来使用,配料太多,倒使得茶叶本味丧失了许多。修远以铁锅炒制的茶树嫩芽,没有添加任何配料,只有纯粹的茶香,而这种茶泡出来的茶汤,竟有解人疲乏的功效……这真是妙啊!”董漱玉又饮了一酒杯的茶汤,缓缓说道。 …… …… 茶坊。 伙计们忙活着泡茶、品茶,纷纷发表各自意见,热热闹闹的,董淑贞、夏舞两主仆,在秋雯的带动下,发现了茶水配糕点的绝佳组合,因此她们就找了个地方坐着,一边聊天,一边喝茶,一边吃糕点。 这分明就是一个“茶话会”嘛! 祝修远看着这一幕幕,嘴角带着笑容,心道:“现代人有茶,有咖啡,有红牛,还有加多宝、王老吉等功能性饮料。但是这个世界呢,只有一个茶,而且就连点茶法都没有被发明出来……如今这种‘茶粥’,其实是一味药,大概类似于现代的板蓝根,包治百病啊。我如今将泡茶法散播出来,可算是为他们增添了一种功能性饮料……” 正当祝修远胡思乱想的时候,董漱玉快步向他走来,身后跟着春雪和冬梅两个丫鬟。 “大小姐!” “大小姐!” “大小姐!” 茶坊的伙计们立即停止讨论,躬身在一旁,以示尊崇。 “姐姐!”董淑贞听到响动,立即小跑过去,犹如刚出笼的鸟儿,活力满满,笑嘻嘻挽着董漱玉的手,献宝般说道:“姐姐,夫君弄出了一种新式炒制茶,茶坊的伙计们都说好呢!他们还封夫君为‘茶神’。” “茶神?”董漱玉呆了呆,“我正是为此而来。”董漱玉摸了摸董淑贞的头,声音依旧清冷,不过其中也蕴含着温情和柔和。 董淑贞呆立在那里,有些懵,什么,姐姐都知道了啊! 董漱玉越过呆懵的妹妹,径直走向祝修远,从怀中取出一张包裹着的手帕,展开,将春雪偷偷放进里面的茶叶展示出来,她问道:“修远,此茶是你炒制出来的吗?” “方法是我说的,不过实际动手炒制,还是由茶坊的伙计们完成的。”祝修远笑道。 此时,懵逼的董淑贞,春夏秋冬四位丫鬟,以及茶坊伙计等,全都看着董漱玉和祝修远两人,听着他们的对话。 茶坊的伙计们自然大为感动,姑爷不居功自傲,在大小姐面前突出他们的功劳,着实令人敬佩啊!因为他们知道,这种炒制茶将会为董氏茶庄带来一个天大的机会…… (未完待续) 第13章 无知 【求收藏,求推荐】 董氏茶庄的茶坊里面,有一间置放工具的屋子。 此时,大小姐和姑爷就在里面,房门紧闭,大小姐和姑爷在里面说什么,外面的人听不见。 茶坊的伙计们,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伙计了,人老成精,大小姐专门来此寻姑爷,所为何事,他们一猜就中。伙计们笑呵呵,摩拳擦掌,董氏茶庄即将腾飞,他们肯定也将活得更好,这是毋庸置疑的。 相对于茶坊伙计们的淡定和期待,董淑贞就显得有些着急。 “雪儿,姐姐和夫君到底在里面说些什么呀?神神秘秘的。”董淑贞抓着春雪的手臂,满脸问号。 “二小姐请放心,这是一件好事……”春雪笑道。 “对呀二小姐,大小姐和姑爷,的确是在做一件对董家很好的事,二小姐就不用担心了。”冬梅也笑道。 春雪和冬梅,自然也猜到了,大小姐匆忙来此寻姑爷,还能是为了什么事,不就是为了新式的炒制茶么! 然而,董淑贞、秋雯、夏舞,因为对茶不甚了解,所以想不透。 “啊,大小姐和姑爷在里面做什么好事呢?”秋雯仰着一张小圆脸,娇憨憨的问道。 嗯? 在场的春雪、冬梅,还有茶坊伙计们,全都看向秋雯,面色愕然。 大小姐和姑爷在里面做什么好事? 这……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呢! 夏舞立即从秋雯的小竹篮中取出一块菊花糕,塞入秋雯口中…… “对呀,姐姐和夫君在里面做什么好事啊?”董淑贞接过秋雯的话头,稚嫩的脸蛋上满是好奇,根本没有意识到这句话多么容易让人误解…… 春雪、冬梅、夏舞,还有茶坊伙计们,全都陷入呆滞…… 茶坊的工具房中。 祝修远和董漱玉两人,在这工具房中站着,面对面,虽然听不见外面的话,但祝修远已经察觉到了尴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对面还是一个曾被他误以为是自己娘子的大姨子,当时祝修远初见董漱玉的仙颜,还暗暗吞口水来着…… 祝修远知道这样不对,但脑子不由自己控制啊,浮想联翩的……这导致祝修远呆呆的盯着董漱玉,就像看傻了般,露出一副猪哥相。 前世的祝修远就是一个宅男,性格也腼腆,虽然不至于和美女说几句话就脸红,但毕竟接触得少…… 祝修远日常与董淑贞相处,只把董淑贞当小孩子看待,没有什么感觉,可是董淑玉不一样! “修远,你……还好吧?”董漱玉作为女子,自然比祝修远更加敏感,她早就察觉到了这工具房中淡淡的暧昧气息,不过董漱玉执掌董氏茶庄多年,心性自然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不同,她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心态,毕竟新式炒制茶为重,其余的也顾不得许多了。 “哦……”祝修远立即回过神来,别开视线,不去瞧董漱玉那神仙般的容颜,以免脑子发抽,做出一些奇怪举动,他嘴角强行勾动,笑道:“漱玉寻我,是为了新式炒制茶的事?” “嗯,这新式炒制茶我已经尝试过了……”董漱玉或许是为了尊重祝修远,莲步轻移,又走到祝修远视线正前方,一双妙目扑闪,盯向祝修远,两眼睫毛弯弯,柳眉如黛,眸光闪亮,好似深渊,鲜红的樱桃小口缓缓动着……然而祝修远脑子已经“嗡”的轰鸣了一下,以至于董漱玉后面说的话,祝修远都没有听清。 “修远?修远?”董漱玉清瘦的脸颊爬上一抹桃花盛开的颜色,祝修远的异常表现,像颗种子似的,落在她心田深处…… “哦……漱玉啊,我刚才走神了,漱玉刚才说什么来着?”祝修远嘴角狠狠一扯,在脑中反复提醒自己,莫要再失神了。 “修远是如何想到利用铁锅炒制茶树嫩芽的呢?”董漱玉抿嘴,倒也不以为意,又重复了一遍。 “哦,这个啊,其实我是从铁锅炒……青菜中得到的灵感,我想,既然青菜可以炒,那么茶树的……嫩芽尖,也应该可以炒……”祝修远说这句话的时候,说得极不顺畅。 因为与别人谈话的时候,至少需要一半的时间,直视对方眼睛,或者对方别的地方,以示尊重。然而,董漱玉的一双妙目太深邃了,非常具有吸引力,像是黑洞般,祝修远一看,就要失神……所以,祝修远变动视线焦点,去看董漱玉的琼鼻,啊,琼鼻也这么可爱,那就看嘴唇吧,啊,樱桃小口,太诱人了,还是看额头吧……神啊,额头也这么好看……祝修远视线跳跃,最后停留在董漱玉的耳环上……呼,终于不用怕失神,又不至于不尊重对方了! “然后呢?”董漱玉缓缓点头,见祝修远似乎言犹未尽,因此问道。 问完后,董漱玉秀眉轻轻一挑,心中冒出一个奇怪的感觉,总感觉自己的耳环越来越重了,扯着耳珠都有些发热。 “我在茶坊观察了许久,见伙计们用‘蒸’的方式给鲜嫩茶叶杀青,锅中冒出的水雾很烫,鲜嫩茶叶在很烫的水雾中就被杀青了……那么是否可以直接将之仍铁锅里面炒呢,铁锅烧热后也很烫,这不是异曲同工么?然后我就请茶坊的伙计们试了一下,没想到就成这个样子了。” 祝修远舒了口气,总算可以顺畅说完一句话了! “修远果然是个聪慧之人!”董漱玉立即说道。 “漱玉过奖了,这只不过是‘妙手偶得之’罢了,这也是运气吧!”祝修远盯着董漱玉的耳环说道。 “好一个‘妙手偶得之’,修远不仅聪慧,才学也是极好的!”董漱玉淡然说道,说完后,她眸光一闪,捕捉到祝修远的视线,顺着看过去,导致脑袋一侧……她明白了,原来祝修远一直在看她的耳环…… 董漱玉若有所思,心说难道修远喜欢她的这一对耳环吗? 不过这个念头只在她脑中一闪而逝,修远要是喜欢,她就送给董淑贞好了,让妹妹戴着,修远就可以天天看了。 这不是什么大事。 “修远,我们董氏茶庄……”董漱玉轻轻抬首,看向祝修远,面色有些纠结,也有些不好意思。 (未完待续) 第14章 茶神 【求收藏,求推荐】 “漱玉,这新式炒制茶,你尽管拿去用吧,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不用分彼此。其实我也知道茶庄目前遇到的困难,这事儿本就是因我娘子而起……如果这新式炒制茶可以帮助茶庄起死回生,那就再好不过了!”祝修远笑着说道。 门外。 “雪儿,姐姐和夫君的好事还没做完吗?他们要做到什么时候啊,这都这么久了。”董淑贞抱着春雪的手臂,盯着工具房的房门,闷闷的说道。 此时,茶坊的伙计们早已躲得远远的,这二小姐不仅顽皮,还口无遮拦,天啦,太让他们难受了……为了不被搅入可能会发生的“争风吃醋”的事件中,他们果断选择避开,跑到一旁喝茶聊天去了。 “小姐,快别说了。”夏舞挽着董淑贞的手臂,尴尬且焦急的说道,春雪和冬梅露出同样的表情,秋雯则一脸懵逼,小圆脸上满是好奇,不过在被夏舞塞了一块菊花糕之后,她就不再乱发言了,只是默默往嘴里塞着各种零食…… “为什么不说啊,姐姐和夫君神神秘秘的,也不告诉人家到底什么事,这不急死人了吗!”董淑贞转头,瞅着夏舞。 夏舞肺疼,脸色那个纠结啊,这里有外人在,她也不好一一为小姐分辨,那句话到底有何歧义。一向鬼点子多的夏舞,此时却犯了难。 吱嘎! 工具房的房门终于打开了。 姑爷和大小姐两人,一前一后,从工具房中走出来。 夏舞、春雪、冬梅等,皆松了口气,董淑贞则大喜,丢下被她抱着手臂的春雪,迎向祝修远,自然的挽着祝修远的手臂,然后又看向董漱玉,问道:“姐姐,夫君,你们到底在里面做什么好事啊?” 此话一出,全场皆寂。 “说什么呢!”祝修远轻轻敲了董淑贞一个小脑瓜崩,十分正经和严肃的说道:“我和漱玉在商讨这新式炒制茶的问题,以后,董氏茶庄将售卖这种新式炒制茶!” 春雪、冬梅早就知道结果了,倒不怎么惊讶。 董淑贞、夏舞、秋雯等,则惊讶叫道:“茶庄以后要售卖这种新式炒制茶吗?!” “姐姐,这种新式茶真的很好吗?”董淑贞看着董漱玉问道,嘴角的笑容越来越甚。 “是,这种新茶比以往的任何茶都要好,相信我们董氏茶庄推出这种新茶后,一定可以扭败为胜!”董漱玉缓缓说道。 “耶,夫君最棒!”董淑贞跳了起来,向上挥舞着手臂,带动宽大的衣袖和长长的披帛一起飞舞,黑白分明的大眼看着祝修远,扑闪扑闪的,眼光中透着崇拜之色。 …… …… 董漱玉吩咐茶坊伙计,将新式炒制茶的炒制方法,从头至尾,给她演示一遍。 祝修远从旁协助,仔细观察,及时纠正茶坊伙计的错误,虽然那老伙计已经基本掌握了炒茶的技巧,但也才炒了一次而已,难免会暴露一些小问题。 将整个过程全部看完一遍后,董漱玉再次被震惊—— 这新式炒制茶闻起来香,喝了可以解乏,它的炒制过程,竟也如此简单! 相比于蒸制茶的制作工艺,炒制茶的工艺简单了好几倍!大量节省了人力物力。 制作相同数量的蒸制茶和炒制茶,炒制茶所花的时间,恐怕只是蒸制茶的十分之一!再算上节省下来的人工,这百分比恐怕会变成二十分之一。 这么计算过后,董漱玉已经陷入狂喜,她淡然的脸蛋上第一次动容,一双妙目看着祝修远,瞟啊瞟,激动道:“修远,这炒制茶……太贵重了……” “漱玉,我们是一家人,这些话就不用说了。”祝修远摆了摆手,打断董漱玉接下来要说的话。 可以想象,这炒制茶一旦面市,将引发怎样的轰动,那时财源滚滚来,自不必说。但即便如此,祝修远也没打算自己投资开办一座茶坊,因为这也太麻烦了,要训练生手,要找原料,还要关心销路…… 况且,这只是祝修远“搞点事情”的计划之中,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这种小事以后还有很多,祝修远不想被这种小事束缚了手脚。 “嗯!”董漱玉缓缓点头,不过祝修远的这份心意,她算是记下了。 “姐姐,这炒制茶真的很贵重吗?”董淑贞此时发话问道。 除了懂茶的春雪和冬梅之外,秋雯、夏舞同样也好奇的看着董漱玉。 董漱玉心里正激动,因此耐着性子,一一为她们说明清楚,这种新式炒制茶到底贵重在哪里! 等董淑贞等弄明白后,她们看向祝修远的眼神,已经满是崇拜…… 茶神! …… …… 晚上。 从州衙下值回来的董诚,被董漱玉和董淑贞两姐妹联合安利,品尝完新茶泡出来的茶汤过后,董诚一天上值积累下来的疲乏,竟在此时解除,他顿觉神清气爽,精神百倍。自然,对祝修远,他更是一顿猛夸! 随后,董家开了一个“家庭会议”,专门讨论制售新式炒制茶之事。 祝修远参加了,董诚和董漱玉自不可少,管家董运也参加了,唯独董淑贞没有参加,被排除在外。 不过董淑贞也不介意,反正这新茶是由自己夫君弄出来的,她心里可高兴了,真是与有荣焉,她带着夏舞和秋雯两位丫鬟,蹦蹦跳跳,将以前做闺女时候,玩耍过的玩具,如毽子、蹴鞠等。还有玩耍过的游戏,如捉迷藏、跳绳等,通通翻出来玩了一遍…… 后厅。 董诚稳居上座,祝修远坐于左侧,董漱玉则坐在右侧,管家董运坐在祝修远旁边。 “家庭会议”正在紧张的进行中。 “新茶万般好,却也有一个缺点,不解决这个缺点的话,董氏茶庄就无从谈及制售新茶之事。”董漱玉作为董氏茶庄实际管理者,她经过深思熟虑,发现新茶也有一个缺点,在此时提了出来。 闻听此言,董诚不为所动,其实他参加此次“家庭会议”,只相当于“惊阵”的作用而已,茶坊之事,董诚一般不插手。 祝修远也面色淡然,他隐隐猜到董漱玉所说的缺点,究竟是什么。 “啊?大小姐,是什么缺点啊!可以解决吗?”管家董运反应最大,他屁股下好像装了根弹簧,陡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伸长了脖子,动作幅度很大,皱纹如花的脸上非常焦急。 (未完待续) 第15章 浮梁县 【求收藏,求推荐】 祝修远瞟向管家董运,面色愕然,这么着急的吗? 董家的家主董诚,处变不惊;董家的大小姐,面色淡然……这董运只是一个管家,竟然比董家的主子们还着急…… 皇帝不急太监急! “做生意就像做官,难免遇到各种困苦阻碍。”董诚押了一口茶,这茶汤果然是个妙品,现在董诚已经喜欢上喝这种“泡茶”了。他瞥了管家董运一眼,然后又看向董漱玉,缓缓说道:“玉儿啊,这新茶究竟有何缺点,你不妨说出来,我们集思广益,说不定能找到解决办法。” “对啊,大小姐,新茶究竟有何缺点?”董运重新在椅子上坐下,再次一问。 “我们董氏茶庄制售新茶,大部分环节都没有问题,我有足够的把握……只不过有两点,我暂时还没想到解决方法。其一,是茶树的嫩芽。”董漱玉说到这里时,停顿了一下,面向祝修远,问道:“修远,新茶炒制,只能采用茶树的嫩芽尖吧?” “漱玉说得没错,炒制这种新茶,只能使用茶树的嫩芽尖,嫩芽尖上最多只能带有一片嫩叶。若采摘的茶叶过老,新茶炒制出来新茶的口感则不正!”祝修远说道。 “嗯,这就是我所担心的第一点。以往制茶,对新采摘茶叶的要求,不是那么高,只要不是非常老的茶叶,都可以压成茶饼。” 其实比较老的茶叶,也是可以制成茶饼的,不过这种茶被叫做“粗茶”,“粗茶淡饭”中的“粗茶”,味道比较涩,整个陈国,没人使用这种粗茶,一般都是通过茶马交易,出售给周边蛮夷了。 “我董家在浮梁县的茶园,不算很大,采摘的茶叶用来制成茶饼的话,刚好够用。但是只采摘嫩芽尖,炒制成新茶的话,势必不够!若新茶数量太少,必然无法支撑茶庄重新开业。”董漱玉缓缓说道。 听了董漱玉的话,董诚默默押着茶水,并不搭话,他对生意上的事不是很上心。 “这……”管家董运却紧皱了眉头,不过他也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两手抓着椅子两侧的扶手,低头沉思。 “浮梁县?”祝修远惊呼,早前几天,曾听董诚提到过“浮梁县”三个字,当时他就觉得莫名耳熟,如今再听董漱玉提起,祝修远灵感忽至,瞬间想明白,他为什么会对“浮梁县”三个字觉得熟悉了! “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 白居易这首《琵琶行》,在祝修远魂穿前,曾被人改编成歌曲,流行于各大平台,况且小时候的课本中,似乎也收录过……“前月浮梁买茶去”中的“浮梁”两字,正就是董漱玉口中的“浮梁县”。 《琵琶行》开头两句:“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中的“浔阳”,不正就是董家所在的浔阳县么!还有最后一句:“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中的“江州”,不正就是浔阳县所在的江州么……陈国江州,领四县,分别是浔阳县、都昌县、彭泽县、浮梁县。 难怪,祝修远听着“浔阳县”、“江州”等字眼,总感觉耳熟,原来早就在《琵琶行》这首诗歌中就听过了。 从“前月浮梁买茶去”这句诗中,可以看出,浮梁县是一个茶叶产地。再通过董漱玉刚才所说的话,貌似董家在浮梁县也有一片茶园? 祝修远陷入沉思,心中暗道:“漱玉所说的这个问题,其实是炒茶的原料来源问题……果然够坑啊,要是我自己开办茶坊,也会遇到这种问题,就连常年执掌茶庄的董漱玉都犯难,更不用说我了,果然,不自己动手是正确的!” 董漱玉一双妙目,环视整个厅堂一周,最后,视线停留在祝修远身上……董漱玉心中十分清楚,董诚一般不管茶庄之事的,而管家董运,除了干着急之外,应该也提不出什么建议。 只有祝修远,董漱玉早就认定祝修远是个聪慧之人,也是一个颇具才气之人,在这件事上,说不定只有祝修远才能给她一些比较好的建议。 所以,董漱玉一双妙目中,射出两股光束,带着期待,带着鼓励,直接命中正对面的祝修远。 “修远,你可有什么法子?”董漱玉淡然问道。 “啊……”祝修远闻言抬头,直接迎上董漱玉两道灼灼的视线,视线尽头,是一双深渊般的眸子……祝修远心中一片清明,陡然灵感大爆发,一个主意凭空冒了出来。 “倒是有个法子。”祝修远错开董漱玉的视线,盯着人家的耳环。 “嗯?”董诚脑袋从茶碗中抬起,看向祝修远,这么快就想到办法了? “嗯?”管家董运,保持了好久的“低头沉思”的状态,瞬间崩塌,也看向祝修远。 “什么法子?”董漱玉两只妙目同时一闪,仿佛亿万星辰同时发光……祝修远赶紧别过了头去,董漱玉的耳环也不敢再看了……祝修远心里发狂,呐喊道:这是大姨子啊,你这是要干什么……可是心里越压制,某种念头就越茁壮成长…… 祝修远知道,他心中对董漱玉的奇奇怪怪的念头,从第一眼看见董漱玉的时候,就产生了,因为当时祝修远以为她就是婚书上的董淑贞,先入为主将之当成自己的娘子,导致他的心扉打开了一道门,将董漱玉的一丝印记纳入其中……要是一开始就知道董漱玉只是他的大姨子的话,祝修远肯定不会冒出这种念头的! 开了闸放了水,却怎么也关不上了…… 祝修远的性格中,有一种“探究”的因素。 比如说,他手上长了个包,他一定会忍不住仔细研究这个包,怎么来的,该怎么治。 又比如说,他得到了一个新物件,一定会仔细探究这新物件的一切……就像祝修远从祝寿遗物中找到的婚书,见婚书上写着自己的名字,他终究没忍住手执婚书找上董家的门…… 将这种性格说成是“探究”也不太妥当,或许应该称之为“手贱”? 同理,心里冒出的念头、想法、思绪等,祝修远往往会忍不住将之抓住,反复探究,从而越陷越深…… (未完待续) 第16章 景德镇 【求收藏,求推荐】 “修远?你有什么法子,不妨说一说。”董漱玉见祝修远发呆,她只得再次说了一遍,不过对祝修远老是发呆走神一事,她也不着恼,毕竟是聪慧、有才的人啊,她愿意付出更多的耐心。 “哦……这法子很简单!”祝修远回过神来,笑道:“我们的茶树嫩芽尖不够,可以花钱去买别人的啊。我听说浮梁县遍地都是茶园,而我们只需要茶树的嫩芽尖,最多才一片叶子,应该不影响其余茶园制茶。” 听了这话,董漱玉立即陷入思索状态,好看的柳眉时蹙时舒,她这是在快速思考祝修远的法子是否可用。作为茶庄实际管理者,董漱玉考虑的问题更加全面,也有许多细节,是祝修远不曾考虑过的,比如别的茶园愿意出售茶树嫩芽尖吗?该以什么样的价格收购?如何运到城中……等等问题,董漱玉都需要一一思虑周全。 董诚和董运两人,一会儿看着祝修远,一会儿看向董漱玉,然后又互相对视一眼,默默不发一言,以免打扰到董漱玉。 “好,这是一个好法子!”最终,董漱玉眉头舒展,嘴角露出一个几乎看不见的笑容,盯着祝修远,带着夸赞的语气说道:“修远之才,我所不能及也!” “哪里哪里!”祝修远浑身一暖,心中莫名冒出一种小雀跃,这让他浑身舒畅,暖洋洋的,好爽啊……嗯?祝修远忽然皱眉,这种感觉,不应该出现才对……祝修远又陷入天人交战…… 董诚和董运两人,见董漱玉都说这是个好法子了,他俩也点头,对祝修远猛夸一通,然而,祝修远对他们的夸赞,没有任何感觉。 “大小姐,刚才您说有两个难点,还未找到解决之法,如今姑爷的法子解决了第一个难点,那第二个难点是什么呢?”管家董运又着急的问道。 “其二么,以往的制茶方式,是将茶叶压成茶饼,并以特殊的纸张裹之,方便存放与运往各地。可是这新茶炒制出来,并不是茶饼,十分松散……那我们应当以何种方法存放和运送呢,使之不易受潮?”董漱玉说着,又看向祝修远。 这种新茶,完全没有经验可循,保存和运输,董漱玉只能求助于新茶的发明者——祝修远。 董诚和董运两人,也看向祝修远,董漱玉都不知如何解决,他们就更加不知道了。 “这也简单。”祝修远也不含糊,直接照搬后世明清两代的做法即可,他说道:“我们可以定做一种陶瓷罐子,名曰‘茶叶罐’,以软木做塞,茶叶放在里面,必不会受潮!” “嗯!”董漱玉点头,接过祝修远的话头说道:“浮梁县境内,有一名镇,名为‘景德镇’,专事瓷器烧制,我们可以在景德镇定做一批茶叶罐,与新茶一同售卖!” 祝修远默默为董漱玉点了一个赞,卖茶叶的同时,也卖配套的茶叶罐,这真是一个绝妙的好主意啊!祝修远自问,他自己来的话,一定想不出这样的手段,或者短时间内想不出,因为他不懂经商之道。 默默给董漱玉点赞之后,祝修远灵机一动,他由“茶叶罐”、“瓷器”这两个关键词,联想到了专门用于泡茶的茶具,如茶壶、茶盏、茶杯、茶盅等等。 既然茶叶罐都可以定做,那么这些茶具呢? 大家都是瓷器啊。 祝修远连忙抛出这个想法,并亲手绘了一整套茶具的简图,董漱玉、董诚、董运等看后,都大赞其妙,并一致决定,定做茶叶罐的同时,也同时定做一批茶壶等茶具,随同茶叶一起售卖! 至此,董漱玉的两个难题都已经解决了,那么就到了分派任务的时候。 董漱玉负责着人在茶庄的茶园里,采摘一批嫩芽尖,炒制成茶,她再利用各种手段将这种新茶的名气打出去。 而祝修远来了董家这么久,也终于得到了第一件正经差事——前往浮梁县,解决收购茶树嫩芽尖,以及定做瓷器茶具之事。 管家董运随行。 时间就定在明日,一早就出发。 …… …… 翌日,早上。 董府东院,东西两阁中间的客厅中。 祝修远坐在椅子上,喝着茶,不时瞟一眼西阁,他脸色还算淡定,对秋雯吩咐道:“秋雯啊,你再去催一催,莫要误了时辰。” “是,姑爷。”秋雯答应一声,肩上挎着个小包袱,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向西阁,西阁是董淑贞的闺房。 “等等,回来。”正往西阁走去的秋雯,立即停下脚步,原地转圈,面朝着祝修远,又走了回来,有些呆萌的问道:“姑爷有何吩咐?” “把包袱放下,你一直跨在肩上,不觉着累么?”祝修远指了指秋雯肩上的小包袱。 “哦。”秋雯依言放下包袱,然后杵在那呆呆的看着祝修远,静待姑爷的吩咐。 “快去吧。”祝修远顿了顿,吩咐道。 “好的姑爷。”秋雯又转身走向西阁。 “动作快点!”秋雯身后传来祝修远的声音,秋雯依言加快了走路的速度。 “速度,快点,小跑前进!”随着祝修远新的命令下达,秋雯像是安装上了电动马达似的,两腿迈着小碎步,小跑向西阁,眨眼间就消失在祝修远视线中。 过不多久,秋雯小跑着从西阁中出来了,跑到祝修远身前,微微喘着气儿,说道:“姑爷姑爷,小姐说马上就好了,请姑爷耐心等待一会儿。” 听了这话,祝修远直接捂脸,上一次秋雯从西阁中出来,说的也是这句话…… 祝修远挥了挥手,秋雯自动退到一边,默默拿起那个小包袱,跨在肩上,一幅整装待发的模样。 而祝修远则感觉有点心累,早知道董淑贞这么能拖时间,他就硬起心肠,置董淑贞的撒娇、卖萌于不顾,不让她跟着一起去浮梁县好了。 “哎!”可是一想到,董淑贞得到祝修远同意,让她跟着一起去浮梁县后的高兴模样,祝修远刚刚硬起来的心肠又软了下去。 毕竟才是个孩子啊,又被岳父董诚“圈养”了十多年,像只金丝雀似的,对董府门外的世界充满了向往…… (未完待续) 第17章 买茶 【求收藏,求推荐】 “夫君!”董淑贞终于从西阁出来了,她先是探出一颗头,大叫一声,然后整个身体才走出来,一手提着裙摆,迈着小碎步,一溜烟的小跑过来。 夏舞在后,也从西阁中走出。 “夫君,你看妾身今天有什么不同?”董淑贞小跑着来到祝修远身前,此时,祝修远已经从座椅上起身,董淑贞身材娇小,比祝修远足足矮了一个头,所以董淑贞向上仰着脑袋,一脸得意又兴奋的询问祝修远。 祝修远嘴角一扯,不就是化了个妆,梳了个好看的发髻么,昨天是这样,前天也是这样,今天……还是这样啊! 没有什么不同啊! 祝修远绕了绕头。 祝修远前世即便是个肥宅,可也知道,当一个女生跑来问你她今天有什么不同的时候,这位女生要么做了头发,要么化了一种妆,要么穿了一身新衣服…… 祝修远再宅,可也从“只能通过涂没涂口红来分辨女生是否化妆”的钢铁直男群体中,脱颖而出了的,然而,祝修远盯着董淑贞看了老半晌,依旧没有看出今天的董淑贞,与昨天的董淑贞,两者有什么区别。 可是,面对董淑贞那种期待的神色和眼神,祝修远又不想扫了她的兴,关键一点,祝修远不愿承认自己是“只能通过涂没涂口红来分辨女生是否化妆”的钢铁直男! 所以,祝修远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秋雯。 秋雯一脸懵逼,呆呆的看着祝修远,心说姑爷看我干吗? 祝修远抿了抿嘴,又看向夏舞。 夏舞不仅鬼点子多,人也更机灵,她见姑爷半天说不出小姐今天有何不同,于是用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祝修远秒懂,先是对夏舞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然后再看向董淑贞耳朵…… 嗯?的确换了副新耳环……咦?奇怪,这幅耳环看起来好眼熟,好像在哪儿看过来着? “娘子今天换了副新耳环!”祝修远笑着,轻抚了董淑贞的耳环一下。 “呀,夫君看出来了!”董淑贞对祝修远与夏舞只见的眼神交流丝毫不觉,她兴奋的歪着头,将一侧的耳环展示给祝修远看,同时用手轻轻托着那耳环,笑道:“夫君,好看吗,这是姐姐昨日送给妾身的呢,很名贵的!” 祝修远眉头一挑,口中喃喃道:“好看,好看。”不过他心中,又陷入到一种搅浆糊般的天人交战—— 漱玉将这幅耳环送给娘子,是什么意思?这是对他的一种警告吗?漱玉表达的意思应该是:“要看就去看你家娘子好了,别来看我!” 天啦,祝修远心中有点难受,不仅有被发现的羞愤,还有被董漱玉“警告”的失落…… …… …… 董淑贞终于弄完了,做好了一切准备,所以祝修远就率领着她们,计有董淑贞、秋雯、夏舞,加上他一共四人,穿过垂花门,来到董府花园,往府门的方向走去。 府门口,管家董运早已做好了准备,一辆马车已经停留在府门外好久了。 随行人员除了董运之外,还有董家的两个管事,董一和董二。祝修远一看见董一和董二两人,视线末端就像长了钩子般,钉在了他俩身上—— 敲闷棍之仇,还没有报呢!这两小子天天躲着祝修远,嘿嘿,这下应该躲不掉了吧。 董一和董二耷拉着脑袋,默默站在管家董运身后,不发一言,妄图装透明人…… 除了董一董二之外,还有几个仆人,以及十多个壮汉,壮汉们做衙门公人打扮。通过董运的介绍,祝修远得知,他们是州衙兵曹的州兵,岳父董诚派来保护他们一行人的安全的。 董诚是江州州衙的录事参军,是兵曹的顶头上司,临时调动几个人干点别的事,完全没有问题。江州乃是边州,单单州兵就有五百之数,这才抽调十多个人,根本不会有人借此抨击董诚,因为州衙中,上至刺史,中至长史,再到司马,下至司兵参军事等,大家都这样干,大哥不说二哥…… 董漱玉也来了,来为祝修远一行人送行,她说了许多注意安全的话,特别是对董淑贞。不过祝修远故意避开了董漱玉的视线…… 祝修远刚刚才领会到董漱玉的意思——不让他看她。 祝修远并非无耻之人,所以羞于再见董漱玉,尴尬呀! 董漱玉只是觉得祝修远有点奇怪,不过也没有深究,嘱咐完后,也就缓步返回茶庄。 祝修远、董淑贞、夏舞、秋雯四人,依次上了马车,做好出发的准备。然后董运吩咐下去,这支队伍就开动了,朝着浮梁县的方向进发。 此去浮梁县,并不是很远,他们一路向东而行,出了江州州城之后,换船渡过鄱阳湖入江口,到达湖口戍镇。祝修远听夏舞说,湖口戍镇上有一座王府,住着一个很厉害和很恐怖的王爷…… 到了湖口戍镇后,众人重新雇了辆马车,沿陆路官道,于当日晚抵达都昌县城。 这么一小段路,竟然走了一个白天…… 这都是因为队伍中有董淑贞的存在,她除了坐在马车中不安生,对外面的景致一惊一乍之外,看到好看的、好玩的、好吃的,更是吵着要停下来…… 如此一来,行程自然就慢了。不过祝修远倒也无所谓,就当出门旅游了吧,因为祝修远也想到处走走。 有二小姐和姑爷带头,董运等下人,自然不敢说什么,只能陪着二小姐和姑爷走走停停。 都昌县城,某座客栈中。 “哎呀吃得好饱!”董淑贞摸了摸微微鼓起来的小肚子,舒适的靠在座椅靠背上,看着一大桌还剩下不少的美味佳肴,她已经是有心无力了。出门游玩,连带心情和食欲呈几何倍暴增,董淑贞觉得非常快活。 夏舞也已经吃完,瘫在椅子上,眼珠乱转,一幅小机灵的模样。秋雯则还在战斗,两手抓着一只鸡腿,啃得满嘴是油。 祝修远喝了最后一口汤,起身说道:“等下叫小二来收拾残桌,娘子你们就先沐浴洗漱吧,然后回房睡觉,我去找管家,商量一下茶叶收购之事。” “好的夫君。”董淑贞毫无形象的软瘫在椅子上,嘴角带笑。 祝修远点头,刚走了两步,却发现秋雯也起身跟在了他身后,嘴角还带着没擦干净的饭粒。 “秋雯你不用陪我,你先和娘子她们一起沐浴洗漱吧。”祝修远吩咐。 “好的,姑爷!”秋雯听话的点头,如小鸡啄米。 说完后,祝修远开门而去。 董一董二,嘿嘿,该是找你们算账的时候了。 (未完待续) 第18章 往事 【求收藏,求推荐】 “姑爷,饶命啊!” “姑爷,小的知道错了,姑爷,您手中的棍子……” 董一和董二的房中,祝修远两手握着一根木棍,将两人逼到了墙角。两人如大难临头,不敢阻扰祝修远一步一步走向他们,也不敢反抗,只得不停求饶。 呼! 祝修远嘴角勾动,顺手甩了一下木棍,木棍刺破空气,发出罡气破空之音。董一和董二两人,蜷缩着身体,将头一缩,两手护头,生怕姑爷失手,将木棍砸在他们头上。 然而,不知是用力过猛,还是祝修远身体虚弱,木棍甩动的势头,竟然带动祝修远整个身体都是一歪,差点站立不稳…… 卧槽,尴尬啊! 董一和董二两人的视线,从大张的五指缝中透出,望向祝修远,眼神中除了恐惧之外,还带上了一抹……莫名的神彩。 “你们敢笑我!”祝修远恼羞成怒,怒目圆睁,两手举着木棍,作势欲劈,这一棍要是劈下去的话,董一或者董二的脑袋估计得开花。 “姑爷不敢,小的们不敢啊!姑爷饶命!”董一和董二又被吓得一缩,两手护着头顶,看向祝修远的眼神中,只剩下恐惧了。 “说,你们两个中,到底是哪个动的手?”祝修远不敢乱甩木棍耍帅了,他单手握着木棍一端,轻轻挥动,使木棍的另一端,在另一只手的手掌上轻轻拍打着,发出“啪啪啪”的轻响。 “姑爷,是小的。”董一颤声说道。 “姑爷,是小的。”董二也颤声说道。 “不错,还挺团结的嘛,呵呵。”祝修远一手叉腰,一手擎着木棍,遥指向董一和董二两人,阴森森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两人一起罚,一人赏你们一棒,总没有错的!” “啊,姑爷饶命啊,小的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姑爷动手,也是出于无奈啊,请姑爷高抬贵手,绕过小的们一次……”董一和董二惊恐大叫。 “嗯……”祝修远假装思索,将木棍杵在手下,似乎拿不定主意。董一和董二透过手指缝看向祝修远,眼神中带着期待…… “这样吧,你们只需回答我一个问题,解开我心中的一个疑惑,令我满意后,我就既往不咎,饶过你们。”祝修远思考后说道。 “是是是,姑爷请问,小的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定让姑爷满意!”董一和董二赶紧表态,生怕祝修远反悔。 “你们告诉我,大小姐是什么情况?她为什么会执掌董家茶庄,为什么尚未婚配,为什么脾性与娘子迥异?”祝修远嘴角勾动,终于露出狐狸尾巴。 董家大小姐,其实是个谜,从里到外都透着一种诡异,祝修远相信,董漱玉身上一定有秘密,这个秘密折磨得祝修远难受啊……祝修远不好去问其他人,比如董淑贞或者秋雯等,不然她们误以为他对董漱玉有意思,可就不妙了。 是故,“欠”祝修远一记闷棍的董一或董二,就成了最佳人选。 “啊?”董一和董二两人对视一眼,面色无比纠结,陷入沉默。 “啊什么啊,快说。”祝修远又拿起木棍,高举在两人头顶。 “……” 董一和董二两人,在祝修远的威逼利诱之下,终于说出一段往事,虽然说得吞吞吐吐,甚至前言不搭后语,不过也不难理解—— 原来,董漱玉是个苦命的女子! 十三岁时,江州有一青年才俊的长辈上门提亲,双方都挺满意,但是,出嫁前一天,准新郎官竟然突发恶疾,当日深夜就魂归天外…… 十四岁时,隔壁鄂州有一家人,又来提亲,双方也都挺满意,然而,在约定迎娶的前半个月,鄂州发大水,刚好将准新郎官淹死…… 至此之后,董漱玉就得了个“克夫”的恶名,媒婆们谈“董漱玉”色变,不敢再上董家门…… 祝修远无法想象董漱玉是怎么挺过来的,反正她的性格就变成了这样,并将全幅心思花到了生意上…… 祝修远神色复杂,威胁董一和董二一番,不准将此事外露之后,他才离开此处。董一和董二巴不得不再提及这段往事呢,祝修远的威胁正合他们心意,两人也就赌咒发誓,绝不泄露。 …… …… 翌日,早上。 “夫君,想什么呢?”董淑贞吃着早餐,见饭桌上的祝修远神思不属,不由好奇和关心道:“夫君昨晚没有睡好吗?”说完后,董淑贞展颜一笑,拿了一个馒头放进祝修远碗里,继续说:“不如夫君回房再休息半日吧,我们下午再启程出发?” “不用了……”祝修远勉强一笑,昨晚上他的确没有睡好,整晚都在想董漱玉的事,他甚至想出了多套方案,帮助董漱玉走出那种困境……直到后半夜才迷糊谁去,早上秋雯替他更衣时,祝修远都迷迷糊糊的。 “待会儿泡壶茶提提神吧,不可耽误行程。”祝修远说完后,开始吃早点。 “哦!”董淑贞点头,只是夫君似乎兴致不高,她也就不再叽叽喳喳,转而安安静静的吃早点。 早点吃完后,秋雯泡了一壶茶,祝修远连灌了两大碗。然后聚齐管家董运、管事董一和董二、几个下人,以及十多个州衙的州兵,一行人再次出发。 董家的茶园,位于浮梁县西侧,紧挨着都昌县与浮梁县边界。祝修远等从都昌县城出发,一路慢慢悠悠,走走停停,于当日下午抵达董家的茶园。 “老朽恭迎二小姐,姑爷,还有管家,快请进,老朽已经备下接风宴,为二小姐和姑爷接风洗尘!”董家茶园的管事十里相迎,点头哈腰,十分殷勤。 “管事客气了,前面带路吧。”祝修远从马车中伸出一个头,看了那管事一眼,笑着点了点头。同时董淑贞的头也跟着探了出来,不过董淑贞并未看向茶园管事,而是四处打量着满山茶树,小嘴逐渐张大—— 好多小树啊! 满山遍野的,似乎看不到尽头,这种景象,董淑贞就连做梦都没有梦见过,因为这才是她第一次见。 一路走来的风景,就属此情此景最为震撼! (未完待续) 第19章 今晚? 董家的茶园中,并非只有满山的茶树,在那环境清幽之处,还有一座庄园。 祝修远和董淑贞两小夫妻,都是第一次来此。 见到庄园第一眼,两人同时惊呼:“好大一座庄园!” 祝修远不由瞄向董淑贞,面色诧异,心说她作为董家人,对董家的庄园怎会如此惊讶? 不过转念又一想,她活了十多年,可悲的活成了金丝雀…… 董府大门都很少出去,更不用说隔了一个县的庄园了,这也难怪。 茶园管事恭请众人入内,顺道介绍茶园的情况。 ……祝修远一行人吃了接风宴,再沐浴洗漱一番,彻底解除了旅途的劳顿。 接着,祝修远、管家,还有茶园管事等,三人齐聚客厅。 开始商讨正事。 董淑贞则在众人的簇拥下,在庄园周边闲逛…… 客厅中。 “好茶!” 茶园管事品过新茶,不由惊喜大赞,声若洪钟。 “姑爷真乃神人啊,这种新茶,不仅远胜以前的茶粥。就连炒制和冲泡也很方便。老奴半生待在茶园,半生喜茶,直至今天,方才明白茶之真谛……” 茶园管事竟直接拜了下去。 “管事谬赞了。” 祝修远无奈摇头。 这种恭维的话,在董氏茶庄中就听了许多,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 不过他总不能责怪别人崇拜自己吧? “快起来吧,我们来此,乃是为了茶叶采摘与收购之事,若此事不解决,此茶再好,也无法为董家带来收益。”祝修远两手虚扶。 “是,姑爷!” 茶园管事连忙爬起来。 茶庄之困,他怎会不知? 他的日常工作,就是给江州城中的茶庄提供新鲜的茶叶。 这十多天来,运输茶叶的车队都已经近乎停止了…… “管家,你来说说情况吧。”祝修远吩咐道。 “好的姑爷,情况是这样的……”管家点头,将来此的目的一一道出。 “嗯……若只需采摘嫩茶尖的话,倒是比以前更简单了,此事容易,姑爷和管家大可放心。” “只不过……收购之事,恐怕还得姑爷亲自走访一趟言婆子才成。”茶园管事想了想后说。 “这言婆子是何人?”祝修远问。 “姑爷,这言婆子的茶园,乃是附近最大的一座,众茶园皆以她为首。我们找她商谈此事,必将事半功倍。”茶园管事说。 “那好吧……不过今天太晚了,明日一早我们再出发。”祝修远点头道。 “嗯……姑爷,老奴还有个问题……”茶园管事试探着说。 “何事?但说无妨。” “老奴在想,以前采摘茶叶,只要茶叶不是很老即可。若以后只需嫩芽尖的话,将留下许多嫩叶。这些嫩叶是否可以交换给言婆子,换取嫩芽尖呢?因为这些嫩叶,按照以前的方法,也是可以压制成茶饼的。”茶园管事试探着说。 “妙啊!”祝修远眼睛一亮,笑道:“这是个好方法,将节省许多成本,等我回去后,一定为你请功,哈哈。” “不错!”管家也赞道。 “老奴多谢姑爷,多谢管家!”茶园管事大喜,连连拱手。 客厅中,三人就采茶、走访言婆子、可能出现的问题,以及各种细节等,细细商议了一遍。 直至天色渐黑,方才商议出一套成熟可行的方案。 …… 另外一边,董淑贞在众人的簇拥下,玩得也很尽兴。 茶园中多泥泞路,她的绣花鞋和裙摆都黏上了泥土。 不过夏舞准备了很多套换洗衣服,重新沐浴更衣后,她又是祝修远眼中干干净净的小娘子了。 “娘子今日玩得可还尽兴?” 晚饭后,一座独立院落的客厅中,祝修远与董淑贞闲坐聊天。 “尽兴,尽兴,妾身没有想到,原来还可以种这么多小茶树,一排一排的,有趣得紧……” 董淑贞快乐得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子…… 话说她本来就是一个孩子。 只不过穿上古装,化上妆,很容易让人误会她的年龄。 将十二三岁看成十七八岁,完全有可能。 古代女子这么早嫁人,不是没有道理的。 “妾身今天在茶园中,玩了捉迷藏,追了蝴蝶,还帮茶农伯伯们采了茶……” 董淑贞板着白生生的手指头,遍数今天玩过的游戏。 祝修远听她说着这些小事,嘴角不由上扬。 他发现跟娘子待在一起很有意思,或许,这就是童真、童趣吧! 忽然,董淑贞面色一黯,叹道:“哎,可是,也有一点美中不足。” “哦,什么美中不足啊?”祝修远好奇。 “就是夫君啊,你都不陪人家一起玩,自然美中不足啦。” 董淑贞说着,不由抱起祝修远的胳膊,摇晃道:“夫君,明天陪人家出去玩好不好,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祝修远嘴角一咧,鸡皮疙瘩骤起。 董淑贞那撒娇的语气,以及那期盼的、楚楚可怜的眼神,他根本顶不住。 只得答应道:“好好,明天陪你出去玩。” 伺候在侧的夏舞和秋雯,两位丫鬟,见二小姐和姑爷相处得如此和谐,两人皆相视一笑。 家和,才能万事兴啊! 又聊了会儿天,众人各自回房就寝。 秋雯自然跟着祝修远。 服侍祝修远更衣叠被后,她退出房门,到隔壁耳房睡觉去了。 而董淑贞房中,董淑贞和夏舞两主仆,却陷入了一种纠结状态。 “小姐,要不……今晚?” 夏舞握着自家小姐的手,一起坐在床边,面色诡异,瞄了一眼隔壁姑爷的房间。 “可……可是……” 董淑贞顿时如遭雷击,心如小鹿乱撞。 她反过来握紧了夏舞的手,小声说:“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好啊!舞儿,你不是说……说夫君会主动的么?” “是啊,春雪姐姐是这样说的!她说这种事……作为男人一方,是会主动的。” 夏舞眼珠乱转,同时,眼中也满是疑惑。 “可是为啥……姑爷就不来小姐房里呢?” 第20章 腿软 【求收藏,求推荐,求投资】 “那怎么……不见夫君进来呢?在家中是如此,在都昌县的客栈中是如此,在此处,也是如此,莫非……”董淑贞面露思索之色,忽然盯向夏舞,说道:“莫非夫君不知道,他应该主动一点的么?” “嗯,有这个可能!”夏舞立即肯定董淑贞的说法,不过夏舞眼珠又是一转,说道:“不过夏雪姐姐也说了,有些事,需要小姐你主动去学习的。” “什么事,好啊你个妮子,你之前怎么没告诉我啊?”董淑贞瞪向夏舞。 “小姐莫急,春雪姐姐说,这种事只能请小姐你的小姑领你进门,什么师傅领……领……”夏舞又忘词儿了,歪着头,想了半天,也没有说出来。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董淑贞想了想后说道。 “对对,春雪姐姐就是这么说的。”夏舞立即点头,然后又说道:“所以啊,小姐应该也可以主动的,尽管小姐你还没有请教小姑,不过机会难得,这里独门独院的,除了我们之外,没有外人,小姐何不尝试主动一下呢?” “舞儿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去夫君房间?”董淑贞捂着心口问道,因为她心脏跳得厉害,这已经不是小鹿乱撞了,而已经是蛮牛乱顶,好似要蹦出来似的。 “对,就是这个意思!”夏舞点头道。 董淑贞深呼吸几口气,瞥了一眼隔壁,那是祝修远的房间。 在夏舞鼓励的眼神中,董淑贞终于鼓起了勇气,颤声说道:“好……好吧,我去试一试……” 夏舞搀扶着董淑贞,缓步向房门走去,然而董淑贞才走了两步,已经是腿软云云,浑身酸软无力,好似要死了般,她整个身体都挂在夏舞身上,说道:“不行啊,舞儿,我走不动路了。”然后又懊恼的锤了一下自己的腿,无奈道:“真没用!” 夏舞无法,只得将自家小姐扶回床榻,待服侍好小姐入睡后,夏舞退出房门,瞥了一眼祝修远的房门,心中叹道:“哎,浪费了一个大好的机会。” …… …… 翌日,一大早。 众人吃了早点,做好准备,聚集在庄园大门口,准备出发去寻访那言婆子,商讨收购茶树嫩芽尖之事。 “夫君,夫君,等等妾身啊!”董淑贞单手提着裙摆,迈着小碎步小跑而来,夏舞则跟在董淑贞身后,叫道:“小姐慢点,别摔着了……” 董淑贞又叫又跑的,瞬间吸引了庄园大门口所有人的目光,除了祝修远之外,还有挎着小包袱的秋雯、管家董运、茶园管事、董一董二,以及那十多个衙门公人打扮的州兵。 “娘子?你怎么来了?你这是要和我们一起出发,去寻访那言婆子吗?”待董淑贞跑近后,祝修远诧异问道。 “是啊,昨天夫君不是答应妾身,要带妾身出去玩的么?”董淑贞立即抱住了祝修远一条手臂,死不撒手,似乎怕祝修远撵她回去似的。同时,董淑贞一想到昨天晚上的事,她莫名腿软,不过不是软得很厉害,她抓着祝修远的手臂,勉强站住了。 “哎!”祝修远叹口气,感受到董淑贞“重重”拉着他手臂的力量,心中无奈,又有点小欢喜,董淑贞“重重”拉着他手臂,说明了什么,说明董淑贞真的十分黏他啊…… “好吧,不过我们此行乃是去办正事,中途娘子可不能耍小孩子脾气,要听话。”祝修远板起一张脸说道。 “好的,好的,保证听话!”董淑贞立即开心起来,在祝修远连续抽动手臂两次之后,她爽快放开了。 祝修远、董淑贞、秋雯、夏舞四人上马车后,一行人就这么出发了。 一个时辰之后。 祝修远等人已经来到言婆茶园的外围,此处道路,不容马车通行,所以祝修远和董淑贞等四人,下得马车,步行前进。 董淑贞果然听话了许多,只是四处张望,并未作妖,从而耽误行程。对此,祝修远颇为满意,显然,他的这位小娘子虽然贪玩胡闹,但还是拎得清缓急轻重的。 管家董运和茶园管事在前带路,然后是祝修远、董淑贞、秋雯和夏舞,然后是董一和董二,最后面则是那十多个州兵,做衙门公人打扮。 众人一边聊天,一边往前走,走到某处时,诺大的茶园中终于出现两个茶农了,茶农们衣衫褴褛,身材枯瘦,却背着硕大的竹篓,两眼无神,木然地采摘着茶叶。 茶农们两手齐动,快速采摘,当手中握不住那么多茶叶后,顺手往身后一抛,那些茶叶就精准无误的落进背篓中,这一动作精准、无误,虽然是因为长期做这个动作,熟能生巧所至,不过这也足够令人惊叹了。 宛如一门高深的技艺! 不过即便这个动作宛如一门高深的手艺,也摆脱不了茶农们神似“提线木偶”的事实。 祝修远他们的聊天声,显然惊动了这两位茶农,他们慌乱抬头一看,同时祝修远也看向了他们,只见他们眼神中有恐慌、警惕,以及一丝豁出去般的疯狂、狠厉之色。 祝修远心下纳闷,微微愣神,心中冒出一个念头:“这两位茶农怎么回事,怕什么呢?我们正大光明走来,又不是贼,真是奇怪!” “啊……快跑!” 祝修远还在愣神之际,那两个茶农好似神经病发作一般,惊恐的看着祝修远他们一群人,然后更是丢下装了一大半茶叶的竹篓,转身撒腿就跑,身后好似有只疯狗在追咬一般,跑得很要命,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两只竹篓,被无情的抛弃在茶园里,采摘的茶叶散落一地。 “什么情况?”祝修远将呆若木鸡的董淑贞、夏舞、秋雯护在身后,看向管家董运和茶园管事,面色凝重。 此时,那十多个强壮的州兵,自发将祝修远等人围在圈中,保护起来,同时手按刀柄,警惕的看着四周。 “哎呀,都怪老奴,忘了提前派人来通知言婆子!”茶园管事猛的一拍脑袋,看向董淑贞和祝修远,歉然道:“二小姐,姑爷,是老奴思虑不周了,那两位茶农如此惊慌失措,想必是因为他们。” 茶园管事伸手一指,指向那十多个州兵。 (未完待续) 第21章 保护 【求收藏,求推荐,求投资】 “为什么?”祝修远大感奇怪,衙门公人有那么可怕吗? “对呀,为什么呀?”祝修远身后,董淑贞探出半颗头,也萌萌的跟了一个队形。 管家董运若有所思,视线在十多个州兵身上转来转去,经过茶园管事的提醒后,董运隐隐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们?”州兵中一个小班头看向茶园管事,面色愕然又疑惑,小班头盯了一眼二小姐和姑爷,说道:“我等初来此地,况且又是衙门公人装扮,如何能让这些茶农恐惧呢?” “这位班头,老朽并无恶意诋毁各位的意思,只是……唉,这事儿说起来很复杂,简单来说,这些茶农,害怕见到衙门的公人。他们害怕的正是衙门公人的装扮,倒不是因为人。”茶园管事转圈拱手说道。 “这就奇怪了,衙门的人又不是洪荒猛兽,茶农们怕什么?”祝修远还是不明白。 “哦,姑爷,是这样的……”茶园管事对祝修远拱了拱手,正准备徐徐道来,然而此时,前面的道路上忽然传来人群呐喊声:“快快,他们又来了!” “他们前几天不是才来过吗,怎么今天又来了?” “谁知道呢,我们人多,把他们打回去就是了!” “说得对,我们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祝修远和董淑贞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茶园管事拍着手,大叫道:“糟了!”急急跑到最前方。 管家董运不偏不倚,正好站在祝修远和董淑贞正前方——挡住了祝修远的视线…… 那十多个州兵,也做好了准备,躬着身子,警惕看着前方道路,手都已经握在刀柄上了。 现场气氛刹那凝固。 然而,在这紧张的时刻,一直躲在祝修远身后的董淑贞,还有夏舞,两人竟然从后面走到前面,两个小小的身子挡在祝修远身前,一幅要为祝修远遮风挡雨的模样。可是她们的身高,足足比祝修远矮了一个头,怎么看,都像是跑到前面来看热闹的。 “别闹!”祝修远嘴角一咧,这俩丫头太乱来了,现在情况危急,对面杀来的茶农们,明显带着敌意,她们两个弱小的小姑娘,跑到前面来干什么,这不是添乱么! 所以,祝修远一手一个,将董淑贞和夏舞两主仆,通通拉到了身后,顺便,祝修远还看了一眼秋雯,带着赞许的神色。 然后又瞪了董淑贞和夏舞一眼,好似在说:“你们看,人家秋雯多乖啊,好好待着就待着嘛,乱添什么乱啊。” 然而,祝修远没有注意到,董淑贞和夏舞两主仆的眼神,更加奇怪,她俩挠着头,对视一眼…… “就是他们!” 这时,迎面赶来的茶农们,已经近了,一眼看去,大约有三十多人,其中有两个茶农,刚刚才见过,正就是丢下竹篓、夺命而逃的那两个。此时,他俩一左一右,站在一个大胡子的两侧,用手指着祝修远他们一群人,好似告状般。 那大胡子居中,体型魁梧,明显是这帮人的小头领。 “打!” 大胡子二话不说,大喝一声,扬起手中铁锹,当先朝着祝修远他们一群人冲来,好似上阵冲杀一般。 “打!” “打!” 其余人等,也纷纷举起各种“兵器”,如木棍、扁担、铁锹、锄头、铁榔头等,乌拉拉一大群人,潮水般涌来。 祝修远心中大叫:“卧槽”,这尼玛邪门了,这些茶农被疯狗咬了吗?怎么一上来就开打? 祝修远虽然已经在这架空的古代,生活了快一个月,可是眼前这种情景,还是第一次见。 “住手,你们听我说……”茶园管事在最前面,拍手跳脚的大叫,然而,对面的茶农们,似乎已经急了眼,根本不理会茶园管事,依旧冲杀过来。 “回来,退后!”州兵小班头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茶园管事肩膀,将之拉到身后,然后对其余州兵下令道:“拔刀!” 呛! 呛! 呛! 呛! 十多柄长刀同时拔出,只见雪亮一片,寒气肆虐,锋芒毕露,摄人心神。 与此同时,那茶园管事被小班头一拉之下,蹭蹭蹭往后退了几步,最终还是没有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祝修远前面,管家董运腿脚发抖,然而却依旧挡在祝修远前面,“二小姐、姑爷莫怕,老奴保护你们……” 祝修远嘴角一歪,心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然而此时,祝修远眼前白影一闪,两个小小的人影,从后面飘到前面,又挡在了他的身前。祝修远定睛一看,我去,又是他的小娘子,还有夏舞这丫头。 祝修远咧嘴皱眉,这小娘子义无反顾的保护他,着实令人感动,可是小娘子这么弱,贸然跑到前面,这不是螳臂当车么? 等等! 祝修远两眼一凝,董淑贞这是在干什么……这是在挽袖子? 准备冲上去大干一场? 祝修远差点吐血,小娘子的战斗力堪比兔子,贸然跑到他前面,“保护”祝修远,已经够让人无语的了,没想到小娘子还想……冲上去打架! 祝修远的头有点晕和懵。 眼见董淑贞和夏舞俩憨妞,已经挽好了袖子,就要冲上去了,祝修远黑着脸,两手同时伸出,分别抓住董淑贞和夏舞手臂,用力往后一拉,同时大叫道:“回来!” 董淑贞和夏舞猝不及防,被祝修远拉了回来,两女一起和祝修远撞了个满怀。 “干什么,危险!”祝修远低头,盯了一眼这边的董淑贞,又盯一眼那边的夏舞。 “夫君,妾身保护你呀!”矮了一个头的董淑贞,撞在祝修远怀里,仰起了脑袋,黑白分明的大眼扑闪扑闪,祝修远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许多种神色,有奇怪,有不解,还有一丢丢兴奋。 “奴婢也可以保护姑爷!”夏舞也是如此说道。 “保护什么,来,到我身后来……”祝修远蛋疼,将董淑贞和夏舞两主仆,拉回身后,然后捂脸,心道:“这小娘子也太贪玩了,平日里倒还罢了,可这是打架诶,一方拿棍棒锄头,一方拿雪亮长刀,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是你一个小姑娘贪玩的时候吗?” 祝修远想起岳父大人董诚的嘱咐,顿时感到了深深的心累。 (未完待续) 第22章 茶农 【求收藏,求推荐,求投资】 战局,并没有如祝修远预想的那样,双方死斗不休,留下一堆伤者或死者。 甚至于,茶农和州兵双方,手中拿着的兵器都没有接触一下……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茶农中的大胡子小头领,两手握着铁锹的木柄,不时搓动,好似这铁锹木柄,如烧红的铁棍般烫手,他握不住。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有几个胆大的茶农,举着扁担、锄头等“兵器”,像是举着一根八十斤的熟铜棍般,手脚都轻微颤抖,似乎随时都会丢下“兵器”,然后逃跑。 对面。 十多个州兵,在小班头的指挥下,整齐划一的举着大刀,刀茫一片…… 小班头嘴角带笑,刚才他只不过喊了几个号子,指挥州兵们做了几个操练动作而已,州兵们将大刀耍得如臂指使,动作整齐划一,极具气势。对面的茶农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他们以前面对的衙门公人,那是真正的衙门公人,虽然也带刀,可是绝没有这种恐怖的气势。 气势震慑之下,茶农们痿了,如霜打的茄子,“兵器”都握不住。 茶农们怎么也不会知道,其实这十多位衙门公人,乃是江州州衙兵曹的州兵,只不过穿上了衙门公人的衣服而已…… 后面,祝修远松了口气,这尼玛,这些个茶农好像土匪似的,吓了他一跳。 祝修远是个战五渣,所以他爱好和平。 董淑贞和夏舞,则有些失望。 秋雯一直躲在祝修远身后,缩着脑袋,扮一只鹌鹑,见这场“仗”没有打起来,她轻轻舒了口气。 “住手,都住手!”茶园管事立即冲到最前面,越过州兵小班头,来到双方对峙的缓冲区。 茶农们如惊弓之鸟,不由往后退了半步,大口吸着气,死死盯着茶园管事。 “大胡子,你眼瞎了吗,连我都认不出来了!?”茶园管事面向茶农中的大胡子,跳脚拍手的咆哮。 “你是?” “好你个大胡子,我是董氏茶园的管事啊,我以前还帮过你们的,难道你们都忘了?”茶园管事又跳了起来,咆哮声中带着一丝愤怒。 “啊……是董氏茶园的管事大人!”大胡子大叫一声,两手一软,高举着的铁锹,顺势往下一放,杵在地上。 终于可以放下这件“烫手”的家伙事了…… 其余茶农也跟随大胡子一起,放下“兵器”,他们也认出了茶园管事,有的茶农还大叫“恩公!” 祝修远见事态得到了控制,他也走上前,先是吩咐州兵小班头,将兵器收起来,然后对茶园管事问道:“他们怎么称呼你为‘恩公’?” “对呀,他们怎么称呼你为恩公呀?”董淑贞从祝修远身后冒出一颗头,又跟了一把队形。 “二小姐,姑爷,此事说来话长,我们不如先解决了收购茶树嫩芽尖之事,得了空,老奴再详细讲给二小姐和姑爷听?”茶园管事拱着手说道。 “也好……既然你熟悉此地,又是他们的恩公,那就由你和茶农们商量吧,带我们去见那言婆。” “是,姑爷!” 茶园管事和茶农小头领大胡子,简单交谈了几句,然后茶农们就在前带路,带着祝修远一行人,直奔言婆子的住处。 路上,祝修远“老毛病发作”,忍不住对茶园管事问道:“你和我们讲讲,为什么茶农们害怕衙门公人呢?既然害怕,为什么又聚众,持械攻击衙门公人呢……这其中有何隐情?” 一听祝修远发问,董淑贞、夏舞、秋雯、管家董运等,也都竖起了耳朵,他们也很好奇。 “二小姐,姑爷,此事从大的方面来说,就要从我朝的茶法和茶政说起了……” 通过茶园管事一番讲述,众人明白了,原来茶农是很可怜的一群人,他们上被朝廷衙门欺压,下被茶商盘剥。具体来说,茶农们的工作是种茶与制茶,可是自己制的茶,卖给谁,卖多少,价钱多少,都不由自己定……衙门公人、茶马御史等,往往与茶商勾结,“强买强卖”、压低价格不说,茶商还在秤上做手脚……除了卖给茶商的茶,还需要向朝廷进贡……最极端的例子,茶农们往往饿着肚子采茶、制茶,忙活一通过后,反而还倒欠朝廷一笔……后来出了言婆这样的人物,组织起茶农报团取暖,那种饿着肚子采茶制茶的情况,才慢慢消失。 这也就说明了,茶农们对衙门公人的恨,究竟因何而来…… “嘤嘤嘤……夫君,茶农们好可怜啊,夫君你帮帮他们好不好?”董淑贞抹着眼泪,哭得像只小花猫。夏舞和秋雯两个丫鬟,也偷偷抹着眼泪。 岳父大人将董淑贞养成一只美丽的金丝雀,前半生的十多年,她几乎从未踏出董府大门半步,每日里所见的人,即便只是一个下人,也是衣食无忧,她几乎从未见过任何受苦受难的人…… 环境造就人,所以祝修远能够理解,况且女子心思细腻,富有同情心,董淑贞听了茶农们悲惨的遭遇,从而流泪,这再也正常不过了! 没人觉得董淑贞矫情。 就连祝修远自己,心里也堵的难受,因为前世的祝修远,虽然是个宅男,但是他还有另外一重身份,威风凛凛、霸气侧漏、怼天怼地的半个大侠—— 键盘侠! “放心吧娘子,为夫一定会帮这些茶农的!”安慰董淑贞之余,祝修远也爽快应下了董淑贞的请求,不过应下之后,祝修远眉头又紧紧皱在一起了,这事儿不好办啊,并不只是在键盘上敲几个字,就能解决的…… “夫君,妾身就知道夫君一定会帮他们的,嘤嘤嘤!”董淑贞仰起一张泪脸,崇拜、感激的看着祝修远。 “当然,当然!”祝修远咧着嘴角,慌忙躲开董淑贞的视线,这傻丫头,不知道他说的是客套话么?不过,祝修远也在心中思量着,这件事的可操作性。 在祝修远熟悉的历史中,茶农被欺压和盘剥,由来已久,自从将茶叶当成贡品之后,这种现象就一直存在了。直至大明王朝,草根皇帝朱元璋,怜茶农之苦,废除茶饼、龙凤团茶、茶膏,改进散茶之后,这种情况似乎才有所改观。 …… …… (未完待续) 第23章 合作 【求收藏,求推荐,求投资】 “哎呀,贵客盈门啊,董家二小姐,董家姑爷,寒舍简陋,老婆子怠慢了贵客啊,快请入座……上茶!” 一位五六十岁的婆子,皱纹满面,衣服打了七八个补丁,不过浆洗得还算干净,她杵着一根木质拐杖,精神头倒还不错,笑呵呵的,招呼祝修远和董淑贞入座,看起来是一个慈祥,同时又有威严的老妇人。 这就是言婆。 “言婆客气了,贸然造访,还差点引起误会,倒是我们的不是了……” 祝修远客气的寒暄着,拉着董淑贞的手,在客位的椅子上坐下了。管家董运,以及茶园管事等,也走进客厅,一一落座。 董淑贞小脑袋转动,四处打量,瞪大了眼睛,她没有想到,原来客厅还可以如此简陋的,言婆说“寒舍简陋”,还真不是一句谦虚的话…… 言婆子极善谈,祝修远、管家董运、茶园管事等三人,轮番与之寒暄,言婆子都应对自如,能说会道,果然不愧为附近十里八乡茶园的“总舵主”。 寒暄过程中,有人端来一碗“茶粥”,祝修远尝了一点,就放下了,这玩意儿真不对他的胃口。 “言婆,我们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就挑开了天窗明说吧。”祝修远搓了搓手,点名来意,要不然以言婆子的健谈能力,他们在这里寒暄一天都有可能。 “呵呵,董家姑爷倒是爽快,老婆子洗耳恭听。”言婆笑呵呵,她人老成精,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寒暄,言婆子已经明白,这群人中,乃是以这董家姑爷为首。 果然,祝修远发话后,管家董运和茶园管事两人,就闭口不言了,至于董家二小姐,自从进门后,就好奇的四处打量,根本就没发过言。 言婆子正了正坐姿,浑浊的两眼微咪,凝神细听祝修远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等冒昧造访,其实是想和言婆合作一桩生意。” “什么生意?” “言婆请看,可识得此物?”祝修远从衣袖里摸出一物,小小的,绿色的,赫然就是一截茶树的嫩芽尖,带着一片嫩叶。 这是在来的路上,祝修远顺手采摘的。 将之摆在茶几上后,除了言婆眯眼仔细察看之外,董淑贞也来凑热闹,一颗小脑袋越过祝修远,凑了过来。 祝修远脸色一黑,轻轻拍了董淑贞一下,她茫然回头,在祝修远灼灼的目光下,吐了吐舌头,默默缩了回去。 “老婆子自然认得。”言婆子仔细瞧了瞧后,抬首疑惑的盯向祝修远。 “那这个呢?言婆请看,两者有何不同。”祝修远又从衣袖里取出一物,也是一截茶树嫩芽,不过它带着很多片嫩叶。 “这?不过是普通的茶叶罢了,老婆子实在看不出有何不同,只是这个……”言婆子顺手指了指,指着只带了一片嫩叶的嫩芽尖,接着说:“这样采摘,也太费时了些。”言婆子说完后,猛然一顿,问道:“董家姑爷所说的生意,莫非与这两种采摘方式有关?” “正是如此!”祝修远捏起只带了一片嫩叶的嫩芽尖,嘴角一笑,说道:“我们董家大量收购这种嫩芽尖,只带一片嫩叶的,其余的不要,价钱好商量。” “什么!”言婆子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拐杖都忘了杵,略显苍老的身子颤颤巍巍,似乎随时都会倒下,不过言婆子脸上却浮现激动之色,不敢相信的问道:“董家姑爷……说的是真的?贵府真的要收购这一片叶子?” “你没有听错。” “这……这……”言婆子坐下去,又站起来,来来回回好几次,显然,言婆子陷入一种狂喜的状态之中。 祝修远嘴角带笑,心说:“这言婆子果然不愧是‘总舵主’,几乎瞬间就想通了其中关窍,将嫩芽尖卖给董家,相当于多了一份收入。而如果将之压制成茶饼,刨除成本之后,再经茶商压价、抛湿、短秤、抹尾、打板之后,运气好,还能赚两个钱,运气不好,甚至还要往里倒贴……总之,对言婆和各茶园来说,无论怎么算,这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儿!” “贵客见笑了,老婆子……心里激动,倒是失礼了!请贵客勿怪。”言婆子稍稍冷静下来后,立即察觉自己行为的不妥。 “无妨!”祝修远笑道 言婆子赔笑一阵,往常的精明重新回归,她满脸笑容,问道:“不知贵府收购这一小片叶子,有何用处?” “这个嘛,暂时不方便透露。好了,既然言婆已经明白了这桩生意,不知言婆意下如何?能否合作?” “这个嘛……请容老婆子好好想想。”言婆子面露思索之色,一时之间没了声响。 也是,这桩生意看似看见,实际操作起来,恐怕也有诸多问题。先不谈价钱,以及运送之事,单单对言婆子的茶园来说,若单独将嫩芽尖卖给董家,必然导致茶叶减产……茶园上交给朝廷的贡品,是固定的。贩卖给茶马司,从事茶马交易的茶叶,也是固定的。只有出售给其余茶商的茶叶,可多可少……那么就需要考虑,倘若与董家合作,茶叶减产之后,能否满足上供给朝廷的量?以及能否满足贩卖给茶马司的量?显然,上供的量,以及贩卖给茶马司的量,肯定够用。那么如果只需减少出售给其余茶商的量的话,怎样才能获利更多呢? 这里面需要谋算的地方太多,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弄清楚的。 客厅中顿时安静下来,言婆子皱眉苦苦思索,管家董运和茶园管事饮着“茶粥”,十分淡定,祝修远则不时与董淑贞对视一眼,偷偷玩着一种叫做“眉来眼去”的游戏。 “不知……”言婆子终于发话了,不过看得出,她有些不好意思,“不知贵府,出什么价收购呢?” “言婆请放心,我们董家素以诗礼传家,以诚为本,绝不弄虚作假,以势压人,坑害茶农,我们的诚意是很足的。” “那是自然,贵府的作风,老婆子还是敬佩的,贵府茶园管事,就曾不止一次出手相助,老婆子都记在心里呢……只是这么大个事,老婆子需思虑周全,不能有一丝疏忽,以求上不辜负贵府垂怜扶助之恩,下不枉费各茶园信任老婆子之义。”言婆子说道。 (未完待续) 第24章 瓷器 【求收藏,求推荐】 半个时辰之后。 “言婆,在商言商,我们既然已经谈妥,不妨订立一个契约吧。”祝修远说道。 “正当如此!”言婆立即吩咐人取来笔墨纸砚,搁在客厅中一张简陋的圆桌上。 祝修远起身,拿起毛笔,想了想,偏头看向管家董运,笑道:“管家,还是你来写吧。”祝修远的毛笔字……一言难尽。一来,尽管他认识书本上的繁体字,可是不会写。二来,他没有练过毛笔字,不会写。 “我来,我来!”管家董运还没有回应,身后的董淑贞忽的跳了起来。 “也好,就由娘子来吧。”将毛笔递给董淑贞,她兴奋接过,蘸了蘸墨,提笔写了个开头。当今天下,契约等文书,都是有固定格式的,显然董淑贞熟悉这种格式。 “娘子的字不错!”祝修远在一旁瞅了瞅,见董淑贞笔下的毛笔字,十分工整漂亮,娟秀得好似画出来的一般……祝修远忍不住夸赞。 “董家二小姐不仅人长得像朵花儿似的,字儿也写得如此美妙,哈哈,幸亏不是由老婆子来写,不然老婆子的老脸都要丢光了。”言婆也凑过来,将董淑贞夸赞一番。 管家董运、茶园管事这两老家伙也恬不知耻,跑过来凑热闹,将董淑贞说得世间少有……反正他们都自称“老奴”了,董淑贞是主家,他们怎么夸董淑贞,都不为过…… “嘿嘿……”董淑贞得意一笑,稚嫩的脸蛋浮现激动的红晕,小手握着毛笔,写得更加起劲了。固定格式写完后,董淑贞提笔望向祝修远,问道:“夫君,后面怎么写啊?” 祝修远与言婆对视一眼,想了想,缓缓说出几个要点,包括言婆向董家提供嫩芽尖,并承诺不再将嫩芽尖卖给其他人,董家则给出一个相当丰厚的价格…… 董淑贞依言写完一份,众人查看无误后,董淑贞又写了一份相同的,董家和言婆双方各收藏一份。 至此,这桩生意基本上谈成了。 “董家二小姐,董家姑爷,还有管家和管事大人。”言婆将契约贴身放好后,依次叫住祝修远等人,热情招呼道:“时值晌午,各位贵客不如在寒舍用点便饭?” “言婆,茶园管事和管家会留下来,他们将和你商讨嫩芽尖交割以及运送之事。而在下还需去一趟景德镇,就不多叨扰了。”祝修远拱手说道。 “这样啊,也好。” “夫君,妾身准备好了,我们出发吧。”这时,董淑贞冒了出来,身后跟着夏舞和秋雯两位丫鬟,夏舞和秋雯的肩上,各垮一个小包袱,一幅整装待发的模样。 “去哪?” “景德镇啊!夫君,我们不是要去景德镇看怎么烧瓷器么?” 董淑贞说着,两手抱住祝修远的手臂,拖着祝修远往前走,又说道:“夫君,你说了今天要带妾身出来玩的,到这里来是不算数的,要去景德镇看烧瓷器才算。” 祝修远哭笑不得,他明白董淑贞为啥这么着急了,原来她怕祝修远不带她一起去…… “我们不是去看烧瓷器,而是去找人定做一批瓷器。”祝修远任由董淑贞拖拽着,离开言婆的茶园,上了马车。 “哦,原来是找人定做瓷器啊,那更好玩了,夫君,可以让他们定做一个妾身么?”马车上,董淑贞抓着祝修远的手臂,呵呵笑道。 “什么?定做一个你?” “对呀,妾身听说那些匠人技艺高超,可以对照着一个人,烧出一个相同的人形瓷器来,可好玩了!” “别闹!”祝修远脸色一黑,做人俑干什么,陪葬么!一点也不吉利…… 一起去景德镇的,还有董一和董二,他俩对景德镇比较熟悉,可以充当向导。当然,也少不了那十多个州兵。 景德镇烧制瓷器的规模,远远超出祝修远的想象,在董一和董二的建议下,祝修远找了一个据说信誉最好的瓷器匠人,留下茶壶、茶杯、茶盏、茶盅等茶具的图样,以及定金,并约定好送样时间。如果董家满意样品,就可以大批量烧制了。 正事办完,在董淑贞的软磨硬泡之下,一行人还是到景德镇的街上逛了逛,吃了当地有名的小食,买了一堆瓷器艺术品,满载而归。 祝修远一行人回到言婆的茶园外面时,时间已经是申时,下午四点左右了。 派人将管家董运、茶园管事两人接回,再一起返回董氏茶园。两人已经与言婆谈妥,有关后继嫩芽尖交割以及运送等事。 …… …… 晚上,吃了晚饭,洗漱完毕,祝修远和董淑贞各回各房,开始休息。 “明天就回江州了。”两小夫妻分别前,祝修远说了这么一句。 “哦……”董淑贞的兴致顿时垮了下来,原本蹦蹦跳跳的走路姿势,一下子变成了一步一脚印…… 祝修远房中。 秋雯如往常那般,帮祝修远更衣。不过今天,祝修远发觉秋雯几次欲言又止,小圆脸好像被热气熏蒸过似的,干活的那种麻利劲儿也消失了。 这才十多天而已,祝修远已经习惯了秋雯的服侍,在秋雯帮他更衣的时候,他会配合,比如张开双臂之类的,好让秋雯更轻松帮他更衣。这几乎成了两人之间的默契。然而,这种默契,在今天似乎被打乱了,秋雯没跟上祝修远的动作…… 再结合秋雯的几次欲言又止,以及小圆脸的异常,祝修远几乎可以肯定,秋雯一定有问题! “秋雯,你有什么话要说吗?”祝修远张开双臂,静待秋雯帮他更衣,同时低下头,瞧着秋雯的小圆脸问道。 “啊……没……没有啊,奴婢没有话要说。”秋雯明显被惊了一下,像是被蚂蚁咬了一口似的,神清慌乱,小脑袋低得更低了。 “没有吗?那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祝修远好奇心彻底上来了,他甚至弯下了腰,去瞅秋雯那张低得低低的小圆脸。 “没有……”秋雯绞着两手,小圆脸通红,十分窘迫,都快哭了。 (未完待续) 第25章 长史 “娘子欺负你了?” “没有……” “夏舞欺负你了?” “没有……” “嗯……没钱花了?” “没有……” “没有零食吃了?” “没有……” “全都没有啊。”祝修远摸着下巴,围绕秋雯走了两圈,最后叹了口气:“好吧,如果你有什么困难的话,可以告诉姑爷,姑爷替你做主。” 秋雯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嗯,姑爷……” 更衣完毕,祝修远躺上卧榻准备睡觉,秋雯帮他盖好被子,吹灭蜡烛之后,就开门出去了。 隔壁,董淑贞的房中。 董淑贞和夏舞两主仆,半坐在床沿上,互相握着手,侧耳倾听隔壁屋子的动静。 就在刚刚,隔壁祝修远的房门传来关门的声音,比较微弱,不过在这安静的夜晚中,蜡烛燃烧发出的“噼啪”都能听清,这丝关门的声响比之蜡烛的“噼啪”更甚,自然也能传入两主仆耳中,清晰无误。 董淑贞和夏舞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睛都亮晶晶的,在烛光下,仿佛闪烁着点点星光。 又等了一会儿,料想秋雯应该回到她自己的房间了。 夏舞轻声说:“小姐,应该差不多了,奴婢去将秋雯叫来。” “好!”董淑贞缓缓点头,蜡烛燃烧的亮光映照在她稚嫩的脸蛋上,很红。 夏舞开门而去,不一会儿,就拉着秋雯返回。 秋雯耷拉着脑袋,亦步亦趋,进门后,偷偷抬头窥了一眼董淑贞,忙又低下头去。 “秋雯,你和姑爷说了吗?”夏舞关上房门,轻手轻脚的,然后拉着秋雯,来到董淑贞的绣塌前,盯着秋雯的眼睛问道。 “秋雯,夫君他……他怎么说?”董淑贞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因为她感觉这种事儿好羞涩,好难为情。 可是她和夫君都成亲这么久了,竟然还分房而睡,这种情况,与她道听途说听来的,以及从书上看到的都不一样…… 总得来说,她和祝修远的“夫妻相处方式”,大大的歪了…… “小姐……奴婢……奴婢太没用了,奴婢……没好意思对姑爷说……”秋雯耷拉着脑袋,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什么,秋雯你竟然没有和姑爷说?你……”夏舞两手抓着秋雯两肩,瞪大了两眼。 董淑贞却暗中松了口气,这件事—— 吩咐秋雯今天晚上找机会“提醒”祝修远,他应该来董淑贞房中睡觉的,并说明,这才是正确的夫妻相处方式…… 这件事儿本来就是夏舞这丫头撺掇的,她可没怎么同意。别看董淑贞表面上大大咧咧,其实她心里十分羞涩。 如今秋雯没有和夫君说,没有完成任务,可是这却让董淑贞莫名松了口气。 “小姐,奴婢没用……” “好雯儿,这种事让你去说,其实也难为你了。”董淑贞握住了秋雯两手,安慰道:“好雯儿,你不用觉得愧疚,这事……我们再另想办法。” “可是小姐……” “没事的,书上说,夫妻分房而睡,乃是因为夫妻双方不合。可是我和夫君没有不合啊,这就说明书上都是乱说的,此事……从长计议吧。”董淑贞又握住了夏舞的手,笑着说道。 夜深了,万籁俱寂。 然而在董淑贞的房中,三主仆却毫无睡意,她们肩并肩,手握手,一起躺在宽大的绣榻上,叽叽喳喳小声聊着…… 不知夜里什么时辰了,三人才迷糊睡去,蜡烛都忘了吹灭…… 第二日。 董淑贞、夏舞、秋雯三主仆,每人都顶着一对黑眼圈…… 不过她们还是按时起床,哈欠连天的洗漱打扮,然后吃早点,早点完毕,众人再一起踏上返回江州的行程。 …… …… 与此同时。 江州城,花府,后厅。 江州长史花朝仕,以及他的儿子花间虎,父子两人在后厅闲坐。 “爹,您为什么总是拦着儿子呢?”花间虎长得神俊风流、面如冠玉,的确也算得上是一个美男子。 不过此时,花间虎那“剑眉星目”的眉宇间,却凶相毕露,泛着噬人的光芒。真是人如其名,花间虎,有着老虎般的暴戾和凶性。 “儿子使人查过了,那董家女婿——名为祝修远的那人,不过只是一个破落农户罢了,无权无势,仗着一纸婚书,就夺走了儿子的小妾……不需要别人,只需儿子一个,就能将之打死……” “虎儿啊……”江州长史花朝仕一挑眉,将啄了一小口茶水的茶碗重重一放,与茶几相撞,发出“砰”的一声响,同时也打断了花间虎的话头。 待花间虎看向他之后,花朝仕才说:“那董家女婿,并非寻常人啊!还有,为父都说你多少次了,不要动不动就喊打喊杀……你也不想想,为父替你了结了多少麻烦,使出去了多少银两……倘或某天为父不在了,你还能靠谁?” “爹说得是!”花间虎立即低下头去,扮作虚心听教的模样,眉宇间的暴戾与凶狠也消失不见。 不过花间虎低下去的脸面上,却显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 花间虎又说:“可是爹,那祝修远本就是一破落农户啊,即便娶了董家女,不过也只是入赘罢了,入赘者,奴隶不如,爹怎么说他并非是寻常人呢?”。 “因为此物。”花朝仕眼珠一转,瞄向茶几上的茶碗,碗中赫然就是由“炒茶”冲泡出来的碧绿茶汤。 “因为这东西?”花间虎讶异,盯着茶碗,凝眉想了想后说道:“这……不正就是董氏茶庄最新推出的……名为‘炒茶’的茶叶么?哼,那董氏长女倒是好手段,短短两日,竟使得此茶名贯整个江州城。嘿,那董氏长女倒是长得颇为冷艳,又年方二八,是儿子喜欢的类型,不如……” “混账!闭嘴!”花朝仕爆喝,猛地一拍茶几,发出砰的一声响,茶几上的茶碗跟着一跳,碧绿茶汤洒了一地。 花朝仕陡然发怒,吓得花间虎立即住嘴,不敢再说下去。 “那董氏长女乃是‘克夫’之命,你又不是不知道,虎儿啊,你想被活活克死吗!”花朝仕越说越怒,再次扯到花间虎平日的恶行上:“你平日纳几个妾倒还罢了,即便她们被你折磨至死,为父也能帮你解决麻烦……可是董氏长女不同,那可是克夫啊,老夫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要让老夫白发人送黑发人,让我花家绝种断根吗!?” “爹,儿子知道错了!”花间虎赶紧低下头去。 “嗯……”花朝仕舒了口气,缓缓坐下,瞧了一眼泼洒到地上的茶汤,停顿一会儿,盯着花间虎,接着说:“虎儿啊,你知错了就好……还有,为父之所以说那董家女婿并非一般人,乃是因为这‘炒茶’,就出自那董家女婿之手!” (未完待续) 第26章 关注 “什么!”花间虎极度震惊。 在花间虎震惊之际,有下人来报,说江州司马万谦万大人来访。 “哦,算算时间,万大人也应该来了。”花朝仕立即丢下震惊的花间虎,挥动宽袍大袖,起身理了理冠帽。 “请万大人到中厅稍后,本官马上就过去。” “是,大人。”下人躬身退下。 “爹,您说司马大人此时来找您,莫非是为了那董氏茶庄之事?”花间虎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跟着花朝仕一起,去中厅接见司马大人万谦。 “正是如此,且见一见万大人再说吧。” 不一时,花朝仕父子来到中厅,那江州司马万谦也恭候片刻了,双方见礼寒暄一番,分宾主落座。 “大人,董氏茶庄凭借这该死的炒茶,竟一举翻身……我们先前的安排全都白费了,连带我们的茶庄也受创不小……不知大人可有良策?” 江州司马万谦拍着手,一边说一边骂,显得有些焦急。 “万大人莫急。”花朝仕淡然一笑,端起下人送上来的茶水,浅啄一口,赞道:“这是好茶啊,就连本官都爱喝,更不用说城中那些个百姓了。董家祭出炒茶这一招,呵呵,我们必败无疑。” “大人,这……”万谦本想说:大人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不过长史比司马官高一级,这种不敬的话,万谦不敢说出口。 花间虎瞪大了两眼:“爹,您怎么……我们干脆暗中派人砸了董氏茶庄,让这该死的炒茶彻底消失!” 万谦笑道:“花公子所言,正合本官心意,哈哈。” “呵呵,万大人,虎儿,你们莫要着急。”花朝仕放下茶碗,摆了摆手,略微想了想,又说:“虎儿啊,为父问你一事。” “爹,您请说。” “假如虎儿你娶了一房小妾,她被誉为倾城佳人,乃是世人公认的世间最美的女子,你也很满意。可是有一天,又出现了一位倾国佳人,被世人重新认定,这才是世间最美的女子。”花朝仕盯着花间虎,笑着问道:“虎儿啊,难道你会将倾国的佳人扼杀,使之从世间消失,以此来保证已拥有的倾城佳人为世间最美吗?” 花间虎立即说道:“不会,儿子会将最美的女子枪回家!” 花朝仕笑道:“嗯……这就是本官要说的。” 花间虎恍然,眨了眨眼:“爹,儿子明白了,我们要将董家的炒茶抢过来!为我们牟利!” “还是大人高明啊!下官佩服!佩服!”万谦连连拱手恭维。 “诶……”花朝仕摆了摆手,皮笑肉不笑的说:“说‘枪’多难听啊,我们得想个法子,让董家主动将炒茶之法献出,要心甘情愿的。以免董诚那老阴货在其中动手动脚,若炒茶之法有缺,可就得不偿失了。” “是……爹。”花间虎口中称是,然而脸上却露出不以为然之色。 “大人真乃仁义之士啊!”万谦立即笑着拍出一记马屁,接着又说:“那这样说来,董氏长女如此手段,短短两日而已,就将这炒茶之名传得满城皆知……这岂不是在为我等做嫁衣?”万谦说着,阴恻恻笑了起来。 “哈哈,正是如此……对了,我们还可以凭借我们的权势‘帮’他们一把,让更多人知道炒茶之妙……等他们将炒茶做大做强,我们再将这美味的果实采摘,一口吞掉,岂不妙哉,哈哈哈……”花朝仕也笑得阴恻恻。 花间虎一听,也忍不住咧嘴。 “哈哈,果然甚妙啊,不知大人是否已有良策?我们如何‘帮’他们一把,又如何采摘这美味的果实呢?”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当下,花朝仕、花间虎、万谦三人,在花府中厅密谋许久。最后万谦带着阴恻恻的笑容离去,显然他们商量出了某种恶毒的计谋…… 与此同时。 江州城以东。 湖口戍镇。 鄱阳王府。 “王爷从江州大营回来了!” 随着一声大喊,整个鄱阳王府好似一汪平静的湖水被投进了一颗巨石,小厮、丫鬟等全都跳脚忙了起来,准备迎驾的,准备饭食的,准备沐浴香汤的…… “王爷!老奴恭迎王爷回府。”王府门口,王府管家率领一众下人在此迎候。等鄱阳王率领众位家将出现在王府大门前的青石板路上时,管家和下人们齐齐拱手弯腰行礼,动作整齐划一。 “起来吧,府中可还安好?”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王府管家抬首看去,只见一位嗷嗷老将,稳坐高头大马,五十多岁年纪,身穿连环锁子黄金甲,头戴大红结顶赤铜盔,肩披猎猎猩红大披风,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眉如刀,眼如剑,似乎稍有异动,他就能夺人性命…… “回禀王爷,府中一切安好。”王府管家忙低头答道。 鄱阳王满意点头,径直骑马进府。 半个时辰后。 鄱阳王已经卸下铠甲,沐浴洗漱,并用饭完毕。 此时鄱阳王换了身便衣,在书房中闲坐,王府管家从旁作陪。 “最近江州城中,可曾有什么新闻?”鄱阳王翻看着一份帖子,随口对王府管家一问。 “回禀王爷,新闻倒是有一件,那江州州衙的录事参军董诚,已有所动作。”管家忙答道。 “哦?”鄱阳王抬眸,视线离开那份帖子,看向王府管家,接着说:“那董诚虽为州衙的录事参军,可功、仓、户、兵、法、士六曹中,董诚却无法掌控功、仓、户三曹。” 说到这里,鄱阳王干脆合上那份帖子,接着说:“这是州衙的明争暗斗啊,本王虽为亲王,驻守鄱阳湖畔江州大营,领五万大军,然而却不能干涉州衙之事。江州刺史、长史、司马、录事参军等,历来争斗不断……那江州长史和司马,插手功、仓、户三曹之事,与录事参军争权夺利,此举虽然不妥,可是这种现状已经维持了许久,各方倒也相安无事。” 鄱阳王瞥向王府管家,微微皱眉,问道:“你刚才说那录事参军董诚已有所动作,莫非他已经开始着手抢夺功、仓、户三曹的权柄了?” 鄱阳王似乎想到了什么,两个眉头彻底皱在一起,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江州乃是边州之地,如今天下局势不明,如果江州州衙内乱,势必使得江州局势扑朔迷离……” “王爷请放心,那录事参军董诚,并未动手抢夺功、仓、户三曹权柄。而是……” “而是什么?”鄱阳王紧皱的眉头顿时舒松了大半,只要江州州衙不陷入争权夺利的内乱,那么江州的局势将更易掌控。 “而是董诚的董氏茶庄,前两日推出了一种新制炒茶,一举攻破刺史、长史、司马等茶庄的封锁。现如今,在整个江州州城之中,恐怕已经无人不知这炒茶之名了。”王府管家呵呵笑道。 (未完待续) 第27章 有点危险呢…… “原来如此!”鄱阳王两个眉头彻底舒展,随即又奇道:“这新制炒茶,又是何物?为何能使董氏茶庄起死回生?” “王爷,老奴已着人使用此茶冲泡了一碗茶汤,待王爷亲口试过,自会品出此茶之妙。”王府管家笑道。 鄱阳王顿时来了兴趣,这东西竟能让董氏茶庄起死回生,让董诚扳回一局,相信此茶一定具有某种妙处…… 鄱阳王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那冲泡茶水的下人并没有让鄱阳王久等,很快将之呈上。 鄱阳王仔细品味一番过后,两眼顿时一亮,惊喜大赞道:“果然神妙!原来茶叶还可以这样饮用的,妙啊!难怪,董氏茶庄能够凭借此茶扳回一城。对了,此茶可以多备一些,本王在江州大营处理军务时可以饮用。” “是,王爷。额……不过王爷,那董氏茶庄预先推出此茶,只为打响名头……目前董氏的茶庄中已无存货,可能还需等上三五日,王爷您看……”王府管家小心翼翼问道。 “无妨,这样吧,你派人蹲守在董氏茶庄门口……” “王爷,老奴明白了。” …… …… 下午申时,祝修远的马车终于停在了董府大门前。 “娘子,到家了,我们下车吧。” 祝修远瞧了瞧坐着不动董淑贞,无奈苦笑。 “夫君,我们什么时候再出去玩啊?” “放心吧,我很快就会带你们出去玩的,不过现在我们先回家吧。估计岳父大人和漱玉都等急了。” “好吧!” 祝修远拉着董淑贞的手,轻轻拖着她下车。 董淑贞亦步亦趋,亮晶晶的两眼盯着府门对面,脚步好似灌了铅似得……祝修远能够很明显感觉到她不想回家的心情。 唉,还是一个孩子啊…… 祝修远和董淑贞下车后,夏舞和秋雯两个丫鬟也跟着下来,两人肩头都挎着一个小包袱,亦步亦趋跟在祝修远和董淑贞后面…… 董府后厅。 “贤婿啊,辛苦了,浮梁县一行可还顺利?”董诚笑呵呵的问,不过当他面向董淑贞时,脸色顿时一黑,语气也变得严肃,“贞儿没有捣乱吧?” “爹爹,您说什么呢!” 董淑贞挽着董诚的手臂,撒娇的摇晃着。 “岳父大人,小婿此次浮梁县之行还算顺利,幸不辱命,圆满完成了任务。额……娘子一路上也很乖,并未捣乱。” 祝修远是捂着良心说这句话的。 “爹爹你看你看,夫君都说女儿没有捣乱,爹爹还不相信人家……” 董淑贞抓着董诚的手臂就开始摇晃,委屈巴巴的,十分惹人怜爱。 “哼!”董诚却不以为意,两眼带着审视的意味盯着董淑贞,“为父还不了解你……” 祝修远看着董淑贞和董诚两父女,苦笑摇头,摇头之余,偶然瞥到了董漱玉,瞥了一眼后,祝修远立即别开视线,不敢多看。 祝修远并没有忘记董漱玉通过那对耳环,传达给他的“警告”。 “漱玉啊,不知新茶的名头是否打响了?” 尽管没忘记那“警告”,但涉及到这件事,祝修远还是要问一问的。 “新茶的名头已经打响了,准备的那批新茶也被抢购一空……对了,修远你能详细说说收购茶叶以及定制茶具之事吗?” “好……” 祝修远一五一十,将此次浮梁县之行道出。 董漱玉听得很仔细,可是她总感觉祝修远怪怪的,和她说话却不看着她,有种……被无视了的感觉…… 董漱玉摇了摇头,将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出脑海…… 晚饭后,祝修远在府中四处走动散步,无意从下人口中得知,原来董漱玉口中那句轻飘飘的“名头已经打响了”,究竟是如何的“重磅”。 据说在整个江州州城中,就连三岁小孩都知道了,董氏茶庄新出了一种名为炒茶的新茶…… 祝修远不由咋舌,心道:“如果是我来,定然做不到这种程度,我甚至都不知道如何去宣传和推广……事实再次证明,我不自己开办茶坊,是正确的,有漱玉这么一个经商奇才,就已经够了……” 现如今,董氏茶庄制售炒茶的业务几乎已经没有什么阻碍了。 首先,新茶的名头已经打响了。 原料供应的问题也解决了。 配套使用的茶具也没有问题…… 后续的事,自有董漱玉通盘处理,祝修远则从这件事中解脱出来,他又过上了咸鱼的生活…… 不过性格使然,祝修远实在闲不住,为了解闷,他就从董府的书房里拿了一册书,记载的是前朝的历史秘辛与逸闻等,祝修远觉得挺有趣,于是就拿回房挑灯夜读了。 祝修远挑灯夜读,秋雯自然也不能先去睡,于是她搬了一个小凳子,借着烛火,拿着个花棚子开始做刺绣,一针一线的很是认真。 不过她也时不时将心思放在烛火以及祝修远身上。 蜡烛暗了,就用针挑一挑。姑爷渴了、困了,她就端茶送水,或者服侍姑爷更衣就寝。 “夫君,还没睡啊?”不知何时,董淑贞也跑过来了,坐在祝修远身旁,两手支头,歪着脑袋,一会儿看着祝修远的脸,一会儿又盯向那本书。 祝修远没有注意到的是,董淑贞好几次欲言又止,并伴随着脸蛋阵阵羞红。 跟着董淑贞一起来的夏舞,更是急如热锅上的蚂蚁。然而随着时间流逝,董淑贞啥也没说…… “哎呀夫君,你看你看,原来我们陈国在二十多年前叫做‘淮国’啊……咦,淮国都城被陈军攻破,淮国皇后身怀六甲却不知所踪……原来真有这样的事啊,妾身以前还以为这只是书中杜撰的故事……” 不知何时,董淑贞指着书页某处,大发感叹,像是已经彻底沉浸在了书中。 见自家小家竟然跟着姑爷一起看书了,还大发讨论……夏舞猛翻白眼,差点吐血,她心说:“小姐啊,你忘了你是来做什么的了吗?” 时光飞逝,转眼夜已经深了。 哈欠连天的董淑贞终于回房睡觉,临出门前,夏舞看了一眼祝修远,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姑爷也真是奇怪呢,小姐如此美貌,又正值豆蔻年华,姑爷怎么会无动于衷呢?真是太奇怪了……” 秋雯打着哈欠,帮祝修远更衣,伺候他睡下之后,秋雯也回到隔壁耳房…… 然而,祝修远躺在卧榻上,却睡意全无,心中默念道:“这个架空世界的历史,看来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乱啊。武人割据一方,凭借兵权逼宫自立、黄袍加身之事,简直比历史上的南北朝和五代十国都还要频繁……” 祝修远眉头微皱,嘀咕道:“身处这样的环境,有点危险呢……” (未完待续) 第28章 震怒 两日后,董淑贞心心念念的小姑,终于来了。 随着小姑一起来的,还有其夫,也就是浔阳县县令,李林州。 夏舞这丫头比谁都活跃,撺掇董淑贞去请教小姑,有关生孩子的事。 结果董淑贞实在难以启齿,羞涩得就连话都说不出口……以至于错过了机会…… 又两日后。 董府的东园,东西两阁的小客厅中。 “夫君,对对,就是这样……” 董淑贞的小手握着祝修远的大手,祝修远手中则握着一只毛笔,灵巧的小手控制着笨拙的大手,稍嫌费劲,不过董淑贞乐此不疲…… “感觉有点怪。” 两小夫妻“一起”运笔,写完一个毛笔字后,祝修远瞅着这字,总感觉怪怪的,倒不是说这字写的歪歪斜斜,结构松散,实际上在董淑贞的帮助下,这字十分工整。 只是祝修远总感觉怪怪的,具体怪在哪,一时半会儿又说不出来。 “哎呀,姑爷写的字好像小姐写的字呀!” 秋雯惊呼,一张小圆脸上满是惊奇之色,一会儿看着姑爷,一会儿又瞥向小姐,视线在小姐和姑爷身上转来转去,嘴角逐渐带上了一抹微笑…… “傻丫头!”夏舞轻轻敲了一下秋雯的脑袋,笑道:“这字本来就是小姐和姑爷一起写出来的,自然带着小姐的笔迹啦!” 夏舞这么一说,祝修远却恍然大悟了。是啊,带着董淑贞的笔迹,比较娟秀,比较秀气,换句话说,就是缺少了一种男子的阳刚气…… “你们两个丫头不要闹了,夫君初练书法,需要静心。” 董淑贞的小手还握着祝修远的大手,瞟了两个丫头一眼。 夏舞立即住嘴,并捂住了秋雯的嘴巴。秋雯发出一声轻“呜”,瞪大了眼睛看向夏舞…… “夫君,我们不管她们,我们继续……” 董淑贞像个兢兢业业的老师,细心讲解着写毛笔字的方法和技巧,可谓是倾囊相授。 祝修远眨了眨眼,有些不自然…… 遥想两天前,祝修远的“鬼画符”被董淑贞看见,董淑贞知道祝修远是个读书人,可是毛笔字怎么写得如此糟糕?祝修远就编造了一套故事,说小时候家里穷,没钱买笔墨纸砚,就用木棍在沙地上练习写字…… 毛笔笔锋柔软,自然与木棍不同,所以这就导致祝修远会写字,却不会用毛笔…… 董淑贞小姑娘心性,立即相信了,又因为在家里实在闲得慌,于是就开始教祝修远写毛笔字,手把手的。 不会写字可不行,以后肯定有用得到的地方,所以祝修远也认真学习,也算是不枉费小娘子的一番苦心吧。 只是祝修远不知道的是,以后他的毛笔字始终带着一抹女性化的笔锋,比较娟秀,短了阳刚气,倒是闹出许多笑话…… …… …… “二小姐,姑爷,不好了,不好了……” 董漱玉的丫鬟冬梅,一路小跑着来到东园,跑进小客厅后,扶着椅子喘气之际,刚好看见二小姐和姑爷正在“一起”写毛笔字,郎才女貌…… 哇,真是琴瑟和鸣呀! “冬梅?发生什么事了?” 祝修远停笔,将毛笔搁在笔架上,盯向喘气不止的冬梅。 “是啊,梅儿,发生什么事了?” 董淑贞与祝修远并肩而立,也跟着问道。 夏舞和秋雯两丫鬟,已经一左一右扶住了冬梅,轻拍其背,帮她顺气。 “大小姐,姑爷,不好了……”重重喘了几口气后,冬梅断断续续说道:“那薛家派人……派人送来聘礼,说是要迎娶大小姐……” “嗯?”祝修远神色一黯,眼帘低垂下来,心道:“所以……漱玉为了不再受我的‘骚扰’,就选择把自己嫁了?” “什么!”董淑贞张大了小嘴,两眼瞪得溜圆,“哪个薛家?为谁提的亲啊?” 夏舞和秋雯两丫鬟搀扶着冬梅,陷入呆滞,有人要迎娶大小姐,这事儿……好突然啊。 “是德福行的茶商,薛家家主薛宝昌,使人送来聘礼,为其庶兄的小儿提亲……”冬梅憋着一口气把这句话说完。 “什么,那个薛家的肺痨鬼?”夏舞大惊失色,看向董淑贞和祝修远,大叫道:“小姐,姑爷,那人是个肺痨鬼啊,活不了多久就要死了,大小姐……” “什么!” “什么!” 祝修远和董淑贞一起抬头,盯着夏舞,祝修远追问:“那人果真是一个肺痨鬼?” “是的姑爷,千真万确!” “姑爷……夏舞说的没错,那人的确是一个肺痨鬼……大小姐也是知道的……” “那漱玉她同意了?”祝修远鼓着一双眼睛追问,两眼的眼白都泛红了。 “没有,大小姐说……薛家是为我董氏茶庄的……炒茶而来的,大小姐她羞愤……回房……春雪在劝慰大小姐。” “还好!”祝修远舒了口气,待心绪稍定,祝修远又盯着董淑贞:“娘子,你去看着漱玉吧,别让她做傻事。对了,薛家的人走了吗?”祝修远吩咐完董淑贞,又看着冬梅问道。 “还没有……” “好,我去会会他们。什么薛家,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祝修远丢下一句狠话,当先大踏步离开小客厅。 这个时候,岳父大人还在江州州衙上值,应该不知道这件事,那么祝修远就要担起此事,更何况,这事儿还关系着董漱玉…… 冬梅立即紧跟祝修远而去。 董淑贞、夏舞、秋雯,则赶往大小姐闺房,迈着小碎步一路小跑过去的。 董淑贞虽然心思单纯,但并非不明事理,她的姐姐背上“克夫”之名后,曾花费了好长的时间才振作起来。 可是现在那什么薛家这么一绞合,简直就是在揭她的伤疤,鲜血淋淋的,董淑贞很怕她想不开,从而寻短见…… 却说祝修远大踏步赶往董府前厅,刚走到花园,正好遇见董一和董二两位管事,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正欲赶到东园去寻祝修远。 “姑爷……” “姑爷……” “我都知道了,现在,你们两个,去把你们的家伙事都拿出来!” 祝修远冷着脸,眼神非常吓人,董一和董二都被吓得一缩脖子。 “姑爷,什么家伙事啊?” “什么家伙事!”祝修远一脚将董一揣了个狗吃屎,怒道:“当初你们用来敲晕我的那东西啊,漆木大棍!” (未完待续) 第29章 给我打! 董府前厅。 “你们走吧,将你们带来的聘礼一起带走,我们大小姐是不会嫁入你们薛家的!”管家董运大叫。 “呵呵,老董啊,你这话就不对了,你们董家大小姐,可是背有‘克夫’之名的啊,谁人敢娶?只有我家表少爷啊,不嫌弃你们董家大小姐的克夫之名,他俩凑一对儿,简直天造地设……” “滚!拿上你们的聘礼赶紧滚出我董家门,要不然等老爷回来了,一定会捉你们去见官,到时候就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哈哈,老董,董兄,切莫着急啊,我们薛家的诚意可是十足的,你看,这聘礼,足足五十多挑呢,别说娶董家大小姐,就算将董家二小姐一起娶了,也绰绰有余,你们可不要太过贪心啊!” “你……你们……给我滚,董府不欢迎你们……” 管家被气得浑身颤抖,怒不可遏。 “听说家里来了一群狗?”这时,祝修远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帮小厮,以董一和董二为首,每人手中都握着一条漆木大棍,杀气腾腾。 薛家的人也来了还不少,一个个趾高气扬的,地上摆着一堆聘礼。 不过薛家的人见董家的小厮都拿着木棍,顿时一怂,某个领头的人说道:“你是什么人,我们乃是为了提亲而来,你们……” 祝修远深吸一口气,淡淡瞥了这人一眼,然后转头看向管家董运,说道:“管家,你也是老糊涂了,家有疯狗上门,直接打出去就是了,和他们啰嗦什么?” “姑爷……这……” 祝修远却不再理会管家,他猛然转身,直面薛家人,面色逐渐狰狞,亲自从董一手中拿过一根漆木大棍,紧盯薛家的领头人。 “你……你要干什么……我跟你说,我们薛家……邵州王……” 砰! 祝修远二话不说,抡起漆木大棍,饱含了怒气,重重往下一砸! “啊……” 那薛家领头人应声惨叫,他的额头上顿时血流如注,摇晃着身体,差点站立不稳。 “卧槽,这糟糕的身体!”祝修远猛力一砸之后,竟然脱力了,漆木大棍都差点拿不住。 显然无法再砸第二下了。 这时,董一董二还有众小厮们,握着大木棒,看着祝修远的“表演”,陷入呆滞,还没有动手。 于是祝修远面朝着他们,暴喝道:“还等着干什么,打!重重的打!往死里打!打死了有我顶着,不要你们负责!给我打!” 现场顿时混乱起来,董一董二,还有各位小厮,哇哇大叫着,抡起漆木大棍就砸…… 薛家人抱头鼠窜,惨叫声不断。 董运毕竟上了年纪,因此远远退到了前厅的后面,跟着祝修远一起来的冬梅,也退到了此处。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一片混乱的前厅,心潮起伏…… “啊……别打了,我们乃是为了提亲而来……” 回应他的,是劈头盖脸的木棍,抡圆了砸下来。 “住手啊,我薛家表少爷……与你家大小姐……是绝配……” 祝修远杵着漆木大棍,闻言暴怒,指着那人,大叫道:“打他,打得他满地找牙!” 众小厮一拥而上,追着此人猛打,轮番几棍下去,那人嘴角血糊一片,趴跪在地上,两手摸索着什么…… 还真满地找牙了! “你们……董家好生……欺人太甚……” “给我打!把他腿打断!”祝修远扶着一根漆木大棍,犹如战场上的将军,在那指挥。 祝修远凭借炒茶,已经在董府收获了极高的威望,算是彻底站稳了脚跟。他们这些小厮怕被秋后算账,因此不敢不听祝修远的话。 众小厮哇哇叫着,抡起大棍,照着那人的腿猛砸,不一会儿,那人的腿果真被砸断了…… “走……我们快走……” 薛家人终于顶不住了,互相搀扶着,齐齐往府门外冲去。 “随他们去,不用追了!”祝修远叫住杀红眼的众位小厮,然后用手中的大木棍敲了敲地上的聘礼,吩咐道:“将这些垃圾丢出府门,让薛家人带走!” 众小厮轰然答应,七手八脚将这些聘礼丢出府门外,其中详情自不必细述。 “走吧,去见见大小姐。”祝修远丢下木棍,走到前厅角落,对冬梅说道。 “是……姑爷……”冬梅的声音十分干涩。 祝修远和冬梅来到董漱玉的闺房外,正好看见董淑贞、夏舞、秋雯、春雪等,一一走出房门,春雪还轻手轻脚将房门关上了。 “娘子,漱玉她怎么样了?”祝修远和冬梅迎了上去。 “夫君,姐姐她伤心过度,不过经过我们的安慰过后,应该没事了。现在姐姐已经入睡,我们先回去吧,等晚点再来看姐姐。”董淑贞小声说道。 “这样啊,那好吧。” 祝修远、董淑贞、夏舞、秋雯四人,依次返回东园,只留下冬梅和春雪守在这里。 对于方才发生在前厅的事,祝修远只字未提,但是冬梅却不吐不快,小声嘀咕着,将整件事讲给春雪听。 “姑爷他……好吓人呀!”春雪听完后,忍不住捂嘴惊呼,惊呼完后,她又气呼呼的说道:“不过这都是为了小姐,姑爷再怎么凶都不为过。哼,那些薛家人真是不知好歹,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想得可真美!” “对了,小姐到底如何了,小姐她……没事吧?” “春雪姐姐,小姐没事,哭过一阵也就好了。别看小姐娇弱,可是小姐的心性坚韧着呢,要不然,之前那一次,小姐就挺不过来。” “呼,如此一来,我就放心了!对了,小姐说,薛家其实是想通过小姐,得到炒茶的秘方,你怎么看?” “我看……基本上也就是这样吧。小姐之前私底下还和我说过,说我们董家的炒茶一旦推出,就将面临许多波折,想通过各种手段获得炒茶配方的人,两个人的手指头加一起恐怕都数不过来……诶,这段日子恐怕要难为小姐了。” “别怕,我们还有姑爷在呢,你看姑爷一出手,就解决了我们董氏茶庄的困境,相信等以后小姐遇到什么棘手的困难,姑爷应该不会袖手旁观的。” “嗯,我也这么觉得……” 晚上。 等岳父大人董诚回家,听说此事后,也大发雷霆,安慰董漱玉之余,也赞祝修远做得好。 并且,董诚还扬言要连夜去找薛家的麻烦,被祝修远、董淑贞、董漱玉、董运等联合劝住了…… (未完待续) 第30章 献宝 一连几天的时间过去了。 那薛家终究没有任何动作,好像那件事根本没有发生过一般。 因为董家始终是官,薛家始终是商,士农工商,等级森严,虽然纯粹商人的地位不至于太低,但跟官家比起来,自然有所不如…… 这几天以来,祝修远每日里都很清闲,不是和他的小娘子练习写毛笔字,就是带他的小娘子和小丫鬟出门玩耍逛街,偶然抱着一本竖排的、没有标点符号的书啃着…… 话说这种古书祝修远看起来非常费劲儿,所以看得很慢,至今为止,祝修远只粗略看了一些与历史有关的书,其余的,诸如诗词歌赋、人物杂记等,还一本都没有看过。 而董漱玉,已经彻底从那件事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与往日无异,每天都将精力投入到茶庄的生意上…… 现如今,董氏茶庄已经正式开始售卖新茶了,另外还有配套的茶具,诸如茶叶罐、茶壶、茶杯、茶盏、茶盅等。 新茶的售价可不便宜,售卖的重量单位,乃是按照斤两的“两”来计算。售价也是按照银两的“两”来计算,可谓暴利。 不过茶庄的客人,每日都是爆满,连带瓷器茶具也卖出去不少。这前后加起来,董氏茶庄的获利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这种情况,直接导致祝修远在董家的地位水涨船高,小厮和丫鬟们,以前是出于礼仪,叫祝修远一声姑爷,而现在是出于心里的尊重,叫祝修远一声姑爷。 …… …… 花府,中厅。 江州长史花朝仕,其子花间虎,还有江州司马万谦,三人再次聚集在此。 “大人,我们那些计划执行下去,果然‘帮’了董氏茶庄一个大忙,现如今,炒茶之名,不止江州四县皆知,不说各县慕名前往购茶者,不计其数。就连隔壁的鄂州、宣州、洪州、饶州等,也都闻风而动了……” 万谦笑眯眯饮了一口碧绿茶汤,随后笑容一敛,微微皱眉道:“可是,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将炒茶的名头传播到周围各州县,结果却每天眼睁睁的看着董氏茶庄宾客盈门,白花花的银子滚滚而来,却流入董氏茶庄……下官这心里啊,就堵得慌。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啊,真想立即将炒茶这只下金蛋的母鸡抓在我们手中……” “是啊爹,这炒茶就是一只下金蛋的母鸡,可是这只鸡一只窝在董家,儿子这心里也很难受,总感觉损失了几千上万两似的。”花间虎也附和道。 “万大人,虎儿啊,你们莫急。”花朝仕笑眯眯的饮了一口茶汤,这种新茶冲泡出来的茶汤,他是越发喜欢喝了,“现在收网,为时尚早啊,至少要等鱼儿养得肥美可口之后,我们再动手,将之烹而食之,那才是妙!” “大人说的是,是下官着急了。”万谦拱手答道。 “可是爹,前几天那薛家……” “哼!薛家,那薛家的薛宝昌,不过仗着嫁了个女儿给邵州王做侧妃,尾巴就翘上了天,嘿嘿,薛家成不了气候的!” “大人,这是为何?”万谦疑惑问道。 花朝仕笑而不语,并未回答。 花间虎却是对他爹说的话不以为然,一张俊俏的脸庞浮现阴狠之色,剑眉星目几乎化为“剑眉刀目”,闪烁着深邃的凶光。 聚会结束,万谦离开了,花间虎也借故出府,来到城中一处隐秘之所。 “事情办得如何了?”花间虎死死盯着一个小混混模样的人,声音中透着彻骨冰寒。 扑通! 那小混混模样的人直接跪下,磕头道:“少爷饶命,少爷饶命……” 碰! 花间虎一脚踢中此人肩膀,将之踢飞一丈多远,此人躺在地上挣扎半晌,方才恢复过来。不过他也没有站起身,而是就近跪着,大叫:“公子饶命……” “闭嘴,我是问你事情办得如何了?如实回答即可,我不杀你。”花间虎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少爷……小的们摸近那董氏茶庄,却不想……董氏茶庄外面,竟有鄱阳王府的家将守在那里,扮作普通人的模样,小的们根本没敢动手啊……” “鄱阳王府的……家将?!”花间虎神色一滞,眉头深深皱在一起,喃喃道:“董家什么时候和鄱阳王府扯上关系了……” “少爷?” 刷! 花间虎抽出一把剑,直接抹了此人的脖子。此人圆睁着两眼,断气的最后一刻,他心中还在想着:少爷不是说……不杀我的么…… 与此同时,鄱阳王府。 “王爷请看,这就是董氏茶庄随同茶叶一起出售的茶具,这是茶叶罐,这是茶壶,这是茶杯,这是茶盏……” 王府管家指着桌上的一堆瓷器,嘴角带笑,一一讲解。 “不错,不错。”鄱阳王用手捻着胡须,呵呵笑道:“用这茶杯喝茶,果然有趣得多,用茶碗……就跟喝酒似的。” “王爷所言极是!” 喝了一口茶汤后,鄱阳王忽然心中一动,放下茶杯,看向王府管家,声音严肃起来,说道:“如此妙茶,再配上如此茶具,想必陛下会喜欢。” 王府管家一听这话,立即意识到这是一件无比严肃的事,因此忙躬身,凝神细听。 “这样吧,你去准备一批新茶,再准备一批新式茶具,以本王献礼为名,连夜送入宫中。” “是,王爷,老奴立即去办,保管妥帖。” “嗯,去吧。对了……” 王府管家立即停住脚步,看向鄱阳王。 “刚才你说,有人想打董氏茶庄的主意?” 鄱阳王心想,既然都将炒茶进献给陛下了,那么董氏茶庄就决不能出问题,至少暂时性的,需要保证董氏茶庄的安全。 这里面的门门道道,可多着呢,鄱阳王自然熟知。 “回禀王爷,正是如此。” “查到是什么人了吗?” “王爷,想摸进董氏茶庄捣乱的小混混明显受人指使,不过家将们并未追查到幕后黑手,因为那些小混混再也没有出现过。” 王府管家顿了顿,似乎又想起了一事,接着说道:“还有那薛家,前几天想通过迎娶董氏长女,获得炒茶的秘方,不过被董家女婿拿着木棍打出府门了。” “薛家?”鄱阳王神色一变,转头盯着一面墙,那墙上是一幅陈国地图,某些地方贴了纸条,王府管家顺着鄱阳王视线看去,看到了“邵州王”三个字。 “哼!董氏茶庄的新茶秘方,决不能让薛家的人得了去。”鄱阳王背着手,走了两圈,“这样吧,吩咐下去,派人日夜守着董氏茶庄,加强防卫,不能让任何人从董家得到新茶的秘方。” “是,王爷!”王府管家得了命,立即下去安排了。 (未完待续) 第31章 童言 又几天的时间过去了。 早上,董府后厅,董家四人围坐在一桌,享用着早点。 祝修远没有什么烦恼,没心没肺的,抓着馒头糕点,就着稀粥咸菜,吃得非常欢。 而董诚和董漱玉,两父女则始终轻轻皱着眉头,神思不属,满脸都写着疲惫两个字。董诚是因为衙门的事,董漱玉是因为茶庄的事。 “爹爹,姐姐,你们快吃啊,不然都凉了。”董淑贞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看着日渐疲惫和憔悴的父亲和姐姐,她心里有所触动。 “哎!”岳父大人董诚叹口气,端起桌上的茶杯,猛灌一口,然后摇头无言,衙门的事,说了他们也不懂,还不如不说。 不过作为家中的顶梁柱,董诚强压下自己的疲惫,看向董漱玉,说道:“玉儿啊,你也不要太劳累了,茶庄的事再忙,也要注意休息,要是累坏了身子……你看你,最近又瘦了一圈了。贞儿啊,给你姐姐再拿个包子,多吃点。” “好的爹爹。”董淑贞听话的拿起一个包子,放在董漱玉碗里。 祝修远的脑袋从粥碗中抬起,偷偷窥了一眼董漱玉,嗯,岳父大人所言不差,董漱玉的确消瘦了一圈,竟是日渐单薄了,看起来缺少了一点韵味,不过,还是那么美丽动人……嘶,祝修远暗拍了自己一下,心道:“我这是在想些什么啊!” “谢谢爹爹,谢谢贞儿。爹爹,女儿没事,茶庄初售新茶,又引入售卖茶具的业务,刚开始的时候自然忙碌些,等这一段时间忙过了,也就好了。”董漱玉缓缓说道。 “你呀!”岳父大人董诚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似乎这种交流能够驱散他心中的疲惫,“简直跟你娘一模一样,哎,可惜你们娘走得早……玉儿,你要牢记爹爹的话,平时多注意休息,饭菜也要多吃点,莫要踏上你娘的老路……你娘……哎!” “爹爹,娘亲走得早,要不您再续一个弦吧……”董淑贞突然说道。 “嗯?” 董诚、董漱玉、祝修远三人,全都看向董淑贞,瞪大了眼睛。 “怎么了爹爹,姐姐还有夫君?”董淑贞缩了缩脖子,预感到自己说错了话,逐渐躲入祝修远身后…… “此事……休要再提!”董诚冷冷说道,亏得他刚才还以为董淑贞长大懂事了呢…… “岳父大人请息怒,娘子她……童言无忌,岳父大人就不要和娘子一般见识吧。”祝修远拱手笑道。 董诚见祝修远发话了,神色也就慢慢缓和了下来。 “不知漱玉在忙什么,我正好清闲,如果有用得上的地方,请尽管开口。”祝修远又对董漱玉说道。 董漱玉神色一动,刚想说什么,却听董淑贞开口说道:“对呀对呀,夫君除了不会写……呜……”董淑贞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祝修远,好似在问:“夫君你捂我的嘴干嘛?” 祝修远嘴角扯了扯,微微摇了摇头。 呀! 董淑贞立即想起来了,夫君曾说过,不要泄露他不会写毛笔字的事的,因此董淑贞立即改口道:“夫君很厉害的,姐姐有什么难题,夫君一定可以帮姐姐解决。” 董诚斜眼看向董淑贞,插了一句嘴:“你是想去茶庄玩吧?” 董淑贞立即缩在祝修远身后,探出半颗头看着董诚:“哪有!” 实际上,董淑贞的确想去茶庄玩一玩了,刚才一听祝修远提及帮忙的事,她就立即抓住了机会,来一波助攻。 “你……”董诚见自家女儿竟然躲在女婿的身后,除此之外,还死不承认她就是想去茶庄玩……董诚气的吹胡子瞪眼。 “也好,修远之才,有目共睹,若修远有空,就请到茶庄帮帮忙。”董漱玉盯着祝修远,缓缓说道。 这些天来,祝修远有意疏远董漱玉,两人虽经常照面,可是董漱玉明显察觉到,祝修远如今的表现,与在茶坊的工具房中,两人商讨炒茶之事的时候的表现,完全不一样……董漱玉隐隐察觉到了什么,这曾让她心中激荡,羞涩异常。可是……她终究将这丝念头压在了心底。 “好,那我今天就去。”祝修远转头看着董淑贞,笑问道:“娘子,你要去吗?” “要去要去。”董淑贞猛的点头,如小鸡啄米。 董诚则轻轻冷哼。 …… …… 董氏茶庄。 祝修远、董淑贞,还有夏舞、秋雯两位丫鬟,一行四人,跟着董漱玉、春雪、冬梅三主仆,径直来到董氏茶庄的后堂。 后堂就是董漱玉日常处理茶庄事物之所。 “咦,这些小木条是什么?”刚刚进门没走两步,祝修远就见桌上有一堆小木条,摆成奇怪的形状,在桌上格外显眼。 “额……这是算筹啊!”董漱玉挑了挑眉,讶异的看着祝修远,算筹这东西很常见啊,怎么修远似乎不认得。 “算筹……”祝修远呆愣了半晌,想了好久,才想明白这个所谓的算筹,究竟是何物。 简而言之,算筹是一种古老的计算工具。 “你们都不用算盘的吗?”祝修远脱口而出,不过说完后,他自觉大意了,既然董漱玉他们还在使用算筹,那就说明算盘根本没有被发明出来…… 在熟知的历史上,算盘究竟是在哪个朝代被发明出来的,还没有一个定论。 “算盘是什么?”董漱玉面带疑色的问道。 “姑爷,算盘也是用来算账的吗?奴婢们用这算筹算账,极费时间,大小姐也是因此伤神……”春雪说道。 “夫君,算盘……是什么呀,可以用来玩吗?”董淑贞也来凑热闹。 祝修远看着董淑贞笑了笑,然后说道:“诚如春雪所言,算盘是一种用来算账的工具,效果嘛……应该比算筹更好。这样吧,我去弄一个算盘出来,漱玉你们试一下就知道了。” “也好,那就辛苦修远了。”董漱玉缓缓点头,心中对那个什么算盘,也开始期待起来。 祝修远就在这茶坊中,找来两个木匠,冥思苦想有关算盘的记忆,然后通过口述,指点木匠敲敲打打,开始制作这个世界的第一把算盘。 (未完待续) 第32章 捣乱 董氏茶庄,茶坊的工具房中。 “做五条框,三长两短,再按照我画的图样,分别用榫卯的方式拼接起来……” 具体到算盘的制作阶段,自然不需要祝修远动手,实际上祝修远对木工活一窍不通,既然有浸淫木工活十多年的老木匠,自然要利用起来。 工具房中,也不仅仅只有祝修远和两个木匠,另外还有三位观众—— 董淑贞、夏舞,和秋雯。 每当祝修远开口,提示木匠该怎么操作,以及需要注意什么的时候,以董淑贞为代表的三主仆,就齐齐抬眸看向祝修远,眼神中的好奇之色逐渐浓郁。 “好嘞,姑爷……” 木匠们立即答应,随即用刨子一下一下的刨着。木匠们的刨子,种类多种多样,计有平刨、二刨、单线刨、清口刨、凹面刨、大线刨等等,数不胜数。 董淑贞、夏舞、秋雯三主仆,哪里见过这种东西,因此又好奇的盯着木匠们使用各种刨子,看得一愣一愣的。 木匠们熟练做出五条框之后,又遵照祝修远的提示,使用各种凿子,在五条框的头尾部分,分别凿出对应的榫卯结构。 凿子大小不一,刃口长短厚薄也不一,足足有几十种…… 董淑贞、夏舞、秋雯三主仆,见木匠们熟练使用各种凿子,很快就在木质的框上凿出榫卯结构,方方正正的,形状十分好看,她们的小嘴逐渐张大,一眨不眨的盯着。 “娘子?”祝修远摸了摸董淑贞的头,笑呵呵的,待董淑贞木然转头看向他时,祝修远才又说道:“看傻了这是?” 董淑贞傻傻一笑,也不去理会祝修远正摸着她脑袋的手,笑完后,又继续去看两位木匠干活。 两位木匠……总感觉浑身不自在,被二小姐这样盯着,总让他们产生一种刚做木匠学徒的时候,被师父监视每一个动作的感觉…… 夏舞这丫头不单单是看,甚至还对人家木匠的各种工具,比如刨子、凿子、墨斗等好奇,一个一个拿起来仔细观看,董淑贞也不时凑过头去,像是看稀奇宝贝般,翻过来调过去的看…… 两位木匠眼皮子直跳,可是……他们只是一个木匠而已,哪里敢阻拦二小姐以及二小姐的丫鬟哟。于是,两位木匠不时隐晦的看祝修远一眼,大概是想请姑爷出口,管教管教你家娘子和丫鬟。 然而,祝修远除了打趣董淑贞以外,所有心思都花在努力翻找前世的记忆上—— 其他的穿越者,可以瞬间想起所有前世记忆及知识,可是到他这里,就慢了一拍,祝修远需要绞尽脑汁之后,方才能够想起。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好事多磨?! 算盘的结构,祝修远记忆还比较深刻,所以很快就想起来各种细节。这主要得益于他小时候,学校曾开办过珠算课,为此,学校统一订购了算盘。后来在各种影视剧中,也能经常看见店铺的掌柜,一边看账本,一边拨弄算盘。 所以说,算盘的结构,祝修远还算熟悉。 可是,珠算的口诀……这玩意儿是真正的忘得一干二净了,当时上小学的时候的确学过,可是学了之后,又用不到,不忘才怪。 祝修远冥思苦想,搜肠刮肚,耗费无数脑细胞,翻找前世记忆……自然也就“无视”了两位木匠隐晦的眼神提示。 “姑爷,框架做好了,姑爷请看,是这样的吗?”两位木匠心累的问道。 “不错,差不多是这样,接下来你们再做这两种东西,细木条,以及这种小珠子。”祝修远回过神来,又向两位木匠展示了两幅图样。 两位木匠立即点头,然后开始动手做了起来。 董淑贞、夏舞、秋雯三主仆,也伸长了脖子,凑过来看祝修远展示的两幅图样。特别是秋雯,她紧挨着祝修远,所以她的小脑袋凑过来,都快凑进祝修远怀里了…… 这呆呆的小丫鬟竟毫无察觉,小嘴缓缓动着,不知道吃着什么东西,就像兔子的嘴巴一样。 夏舞嘴角一咧,两手抓着秋雯两肩,用力往后一拉。 “夏舞,你拉我干嘛?”秋雯被拉到后面去后,忍不住质问夏舞。 “你……”夏舞瞧了瞧浑然未觉的小姐和姑爷,还有那两个木匠,凑到秋雯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啊!”秋雯听完后,似乎也察觉到了刚才的不妥,小圆脸上以可见的速度泛红。 话说这两位木匠的木工技艺,十分精湛,即便有二小姐这个“大灯泡”,以及二小姐丫鬟这个捣蛋鬼在此,他们的技艺也没受到多大的影响。 很快,几十根比筷子还细一点的小木棍被做了出来。 董淑贞看着这种小木棍,还没什么感觉,可是,当木匠开始做那种扁扁的,像个轮胎般的木珠子时,董淑贞两眼立时亮了起来,死死盯着人家木匠的手…… 当第一颗木珠子被制作完成后,两位木匠随手将之放在桌面上,然后又去做下一颗。 然而没过多久,两位木匠的眉头就是一跳,动作顿了顿,随即无奈苦笑,继续埋头苦干。 为啥呢,因为董淑贞实在没忍住好奇心,趁两位木匠和夫君不注意,偷偷伸出手,将那颗木珠子拿到了手中,侧过了身去,翻过来覆过去的看…… 祝修远是真没注意到,而那两位木匠,是真注意到了,不过那可是二小姐啊,他们不敢呵斥,不敢发言,甚至还要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天啦,好难受! 两位木匠早就听说了,二小姐顽皮又贪玩,十分让人头疼,而姑爷,也曾被他们这些董家的下人们可怜过,哎,摊上这么一位顽皮的娘子,姑爷可有的受了。 然而,两位木匠对这种说法不敢苟同,因为据他们所见,姑爷根本没有受罪,反倒是他们,才是真正的受罪呀! 没多久,两位木匠又做好了一颗木珠子,然而,当他们开始做第三颗时,眉头又狠狠一跳,因为那颗刚做好的木珠子,又被二小姐的丫鬟偷偷拿走了…… 两位木匠欲哭无泪,再次隐晦的看了一眼祝修远,心中呐喊道:“姑爷,管管你家娘子和丫鬟吧,我们求你了……” (未完待续) 第33章 算盘 大抵因为木匠们这次的眼神,表达得不是很隐晦吧,总之祝修远注意到了。 “嗯?”祝修远凝眉看向两位木匠。 两位木匠内心瞬间狂喜,天啦,老天终于开眼,姑爷他终于看见他们的眼神提示了。于是,木匠们连使眼色,将祝修远的视线,引导向放置木珠子的桌面上。 祝修远好奇看过去,正好看见董淑贞的一只小手,像猫咪的爪子似的,缓慢靠近那些个小木珠,靠近后,动若脱兔,闪电般“捡”起一颗小木珠,然后整个爪子急速撤回…… 祝修远眼角狠狠一抽,顺着董淑贞的小手看过去,视线再上移,刚好与董淑贞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对上。 “夫君……”董淑贞弱弱的叫着,好似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在那装可怜。 两位木匠狂翻白眼,到底谁最可怜,他们最可怜啊!二小姐拿了第一颗小木珠还不够,后来又接二连三的拿。拿去看了看后,还顺手塞入衣袖的口袋里,然后又拿下一颗…… 这还不止,二小姐那位名为夏舞的丫鬟,也加入到“偷盗”小木珠的团伙中…… 木匠们制作小木珠的速度,远远跟不上二小姐和二小姐的丫鬟“偷盗”的速度…… “拿了多少?都放回去。”祝修远脸色一黑。 “哦……”董淑贞嘟哝着小嘴,不过也依言,将手中正握着的那颗小木珠先放回去,然后伸入衣袖,在里面掏啊掏,最后抓出一把小木珠,小手都快握不住了,缓缓放在桌面上。期间,董淑贞面对祝修远那逐渐增黑的脸,不住赔笑。 “还有吗?”祝修远问道。 “没了!”董淑贞立即放下两手,将长长的袖子藏在身后。 “姑爷……还……还有。”夏舞也陪着笑,从衣服袖子里掏出一小把,慢慢放回桌面。 祝修远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旋即就是摇头苦笑,说道:“漱玉她们还等着试用这算盘呢,你们就不要捣乱了。” “是,夫君,妾身知道了。” “姑爷,奴婢知道了。” 祝修远身后,秋雯紧紧握着一枚小木珠,悄悄藏进衣服口袋里,然后缩着脖子不动了,像只鹌鹑似的。 接下来,两位木匠的速度就飞起来了,因为自从姑爷“管教”过二小姐和二小姐的丫鬟后,他们做出来的小木珠再也没有消失过,所以很快,一把算盘的所有部件,就制作完成。 “你们这样,将之拼装起来……” 吩咐完木匠们后,祝修远找了个地方伏案而坐,备好笔墨纸砚,一边想,一边写,董淑贞、夏舞、秋雯三主仆自然跟着祝修远,董淑贞歪着小脑袋,往纸面看去,只见写的是:“一上一,一下五去四,一去九进一……” “夫君,这是什么呀?”趁祝修远停笔的空档,董淑贞赶忙发问。 “这是珠算口诀。”祝修远简单回答一句后,又立即下笔。 董淑贞歪着小脑袋,心中有很多疑问,可是夫君又开始写了,她便不再询问…… 等祝修远写了五六页纸之后,终于停笔了。 这时,那两位木匠拿着拼装好的算盘过来交差,祝修远将这把算盘拿过来,看了看,赞道:“还不错!”然后用手拿着算盘边框,上下摇晃了两下,算盘上的木珠子上下滑动,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董淑贞、夏舞、秋雯三主仆,眼睛顿时一亮,心说原来这种叫做算盘的东西,可以这样玩的吗?哗啦哗啦的,声音还满……特别。 两位木匠也微微张着嘴,其实,他们虽然制作了这个世界上的第一把算盘,可是他们却不知道这东西究竟有何用处,只听说算盘和算筹是一类东西,是用来算账的工具。 可是,他们见姑爷摇晃算盘,心中又迷惘了,莫非这东西其实是……一件玩具? 啪! 祝修远摇晃完算盘,顺手往桌上一拍。 众人视线跟着来到桌面上。 啪啪! 祝修远用手指拨弄了两下算盘上的珠子,然后停下了,看着自己的手指,沉思半晌……祝修远手指灵活了许多,快速在算盘上拨弄珠子,发出一连串啪啪啪啪啪啪啪的声响。 董淑贞、夏舞、秋雯,还有两位木匠,全程盯着祝修远手指上的动作,将算盘上的珠子拨弄得噼里啪啦,声音清脆,富有韵律,真的好……厉害啊! “成了,我们去见漱玉吧!”祝修远又拨弄一阵后,抄起算盘,拿起那几页纸,当先朝茶庄后堂走去。 董淑贞、夏舞、秋雯三主仆,立即跟上,两位木匠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他们心中还是很疑惑,这个名为算盘的东西,究竟干什么用的,真的用来算账的吗? 众人来到茶庄的后堂。 只见董漱玉坐在一张椅子上看书,姿势非常优雅,同时其中也隐隐透着一种妖娆,再配上董漱玉的芙蓉面、柳叶眉、樱桃小嘴、杏眼桃腮,以及那端庄中透着俏皮的发髻头饰,颀长的身段,雍贵的淡蓝长裙…… 她坐在那里,简直就像黑洞一般吸引人的视线。 仙女下凡辛苦了! 祝修远一眼看去,顿时呆了。 祝修远感觉口中水分含量激增,然后喉咙跟着动了动。 然而,当董漱玉的视线看过来的时候,祝修远立即醒悟,慌忙别开视线,看向别处。 恰好见冬梅正伏案而坐,手中握着一只毛笔,不时写写画画。而春雪则在一张圆桌上“大摆算筹阵”,忙得不亦乐乎。 “修远,你们来了?”董漱玉将书本放在桌上,缓缓起身,视线一下落在祝修远左手的奇怪物体,以及右手的几页纸张上面,惊讶问道:“那算盘,弄出来了?” “算盘做好了,诺,这个就是算盘。”祝修远将算盘递出,董漱玉伸手接住了,在这个过程中,祝修远无意低头看向被“交接”的算盘,瞧见董漱玉的两手……祝修远心中又是狠狠一抽。 这双手简直太好看、太美妙了! 长长袖子中,伸出一截,露出纤细的指段,红亮的指甲,轻轻握着算盘边框……祝修远放开算盘后,董漱玉似乎没料到算盘的重量,导致算盘连同她的手一起下坠,带动长长的衣袖下滑,遮住了整个手指…… 随着董漱玉一用力,往上抬起算盘,导致长袖上滑,将整个雪白的手背和手腕都显露了出来…… 祝修远顿时呼吸一滞,肾上腺素飙升…… (未完待续) 第34章 深不可测 “修远?修远?”董漱玉轻声叫着,一双妙目盯着祝修远的脸,眼神很是奇怪。 “哦,漱玉啊,怎么了?” “没什么……既然这算盘已经做出来了,我们不妨一试?”董漱玉缓缓说道。 “好!” 祝修远在冬梅的桌案前坐下,将那几张写有珠算口诀的纸铺在桌面上,然后看向董漱玉……手中的算盘。 董漱玉立即会意,亲自拿着算盘,将之递给祝修远。 这次祝修远忍住了不去看董漱玉,包括她的手。 祝修远将算盘和珠算口诀摆好后,扫视了一圈,将董漱玉、董淑贞、春夏秋冬四丫鬟,以及两位木匠等人,尽收眼底。此时,他们全都围在桌案前面,一眨不眨的盯着祝修远,还有桌上的算盘。 “这样吧,在正式开始讲解之前,我们先做个对比。”祝修远环视着众人说道。 “夫君,什么对比呀?”董淑贞好奇问道。 “计算同一个账目,用算盘和算筹同时计算,看一看算盘和算筹的区别。” “咦,这个有意思!” “姑爷,奴婢来摆算筹吧。”春雪主动揽下使用算筹的任务。 “也好!”董漱玉淡然点头,不过她眼中已经燃起浓郁的好奇之火,因为经过炒茶一事之后,董漱玉已经认定祝修远是个有才华的人,这让她对算盘有着极大的信心。至于信心大到什么程度,正好可以通过这次与算筹的对比得出。 至于其余人等,比如夏舞、秋雯、冬梅,还有两位木匠,他们虽然没有发话,但也全神贯注的关注着这场对比。 “姑爷,奴婢准备好了。”另一边的小圆桌上,春雪摆弄算筹,已经做好算账的准备。 “好……额,冬梅,你挑几条比较难计算的账目出来吧。”祝修远看向冬梅吩咐道。 “是,姑爷。”冬梅依言,找了几条刚刚才算过的账目。 第一条账目,是一个加法运算,这是很基本的,不过数字比较大,对一般人来说,用心算将之算出,有点难度,必须要借助计算工具。 第一场对比开始了,夏舞围绕小圆桌,大摆“算筹阵”,她身子比较矮小,有时候够不着对面的算筹,就需要围绕小圆桌,跑到另一面……看起来像个跳大神的神棍。 祝修远这边,则传来一连串的噼里啪啦。 算筹怎么计算的,在场的人基本上都见识过,而使用算盘算账,还是第一次,所以大家几乎都盯着祝修远的动作。 在董漱玉眼中,只见祝修远的手指十分灵活,好似拨弄琴弦的手指,在算盘上快速拨弄着那些串在小木棍上的珠子,速度飞快,富有韵律,并非胡乱拨弄……董漱玉陷入了沉思。 “算出来了,答案是……” 然而,董漱玉还没沉思多久,这场对比才刚刚开始啊,并且春雪的“算筹阵”,似乎才刚摆开阵势……而祝修远就通过算盘算出最终答案了?! 随着祝修远将答案说出,众人纷纷看向他,然后再看向对面的春雪,眼神中透露着震惊之色,不过他们还要看最终春雪计算的结果,两相比对,最后再看冬梅的结果,如果三个结果都对上了,那就说明…… 董漱玉显然等不及了,她看向冬梅,传达过去一个眼神。冬梅瞬间会意,看着自家小姐,缓缓点头。其实在祝修远刚说出计算结果的时候,冬梅就已经知道了,这个名为算盘的东西,果然是个远超算筹的计算工具。 得到冬梅肯定的眼神后,董漱玉两眼顿时一亮,视线再次落在那算盘上…… 良久之后。 “姑爷,奴婢也算出来了,结果……和姑爷的一样!”春雪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 “哇!这算盘这么厉害呀!”董淑贞立即叫道,显得很兴奋。 其余人等也露出震惊之色。 “再对比一次吧,这次来个难点的。”祝修远面对着冬梅说道。 “是,姑爷。” 冬梅这次找了个很复杂的账目,加减乘除都囊括进去了,这条账目曾让冬梅和春雪头疼了好久…… 毫无意外,祝修远凭借算盘,又早早的获胜了。而使用算筹的春雪,才刚刚开个头…… 这自然又引得众人连声惊叹。 算盘,果然是个好东西呀! 董漱玉是最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人,她立即请教,如何使用这算盘。 这才是重点啊。 祝修远赞许的看了董漱玉一眼……尼玛,又差点沦陷…… 调整好心态后,祝修远当场就开始传授使用算盘的方法,以及珠算口诀等。董漱玉、春雪、冬梅,三人是在认真学。董淑贞、夏舞、秋雯三主仆,刚开始的时候还兴趣满满,到了最后,已经哈欠连天了。而那两位木匠,早已经头昏眼花,借故离开了,他们离开之前,又被要求多做几副算盘出来。 …… …… 董漱玉、春雪、冬梅三主仆,人本来就极聪慧,加上肯认真学,所以只花了一个上午,就掌握了所有珠算口诀。已经能够灵活的将算盘拨弄得噼里啪啦的了。 中午,祝修远等人也没有回府,就在茶庄将就吃了一顿。 下午,祝修远则又开始传授她们阿拉伯数字,不过名字已经被祝修远改了,现在叫做“修远数字”。 以董漱玉三主仆的聪慧,也很快掌握了修远数字。 复式记账法可以不要,但简单、方便、好用的阿拉伯数字必须要有。 然后就是教授茶庄整个账房的账房先生,使用算盘,熟记珠算口诀等。 董氏茶庄有一整个账房,他们主要的任务就是算账,而春雪和冬梅,主要的任务就是核验账目。 账房的账房先生们,自然不及董漱玉三主仆聪慧,一整个下午,都没有完全掌握珠算口诀,不过他们也在很用心的学。 祝修远该讲解的,都已经讲解了两遍,剩下的就是账房先生们自己努力了。所以祝修远的任务终于完成,轻松了下来。 “修远,有关算盘之事,我还有些疑惑,想要再请教请教。”董漱玉见祝修远闲了下来,就立即找到他。 因为这算盘虽妙,可董漱玉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这种神奇的东西,修远是如何想出来的呢?还有哪些珠算口诀、修远数字等,越想就越觉得无比深奥,简直可以说是鬼斧神工。 董漱玉自思,如果由她自己来,恐怕连这种思路都没有,更不用说编出这种深奥的珠算口诀了。董漱玉越想,越觉得祝修远深不可测…… “漱玉你问吧。”祝修远笑呵呵的,不过别开了视线,不敢与董漱玉的视线交接,以免又闹出笑话来。 (未完待续) 第35章 梦游 董漱玉看了一眼董淑贞,以及春夏秋冬四位丫鬟,她们全都瞪大了好奇的眼睛,静待祝修远讲解算盘、珠算、修远数字的更深层次的秘密…… 董漱玉心道:“这可不行,算盘、珠算、修远数字可以流传出去,可是其中机密却不能随便让人知晓……稍不注意,修远就可能有杀身之祸……” 思虑至此,董漱玉顾不得其他,只看着祝修远说道:“此处不便,修远随我到里屋去吧。” 里屋,就是董漱玉困乏之后的临时休憩之所。 “也好!”祝修远也想到了这一点,算盘、珠算、修远数字的秘密实在不宜在公开场合说。 于是,祝修远就跟着董漱玉的脚步,两人一前一后,慢慢走进里屋。 春雪和冬梅两位丫鬟,呆呆的看着祝修远和自家小姐的背影,张口欲言,她们想道:“小姐,这不妥啊,里屋可以说是小姐你的香闺寝阁啊,怎可让姑爷进去……” 不过春雪和冬梅见自家小姐没有一点异常,似乎真是为了请教算盘和珠算的秘密,而随便找的一个地方……于是,她俩生生将不妥的话吞回肚中。 董淑贞这次倒没有抓着春雪的手臂,追问夫君和姐姐去里面做什么好事,她心想,姐姐统管着整个董家,而夫君又弄出了作用甚大的算盘,夫君和姐姐有些事私底下商量,是正常的啊,比如开办个算盘作坊什么的。 况且,有关算盘的秘密,她回去后也可以问夫君…… 不过董淑贞这次想叉了,她姐姐和祝修远根本就不是商量开办什么算盘作坊的。 因为这根本没有必要,算盘这东西,没有什么难度,一个熟手木匠,拆解一个算盘,基本上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古代又没有版权这一说法,别人照着算盘的样子,打造一个来自己用,你根本不能说什么。 里屋。 跟着董漱玉的脚步踏入里屋的一刹那,祝修远心中就冒出一丝异样。 看着董漱玉的背影,只见她梳了个高高的发髻,三千青丝倾斜而下,被瘦削的肩背托着,随着走路的动作和轻轻摇摆。祝修远从后面看去,透过发间,可以看见董漱玉的耳朵,耳珠上吊着一只长长的银制耳环,也随着走路的动作前后摇摆。再往前,则是一抹白皙的侧颜,董漱玉身形虽然消瘦,不过脸蛋却也拥有着很好看的弧度…… 此时,祝修远不禁遥想,如果那份婚书上,女方的名字是“董漱玉”而不是“董淑贞”,那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这么一想,祝修远竟然浑身激动起来。 想他前世,真是一个超级肥宅啊,很少与姑娘搭讪,有时候他也畅想,有了女朋友之后可以怎么怎么样…… 视线的焦点,逐渐聚焦在董漱玉的三千青丝上……如果董漱玉是他娘子,说不定他早就尝试过有女朋友之后可以怎么怎么样的想法了…… 不知道“上手”董漱玉这样的古装美女,是个什么样的感觉呢…… “哎!”祝修远摇头,忍不住叹气。 “修远为何叹气?”走在前面的董漱玉听到了身后的叹气声,讶异之余,竟然直接驻足,并转过身来。 祝修远立即一个急刹车,卧槽,祝修远的下巴差点撞到董漱玉的额头。 一缕幽香钻入鼻中。 “唐突了!”祝修远立即后退两步,忙施一礼。 “无……无妨。”董漱玉也被吓了一跳,等祝修远往后退了,她才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不过她又立即恢复如常了。 两人都没有在这件意外之事上浪费时间,董漱玉在一张椅子上坐下了,并招呼祝修远坐她侧边的椅子,中间隔着一个小茶几。 “漱玉你有什么疑问就尽管问吧。”祝修远快速瞟了董漱玉一眼,以示尊重,接着快速撤回视线。 “嗯……”董漱玉想了一下,斟酌了半晌,才开始问:“不知修远是如何想出算盘这等神妙之物的?” “呵呵,即便我说了,漱玉你也有可能不会相信。”祝修远笑道。 “修远不妨一说。”董漱玉微微偏着脑袋,以一种轻松的坐姿,恭听祝修远的说辞。 “其实吧……我有天晚上做梦,梦中,我去到了一个神奇的地方,见到了许多新奇的事物,不过大部分事情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几样特别的东西,比如算盘。” “哦,原来如此!”董漱玉扑闪了两下大眼,表面上信服祝修远的这套说辞,不过她心里却暗道:“看来修远远比我想象的还要谨慎,只不过这是好事……” “那珠算之法,也是得自梦中了?”董漱玉又问道。 “的确如此,只不过忘了一些,我冥思苦想了许久,才将珠算口诀想全。哎,也之有那个世界的人,才会想出算盘和珠算口诀这样的东西啊,反正我是想不出来的。” 董漱玉微不可查的一笑,信你个鬼啊! “那修远数字也是得自梦中的了?” “正是如此!”祝修远嘴角歪了歪,一听董漱玉说“修远数字”四个字,他总觉得莫名尴尬。不过祝修远也不打算换名字了,如果叫“阿拉伯数字”,那更加奇怪。 “那不知修远还能记起多少梦中的内容呢?”董漱玉“似笑非笑”,又是一问。 为什么“似笑非笑”四字要打上双引号呢,是因为董漱玉自认为自己“似笑非笑”了,可是在旁人看来,她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 “这个难说,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什么别的内容来,我想,只有有某种需求的时候,或者说带着某种目的去想,应该才能想出一点内容吧。” “原来如此……”董漱玉缓缓点头,随即又稍显严肃的说道:“修远,此事干系甚大,切不可再对其他人提及此事。” “多谢漱玉提醒!” 祝修远起身拱手施礼,礼毕抬眸,又对上了董漱玉的视线,那双犹如宇宙深渊般的眸子。顿时,祝修远心中压抑已久的各种念头,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不可收拾。 此时,祝修远心中莫名豁达起来,心中咆哮道:“管它什么世俗礼教,管它什么纲礼伦常,我本就不是古代人,为什么要遵守这些破规矩……不就是一个古装美女么,有什么不敢看的,说出去真是丢人呐,想我堂堂穿越者,竟然怕见一古代女子,真是将穿越者的脸都丢尽了!” 祝修远似乎为自己找到了理由,视线不再躲躲闪闪,而是肆无忌惮盯着董漱玉的眼睛。他彻底放飞自我了,一切都跟随自己的心意,随心所至,犹如脱了缰的马。 (未完待续) 第36章 骇闻 三天后。 江州州衙。 “大人……大人……大人……”一位书吏匆忙闯进董诚的签押房,喘气不止,面色骇然,不知道他遇到什么事,又急又怕,就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董诚稳稳坐在书案后面,手上拿着的毛笔略微停顿,眼皮上翻,瞅了这位书吏一眼。不过董诚太淡定了,瞅了书吏一眼后,他的视线重新聚焦在桌案上的文书上,手中的毛笔也继续动起来。 董诚作为衙门的录事参军,统领着州衙的功、仓、户、兵、法、士六曹。此六曹,负责衙门的具体事务。按现代的话来说,如果将整个州衙比喻为工厂的话,六曹就是第一线的生产部门。 六曹有个称谓,叫做“判官”,录事参军统管六曹,负责勾检六曹文书,并负有监督之责。祝修远的岳父大人董诚,就是江州的录事参军。 “判官”之上,则是“通判官”。陈国的官制体系中,并无“通判”一职,“通判”一职一般化为了两个职位:长史、司马。 州衙最高长官,则是刺史。 所以董诚的日常工作,就是坐在签押房里,握着毛笔勾勾画画,在六曹的文书上提出自己的意见。 不用奔赴在州衙日常事务的第一线,说轻松呢,其实也不轻松。因为六曹中任何一曹出了问题,董诚都要负连带责任。 并且在那件事之后,州衙的长史大人时不时就找点董诚的麻烦,给董诚造成了很多困扰,这也是祝修远经常看见董诚一脸疲惫的原因了。 那又急又怕的书吏,见录事参军大人并不理会他,书吏顿时明白,是他太莽撞了,根据大人的性格,要么等书吏能够利索的说话之后,要么等大人勾检完那份文书之后,书吏才能禀报他的事。 所以,书吏干脆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连连吸气,先让自己冷静下来再说。 可是那件事真的很重要啊,同时也很可怕呀,书吏简直无法想象,那件事抖出去之后,整个江州州衙将会如何震荡,这可是一件注定要载入“江州志”的大事…… 书吏喘着气,鼓着一双眼睛,眼白都泛起缕缕血丝,紧盯着稳坐书案之后的录事参军大人。 良久之后。 董诚合上那份文书,抬首看了眼那书吏,顺手端起案上的茶杯,饮了一口茶水。 董诚已经爱上了这种泡出来的茶水,对于他这种常年坐在签押房里办公的人来说,这种茶水简直就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一般,提神、醒脑,董诚觉得,可能他一辈子都离不开这东西了…… 那书吏鼓着一双眼睛,脑袋随着董诚喝茶的动作而转动,嘴角蠕动着…… “说说吧,到底是什么事?”董诚放下茶杯,以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那书吏。 “大人!”那书吏起身,拱手施礼,行礼完后,他凝眉想了想,方才说道:“大人带来的那批账房先生,果然厉害,那叫做什么算盘的东西,噼啪一响,困扰属下等无数时日的账目,竟然迎刃而解……现如今,堆积的账目已经清算完毕。” “嗯。” 董诚嘴角已经情不自禁的带上了一抹笑容,三天前的那个晚上,他就已经知道了,自家茶庄的账房先生如何的厉害。不过最厉害的,当属他的女婿啊,竟然弄出这么个东西,简直太好用了! 想当初,董诚不惜将祝修远一棒敲晕,如此匆忙的将女儿嫁给他。虽然说,当时的情况比较复杂,前有长史大人花朝仕以势压人,后又有祝修远带来的婚书。 董诚也和管家董运说过,即便让董淑贞嫁给一个乞丐,也不让她嫁给长史大人之子…… 即便如此,等这件事过去之后,其实董诚心里还是有些不甘,自己的小女儿…… 可是经过炒茶事件,以及这次的算盘事件过后,董诚终于意识到,他的女婿,当初被他以为是乞丐的祝修远,竟然是一个大大的人才! 捡到宝了! 董诚如今一听这位书吏这么一说,董诚心里自然高兴,书吏夸赞账房先生,不就是夸赞他的女婿么?夸赞他的女婿,不就是夸赞他当初的决定,是如何如何的英明么……这马屁拍得好。 董诚心中暗暗对这个书吏打了个满分。 “不过大人,属下还有一事。”书吏接着又说道,不过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已经变得很小了,几乎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够听见。 “何事?”董诚顿时凝眉,两眼狐疑的盯着书吏,这整个签押房中只有两个人,可书吏竟然还如此谨慎,这让董诚预感到不妙。 “大人……”书吏又凑近了些,并转头四下看了看门窗,然后才压低了声音,说道:“账目出了泼天大问题!” “什么!”董诚大惊失色,豁然从座椅上站起,死死盯着书吏,书吏“泼天大”三个字太沉重了,让董诚不由自主想起了很多以前的陈年旧案。 不过董诚到底是久经考验的“沙场老将”了,立即反应过来,对书吏吩咐道:“去将门窗关严实了。” “属下遵命!”书吏立即行动,将签押房所有门窗都关上,整个过程中,书吏的脸色极其严肃,虽然只是关闭门窗的简单任务,不过在书吏心中,并不亚于率领一支十万人的大军,与敌军对阵…… “大人。”书吏完成任务回来,两眼盯着董诚。 董诚没有坐回椅子,就那么站着,盯着书吏的眼睛,问道:“说说吧,哪方面的账目出了问题?” “大人,是有关茶马交易和茶税的账目。”书吏压低了声音,如果仔细听的话,还能从书吏的声音中听出一丝颤抖。 “哦,茶马交易和茶税的账目……涉及到哪些人?牵扯到多少银两?”董诚恍然,不过眉头又立即紧皱起来。不用想也知道,这账目如果涉及茶马交易和茶税的话,牵连到的人必然不会少,如果将此事抖出,必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大人,据属下们初步核验,最近一年以来,他们一共从茶马交易和茶税中,侵吞了三十多万两!”书吏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出这则惊天骇闻。 (未完待续) 第37章 大功 “嘶!” 董诚吸了口冷气,平地一个趔趄,身体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三十多万两! 我的天,他们胆子也太大了吧! 即便董诚为官多年,可以说是官场的老油子了,可是依然被“三十多万两”这几个字吓得心跳加速。 没见过这么贪的。 这是一个惊天大案啊。 “大人,属下们核验后,发现此案涉及到本衙功、仓、户三曹的参军,还有司马、长史,甚至刺史大人,当然,还有茶马御史大人。” 书吏很“满意”董诚的“表现”,想他刚刚获悉此事的时候,也是被惊得不轻,他嘴角带笑,又丢出一条震颤人心的消息。 “什么!刺史大人也搅合进去了?”董诚无比震惊,瞪大了一双眼睛。 “千真万确!”书吏十分肯定,不过说完这则惊天大秘之后,书吏感觉好受了许多,至少声音中没有那丝颤抖了。 董诚的眉心已经“挤”出一个“川”字,背负着两手,在签押房中走来走去。 书吏紧绷着身体站立在一旁,不敢去打扰董诚,这事儿太大条了,竟然牵扯到了刺史大人,不好办啊。至少书吏本人,对此事毫无头绪,两眼一摸瞎,为今之计,只有听从录事参军大人的吩咐了。 而董诚也陷入了两难之中。 因为刺史大人竟然都没能幸免,事关重大,那么这件案子,就不能随便抛出去。要不然案子办不成不说,董诚作为“主谋”,反倒有可能会被刺史、长史、司马联合起来坑,到那时,祸及家人及属下,可是大大的不妙! “此事……切不可伸张!”思虑再三,董诚最终缓缓对书吏说道。 “那大人,我们就任由他们逍遥法外吗?”书吏急色问道。 “此事牵连过大,一个处理不好,你我都可能有杀身之祸。我们不是不处理,而是需要等待一个时机。这样吧,你们继续追查此事,不过要暗中进行,千万不能让人察觉到异常。等时机成熟之时,我们再一举将他们拿下!”董诚缓缓说道。 “是,大人!”书吏也知道此事急不得,现如今,恐怕也只能够这样了。 董诚做了安排后,重新坐回椅子,浅啄一口茶水,定了定神。 他的眉头还不曾松开,依旧有个“川”字浮现。两眼无焦距的直视前方,不过却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脸色变幻不定,显然,董诚在构思一件大事。 书吏见此,也就站在那里不动,既不开口说话,也不离开签押房。书吏知道,待会儿大人应该还有事要吩咐。 “这几天你们辛苦一点……”董诚两眼的焦距重新聚合,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落在书吏身上。 书吏立即躬身,两手抱拳,凝神仔细听董诚的吩咐。 “查一查功、仓、户三曹的账目。”董诚接着说道。 “大人,属下明白了!”书吏身体顿了顿,立即就明白了董诚此番安排的深意。 名义上,董诚这个录事参军统领功、仓、户、兵、法、士六曹,但江州长史和司马,凭借手中的权势,逐渐掌握了功、仓、户三曹的权柄,将董诚架空。 董诚卡在这中间,十分难受啊。 这书吏作为董诚的心腹,对此事自然知晓,他也知道董诚夹在其间很是憋屈,连带他们这些录事参军的书吏,办点事也是缚手缚脚的…… 如今董诚既然决定对功、仓、户三曹开刀了,书吏心中自然大喜。 况且那批账房先生,说不定还真能找出功、仓、户三曹的马脚。因为就连茶马交易和茶税这样的重大漏洞都被发现了,区区功、仓、户三曹的账目漏洞,还不是手到擒来。 书吏得了令,下去后立即开始安排,调取茶马交易和茶税有关的账本,以及功曹的账本,暗中展开调查…… …… …… 江州城以南,有座寺庙,名为“寒山寺”。 据传,寒山寺内供奉的送子观音特别灵验,但凡有不孕不育的夫妻,只需在寒山寺诚心跪拜送子观音,当然香油钱也不能少,不久之后就能喜得贵子…… 这事儿传得神乎其神,附近州县的老百姓那是趋之若鹜啊。导致祝修远携带董淑贞,以及秋雯和夏舞两位丫鬟去拜佛的时候,在寺门外都排了好长的队。 寺内更是人流如织,竟让祝修远有种逛大街的感觉。 “姑爷,送子观音真的很灵验么?”拜完送子观音,在离开寒山寺下山的路上,秋雯仰起一张小圆脸问道。 “当然灵验啦,你看寺中那么多人跪拜送子观音,还有那些还愿的,欢天喜地,络绎不绝啊,连小姐和姑爷都差点没有挤进去……”夏舞插话道。 祝修远轻轻拉着董淑贞的手,亦步亦趋往山下走去,不过董淑贞落后了祝修远半步,小脑袋四处张望打量,一幅流连忘返的模样。 祝修远他们说是上山拜佛求子,实则是上山来玩来了。盖因这几天以来,祝修远都窝在家里看书练字,都不带她们出去逛街玩耍了,因此狗头军师夏舞献上一计,以上山拜佛求子的名目,让姑爷带她们出门玩耍…… 岳父大人董诚大感欣慰,当即拍板同意了,即便董诚知道,这多半又是他那小女儿想出来出门玩耍的理由,可是为人父母,这种理由他是喜欢的。 董诚无子,因此不可能拥有自己的儿孙了,所以他就盼着能够早点抱上外孙。董诚的长女,董漱玉,出了那样的情况,竟被人贴上“克夫”的标签,媒婆那是闻风色变啊,根本不敢再踏入董家的门。 所以,董诚就把希望寄托在小女儿董淑贞的身上。 至于董淑贞还小,才十二三岁,在祝修远看来实在不宜生孩子,可是董诚不知道啊。 是故,董淑贞“上山拜佛求子”的话一说出口,董诚立即就同意了,直接吩咐祝修远带着董淑贞上山…… 事实证明,董淑贞果然是上山来玩耍的,拜完了佛还不肯走,要祝修远拉着她的手,将她拉下山才行。所以下山的路上就出现了这么奇怪的一幕,祝修远拉着董淑贞的手,两人前后错开半步…… (未完待续) 第38章 夏舞 “姑爷,送子观音真的很灵验么?”秋雯见祝修远没有回答,于是迈动小短腿,紧走两步,跟上祝修远的步伐,歪着小圆脸再次问道。 咚! 祝修远屈指,轻轻敲了一下秋雯的小脑袋,笑道:“成天都在想些什么呢?那送子观音,不过也只是一尊泥塑木胎罢了,哪里能保佑女子生子。众人跪拜它,给它送上贡品,不过只是一种心理安慰罢了。” 夏舞张了张嘴,想反驳姑爷的话,可是她又很自觉的闭上了嘴巴。不过夏舞也不甘心,于是就把眼光视线瞄向小姐,希望小姐出来“主持公道”,明明寒山寺的送子观音就很灵验的嘛! 然而,董淑贞根本没有注意到夏舞看向她的眼光…… “姑爷,什么是心里安慰呀?”秋雯又问道。 祝修远苦笑,将秋雯歪过来的小脑袋扒拉到一边,笑道:“好好走路,下山的路上尽是石阶,莫要……” 祝修远的话还未说完,忽然他感到手中拉着的那只手,传来的力道不对劲儿了—— 董淑贞转动小脑袋四处打量,不看脚下的路,终于一脚踩空,她整个身体失衡,直接往下栽倒。祝修远一直拉着董淑贞的手,自然能够察觉到手上力道的变化。 “哎呀!” 紧急关头,身后还传来董淑贞的惊呼声。 祝修远立即转身,条件反射般伸出手臂,往后一兜。 一个小小的身体直接被祝修远的手臂兜住,祝修远再顺势往内一拉,将董淑贞拉了过来。 董淑贞的体重绝对不算高,但是祝修远这身子骨虚啊,董淑贞栽倒下来的力道,加上她本身的重量,一起压在祝修远手臂上……很尴尬的是,祝修远竟然兜不住。 连带他自身,也被董淑贞压倒,即将往下山路上的石阶上摔去了。 “卧槽!”祝修远心里大叫,心道:“坑爹啊,这一下摔下去,估计得残……” “啊……”耳旁还传来秋雯惊恐的尖叫声。 不过,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刹那,一道白影一闪,祝修远根本没看清楚那是什么,或者说他已经没有心思去看那道白影是什么了,不容祝修远多想,他忽然发现,往下栽倒的势头一滞,被一股柔和的力道阻挡住了。 那是一道很坚实的力道,拖住了祝修远的肩背,就好像靠上了一块坚实的门板,稳稳当当。 噗! 董淑贞被祝修远拉着,猛然栽下来,面对面与祝修远撞了个满怀。 祝修远身形一晃,不过他身后那股力道再次坚持住了,稳稳将祝修远和董淑贞两人托举在半空。 祝修远下意识往董淑贞看去,只见她花容失色,两手乱舞,撞在祝修远怀里后,两手下意识抱紧了祝修远,然后抬起一张稚嫩的小脸,看向祝修远,眼中满是骇然之色。 “姑爷,小姐,你们……没事吧?” 身后竟然传来夏舞的声音,听得出,夏舞的声音有些费劲儿,有些吃力,好像举着一个几百斤的庞然大物,同时又开口说话的样子。 祝修远瞬间意识到,肩背处的那股力道,其实是夏舞在支撑着。貌似夏舞今天就穿着一袭白衣裙,刚才闪过的那抹白色影子…… “我没事,娘子,你还好吗?”祝修远低头看去,瞧着董淑贞那张稚嫩的小脸,满脸的惊魂未定。 “夫君,妾身也没事。”董淑贞弱弱的回应道,她心里虚啊,貌似这一出意外,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倘若爹爹知道了,会不会再次将她禁足呢? “姑爷,小姐,你们没事的话……能不能先起来,奴婢快……撑不住了……”身后传来夏舞吃力的声音。 “哦,好的,抱歉!” 祝修远两手抓住董淑贞两个细细的手臂,用力一翻,两人就稳稳当当的站在下山路的石阶上了。 夏舞似乎用力过猛,等祝修远和董淑贞脱离险境后,她一屁股坐上石阶,猛喘着气,看样子累得不轻。 这个时候,祝修远立即意识到一件事,夏舞哪来这么大的力气和这么快的反应速度呢,竟然可以在刹那间跑到他身后,并像一只千斤顶般,支撑住了他这百十多斤的身体,当然,还有董淑贞的体重。 祝修远不由蹲下身,盯着夏舞,眼中饱含探究之色。 “姑爷……奴婢……脸上有花吗?”夏舞略微躲闪了一下,关键是姑爷那眼神,太有侵略性了,一向鬼机灵的夏舞在这种眼神下,竟也不好意思,整个人都扭捏起来。 “啊,姑爷,小姐,你们没事吧!”这个时候,秋雯才从惊骇的状态中反应过来,忙搀扶住了董淑贞的手臂。 “我们没事!”董淑贞弱弱的说着,然后学着祝修远的样子,也蹲下了,一会儿看向祝修远,一会儿看着夏舞,她不明白夏舞和祝修远这是在干什么。 秋雯自然也跟着蹲下了。 “夏舞……你……你会功夫?”祝修远吞咽了口口水后,才问出这句话,他的嗓子似乎有些干涩,导致这句话听起来带着一种嘶哑的感觉。 “夫君不知道夏舞会功夫的吗?”董淑贞终于明白,祝修远为何死盯着夏舞看了,原来祝修远不知道夏舞会功夫这件事呢。不过反问过后,董淑贞又陷入到一个疑问中,并将视线转向秋雯。 “不知道啊,我应该知道吗?”祝修远更加狐疑,视线在董淑贞、夏舞、秋雯三人的脸上转来转去。 这下,夏舞的视线也聚集在了秋雯身上。 “姑爷……小姐……奴婢忘了和……姑爷说……”秋雯底下头,声音十分软弱,好像犯了天大的错误似的。 祝修远看了看众人神色,哈哈一笑,摸了摸秋雯的头,笑道:“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我这不是知道了么。秋雯你也不用往心里去,我和娘子不怪你的。” “对呀,好雯儿,我和夫君都没怪你。”董淑贞反应过来,也出言安慰。 “快别耷拉着脑袋了,来,抬起头来,一二三,笑!”祝修远摸着秋雯的头,以搞怪的语气说出这段话。 秋雯果然没有忍住,当祝修远说出“笑”字之后,秋雯的小圆脸果然笑了起来…… 祝修远和董淑贞都很满意。 只有夏舞不太满意,她看着姑爷放在秋雯脑袋上的手,有点吃醋,姑爷都没摸过她的脑袋呢…… (未完待续) 第39章 大奸贼? 【求收藏,求投资……加这几个字好麻烦!】 从寒山寺下山的路,很不平静。 祝修远和董淑贞两小夫妻,在半山腰遭遇过差点摔下石阶的霉运后,在山脚下,又遇到一个大麻烦! 准确来说,是一个疯子! 砰! 啪! 哈! 呵! 夏舞赤手空拳,与这个疯子缠斗在一处。 此人男,三十多岁,长得人高马大,不过却很瘦,穿的衣服很破,头发很乱,好像刚从某个黑心作坊逃命逃出来的一般。 夏舞娇斥连连,与此人你一拳我一掌,上下翻飞,左右腾挪,你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 “战场”的边缘,祝修远张开双臂,将董淑贞和秋雯护在身后。 就像老母鸡张开翅膀,将小鸡仔保护起来的样子。 “小姑娘不错,不过我劝你莫要多管闲事,我的目标只是这大奸贼祝修远,与你无干……”那疯子一边与夏舞缠斗,一边抽空说话。 “你才是大奸贼,你全家都是大奸贼!”夏舞也不甘示弱,彻底暴躁起来了。 “快快离去,莫要阻拦!” “休想!” “我虽然不打女人,不过我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祝修远此贼,我一定要拿下!” “呵,本女侠在此,你这疯子休想得逞。”夏舞小脑袋一杨,十分自信。 “舞儿,好样的!揍他!”祝修远身后的董淑贞激动了,两手抓着祝修远的手臂,就像抓着比赛现场的栏杆似的,又叫又跳。 祝修远则一脸蛋疼的模样,抬头望天,心中无比郁闷:“卧槽,寒山寺里面供奉的,到底是些什么佛!什么菩萨啊!怎么拜完之后就霉运不断呢。先是在半山腰差点摔倒,然后在山脚下,又遇到一个疯子。尼玛,诸天神佛就是这样保佑我们的吗……还有,我什么时候成‘大奸贼’了?” 祝修远死死盯着那疯子,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不惜使用酷刑,让那疯子好好说道说道,他祝修远如何就成“大奸贼”了,辱人清白,这种恶劣的行为要不得! “小姐放心吧……”战团中的夏舞愈战愈兴奋,积极回应着董淑贞。 “呵呵,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得不破例一次了。不过你放心,你是女人,我不会伤害你的性命。”那疯子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 “本女侠怕了你不成!” “哼,你能与我缠斗这么久,那是因为我让着你。接下来你可看好了……” 那疯子整个人的威势陡然拔高,拳法一变,变得势大力沉,更加刁钻,更加凌厉。 夏舞立即就招架不住,手忙脚乱,两招后,那疯子一掌拍在夏舞后背…… “舞儿,我来助你!”祝修远身后传来一声娇喝,同时,祝修远察觉到,自己“翅膀”保护下的“小鸡仔”,竟然掀开“保护盖”,一个健步蹿了出去。 看着董淑贞那因奔跑而飘扬的三千青丝,以及彩带飞舞的长裙,祝修远愣了足足一秒钟。 “回来!” 刹那间,祝修远伸手抓住了董淑贞的手臂。 “夫君,妾身去帮舞儿……”董淑贞小小的娇躯竟好似鱼儿般滑溜,她只轻轻摆动了一下肩膀,手臂就从祝修远的钳制下滑脱…… “危险……”祝修远一怔,刚想冲上去捉拿董淑贞,不想却被秋雯拉住了。 祝修远这副身板实在太虚了,就连秋雯这样的小姑娘都将之拉住,祝修远的去势骤停。 “姑爷,小姐也会功夫的。”迎着祝修远看来的眼神,秋雯立即道出这则“秘密”。 “什么?娘子她……也会功夫!”祝修远惊了又惊,两眼圆睁,满脸不可思议。 “原来如此……”祝修远想明白了,当初他们在浮梁县,初次碰见言婆茶园里茶农的时候,双方起了冲突,当时董淑贞就说过“妾身保护夫君”的话,并挽了袖子准备上去动手…… 原来董淑贞和夏舞这一对主仆,都身怀功夫啊! 祝修远心中大定,转身看向“战场”,心想现在是两人斗一个,胜算应该很大了吧 然而,世事往往不如人意。 所有人都低估了那疯子的势力。 “哈哈,没看出来,你这位小姑娘也是个练家子,不过可惜,你们两人联手也不是我的对手……” 那疯子一掌拍出,同时将董淑贞和夏舞逼退一丈远之后,转头看向祝修远,笑道:“祝修远你这个大奸贼,难道你只会躲在女人身后,做缩头乌龟吗?” “你这个疯子,欺人太甚!”祝修远心中一股邪火冒了出来,挽起袖子就准备冲上去“教训”这个满嘴喷粪的疯子。 “姑爷,不要冲动!”秋雯蹲下身,死死抱住了祝修远的小腿,祝修远竟然动弹不得…… 那疯子哈哈大笑,与董淑贞和夏舞又战做一团。 战场边缘,祝修远无语的看着秋雯:“秋雯,你拖着我干嘛?” “姑爷,前面危险。” 祝修远:“……” “啊!” “啊!” 战圈中忽然传来两声惨叫,很明显,这是女子的惨叫。 祝修远豁然抬头看去,只见前方的战圈中,董淑贞和夏舞一起倒在地上,两女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惜失败了。 战斗掀起的旋风,带动地上的落叶乱舞,战斗止,旋风停,飞舞的落叶纷纷下坠,落了两女一头一身。 看起来很是狼狈。 而那疯子却傲然而立,似乎没有耗费一点吹灰之力,举手抬足间,就将董淑贞和夏舞击倒了。 “娘子!夏舞!”祝修远目眦欲裂,顾不得那疯子凌厉的眼神,用力一抽,将被秋雯抱住的小腿抽出,大叫着狂奔向董淑贞和夏舞倒地的地方。 “小姐,夏舞!”秋雯愣了一下,也大叫着跑了过去。 那疯子好似老鹰抓小鸡般,一把就捉住了祝修远,单手抓住祝修远后领,无论祝修远如何挣扎,都动弹不得。 祝修远手脚乱舞,拼命想过去查看董淑贞和夏舞的伤势,口中则大叫着“娘子”、“夏舞”和“放开我”。 “大坏蛋,放开……夫君!”董淑贞挣扎着,想站起来解救祝修远,可是那疯子的那一掌太厉害了,她此时根本站不起来。 (未完待续) 第40章 言大山 跑过来的秋雯却犯了难,前面是倒地不起的小姐和夏舞,后面则是被大坏蛋抓住的姑爷……秋雯站在中间,看一眼小姐,又瞅一眼姑爷,前后为难,她到底该往那边跑呢? 祝修远一眼就发现了秋雯的为难,大声叫道:“秋雯你赶紧去看一看娘子和夏舞,别管我了!” 叫完后,祝修远却发现秋雯并没有立即跑向董淑贞和夏舞,而是看一眼前面,又瞅一眼后面,如此循环往复,一张小圆脸无比纠结,都快扭曲了…… 祝修远叹口气,又大声叫道:“快去,我暂时没有危险!” 秋雯听了这话,迷糊的两眼顿时清明,点头“哦”了一声,迈着小碎步跑向倒地不起的董淑贞和夏舞。 “哼,看来你这大奸贼倒也没有坏透,还知道想着自家娘子!”那疯子单手抓着祝修远后领,冷着嗓子啧啧称奇。 祝修远停止挣扎,冷冷的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拦住我们的去路?为什么抓我?我和你以前见过吗?” “虽然你是个大奸贼,坏事做尽,不过你大可以放心,我平生不打女人的,即便破例打了,也不会伤害她们的性命。你的娘子没事,休息一会儿就会恢复……至于你这个大奸贼,哼,跟我走一趟吧,你必须要为你犯下的罪行赎罪!” 此时,董淑贞和夏舞已经在秋雯的搀扶下慢慢站起来了,秋雯叫道:“姑爷,小姐和夏舞并无大碍。” 祝修远松了口气,然后转头瞥着这位疯子,咬了咬牙壮胆,大叫道:“你这个疯子,敢不敢留下名号。” “有何不敢,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浮梁县言大山是也!”言大山哈哈笑道,并不以为意。 祝修远愣了愣,瞅了一眼董淑贞、夏舞和秋雯三人,又瞪着言大山问道:“言大山是吧,你敢不敢说……你想抓我去哪?” “呵呵……”言大山瞧了眼祝修远,又看向董淑贞三人,笑道:“你们可以来浮梁县寻这大奸贼!” 言大山说罢,提了提祝修远后领,祝修远站立不稳,差点栽倒,不过又被言大山单手托住了:“大奸贼,时辰差不多了,上路吧……” “你这个疯子,放开我!” “看在你关心你自己娘子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不过你最好住嘴,我的耐性可是有限度的……” “娘子,救我啊……” 言大山抓着祝修远,快速离去,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董淑贞、夏舞受了一掌,现在还未恢复,只能眼睁睁看着言大山抓走了祝修远。 董淑贞:“夫君……” 夏舞:“姑爷……” 秋雯:“呜呜……姑爷……呜呜……小姐……” …… …… 江州州衙。 董诚的签押房中。 董诚伏案而坐,两眼盯着桌案上的一份文书,不过他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看起来像是走神了。不过董诚两眼深处不时闪过一抹亮光,显然他并未走神,而是在思考一些要事。 他这个录事参军,就算在平时,也不知道要提防多少上官射来的明枪暗箭,可谓如履薄冰啊。 现如今,得知那件事之后,董诚更是不敢有一丝的懈怠,生怕踏错一步,导致家毁人亡…… 总之,需要思虑的事情更多了。 “放我进去……” “不行啊……” “快点……时间来不及了……爹爹……” “拦住她……” 董诚轻轻抬头,瞟了一眼门外,眉头动了动,大声叫道:“来人,外面何事喧哗?” 不一时走进来一位衙役,拱手道:“大人,是……是二小姐,非要闯进来,小的们快拦不住了。” “二小姐……贞儿?”董诚面色古怪。 “正是……” “爹爹,救命啊……”董淑贞的声音已经隐约传进来了,董诚一听之下,大惊失色,救命?莫非贞儿、贤婿,或者玉儿出了什么问题不成? 联想到如今复杂的局势,董诚心中一沉,立即吩咐:“把人带进来!” 衙役口中称是,立即下去传达董诚的命令。 很快,董淑贞冲进签押房。 董诚急忙看去,只见董淑贞发髻散乱,眼眶通红,稚嫩的小脸带着泪痕和汗珠…… 董诚心中一突,豁然长身而起。 董淑贞见到了父亲,立即奔过来扑入父亲怀中,哭诉道:“爹爹,夫君他……夫君他……嘤嘤嘤……” 董诚的眉心立即皱出一个“川”字,大声问道:“贤婿怎么了?” “夫君他被……被一个大坏蛋给抓走了……嘤嘤嘤……爹爹你快救救夫君……” “什么!”这一刹那,董诚想到了许多,心中冒出一个念头:“难道那件事已经被人知道了不成?”随即心中又暗道:“且不说贤婿已经是贞儿的夫君,而且贤婿表现出来的才华,也是世所罕见,贤婿千万不能有事……” 董诚到底为官多年,见识过大风大浪和风起云涌,他心中立即冷静下来,连连安抚抽泣不止的董淑贞,问道:“什么人抓走了贤婿?” “是一个……名为‘言大山’的大坏蛋抓走了夫君……他还说让我们到浮梁县……去找夫君……嘤嘤嘤……” 董淑贞抽泣哽咽不止,其实从寒山寺的山脚到江州州衙的这段路上,董淑贞也流过泪,不过并没有像这样抽泣和哽咽……大抵是因为终于见到了父亲的缘故吧。 “言大山?浮梁县?”董诚念叨着这两个词,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与此同时。 董氏茶庄。 夏舞和秋雯一起闯进茶庄后堂,对掌管着整个董家的董漱玉哭诉道:“大小姐,姑爷被一个叫做‘言大山’的大坏蛋抓走了……那人还说让我们到浮梁县去寻姑爷……” 董漱玉猛然从椅子上站起,原本握在手中,被仔细阅读的书卷,从董漱玉手中脱落,好似随风飘落的树叶般掉落在地,发出“啪”的一声轻响,书页散乱。 这则消息像是晴天霹雳,轰得她脑袋“嗡”的一声响,她那单薄的身体晃了晃,差点站立不稳。离得比较近的春雪赶紧搀扶住了。 董漱玉两眼瞪得灯笼那么大,隔了好久才颤声道:“什么!修远被人……被人……抓走了?!” (未完待续) 第41章 猎物 浮梁县。 “总舵主”言婆家中。 “言婆,言婆,喜事,大喜事啊……” 一个茶农惊喜莫名,一路大叫着,闯进言婆的客厅。 言婆正伏案算账,自从与董家合作之后,她作为“总舵主”,这一片茶园中仅有的识字又识数的人,言婆自然比以往更加忙碌了。 不过忙碌的同时,也快乐着—— 董家向他们收购茶树嫩芽,支付的可是真金白银! 没有那些茶商收购茶饼时的惯用伎俩,如压价、抛湿、短秤、抹尾、打板等。甚至董家还以十七两为一斤,比正常一斤十六两多了一两…… 言婆等茶农心中十分过意不去,别看只是多了一两,可是长年累月下来,这也是一个恐怖的数字,几乎算是董家白送给他们的…… 一来,董家的话事人是董漱玉,她心性纯良,加之执掌董氏茶庄之后,更能体会到茶农们所受的苦。董诚对此并无异议,舍弃部分小利,换得一个好名声,董诚十分乐意。祝修远就更没有什么反对意见了,追逐金钱利益,不是他的主要追求。甚至他还大加赞同董漱玉的善举,因为他曾对他的娘子承诺过:“我一定会帮茶农们的。” 二来,董氏茶庄的新茶十分受欢迎,因此售价奇高,各州县慕名而来的人多不甚数,根本不愁销路。连带搭售出去的陶瓷茶具等,都是溢价的……董家凭此大赚特赚,日进斗金。让给言婆等茶农的哪点利润,在茶庄的纯收入中只占很小一部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一带的茶园主们,因此而受惠,现如今,他们除了日常开支以外,甚至还能存下几个钱…… 有了这笔额外收入,茶农们偶尔也能忍痛吃一次肉,有的则商量着修房造屋,有的则计划着为孩子请个教书先生…… 茶农们从最开始“饿着肚子采茶”,到言婆出现后的“勉强维持开支”,再到如今的“能存下几个钱”,生活质量可谓是发生了质的飞越。 第一次飞越是因为言婆。第二次飞越,则是因为董家,准确来说,是因为董家女婿祝修远! 大恩人呐! 前几日,言婆聚集众位茶农,经过商议,打算为祝修远修建一座生祠。但具体到这座生祠怎么建,众人出现了分歧,于是言婆遣人去咨询祝修远本人的意见,结果祝修远被吓了一大跳,赶紧打消了言婆等人的想法。 今天,言婆又想着,既然大恩人不喜欢修建生祠,那么就为大恩人送些土特产去吧,反正不报答一下,他们总感觉心里过意不去。 因此今天又聚会,商议给大恩人送土特产的事,这一次他们没有出现分歧,一致同意…… 聚会商议完毕,言婆就回到客厅,翻开账本准备清算账目,然而刚一提笔,那茶农就大叫着闯进来了。 “是狗蛋啊,你说什么喜事?” 言婆抬眸,视线略过狗蛋的脸,以及他脸上的惊喜莫名,最后落在他还背在背上,没有放下来的一个大竹篓上。竹篓镂空,可以看见里面装了半框新鲜茶叶。 显然狗蛋刚从茶园中出来,用来装茶叶的大竹篓都来不及放下来,就急冲冲闯进了她的客厅。 言婆凝眉,将毛笔搁在笔架上,狗蛋如此匆忙,一定有了不得的大事。 “大山,大山回来了!” “什么!大山他……他终于回来了……” 言婆闻言大喜,略显苍老的身体都兴奋得直哆嗦,她顺手抓过木质拐杖,一步一拐,匆匆忙忙出门而去。 村头的一片空地上。 “大山……回来啦,咦,大山你不是被县尊大人判了两年么,按时间算……还需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你才刑满释放啊?” 一位老茶农吃惊不已,盯着新冒出的一个年轻人,看了又看,最终才确认此人乃是言婆的儿子——言大山! “黄叔,小侄在牢里表现得好,况且又有以前在军中好友帮忙递话,小侄才得意提前一月出狱……黄叔,茶园还好么,大家都还好么,我娘……她还好么?” 言大山眼中已经泛起了一丝水雾。 “好好,都很好……” 那黄叔一想起如今的好日子,一想起董家的善举,一想起大恩人祝修远……他心里就是一阵激动。 再瞅着比乞丐好不了多少的言大山,想起两年前言大山入狱的理由,黄叔当场老泪纵横…… 言大山一瞧黄叔这幅模样,脸色顿时无比阴沉,他低垂了眼睑,瞅着脚边,随意打横扔在地上的一只人形麻布袋。 他眼中虽然湿润,却凌厉得好似要喷火。 咚! 愤怒无比的言大山,抬腿踢了那只人形麻布袋一脚。 嗷…… 人形麻布袋中传出一声闷哼,蜷缩着动了动,很明显其中是一个人,不过此人被踢了一脚后,却没有开口说话,显然他被一条布堵住了嘴巴之类的,不能说话。 “大山……大山,真的是你,好兄弟,你终于回来了!” 有几个年轻些的茶农背着竹篓路过,一瞧见言大山,立即丢下竹篓,大叫大笑着奔跑过来,分别与言大山结实一抱。 “好兄弟,你们还好吗,我言大山又回来了,以后没有人再敢欺负你们!” 言大山心情激动,与儿时的几个好兄弟热情拥抱并叙旧,暂时遗忘了横在脚边的那只人形麻布袋。 “大山回来了……” 更多路过的茶农闻讯聚集起来,很快就有了三四十人。他们纷纷与言大山寒暄叙旧,场面一度十分热闹。 “大山哥,大山哥,你去哪里了哟……” 一群小孩子跑过来,围着言大山,叽叽喳喳的,言大山咧嘴直笑,每人给了他们一个熊抱。 “大山哥,这麻袋里是什么东西?是大山哥打的猎物吗?”一个半大小子蹲下身,戳了戳麻布袋,只感觉软软的,还会动。 这半大小子的话,将所有人的视线都拉到这只人形麻袋上面,几个好奇的小家伙将之围了一圈,纷纷用小手戳着人形麻布袋,高兴大叫道:“哦哦,又有肉吃了!” 显然,这些小屁孩已经将之当成了某种猎物。 “大山,这是……这里面是谁啊?” 大人们一见这麻布袋,立即看出其中装的是个人。 “哼,这里面是一个大奸贼,他坏事做尽,是我们茶园的大仇人!” 言大山是从牙缝中说出这句话的。 “什么!原来是我们的大仇人啊!” 大人们恍然,他们心中立即浮现出茶商、衙役、茶马司胥吏等人丑恶的嘴脸。 对于这些人,茶农们都是恨得牙痒痒的。 “打他,打他,大坏蛋,大坏蛋!” 大人们虽然恨的牙痒痒的,可是并未动手,不过小屁孩们就没有那么多顾忌,纷纷对那只人形麻布袋拳打脚踢。 小屁孩们小胳膊小腿儿,他们的拳打脚踢好似挠痒痒般,不过麻袋中那人依旧闷哼不止,动来动去。 (未完待续) 第42章 逆子! “大山,大山……我的儿啊……” 众人望去,只见一个老妇人焦急赶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言大山的老娘,言婆。 言婆老态龙钟,身材瘦小,满头花白,脸上的皱纹深如沟壑,身形已经明显佝偻……她拄着一根木质拐杖,一步一拐,向这边赶来,跑得倒是飞快…… 这动作看起来有些滑稽,若换一个场合,比如在舞台上,言婆的这番“表演”,一定能惹人捧腹。 可是在场的言大山及众位茶农,甚至那群调皮捣蛋的小屁孩,望着老态龙钟的言婆,全都没有产生任何“好笑”的念头。 言大山虎目含泪,连忙舍下一切,快步奔向言婆。他是一个纯孝之人,如今母子相见,他怎么忍心让老娘跑过来见他,应该是他跪地匍匐前进才是…… 母子终于相见。 言大山握住老娘的两手,只觉枯瘦如柴,缓缓抬眸,又见言婆华发满头,白发比两年前更多了,脸上的皱纹也比两年前更深了……言大山心中一痛,眼眶中的泪花终究没忍住,掉落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 想到愈渐苍老的母亲,想到被欺压的亲朋好友,言大山心中的柔软之处就是狠狠一抽,犹如刀剜剑刺,痛彻骨髓…… 龙有逆鳞,可是言大山没有能力“触之必死”,他反抗,他抗争,可是最终的结果,却是他去蹲监牢…… 母子相见,自然格外感人,围观的茶农也是感触颇多,甚至有那心软的,悄悄背过了身去,偷偷抹眼泪……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言婆已经知悉了言大山提前整整一个月出狱的理由,不过此时言婆心中高兴,顾不得这些了,拉着言大山就往村里走:“大山啊,你在那牢里待了两年,想来是吃不到好东西的,你想吃什么,为娘给你做……”言婆说着,忽又想起一事,对旁边围观的几个妇女叫道:“黄二婶,花大嫂,刘三姑,劳你们三位备一火盆,放在门口,让大山跨过去,驱驱霉运。” “好勒!”黄二婶、花大嫂、刘三姑连忙答应了,立即下去准备火盆。 “娘,暂且别急。”言大山拉住了言婆,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娘,儿子这次抓了一个大奸贼回来,此奸贼的恶行堪比那些茶商和衙役,儿子特意将之抓来,任凭娘处置!” “哦。”言婆闻言一笑,“也好,今日就用此贼为大山出口气!” “好!为大山出口气!” “打他,揍他,为大山出口气,也为我等茶农出口气!” 顿时,围观的茶农们纷纷响应,在言婆和言大山走向那只人形麻布袋的过程中,激动的茶农们已经将之抓起来,人形麻布袋剧烈扭动,某个暴躁的茶农一拳下去,麻袋里的“大奸贼”顿时蜷缩如虾米,不动了。 这些茶农们群情激动,他们高喊“打他”和“揍他”,可不是说来玩的。 想平日里,如果遇到落单的茶商和衙役,茶农们定会将之抓住,虽然不至于将之打死,但一顿胖揍是免不了的。 所以,茶商们每次上门收茶,都带着很多人,茶农们虽然暴躁,但却被压制得不敢动弹。 如果茶商或者衙役来的人比较少,茶农们就会试图反抗,比如上次祝修远一行人来找言婆的路上,就差点与手拿扁担等武器的茶农们干上一架。 言婆:“取下麻袋!” 言婆和言大山在一丈开外站定,直面被茶农们抓着的“大奸贼”。 “得嘞!”一个茶农答应一声,解开麻袋上的绳索,抓着麻袋两侧,用力往下一拉。 言大山听见一阵阵吸气声,不过他没在意,反而得意洋洋,“娘,儿子给您说,这个大奸贼啊,真是坏透了,儿子出狱之后,就听人说,他害得我们茶园更加忙碌了……正常采茶还不够,他还要我们将只带一片叶子的嫩芽单独采下来……” 言大山说的唾沫横飞,好似主动做了一件好事的孩子,在向家长邀功般,得意洋洋。言婆的异样,以及阵阵吸气声,都被言大山选择性忽略了,现在他急于表功,实在理会不了太多。 然而即便如此,言大山最终还是发现了,自家老娘的脸色逐渐铁青,因为太明显了。言婆那满是皱纹的脸上,那一抹因儿子回家而高兴的淡淡笑容,好似铁水骤然遇冷般,瞬间凝固。 接着言婆的脸色由铁青转为阴沉,阴沉得好似满天乌云,好似砚台里的墨汁! 言大山说话的声音逐渐变小,他愈来愈预感到不对劲儿,除了老娘脸色异常之外,他终于也注意到,茶农们兴奋的喊打喊杀声,似乎越来越弱,最后竟然一点声息也没有了,安静得可怕。 言大山看了看脸色阴沉得可怕的言婆,又瞅了瞅嘴巴张大可以塞入一个鸡蛋的茶农们,咽了口唾沫,试探性的问道:“娘?” 言婆循声转过头去,木然盯着言大山,一双浑浊的眼睛似乎没有焦距,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度震惊和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一般……尽管言婆此时还算平静,不过她的眼眸深处,有点点星光闪烁,那是一团滔天怒火的火种。 言大山紧皱了眉头,再次喊道:“娘,还有你们……你们这是怎么了?” 言大山这句话点燃了炮弹的引线。 言婆的嘴角,开始以肉眼不可见的程度抽搐,同时两眼一立,眼眸深处的滔天怒火如喷泉般勃发…… 言大山忙一缩脖子,脸色茫然,不知道老娘因何而怒。 言婆略显苍老的身体打摆子般颤抖,带动冰冷似冰窟的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逆子!你……你……你给我跪下!” 扑通! 言大山双膝一弯,立即面朝言婆跪下,尽管言大山并不明白老娘为什么让他跪下,“娘,到底出了什么事?”言大山一脸茫然,抬头看着自己的老娘。 “逆子!”言婆被气得浑身颤抖,就连拄着的木制拐杖也跟着抖动起来,“不是跪我,转过身去,跪他!”言婆指了指言大山身后。 言大山转头看去,正好与被半套在麻袋中,被他抓来,当成“大奸贼”的人对上了眼。 此人正就是祝修远。 言婆等茶农口中的大恩人! 曾计划为之修建生祠的大恩人呐! 竟然被言大山当成欺压他们的大奸贼抓了回来,还捆绑成这幅模样,装在一个麻袋里…… 言婆和其余茶农,已经彻底懵了,这种冲击,对他们来说,不亚于将崇敬的佛像丢进粪坑……亵渎啊! 这种亵渎之举,以至于让言婆他们都忘了,此时的祝修远还十分狼狈。 只见祝修远头发散乱,脸上和衣服都很脏,有泥土和灰尘,有草根和树叶,脸上还有一个明显可见的鞋印,口中还塞着一团布。 那位解开麻布袋绳索的茶农,并未彻底将祝修远从麻袋中拖出来,他腹部以下还套在麻袋中。 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祝修远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手臂和胸膛等处也被绳子捆绑得结结实实,这是五花大绑了,难怪祝修远动弹不得。 (未完待续) 第43章 我打死你 “娘,他可是……”言大山有些迟疑,不过还是接着说:“他可是大奸贼,是我们茶园的大仇人啊!” “逆子!畜生!我打死你……” 言婆暴怒,整个人都被气糊涂了,两手握着木质拐杖,颤抖着身体将之举高,抡圆了猛砸下来…… 咚! 一声闷响,那根木质拐杖直接砸中言大山头顶。 一股血流汇聚而成的“小溪”,立即从发间冒了出来,在言大山的额头上、脸庞上、下巴上,随意的开辟着“航道”。 最后流入言大山衣领里…… 言大山不躲不闪,硬生生受了这一拐杖。 其实以言大山的功夫和反应速度,避开这一拐杖轻而易举,不过言大山是个纯孝的孩子,从小到大,父母双亲要教训他,他从未反抗过…… 只是这次,言婆下了死手,尽管她老态龙钟,不过含怒一击,威力还是相当猛烈。这一拐杖彻底将言大山敲迷糊了,除了两耳嗡嗡响之外,心中的迷惘也更深了—— 为什么? 言大山身后一丈开外,半个身体被套在麻袋中的祝修远看着这一幕,两眼一眨,整个身体都不由自主往后缩了缩,头顶也跟着痛了一下。 刚开始时,祝修远虽然手脚被缚,嘴巴被堵,可是耳朵还能听。虽然被装在麻袋里,看不见外面,但是通过言大山他们的对话,祝修远已经知道,他这是被言大山给误会了,并被抓到了浮梁县言婆的茶园。 那个时候,祝修远就断定言大山要挨揍,要被教训,至少当着他的面,言婆就算做做表面功夫,也是要修理言大山一顿的。 只是,祝修远没想到言婆真下得去手,那可是用尽了力气的一拐杖啊……那一棒子要是砸在他祝修远头顶,恐怕…… 可见言婆已是怒极。 “娘……”言大山任凭鲜血汇聚而成的“小溪”横流,抬头看着老娘,轻颤着声音问道:“娘,这是……这是为什么啊?” “逆子!” 言婆怒目圆瞪,双手又举起了那根拐杖,喝道:“转过身去,给大恩人跪下!” “大……大……大恩人?”言大山不由陷入了深深的懵逼之中,整个人如遭雷击,彻底傻了,因此并未遵照言婆的要求,给祝修远跪下。 这番情景看在言婆眼中,可就是大逆不道了,还死不悔改,该打!她颤抖的两手抓着木拐杖,就要给言大山的头顶再来一下。 旁边的老茶农黄叔,立即反应过来,出手抓住了言婆的手,“使不得,使不得,再打下去就要把人打废了……” 最终言婆还是照准言大山的后背来了一拐杖,言大山犹自不动,咬牙承受了,并转过身去,面对着祝修远跪下。 对祝修远来说,言婆第二次杖击言大山头顶的时候,祝修远就吓了一跳,后来见有人劝住了言婆,祝修远才松了口气,只要不打头顶,应该就没事了。 虽然祝修远对言大山怀着愤恨,但言大山罪不至死,祝修远可不希望言婆失手将之打死了,这可就不妙,传出去对他的名声不好。 然而,刚松口气的祝修远又挣扎着“呜呜”叫,言大山跪他,他受不了啊。 这次祝修远挣扎得有些剧烈,吸引了众多茶农的注意—— “不好!” 老茶农黄叔不要命似的大叫一声,直奔向半个身体还套在麻袋中的祝修远,“大恩人啊,受苦了,受苦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给大恩人解开啊……” 众人顿时反应过来,七手八脚,有人拔掉了祝修远口中的布团,有人解开了绑着他手臂的绳索,有人将半套着他的麻袋“脱”下来…… 祝修远被捆绑久了,加之他身子虚,手脚麻木着一时间使不上力,绳索一被解开后,就瘫在了一个茶农身上。众人大惊,立即搀扶住了,“大恩人你这么了,大恩人你怎么了……” “没事儿,等我缓缓就好了……”祝修远咬着牙,静待四肢回血。 “大恩人啊,老婆子对不起你,生下这么一个逆子……老婆子实在……老婆子干脆给你跪下磕头了,以求大恩人的原谅……” 言婆嚎啕着嗓子,竟双膝一软,要给祝修远跪下磕头。 正跪着的言大山,好似被泰山压顶般,呼吸都困难,他嘶哑着嗓子叫道:“娘……儿子知道错了,娘……” 言婆回头,恶狠狠地瞪了言大山一眼,“逆子,畜生,我老婆子没有你这样的儿子,闭嘴!” 言大山立即闭口不言,心中无比复杂,一时间十味杂陈…… 祝修远大惊失色,言大山给他跪下的话,只是让他不习惯,其实跪一跪也无妨。可是言婆头发都花白了,这么一个老人给他下跪,这不是折他的寿么! “不要跪,快起来快起来……” 祝修远惊悚,奈何四肢还未回血,动弹不得,只能瘫在某个茶农怀里,紧急时刻,他灵机一动,“你们快将言婆扶起来,不然我永远都不原谅你们了……” 祝修远这话说得就有些重了,在这些茶农们眼中,祝修远可是差点被他们修建生祠供起来的“神”,现在他们做下了“渎神”之事,如果不能被“神”原谅,后果太严重,简直就跟死了只能下十八层地狱差不多…… 所以言婆身边的人立即动手,扶住了言婆,她的双膝没有落地! “呼!”祝修远重重呼了口气,抬头望天,心说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儿啊! “来人,快去请大夫。” 言婆到底是“总舵主”,很快就恢复了一丝理智,她见祝修远似乎浑身无力,知道是手脚发麻的缘故,但也不排除言大山这个逆子对大恩人做了些什么,所有有必要请大夫来诊治一番。 “不用了……”祝修远摇头,“帮忙找个床让我躺一躺,再准备一下热水,洗个澡……” “诶,我去准备床铺。” “我去准备热水。” “来,大家搭把手,一起将大恩人抬回村子……” 祝修远手脚还是发麻,已经能稍微动一下了,可是两脚还不能自己走路,于是众茶农七手八脚将之抬进了村子。 一张柔软的床铺被火速“拼凑”出来,刘大婶家贡献出为儿子置办的婚床,李大嫂家贡献出崭新的真丝被子,王三哥家贡献出只使用过一次的褥子,黄叔家贡献出刚刚置办好还未使用过的真丝软枕…… 这些“配件”都是茶农们有点闲钱之后陆续置办的,他们的想法是今天买一个枕头,明天置办一床被子,慢慢将这些家当凑齐…… 祝修远躺在这么一张柔软的床铺上,四处打量着,虽然比不上董府的床铺,但他心中十分感动。 哎,多么淳朴的一群人啊! (未完待续) 第44章 惩罚 “唔……好爽……” 滚烫的热水包裹着身体,热力如丝如缕,携带着巨大的能量,透过皮肤钻入体内,滋润着祝修远疲惫的身体,他不由慵懒的叫出声。 在这次的“绑架”事件中,祝修远被套在麻袋里,手脚被缚,口不能言,眼不能看,简直就是一种煎熬。老实说,祝修远还没有受过这样的苦…… 如今泡在热水中,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吧,滚烫的热水泡得他的骨头都是酥酥麻麻的,非常舒服。 祝修远全身放松,脑袋靠在浴桶边缘,两眼轻轻闭着,两手缓缓划着浴桶内的洗澡水,发出“哗哗哗”的声音…… 享受着这一刻的安宁。 悠地,祝修远睁开眼,所见的是滚烫热水的热气,化为白雾蒸腾而上,弥漫了整间屋子…… “哎,也不知道娘子、漱玉、岳父大人,还有秋雯、夏舞,他们怎么样了?”祝修远盯着弥漫的白雾独自轻语。 “打……该打……” “哇……呜呜……哇……” “还敢哭……看老子不抽死你……” “……我知道错了……” “好痛呜呜……” 祝修远一挑眉,思绪彻底被拉回现实,他侧耳倾听,外面的确传来一阵阵鬼哭狼嚎,尽管隐隐约约,却十分真实……不是他迷糊间产生的幻觉! “张小哥,外面发生什么事了?”祝修远的脑袋离开浴桶边缘,就那么僵硬的用脖子支撑着。 “大恩人,李二叔他们在教训那帮调皮捣蛋的小子呢。”门外有人回应道。 “教训小孩子?我听见有人在哭,不会是在挨揍吧?”祝修远的脑袋重新靠上浴桶边缘。 “诶……大恩人,那些小屁孩曾踢过你,还声称要吃您的……总之他们犯下了大错,犯了错就该受罚。对了,还有曾揍了您一拳的王大胆,此时也正被他老子用荆条抽屁股……” 一听这话,祝修远嘴角就是一抽,那个叫王大胆的,就是揍了他一拳的暴躁哥,他那一拳,好狠,直接揍在他肚子上,痛得他翻江倒海…… 该被教训! 祝修远咬着牙,心里默默计数。 “一,二,三……九,十……要不算了吧,诶不行,一定要让他们多受点惩罚,十一,十二,十三……十九,二十,应该可以了吧?再……再来十秒,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九,三十!张小哥,张小哥?” “诶大恩人,您有什么吩咐,需要添加热水吗?都准备着呢,保证让您洗得舒服……” “叫他们停手吧,就说我不怪他们了。” “大恩人?” “快去!” “是是,马上就去……” 祝修远舒舒服服的窝在浴桶里,闭上眼睛,他不再用手划水玩了,以免弄出声音来,影响他欣赏那些嚎叫,那些“罪人”们挨揍发出的嚎叫…… 真好听啊! 哈哈! 无端被抓走,套在麻袋中,手脚被缚……祝修远不是圣人,其实他心里很生气……祝修远对自己有一定的了解,这事儿言婆必须给他一个交代,不管以何种方式,反正要让他主动放下心中的芥蒂……祝修远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叫停惩罚那些人,其目的就是为了给他们一个机会,一个使祝修远放下心中芥蒂的机会…… 这种心理很奇怪,比方说你对别人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但是,有时候一句简简单单的“对不起”,可能就会收获对方毫无保留的原谅…… “呼,这件事就这样了吧!我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该回去了……不知道我的小娘子有没有四处寻找我呢?不知道漱玉……有没有担心我呢?不知道秋雯那小丫鬟有没有哭鼻子呢……” 祝修远自言自语,从浴桶中站起身,用一块干净毛巾擦净着身上的水珠,取过浴桶旁边准备好的一套衣服,准备换上。 这是一套干粗活的人才会穿的短打,自带歧视效果,是最低贱的一种衣服。 不过这也不是茶农们不肯献出更好的衣服,主要是因为他们也没有,这已经是很好的一套短打了。 “还好,这种衣服我会穿,要是他们给我弄一套宽袍长衫来,我还不会穿呢。” 祝修远穿衣的过程中,隐隐约约传来的鬼哭狼嚎终于停止,显然,那张小哥将祝修远的话带到了。 推开房门,祝修远深吸了口气。 “大恩人?大恩人您洗完啦?”负责给祝修远添水的张小哥恰好回来了。 “嗯……带我去见言婆吧。” “是,大恩人请随我来。” 言婆家的客厅大门外,有一块青石砖铺就的小平地。 祝修远跟着张小哥来到此处,抬眼一看,祝修远的眼角就抽了抽。 因为这块小平地,正就是处罚那些冒犯了“神”的罪人的“刑场”! 祝修远囫囵看去,“刑场”上乌乌拉拉,竟然跪倒了一大片人。 再定睛一看,只见当先一人正就是“绑架”了他的言大山,言大山耷拉着脑袋,头上已经包扎过了,不过头发散乱,几乎将整张脸都遮挡住了,看不清是何模样。 言大山身后,则是两个大人,其中大一点的,应该就是那位暴躁哥王大胆了,另外一位半大小子,应该就是戳着祝修远说他是“猎物”的那个人了。 再之后,则是跪了两大排的小屁孩……看他们那狼狈样,的确是挨过一顿胖揍了…… “刑场”中,还有几位“执法人员”,手握棍棒,走来走去,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人…… 祝修远抿了抿嘴,在他将那句“叫他们停手吧,就说我不怪他们了”传达出去之后,他就以为此事已经了结了,被揍的人也应该开始接受治疗了…… 然而,他们竟然还被要求跪在这里,公开“处刑”! 祝修远看了一眼,没多做理会,径直走进言婆的客厅。 “大恩人来啦!快请入座,老婆子着人准备了一桌酒菜,请大恩人不要嫌弃,快请入座……”言婆笑呵呵,佝偻着身子,忙活着邀请祝修远入座。 “好好,言婆你也坐吧,不用忙活了……”祝修远推辞一番,终究还是在主位上坐下了,言婆和那位名为黄叔的老茶农,则在客位相陪。 祝修远一看这桌酒菜,有鱼肉,有鸡肉,有羊肉,有猪肉,还有几样时蔬……看得出,这桌酒菜就像那张床铺般,聚集了全村之力才置办好的。 祝修远心中有点感动。 (未完待续) 第45章 宗族 “大恩人,快请吃,菜凉了就不好吃了。”老茶农黄叔那浑浊的两眼,恋恋不舍的从酒菜上移开,看向祝修远。 “大恩人,您应该饿了吧,不用客气,老婆子乡野村妇,不懂礼数,万一在哪里怠慢了大恩人,还请大恩人不要介意……”言婆赔笑道。 “言婆,黄叔,你们左一个大恩人,右一个大恩人,我听着十分别扭……干脆你们直接叫我的名字吧。”祝修远拿起筷子,看着言婆和黄叔两人。 “这哪行呢……” 最终,言婆和黄叔妥协,以后称呼祝修远为“祝公子”。 祝修远还真饿了,这桌酒菜谈不上多美味,实际上,祝修远的口味已经被董府的厨子养刁了。不过对于饿极了的人来说,连一个窝窝头都是美味,况且这桌酒菜只是比董府的菜稍稍逊色而已,有酒有肉的,也算是难得的一顿大餐了。 祝修远狼吞虎咽,食物填饱肚子的感觉,真爽! 言婆和黄叔吃得比较克制,这桌美食主要进了祝修远的肚子。 “嗝……多谢言婆和黄叔的款待。”祝修远吃饱后,抱拳一礼。 “哪里哪里,本来就是我们茶园有负祝公子在先,区区一桌酒菜,不成敬意……”黄叔和言婆慌忙还礼。 吃饱后,祝修远方才想起门外的小平地上,还跪着一大片人。嗯,也不知道他们跪在外面,听着他们喝酒吃肉的咀嚼声,闻着空气中的肉香味,心中是何滋味…… “言婆,我看他们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以让他们起来了,该治伤的治伤,该休息的休息。” “祝公子?” “我已经不怪他们了,他们挨了打,又跪了这么久,已经受到惩罚了,够了!” 言婆仔细瞧了瞧祝修远的神色,缓缓点头,“你们都起来吧,是谁家的孩子,就送回谁家……言大山进来!” 顿时,除了言大山之外的人,互相搀扶着离开此处,而言大山遵照言婆的吩咐,耷拉着脑袋走进客厅,不用言婆吩咐,言大山直接跪下了。 言婆点头,满意言大山的这个举动。 此时,言大山已经彻底知错了,他错的彻底,错得离谱,错得不可原谅…… 时间拉回半个时辰前。 公开处刑的“刑场”上。 唰! 言婆手中抓着一根手指头那么粗的荆条,照着言大山的脊背,用力抽下去。 言大山闷哼,不过铁塔般的身体没有一点晃动,咬牙忍受着。 “逆子,畜生,你可知道,你抓回来的‘大奸贼’,董家女婿,祝修远,乃是我们茶园的大恩人呐!” 唰! 言婆又抽了一荆条。 “你这个畜生,你可知道,就在几天前,老娘和你众位叔伯,还商量着给大恩人修建生祠,永远供奉起来!” 唰! 又是一荆条。 “娘……”言大山抬头,嘶哑着嗓子,瞪圆了眼睛。言婆刚才那句话对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了,“修建生祠”,“供奉起来”! 这…… “我不是你娘!”言婆爆喝,顺手又是一声“唰!” “你这个逆子,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啊,大恩人于我们茶园有大恩,你这个逆子却将大恩人装在麻袋里……” 唰! “还五花大绑……” 唰! “还用布团堵住嘴巴……” 唰! “你简直就是恩将仇报,你……猪狗不如啊!” 唰!唰!唰! 言婆毕竟老了,连续抽打这么多次,如今已是力竭。 她扶着一根柱子,猛喘着粗气,将沾满了鲜血的荆条往地上一丢,用最后一口力气喝道:“你简直气死我了!” 言大山一直咬牙忍受着,可是他心中还是茫然,那祝修远如何就是茶园的大恩人了? 后来经过黄叔的一番讲解,言大山方才明白…… 他究竟做下了一件什么样事啊…… 该死! 恩将仇报! 猪狗不如! 言婆没有骂错…… 时间拉回现在。 “哎,你起来吧,我既然已经说过不怪你们了,自然也包括你,你这样跪着,让人难受。”祝修远叹道。 “难受?就应该让这猪狗不如的东西难受!”言婆怒道。 祝修远看了看言婆,无奈道:“我的意思是,他跪我,让我难受。” “……”言婆一时语塞,“你这个畜生,滚到角落里去跪着,别碍着祝公子的眼!” 言大山没有一丝怨言,就那样跪行着,缩入客厅角落,默默跪着。 祝修远无言,微叹口气,也就不再理会此事。 “祝公子,这逆子已经做下猪狗不如、人神共愤之事了,所幸没有伤害到公子……不过老婆子的茶园,却是再也容不下这畜生了……” “什么意思?言婆要将他赶出家门?”祝修远挑了挑眉。 “哼,这猪狗不如的东西,就不配活在世上,老婆子决定对他实行宗族之法。” “什么宗族之法?” “……”言婆没有出声。 最终还是黄叔接过了话头,“装猪笼里,沉入河底……” 众人没有注意到,缩在客厅角落里的言大山,铁塔般的身躯,闻言猛然一震…… 嘶! 祝修远倒吸了口冷气,圆睁着双眼,“不行,言大山固然有错,但罪不至死,直接将之沉入河里,是不是……太过了……”说完后,祝修远心中冒出一个疑惑:浸猪笼不是惩罚狗男女的么? “祝公子,此逆子做下如此人神共愤之事,实在天理难容,即便他是老婆子的儿子……老婆子也只能大义灭亲了!”言婆说完这句话,愈发显得苍老。 客厅的气氛非常凝固。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么?”祝修远皱眉,出自于文明社会的他,实在很难接受这种宗族之法,这是杀人呐! 祝修远遭此厄难,心中自然愤恨,不过他心中那道坎,那个芥蒂,刚才已经消除了。言大山也被揍得够狠……而且言大山又不是有意为之,貌似这是一个误会呀,难道这也要…… 再者,祝修远就一普通人,一个宅男,做过的唯一一件最激烈的事,就是在网络上乱舞“冷暴力之剑”…… 他实在硬不起心肠来,置言大山于死地! 倘若言大山真的被浸猪笼淹死了,祝修远晚上睡觉恐怕都要被惊醒…… (未完待续) 第46章 隔世 “没有别的办法了……” 言婆缓缓摇头,神色愈发落寞,好像一瞬间苍老了二十岁,头上的白发更多了…… 到底是母子,血浓于水。 祝修远却悚然而惊,目光极跳,这尼玛,太夸张了吧……整得好似是他的错一般,这种感觉,祝修远十分不喜欢。 害的人家母子天人两隔,就好像毁掉一桩婚姻般,不是什么好事! 这就像抓住了一个入室偷窃的盗贼,但官府却量刑过重,直接判处这个盗贼死刑……面对失去父亲、嗷嗷待哺的幼儿,那样的心情就与现在祝修远的心情差不多。 这不是祝修远的本意! 就算言婆要以”处死言大山”的方式来讨好他,这也算“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太过了! 诚然,祝修远可以拍拍屁股直接走人,不去管言婆他们怎么处理言大山,可是祝修远的性格决定了,他不可能不插手此事。 “言婆,黄叔,我相信凡事都有解决之法。你们想对言大山实行宗族之法,惩罚言大山的过错。但是对我来说,这件事已经了结了,首先,言大山不是故意的,其次,言大山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祝修远顿了顿,视线依次扫过言婆、黄叔,最后看了一眼客厅角落里,缩着的言大山,“你们再对言大山实行宗族之法,就是陷我于不义!” 最后一句话,祝修远加重了力道,已经类似于发怒、咆哮了。 言婆和黄叔的神色都是一震,呆呆盯着祝修远。 角落里的言大山也微微抬头,看着祝修远…… 言大山心中无比复杂,他想死吗?肯定不想。 现在讽刺的是,他的亲人要他死,而另外一个人却要他活,这个人还是曾被他粗暴对待过的一个人…… 言大山心中无比羞愧,同时也燃起一丝希望,希望祝修远可以解救他。 虽然言大山不怪他老娘,作为茶园一份子,也能理解自己老娘的决定。但是可以活下去的话,谁想死呢?正所谓好死不如赖活,蝼蚁尚且偷生…… 祝修远见言婆和黄叔不说话,面色复杂,于是又说道:“按理说,我作为一个外人,本不该插手你们宗族内部事务。不过此事牵扯到了我,并且,我还是受害者……”祝修远说到此处,言婆和黄叔的脸色顿时不自然起来。 “所以,我对这件事也有发言权!”祝修远抛出最后的结论。 黄叔凝眉想了想,“也对,祝公子的确可以参与此事。” 言婆也缓缓点头,算是认同。 然而,接下来,客厅中就陷入了僵局。 言婆和黄叔有自己的考虑,竟是丝毫不让步。 祝修远也有自己的坚持,也是据理力争…… “大恩人,大恩人……言婆,黄叔……来了,来了……” 这时,一个人大叫着跑进客厅,气喘吁吁。 “什么来了?” 言婆、黄叔,还有祝修远三人一起起身,言婆和黄叔满脸莫名,而祝修远则面露思索之色,莫非是娘子她们找过来了? “言婆,是董家……董家二小姐、大小姐,还有董家老爷等……一起来了!” 言婆和黄叔闻言大惊,顿时慌乱无措…… 也是啊,他们茶园承蒙董家的恩惠,感恩都没来得及呢,言大山就先干出了绑架董家姑爷这种荒唐事来…… 如今,人家董家人找上门来了,言婆和黄叔,该当以何面目去见人哟。 祝修远则是一喜,娘子来了啊,漱玉也来了?岳父也来了?祝修远喜形于色,立即往房门外望去。 “夫君……夫君……” 人还未到,祝修远就听见他的小娘子董淑贞的声音了,这声音中饱含着焦急,也有一丝兴奋。 “小姐慢点……”这是夏舞的声音。 祝修远心中一阵感动,急忙出门,迎了上去。 言婆和黄叔对视一眼,叹了口气,也跟着迎了出去,就算再怎么样,也需要去面对…… 祝修远刚走出客厅,就看见董淑贞那小小的身影了。 快速奔来的董淑贞,也一眼就看见了祝修远。 她整个身体都顿了顿,好似被定住了一般,呆呆看着祝修远。 “娘子!”祝修远叫道,这一声“娘子”中,包含着颇多感慨啊。 想想上一次分别,还是在寒山寺的山脚下……那是今天上午的事了,不过现在想来,虽然才过去半天的时间,却恍若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夫君,真的是你……”董淑贞情绪激动,一个猛子扎进祝修远怀中,紧紧抱住了祝修远的腰,“嘤嘤嘤,夫君,妾身……终于找到你了……嘤嘤嘤……” “夫君……妾身将你弄丢后,就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嘤嘤嘤……” 祝修远面上的笑容一僵,什么叫做“妾身将你弄丢”…… 祝修远轻轻抚着董淑贞的背,也不出声安慰,因为此时他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他能明显感觉到董淑贞对他的喜欢和依赖,这种情感,其实还不能算是男女之间的爱,更多是一种玩伴之间的友情…… 在董淑贞短短的十二三岁的生涯中,被董诚当成一只金丝雀来养。直到祝修远的出现,可以正大光明的带她出去玩,可以毫无顾忌的和她以任何方式相处,因为他们是合法的夫妻……这无异于给董淑贞灰暗天空,带来了五彩斑斓的云彩…… 加上小姑娘重情,就算普通朋友,或者普通同学在一起相处久了,也会滋生出一种感情,骤然分别的话,容易伤春悲秋…… 祝修远轻轻捋着董淑贞的三千青丝,感受着董淑贞对他浓浓的依赖,他心中不由想到,这种类似于玩伴之间的友情,随着他们年龄增长,一定会演变成男女之间的爱情的…… 咦,有点邪恶! 很快,祝修远视线中出现了夏舞,接着是秋雯、董诚、董漱玉,甚至春雪、冬梅,还有管家董运,管事董一和董二,董氏茶园的管事的……整个董家的主要人物,几乎都倾巢出动了。 对了,还有乌拉拉几百人的州兵。 “好了,好了,快别哭了,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祝修远此时才轻声安慰自家小娘子。 “嘤嘤嘤……嗯……”董淑贞抽着鼻子,缓缓离开祝修远怀抱,两眼一瞟,果然发现很多人都看着她,这让她稚嫩的脸蛋瞬间通红,下意识躲进了祝修远身后…… “姑爷……” “姑爷……” “贤婿,你……没受什么伤吧?” “岳父大人,小婿很好,没有受伤,大家请放心!” 董漱玉一双妙目看着祝修远,鲜红的殷桃小嘴微张,不过却没有说出话来,只是冲祝修远微微点了点头。 (未完待续) 第47章 人命 简短与董诚交谈几句,祝修远已经明白了,他们为什么能够如此快速的寻至此处。 寒山寺山脚下被抓,距离现在,也才过去半天时间而已。如此短的时间,董诚就找到了祝修远,这个速度,可以说很快了。 祝修远被抓走之前,曾当着董淑贞的面,问言大山姓甚名谁,以及要抓他去哪? 言大山并不在意,说出了自己的名号,还说让董淑贞去浮梁县寻找祝修远…… 董诚据此两条信息,点了几百州兵,再带着董淑贞、董漱玉等一大群人,直奔浮梁县。 因言大山姓“言”,料想可能与言婆有关,所以他们直奔言婆的茶园…… 恰好半路上遇到一个茶农,从茶农口中得知,祝修远果然在此处…… 祝修远分别与董家众人简单聊了几句后,言婆和黄叔才吸了口气,腆着一张老脸,陪着笑,将董家众人请进了客厅。 在外面站着可不是待客之道。 众人受邀进入客厅,董淑贞亲昵的搀扶着祝修远的手,一同进入,然而刚走了两步,董淑贞忽然脚步一顿,带动祝修远的脚步也跟着一停。董淑贞脑袋一转,一眼就看见了言大山,这个抓走了夫君的大坏蛋,正缩跪在客厅的角落里。 尽管此时的言大山十分狼狈,被言婆揍得,连他妈都快不认识了,不过董淑贞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大坏蛋!”董淑贞大叫一声,秀眉一杨,松开挽着祝修远的手,挽着袖子就冲了上去。 “小姐,我来助你!”夏舞也认出了那个大坏蛋,见自家小姐都冲了上去,她也立即出手帮忙。 “啊……你这个混蛋,大坏蛋,抓走我的夫君,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董淑贞仿佛化身为小恶魔,张牙舞爪,对跪在角落里的言大山又打又踢,像是揍沙包似的。 董淑贞虽然是细胳膊细腿儿,拳头也小,不过她可是一个练家子,每一个拳头,每一次踢脚,力气都极大,全招呼在言大山身上。 言大山心有愧疚,根本不还手,任由董淑贞拳打脚踢,不躲不闪,只是闷哼个不停…… “让你抓走姑爷,让你抓走姑爷……” 夏舞也没客气,甚至下手比董淑贞还狠,拳打脚踢,揍得言大山浑身都痛。 客厅中的众人,包括董家众人,以及言婆和黄叔等,面面相觑,全都傻眼了。 言婆和黄叔此时的心情,与言大山差不多,打吧,打吧,随便你怎么打…… 而董诚、董漱玉,以及董家其余人等,心中愕然的同时,也隐约明白了,抓走祝修远的坏人,恐怕就是此人了…… 他们只是呆呆的看着,并未叫停。 祝修远看着这一幕,嘴角隐隐抽动。 心想反正言大山皮糙肉厚,被两个弱女子打两下,应该没啥问题吧。正好也可以让董淑贞和夏舞出口气,因为在寒山寺的山脚下,两女被言大山击倒,头上和身上都落满了树叶,很是狼狈…… 如果言大山听见了祝修远的心声,一定会疾声大呼:“弱女子?没见过一拳能将我揍得龇牙咧嘴的弱女子……” ……客厅中出现了诡异的一幕,董淑贞和夏舞对角落里的言大山拳打脚踢,言大山不动如山,而围观的众人只是看着,无一人阻拦,好像大家都觉得言大山活该被揍…… “秋雯,你站在那干什么,过来一起揍他!” 夏舞和董淑贞两人一起揍言大山,还觉得不过瘾,于是抽空向秋雯招了招手。 在寒山寺的山脚下,虽然言大山没有打伤秋雯,但秋雯亲眼目睹言大山打伤她们了,所谓“见者有份”…… “哦,来了!” 秋雯从懵逼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迈动脚步就要走过去。 祝修远嘴角狠狠一抽,他实在无法想象,柔柔弱弱的秋雯,伸出一根手指头,弯曲了指节,以此来敲打言大山脑门的画面…… 祝修远手一伸,抓住秋雯的手臂,用力往后一拉。 秋雯是没有功夫的,这一点祝修远已经确认过了,所以说……秋雯将是他以后唯一可以欺负的对象…… 祝修远身子虚,但到底是个男人,力气总比不会功夫的弱女子大上不少,秋雯被他一拉,原地转了个圈,像是风筝收线般,被祝修远一把拉了回来。 “姑爷?”秋雯还奇怪的看着祝修远。 “你去凑什么热闹,你又不会打架。” 祝修远教训了秋雯一句,然后看着正对言大山拳打脚踢的董淑贞和夏舞,“娘子,夏舞,够了,快回来。” 董淑贞和夏舞闻言,立即停手,不过却没有立即回来,而是一左一右站在言大山两侧,面朝祝修远,“夫君,这个大坏蛋将你抓走,还打伤了妾身和舞儿,我们要报仇!” 祝修远眉头挑了挑,心说这古代女子不是讲究个“出嫁从夫”的么,可是这娘子怎么不听话呢? 祝修远咳嗽咳两下,“快停手回来吧,言大山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们看看他的头顶,再看看他的脊背。” 董淑贞和夏舞互相对视一眼,然后依言看向言大山的头顶和脊背…… 嘶! 两女深吸一口气。 刚才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有仔细去看言大山…… 那惨不忍睹的模样,唬得董淑贞和夏舞立即缩了缩脖子,迈着小碎步跑了回来,并看了祝修远一眼,好似再说:“那些伤不是我们弄的。”然后半个身子躲在了祝修远身后,并搀着祝修远的手臂。 “贞儿,夏舞,你们也太胡闹了,作为女子,当众出手,动手动脚的,成何体统……”董诚的马后炮终于打出来了,董淑贞和夏舞低着头,没敢吭声。 董诚这番教训的话一说出口,董家众人的面色倒挺正常,他们都知道二小姐性格顽皮,经常被老爷教训,见怪不怪了。 而言婆和黄叔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不太自然—— 打都打完了,你才来说,是不是太晚了?! 不过他两人的脸色立即恢复,没敢想太多,就言大山犯的错,他们都想将他浸猪笼淹死,还怕人家受害一方动动手脚发泄一下么…… 通过刚才一场闹剧,董家众人终于确认了,绑走祝修远的大坏蛋,不是别人,正就是跪在客厅角落里的那个人! 言大山! ……淡定的祝修远,与面色无比愧疚的言婆,两人你一句我一嘴,将整件事的经过讲解通通透透…… 当然,还有对言大山怎么处置的问题,这才是现在的难点。 “什么!要……要淹死他么?!” 董淑贞瞪大了两眼,满脸骇然,转头看向角落里的言大山。 她虽然叫嚣过:“我打死你。”不过那只是气头上的话,如今夫君又没事……要淹死言大山的话,她也有些接受不了。 太过了!这可是一条人命啊! (未完待续) 第48章 诺 夏舞和秋雯这两个丫鬟,也面露惊骇之色。 这宗族之法,也太严苛了吧! 想想,一个人要被淹死的话,就不能不能呼吸了,河里的水,还拼命往嘴巴、鼻子、耳朵里面钻……想想就觉得难受! 两位丫鬟不由怜悯的看向言大山。 董漱玉也张大了鲜红的殷桃小口,满面震惊。 虽然刚才看着董淑贞狂揍言大山的时候,董漱玉也罕见的“手痒”了,敢绑走修远,修远可是她的…… 她其实很想冲过去扇他一耳光…… 不过现在,她心里剩下的只有震惊和怜悯。 其余的春雪、冬梅、董运、董一董二等,也是脸带怜悯的看着言大山。 罪不至死啊! “哎!皇权不下县,难!”董诚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虽然他大小是一个官。 众人闻言,皆是摇头叹息,在这乡村里头,宗法大于一切! 这事儿似乎无法挽救了。 祝修远皱眉思索,言婆一脸黯然,角落里的言大山如遭雷击,彻底垮了下去…… “我倒是有个法子!” 这时候,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嗯? 在这种肃穆的时刻,这个声音显得十分突兀,但同时,又给众人带来了一丝曙光。 祝修远、言婆、言大山,还有在场的所有人,全都循声望去。最后他们的视线,全部汇聚到了董淑贞的身上。 原来是董淑贞说的话。 “贞儿,不要胡闹!” “娘子,你有什么法子?” “二小姐,你……” 董淑贞见所有人都看向她了,一时间再次成为众人的焦点,并且一向爱管着她的爹爹也发话了…… 她有点怕怕。 “娘子,但说无妨,如果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啊!”祝修远鼓励道。 董淑贞瞟了一眼董诚,再盯着祝修远,迎着夫君的眼神,董淑贞似乎不怕了,说道:“妾身的方法很简单……” 董淑贞说着,停顿了一下,扫了一眼言婆和言大山。 言婆虽然十分坚定的,要对言大山实行宗族之法,不过此时也期待的看着董淑贞。言大山也抬起了头,鼻青脸肿的一张脸上,一双还算明亮的眼睛闪烁着某种光芒。 “诚如夫君所言,夫君是受害一方,可以插手此事……言大山这大坏……他既然对夫君犯下了错,夫君何不……何不……” “何不什么?” 客厅中所有人都在等着董淑贞的答案,此时,已有几个绝顶聪慧之人,如董漱玉等,已经隐隐猜到董淑贞的意思了,他们眼中顿时一亮。 重视拾柴火焰高! 三人成虎! 每一个人都不能小看了,没准人家灵光一动,就打破了思维惯性…… “何不……何不将之收为奴仆,即可以让他免受一死,又能让他赎罪,岂不是更好!” 董淑贞一口气说完,说完后,就将半个身子藏在了祝修远身后,伸着脖子,偷偷打量着众人的反应…… 她也不知道有没有说错话,会不会被别人骂,比如一向爱管着她的爹爹。 这个方法,也是董淑贞忽然想起了书中的某篇故事,与此事颇有相似之处…… 董淑贞其实也是一个爱看书的好孩子呢……好吧,其实是以前她被关在府中,太无聊了…… 果然不出董淑贞所料! 整个客厅中都安静了,安静得可怕! 众人要么呆呆的看着她,要么皱眉思索,没有一个人发言…… 这是在憋大招,准备像火山爆发般骂她么? 董淑贞缩了缩脖子,彻底躲进祝修远身后,一手挽着祝修远手臂,一手抓着祝修远的衣服…… 祝修远察觉到了董淑贞的小动作,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弧度,轻轻拍了拍董淑贞的手,以示安慰,然后与董诚对视了一眼。 董诚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祝修远心中已有了计较,于是又轻轻拍了拍董淑贞的手,甩一个眼神,示意董淑贞暂时放开他,董淑贞圆溜溜的两眼亮晶晶的,松开挽着祝修远的手,同时抓着他衣服的手也松开了。 祝修远冲她点了点头,朝客厅角落里的言大山走去。 董淑贞松开祝修远后,好似没了安全感似的,于是又握住了夏舞的两手……不过此时众人的视线已经全部转移到祝修远身上去了,她的小动作没人发现。 “你可愿意做我的长随?”祝修远居高临下,低头看着言大山,语气稍显冷硬。 “愿意!”言大山立即点头同意,嘶哑着嗓子。 其实对于这个建议,在董淑贞提出来的刹那,言大山就想过了…… 祝修远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言婆和黄叔,说:“言婆,黄叔,你们意下如何?”说完后,祝修远觉得有必要给他们施加一点压力,因此又冷着声音说道:“刚才我又想过了,我生平还是第一次遭此厄难呢,如果你们将言大山淹死了,我总感觉你们对我的补偿不够!现在想来,如果言大山以后跟着我,做我的长随,如此才能让我彻底满意!” 言婆和黄叔的脸色一变,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又看向祝修远:“祝公子,请容老婆子和大家商量一下。” “请便!”祝修远的声音依旧冷硬,好像言婆欠了他几百万两银子似的。 其实祝修远这是在“故作姿态”,“对我的补偿不够”,还有“让我彻底满意”这些话,只是为给言婆和黄叔施加压力而已。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 其实以言婆的精明,哪能看不出来,不过祝修远好歹给了她一个“理由”,言婆就要看这个“理由”是否符合逻辑了。宗法无情,但仔细一想,作为受害一方的祝修远,提出来的要求与“理由”,也很合乎常理。 言婆也是有私心的,黄叔也不想言大山被淹死,如今又有了这么一个“理由”,他们立即召集一帮说得上话的老家伙一起商议,结果大家一致认为,可以满足祝修远的要求…… 规则无情,但只要给出一个理由,即便这个理由有多冠冕堂皇,只要大家都同意,那么这个规则也是可以暂时改变一下的。 “祝公子,我们经过商议,一致认为,可以让言大山做祝公子的长随,一辈子为奴为仆……同时不再对言大山实行宗族之法!”言婆给出了最终的结果。 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 “言大山,你以后就跟着我了!”祝修远嘴角带笑,对言大山说道。 “恩公,我言大山在此发誓,以后一心一意跟着恩公,绝不背叛,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惜!” 言大山指天发誓,无比庄严,声音非常洪亮,然后对祝修远伏地一拜。 男儿一诺,重若千钧……只是现在的祝修远还体会不到,以为言大山只是说两句场面话而已,并未当回事。 终于皆大欢喜了,众人心里都松了口气。 董淑贞则心里暗乐,不动声色的站到了祝修远前面,傲然挺立…… 却没有人注意到,拜下去的言大山,眼角滑落一滴热泪……活着的感觉,真好! (未完待续) 第49章 高手 浮梁县,董氏茶园中的庄园。 祝修远和董诚一行人自言婆家中离开后,就来到了此处。 此时天边已经擦黑,夜路难行,今天怕是赶不回江州了,因此只能在此地修整一晚,明日一早再返回江州。 祝修远重新沐浴过了,脱下短打,换上一袭茶园管事的新衣袍,并有软萌的小丫鬟忙里忙外,贴心又仔细的服侍着……真好! 言大山的“卖身契”,已经被祝修远收入囊中。这纸文契,乃是由言大山之母言婆亲笔手书,并盖上了手印,董诚客串衙门公人,立即生效。 祝修远犹自记得,自己带走言大山的时候,言婆并未悲伤,甚至脸上还戳满了笑意……这次“交易”,大概是有史以来最为愉快的一次了吧。 祝修远重新沐浴更衣的同时,言大山也洗了个澡,只不过没人伺候他,一切都自己来……哎,同人不同命哟。 言大山洗完澡后,一个大夫替他料理满身的伤痕,处理完伤痕后,言大山早早就睡下了,今天对他来说也是大起大落,整个人生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累了。 董家众人,如董诚、董漱玉等,自有人安排住宿问题,暂且不提。 祝修远重新沐浴更衣后,又陪董淑贞吃了一顿,吃饱喝足之后,他就早早回到了房间,准备早点休息。 然而祝修远身后,却跟了一堆跟屁虫,有秋雯,有董淑贞,还有夏舞,她们三人一股脑跟着祝修远,进了他的房间。 “你们不休息吗?”祝修远在一个凳子上坐下后,瞅着她们奇怪的问道。 秋雯跟着进来倒还正常,毕竟要帮他更衣就寝,但是董淑贞和夏舞来凑什么热闹? 董淑贞稚嫩的脸蛋有些红,嘀咕道:“夫君,妾身想多看看你。” 祝修远哑然失笑,捏了捏董淑贞的脸颊,滑不溜手,手感很好。董淑贞则呆呆的,手足无措,甚至整个身子都有些僵硬。 夫君捏她的脸了! 此时,秋雯正勤快的铺床叠被,没有看见这边的情景,而夏舞就站在董淑贞身后,她瞪大了两眼,用手捂着嘴,然后两眼一亮。 祝修远捏了一下就松开了,笑道:“我就在这里,又不会跑掉,有什么好看的。” “可是夫君……哎呀……呸呸呸!”董淑贞想说什么,却立即住嘴,并拍了两下自己的“乌鸦嘴”,拍完后,一张稚嫩的小脸无比认真,挥舞着小拳头,说道:“夫君,以后妾身要好好练武,保护夫君!” 夏舞站在董淑贞身后,满脸姨母笑。 不过祝修远嘴角的微笑却是一僵,心说:“应该是本夫君保护你吧?抢我台词……” 不过一想到自己这副虚弱的身板,祝修远心中就是一叹,以后真遇到危机情况,恐怕董淑贞保护他的情况,远远大于他保护董淑贞的情况…… 幸好,自家娘子没有暴力倾向,不然夫纲不振…… “娘子,你和夏舞的功夫,究竟是跟谁学的?”祝修远忙转移话题。 “一个乞丐老爷爷。” “乞丐老爷爷?”祝修远抹了把脸,他感觉这故事听起来有些耳熟。 “是啊,妾身六岁那年,突患重疾,江州城中的大夫都来看过了,各种很苦的汤药也灌了不少,然而病情却不见好。直到某天有个乞丐老爷爷来家里做客……” “所以你就跟他学了功夫?” “嗯,不过乞丐老爷爷只教了妾身和舞儿一个月,就走了……”董淑贞面露伤感之色,对于一只被豢养的“金丝雀”来说,能有个人陪她“玩”,就是一件无比美好的事,董淑贞甚至还记得当初乞丐老爷爷教授她功夫的每一个细节…… 祝修远跟着叹了口气,可以预见的是,那位乞丐老爷爷一定是个高手。 因为祝修远今天私下问过言大山,问董淑贞和夏舞的功夫如何,结果言大山说很强。而言大山自称他是属于高手级别的,所以他口中的“很强”,那就是真的很强了。 最主要一点,乞丐老爷爷才教了董淑贞和夏舞一个月而已…… “那娘子你知道这位乞丐老爷爷……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吗?”祝修远心中忽然火热起来,有这么一个高手在的话,那自己糟糕的身体……嘿嘿。 然而,董淑贞一盆凉水无情的浇灭了祝修远心中的火热,“乞丐老爷爷很神秘,就连爹爹都不知道……” “哎,好吧,好吧,我就知道……对了,为什么娘子你和夏舞都学了功夫,秋雯却没有学呢?” 秋雯听见谈论到她了,连忙迈着小碎步小跑过来,自己说道:“姑爷,奴婢也学过的……只不过后来忘光了。” 祝修远:“……” 真浪费! 很快,夜深了。 祝修远打着哈欠,说道:“娘子,你们快些回去休息吧,明天一大早还要赶回江州呢,我也困了,啊……哈!” 董淑贞两手支头,一眨不眨的盯着祝修远,与越来越沉重的眼皮打架……正所谓半日不见,如隔三秋,她将夫君弄丢了半日,现在好不容易重聚,实在不想分开啊…… 她恋恋不舍的站起身,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倒弄得夏舞在一旁干着急,董淑贞最后只说:“那……好吧,妾身回去休息了。” 董淑贞和夏舞开门而去,秋雯帮祝修远更衣,祝修远就寝后,秋雯灭了蜡烛,也回房睡觉去了。 祝修远不知道的是,董淑贞那句想说的话,是这样的:“夫君,妾身应该和你一起睡的!” …… …… 翌日。 大清早。 祝修远醒得很早,一起床就去看言大山,结果却在言大山的屋外,看见他正迎着阳光熬练身体…… 昨天受了那么多的伤,今天竟然好了?! “大山,你的伤……没事了?”祝修远问道。 “恩公!”言大山立即停止熬练身体,躬身一礼,“多谢恩公关心,区区小伤,小的休息一晚自然就好了。” 祝修远看着言大山铁塔般的身体,啧啧两声,言大山,果然像一座山啊,皮糙肉厚…… 董家众人,还有祝修远的随从言大山,一行人吃了早饭,收拾妥当后,就开始上路了,往江州城的方向进发。 祝修远他们不知道的是,江州城中的花府,还有湖口戍镇的鄱阳王府,都为祝修远被绑 架一事,展开了一番“讨论”! (未完待续) 第50章 欲哭 祝修远在寒山寺山脚下被绑走的消息,几乎同时传进了花府和鄱阳王府。 不同的是双方的反应。 花朝仕、花间虎父子,还有闻讯赶来的万谦,三人高兴得拍手叫好,喜形于色。花间虎叫好之余,又暗自懊悔,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呢…… 鄱阳王府,鄱阳王得到禀报后,看向书房墙面上贴着的陈国地图,盯着写有“邵州王”三个字的位置,凝眉沉思了许久……随后做了一系列安排。 傍晚时分,祝修远被找到的消息传回,花府和鄱阳王府的情况,又反转了过来。 花朝仕等拍桌叹气不已,鄱阳王则捻须大笑…… …… …… 回到江州的第二天。 董府。 东院,祝修远和董淑贞的小院中。 祝修远搬了把椅子,放在小客厅外,舒舒服服的坐上去了,又接过秋雯送上来的茶水,一边小口啄着,一边观看着庭院中正上演的一场“戏”。 “哈!” “喝!” “看招!” “喔……” 董淑贞、夏舞两主仆,又和言大山打斗在了一块儿。 辗转腾挪,上下翻飞,他们打得酣畅淋漓,祝修远看得羡慕不已…… 不过这次的打斗,相比较于在寒山寺山脚下的那一次,情况已经完全不同了。 言大山始终缚手缚脚的,与之对阵的可是“恩母”啊,他就算再混,也不可能真下得去手,何况言大山还不算太混。 其实言大山答应和董淑贞对打,都是董淑贞以“我想出来的法子救了你一命”为由,逼迫言大山应战的…… 言大山打得很憋屈。 “诶,不行不行,你的腿功太厉害了。” 董淑贞忽然摆手,暂停打斗,言大山和夏舞跟着也停下了,连带祝修远一起,大家都看向董淑贞,不知道她要弄什么幺蛾子。 “恩母,惭愧惭愧!” “别惭愧了,你的腿功太厉害,况且……你一个大男人,在我和夏舞面前抬腿,实在不雅……” 言大山、祝修远两人脑门上都冒出一条黑线…… “所以,你不能用腿了!”董淑贞脸上露出皎洁的笑。 “……好吧,小的不用腿就是。”言大山咧了咧嘴,很无奈。 很快,打斗重新开始。 祝修远优哉游哉的看了一会儿,很快看出一点门道,这言大山的功夫,其实比董淑贞和夏舞联手都高了许多。即便是言大山不用腿功之后,单凭两拳,竟然也能轻松自如的应付董淑贞和夏舞的联手…… 祝修远“呵”的笑了一声,盯着庭院中应对自如的言大山,摇头笑了笑,然后对忙里忙外的秋雯吩咐道:“秋雯,弄两块桂花糕来。” “好嘞姑爷……”秋雯对吃的东西很上心,很快就端了一张小几过来,放在祝修远椅子旁边,再端来一盘桂花糕,放在小几上…… 祝修远一边吃着桂花糕,一边小口喝着茶水,又看了一眼言大山,嘿,还是如此从容不迫啊…… 他心道:“言大山虽然不混,但似乎有点傻。你都让着娘子和夏舞了,不主动进攻她们,难道就不会主动示弱,让娘子和夏舞揍两下么……” “停,停,停!” 董淑贞又摆手喊停了。 言大山和夏舞立即停手,言大山不解的看着董淑贞,夏舞则和董淑贞对视了一眼,露出一个怪怪的微笑。 “言大山,你两个拳头太厉害了,这可不行,我想出来的主意,可是救了你一命的,你怎么可以用两个拳头来对付我呢?” “那……恩母的意思是?”言大山苦笑不已。 “你只能使用一个拳头,左拳头或者右拳头,随便你选,你看,我是不是很开明?” “是是是,恩母十分开明!” 言大山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刚开始他还以为恩母有意考校他的功夫呢,因此十分卖力表现自己的同时,又不敢打伤了恩母…… 哪知会错了意…… 适得其反。 言大山无奈的看向祝修远,期望恩公能够主持一下公道。 祝修远吃着糕点喝着茶,看得正津津有味呢,因此无视了言大山求助的眼神,相反还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好好干,小伙子,我看好你哟…… 言大山欲哭无泪,心说:“估计恩母对我还有气,那么我就让恩母揍两拳出出气吧,反正我皮糙肉厚……” 打斗再次开始,这次言大山学乖了,果然只用一个拳头……其实言大山只用一个拳头,加上闪躲,也足以与董淑贞和夏舞周旋下去。不过言大山存了让董淑贞揍两拳出气的想法,因此交手了没几招,言大山打着打着,干脆不动了,像个木桩子似的,杵在那,任董淑贞和夏舞揍。 “嘿……” “哈……” “舞儿快上,言大山没力气了!” “好咧小姐,看我的,哈……” 客厅屋檐下的祝修远,看着这一幕,手中的茶杯都是重重一抖…… 接下来,言大山终于见识到了,什么是女人! “诶不行啊言大山,你像个木桩子似的,动也不动一下,教我和舞儿怎么打嘛……” “不对不对,言大山,你一定作弊了,不可能呀,你一只手怎么可能对抗我和舞儿两个人呢?为了防止你作弊,干脆你这只手也别用了吧……” “言大山,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和舞儿,怎么老是躲闪,你出手啊!” …… 好不容易折腾到中午,春雪从西院过来,叫祝修远和董淑贞去吃饭了,言大山才得了机会,落荒而逃…… “夫君,走吧,我们去吃饭吧!” 董淑贞蹦蹦跳跳跑过来,搀着祝修远的手,半拖着祝修远往西院的后厅走去。 “你呀,别总是欺负人家大山,你看刚才,大山从这里‘离开’的情景,简直就像是躲避洪荒猛兽……” “夫君~~人家哪里有欺负言大山啦,妾身昨天晚上就下了决定,要好好练武的,以后要保护夫君!再说了,妾身哪里是什么洪荒猛兽,夫君乱说!” 祝修远被噎了一下,点了一下董淑贞的额头,“总之以后不许再欺负大山了,你夫君我好不容易弄来一个打手,万一被你玩坏了,可得不偿失。” (未完待续) 第51章 紫砂壶 三天过去了。 这三天以来,祝修远一直未曾出过门,自然,董淑贞也就没有出去玩耍过了。 董淑贞依旧每天约战言大山,说是“历练”自己的功夫,可是到后来,纯粹是用言大山来撒气了。 因为她闷在府中三天,哪儿也没去成,心情不好…… 直到第四天,祝修远才带着她出门,去了董氏茶庄。 因为祝修远被绑架一事,给董诚提了个醒,祝修远和董淑贞三天未曾踏出过府门半步,正是因为董诚下了禁令,怕他们遇到什么危险。 即便第四天出门了,也是去不远处的董氏茶庄。 随行的除了高手言大山以外,还有十多个州兵……可见董诚十分担心他们的安危啊。 董氏茶庄。 祝修远再次站在茶庄门前,看着进进出出、络绎不绝的购茶者,每个人都是空着手进去,再拎着大包小包的出来,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记得上一次,祝修远来茶庄的时候,除了董家人和店铺中的伙计以外,一个客人也没有,只有飘飞的落叶漱漱而下,很是荒凉。 如今已经大不一样了! “哇,好热闹啊!” 董淑贞开心起来,忍不住跳了两下,如果不是祝修远拉着她,董淑贞早已经跑过去凑热闹了。 夏舞和秋雯两个丫鬟,互相对视一眼,脸上也带上了笑容。之前总听别人说,我们家的茶庄生意可好了……如今亲眼一见,带来的冲击力更为强大。 夏舞和秋雯自小就生活在董府,早已将董府当成了自己家,如今亲眼见到茶庄的生意如此兴旺,她俩自然开心。 而言大山看着络绎不绝的客人,已经陷入呆滞…… “二小姐,姑爷,大小姐吩咐奴婢在此候着两位,请进!”依旧是春雪迎了出来,亲自迎着祝修远一行人,从侧门进了茶庄。 祝修远他们先到茶坊去转了转……只见整个茶坊中热火朝天,一筐筐新鲜的茶叶运送进来,经过炒茶师傅的炒制后,就变成了茶叶……整个过程很快,比蒸制茶快上不少,但即便如此,炒出来的茶叶还是供不应求…… 这不是在炒茶,而是在“炒银子”! “姑爷,二小姐……” “姑爷,二小姐……” 茶坊中的师傅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热情的打招呼,祝修远和董淑贞则不停回应着…… 祝修远弄出来的炒茶,不仅让董氏茶庄起死回生了,同时也让他们这些茶坊的师傅们,重新有了活计…… 逛完茶坊,祝修远和董淑贞两人又跟着春雪一起,去了茶庄的后堂,那是董漱玉日常处理茶庄事物之所。 到了后堂落座后,祝修远看向董漱玉—— 这次,祝修远虽然也被惊艳了一把,但已经没有以前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了! 这种改变,得益于上次,在这后堂的里间,祝修远曾……干了一件大胆至极的事……反正祝修远已经跨过了那道坎,再次面对董漱玉的容貌和如深渊般的眼睛时,他有了抵抗力。 不过看了一眼后,祝修远立即别开了视线。同时,董漱玉脸蛋也有些微微泛红……上次两人在里间,发生那件事之后,聪慧如她,已经明白了这位妹夫的某些想法。 难得的,她并不是非常排斥,只是这不怎么符合“礼制”,况且她又顶着“克夫”之名,因此只得将某种心思,死死压制在心底深处了。 只是每次看见优秀的、十分有才华的祝修远,她心中依然会荡起一圈圈涟漪…… “茶庄的生意越来越好了,其实早前几天,我就发现,前来茶庄购茶的客人中,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周围的州县,如鄂州、饶州、宣州等。只是我很疑惑,这些州县的客人,是如何得知我们茶庄在出售新茶的呢?”董漱玉缓缓说道。 “想来是客人们的口口相传吧!”祝修远没多想,他心中冒出了一个属于后世的词:“自来水”! “大概……也是如此吧。嗯……只不过搭配茶叶一起出售的瓷器茶具,近来求购的客人倒是越来越少了。” “茶具的生意做不长久的,因为极易仿制,我想,应该要不了多久,茶壶、茶杯、茶盏等茶具,整个江州恐怕满大街都是……” “啊,那怎么办啊!”董淑贞之前插不上话,夫君说话时,她就看着夫君,姐姐说话时,她就看着姐姐。当谈论到茶具泛滥之事的时候,她终于可以插嘴了。 “倒是我着相了,这茶具的生意……修远的确很早就说过,做不长久……也罢,舍弃茶具这一项的话,单单茶叶的进项也十分喜人。” 祝修远忽然神色一动,随即笑道:“茶具一项,倒是可以继续做下去,只不过不能再做普通瓷器茶具了。我们可以做另一种更高级一点的茶具!” “哦,那是什么?”董漱玉两眼一亮,绽放神光,满含期待之色的看着祝修远。 祝修远不自然别开了视线,奇怪啊,董漱玉明明十分端庄稳重的,可是祝修远总感觉她同时也很妖娆,还有一种难言的内在的妩媚…… 简单来说,就是很勾人! 莫非是心里作用? 祝修远虽然不会因为董漱玉的美貌而头晕目眩了,但为了避免尴尬,还是尽量不要“眉来眼去”的好。 “夫君夫君,是什么高级一点的茶具呀?”董淑贞终于又插上了一句嘴。 祝修远看着董淑贞,心里有些愧疚……哎,这尼玛都是些什么屁事啊……嗯,都怪岳父大人,当初不早点说清楚,以至于产生了误会……嘿,古有娥皇女英,汉有飞燕合德,南唐有大周小周,清有大玉儿海兰珠……要不干脆把漱玉也娶了算了,免得纠结,也好报复一下岳父大人,谁让他不早点说清楚的……可是,娥皇女英、飞燕合德、大周小周,还有大玉儿海兰珠,她们的丈夫都不是普通人啊……这…… 算了,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还是克制一下自己吧! “夫君?夫君?” “哦,娘子啊,何事?” “夫君想什么呢?莫非是在想那新茶具之事?” “嗯……对。”祝修远点了点头,“我爹……以前曾收藏有一本奇书,叫啥名字倒是忘了,记得其中有一条记载,说是在那太湖西畔,常州义兴县,有两座山,曰‘黄龙山’和‘青龙山’,山中有一种矿泥,名曰‘紫砂泥’,类似于烧制瓷器之泥,但紫砂泥烧出来的器皿,比瓷器更好看,并且常用它盛水饮用,对人也大有裨益……像玉石一样,极具收藏价值!” (未完待续) 第52章 贵妃 陈国。 吴中道。 润州。 健康城,同时也是陈国的都城。 钦安殿。 “爱妃……朕没醉……爱妃再……舞一曲……喝……” 陈皇刘叔宝,乱舞着两手,躺在龙塌上也不安生。但实际上,很快陈皇就没了声息,两手也不乱舞了,两眼闭着,沉沉睡去。 陈皇口中的“爱妃”,指的是尤贵妃尤丽华。 尤贵妃亲手替陈皇盖好被子,吩咐宫人焚香,并拉下龙塌的锦帐,开门而去。 寝殿外,阳光明媚,尤贵妃不由抬手,以宽大的袖子遮挡了一下阳光—— 是的,陈皇大白天就喝醉了酒。 他“就着”尤贵妃艳美的舞蹈,一喝起来就没有节制,最后干脆不省人事了。 明媚的阳光,打在尤贵妃那张略微丰腴而不显臃肿的鹅蛋脸上,真正的白得晃眼,随身伺候的小宫女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忙又低下头去,真是自行惭秽…… “说吧!”尤贵妃缓缓转身,走进走廊,放下衣袖,同时也离开了明媚的阳光。这位小宫女跟随她很多年了,小宫女一个小举动,她就能大致猜到小宫女潜在表达的意思。 一来,因为尤贵妃本就聪慧,不聪慧的话,单凭一身好皮囊和舞蹈,也不会被陈皇独宠十多年,虽然尤贵妃没有皇后之名分,但在这陈宫之中,却胜似皇后。 二来,则是谨慎,不止对外人,还对自己身边的人。了解身边人有哪些特性,是最基本的…… 所以,尤贵妃才能察一叶而知秋,通过小宫女刚才那个小动作,她心中已经了然,小宫女一定有话要说。 小宫女毫不意外尤贵妃能猜透她的动作,连忙走近了,小声禀报到:“娘娘,江州已经来消息了。” 尤贵妃点了点头,随口道:“知道了。”然后拖着长长的裙子,抬步去了坤宁宫。 坤宁宫离钦安殿只有几步路,尤贵妃和小宫女很快就到了。 尤贵妃的寝宫中。 尤贵妃打量着桌上的一堆瓷器,分别将它们拿起来查看一番,见每个瓷器上都贴着有小纸条,有的写着“茶叶罐”,有的是“茶壶”,有的则是“茶杯”等等,皆是尤贵妃从来未曾见过的瓷器形制。 这批瓷器正就是鄱阳王差人送进宫中的茶叶和茶具了,只不过被送到了尤贵妃这里。 由此也可以看出,尤贵妃在宫中的地位。 “消息怎么说?”尤贵妃看完最后一件瓷器后,对小宫女问道。 “回禀娘娘,据消息上说,江州有一座茶庄,名为‘董氏茶庄’,最近开始售卖一种新茶,名为‘炒茶’,而这些瓷器,就是饮用新茶的茶具。据说这新茶滋味独特,可以解人疲乏,乃是不可多得妙饮……那董氏茶庄每日宾客盈门,求购新茶者众,在江州一带,已经颇具名气了!” 尤贵妃点了点头,“那你可知新茶的烹煮之法?” “回禀娘娘,新茶与常见的茶饼不同,不需烹煮,而是使用沸水冲泡,待茶汤碧绿之后,就可饮用。奴婢已经从传递消息之人处学了新茶的冲泡之法。” “不需烹煮么?”尤贵妃有些奇怪,不过很快又吩咐道:“那好,你且冲泡一壶出来。” “奴婢遵命!” 小宫女开始摆弄茶具,似模似样的,显然私下“练习”过许多遍。尤贵妃就在一旁看着,并不时提问,同时心中暗暗记下冲泡新茶的每个步骤…… 若将此茶进献给陛下,那么也是由她亲自冲泡,这是一种保持魅力的手段……所以尤贵妃看得十分认真。 “可曾查到这新茶是何人所制?这董氏又是什么人家?” 尤贵妃忽然想起了这个问题,倘若等陛下饮过此茶之后,问起是何人创制的新茶,她回答不上……可就不妙了。 “这鄱阳王也真是,送来新茶和茶具,却不说清楚到底是谁创制的新茶……” 心思灵巧的尤贵妃抱怨一句,心中不由想到,倘若陛下问及新茶是何人所创制,如果她回答是江州董氏的话,难保陛下不会追问董氏的情况,以及到底是董氏的谁…… 这就像在一个公司里,去给上级汇报情况,总需要准备的周全一些,到时候不管上级问什么,都能回答得出,那么就会给上级留下一个办事得力的印象。如果上级问一个问题,不知道,回去查半天,好不容易弄明白了,又去汇报,结果上级又问一个问题,然后又回来查半天……难免给上级留下一个办事不牢的印象。 “娘娘,那董氏乃是江州州衙的录事参军,祖上世代为官,也算得上是一个书香世家。只因那董氏长女,有‘克夫’之名,无意婚嫁,就将全幅心思投入到茶庄的经营中。” 小宫女显然被尤贵妃调教过了,知道预备着这些答案。 “哦?董氏茶庄乃是董氏长女经营的?”尤贵妃来了兴趣,又问:“那创制新茶之人,也是此人了?” “娘娘,创制新茶之人,乃是董家的姑爷,名为祝修远。” “董家姑爷,祝修远……嗯,你刚才说董氏长女有‘克夫’之名,那这姑爷……莫非董氏有两个女儿?” “娘娘贤明,正是如此。” “原来如此!那这个祝修远的情况查过了吗?” “娘娘,查过了,这祝修远原本乃是一农家子弟,因与董家小姐自小有婚约,半个月前,祝修远拿着婚书上董家的门,董家就招其为婿了。” “董家的人倒是好眼光,区区一介农家子弟,单凭一纸婚书,就将女儿许配出去了。不过这祝修远能够创制出一种新茶来,不管好坏,也算是有点能耐,董家人也不亏。” “额……娘娘……”小宫女欲言又止。 “不需吞吞吐吐,有话但说无妨。” “是,娘娘。”小宫女立即答应,歪着脑袋想了想,接着说:“其实……也不能说董家人眼光好。” “哦,这是为何?” “娘娘,因为董家招祝修远为婿,其实也是逼不得已,因为江州的长史凭借权势,想将董家二女纳为儿妾,然而长史之子不良,素有恶名,董家不喜这门亲事……此时,祝修远拿着婚书上门……” “原来如此!”尤贵妃点了点头,随后不再理会此事,专心看着小宫女手上的动作…… (未完待续) 第53章 提神 “娘娘,可以饮用了。” 小宫女提着茶壶,往一个干净杯子中倾倒茶汤。 “这就可以了吗?” 尤贵妃有点讶异,往常用鼎烹煮的茶粥,可没有这么快的……新茶的冲泡之法如此简单,泡出来的茶汤能好喝吗? 尤贵妃微微蹙了蹙眉,心中对新茶的期待值直接下降了一半。 江州的董氏茶庄,之所以宾客盈门,大概客人们是为了尝鲜吧,等新鲜劲儿一过去,这所谓的新茶就算不要钱,白送人,恐怕都没有人要…… “娘娘,新茶的特点之一,就是冲泡时间短,比烹煮茶饼的时间短了许多,极为方便。” 小宫女已经倒好了一杯茶,两手亲捧,递给尤贵妃。 “作为一种茶,它的滋味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冲泡或者烹煮的时间快慢,倒无关紧要。” 尤贵妃接过茶杯,定睛一看,只见杯中的茶汤汤色碧绿,冒着腾腾热气,并伴随着一股极具其浓郁的焦香味儿…… “娘娘说的是!”小宫女根本不会反驳尤贵妃,忙躬身退到一边,不时打量着尤贵妃的神色。 尤贵妃闻到了这香味儿后,立即闭口不言了,再次认真打量一番新茶,浅浅尝了一口…… …… …… 未时,下午两点钟左右。 尤贵妃再次来到钦安殿,吩咐宫人备上一桌酒宴,有陈皇爱吃的鱼肉、羊肉、鹿肉,有醒酒汤,当然还有新茶—— 尤贵妃已经决定了,就在今天将新茶进献给陈皇。 布完酒菜,估摸着陈皇也该醒来了,于是尤贵妃又来到陈皇的寝殿。 “嘶!” 陈皇宿醉醒来,忍不住以手抚额,整个身体都不好受…… 古代酒精度数低,倒没有后世那种宿醉之后的难受,不过陈皇还是觉得头晕,整个人都不清醒。 不过这纯粹是睡觉睡出来的。 他老是醉生梦死,一天之中,窝在龙塌上睡觉的时间,远远大于常人,生活作息极乱…… “陛下!陛下醒了,快取醒酒汤来!” 尤贵妃亲自动手,扶着陈皇,让他靠坐在床头,一边吩咐宫人去取醒酒汤。 安排得有条不紊,显然尤贵妃经常做这样的事。 “是爱妃啊!” 陈皇嘴角笑了笑,径直靠上尤贵妃的香肩,吸了吸鼻子,嗅着尤贵妃身上的淡淡香味儿,陈皇感觉自己的脑袋都没那么晕了。 “陛下稍等,醒酒汤马上就送来了……对了,来人,把新也茶端上来!” 尤贵妃这才想起,刚才竟然忘了吩咐端上新茶。 “嗯?新茶,那是何物?” 陈皇在尤贵妃圆润却显得瘦削的香肩上蹭了蹭,像是“洗脸”似的,听了尤贵妃的话,不由好奇一问。 尤贵妃却嘻嘻一笑,忽然侧身。而陈皇的脑袋还在轻轻用力的蹭着她的肩头,所以就那么斜向下一滑,滑进一处松软的所在…… 陈皇甘之如饴,精神又振了振,忍不住呢喃道:“朕有爱妃,当不枉来世间走一遭,也不枉做了一回人间帝王!” “陛下……” 良久之后,宫人先将醒酒汤送来了。 尤贵妃亲自用勺子喂陈皇,喝了一碗后,陈皇感觉好了一些,不过脑袋还是有点晕。 不过醒酒汤就这样一个效果,陈皇早就习惯了,因此还是只能靠在尤贵妃身上,吸收她的“仙气儿”提神。 又过了一会儿,宫人将冲泡好的新茶送来了。 陈皇这才想起,刚才他还问过新茶是何物…… “陛下,此乃鄱阳王进献的新茶,是一种新的制茶和饮茶之法,市井传言,饮用此茶可解乏醒脑,臣妾也尝过了,确有奇效。” “哦?”陈皇来了兴趣,视线从尤贵妃身上,转移到了托盘中的茶杯上,奇道:“依爱妃所言,此茶竟有醒酒汤的功效?那朕得尝尝。” 尤贵妃亲手捧上茶杯,陈皇接过了,查看了一下杯中茶汤,也是讶异了一番,不及多问,先浅尝了一口。 陈皇仔细品味,这碧绿茶汤入口,确有一种茶叶的味道,只不过比之茶粥来说,茶叶的味道更加浓郁,虽然浓郁得有点苦的感觉,但陈皇并不排斥这种味道。 于是又喝了一口。 接着一仰脖,将整杯茶一饮而光! 尤贵妃准备的茶汤,自然不是滚烫的,肯定温度适中,适合入口。 “果然奇妙!” 陈皇大赞一句,精神焕发,连带着这声夸赞的声音也格外洪亮。 他作为陈国皇帝,富有四海,从小就是锦衣玉食,这点品鉴能力还是有的。 茶水,不仅能够提神醒脑,还能去油解腻,草原人离不开茶就是这个道理。 而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没有那么多“油”和“腻”,可供茶水“去”和“解”,不过陈皇不一样,整天珍馐玉馔,各种肉食不断,他真有那么多油水储备,甚至太多了,正好需要茶水刮刮油。 “爱妃,还有吗?最好再浓一些。” 陈皇砸吧砸吧嘴,现在他感觉浑身清爽,脑袋逐渐清醒,这效果比醒酒汤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陛下,有,还有的!”尤贵妃笑道。 陈皇又连着饮了两大杯,肚子已经灌了个半饱…… 心情大好的陈皇,先去隔壁大殿中吃喝一顿,填饱肚子。期间,陈皇抽空抓着尤贵妃的小手,别有深意的捏了一捏,再搭配一个眼神…… 尤贵妃秒懂,羞涩着脸蛋,招手叫来宫人,轻声吩咐一番…… 吃饱喝足后,精神大好的陈皇先去沐浴更衣,然后再拉着尤贵妃进入寝殿…… 半个时辰之后。 龙塌之上。 “爱妃,刚才你说这新茶是鄱阳王所进献的,莫非产自江州?” 陈皇以手支头,侧着龙体,另一手则握着尤贵妃的手腕,在细滑的手臂肌肤上缓缓滑动着。 “陛下英明,新茶的确产自江州!” 尤贵妃仰躺在龙塌上,似乎有些乏力,一张鹅蛋脸还带着蕴红,等陈皇提问了,尤贵妃才勉强睁开眼,缓缓回答道。 “皇叔倒是有心了,献上如此妙物,简直就是助了朕的龙威啊,哈哈!” “陛下~~”尤贵妃发嗔,鹅蛋脸腾的通红,那抹娇羞简直比未经人事的少女还少女,可是她明明已经是个妇人了啊……这种反差让尤贵妃简直媚到了骨子里…… “哈哈哈……”陈皇则哈哈大笑,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爽快过了! 而这一切,都归功于新茶! (未完待续) 第54章 心计 “对了,这新茶是什么来历?是何人所制?” 陈皇高兴过后,忽又想起了这个问题。 他已经动了将新茶纳为贡品的心思了,不过事先,得先了解了解新茶的来龙去脉。 尤贵妃一听,嘴角微微勾动,赶紧正了正心态,将整个新茶的来龙去脉梳理一番,方才说道: “陛下,新茶名为‘炒茶’,乃是江州董氏茶庄最新推出的一种茶叶……”尤贵妃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等着陈皇提问。 你问我答,才有意思,这样才能让陈皇有参与感…… “江州董氏?这江州董氏是什么人家?” “陛下,这江州董氏之主,名为董诚,乃是江州州衙的录事参军……董氏茶庄由其长女经营……董氏长女年方二八,却将茶庄经营得头头是道……” 说到这里,尤贵妃忽然一笑。 贵妃一笑,犹如百花盛开,简直魅惑众生啊,陈皇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魂不守舍。 不过刚刚才释放过,还不至于激动得忘乎所以。 “陛下,对于这新茶创制之人,臣妾说出三个人的名字,陛下可从中猜上一猜,到底是谁创制的新茶……”尤贵妃媚眼一抛,笑道:“陛下猜中的话,臣妾……臣妾有奖哦!” 陈皇立即来了兴趣,精神振奋,拍手笑道:“好,不过爱妃能否先告知朕,奖励是什么?” 尤贵妃已经有了一些力气,慢慢从龙塌上坐起来,凑到陈皇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什么。说完后,尤贵妃自己反倒羞涩得不行,娇躯一软,又躺了下去。 “嗯……”陈皇捻着山羊须,嘴角不由自主咧开,看着羞涩不已,鹅蛋脸通红,一双剪水眸泛着点点星光的尤贵妃,喜道:“爱妃,这可是你说的,如果朕猜中了,爱妃可不能耍赖!” “陛下,臣妾定然不会!” “那好,爱妃请说吧,朕就猜上一猜。” “董氏长女,董氏二女,还有董家姑爷祝修远。请陛下从此三人中选出一个。” 陈皇捻着山羊须,侧头想了想,笑道:“定然是那董家姑爷!” “啊!”尤贵妃惊叫,“陛下,陛下怎么认为是董家姑爷呢?”尤贵妃“大惊失色”,耳根子都红了…… “朕是这么想的,爱妃刚才说过,那董氏长女才年方二八,料想董家的姑爷迎娶董氏女应该不久。而董家姑爷迎娶董氏女之后,这新茶就被创制出来了,那极有可能,新茶就是董家姑爷带去董家的。如果是董氏长女和董氏二女创制的新茶,那应该在董家姑爷迎娶董氏女之前,就被创制出来了……爱妃,朕猜测得可还正确?” 陈皇捻着山羊须,得意洋洋。 “陛下英明,一下猜中了,新茶的确是董家姑爷的杰作……” “哈哈哈……爱妃……这下你跑不掉了……”陈皇仿佛化身饿狼,作势欲扑。 “陛下……”尤贵妃立即用手抵住了陈皇,娇弱道:“陛下英勇异常,且容臣妾缓个一两日可好?陛下~~” “哈哈!”陈皇大乐,当即允了。尤贵妃这个理由,陈皇简直无法反驳,其实他很爱听,甘之如饴! “对了爱妃。”陈皇顿时严肃起来,“新茶乃是一件妙物,朕欲下旨将之纳入贡品之列,爱妃意下如何?” “陛下,此事恐怕不妥。” “哦,为何不妥?” “陛下,按我朝茶政,新茶乃是董氏茶庄出产,董氏并非茶农之家,只需缴纳茶税即可,朝贡……无此前例啊。” “原来如此,相必新茶的秘方,董氏定然死守,不会外传的,因此其余茶农自然不能进贡新茶……这样吧,吩咐内府,将新茶列入宫廷采买名录,定期采买,保证宫中用度。” “臣妾遵命……” …… …… 江州。 董府。 祝修远又闲下来了,每日里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就是练习毛笔字,或者看书,偶然也搬张椅子到小客厅门外,优哉游哉的看着言大山被董淑贞和夏舞联起手来欺负…… 小日子过得悠闲又舒心,似乎一直这样过下去,也不错…… 然而,岳父大人偏偏不如祝修远的愿。 某天早上,董家众人在一起享用早点的时候。 董诚笑眯眯的对祝修远说:“贤婿啊,衙门中最近将有一个缺位空出来,到时候我安排你顶上,贤婿你需早早做好准备。” “缺位?” 祝修远惊讶,忽然想起,他刚来董府的时候,岳父大人的确说过,要为祝修远在州衙里谋一个缺。 没想到董诚还一直记着这件事呢。 “贤婿啊,你这些天在家待着,也烦了吧?你放心,这个缺很快就会空出来,到时候贤婿你就不用担心一身才华无用武之地了,哈哈!” 董诚很高兴。 似乎干了一件天大的好事般。 然而祝修远却高兴不起来。 谁说待在家里就烦了? 谁的才华无用武之地了? 前两天,祝修远还以为自己会悠闲的过一辈子呢,甚至他都做出了一些计划安排…… 然而…… “好……好吧,多谢岳父大人提拔!” 祝修远木然说道。 就目前这个情况,恐怕由不得祝修远不去州衙。 “真的吗爹爹?修远去了州衙,也总算是入了正途!” 董漱玉显得十分高兴,看着祝修远,说道:“修远去了州衙,也可以帮衬一下爹爹……” 祝修远连忙客气了两句,看董漱玉这个样子,似乎十分希望祝修远去州衙做这个芝麻绿豆官。 “哎!”他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心说:“就当下的情况,当官才是世人公认的最好的出路啊!经商置业,反倒成了家中女眷或者管家管事等下人掌管的工作……” 世情如此,祝修远虽然是穿越者,恐怕也不能幸免了。 “啊?那以后夫君岂不是不能陪妾身玩了?” 董淑贞望着祝修远,满脸不乐意。 “玩玩玩!你整天就知道玩!” 董诚像是一个火药桶似的,被董淑贞一句话就点燃了。 “投身官场,追逐仕途高低,方才是男儿的功业。成天在家陪着女眷,虚度光阴,像什么话……” 董淑贞自知失言,立即耷拉着脑袋,逐渐靠近夫君…… (未完待续) 第55章 义仓 【恢复双更,求推求收】 好吧,祝修远从一个悠闲青年,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待业青年。 上班就上班吧,反正前世就上了半辈子的班,也不照样活得好好的。 祝修远淡然接受了这一切。 然而,祝修远淡然接受了,可是他的小娘子却难以接受,两小夫妻回到属于他们的东院后,董淑贞还闷闷不乐的。 不过她也知道这事儿无法改变了。 一来,爹爹已经发了话,并摆出一副必须去的模样。 二来,夫君也答应了。她虽然贪玩,但也隐约明白作为一个妻子的责任,期盼夫君“觅封侯”,似乎是一个妻子该做的…… 她很努力的扮演着一个妻子的角色,比方说祝修远总不和她一起睡,这让她很是苦恼…… 于是,这几天董淑贞就在计划着,要祝修远带她们去哪里哪里玩…… 似乎要将下半辈子的“玩”,在这几天内安排满…… 祝修远也就陪着董淑贞一起疯,再带上秋雯和夏舞两个小丫鬟,当然还有他的“打手”言大山,以及十多个“公物私用”的州兵,在江州城内,以及江州城外,来来回回逛了好几遍。 董淑贞自然很快活,精力用不完似的,白天到处逛,晚上还熬夜陪祝修远看书,每天都是深夜了才回房休息。 有天晚上,祝修远躺上卧榻后,倦意虽如潮水般涌来,但他思维还很活跃,不由想起岳父大人几天前曾对他说过的一句话:“这个缺,是你自己挣来的。” 当时祝修远就十分奇怪,并且老毛病发作,这几天以来,一直放不下这个问题,时不时就思考一下。 他什么时候“挣”了一个缺了?他怎么没有一点印象? 昨天他没忍住追问董诚时,董诚却笑而不语,只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这几天以来,祝修远倒是很清闲,可是对某些人来说,却是要了老命。 时间拉回到几天前。 江州州衙。 董诚的签押房中。 “大人,大人,查出来了,查出来了!” 一个心腹书吏匆匆忙忙闯进来,面上带着一抹震惊和惊喜之色。 “什么查出来了?” 书吏茫然,顿了顿,方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大人,是司仓参军事,我们查出他的问题来了……” “什么!”董诚立即站起身,看了看四周,吩咐道:“先把门关了,小心隔墙有耳。” 书吏忙不迭的关上了门窗。 “详细说来。” “是,大人。”书吏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接着从袖子里掏出一本账册,两手递给董诚,并说道:“我们使用算盘和‘修远数字’重新核算账目时,发现司仓参军事在义仓上的账目有问题,属下等反复核对了几遍,然后又核对了原始账目。原始账目虽然凌乱,但等属下们花费了许多时间和许多精力之后,终于确定,司仓参军事在义仓的账目上,的确做了手脚!” “义仓么?” 董诚皱眉想了想,义仓关系到朝廷平抑粮价,以及救灾赈灾的大事。 若义仓有失,又正好遇到天灾人祸,到那个时候,别说平抑粮价了,就连救灾赈灾都困难…… 这样极易爆发混乱的! 所以,义仓之事,分量是足够了,现在就看影响有多大,能不能扳倒司仓参军事。 “影响有多大?”董诚连忙追问。 “大人,从账目上来看,江州五大义仓,恐怕全部都空了!” “嘶!”董诚倒吸一口凉气,又立即追问:“可以确定吗?” “大人,属下敢以人头担保,这账目一定有问题!” “嗯……”董诚陷入沉思,良久之后,方才吩咐道:“这样吧,你想个办法去试探一下,就说进义仓检查粮食是否霉变。” “是,大人,属下明白了!” 心腹书吏立即下去安排,董诚则不动声色,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下值的路上,正巧碰到司仓参军事,两人还热情的寒暄了一番…… 两人错身离开后,董诚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而司仓参军事则绕了绕头,不知道今天的录事参军大人怎会如此热情? 不过他没多想,悠哉回家去了。 录事参军虽然是他的顶头上司,但州衙的仓曹,录事参军管不着,他实际上听命于长史大人…… 一天之后。 同样在董诚的签押房。 “情况如何?”董诚盯着这位心腹书吏问道。 “大人,可以确定,江州五大义仓,果然全都有问题!虽然属下等人没有进入到义仓里面,但从义仓看守衙役的表现就能推算得出,其中必定有鬼……” “好!”董诚高兴大叫一声,拿着早就准备好的证据,直奔刺史大人的签押房。 江州刺史,名为方塘,素来有“严明”的美誉。 不过董诚现在对这狗屁的“严明”美誉嗤之以鼻,都掺和到茶税贪腐一案中去了,哪里还“严明”? 司仓参军事的案子,是另外一件事,所以董诚才敢将之捅到方塘那里去。 证据摆在眼前,刺史大人的眼角却微不可查的抽动了一下,不过在“严明”的光环下,方塘立即发签,命令江州衙门捕头,率领一百州兵,突击检查江州五大义仓…… 结果显而易见,五大义仓中,果然一颗粮食都没有! 刺史大人震怒,立即将司仓参军事捉拿归案,当即开堂审理…… 审理后得知,原来这司仓参军事凭借手中的权力,竟然将义仓中的粮食弄出去卖了…… 胆大包天啊! 董诚都暗暗咋舌,通过这种操作……就可以看出司仓参军事背后的江州长史和司马,该有多贪婪了! 简直无法无天! 只不过在这件案子中,最积极却是江州长史和司马,他们火速督促了解了此案,因司仓参军事涉案过大,被判了死刑…… 第二天董诚去探监,发现倒霉催的司仓参军事已经口不能言、目不能视、手不能写,活生生变成了一个活死人! 死刑对他反而是一种解脱。 其中隐情,董诚怎会不知。 哎!最后只剩下一声叹息。 …… …… 时间拉回到现在。 某天晚上吃晚饭时,董诚直接将一件官袍递给了祝修远:“贤婿啊,明日一早你早些起床,准备妥当,就随我一同去州衙吧!” 听了这话,董漱玉清冷的脸蛋上,竟然罕见的带上了一抹笑容。 然而董淑贞的脸色,却顿时垮了下来,视线在夫君和那套绿色圆领官袍之间扫来扫去。 “多谢岳父大人!”祝修远将之接过,表面上表现得很惊喜,其实他心中已经开始哀叹:“哎,悠闲的日子没了啊……” (未完待续) 第56章 鄱阳王 司仓参军事,品秩不过从七品下,在整个州衙中,算是第三阶梯的官,只比佐、吏等高一个等级。 用“芝麻绿豆官”来形容,最为恰当不过。 州衙中,第一阶梯的官,自然是刺史。 第二阶梯的官,则是通判类,比如长史、司马等。 第三阶梯的官,则是录事参军,及六曹参军事等判官。 接下来就是佐、吏、衙役、捕快等,不入流。 司仓参军事虽然只是一个“芝麻绿豆”的小官,但到底也是一个官,也是有品秩的。 上一任司仓参军事出事,被判死刑,在衙门中可谓轰动不小。 不过在民间,大部分老百姓都太会关心这种“小官”,如果是司马、长史一级出了问题,城中肯定就像锦鲤池中投入了鱼食,瞬间沸腾。 不过老百姓们不太会关心的“小官”,他的生死、他的职位变化等,在鄱阳王眼里,却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湖口戍镇。 鄱阳王府。 书房中,鄱阳王负手而立,面朝着墙壁……但不是思过,更不是发呆,而是一动不动盯着墙上的陈国地图。 王府的管家躬着身子退到一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并不时稍稍抬头,打量一下鄱阳王的背影。 他刚才已经将州衙中发生的事告诉了鄱阳王,王爷听完后,就背负着手,一直盯着墙上的陈国地图,久久不语…… 王府管家,同时也是鄱阳王的助手,负责打探消息等杂事,特别是在“监视”江州州衙一事上,州衙的一举一动,基本上都是经由他的口,告诉给王爷知晓的。 所以,王府管家心中很明白,王爷对江州州衙有着何种担忧。 不妙的是,那种担忧竟然成真了! “哎!” 鄱阳王身体未动,却重重叹了口气。 王府管家立即踏出一步,准备说些什么,然而却又见王爷叹气之后,并未做出任何动作,似乎只扭动了一下脑袋? 管家立即缩回了脚步,继续保持着躬身低头的姿势。 “西边邵州王不稳,黔地旧国势力屡屡冒头,燕国也与草原上的北元眉来眼去……哎,我陈国之局势,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已经暗流汹涌……偏生江州州衙又在这个时候……整个局势越来越乱了……” 鄱阳王像是在自言自语,因为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王府管家竖起耳朵,才勉强听清后面的话。 王府管家抬头看了一眼鄱阳王的背影,欲言又止,心中暗暗替王爷着急,可是他只是一个管家而已,一没计,二没策,贸然开口,只会打乱王爷的思绪…… “对了,谁接替了司仓参军事的职位?” 良久之后,鄱阳王才回转身体,视线离开墙上的陈国地图,在椅子上坐下后,瞥了一眼管家。 “王爷,是董诚的女婿,祝修远。”王府管家上前一步,拱手禀报道。 “嗯?董诚的女婿?”鄱阳王诧异,微微皱眉,“虽说举贤不避亲,但董诚此举……那江州的刺史、长史、司马等,没有反对?” “王爷,他们没有任何异议!” “嗯?这是为何?” “王爷,据小的猜测,那董诚极有可能抓住了长史、司马大人的某些马脚……这大概相当于某种交换吧!” “这么说来,董诚顺利接掌了仓曹?”鄱阳王瞪着两眼,满脸不可思议。 “王爷,的确如此,董诚的确顺利接掌了仓曹,王爷所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王爷可以放心了。”王府管家笑道。 “嗯,这一点倒是出乎本王的预料。只不过很多事不能只看表面,仓曹的权柄易主,谁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王爷英明,小的会加紧盯着此事的。” “咦……这董诚在录事参军的位置上,也有十多年了吧,怎么到了此时,才开始争夺仓曹的权柄?此人如此擅长隐忍,莫非他所图甚大?”鄱阳王捻着山羊须,做出了某种猜测。 “王爷,据我们的密探回报,董诚能有此举,其实是因为的女婿祝修远的缘故!” “祝修远?此名有些耳熟。” “王爷,您喜爱饮用的新茶,就出自此子之手!”管家笑道。 “哦?!”鄱阳王瞬间来了兴趣,“难怪本王觉得此名耳熟,祝修远,董家女婿……” “你说说看,此次董诚出手争夺仓曹权柄之举,为何是因为祝修远的缘故?”鄱阳王说完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凝眉道:“莫非是因为祝修远为了做官,故意操控的这一切,嘶……” “王爷,并非如此!” “哦,详细讲来!” “是,王爷。”管家立即答应,微微抬头,构思了一下语言,然后说道:“据密探回报,那董家女婿祝修远,前些日子弄出了一物,名为‘算盘’,这算盘可用于计算账目,据说相同的账目,使用算筹的话,需要一整天,而使用算盘,只需半个时辰……” “什么,竟有此等奇物?” “王爷,据密探回报,那算盘的确算得上是一件奇物。” “哦,即便是奇物,只不过也是一种算筹罢了,你继续说。” “是,王爷。那董诚将董氏茶庄的账房带到了衙门,教会衙门吏员使用算盘,然后开始核算账目,无意间发现了司仓参军事做的假账……” “原来如此,这算盘究竟有何妙处?你找时间弄一把来,本王倒要见识见识。” “是王爷!” “祝修远,果然是个奇人!先有新茶,后又有算盘……董家倒是捡到一个好女婿!” “谁说不是呢,不过如果没有江州长史横插一脚,以势逼人的话,那董家未必就能放下面子,接纳祝修远为婿。董家的仇人反而帮了董家一把……真是世事无常啊!” “对了,你找人调查一下这个祝修远,如此人才,怎么以前不见冒头呢,如果他在成为董家女婿之前展露才华,本王一定会将他招入麾下!如此人才,倒是便宜董家了。” “是,王爷!” “还有,持续盯着祝修远在州衙的一举一动,一有异动,马上来报!” “是,王爷!” 鄱阳王说完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他心中一想到此茶的来历,竟然是祝修远弄出来的,再喝此茶的时候,竟然别有一番风味了。 “还有,多备一些新茶,万一本王带兵离开江州,也就不怕饮不到此茶了!” “是,王爷!” (未完待续) 第57章 准备 【首次上推,求票支持!】 鄱阳王府管家的动作很快,也可是说他手底下的情报网络发达,只用了一个晚上,鄱阳王昨天交代下来的任务,就已经有了结果。 翌日一早。 鄱阳王府书房。 “王爷,那祝修远的生平简历,以及王爷昨天吩咐要看的算盘,都已经准备妥当了,请王爷过目。” 王府管家亲自端着一个托盘,将其中的一个信封,以及一个长条的、串着很多珠子的东西,放上鄱阳王的桌案。 鄱阳王点头,将算盘拿起,稍一倾斜,上面串着的木珠子滑动,发出“哗啦”的声音。 鄱阳王停顿了一下,定睛看了看,似乎是在查看这件名为算盘的东西,是否被他一拿就坏了…… 说穿了,鄱阳王就是一个武将,平日里手上拿着的,不是刀就是枪,何曾拿过算筹或者算盘这种东西。 就连鄱阳王使用的毛笔,都是精铁做的杆,十分笨重,一般人拿着那玩意儿都费劲儿,更不用说写出一手好看的毛笔字了,但鄱阳王却将之玩得非常溜…… 算盘这种木制品,鄱阳王怕自己一用力,就将之捏坏了…… 见没有什么问题,那些木珠子并未固定在算盘上,似乎本来就可以滑动的,他这才放下心来,视线一动,又落在那个信封上,因而随口吩咐道:“你念吧。” “是,王爷!” 王府管家立即拿起信封,弯腰躬身,十分恭敬,然而手脚却十分利索,拆开信封后,从中取出一张对折着的字纸。 管家瞧了一眼王爷,只见王爷正拿着那算盘,翻过来覆过去的仔细看,两眼灼灼,看似来十分认真。 不过作为王爷的得力助手,管家明白,王爷其实可以一心二用的。所以,管家视线重新聚焦在这页字纸上,开始逐字逐句的念了起来。 祝修远农户出身,少年时并未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才能,十分普通……直到被董家招为女婿之后,似乎整个人才完全变了样,先是炒茶,接着是算盘…… 这份情报与尤贵妃听到的,差不多。 噼啪! 噼啪! 鄱阳王无意识拨弄着算盘上的珠子,他看了半天,没看出一点门道,这算盘其实就是一堆木头而已,经过能工巧匠之手,做成的一个精巧物品罢了。 想必只有账房先生们才懂得使用吧…… 鄱阳王将算盘扒拉到一边,心中对算盘的兴趣已经降为了零。 同时,王府管家也将那份字纸念完了。 “王爷,这就是祝修远的生平简历了。” “嗯……”鄱阳王叹了口气,瞥了一眼管家:“继续盯着祝修远吧,本王倒要看看,他在仓曹能闹出什么动静。” “是,王爷!” …… …… 与此同时。 董府。 祝修远一大早就起床了,今天是他进入州衙上值的第一天,江州州衙,对于祝修远来说,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就好像面试了一家新公司,第一天上班一样…… 不过紧张倒还不至于,这一来,祝修远可是穿越者,对古代的物事,常常有着迷之自信。 二来,他这个职位是司仓参军事,而岳父大人是录事参军,正好是他的顶头上司…… 有岳父大人罩着,想来难也难不到哪里去。 只不过“新官上任三把火”,是一定要烧出去的。 祝修远直接成了司仓参军事,相当于“空降”,而且祝修远太年轻了,肯定会被州衙的老油条们轻视…… 说不得,祝修远要使出“拉拢——分化,再逐个击破”的手段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所以,今天的祝修远,自睁开眼睛开始,心中就在酝酿一种情绪……你们都给我注意点哈,要是让本官不满意了,当心拿你来点火…… 这种情绪,被秋雯感应到了,小丫鬟帮祝修远更衣和洗漱的时候,全程紧绷着一张小圆脸,日常偷吃糕点等零食的动作也没了…… 祝修远感觉秋雯不是在帮他更衣洗漱,而是在帮皇帝更衣洗漱。 “小丫头,紧绷着脸干嘛?来,笑一个。” 祝修远忽然一笑,嘴角上扬,两手捏着秋雯两边的脸颊,圆乎乎的,很有手感,祝修远一边笑着,一边捏着秋雯两边的脸颊,往两边拉扯。 秋雯一大早就紧绷着的小圆脸,被祝修远“手动”笑容了。 “唔……姑爷……” 秋雯脸颊被捏,以至于说话声音的音色都变了,变得十分可爱,又令人发笑。 同时,秋雯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瞪着祝修远,带着迷惑,她实在没想到,本来如此严肃的姑爷,怎么一下子就这样了…… 不是说好大家一起严肃一点的吗? “好了,今天姑爷第一天去州衙上值,开心点。” 祝修远松开秋雯的小圆脸。 “嗯!”秋雯重重点头。 “对了,这一套……你会穿吧?” 祝修远指了指床铺上,被叠得整整齐齐的一套官袍。 绿色圆领官袍、软脚幞头,还有白底皂靴。 祝修远问的:“你会穿吧?”其实应该理解为:“你能够帮我穿吗?” 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其实祝修远早就会穿这种衣服了,只是他懒得动手,有现成的小丫鬟可供驱使,为什么还要自己动手呢? 祝修远腐败与堕落的速度很快! “姑爷,奴婢会穿的。”秋雯斜眼看了看床上的官袍,忙又缩回脖子,一张小圆脸刚刚才放松下来,现在却又紧绷了,低头弱弱的回答道。 “那快帮我换上吧!”祝修远却没有注意到秋雯的小心思。 秋雯将官袍拿起,手指接触官袍面料的刹那,手都颤抖了一下,好似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似的。不过秋雯终究没有将手缩回…… 换官袍的时候,祝修远终于察觉到秋雯的异常了……她似乎,有点怕这身衣服,准确的说,是怕这身官袍! 祝修远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很快,衣服换好了。 这一身“装备”上身后,祝修远果然大变样,这种感觉,就像穿上了正装…… 祝修远不由自主挺直了腰板,正所谓人靠衣装,但“衣服架子”也要像样一点,两者才能相得益彰…… 但是对秋雯来说,如今的姑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重重的威压,像是一座大山般,压的小丫鬟喘气儿都有些困难…… 秋雯的脚步不由自主往后退,两眼睁得很大,圆溜溜的,紧盯着祝修远。 (未完待续) 第58章 极品 【首次上推,求票支持!】 祝修远穿戴整齐后,就去了东西两阁中间的小客厅。 祝修远在前,秋雯在后,秋雯拖了很长一段距离,亦步亦趋…… 秋雯竟然怕他这身官袍,天啦,祝修远扶额,怎么会有这样的小丫鬟。 可是为了照顾秋雯的情绪,祝修远并未点透这一点,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心想等时间久了,秋雯见得多了,应该就不那么怕了吧? 然而等祝修远来到小客厅,一见早已等候在这里的董淑贞和夏舞两主仆,他干脆直接捂脸了—— 只见董淑贞和夏舞并没有做往常女儿家的打扮,而是……穿上了一身衙门书吏的衣服! 两主仆胸前,一马平川,比飞机场还飞机场。再去掉头饰发髻,戴上一顶书吏专用的帽子后,乍一看,她俩主仆还真像那么回事! 只不过身材矮小一些,脸上白皙一些…… 不用说,祝修远也知道了,董淑贞和夏舞换上这么一身衣服,究竟有何目的—— 她们想跟着祝修远一起去衙门! 祝修远回头,看了看在门口踌躇着不敢进来的秋雯,然后又瞧了一眼身穿书吏服饰的董淑贞和夏舞…… 他再次扶额和捂脸! 天啦! 他究竟遇到了些什么极品丫鬟,以及极品娘子啊! 一个怕见官袍,已经够奇葩了,却没想到另两个更……让人无言,竟然想跟着他去衙门里玩…… 祝修远抽搐着嘴角,十分无言。 “夫君,妾身和舞儿都准好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吗?” 极品小娘子董淑贞一见祝修远,立即跳了过来,十分自然的挽着祝修远的手,斜向上歪着小脑袋,仰起一张稚嫩的小脸蛋,看着祝修远,满脸都是高兴和期待之色…… 夏舞也跟着跑过来,在一旁站着,看得出,这丫头也对即将开始衙门之行,充满了期待…… “娘……娘子……”祝修远看着董淑贞那期待的小脸儿,某些话竟然说不出口…… 不过这也太胡闹了,衙门重地,是女眷随意进出和玩闹的地方吗?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所以,祝修远硬起了心肠,对董淑贞说道:“娘子,你们……不能跟着我一起去衙门!” “啊!”董淑贞小脸儿上的高兴和期待之色,瞬间没了,转而换上一幅哀求的小模样,摇晃着祝修远的手臂,弱弱的问道:“夫君,为什么啊?” “衙门重地,怎么可以携带女眷。并且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祝修远不去看董淑贞那副可怜的小模样,免得自己不忍心,又由着她胡来。 “可是妾身和舞儿都女扮男装了啊,还换上了书吏的衣服,妾身和舞儿就扮作夫君的书吏好了,没人能够发现妾身和舞儿的……” 董淑贞见祝修远不为所动,说不得,又要使上撒娇大法了。 “夫君~~”董淑贞抱着祝修远的手,一下又一下的摇晃着,小脸儿上满是哀求之色,楚楚可怜…… “夫君好不好嘛……” “夫君求求你啦……” “夫君拜托拜托……” “夫君行不行啊……” “夫君人家要嘛……” “夫君你最好啦……” “夫君最爱你啦……” “哼!嘤嘤嘤……捶你……” 董淑贞每说一句,就摇晃一下祝修远的手臂,那声音简直…… 祝修远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董淑贞原本就是一个极为漂亮的美人胚子,加上这样的撒娇语气和动作…… 天啦,怎么可以对他这样,祝修远可是一个鲜有接触姑娘的超级肥宅啊! 祝修远脑袋一晕,在董淑贞如浪如潮的攻势中,败下阵来,嘴巴一张,声音干涩嘶哑,说道:“好……” “耶!夫君万岁,夫君最好了……” 董淑贞自然无比高兴,小小的身板又蹦又跳…… 她的身板虽小,可是身怀功夫,力气可不小,正好她又挽着祝修远的手,所以她一蹦,带动祝修远也跟着摇晃。 直接将祝修远给摇晃清醒了…… “娘子。”祝修远连忙叫停董淑贞,再摇晃下去,他的头就该晕了。同时,祝修远心里懊悔无比,自己怎么就答应了呢…… “夫君~~”董淑贞果然停止了又蹦又跳,一见祝修远的神色,小脸忽的一紧:“夫君刚才都答应了,不许反悔!” “好好,我不反悔,只不过……”祝修远苦笑不已。 “只不过什么呀?” “只不过今天不行,等我先去探探路,如果没有问题,明天再带你们去!” “可是……” “别可是了,不然我反悔了啊!” “啊不不……明天去就明天去吧。” 董淑贞的脸色垮了一下,随即立即恢复,松开祝修远的手,招呼着夏舞,蹦蹦跳跳跑回她的闺房了。 “夫君等等妾身,妾身换身衣服,然后送夫君出门……” “记得快点,莫让岳父大人等急了!” “知道了……” 祝修远摇了摇头,忽又看向秋雯,秋雯此时已经进入客厅了,默默站在一旁。 祝修远看过去的时候,她小小的身板明显一晃,圆溜溜的两眼盯着祝修远,祝修远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抹隐藏得极深的恐惧…… 哎,祝修远接着摇头。 随即祝修远想到,当一个人惧怕某一件东西的时候,时常接触它,触摸它,了解它,时间长了,熟悉之后,应该就能克服这种恐惧…… 祝修远眼睛一亮,这是一个好办法啊,所以他直接看向了秋雯,嘴角带着笑。 秋雯的小身板又是一晃,忙低下了头。 “秋雯啊,你过来。”祝修远招手。 “姑爷……”秋雯抬头看着祝修远,脚步晃动着,却没有踏出去。 “过来吧,我还是我啊,只不过换了身衣服而已,我又没变成坏人……还是说我身上有臭味,你嫌弃我了?” “啊不!奴婢怎敢嫌弃姑爷,只是……” “那就过来吧,我又不吃人!”祝修远循循善诱。 “那……好吧!”秋雯脚步缓慢移动,低头咬牙,好似上刑场似的。 待秋雯距离祝修远有半丈远之后,祝修远就吩咐她停下了,这事儿得慢慢来,不能着急。 “秋雯啊,你看我衣服上的这只……鸂鸂,好不好看?” 祝修远指了指官袍上绣着的一只动物,笑着问秋雯。 秋雯:“……” (未完待续) 第59章 衙门 【求推荐,求收藏】 江州州衙,典型的前堂后宅的格局。 从州衙大门进去,左右两边各有三班,谓之“皂、壮、快”三班。 站班皂隶,和捕手快班,没什么好说的。前者主要在大堂上喊“威武!”,或者抡起板子打屁股,后者就是俗称的“捕快”。 唯一不同的,是“壮”班。 壮,其实就是民壮的意思,或者叫做“乡勇”。不过在这里,“壮”班指的是江州的“州兵”! 因江州是边州,故足有五百之数。 壮班是整个衙门中人数最多的。 岳父大人董诚,一边领着祝修远跨入州衙大门,一边小声介绍着。 祝修远听得十分仔细,作为一个“第一天上班的人”,初次来到“公司”,自然要牢记“老员工的教诲”。 “大人!” “参军大人!” “大人!” …… 一路上,不时有各种衙役对董诚躬身行礼,董诚则点头致意。 看着这一幕,祝修远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官场之威啊,远远不是普通的公司可以比拟的…… 祝修远体会到了一种历史的厚重感! “贤婿,走吧,过了三班这地儿,接下来就是衙门的‘仪门’了。” 董诚对祝修远的表现十分满意,等他的贤婿打量过“三班”之后,又带着祝修远走向仪门。 仪门不仅仅只是一道门,其实它面阔五间,进深两室,也就是有十间屋子。 “不愧为一州之衙门,最高权力机构,果然够气派,够豪啊!”祝修远心中暗暗惊叹,四处打量,跟着董诚的脚步过了仪门。 过了仪门,处于中轴线上的下一座建筑,就是衙门的大堂了,那是刺史大人坐堂审案的地方。 而仪门和大堂之间,则是祝修远的目的地——六房,六曹的办公场所。 左侧为“功、仓、户”三曹,右侧为“兵、法、士”三曹。 左右两侧各有九间屋子,共十八间,每曹分配三间屋子。 董诚作为录事参军,六曹的顶头上司,他的签押房并不在这里,而是另外一个地方,距此不远。 所以董诚亲自将祝修远送到左侧的仓曹后,嘱咐两句,就离开了,前往他的签押房。 祝修远吸了口气,同时板起了一张脸,准备烧一烧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嘿,看有没有哪个倒霉蛋主动凑上来…… 然而,世事往往不如人意。 好事如此,坏事竟然也如此! 祝修远酝酿了一个早上的“严肃感”,从一睁眼就开始,甚至还唬住了秋雯,现在,他做好了准备,整个人蓄势待发…… 然而就在这个当口,即将离弦的箭,却被祝修远硬生生的放了下来! “大人!您终于来了!” “大人,属下等久仰大人之才……” “原来大人如此年轻啊,不过大人如此年轻就有如此才能,属下等虽年长,却算是虚度了光阴……” “大人,属下……属下真的……佩服大人……五体投地……那算盘……” “让让,让让,大人初到,且容属下带大人逛一逛我们仓曹……” …… 祝修远已经彻底懵逼了,看着一个个“老头子”般的胥吏,见了他之后,竟然激动得就像见到老师的中学生…… 他嘴巴微张,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是说这仓曹,岳父大人实际上管不着么? 不是说“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么? 不是说古代的胥吏十分难缠么? 不是说“老油条”会轻视他这个“空降”的司仓参军事么? ……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面对这么一群“热情”的胥吏,他还怎么烧出三把火来? “大人?大人?” 众位胥吏见祝修远走神了,面面相觑之余,也跟着停止了喧闹,由刚才那位说要带祝修远逛一逛仓曹的人出面,小心翼翼的问着。 “嗯……哦,你是?” “大人,属下刘文同,乃是仓曹上佐,这位是……” 刘文同简单自我介绍之后,又将其余胥吏一一介绍给祝修远认识。 仓曹有一佐,四十二吏。 上佐刘文同,算是司仓参军事的副手。 刘文同介绍一个胥吏,那位胥吏就躬身见礼,祝修远则点头致意……四十二个胥吏介绍完毕后,除了上佐刘文同之外,祝修远一个也没记住…… 接着刘文同又带祝修远参观了属于仓曹的三间房,一间祝修远独享的值房,同时也是仓曹机要文案的储藏之地。另两间则都是四十三位佐吏的办公之所。 参观完后,胥吏们被打发回去继续干活,祝修远则回到独享的值房,在桌案前坐下,将上佐刘文同叫了进来,两人关起门来闲聊了一个上午…… 通过聊天得知,原来仓曹如今的四十二个胥吏,以及上佐刘文同本人,其实都不是原来仓曹的人,而是岳父大人从“兵、法、士”三曹中调派过来的…… 而原来仓曹的人,包括上佐和胥吏等,在上一任仓曹参军事犯事的时候,就被一撸到底,全部都被清洗干净了…… 他们这些从“兵、法、士”三曹中调派过来的佐吏,接触过算盘这等妙物,算盘的使用,简直对他们胥吏的工作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改造…… 胥吏们大都由衷敬佩祝修远的才华…… 中午,董诚亲至仓曹,带着祝修远到了衙门的“食堂”,去吃衙门提供的“公膳”。 衙门的“公膳”自然也分等级,刺史的宅子就在衙门后面,倒是不用吃公膳。长史、司马等,有专门的小灶,或者干脆由家中小厮送饭。 所以,在整个“食堂”中,最高的官竟然是岳父董诚! 在董诚的介绍下,祝修远认识了六曹中其余的参军事。 “兵、法、士”三曹,自然无比热情,像是提携晚辈后生般,对祝修远说了很多话,有勉励的,也有传授一些经验、潜规则的…… 至于“功、户”两曹的参军事,则兴趣缺缺,甚至理都没理祝修远……这也正常,如今的董诚还管不着“功、户”两曹…… 下午的时间,祝修远一直待在自己的值房里,跟着仓曹上佐刘文同熟悉仓曹的业务…… 刘文同原本就是董诚的心腹助手,对于大人的女婿,同时也是崇拜的对象,他自然尽心尽力的教,毫无保留。 而祝修远也拿出新到一间公司“实习”的劲头,认真熟悉各种仓曹业务,进步很快…… 下午,临下值前,祝修远说了明天要带三个“私人幕僚”来此的事,刘文同愣了一下,不过也没说什么…… 下值后,岳父大人亲自带着祝修远离开州衙,坐马车回家。 祝修远的衙门初体验,就这样在平淡中度过了…… (未完待续) 第60章 揭老底 【感谢“书友”为本书的首次打赏!】 翌日,一大清早。 董府的西院后厅,这里是董家的主子们享用早点的地方。 祝修远和董淑贞两小夫妻,竟然十分罕见的,比岳父大人董诚以及大姨子董漱玉来得更早。 这个时候,董淑贞还没有换上衙门书吏的衣服,还是女儿家打扮,祝修远也还穿着便装。 吃了早饭之后,他们才回去换衣服…… “夫君,妾身……有些怕,你说爹爹会不会发现我们?” 董淑贞没有了往日的“嚣张”,脖子有些僵硬,半缩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圆溜溜的,不时瞟一眼祝修远,眼神中包含着两个人共同的“小秘密”。 祝修远哑然失笑,董淑贞这句话,今早上已经是第五次说了。 显然,他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娘子,很怕岳父董诚发现她的秘密,进而将之禁足在家…… “别怕!”祝修远摸了摸董淑贞的头,她的脑袋微微低了一下,两只大眼上翻,盯着祝修远,呆呆的,这种感觉……就像摸了一只小狗的脑袋。 “娘子你要表现得自然一些,嗯……就把这次衙门之行,当成出门逛街好了……来,跟着我做深呼吸,吸——呼,吸——呼……娘子,有没有好点了?” “夫君,妾身……好多了!”董淑贞学着祝修远的样子,连续做了几组深呼吸之后,心绪果然平静了不少。 不过祝修远见她还未完全放松,明显不复往日的活泼,似乎施展在她身上的“爹爹恐惧术”,还未完全消散。 因而祝修远又嘱咐道:“娘子,待会儿吃饭的时候,你干脆不要说话了,只顾埋头吃喝便是,以免露出马脚,被岳父大人看出问题来。” “嗯!我知道了!”董淑贞重重点头,扑闪着一双大眼,瞧了祝修远一会儿后,就收回了视线,乖乖的坐在她的椅子上,低头盯着自己面前的一小块桌面。 她这是从现在开始,就进入“不说话,只顾吃喝”的状态了…… 祝修远笑着摇了摇头,扫视一眼整个后厅,貌似……今天来的太早了点,岳父大人和漱玉竟然还没来。 ……岳父大人董诚咽尽最后一块馒头,喝完碗中最后一口粥,放下粥碗后,他不由瞥了一眼自己的小女儿。 在吃饭的过程中,董诚就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儿,直至此时,他才发现,原来是往常活泼过头的小女儿,竟然十分乖巧,坐在那里默默吃着,从头至尾未发一言! 董诚视线一转,看了眼旁边的大女儿董漱玉,两相比较……董诚顿时老怀畅慰,这顽皮的小女儿终于长大了,终于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了…… “哈哈哈哈……” 董诚看着这一双女儿,心里无比高兴,竟然抚掌大笑起来。 祝修远和董漱玉齐齐转头看向董诚,不明所以。 董淑贞明显缩了一下脖子,脑袋低得更低了。 “爹爹……可是想到了什么高兴之事?”董漱玉问道。 “哦……没事。对了贤婿,老夫先去换衣服,然后在府门口等着你,贤婿你吃完后,也早些换上衣服出门吧,别耽误了衙门点卯。” “是,岳父大人!”祝修远起身拱手道。 董诚点了点头并起身,挥动宽袍大袖,转身就走……刚走一步,忽又想起了什么,再次回转身体,看着他的小女儿董淑贞,欣慰的点了点头,叫道:“贞儿啊!” “啊!爹爹!” 董淑贞一个激灵,小小的身板像是安装了弹簧似的,竟然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低头绞手,身体轻微晃动着,好像犯了错,自知无法饶恕,等待挨批的模样。 祝修远扶额,他这小娘子也太怕岳父大人了吧! 董诚挑了挑眉,他没想到小女儿的反应如此……奇怪,他不禁皱眉自省,难道刚才叫小女儿的那句话,语气太重了? 不过董诚没有深究,笑道:“贞儿啊,你在家要好好待着,切莫乱跑胡闹,有空的话,就做做女红,你看看你,长这么大了,连一个鞋底都纳不出来……咳咳……” 董诚略显尴尬的看了祝修远一眼,大概意思是:“贤婿,你受委屈了。” “或者看看书也行!”这次董诚没敢多说,以免又无意抖出自家小女儿的“老底”,平白让贤婿嫌弃。 “知道了,爹爹。”董淑贞似乎想起了祝修远的话,克服了一些心理障碍,这句话回答得倒没有什么漏洞。 “嗯。”董诚满意点头,转身回房换衣服去了。 董淑贞明显松了口气,只不过那口气一泄,整个人都差点栽倒……所幸她身后就是椅子,直接一屁股坐了上去……完美化解尴尬。 没有在董漱玉面前露出马脚。 然而以董漱玉的聪慧,早就已经察觉到自家小妹的异常了,都说长姐如母,她简直太了解董淑贞的个性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董漱玉又瞧了一眼祝修远,如今小妹可是有夫君的人了……所以,探究自家小妹异常的心思,立即黯淡了下去。 “修远昨日初到衙门,可还顺利否?”董漱玉随口问道。 “十分顺利,那些胥吏……都是岳父大人手低下的老人了,对我很是照顾……” “顺利就好,那……我先去茶庄了,你们慢慢吃。” 董漱玉古井无波的瞧了祝修远一眼,起身离去。 如果有人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她瞧向祝修远的眼神深处,隐藏着一朵极为绚丽的火焰,只不过被死死的压制住了…… 那朵绚丽的火焰,就像泰山山脚下的一粒稻谷,那怕给它几百年的时间,让它生根发芽,肆意播种,长成一片广阔的稻田…… 但是在巨大的泰山面前,它仍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祝修远怔怔的,目送董漱玉的衣裙消失在后厅,心中轻轻一叹。 同时,一个念头冒了出来——他要想个办法,摘掉董漱玉头上“克夫”的帽子。 对一个人的喜欢,方式可以是多种多样的。 …… “夫君,我们回去换衣服吧!” 董淑贞已经满血复活,拉着祝修远就跑,生怕祝修远丢下她一个人,独自去衙门似的。 兴奋劲儿和认真劲儿交织在她脸上,看得祝修远想笑。 “慢点慢点……” 然而董淑贞一拉,祝修远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这身子实在太虚了。练过功夫的董淑贞,虽然体型比祝修远小了许多,但竟然可以轻轻松松,好不费劲儿的就将祝修远拉走…… “看来锻炼身体的计划必须得开始了,不一定达到练武之人的水平,但也要跟正常人差不多……”祝修远默默下定了决心。 (未完待续) 第61章 听话! 【求推荐,求收藏】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 董府大门。 两辆马车已经恭候在大门外,前面一辆是董诚的,后面一辆是祝修远的。 拉车的马儿打了个响鼻,前蹄刨了两下地,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大门内的某处角落,祝修远一行人来到此处,一路上避开了府中所有下人。 一行人中,有董淑贞、秋雯、夏舞三主仆,她们做衙门书吏打扮,猫着身子,鬼鬼祟祟的,跟在祝修远身后。 董淑贞抓着祝修远衣服一角,紧跟他的步伐,后面则是夏舞和秋雯两个丫鬟。 秋雯原本不想跟着一起去的,但耐不住董淑贞和夏舞轮番怂恿,最后就连祝修远也开口了,鼓励秋雯跟着一起去。 祝修远想的是,带秋雯去衙门中走一走,说不定就可以治好她的“怕见官袍”症。 秋雯莫得办法,这才换上了这身奇怪的衣服,跟着一起来了。 只不过秋雯稍显笨拙,根本不会左闪右避,躲开府中下人们的视线……所以夏舞一直搀扶着秋雯。 一行人中的最后一个人,就是言大山了。 言大山全程瞪圆了两眼,处于懵逼状态中……衙门那种地方,恩公竟然……竟然偷偷携带恩母以及两位丫鬟……一起去?! 他本能觉得不妥,这种行为简直太不妥当了,太危险了! 衙门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伸冤审案、定人生死的地方啊…… 言大山彻底无言了! 只不过这是恩公的安排,并且,恩母还向他展示了一双小拳头,这些天以来,这双小拳头可厉害了,差点将他揍出心里阴影…… 言大山虽然加入了这个“团伙”,并帮忙打了掩护,可是……言大山始终没有从懵逼状态中回过神来……恩公和恩母,实在太能折腾了! 他有一种不真实感。 “岳父大人还没有来!” 祝修远伸出脖子,瞧了一眼府门外的两辆马车,再回头看着董淑贞等人,小声说道。 “……”董淑贞等人明显松了口气,似乎计划进展得十分……顺利? “大山,你去将他们引开。” 祝修远看了看言大山,接着又伸出脖子,盯着守候在马车两旁的车夫、仆从等。 “是,恩公!” 言大山一抱拳,立即走出董府大门,等到祝修远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之后,言大山揉了揉脸,他总感觉这事儿……太奇葩了! 不过言大山还是出色的完成了任务,将守候在马车两旁的车夫和仆从引开了…… “抓住机会,动作快点!” 祝修远转头看向身后,特意盯了一眼秋雯,接着从角落中走出,快步跨过董府大门,跑向后面那辆马车。 身后的董淑贞、秋雯、夏舞等,自然紧跟了祝修远的步伐。 “快上车!” 祝修远站在马车旁边,先将激动不已的董淑贞扶上马车,接着是夏舞,到秋雯的时候,出了点意外。 秋雯因为过度紧张,脚下一滑,差点摔一跤……所幸被祝修远和夏舞扶住了,最后秋雯是被夏舞两手拖进马车的。 这一幕,自然被大街上路过的行人瞧见了,不过他们只是路人,最多就是奇怪一下而已…… “夫君,快进来啊。” 马车中传出董淑贞压抑的声音。 “嘘,不要说话,以免露出马脚,被车夫听见了就不好了。” “哦……” 马车中再也没有声息传出了。 祝修远四处张望了一下,岳父大人董诚还没有出来,言大山不知道忽悠那些车夫、仆从去哪儿了……他跳上马车,坐在车夫的位置上。 没过一会儿,祝修远感觉他的背部,被一根手指戳了一下,轻轻的。 祝修远挑了挑眉,不动声色,没去管她们的小动作。 然而,马车中的董淑贞却玩上了瘾,见祝修远没有反应之后,那手指头划来划去,竟然在祝修远背部写起了字! 祝修远咧了咧嘴,仔细感应了一下,原来那手指头写的是:“夫君,好好玩哦……” 祝修远额头浮现几缕黑线……随后又想到,他的小娘子原本就是一个孩子……哎! “娘子,实在太麻烦了,今天你们去了衙门就好好玩,逛一下就行了,下次……没有下次了!”祝修远微微侧头,小声对着车厢里面说道。 “啊……” 祝修远明显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骚动,马车都跟着晃了一下……不过她们也知道分寸,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来。 只有两只小手握成锤,在祝修远背部锤着,以发泄不满。 “乖,听话!” 祝修远咧着嘴,加重了语气。 捶打他后背的两手猛然一顿,过了一会儿,手锤变为手指头,在祝修远后背一划,写道:“好吧……” 祝修远可以感觉得到,董淑贞在写这两个字的时候,刻意加重了手指上的力道……与刚才那种轻轻的、柔柔的感觉完全不同。 由此可见,董淑贞虽然答应了祝修远,但心中还是有点不满的。 “言大山他们回来了,从现在开始,不要出声!” 偶一抬眸,祝修远见言大山他们回来了,立即侧头,小声对车厢里嘱咐道。 那根点在祝修远后背上的手指,立即缩了回去。 祝修远掀开帘子,准备先进去,以被车夫看出问题来。 然而掀开布帘之后,祝修远的嘴角不由自主,又狠狠抽了抽,只见董淑贞、秋雯、夏舞三主仆,互相搂抱着,蜷缩在车厢一角,三对亮晶晶的大眼盯着祝修远…… 这种感觉,让祝修远恍惚,以为推开了一窝小奶狗的家门…… …… …… 由两辆马车和几匹马儿组成的车队,终于摇摇晃晃的开动了。 祝修远的马车中。 他和董淑贞坐在一侧,夏舞和秋雯两个小丫鬟坐在一侧。 三个姑娘商量好似的,全程紧绷着小脸,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紧紧闭着嘴巴,生怕一开口说话,就会被“爹爹”或者“老爷”捉住,进而将她们赶回家,再禁足一个月…… 祝修远看着她们这幅严肃认真的模样,心里直乐。 不过现在不是逗她们的时候,他将这份欢乐压在了心底,也跟着她们一起,闭嘴不言,大眼瞪着小眼。 只是苦了驾车的车夫,以及拉车的马儿。 车夫暗自纳闷,这马车中装了一坐山吗,驾起来一点也不顺畅,总感觉有一种滞涩感……莫非是这匹马儿在偷懒? 啪! 车夫抖了抖缰绳,无情抽在马儿身上。 啾啾! 马儿吃痛,打着响鼻叫了两声,默默加大了马力输出…… 车厢中,众人互相对视一眼,默默在心中达成一个共识:今天要给这匹马儿多喂点草料……不,全吃豆子! (未完待续) 第62章 暴风雨 【求推荐,求收藏】 摇摇晃晃的马车中,祝修远、董淑贞、秋雯、夏舞等四人,大眼瞪小眼,一动不动的坐着。 车轮滚动的声音,马蹄踏过青石路面的声音,车夫的呼喝……各种声音纷至沓来,传入马车中众人耳中,一丝不落,十分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车夫口中忽然大叫道:“吁……” 紧接着马车骤停。 “姑爷,到衙门了。” 车夫随口报了下站,祝修远则淡定的回了句:“知道了。”不过却没有下来的意思。 马车中,董淑贞、夏舞和秋雯三人,齐齐盯着祝修远,他一动,三人的小脑袋跟着转动…… 祝修远嘴角一咧,故意左右晃动了一下身体,她们三个的小脑袋像是装了跟踪器似的。祝修远向左晃动,她们跟着向左转头,祝修远向右晃动,她们跟着向右转头…… 祝修远嘴角上扬,往车厢的出口猛然一探身,看样子,似乎是要丢下她们,独自下车离开。 三女好似受惊的兔子,身体做出应激反应,似乎是想立即跟上祝修远,也似乎是想抓住他。 然而祝修远根本没动,往车厢出口探过去的上半身,又缩了回来,瞧着董淑贞她们的脸色,无声的笑了。 夏舞和秋雯两个小丫鬟,自然不敢表达什么意见,拍着胸口,重新缩回座位上。 董淑贞圆睁着两眼,轻轻锤了祝修远一下,又抱紧了他的手,生怕祝修远真的丢下她们,一个人下马车。 “嘘!” 祝修远将食指竖在嘴唇前,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董淑贞、夏舞和秋雯三女齐齐点头,不过她们的小脸儿紧绷,面色十分认真,这种模样在祝修远看来,简直太可爱了,惹人发笑…… 祝修远没憋住,用手捂着嘴,再次无声的笑了起来,双肩抖动。 董淑贞、秋雯和夏舞三女,睁着亮晶晶的大眼,彼此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又看向祝修远……笑什么啊? 只不过祝修远刚刚才提醒过她们,不要开口说话。所以尽管她们心中有疑惑,也只能憋着了,不能问出声来。 “贤婿?还不下车?莫要误了点卯的时辰。” 马车外传来岳父大人董诚的声音。 祝修远知道重头戏来了,忙用眼神示意一下三女,却见她们纷纷缩起了脖子,低头不动的,低头不动,扮鹌鹑的扮鹌鹑…… “岳父大人,小婿想了想,小婿实在不宜和岳父大人一起走进衙门,以免招人闲话……岳父大人请先进去吧,贤婿已经认得衙门中的道路,自行前往仓曹即可。” 祝修远回答得十分淡定,完全听不出任何慌乱的感觉,就好像说的是真的一样。 董淑贞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瞧着祝修远,不由带上了一抹崇拜之色……在爹爹面前,像这样淡定的胡说八道,她可做不到! “嗯……也好,贤婿能这样想,自是不错。那好,老夫就先行一步!” 过了一会儿,祝修远掀开马车的布帘一角,偷偷向外看了一眼,正好瞧见岳父大人的背影,消失在衙门内…… 放下布帘,一回头,就迎上了三女的眼神,带着询问之色。 祝修远苦笑,只得点了点头,三女见了后,明显松了口气……又闯过了一关。 接着,祝修远暗示言大山,再次将车夫和仆从引开……这是之前商量好了的。 待言大山带着车夫和仆从离开后,祝修远确定四周无人了,方才先跳下马车,将董淑贞三女一一接应下来。 叮嘱一句,再带着她们走向州衙大门…… 一路行来,倒也无甚异常,这一来,董淑贞她们化了妆,从表面上看,赫然就是三个清清秀秀的小书吏,或者小书童什么的。 二来,除了董淑贞以外,夏舞和秋雯都不敢四处打量,低着头默默跟着……这种小书吏在衙门中比较常见,几乎无人会怀疑。 只有董淑贞好奇四处打量的动作,被一些人多看了两眼,不过他们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到仓曹后,仓曹上佐刘文同楞了一下,昨天祝修远的确说过,要带三位小书吏前来帮忙…… 刘文同对董淑贞三人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只是看着董淑贞三人亦步亦趋,走进大人值房的背影,他皱了皱眉,总感觉这三人有点眼熟…… 或许是因为,这三位小书吏并不完全是陌生人,可能是录事参军大人的僚属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觉得三位小书吏似曾相识,就正常了。 …… …… 有惊无险,这一天终于结束了! 当祝修远将董淑贞三女送回董府东园的刹那,他明显松了口气。 今天太累了! 这种事不能再有下次了,不然非得要了祝修远的老命不可。 董淑贞三女在衙门……哎,这事儿不提也罢,反正祝修远没心思干别的事,尽担惊受怕了,导致今天都没有跟着刘文同一起,熟悉仓曹的业务。 相反,董淑贞却十分开心。 一回到他们的小天地——董府的东院,她就像解开了绳索的小猴儿,终于可以又蹦又跳,大叫大闹了! 这一天虽然好玩,但也憋坏了。 等她蹦跳一阵,忽然发现自家夫君瘫在大门口,似乎很疲惫? 于是乎,祝修远舒舒服服的躺在了一张躺椅上,董淑贞亲自捏肩,秋雯和夏舞两个小丫鬟也没闲着,分立左右,一人捏一条腿。 “啊,真爽啊!” 祝修远忍不住大叫,担惊受怕一整天之后,也该到了享受的时候了…… …… …… 往后几天,祝修远的作息规律起来,每天都跟着岳父大人董诚一起,按时上衙门点卯……认真跟着刘文同熟悉仓曹业务……一到下值的时间,就和岳父大人一起回家。 同时,这几天以来,整个江州,从州衙到州城,再到湖口戍的鄱阳王府,好似商量好了似的,里里外外都是一片平静。 江州的长史和江州司马,因为上一任司仓参军事落马被查一事,暂时龟缩了爪牙。这几天鲜有露面,就连往常喜欢给董诚找的小麻烦,也一并停止了。 祝修远在州衙中待了好几天,愣是没有见过长史和司马。 江州刺史大人方塘,不知受到了什么刺激,这几天也深居简出,称病在家,好几天都没踏入州衙的前堂了。 据祝修远所知,衙门里已经累积了好几件大案要案,等待刺史大人开堂审理…… 整个江州州衙一片平静,犹如一潭死水! …… 鄱阳王府。 书房。 鄱阳王又在面壁……看陈国地图了,他背负着两手,一动不动,好似老僧入定了般。 王府管家作为王爷的得力助手,自然随时侍候在侧,他的作用,主要有两项,或提供各种情报,或传达及执行王爷下达的命令。 当王爷盯着陈国地图,陷入沉思的时候,王府管家就很自觉的闭上了嘴。 少时,他扭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脖子,管家毕竟老了,身体大不如从前,要是以前,他陪王爷站个通宵都没有问题。 扭动脖子的时候,他的视线转动,偶然落在墙上的陈国地图上,一个红色的大“x”,赫然被画在地图上某个地方,十分显眼。 一看见这个红色的大“x”,王府管家心中就是一紧,眼皮不由自主抽动两下,因为红色大“x”所在的位置,正是江南西道的邵州,邵州王的地盘! (未完待续) 第63章 假账 【求推荐,求收藏】 邵州王不稳! 邵州王蠢蠢欲动! 邵州王极有可能发动叛乱,在陈国要地西北边陲! …… 这些惊天骇人的情报,还是由王府管家亲口汇报给鄱阳王的。 鄱阳王听完这条情报后,竟然失手打碎了一只茶杯……接着就开始面壁了,用一只专用的毛笔,饱蘸了鲜血般的朱砂,在陈国地图上,照准“邵州王”三个字,画了个红色的大“x”。 朱砂蘸得太多了,画了大“x”后,鲜血般的朱砂竟然顺着地图往下流淌,犹如血溅一般,触目惊心! 王府管家的眼神,一接触那个大红色的“x”,他心神就是一震,心中惴惴。 如果王爷的担忧变成现实的话,那么…… 王府管家不敢细想下去。 “哎!” 鄱阳王忽然重重叹了口气。 王府管家立即结束心中的胡思乱想,望着王爷背影。他知道,王爷这是思考完了,即将发出一通感慨,或者即将下达一些命令。 他将心中杂念去除,聚精会神的盯着鄱阳王,打起十二分精神,静待王爷吩咐。 “即刻派人去江州大营,将陈副将请来,就说本王有要事相商。哎,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是,王爷!” 王府管家浑身一震,领命而去。 奇怪的是,此时管家心中冒出了一种感觉,似乎全身都被灌满了一种力量,这种力量很强大,使得他的手脚更加利索,耳聪目明…… 有一种大任在身的感觉! “等等!” 鄱阳王忽然又叫住了王府管家。 管家立即驻足,回转身体,躬身道:“王爷还有何吩咐?” “那祝修远在州衙,还是没有任何动作吗?” “禀王爷,据密探回报,那祝修远在州衙仓曹并未有任何动作,每日只和胥吏熟悉仓曹之事。” “知道了!”鄱阳王缓缓点头,神色莫名。 管家躬身一礼后,退出书房,着人去江州大营请陈副将去了。 …… …… 董府。 东院。 祝修远的房间中。 一大清早的,秋雯这小丫鬟就跑来摇晃他的手,并叫道:“姑爷,该起床了,再晚就要耽搁衙门的点卯了……” “唔……”祝修远艰难睁开眼,瞧了一眼秋雯,又立即闭上了,四肢裹夹着被子,扭了扭身,更将头脸都遮盖住了。 “姑爷,姑爷!”秋雯锲而不舍。 “秋雯,现在天气转凉,正是睡懒觉的好时机,你就让我多睡一会儿吧!” “姑爷,待会儿老爷该派人来请了……” 秋雯见祝修远耍赖不起床,只得将姑爷的岳父大人搬出来。 “哎!”祝修远叹口气,慢慢掀开被子,嘀咕道:“我本懒人,奈何要上班,这种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秋雯嘴角带笑,问道:“姑爷,什么是‘上班’啊?” 祝修远瞧了秋雯一眼,张开双臂,任由秋雯帮他更衣,同时说道:“我现在每天去衙门,就是上班,对了,你身上带吃的没,给我来一块。” “有的有的。” 秋雯忙答应下来,将祝修远的束腰系上后,就从衣服袖子里取出一方手帕,喜滋滋展开,里面是一个油纸包裹的东西,展开油纸后,从中取出一块“牛皮缠”。 祝修远咀嚼着,完成了更衣、洗漱、吃早饭等常规步骤,换上官袍之后,就跟着岳父大人一起去衙门点卯…… 通过这几天的学习,祝修远大致掌握了仓曹的业务。 简单来说,仓曹掌公廨、度量、庖厨、仓库、租赋、征收、田园、市肆之事。 仓曹其实可以说是个肥缺,单单仓库一项下面的义仓,就让上一任司仓参军事赚疯了,同时也因此而掉了脑袋。 至于其他的,比如租赋、征收、田园、市肆等,哪项不是油水充足啊,只需稍稍动下手脚,不知不觉间,白花花的银子就滚滚而来…… 不过祝修远志不在此,他掌握了仓曹的业务之后,就将之丢到一边,并未过多干预现行的规则,不管是明面上的规则,还是暗地里的规则。 他只对“数据”感兴趣。 前世的祝修远,是个公司小职员,工作内容中的一项,就是分析各种数据…… 他精通此道,也喜欢干这事儿,因此就寻思着,在这古代没有任何分析工具,没有常见的excel,甚至就连电脑都没有的情况下,他能将数据分析做到什么程度呢。 祝修远“探究”的老毛病又犯了,反正仓曹的日常事务有人处理,他是个新人,其实挺闲的,那就不如试一下? 手痒了,就一发不可收拾。 这两天以来,祝修远就在干这事儿,带着几个“迷弟”般的书吏,从整整一屋子的陈年旧资料中,扒拉出各种数据…… 其实那些扒拉数据的书吏是有些懵的,不知道他们自己在干什么,只不过出于对祝修远的崇拜,心里给自己下达了一个暗示,认为这是一件大事,他们能参与进来,实乃是一种光荣。 所以,书吏们丝毫不敢懈怠,每日都废寝忘食、一丝不苟的忙碌着。 只是祝修远没想到的是,他的“手痒”之举,竟然给别人带去了十足的疑惑和苦恼。 疑惑的自然不是岳父董诚,实际上董诚只简单过问了一句,祝修远随口一忽悠,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董诚并未深究,由着自家贤婿折腾。 董诚大概以为,这是自家贤婿的“新官上任三把火”,那些在库房中废寝忘食的书吏,自然就是得罪了贤婿的人。 …… 花府。 江州长史花朝仕,其子花间虎,还有江州司马万谦,三大“巨头”又一次聚首了。 “大人,董家女婿此举,长史大人怎么看?” 江州司马万谦拱手问道,问完后,长着一张奸诈相的脑袋一歪,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问道:“下官听说,董诚掌握了一种算账的方法,他就是凭此找到了……那位的漏洞。董家女婿此举,莫不是在翻找我等的……” 万谦递过去一个眼神,有些话,实在不宜说出口啊! 江州长史花朝仕的眉头皱了皱,随即又舒展开来,呵呵笑道:“万大人,此事应该无妨,我们府中的账房先生,你是知道的,一身本事,做假账的手段堪称鬼斧神工,不是那么容易查出来的!” “话虽如此,可是下官这心中……还是有些惴惴不安,那位……” 万谦想起了上一任司仓参军事,他“目不能视、耳不能闻、眼不能看、手不能写”的酷刑,虽然是他们施加给他的,但想想……万谦想都不敢想,那种酷刑如果施加在他身上,将会如何! (未完待续) 第64章 罪恶 【求推荐,求收藏】 “诶,万大人,你且放宽心!”花朝仕摆了摆手,脸上笑容不减,接着说道:“没错,董家女婿的确是在翻查旧账,不过他翻查的可不是我们的旧账,而是仓曹的,与我等无关!” 也就是说,即便祝修远找出问题来了,那也是前任司仓参军事干的,关他们什么事呢? 万谦楞了一下,随即笑道:“还是大人英明啊,下官刚一听说这条消息的时候,竟然慌了手脚……” 花朝仕笑而不语。 花间虎见自己的爹和万谦谈完了,立即插话道:“爹,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啊,将炒茶从董氏茶庄抢过来?” 万谦听了这话,顿时不动声色,视线在花家父子身上来回扫视。 老实说,万谦已经如同那惊弓之鸟,被董家女婿“翻查仓曹旧账”一事给唬住了,这些天以来,他一直都在纠结此事。 直到刚才,经长史大人点拨,万谦才有所明悟…… 炒茶之事,自然远远不及董家女婿翻查旧账之事来的重要,所以万谦顾此失彼,早就将炒茶之事丢到了爪哇国。 如今再听花间虎提及此事,万谦竟然有种隔世之感…… 那炒茶,虽然还没有按照当初计划的那样,将之从董家抢夺过来。 但是在发生了“上任仓曹参军事落马”,以及“董家女婿翻查仓曹旧账”这两件事之后,万谦对抢夺炒茶一事的心思,已经黯淡了许多。 不过财帛动人心呐……万谦决定看一看长史大人的安排。 “嗯……虎儿啊,此事不必急于一时,如今董诚咄咄逼人,而且……” 花朝仕说到此处,微一沉吟,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面色也有些发紧。 万谦一听这话,脸色顿时也不好看起来。 如今的局势扑朔迷离,竟然反过来了,董诚似乎抓住了他们的一些马脚,以至于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虽然,相对于长史和司马来说,录事参军的品秩非常低。 不过录事参军却身兼一种特殊职责,这种特殊职责可不简单,足以震慑长史、司马,乃至刺史大人! 这种特殊职责就是——监察州衙众官! 在以前,即便董诚身负监察州衙众官的职责,但长史和司马任然可以越权,暗中掌控“功、仓、户”三曹的权柄。 因为他们使用的手段都是明面上的,是阳谋,硬是压得董诚一个屁都不敢放,空有一身权力却使不出。 但是如今不一样了,他们的“阴谋”,竟然被董诚抓住了一点点。 以董诚的身份和职责来说,这一点点的“阴谋”,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个致命的威胁。 这一点,才是他们龟缩爪牙的根本原因。 同时也是万谦被“董家女婿翻查仓曹旧账”这件事所摄,吓成惊弓之鸟的缘由。 只不过这一点根本原因,花朝仕并没有对花间虎言明过。 因为这件事儿对他来说,实在不光彩。直接说出去的话,让他的老脸往哪儿搁呢? “虎儿啊,总之……此事暂且先放下吧,等局势稳定之后,我们再从长计议。” 花朝仕脸上又恢复了笑容,捻着山羊须,一如往昔般自信。 万谦则微微低头,脸上再也挤不出任何一丝笑容来……他没有花朝仕那般豁达。 “好吧,爹!” 花间虎见爹都这么说了,只得答应下来,不过当他侧过头去的一瞬间,脸上却浮现出浓浓的不以为是…… 三大“巨头”又聊了一会儿,花间虎借故离开,转过身去的刹那,脸色阴沉得厉害…… 等花间虎离开后,花朝仕瞧了一眼万谦,眼睑低垂,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缓缓说道:“万大人,送给刺史大人的礼物,已经准备妥当了吧?” 万谦立即拱手道:“大人,下官已经准备妥当了。白银一万两整,今晚趁夜色送入刺史大人私宅。另外,还有三位从扬州采买来的瘦马,今夜也一并送入刺史大人私宅……” 万谦嘴角隐隐抽动,因为他肉痛! 花朝仕缓缓点头,盯着万谦嘱咐道:“切记,此事一定不能走漏任何风声,因为在这江州城中,除了董诚以外,还有鄱阳王的密探在暗处虎视眈眈,他们如蛇鼠虫蚁,遍布全城每个角落,万不可懈怠大意。” “大人,下官省得,下官已经做好了周密的安排,保管妥当!”万谦拱手道。 “嗯……”花朝仕缓缓点头,随即陷入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 鄱阳王府。 书房门外的廊道上。 王府管家侍候在此。 面对紧闭的房门,王府管家笼手侍立。 不过他也不是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般。而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扭动一下僵硬的脖子……哎,毕竟人老了啊! 忽然,一阵微风徐徐吹来,裹夹着一股凉爽的秋意…… 王府管家浑身一震,深吸一口气,笼在长袖里的两手互相摩擦着,握得更紧了一些—— 天气渐凉了啊! 他往廊道边缘走了几步,侧着身子抬头望天…… 根据他老人家的经验,这种阴沉的天气可不妙,似乎酝酿着一场大雨…… 吱呀! 书房传来开门的声响。 王府管家急忙转头看去,只见一员虎将,身如铁塔,壮若牛犊,披风猎猎,昂首阔步,从书房中大踏步走出来。 这位虎将不是别人,乃是从江州大营赶来的陈副将。 王府管家缓缓转身,直面陈副将。 这两天以来,王爷已经多次召见了陈副将,算上这次的话,已经是第五次了。 可见王爷十分担忧当下的局势…… 连带着他们这些下属,在王爷面前伺候或者听命的时候,都不敢丝毫大意。 管家迅速将各种杂念从脑袋中抛出,面色稍显肃然,迎了上去。 “管家!” 陈副将快步迎上,对王府管家拱手一礼。 “嗯。”王府管家淡然点头,轻轻一拱手,算作回礼,然后问道:“王爷可有吩咐?” “王爷请管家入内。” 陈副将的脸色相当肃然,对管家虽然很恭敬,但却并没有任何阿谀奉承之意。 “陈副将重任在身,就先去忙吧,老夫去见王爷。” “那下官告辞!” 陈副将再次一拱手,阔步而去。 管家走进书房,顺手将房门关上,在鄱阳王桌案前不远处站定,躬身道:“王爷。” “说说州衙的情况。” 鄱阳王伏案而坐,翻看着一份文书,头也没抬。 熟悉王爷脾性的管家顿时了然,王爷这是要一心二用了。 因此,他立即将州衙的近况与异事等,在脑袋中梳理一遍,准备挑出几条王爷感兴趣的来禀报。 (未完待续) 第65章 乌云 【求推荐,求收藏】 鄱阳王翻看文书的动作猛然一顿,脑袋抬起,盯着王府管家。 “那祝修远……在翻查仓曹留存的陈年旧账?” “回禀王爷,的确如此。” 鄱阳王放下了那份文书,捻着山羊须沉思半晌,眉头逐渐紧皱。 “你怎么看?” 鄱阳王似乎没有想明白,祝修远此举的目的何在。 也有可能是因为如今的局势复杂了,鄱阳王要顾及的事太多,一时间思虑不到这一块,所以罕见的询问了管家的看法。 “王爷,老奴……以为这只是祝修远的无心之举。”管家脑袋高速运转。 “哦,怎么说?” “王爷您想,祝修远初任仓曹的司仓参军事,定然想方设法摸清仓曹的一切。除了仓曹的日常事务之外,可能还包括仓曹历年遗留下来的陈年旧案,祝修远将之一一找出,并加以处理,以免重蹈前任司仓参军事的覆辙。” “嗯,有点道理。江州长史把持仓曹多年,想必有许多不法之事,淹没在了仓曹的机密文书之中……你说祝修远此举,是不是冲着江州长史去的?” “王爷,老奴以为有这个可能,不过那祝修远甚为年幼,如今年方不过十五……老奴以为他不可能主动挑起此事,这后面恐怕是董诚的授意!” “也罢,且看祝修远下一步的动作吧,你持续关注此事。” “是,王爷。” “对了,江州刺史、长史、司马等,最近可有异动?” “回禀王爷,江州刺史还是称病不出,长史和司马仍旧收敛锋芒。近来州衙之中,最为活跃的大官竟然是董诚……对了,据密探回报,昨日深夜,江州刺史曾秘密出府,进入了城东的某处宅院,直到黎明拂晓时分方才回去。” “哦?”鄱阳王来了兴趣,追问道:“详细讲来。” “是,王爷。刺史大人的行踪甚为严密,我们的密探不敢过于靠近,以免打草惊蛇……所以刺史大人深夜前往私宅所为何事,密探并未探查到。天亮后,私宅中有一马车驶出,密探觉得蹊跷,遂一路跟踪。却见那马车驶入了城外南边的荒山,在一荒无人烟之处,赶车的人挖了一个大坑,然后从马车中抬出三个长条物,用草席裹着,丢入大坑中掩埋了。” “哦,抛尸荒野?” “回禀王爷,正是如此。等马车驶离后,密探掘开大坑,将三个草席裹住之物取出一看,原来是三具女果尸,看其身材样貌,应该是扬州来的瘦马。” 鄱阳王微一沉吟,吩咐道:“派人潜入那处私宅,一寸土一寸地的给本王探查明白了。” “是,王爷!” “金钱、名利、美人,历来相互依存……本王相信,那处私宅不简单,应该不仅仅只有美人。” “王爷英明,老奴这就下去安排。” …… …… 一连五天的时间过去了。 整个江州的局势无甚波动,一如往昔般平静。 江州刺史曾迫于压力,“拖着病体”开堂,审理了两个大案,然后又没了动静,继续称病在家,继续做他的“甩手掌柜”。 江州长史和司马也一直龟缩着,他们每日虽然也来州衙正常上值,但非常低调,日常事务都交由副手去处理,也不主动挑事惹事,似乎整个州衙之中,已经没了长史和司马这一号人物似的。 表面上风平浪静。 其实暗地里已经暗流汹涌! 衙门中的某些老油条,大半身混迹在衙门,可以说“见多识广”,早已经练就了一对堪比猫狗的鼻子,嗅觉异常灵敏。 他们已经隐隐约约的,嗅到了一丝不对劲儿,那条潜藏在风平浪静之下的汹涌暗流,犹如天上压低的乌云,笼罩在每个人的头顶,让人呼吸都不顺畅…… 这些老油条自然小心翼翼起来,神神秘秘的,搞得那些“嗅觉”不怎么灵敏的人,也看出了部分端倪,跟着警惕起来…… 一时间整个州衙中人心惶惶,莫名压抑…… 实际上,老油条们将“潜藏在风平浪静下的汹涌暗流”,比喻为“压低的乌云”,这个比喻并不是凭空杜撰的。 因为这几天以来,江州的天空阴阴沉沉,的确笼罩着一片乌云…… 随着秋意渐浓,乌云遇冷而化雨,导致这些天来竟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 雨虽小,却没有停过。 天气转凉,又加上小雨,这种天气极易引发风寒。 贪玩的董淑贞,在某天玩过“踩水”的游戏之后,就中招了,害了风寒,正所谓病来如山倒,董淑贞一夜间就卧床不起了。 …… 这天早上。 祝修远更衣洗漱完毕,先到西院后厅享用早点,回来的时候,手中提着一个食盒。 祝修远提着食盒径直走进了东园的东阁,这是董淑贞的闺房。 “娘子,我把早点带来了,你趁热吃吧。” “哎呀,夫君来了!” 床帐里传来董淑贞压抑的惊呼,然后是一阵“躺下”和“盖被子”的细微响动。 古代的床铺与现代的床迥异,其中一个鲜明的特征,就是它隐藏得够深。 其实都可以将古代的床当成一个小房间了,再加上什么锦帐、帷幔之类的,更加隐秘。 倘若一个人从房间门口走进来的话,刚开始的视线一定受阻,是看不见床帐里面的。需要走进床铺的“小房间”,才能够窥见里面的情景。 所以提着精美的食盒,开门进来的祝修远,只听见了董淑贞那声压抑的惊呼,以及躺下和盖被子的细微响动,却看不见她的人和动作。 不过祝修远脑门一黑,眼角隐隐抽动。 因为单凭董淑贞那声惊呼,祝修远已经大致还原了床帐中发生的一切:一个少女害了风寒,需要卧床休息,然而她却不愿躺着,而是坐在床上玩耍聊天。忽然“监督者”来了,害病少女慌乱躺下,并拉过被子盖上…… 祝修远摇了摇头,单手提着食盒,一手掀开锦帐,抬步走进董淑贞的床帐里面。 以前的祝修远还想着避讳某些事呢,不愿走进董淑贞的闺房。 可是现在自家娘子都害病了,哪还顾得了这么许多,总不能娘子拖着病体,冒着风寒加重的风险,去客厅见他吧! 走近床铺的祝修远定睛一看,只见董淑贞仰卧在卧榻上,头下枕着一个大枕头,旁边还有一个空荡荡大枕头…… 身上盖着一床绣花的蚕丝锦被——一马平川的小身材一览无余…… 她只露出了一个头,侧过了脸来,见祝修远进来之后,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扑闪,带上了一抹喜色和讨好的神色,嘴角带着一抹甜甜的微笑。 这表情,似乎在说:“夫君,我很乖的,一直躺在床上没有动,没有不盖被子,没有坐起来捣乱哦!” (未完待续) 第66章 趋势 【求推荐,求收藏】 此地无银三百两! 看着董淑贞这么一副小表情,活灵活现的,一点也没有害了风寒的觉悟,还在这搞鬼……祝修远都被气乐了。 他提着食盒的手往上一抬,顺手往旁边一送,直接送进夏舞怀里。 夏舞侍立在旁,被食盒“撞”了一下之后,面色茫然,不过两手下意识伸出,抱住了食盒两侧。 祝修远提着食盒的手一松,撤了回来。 夏舞立即感觉到了食盒的重量,同时面色恍然,醒悟过来,原来姑爷的意思是让她帮忙拿着食盒啊。 所以她立即抱紧了食盒,以免掉落。 “把手给我。” 腾出手来的祝修远一身轻松,直接坐上董淑贞的床沿,对董淑贞伸出一只手,手掌摊开。 董淑贞偏了偏头,有些疑惑,更多的是羞涩,不过还是十分听话,将被褥之间的小手抽出,放在了祝修远“巨大”的手掌中。 接触的刹那,除了莫名的心悸之外,还感觉好暖和! 而祝修远摸了一下之后,眉头不由一挑—— 好冷! 冷得像冰棍! 祝修远叹了口气,亲自捉着董淑贞的小手,将之塞回被褥之间。 “怎么了夫君?” 董淑贞见祝修远叹气,忍不住好奇问道。 祝修远瞧了瞧董淑贞,只见她只露出了一颗头,面色绯红,一双大眼亮晶晶,有莫名的光华流转。 祝修远闻言叮嘱道:“娘子,如今你生病了,最是惧寒畏冷的,一定要保持手脚四肢的温暖,不能再受冷了,以免病情加重。” “好啦好啦,夫君,你怎么跟爹爹似的,人家乃是练武之人,身子好着呢……况且又吃了药,应该没事吧?” “听话,不然以后不带你出去玩了!” 祝修远只得祭出他的终极大杀招…… 丢脸啊,如果不用这招,他很有可能压制不住他的小娘子。 “夫君别啊~~”董淑贞努了努嘴,差点从卧榻上蹦起来,结果自然是被祝修远按回去了。 “妾身知道啦!” 祝修远稍稍点头,接着又看向抱着食盒的夏舞,嘱咐道:“夏舞,你可要将娘子看好了,这风寒之症可大可小,更何况……总之不能讳病忌医,明白了吗?” “是,姑爷,奴婢明白了!” 祝修远又盯向卧榻上只露出了一颗头的董淑贞,眼皮不由直跳,因为他的眼角余光瞥见了让人哭笑不得的一幕—— 董淑贞竟然冲他扮了个鬼脸,还吐了舌头…… 等祝修远看向她的时候,她立即恢复正常,呆呆萌萌、一脸乖巧的模样看着祝修远…… 祝修远苦笑着摇了摇头,起身说道:“好了,你们在家好好休息吧,我这就去衙门了。” “夫君,妾身要吃刘大娘家的葱花蛋饼!” “好,为夫回来给你带!” “夫君,夏舞说要吃桃花烧麦!” “好……” “夫君,秋雯昨天晚上悄悄和妾身说,她想吃柳叶糖。” “好,知道了……” …… 半刻钟之后,祝修远与岳父大人一起来到州衙。 在州衙门口,马车虽然停下了,但祝修远并没有第一时间下来,而是等岳父大人先进衙门之后,他才从马车上跳下来。 祝修远蛋疼,这都是上次扯谎之后的后遗症。 …… 仓曹。 祝修远的值房中。 祝修远伏案而坐,紧盯着桌案上的一张“图表”! 这真是一张图表,准确来说,是一张“柱状趋势图”,用毛笔在一张宣纸上手绘而成,表头的位置写有几个大字:江州赋税趋势图。 “大人,此图……” 祝修远的桌案前,一左一右各站着一位书吏,一个是仓曹上佐刘文同,另一个是祝修远从众位书吏中提拔的“数据处理高手”,名为罗定。 踌躇着问出这半句话的人,是仓曹上佐刘文同。 只见他半伸着手,指着这幅图表,嘴角嗫嚅着,说出四个字之后,却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了。 因为就连“提问”如此简单的问题,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提问,或者说该问什么。 祝修远亲笔画出来的这幅图表,是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 不过刘文同一想,又觉得不太妥当,问话……或者应该说请教,请教只请教一半的话,算是对上官的不尊重吧! 于是,刘文同瞅向这幅图表的表头,盯着那几个字,想从图表的“题字”上找到一个突破口……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刘文同同学咬紧了牙关,一张脸强装淡定的样子,从他抽搐的嘴角来看,他已经憋笑憋得很难受了。 祝修远脸色一黑,他知道刘文同为何憋笑。 因为表头这几个大字,乃是他亲笔手书…… 笔锋柔软、矫情、娟秀,像是出自女子之手! 一个大男人,写的字却像是女子的笔迹,这……简直太好笑了! 特别是对他们这些佐吏来说,成天与笔墨打交道,俗称“刀笔吏”,其实他们的字普遍写的不错,甚至在他们之间还流行着一种字体…… 故此,他们对“写字”、“笔迹”之类的格外敏感。 祝修远抿了抿嘴,他也很无奈啊,谁让他的毛笔字从启蒙到熟练,都是在自家娘子的指点下进行的呢! “刘上佐有何疑问?” 祝修远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他也什么事都不知道的样子,认真询问刘文同。 化解尴尬其实很简单,将尴尬之事当成“常态”即可,只要你自己不以为意,别人就会默认…… “大人……何为……趋势图?” 刘文同这句话问得磕磕碰碰,几乎是咬着牙说完的,似乎随时都会失控大笑起来……反观人家罗定,一脸严肃,不苟言笑…… 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太大了,甚至比人与猪之间的差距都大! “你们看,这张图表的竖……线,表示的是赋税数额。而横线,表示的则是年份。本官将每一年的赋税数额标注出来,就有了这些‘柱子’,再依据这些柱子的高低,画一条线,这条线反应的趋势,就是江州历年赋税的变化。” 祝修远认真地解说,一本正经。 在祝修远严肃认真的表情下,刘文同逐渐止住了憋笑。 刘文同和罗定都不是愚笨之人,况且这些天来,他们也没闲着,几乎天天都在与各种“数据”打交道,再加上祝修远时不时灌输给他们的新概念…… 多重因素的影响之下,可喜他们一下子就听懂了。 “这条趋势线尽管弯弯曲曲,但从整体来看的话,就能看出一些门道——我江州每年的赋税都有所下降!” 罗定盯着那条斜向下的趋势线,面无表情、一板一眼的说道。 祝修远赞许的看了一眼罗定,心说:“不错,我就喜欢严肃的人!” “是啊,属下虽然刚来仓曹不久,但以前也从某些方面察觉到了一丝异常,我江州的赋税真是一年不如一年……看了这幅图表之后,属下方才得知,原来我江州的赋税,下降得竟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刘文同也严肃起来,不过他避开了这幅图表的表头。 所以他这叫做“有限严肃”。 “你们再看这个。” 祝修远一笑,翻过这张图表,将下面一张图表显露出来。 刘文同忍住了去看这份图表的冲动,准确来说,是表头! 实际上,刘文同匆匆扫了一眼,看了个大概,原来这也是一副“柱状趋势图”,一条扭扭曲曲的线,也是触目惊心的逐年下降。 刘文同心下好奇,这幅图表上表示的又是什么呢? 偶然一瞥,他见旁边的罗定正死死地盯着图表,因此问道:“什么东西又下降了?” “我江州每年缴纳赋税的户数!”过了许久,罗定才幽幽回应道。 (未完待续) 第67章 户曹 【求推荐,求收藏】 “什么!缴纳赋税的……户数?” 刘文同十分震惊,当即顾不得能够引发他憋笑不止的表头,将头凑过去,仔细查看这幅图表。 他面色极其严肃认真,好像看的不是一张图,而是一份定人生死的生死簿! 祝修远挑了挑眉,瞥了刘文同一眼,心中十分诧异。 这刘文同的表现也太夸张了吧! 不就是江州缴纳赋税的户数么,难道这个数据很特别?代表了某种特殊的意义? 祝修远歪着脑袋,瞅着越来越靠近的刘文同,他干脆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一部分位置,好让刘文同看得更爽,看得更舒服。 整个值房中都安静下来了,祝修远的视线转来转去,从桌案上的图表,转到一脸严肃加认真的刘文同,再转到罗定身上。 罗定站在那儿,保持了一贯的严肃劲儿,不过他的视线已经移开,没有落在桌案上的图表上了。 而是凝着眉,微眯着眼,陷入了某种思索状态。 奇怪! 祝修远的视线一转,最后又落在这份图表上,他仔细看了看,没有什么奇怪的啊? 良久之后。 “刘上佐,罗定,你们到底在想什么?” 琢磨不透的祝修远忍不住开口问道,看一眼刘文同,又瞥一眼罗定。 “大人……” 刘文同最先回过神来,不过他刚抱着拳看向祝修远的时候,立即瞪大了眼,后退一步,退出祝修远的座位范围。 “大人,属下失礼!失礼啊!” 却原来是刘文同越看越入迷,差点“反客为主”,将祝修远“挤出”座位区域。 作为一个下属,这简直太无礼了! “诶!刘上佐不必如此!” 祝修远摆了摆手,笑道:“无心之失而已,本官可不是那小肚鸡肠之人。” 祝修远喜欢“探究”,因此对“因研究而浑然忘我”之人的看法,格外开明,相反,他认为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人,都是人才,值得尊敬。 “属下……多谢大人!” 刘文同将腰身弯曲九十度,算是赔礼。 “刘上佐,不必多礼,对了,刚才你们在想什么?” “大人!”刘文同赔礼完毕,站直腰身之后,面色顿时肃然起来,拱手说道:“大人,我江州缴纳赋税的户数逐年减少之事,事关重大,不仅仅只针对江州父老来说,同时也针对录事参军大人。甚至对大人您来说,也是十分紧要之事!” 祝修远瞅着刘文同,面色古怪,心说这刘文同没病吧? 另外一边的罗定,面色依旧如故,他静静看着刘文同,不过看他的眼神,似乎随时准备开口说两句话,以补充刘文同所言之事中出现的漏洞……如果需要的话。 “详细道来。”祝修远最后吩咐道。 “是,大人!” 刘文同理了理思绪,在罗定等得不耐烦,即将开口抢先说话之际,刘文同终于开口了:“大人,我朝对州官的考课之事,分为一年一小考,三年一大考。” 祝修远点了点头,却不知刘文同为何扯到了考课之事上面,他递过去一个眼神,意思是:“你接着说。” “对州官的考课,以‘七事’为准绳。何谓‘七事’?一曰‘举官当否?’,二曰‘劝课农桑、增恳田筹’,三曰‘户口增损’,四曰‘兴利除害’,五曰‘事实案察’,六曰‘较正刑狱’,七曰‘盗贼多寡’。” 刘文同说得那是摇头晃脑,显然对官吏考课之事知之甚详。 “受教了!” 祝修远露出一个笑容,拱了拱手,看样子很像交流学问或者知识的学者。 “哪里哪里……”刘文同谦虚。 忽然,刘文同猛然一顿,咧了咧嘴,轻拍了自己的额头一下,心中暗道:“被大人带骗了……” “大人,由此可以看出,‘劝课农桑、增恳田筹’,以及‘户口增损’等,都是官吏考课中的大项。”刘文同赶紧补充了一句。 祝修远听了这话后,又看向桌案上的图表,那条趋势线触目惊心般的斜向下延伸着,代表的可是缴纳赋税的户数啊,正在逐年减少! “这么说来,我们江州的州官,历年的考课都不合格了?”不过祝修远还是没有摸清刘文同的意思。 “大人,问题就出在这里。”刘文同拱手道。 “哦,什么问题?” “大人,据属下所知,我江州官吏历年以来的考课,基本都能得到一个‘善’的评语!”刘文同躬身说道。 “善”,就表示很好。 祝修远明白了,说道:“也就是说,他们……在赋税、户数增损之事的考课上面,动了手脚?” “大人,我们仓曹保留有最原始的文案,属下等从这些文案中整理出来的那什么……数据,绝对是最正确的!” “刘上佐的意思是……”祝修远压低了声音,看了看四周,说道:“以此为由将他们一军?” 祝修远早就知道,他这仓曹的佐吏,包括上佐刘文同,以及罗定等书吏,几乎全是岳父大人的心腹。 所以,刘文同他们变着法的想弄他们一下,也是正常的。 如果可以,祝修远也不介意帮岳父大人一把,毕竟他还想着一件美事呢—— 以后傍着岳父大人的大腿,在衙门中吃香喝辣的。 “恐怕不妥,因为刺史大人……” 不过祝修远转念一想,又否定了刚才的猜想。 因为连一州之地的长官都参与进来了,岳父大人只是一个七品的录事参军,还真不一定能够凭此扳倒他们。 毕竟,如果想彻底扳倒他们的话,他们势必拼命反扑…… “大人,属下也觉得不妥,不过……” 刘文同嘿嘿一笑,神神秘秘的说道:“上面的动不了,可以动动下面的啊!” 祝修远愣了一秒钟,两眼一亮,问道:“户曹?” “大人英明,正是户曹!”刘文同拱手说道。 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罗定,见如此情景,放下了随时开口补充刘文同说辞中漏洞的想法,继续保持沉默。 祝修远侧过了身去,心中想道:“功曹掌官吏考课、祭祀、祯祥、道佛、学校、表疏、医药、陈设之事。从官吏考课入手的话,以功曹来开刀最好不过了,可是这牵扯到了刺史,不妥……户曹掌户籍、计帐、道路、逆旅、婚田之事,户籍逐年变少,其中必定有冤案,如若从此项入手,当可扳倒司户参军事! (未完待续) 第68章 病情 【求推荐,求收藏】 此事大有可为! 祝修远立即就去找岳父大人,并带着刘文同、罗定两人,当然,还有那两份图表,以及仓曹收藏的部分原始文案。 这些都是证据! 在董诚的签押房中。 祝修远、刘文同、罗定等三人,你一言,我一嘴,将整件事阐明清楚。 岳父大人惊讶之余,当即意动。 仔细分析一番后,董诚觉得此事可行。 所以,这件事董诚就揽下了,他将亲自安排此事。 派出人员,暗中调查各种与“户籍减损”有关的冤案,收集罪证等,董诚安排得井然有序。 也就是说,这件事根本不需要祝修远担心什么了。 所以他又回到了仓曹,继续进行着他的“研究”。 …… 时间飞逝,转眼就来到了下值的时候。 今天岳父大人比较忙,要“加个班”,吩咐让祝修远一个人先回去。 祝修远微微一笑,自然明白岳父大人因何而忙。 嘿,等着吧,户曹,你们即将被纳入岳父大人的麾下…… 回去的路上,祝修远没忘了自家小娘子的嘱托,分别买了葱花蛋饼、桃花烧麦、柳叶糖等糕点小食。 不多时,祝修远回到董府。 东院。 “我回来了!” 祝修远提着一大包东西,快步穿过垂花门,进入东院。 这道垂花门连接着董府的花园和东院,若从董府大门进入的话,需要穿过花园,再穿过垂花门,方才能够进入东院—— 这片董淑贞和祝修远的小天地。 祝修远一边快步进入东院,一边扯着嗓子喊叫了一声。 往常,如果小娘子董淑贞在院子里玩耍的话,就会又蹦又跳的奔过来…… 如果小娘子董淑贞不在,秋雯就会从她的小耳房中走出来,帮祝修远拿东西,或者递毛巾之类的…… 也就是说,只要他扯着嗓子喊叫一声,总会有人出来迎接他,让祝修远有种回到家的感觉。 可是这次—— 祝修远喊过:“我回来了!”之后,整个东院的院子中仍旧空空荡荡,秋雯没出来,小娘子董淑贞……她正卧床休养呢,也不应该出来。 祝修远倒是不以为意,提着一大包东西直接走向小客厅。 只是没见着小娘子董淑贞、秋雯,亦或者夏舞,让他感觉有些荒凉。 小客厅中也没有人,空空荡荡的。 祝修远提着那包零食,径直走进了东阁,董淑贞的闺房。 开门进去后,祝修远就听见说话的声音,一个是秋雯的,一个是夏舞的……原来她们全都跑到这儿来了啊! “姑爷回来了!” 秋雯喊了一句,结束了她们只见的谈话,显然祝修远开门进来的响动不小,惊动了她们。 祝修远顺手将门关上,直接走向董淑贞的床铺。 刚走到一半,却见秋雯从床铺中钻出,快步迎向祝修远,面色略显焦急,同时小声说道:“姑爷姑爷,小姐的风寒症好像加重了!” “什么!” 祝修远被惊了一下,盯了秋雯一眼,快步走进董淑贞的床帐。 在这万恶的古代,一个小小的风寒都有可能要人性命,这可不是什么段子,因为古代的医疗条件……不提也罢。 “娘子,你没事吧?” 祝修远快步走进董淑贞的床帐,一眼就看见仰卧在卧榻上的董淑贞。 她仍旧只露出一颗头,不过看其面色,还有明显不够灵动的两眼来看,董淑贞的风寒症的确如秋雯所说的那样,加重了! “夫君~” 董淑贞微闭着两眼,见祝修远进来后,眼中泛起一抹神采,不过很快又黯淡下去了。 她娇嫩的脸蛋上也没有搞怪的表情了,看起来有些疲惫…… “怎么了这是,喝药了吗?”祝修远看向夏舞和秋雯。 “夫君,妾身喝了药了,那药好苦的……” 祝修远顺手将那包由葱花蛋饼、桃花烧麦、柳叶糖组成的包裹往旁边一递,待感觉到包裹被谁拿住了以后,祝修远松开手,像早上那样,坐上了董淑贞的床沿。 看着神采不再的小娘子,祝修远将手伸入被窝,抓住了董淑贞的小手…… 入手暖和,看来她并未捣乱。 那病情怎么会加重了呢? “我买了葱花蛋饼、桃花烧麦,还有柳叶糖,娘子要不要吃点?” 祝修远说着,就想松开董淑贞的小手,去取回那个不知道是被秋雯还是被夏舞拿住了的包裹。 谁知,被他握在“巨大”手掌之中的小手,一下子反客为主,抓住了祝修远“巨大”的手掌,抓得紧紧的,不愿松开。 祝修远察觉到了这番小动作,不由抬头看向董淑贞,却见她勉强露出一个微笑。 祝修远心中一暖,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家小娘子对他的依赖…… 所以祝修远也就由着她了,被褥下,两小夫妻紧握着手。 “葱花蛋饼、桃花烧麦、柳叶糖,在哪呢?” 董淑贞转了转头,看向侍立在一旁的秋雯和夏舞。 祝修远也跟着看去,却原来是秋雯拿住了那个包裹。 因为董淑贞紧握着祝修远的手,不让他离开,所以“拆包”这项伟大的工作,看来只能交给秋雯了。 秋雯得了令,依次从中取出三份用油纸包裹着的东西,丝丝香味儿已经窜了出来,勾引着所有人的馋虫。 但是董淑贞害了风寒,胃口大变,葱花蛋饼、桃花烧麦、柳叶糖等,每样只尝了一点点,就不再吃了。 祝修远也没心思吃,最后这些东西被秋雯和夏舞瓜分了…… …… 转眼间,天色渐黑。 岳父大人董诚和大姨子董漱玉回家了,他们听说了董淑贞病情加重之事后,急忙奔向东院,看望与慰问自己的女儿或小妹。 而祝修远也一直没有离开董淑贞的闺房,或者应该说,一直没有离开她的床头,再说得具体一点,祝修远“巨大”的手掌始终被董淑贞的小手握着,不曾分开。 好几次祝修远都想抽回手,董淑贞就不依,在那耍小孩子脾气……祝修远头疼,但想到如今小娘子都病了,那就由着她胡闹吧。 只是……当岳父董诚和大姨子董漱玉到来后,瞧见他们两小夫妻手握手的一幕,很让祝修远尴尬呀! 反观董淑贞却大大方方的,淡定的和董诚及董漱玉说着话,祝修远见此,也只得使出“尴尬化解法”了…… (未完待续) 第69章 痒 【求推荐,求收藏】 岳父大人和董漱玉叮嘱一番后,就各自回去了。 董淑贞的闺房中顿时空了不少,就只剩下她、祝修远,以及秋雯和夏舞两个丫鬟。 晚饭也是在这里吃的。 秋雯和夏舞点上了三四只蜡烛,将整个房间照的雪亮。 董淑贞喝了点白粥后,精神状态似乎好了许多。 她紧握着祝修远的手,缠着祝修远和她说话聊天解闷。 现在,祝修远两手一起上阵,都伸入董淑贞的被窝中,不过也不是干什么坏事,而是捧着董淑贞的小手,将之捧在手心,慢慢的搓着…… 因为他发现自家娘子的手又有转冷的迹象,所以将之捧在手心摩擦生热,给她取暖。 董淑贞的小手虽然细滑,但她人太小了,祝修远并未多想,只是为她取暖而已。 但是在董淑贞看来,自然又是另一番感触。 自己的小手被夫君那又温暖、又“巨大”的手捧着,不住摩擦,这种感觉…… 温暖自不必说,同时还痒酥酥的…… 夫君虽然只是在搓她的手,但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也没能幸免,也被搓了一遍似的,这种感觉…… 很爽,同时又让人难以抵受…… 大概就跟……被别人挠了脚底板,同时又不能乱动的感觉差不多。 咦~~~ 董淑贞感觉自己整个人飘飘欲仙,都快被夫君给玩坏了。 不过她紧紧咬着牙关忍受着,死不撒手。 没过多久,她竟然有了一点“免疫力”,虽然还是痒酥酥的,却也不用再咬紧牙关忍受了。 …… “娘子,长夜漫漫,也没有什么好消遣的,不如为夫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呀好呀,夫君讲什么故事呢?” 董淑贞立即来了兴趣,精神状态变好的她,似乎恢复了往昔的活力,嘴角上扬,眼中带笑,满脸期待的瞅着祝修远。 床铺侧边,侍立在此的秋雯和夏舞两小丫鬟,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又盯向姑爷,将耳朵竖起来—— 故事啊,她们也喜欢听。 “这个故事,叫做‘射鸟英雄传’……” 祝修远搜寻着前世的记忆,将书中的故事稍稍加工了一下,娓娓道来…… 董淑贞、秋雯、夏舞,她们三人安安静静的听着,逐渐入迷。 啪! 忽然,最近的一根蜡烛爆出一朵小火花。 因为房间中太安静了,如果祝修远不开口讲故事的话,在这样的环境中,任何响动都能得到极大的放大。 这声细微的“啪”就打扰到了祝修远。 “什么时辰了?” 祝修远停止讲故事,侧头看向秋雯,然后又看向夏舞:“娘子是不是该喝药了啊。” …… 两位小丫鬟结伴取药去了,房间中就只剩下祝修远和董淑贞两人。 董淑贞躺在卧榻上,苦瓜着一张脸,抓着祝修远的手开始摇晃起来,撒娇道:“夫君,妾身不想喝药,太苦了……” 祝修远头疼。 作为一个肥宅,根本经受不住女生的撒娇。 女生的颜值与可经受的程度呈反比! 可是不喝药可不行啊! 祝修远只得搜寻着前世的各种记忆,或哄,或骗,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让自家娘子将药喝完…… 祝修远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秋雯和夏舞两人,她们见姑爷哄骗小姐喝药的情景,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各自后退了一步,一言不发…… 同时眼中冒出恐惧之色,似乎非常怕姑爷叫她们去哄小姐喝药…… 等姑爷哄着小姐喝完药,她们才上前收拾药碗。 “喝药风波”过去之后,时辰还算不太晚,在三女一致的要求下,祝修远接着讲故事…… 当讲到黄蓉以女装见了郭靖的桥段之后,三女更加着迷,三双水汪汪的大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祝修远,仿佛身临其境。 不知过去了多久。 当祝修远嗓子都快哑了的时候,他偶然发现董淑贞的眉头紧锁,似乎有些难受,不过却还在聚精会神的听着故事。 同时被子下的身子轻轻动来动去。 “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夫君,妾身……妾身……”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夏舞,快去请大夫!” “别!”董淑贞赶忙止住了夏舞,扭捏半晌,盯着祝修远,可是口中憋着的一句话却始终说不出口。 这可急坏了祝修远。 “姑爷,小姐……小姐应该是想更衣了……” 夏舞察言观色,当即明白了自家小姐的“隐疾”。 更衣,其实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上厕所。 祝修远恍然,老实说,他在这里坐了这么久,也有些想上厕所。 不过自家娘子始终紧握着他的手,祝修远也就不好走开,心想等小娘子睡下了,再去上厕所也不迟。 如今机会难得…… 祝修远起身,准备避开,然而,被子中紧握的两手却没有松开,准确来说,是董淑贞没有松开祝修远的手。 “娘子,你这样拉着为夫,可怎么更衣呢?暂且放一放吧,等更完了衣……为夫再帮你暖手。” “夫君,说话算话啊!” “算话!” 祝修远头疼,心说:“抓我的手抓了这么久,就不觉得累么,真不理解这些小姑娘的心思,哎!” “待会儿夫君还要接着讲故事!”董淑贞又提了一个“条件”。 “好好,接着讲!”祝修远无奈了。 其实现在天色已晚,应该睡觉了,特别是对董淑贞这样的病人来说。 不过既然她以此为条件,祝修远就先答应她,待会儿再讲半刻钟的时间,应该就差不多了吧…… 条件达成! 董淑贞松开祝修远的手,各自回房“更衣”。 …… 当祝修远再次来到董淑贞闺房的时候,董淑贞一只手从被窝中伸出,冲着祝修远招手。 祝修远苦笑着坐上床沿,握着她的手,却被董淑贞抓着一起缩进被窝:“夫君,接着讲故事吧!” 床铺前,秋雯和夏舞两个小丫鬟也不站着了,各自搬来一张小凳子,端端正正的坐着,静待祝修远的故事。 祝修远哭笑不得,不过他还是按照约定,讲了大概半刻钟的故事。 “好了,夜已深,娘子,你该休息了。”祝修远说道。 “不要不要,妾身要听故事嘛!夫君快讲快讲……” 董淑贞果然不依,在卧榻上摇头晃脑,滚来滚去…… 祝修远看着她这幅模样,仿佛看到了以前他自己的一些不堪画面。 比如捧着网络小说彻夜“奋斗”的画面,比如哈欠连天的守在电脑前煲剧的画面…… 何其相似! (未完待续) 第70章 咳嗽 【求推荐,求收藏】 翌日,一大早。 “姑爷,该……啊,姑爷你……醒了?” 秋雯照例来叫祝修远起床,可是这次祝修远并没有耐床不起,秋雯刚一开口,说了个“该”字,祝修远就掀开被子,一骨碌爬了起来。 秋雯惊讶,今天姑爷好……好自觉啊! “赶紧更衣吧,等洗漱完了之后,我们还要去看娘子的病情。” 祝修远狠狠揉了把脸,让自己清醒起来,接着张开双臂,方便秋雯帮他更衣。 很快,祝修远整理完毕,直接开门去往东阁,东阁也就是董淑贞的闺房。 秋雯小丫鬟迈着小碎步跟随在后。 祝修远居住在西阁,董淑贞的闺房在东阁,东西两阁中间,是一个小客厅。 路过小客厅的时候,祝修远蓦然转头,透过洞开的大门瞅了一眼外面—— 竟然还在下雨! 天色阴沉,绵绵小雨,下个不停。 不过看这样子,似乎这雨随时都会变成瓢泼大雨。 祝修远皱了皱眉,最近的天气状况越来越糟糕了。 不过他现在没空去理会天气如何,看娘子的病情要紧。 他几步就跨到东阁门前,先“咚咚咚”的敲了敲门。 吱呀! 夏舞从里面打开了门。 祝修远仔细查看了一眼夏舞的神色,发现她眉间似乎带着一抹忧色…… 祝修远心中一沉,当下顾不得说话,越过夏舞,直接走进房间,掀开床帐的锦帐,探头瞧向自家娘子。 “夫君……咳咳……” 董淑贞静静躺在卧榻上,半咪着两眼,相比于昨天来说,她的眼神似乎更加黯淡无光了。 这声“夫君”叫的气若游丝,有气无力,似乎很是费劲儿…… 祝修远狠狠一皱眉。 单凭感觉,他就知道不妙,这幅景象不像是康复……而且,怎么还……还咳嗽上了呢?! 祝修远搓了搓手背,待手背不凉之后,将之贴上了董淑贞额头……嘶,好烫! 董淑贞的风寒症不见好,现在竟然又发烧了! 病上加病! 祝修远心里一阵恍惚,不知怎的,他联想到刚才看见的天气,阴沉、压抑…… 他的心情似乎也布满了乌云,乌云压顶,一瞬间无比沉重! 瞧着原本活泼的娘子,现在竟然变成这个样子,祝修远心中竟然惴惴起来,生怕发生什么不详之事。 祝修远眼珠一转,快刀斩乱麻般,将心中各种胡思乱想一一祛除。 当下之急,是赶紧换一个高明的大夫,将娘子的病早点治好! 祝修远又瞧了一眼夏舞,眼神锐利,他记得昨天晚上离开的时候,曾吩咐夏舞好生照看着董淑贞的,一有问题就立即通报他,可是娘子发烧这么大的事…… 哎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祝修远收敛了视线中的锋芒,只淡淡的瞥着夏舞,说道:“以前那个庸医医术不精,就不用他来继续误人了。夏舞,你速去将城中最好的大夫请来,如果需要的话,可以用绑的!先把人弄过来再说!” “是,姑爷!” 刚才,夏舞被祝修远“审视”的视线盯着,她羞愧的低下了头……见姑爷最后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吩咐她去请大夫……夏舞心中生出一种“将功赎罪”的念头。 所以她快速答应一声,立即小跑着开门而去…… 看着夏舞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祝修远缓缓松了口气,接着,视线又落在秋雯身上,随口吩咐道:“秋雯,你去西院后厅,告知岳父大人,就说娘子病情加重,我要留在家里亲自照顾娘子,这几天就不去衙门了。” “是,姑爷!” 秋雯小丫鬟被祝修远的气势所摄,根本不敢反抗,忙小鸡啄米般点头,也小跑着开门而去。 “等等!” 秋雯闻言骤停,调转身体,呆呆盯着祝修远。 “记得将我和娘子的早点带来!” “是,姑爷!” 两个小丫鬟都被支使出去了,东阁中只剩下祝修远和董淑贞两人。 祝修远搬了张凳子,俯身坐在董淑贞床前,坐下后,抬眸瞧向自家娘子。 只见董淑贞又憔悴了不少,原本稚嫩且光滑的脸蛋也跟着黯然失色,显得有些苍白, 两眼中的灵动与搞怪彻底消失不见了,从她看向祝修远的眼神中,祝修远看见了一抹疲惫和难受。 与病魔相处的方式,只有一种,那就是“抗争!” 需要咬牙坚持和承受的! “哎!” 瞅着自家娘子望向他没有焦距的两眼,祝修远只得轻叹口气。 他知道自家娘子正与病魔抗争着,很难受! 叹气之余,忽又瞥见董淑贞鬓角跳出了一缕调皮的秀发,趴附在她苍白的脸颊上,使鬓角看起来有些散乱。 祝修远以手轻轻一捋,顺着她的脸颊弧线,将那缕散乱的秀发捋顺了。 这个动作显得十分亲昵。 在祝修远的手完成了“任务”,即将撤回来之际,董淑贞两眼中绽放一抹神采,轻轻歪了歪头,将脸颊在祝修远的手背上蹭了蹭。 祝修远心中一动,那手鬼使神差的就留在那儿了,并未急于撤回,而是以手掌轻轻捧着董淑贞半边脸蛋…… “夫君,你不要怪舞儿吧,咳咳,其实是妾身不让舞儿通知夫君的,咳咳……” “好,我不怪她。” 祝修远的大拇指轻轻划过董淑贞的脸颊香腮,随后就将手撤了回来。 董淑贞定定的盯着祝修远,半咪着的两眼似乎泛起了一抹水雾。 “娘子,你先睡一会儿吧,你现在越来越病了,需要好生注意休息,我这两天哪儿也不去,就在家陪你吧,免得你又踢被子受凉。” “妾身……咳咳……哪有!” “睡吧,待会儿秋雯将早点送来之后,我再叫醒你。” “可是妾身……咳咳……不想睡啊!” “听话!” “不,妾身都睡了这么久了……咳咳……虽然很疲倦,但是却睡不着……” 董淑贞鼓着腮帮子,摆出一副不听话的模样。 “夫君……要不你接着讲故事吧……咳咳……” “哎!” 祝修远叹了口气,以商量的语气说道:“讲故事可以,但娘子你得答应我,如果想睡觉的话,就马上去睡,还有,大夫开的药要全部喝完,不要怕苦,等你好了,我才好带你出去玩啊。” “好,我答应……咳咳。”她微微歪着头,盯着祝修远,眼角勉强带上了一抹笑意。 然而祝修远摆开阵势,准备开讲故事之际,董淑贞的手在被子中摇晃了一下,引起了祝修远的注意,同时口中轻声叫道:“夫君……” 祝修远无奈将手伸入被窝,握住了董淑贞的小手…… 只不过现在与昨天不同,董淑贞已经没多少力气抓紧他的手了,而是祝修远将之握在手心,软软的,没有一丝力气。 祝修远勉强笑了笑,开始讲那个扣人心弦的故事…… 不多时,董漱玉和秋雯一起过来了。 董漱玉一听说自家小妹病情加重,在餐桌上就被吓了一跳,匆匆吃了点东西后,就跟着秋雯一起过来了。 岳父大人董诚倒十分淡定,他得知祝修远的安排,包括“请假”,以及吩咐夏舞找全城最好的大夫等,董诚比较满意,也同意了祝修远的“请假”。 只不过或许是因为他真的很放心祝修远,也或许是因为衙门中事情太多,总之董诚没有跟着秋雯一起过来,吃了饭就上值去了。 (未完待续) 第71章 庸医 【今天开始“计划性”一更。为期一周的推荐结束了,我想说:“……”】 董府东院,董淑贞的闺房中。 祝修远缓慢的讲着故事,董淑贞虽疾病缠身,不过却也听得津津有味,甚至越听越精神,越听越兴奋,差点都忘了自己还病着呢! 另外还有两个小听众——秋雯和夏舞。 她们搬来小凳子,端正坐着,将耳朵竖起来…… 外面下着小雨,淅淅沥沥的,而他们窝在房间中听故事,这画面怎么看都应该十分温馨。 如果董淑贞没有害病的话,那就更加完美了,这简直是消磨时光的好法子。 …… 据说是整个江州城中最有名的大夫,已经被夏舞请来,并为董淑贞诊治过了。 那大夫“望闻问切”之后,只笑道:“此病易耳!” 并留下一纸药方,收了诊金后,挥袖飘然而去。 祝修远放心不下,在屋子外面又拦着大夫问了半天。 通过大夫一番解说,祝修远方才明白,原来董淑贞的病并不复杂,只不过是常见的伤寒症而已。 上次那大夫没将董淑贞治好……这位大夫不予置评。 只吩咐按时喝药,并好好调理,假以时日之后,此病自会痊愈! 古代的医疗条件虽然很差,很多在现在看来轻而易举就能治疗的病,在古代却是绝症。 但是,也要看具体是什么病,类似风寒这种,在古代也是能够轻松治愈的。 祝修远见这大夫说的不像是假话,那也就是说,自家小娘子要不了几天,就会又是活蹦乱跳的了? 祝修远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如拨开乌云得见天日,整个世界都亮堂起来。 连带他讲故事都讲得更加带劲儿。 “姑爷,小姐的药应该快熬好了。” 夏舞趁祝修远停顿的间隙,赶紧“按下了暂停键”。这小机灵鬼,就怕她取药的间隙,漏听了故事情节。 “哦,那快去取来,我要亲自喂娘子喝药。”祝修远笑道。 夏舞得了令,与秋雯一起去取药。 董淑贞则苦瓜着一张小脸,可怜兮兮的看着祝修远,因为她十分抗拒喝药…… 祝修远端来一个盘子,里面是一种糖,笑道:“娘子,这药必须得喝,喝完了可以吃块糖。” …… …… 祝修远在家陪着娇妻美眷,虽然担心娘子的病情,但心情还是不错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算得上是一种“放松”! 但是,在同一片“阴沉的天空下”,某些人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董诚派出去的人,那些暗中调查“户籍减损”之下曾发生过的冤案的书吏,早已经出动了。 他们使了个障眼法,隐藏了他们的真实目的,所以到目前为之,还还没有打草惊蛇,一切都在暗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江州长史花朝仕,以及江州司马万谦等,虽然也注意到了这些人的异动,但他们一时间也摸不清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同时,鄱阳王的密探也盯上了他们,不过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密探们不敢过于深入,所以鄱阳王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何在。 董诚派出去的人,不经意间搅乱了江州的局势。 不过从整体上来说,各方都处于观望状态。 如果花朝仕和万谦等人知道了真相,知道董诚派出去的人其实是在调查户曹的话,他们早就跳脚行动起来了。 …… 两天之后。 当董诚找到江州刺史方塘,并将司户参军事“逼良为贱,致使江州户籍数逐年减少”的证据递送上去之后,花朝仕、万谦等人终于明白了,几天前,董诚的人到底在干什么。 可是已经晚了! 铁证如山! 刺史大人方塘翻阅着这些铁证,脑袋不由隐隐作痛……不过明面上,方塘也不敢指鹿为马,因此只得发下令签,着州衙捕头带人出动,锁拿司户参军事…… 这位司户参军事,没有熬过这个“阴天”! …… 司仓参军事祝修远,已经有了一位新“同事”—— 新上任的司户参军事。 也是由岳父大人董诚指派的。 这其中自然又经历了一番明争暗斗,最终结果是董诚胜出了,将户曹权柄抓在了手中! 只不过,祝修远这两天都在家陪伴害病的娘子,并不知晓此事。 同时,祝修远心中原本晴朗的天空,再次陷入乌云密布的境地—— 董淑贞的病情竟然再次加重了! 高烧不退! 都开始说胡话了! …… “什么全江州最好的大夫,全是狗屁!那么多药灌下去,病情竟然越来越严重!” 小客厅中,祝修远大骂着走来走去,十分焦急。 祝修远是真的不淡定了,他原本就担心古代的医疗条件,简直太过简陋了,不说其他的,单就一个小小的感冒发烧,如果处理不好,那都是要人命的! 还有这大夫…… “庸医误人!” 祝修远心中一团乱麻,现在他对大夫,还有对古代的医术等,几乎完全丧失了信心。 可是他又毫无办法,尽管他是个穿越者,可是他根本不会治病啊! 心中越想越烦躁,人格越来越分裂,祝修远瞅着小几上的茶杯,好几次忍住了将之暴力摔碎的冲动! 小客厅一角,夏舞和秋雯耷拉着脑袋,一句话也不敢说。 特别是夏舞,这个所谓的“江州最有名的大夫”就是她请来的,现在这大夫竟然不管用,她自觉犯了多大的罪过似的。 一直以来,姑爷都是挺随和的一个人,可是如今…… 夏舞和秋雯真切感受到了姑爷的可怕,还有小姐的病情…… 各种焦虑的情绪交织下来,两个小丫鬟也是憔悴了不少! “修远,你切莫焦急,着急上火不能解决问题的。你先坐下来,喝口茶水,静静心吧,然后我们再从长计议。” 大姨子董漱玉缓缓说道,并递过来一个茶杯。 因为董淑贞的病情加重,董漱玉也就没有再去茶庄坐镇了,而是与祝修远他们一起守候在此。 祝修远停止走来走去的脚步,瞧向董漱玉。 她还是那么的惊艳,不过在此时,祝修远瞧着董漱玉这副神仙般的容貌,心中竟然慢慢安静了下来,心中燃起的火焰也逐渐熄灭。 最终,祝修远依言坐下,并接过那个茶杯,浅浅喝了一口。 “漱玉说得对,着急上火无用,我们需要冷静下来,从长计议!” 祝修远深吸了一口气后说道。 “漱玉、秋雯,还有夏舞,你们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反正这药是不能喝了,一点疗效也没有,只会加重病情。” 祝修远的视线依次扫过众人,征询众人意见。他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了。 “要不再多请几位大夫来一起会诊?一个大夫可能会遗漏什么,但如果有多个大夫的话,应当可以查漏补缺。”董漱玉想了想后说道。 祝修远瞅着董漱玉,想了想,又将视线扫向秋雯和夏舞。 秋雯紧锁着眉头,不发一言,祝修远也知道秋雯素来没有什么主意,看样子是指望不上她了。 夏舞感受到祝修远的视线后,踌躇说道:“姑爷,或许有一个办法……” 说了一半,夏舞竟然迟疑起来。 “有什么办法就快说吧,时间不等人!” “姑爷,奴婢往常就听闻,湖口戍镇上的鄱阳王府中,有一位当世名医——张神医!张神医一身医术了得,历来为鄱阳王所敬重……我们何不到鄱阳王府请求张神医帮忙呢?” (未完待续) 第72章 纷乱 “张神医?” 祝修远念叨着,瞧向董漱玉,眼带询问之色。 一个大夫,如果带上一个“神”字,那么就有两种可能。 要么这大夫的医术果真十分高明,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世人无法以常理度之,就贯以“神”的名号。 要么“神”这个字就是一个诨号,“张神医”的意思等同于“张神棍”,其实就是一个骗子,一个庸医! 以娘子目前的情况来看,再也经受不住任何折腾了,特别是庸医的折腾。 因为她都已经高烧不退,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再折腾下去……祝修远无法想象那种后果。 董漱玉历来稳重,况且又执掌董氏茶庄多年,按照现代的话来说,就是拥有了深厚的“社会经验”,至少比祝修远懂得许多,也知道得更多。 这什么“张神医”,是否真的医术高明?到底可不可以请来为娘子看病? 祝修远无从决断,只能请教董漱玉了。 “不错!” 董漱玉缓缓点头,盯了祝修远一眼,带着一种能够令人心安的眼神,接着说道:“张神医一身医术出神入化,他的鼎鼎大名早已经传遍了整个陈国……如果我们可以请动张神医的话,自然是最好不过了,可是……” “可是什么?”祝修远追问道。 “可是张神医虽然有出神入化的医术,但是他的为人……据市井传说,其性桀骜不驯,鲜与人看病诊治……正是因为这一点,张神医曾被人追杀……幸得鄱阳王出手相救,张神医才能幸免于难……如果我们可以请动鄱阳王,请鄱阳王下令的话,想必张神医必不会推脱!” 祝修远听了这话,顿时了然,这张神医恐怕还真是有真本事的人,因为他够特立独行! 按照一般惯例,这种特立独行的人物都不简单,必然身怀绝技! “那好,我这就去鄱阳王府,求见鄱阳王,请王爷指派张神医为娘子看病!”祝修远斩钉截铁,当即做下决定。 “那好!”董漱玉点了点起身,先对祝修远说道:“不过修远,那鄱阳王也不是好相与之人,你且先等一等,等我安排好一应出行事宜之后,你再出发也不迟。趁此时间,你也可以好好想想法子,如何才能说动鄱阳王出手帮忙。” “漱玉,有劳了!”祝修远拱了拱手。 董漱玉点了点头,遂开始吩咐道:“春雪,你速去备好车马船只,并吩咐董一、董二、言大山等人同行,如今雨大路滑,千万要保证修远的安全。” “是,小姐!” 春雪领命而去。 “冬梅,你速去备上一份厚礼,让董一和董二带着,送与鄱阳王做礼。” “是,小姐!” 冬梅也领命而去。 董漱玉又看向秋雯和夏舞两个小丫鬟,吩咐道:“夏舞,你就留下来守着淑贞吧,一步也不要离开,一有问题,立即派人通知我!秋雯,你速去准备修远出门要换的衣服。” “是,大小姐!” 秋雯和夏舞纷纷领命,小跑着各自忙碌去了。 祝修远对董漱玉点了点头,先进房间,换了身出门穿的衣服,然后再进董淑贞的闺房。 床前,祝修远瞧着闭眼沉睡的娘子,用手轻轻抚过她苍白的脸颊,捋了捋她鬓角的秀发,轻声道:“娘子,你且等一等,我马上就将张神医请来,为你治病。等你好了,我一定带你出去玩个够!” 忽然,董淑贞梦呓道:“夫君……” 她虽然开口说了话,但两眼却是闭着的。 这就是在说胡话了! “蓉儿……靖哥哥……故事……” 祝修远脸色黑了黑。 毫无意外,董淑贞很喜欢听这个故事。 可能、似乎她也将之当成了一种精神力量吧…… “哎!” 祝修远轻叹口气,轻轻抚过董淑贞的脸颊后,遂起身,又见夏舞站在一旁,因而随口吩咐道:“夏舞,娘子就交给你了!” “请姑爷放心,奴婢一定看好小姐!” 夏舞与董淑贞之间的感情,其实也十分深厚,毕竟从小一起长大…… 祝修远点了点头,再看了看躺在卧榻上的董淑贞,抿了抿嘴,转身离去。 “姑爷,小的们已经准备好了!” 当祝修远来到小客厅的时候,董一、董二、言大山等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祝修远一起出发了。 祝修远点了点头,然后对董漱玉说道:“漱玉,我这就去鄱阳王府了,家里就有劳你照看!” 此时,秋雯拿来一件蓑衣,给祝修远披上。 “放心吧,我在家等你回来!修远,一切小心!”董漱玉点头道。 “嗯。”祝修远点了点头,带着董一、董二、言大山等人,毅然离去。 他们踏入连绵不休的雨幕之中,背影逐渐远去,当转过一个走廊之后,背影也彻底消失不见…… …… …… 鄱阳王府。 鄱阳王也正在筹划着一场远行。 书房。 鄱阳王今天并未穿着便装,而是甲胄在身。 他稳坐书案,威风凛凛,就像是坐在行军大帐之中一样。 “陈副将来了没有?” 鄱阳王虽戎装在身,但也如往常那般,伏案翻阅着一份份文书。 当他翻完一份文书之后,抬起眸子,对伺候在一旁的管家问道。 “回禀王爷,陈副将已经遣人禀明过了,说江州大营的五万大军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随时可以出发。陈副将也已经出发,在前往王府的路上了,还需一刻钟左右就能到达。” “哦。” 鄱阳王点了点头,直接离案起身,伸了个懒腰,道:“既然只有一刻钟了,那这堆东西就不用看了,等邵州王之事了解之后,回来再看也不迟!” “是,王爷!”王府管家立即动手收拾桌案上的文书,分门别类,方便王爷以后接着翻看。 王府管家收拾桌案的时候,鄱阳王习惯性面壁——查看陈国地图。 看了一阵后,鄱阳王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这邵州王啊,历来就深受皇恩,享尽了世间的荣华富贵……可是他竟还不满足,在我陈国的西北边陲兴风作浪……” 正收拾桌案的管家手一抖,不由问道:“王爷不是说那邵州王有可能叛乱么?” 他加重了“有可能”三个字的读音。 “是啊!正是因为邵州王有可能叛乱,本王才需要带兵前去压阵。最近啊,我陈国的闽浙地带颇不安宁,朝廷就怕邵州王趁乱造反,本王此去邵州,虽不一定大动干戈,但也需做好万全准备!” (未完待续) 第73章 闯关 “对了。” 鄱阳王从自言自语中回过神来,转过身来,看着忙活着的管家,问道:“查清楚没有,那董诚使用了什么手段,竟使得江州刺史下令锁拿了司户参军事?” 此时,管家已经将桌案收拾完毕,因此忙躬身道:“回禀王爷,此事已经查清楚了。不知王爷可还记得,王爷曾吩咐老奴盯着那董家女婿祝修远,在衙门中的所作所为?” “自然记得,莫非此事与那祝修远有关?” “王爷英明,此事的确与祝修远有关,或者说,正是因为有祝修远的帮助,董诚才能找到证据,从而将上一任司户参军事扳倒。” “哦,果然又与祝修远此人有关么?你且仔细说来。”鄱阳王复又坐上桌案后的椅子,兴趣十足的盯着管家。 管家早就知道王爷对祝修远此人格外关注,因此忙将密探探查到的情报讲述了一遍。 “真是天助董诚啊,正是因为这个女婿,董诚已经收回‘户、仓’二曹的权柄了!对了,州衙中没有因此而大动干戈吧?” “回禀王爷,没有!” “祝修远此子,果然是一个妙人!” 鄱阳王低头沉吟少许,陡然起身,呛啷啷一声响,拔出腰间悬挂着的一柄金装宝剑。 此剑的剑身雪亮如芒,通体由上好的镔铁打造,一经拔出后,寒芒肆虐。 鄱阳王轻轻舞动,挽了个剑花,雪亮一片! 寒气逼人的剑刃刺破空气,带动气流乱涌,打在王府管家脸上。 管家不由自主退后了两步,因为那剑刃激发的气流好似带着罡气般,刺得他脸疼。 此剑的锋芒太盛了! 再看此剑的剑柄与剑鞘,通体由黄金打造,金灿灿,明晃晃。 剑柄和剑鞘组合起来,竟然是一条“金龙”! 龙这种装饰造型,一般人自然不敢随意使用,即便他是个王爷。 但是有一种情况除外,如果此剑乃是陛下亲赐,那么这种情况自然另当别论了。 “好剑!” 后退两步的管家忍不住惊呼出声,然后接着说:“陛下亲赐王爷此剑,简直就像是给老虎插上了翅膀……王爷如虎添翼,自然无往而不利!” 鄱阳王仔细端详着这柄“金龙剑”,眼中的高兴、兴奋、自豪、自信之色,寓于言表,显然,鄱阳王本人对这柄金龙剑也是爱不释手的。 刷! 鄱阳王将金龙剑入鞘,单手搭在剑柄上,嘴角带着微笑,说道:“若不是因为进献新茶之功,本王也不会得到这柄陛下亲赐的金龙剑!” 鄱阳王低头看了看金龙剑的剑柄,又自豪般的说道:“此剑雕刻金龙,金龙代表的可是陛下,虽然不是尚方宝剑,但其所代表的权威,自然不是一般兵器都能比拟的!有了此剑在手,本王此行就算斩了那邵州王,也不无可能!” “对了,陛下将新茶列入内府采买之列,此事通知祝修远了吗?”鄱阳王忽然问道。 “请王爷赎罪,老奴暂且还未通知祝修远。” “嗯,进献新茶之功,本来也应当有祝修远的一份,本王并非那贪得无厌之人……这样吧,你找个时间,亲自去通知祝修远此事,让他们做好准备,莫不要等到内府的人前去采买新茶之时,他们却没有存货,这可不妙。” “是,王爷!” 王府管家心中一震,王爷竟然亲自过问这种小事,担心董家拿不出新茶来,以供内府采买…… 还有,让他堂堂鄱阳王府的管家亲自出马,去找祝修远说明此事。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以后董氏茶庄将由王爷罩着了啊! 这可是一份天大的礼物! 由此可见,王爷十分看重祝修远此人啊! 他心中甚至生出了一种荒谬的错觉,那就是王爷将祝修远当成了子侄辈,不然也不会如此关心祝修远。 不管怎么说,王府管家在心中,默默将祝修远的重要程度拔高了一个等级,不对,应该是好几个等级! “还有,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以本王的名义帮祝修远一些忙,算是本王补偿给他的吧,毕竟进献新茶一事,其实也算是本王沾了他的光!”鄱阳王又说道。 “是!老奴遵命!” 王府管家心中了然,心说果然如此! 不一时,有人来报,陈副将已经到达王府门外了。 鄱阳王神色顿时一肃,披甲顶盔,立即率领众位家将来到王府门外。 陈副将见礼毕,一大队人马缓缓开动,他们要先去江州大营,等会和五万大军之后,再奔赴邵州。 天空中下着小雨,淅淅沥沥,但众位军将兵卒,包括鄱阳王本人,全都没有打伞,在雨幕中驱动马儿前进着。 渐渐的,整个队伍之中冒出一股肃杀之气,震慑路人。 路人皆不敢乱动和乱说话,就站在路边,目送着鄱阳王一行人。 这种安静,是鄱阳王喜欢的,在出兵这种庄严的时刻,他不允许出现任何错乱和喧闹。 在以前,鄱阳王就曾以“扰乱军心”为由,斩了一位大声喧闹的路人…… “王爷……让我进去……” “抓住他……” “王爷,救命啊……” 忽然,鄱阳王猛然抬首,望向后方,他两只眼睛都立了起来,浑身爆发出一种霸烈的威势,十分吓人,连身后的陈副将都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竟然有人胆敢扰乱王爷的行程,这是找死呢,还是找死呢? 陈副将心中叹口气,心说又有人要遭殃了。 陈副将见王爷已经抬起了手,他作为王爷的下属,立即明白,王爷这是一个“斩”的手势,如果王爷的手斜向下用力挥下去的话,这个手势就完成了。 所以陈副将屏住了呼吸,静待王爷完成这个手势,然后他才好吩咐人去斩了那个捣乱的人。 “晚生祝修远,求见王爷……有十万火急之事……” 这个时候,队伍后方又传来那个捣乱之人的声音。 此人不是别人,正就是前来求见鄱阳王的祝修远了。 不过祝修远来得晚了一点,他还没有到达王府门口,鄱阳王就已经率队出门了。 待从路人口中了解到,鄱阳王此番领兵出征,短时间内不会复返之后,祝修远急了,当下顾不得许多,直接硬闯鄱阳王亲率的队伍…… 殊不知,他这是在鬼门关前转悠了一遭! (未完待续) 第74章 犯浑 祝修远这句话,喊得比较大声,几乎算是“声嘶力竭”了,用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堪称“人形喇叭”! 路边围观的人虽然很多,但是他们都被鄱阳王的威势所慑,不敢发一言,甚至动都不敢动一下,出奇的安静。 如此一来,就更加凸显了这声大喊—— 它是如此的“刺耳”! 路边围观的人自然听了个真切,他们纷纷转头望向后方,看向这声喊叫的来源处。 到底是哪个傻蛋在犯浑哟,鄱阳王亲自率兵出征,这人都敢来捣乱? 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路人们纷纷伸长了脖子,望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可是因为人太多,视线受阻,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与路人们不同的是,陈副将并没有从众回头,跟着去看热闹。 而是紧盯着鄱阳王那只手,那只高举起来的手! 一个“斩”的手势,还差最后一步就完成了。 只要鄱阳王的手斜向下用力挥下去。 陈副将作为鄱阳王的副将,在出征之后,他就是王爷命令的执行者。 王府管家虽然也跟在王爷后面,为王爷送行,但管家终究不是兵将。 像这种“斩杀”的命令,自然由他来执行。 所以,等王爷那只手挥下去之后,陈副将将第一时间派人,捉住那个捣乱之人,并当场斩之! 陈副将屏住呼吸,两眼盯着王爷高举起来的手…… 可是等了许久,等到陈副将的呼吸都快屏不住了,王爷高举起来的手,还没有挥下去…… 呼——吸——呼——吸—— 陈副将快速呼吸几口新鲜空气,胸膛铁甲起伏,两眼仍旧紧盯王爷的手。 他凝眉想道:“怪哉,杀伐果断的王爷今天是怎么了?” 接着陈副将又挑了挑眉,微微侧头瞥向后方,心中不满道:“捣乱之人是谁?竟让王爷停顿,更让本将苦等这个命令……该死!你不知道这很难受吗!” 陈副将身侧的王府管家却张大了嘴巴,瞪圆了两眼,盯着王爷的背影,以及那只举起来的手。 祝修远…… 通过刚才那句“刺耳”的喊叫,王府管家已经知道了,原来在后方捣乱之人竟然是祝修远! 祝修远啊,管家曾荒谬的以为,王爷将祝修远当成了子侄辈来对待。 但不管怎么说,王爷是很欣赏这个年轻人的。 出发前,在书房中,王爷亲自对他交代的一幕幕,管家都还记在心头上呢! 可是王爷的军纪…… 管家一念至此,两个眉头不由狠狠皱了起来。 一边是王爷看中的年轻人,一边是王爷同样看中的军法军纪。这是两个难以调和的矛盾啊! 担忧祝修远的安危之余,他心中还特别疑惑一件事,那就是王爷到底会如何选择呢? 如果王爷选择维护军法军纪,从而处死祝修远的话,他也会觉得理所当然。 但是如果,王爷最终放了祝修远一马呢,那可就坐实他心中那个荒谬的想法了! 那么,王爷到底会如何抉择呢? 管家也不由看向王爷高举起来的那只手。 实际上,除了陈副将、管家以外,无论是队伍中兵将,还是围观的路人,他们的视线也逐渐集中到了鄱阳王高举起来的那只手上。 路人们并没有陈副将和管家那么多心思,只是单纯觉得奇怪,王爷怎么还不挥下去呢? 挥啊! 挥下去啊! 你倒是挥下去啊! 你不是杀伐果决的鄱阳王么,那你赶紧挥下去啊! …… 有些人在心中默默呐喊加油! 他们其实与祝修远没有仇,只是单纯想看热闹而已。 良久之后。 在“众目睽睽”之下,鄱阳王那只高举起来的手,竟然“收”回去了! 是“收”回去,而不是“挥”下去。 “收”和“挥”两者之间,有明显的区别。 众人全都懵逼了! 陈副将当即傻在那,心中纠结道:“王爷这……到底是何意?这是斩呢,还是不斩呢?” 他嘴角抽搐,嗫嚅着,想开口发问,可是在这种诡异的场合之下,他又不敢。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杵在那,一脸便秘之色。 王府管家张大的嘴慢慢闭合,还吞咽了一口口水,不过两眼依旧鼓着,紧盯王爷的背影……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王爷似乎要保祝修远。 但是也不一定,事情没走到最后关头,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 至于其余的兵将和路人等,皆挠头不明所以,不知王爷此举何意。 难道说……王爷的手受了伤,做不出斜向下用力挥下去的动作? 亦或者是,王爷临时改变了主意? …… 不管怎么说,王爷此举,更加激发了路人们看热闹的兴趣。 因为这算是一个“波折”,有“波折”有“起伏”的话,这个热闹才好看。 “祝修远?就是弄出新茶的那个人?” 众人胡思乱想之际,鄱阳王终于发话了。 不过鄱阳王是背对着他们说这句话的,他们看不见王爷的表情。 只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一种疑惑和感兴趣的意思。 陈副将已经呆了,他是彻底不知道王爷问出这句话的意思。 相反,王府管家因常年呆在王爷身边,同时,有关祝修远的事迹,都是通过他的口转述给王爷的。 所以管家隐隐猜到了王爷的用意—— 这个人弄出了新茶,而本王爱喝新茶,是故本王对此人好奇,所以先不斩他! 管家的眉头动了动,从这句话来看,王爷的确是想保祝修远。 但是事情还没有明朗之前,他也不敢妄下论断。 “回禀王爷,正是此人!”王府管家心思百转,却也没有忘了回应王爷。 “哦,将他带上来!”鄱阳王淡然吩咐道。 “末将遵命!”鄱阳王那句话很简单,陈副将自然听明白了,当下立即派人…… 与此同时,围观的路人们旁观者清,明白了两件事。 其一,原来捣乱之人乃是董家女婿祝修远,弄出了新茶的那个人。 其二,王爷对新茶感兴趣,连带对弄出新茶的人也感兴趣,所以暂时没有斩了此人。 总结一句话,这很符合常理! 同时,也给这一出热闹带上了一点戏剧性,更富有味道。 这个热闹对路人们来说,更是越来越带劲儿了! 在所有人……包括路人们的炯炯目光之下,祝修远、还有另外几个同伙,被陈副将手下的兵将押解着扭送了过来! (未完待续) 第75章 生死 兵将押解着祝修远等人两手,并将之按在地上,面向鄱阳王跪着。 也就是说,祝修远同时也面向了王府管家。 王府管家可以看见祝修远等人的表情,很焦急的样子。 但是看不见鄱阳王的表情,因此,也就不能分析不出王爷下一步的动作。 他瞅着对面的祝修远,眨了眨眼,心说:“祝修远,我们可是神交已久了啊!” 然而,祝修远却没有注意到管家的小动作,他一直盯着鄱阳王! 只见一位嗷嗷老将,束甲顶盔,稳坐高头大马,威风凛凛。 他面貌虽苍老,头发也渗白,然而双目却刚毅有神,腰背比一般年轻小伙都结实! 这是祝修远第一次见识古代的将军,那些沙雕电视剧中演的,跟这位一比……直接没法比! 一时间,祝修远竟然看得愣了神。 呆呆盯着鄱阳王。 “你就是祝修远?”鄱阳王忽然发话问道。 “王爷,草……下官正是祝修远!” 祝修远刚想说“草民”,猛然想起,他已经不是一介白身,大小也是一个小官了,因此立即改口为“下官”。 鄱阳王神色缓和不少,对那些兵将随口吩咐道:“放开他们吧,起来说话。” 兵将立即松手,祝修远等人从地上爬起,活动了一下被押解过的胳膊,随后祝修远立即对鄱阳王施了一礼,说道:“王爷请赎罪,下官贸然耽误王爷行程,实乃是因为有十万火急之事,请求王爷施与援手!” 在陈副将、王府管家,以及围观路人的注视下,鄱阳王“温和”的问道:“你且说来,你有什么十万火急之事?” “王爷容禀,下官内子病重,请了城中最好的大夫诊治,然而却不见好转……下官心急如焚,偶然得知王爷贵府有一神医,一身医术通神,乃是当世华佗转世……所以下官斗胆,请王爷通融,请贵府神医为内子诊治!” 祝修远这话一出,围观路人中,人人心思各不相同。 有人认为祝修远太傻。 为了一个娘子就斗胆阻拦了王爷的行程,别看王爷现在挺“温和”的,说不定立即就会翻脸。 到时候白白搭上一条性命,值得么? 也有人认为祝修远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真男儿。 为了自家娘子,甘冒被鄱阳王处死的风险…… 真是一个好夫君啊!持有此种想法的人,大多是路人中的女子。 当然,也有人单纯只为看热闹。 不管最后鄱阳王怎么处置祝修远,是被祝修远的情义所感动,从而派出府中神医。 亦或者是直接斩了祝修远。 不管什么结果,他们都看得津津有味。 这场热闹,从鄱阳王那只高举起来的手“收”回去之后,就已经足够精彩了,至于结果如何,并不重要! …… 尽管路人们心中想法各异,但并无一人开口讨论,保持了一贯的安静。 陈副将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杵在鄱阳王身后,视线虽然紧盯着对面的祝修远等人,但其实,他的思绪早已不知飘飞到了哪儿。 他不再纠结此事了,作为王爷的下属,执行王爷交代的命令不就行了? 费那么多脑筋想那么多事干啥? 而王府管家则与之不同,他现在整个脑子高速运转,仔细“观察和接收”祝修远、王爷的一言一行,然后加以分析……最后的结果,到底会如何呢? “所以说,你是为了你家娘子的病,从而阻拦本王的了?” 鄱阳王开口问道,这个时候,他的语气还算“温和”。 “请王爷赎罪,下官担忧内子病情,心急如焚之下,只得出此下策!” 祝修远抱拳躬身,行大礼,礼毕后又接着说:“下官愿凭王爷差遣,只求王爷准允贵府神医为内子诊治!望王爷成全!” “望王爷成全!”言大山、董一、董二等,也一起行大礼叫道。 “哼!” 鄱阳王陡然冷哼。 语气中已经没有了刚才那种“温和”。 这声冷哼,在某些人看来,就代表整个局势即将急转直下了。 比如那些觉得祝修远太傻的路人,他们曾猜测鄱阳王会突然翻脸…… 看吧,这不就翻脸了吗! 陈副将依旧老神神在,不过暗中做好了下令将祝修远等人全部斩杀的准备。 王府管家目光极闪,在将王爷这声冷哼“加进去”之后,他心中的天平开始往“王爷最终会处死祝修远”那边倾斜…… 鄱阳王见祝修远在他这声冷哼之下,依旧面不改色,紧盯着他……鄱阳王心中比较满意,暗暗给祝修远点了个赞。 不过表面上,鄱阳王的面色越来越冷,语气也跟着转冷,说道:“祝修远,你可知道,擅闯本王亲率的军阵,其罪当斩?” 鄱阳王死死盯着祝修远,随手一指围观的路人,肃杀般说道:“难道你没有发现,他们无一人敢随意说话喧闹吗?如今你既然阻拦本王出征,本王可以将你一刀斩于马下!” 在死人堆中淌过的鄱阳王,亲口说出此话,其声可怖,宛如自地狱深处传来…… 路人中有那胆小的,皆被吓得往后一缩脖子。 轰! 卧槽! 祝修远好似被一道晴天霹雳击中了般。 原来阻拦王爷行程……的后果,是如此严重的吗? 有那么一瞬间,祝修远整个人都懵了。 那是一种死亡的威胁! 若说祝修远不怕死,那是不可能的。 他就一普通人,怎么可能不怕死。 当真正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头顶的时候,祝修远即便作为一个穿越者,也被震得心胆皆颤! 祝修远这幅被吓住的模样,落在鄱阳王眼里,他眼中不由一亮。 此时,鄱阳王心中蹦出两个念头。 其一,嘿,原来你祝修远如此有能耐的一个人,也知道怕呀! 其二,嗯,知道怕才对,要是这样你都不知道怕的话,那么本王也看不透你了…… 鄱阳王放下心来。 接着,他眼中闪过一抹戏谑,不过表面上还是一脸冰寒的模样,紧盯着祝修远,似乎稍有不对,他就会立即下令斩了祝修远一般。 祝修远头晕目弦一会儿之后,心中忽然一动,猛然醒悟过来,心中大叫道:“不对!不对!王爷这是在诈我,如果王爷真要斩了我的话,我早就身首异处了,哪还有机会在这害怕……” 一想通这点,祝修远心中顿时大定。 (未完待续) 第76章 成功 “祝修远,因你创出了新茶,此乃一件福泽子孙后代的功勋。所以,本王额外网开一面,给你两个选择。” 鄱阳王稳坐高头大马,居高临下,俯视着祝修远等人,语气冰寒依旧。 鄱阳王此话一出,围观的路人们差点骚动起来,不过一想到王爷的军纪,又死死忍住了,有的还背过了身去,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 给出两个选择啊,这可是多年来的第一次啊! 鄱阳王何时如此“富有人情味儿”过了! 不过一想到鄱阳王说出的理由——因为祝修远创出了新茶。 他们心中又释然了,是啊,有才能的人就是不一样…… 王府管家莫名松了口气,两个选择啊,其中一个必定是“生门”,看来王爷最终还是选择保祝修远…… 陈副将听了这话,默默将心中准备好的“将祝修远斩了”的命令搁置起来。 “王爷,不知有哪两个选择?” 祝修远不理会众人想法,拱手一礼问道。 “其一,此次阻拦本王出征之举,本王可以既往不咎,你只需立即离去,本王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祝修远一听,顿时凝眉,鄱阳王并没有提及重点—— 派出神医为他娘子诊治之事。 那这一趟岂不是白来了? 而且,自己创出新茶的“功勋”,岂不是就这样白白浪费掉了? 得不偿失啊! “其二,本王依你所请,派出张神医,为你家娘子诊治。但本王会追究你阻拦本王出征之罪,此罪当斩!” 鄱阳王紧盯着祝修远,冷笑道:“就这两个选择,你看着选吧!还有,本王提醒你一句,莫要自误!” …… 原来如此! 围观的路人们互相对视,以眼神交流。 陈副将不为所动。 王府管家则轻轻皱了皱眉。 而祝修远却紧紧皱上了眉。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也是对他人性的一种考验! 是不顾娘子死活,立即离去呢? 还是选第二条路,以自己的命换娘子一条命? 祝修远思绪复杂,但他紧紧抓住了一条:鄱阳王如果真要惩罚他的话,他早就身首异处了! “王爷,下官选……” 众人视线全部凝聚在祝修远身上。 路人中,大部人男子断定祝修远会选第一个选择。 大部分女子认为祝修远……也会选第一个选择,尽管她们心中希望祝修远选第二个,但是…… “下官选第二个选择!” 祝修远抬起头,直视鄱阳王的眼睛。 他决定赌一把! 赌鄱阳王只是为了“考验”他。 祝修远此话一出,全场皆寂! 陈副将默默“将祝修远斩了”的命令“捡”起来,然后盯着王爷,只要王爷一发话,他就立即下令。 王府管家屏住了呼吸,对他来说,这件事的最终走向,仍然是个谜。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王爷对祝修远是十分欣赏的。 围观的路人中,那些认为祝修远会选第一个选择的男人,眼中顿时一亮—— 不为别的,只为又有热闹可看了! 这不仅仅只是一个“转折”,还来了个了“意料之外”,这场热闹越来越有意思了。 而那些路人中的女子,也是眼中一亮—— 不过她们心中,已经将祝修远夸上了天! 为了自家娘子,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祝修远真是一个天大的好人,真是一个完美的夫君啊! …… 众人或震惊或惊讶之余,又全都看向了鄱阳王。 鄱阳王才是决定整件事最终走向的人啊! “祝修远,你可想清楚了。选第二个选择的话,你将被斩于马下!” 鄱阳王居于高头大马之上,冷冷说道。 “王爷,下官想清楚了!”祝修远拱手一礼。 “祝修远,本王怜你年幼,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可要把握住了!” 鄱阳王依旧冷冷的说道。 众人皆张大了嘴巴。 王爷今天……实在是太大度了! 可是这祝修远……也太不知道珍惜了! 他们还有些懵,心说王爷网开一面的这种机会,一生难求啊,这这祝修远……真是太傻了! 路人中的那些女子,已经感动得热泪盈眶,天啦,这是什么好男人! “下官多谢王爷的厚爱,不过下官已经决定了,仍旧选第二个选择!” 祝修远豁出去了,决定一条道走到黑! 反正他重生的这条命都是捡来的,死了也不浪费! “确定了?” “确定!” “那好,本王就满足你……” 鄱阳王那只手又举了起来。 这是做出“斩”这个手势的前期动作。 陈副将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紧盯王爷那只手。 老实说,这个命令在他肚子中憋了这么久,他也难受,这就像是一个“屁”,陈副将很想将之痛快的“放”出去。 王府管家则摇头叹气,心说王爷都做得如此明显了,可是这祝修远却不好好把握机会,这也怪不得王爷…… 围观的路人中,那些男人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而那些女子,已经背过了身去,暗自垂泪,不敢看接下来的惨景。 “哈哈哈哈!” 鄱阳王忽然仰天大笑。 陈副将楞了一下,随后彻底懵圈了。 因为王爷那只举起来的手,竟然再次“收”了回去。 不是“挥”而是“收”,这一点他看得分明。 “好,本王就喜欢重情重义之人,你很不错,哈哈哈哈!” 鄱阳王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大笑不止,而其余的人,却懵逼不休。 怎么回事?! 鄱阳王这是来了个大转折?! 众人还未回过神来之际,鄱阳王又说道:“管家,你亲自领着祝修远去寻那张神医,就说本王吩咐的,一定要将祝修远的娘子治好!还有,本王在书房中的吩咐,你可都还记得?” 鄱阳王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已经转过了头来,看向王府管家。 “记得,记得,老奴自然记得!王爷请放心。” 王府管家立即回神,连忙拱手答应下来。 等鄱阳王满意的将头转回去之后,管家方才解除懵逼状态:王爷最终还是保了祝修远,而那个荒谬的猜测…… 围观的路人中,那些男人们眼中爆发出热烈的神采。 如果不是有鄱阳王的军纪压制着,他们早就忍不住热烈讨论了。 这一场热闹算是厉害了,可以说是一波三折,尽管他们没有看到“砍头”的“大戏”,但单凭这场热闹,也足以让他们满足了。 而那些路人中的女子们,则喜极而泣。 同时心中无比羡慕董家二小姐,竟拥有如此夫君…… (未完待续) 第77章 假药 赌对了! 祝修远的猜测是正确的! 在付出一场担惊受怕,以及五百斤新茶之后——对的,鄱阳王最后还“敲诈”了五百斤新茶。 祝修远终于见到了张神医! 张神医为人虽傲,但有王府管家从中引荐,所以他也挺爽快,痛痛快快的跟着祝修远来到了董府。 其实以“通过鄱阳王施加压力”来请动张神医,这事儿办得不太妥当,容易得罪人。 但是祝修远等不急了,一切当以诊治自家娘子为重。 …… “望闻问切”之后,张神医捋了两下山羊须,低垂着眼睑,似乎是在思考病症。 祝修远、董漱玉、秋雯、夏舞等人,则齐齐盯着张神医,面色焦急。 纵观整个陈国,张神医都算是久负盛名的,如果他都束手无策的话,那……祝修远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祝小哥,老夫记得,先前你曾说过,江州城中的名医曾为令夫人诊治过,并开了药……可否将药方取来?” 张神医瞥了祝修远一眼,神色淡然。 “夏舞,快快取来!”祝修远吩咐道。 “是,姑爷!”夏舞立即开门而去。 “张神医,不知娘子的病……” “祝小哥莫急。”张神医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微笑,仔细一看,也似乎是自嘲,他说道:“正所谓‘医者父母心’。老夫虽被世人贯以‘神医’名号,但世人大多愚钝,老夫不愿为之医治……但祝小哥你不同啊,王爷如此看中于你……更何况老夫已经答应诊治令夫人……所以祝小哥你且莫着急。” 祝修远一听这话,心中顿时安定不少。 因为张神医的意思是:只要我答应了,那么就一定能治好! 不一时,夏舞取来药方,张神医一一查看过后,随手将之抛在桌上,淡然道:“据老夫推算,这两张药方中所罗列的药材,虽然臃肿了些,但也足以医治令夫人当时之疾。按理说,令夫人早就应该痊愈了才对。” “那……为什么?!” 祝修远懵逼了,董漱玉等人也大感不解。 既然在当时来说,这方子足以治疗董淑贞当时之疾,那么她的病情为什么又一步一步的恶化了呢? “嗯……可否将所抓之药材取来?”张神医又问道。 祝修远两眼一亮,药材! 对了,药材! 之前他根本就没有往药材这方面去想。 要是药材有问题的话,不管多好的方子,最终都是没有效果的。 “夏舞,快快取来!” “是,姑爷!” 很快,前两次所抓的药材都取了来,一一摆在桌上。 因为这些药喝了没有效果,最后都停用了,所以还能剩下这么多。 张神医一一取过各种药材,送到鼻子前仔细嗅闻,面色非常认真。 祝修远等人全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出声打扰张神医。 祝修远与董漱玉对视了一眼,从张神医如此严肃的表情来看,问题恐怕真出在药材上。 只是张神医的脸色始终非常认真,没有任何变化,祝修远看不出所以然来。 “祝小哥,这些药材……是从哪个药房抓的?”良久之后,张神医放下最后一味药,对祝修远问道。 祝修远看向夏舞,这些药都是夏舞去抓的。 “怀仁堂和……济世药房。” “果然如此!祝小哥,在这两副药中,有几味主药乃是假药!假药渗杂其中,药效十不存一,令夫人喝了此药自然无法治病!” “什么!” 祝修远不自禁咬紧了牙关,心中无比惊诧,尼玛,果然真买到假药了! 等等! 祝修远心中一动,此次假药事件极不寻常,只怕这是一个阴谋…… 不过当下之疾,乃是医治董淑贞之病,至于其余的事……留待以后再说吧。 所以祝修远对张神医拱手道:“张神医,那……有劳了!” “好说……”张神医吩咐取来文房四宝,挥毫而就写下一张药方,并说道:“老夫这药方当有奇效,三剂可脱危去险,六剂可恢复如常,九剂当祛除病根!不过祝小哥,为了避免再买到假药,耽误令夫人病情,你还是派人跟随老夫一同回王府吧,老夫从王府的药库中亲自抓药,当不会错。” “多谢张神医!” 祝修远和董漱玉等自然十分高兴,连番感谢过后,祝修远带着言大山和董一董二等,亲自送张神医回王府,自然,给张神医的谢礼也不可少。 ……从王府取药回来后,夏舞和秋雯立即行动起来,按照要求开始熬药。 祝修远则和董漱玉一起,守在董淑贞的闺房中。 两人盯着仰卧于病床之上的董淑贞,彼此沉默不言。 “夫君……” 董淑贞又开始说胡话了,她两眼紧闭,虽处于睡梦之中,眉头却忽紧忽松的锁着……看得出,即便她睡着了,在梦中也是十分难受的。 接着,董淑贞又叫出了“爹爹”和“姐姐”。 祝修远、董诚、董漱玉三人,是她生命中最亲近的三个人。 她在噩梦中呼唤三人的名字,自然十分正常。 可是—— 当董淑贞叫出“蓉儿”和“靖哥哥”之后,董漱玉傻眼了。 蓉儿和靖哥哥是谁? 并且这位“靖哥哥”应该是个男子,自家小妹在妹夫跟前呼唤另一个男子之名,这…… “修远,这靖哥哥……”董漱玉想替自家小妹辩解辩解,可是她对此事完全不了解,无从下口。 “哦,这是一个故事中的人物。”祝修远倒没发现董漱玉的异常,随口解释了一句。 董漱玉面色顿时一僵,随后苦笑…… 很快,夏舞和秋雯将熬好的药端了过来,浓郁的苦涩味儿弥漫了整间屋子。 祝修远和董漱玉让位,让夏舞和秋雯服侍董淑贞喝药。 …… 此时,岳父大人董诚下值回家了,一进家门后什么也顾不上,拔足直奔此处而来。 从祝修远口中得知,鄱阳王府中的张神医来诊治过后,董诚心下大定。 这几天以来,董诚忙着接手户曹的事,很忙。 同时,他的官场生涯来到了关键时刻,面临着一次重大的危机与机遇,太忙了,实在顾不上家里…… 当董诚了解了祝修远“求见”鄱阳王的过程之后,顿时被吓得不轻,瘫在椅子上顺了半天的气。 那是后怕! 董漱玉也是第一次听说此事,想不到祝修远经历了如此凶险的一关,才请来张神医…… “岳父大人,您别担心了,小婿这不是好好的吗,而且还顺利请来张神医,要不然娘子的病……” “贤婿啊!”董诚还瘫在椅子上顺气,严肃说道:“此事凶险异常,贤婿你……可能不知道鄱阳王……哎,也罢,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多说无益。更何况贤婿还得到了鄱阳王的赏识,自然是好的。不过贤婿啊,以后再有如此危险之事,你得先与老夫商议一下!” “小婿知道了,多谢岳父大人教诲!”祝修远拱手。 (未完待续) 第78章 噩梦 张神医不愧为“神医”。 一剂药下去,董淑贞当晚就不说胡话了,高烧也开始消退。 虽然人还没有醒来,但这“顽疾”的的确确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总算转危为安了,呼!” 祝修远以手背摸过董淑贞的额头后,长出一口气,整个身体瘫坐在病床旁边的一张椅子上。 紧绷稍减,随之而来的就是深深的疲惫和心累。 秋雯、夏舞两位小丫鬟也明显松了口气。 董漱玉舒气之余,忽一眼瞥见祝修远的疲态,不由劝慰道:“修远,如今贞儿转危为安,病情不再恶化,后面只需按时服药即可。这些天你也累了,不如先回房好好休息休息,贞儿交给……秋雯和夏舞也累了,我把春雪和冬梅叫来吧,你们先回房好好睡上一觉。” 祝修远看了一眼安详而卧的董淑贞,点了点头,道:“也好,如此就有劳春雪和冬梅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修远不必客气。”董漱玉缓缓说道。 “这些天你也累着了,想必茶庄也堆积了不少事物,漱玉你也回去好好休息吧,等我们缓过来之后,就不用耽误你的时间了。” “嗯!”董漱玉点头。 计议已定,众人又等了一会儿。 等春雪和冬梅来“接班”之后,祝修远、董漱玉、秋雯和夏舞等各自回房休息…… 翌日。 祝修远一大早就起床了,洗漱更衣完毕,立即就来到董淑贞的闺房。 此时天色尚早,窗外还是漆黑一片,按秋雯的估计,还需半个时辰天边才会泛白。 祝修远轻轻推开董淑贞闺房的房门,只见房中几盏蜡烛跳跃着,即将燃尽。 病床前,负责下半夜值夜的冬梅伏在桌上,以手支头,脑袋不时点着。 “姑爷!” 祝修远开门进来的响动尽管十分轻微,但还是惊动了半醒不睡的冬梅,她摇晃着身子施了一礼。 “冬梅,你辛苦了。现在我们来了,你就先回去休息吧。”祝修远侧身,看向跟着他进来的夏舞和秋雯,吩咐道:“秋雯,你送冬梅回去休息。” 两个丫鬟领命,一起出门而去。 祝修远查看了一下董淑贞的状态,以手背摸了一下她的额头。 不错,病情比昨天晚上又减轻了几分。 心中大定的祝修远忽感腹中饥饿,咕噜咕噜叫了两声,于是吩咐夏舞去庖厨弄点吃的来。 夏舞领命而去,房中就只剩下祝修远和沉睡中的董淑贞了。 祝修远搬了张椅子放在床前,坐上去后,心中不禁想起了假药之事。 “假药!这绝对是一个阴谋!岳父大人在衙门中的敌人可不少,而且最近,岳父大人逐渐掌控了仓曹、户曹的权柄,某些人肯定坐不住了……不行!他们差点害死了娘子,也把我搞得这么累,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算了……” 祝修远想着这些问题,渐渐走了神。 “夫君!” 忽然,一个声音从病床上传来,十分娇弱,也十分熟悉! 祝修远下意识转头看去,只见沉睡了许久的娘子正侧过了头,并看向了他—— 董淑贞终于醒了。 一双圆溜溜的眼眸星光点点,虽然还没有恢复往日的神采,但能够睁开眼,能够醒来,就是一件大喜事! 她瞅着祝修远,眼中带着些许疑惑之色。 “娘子!” 祝修远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忙俯身看向自家娘子。 他捏着董淑贞的脸颊,轻轻扯了扯,脸上带着探究之色。 董淑贞大眼乱转,一会儿盯着祝修远的脸,一会儿视线下移,瞅向祝修远捏着她脸蛋的手,不知道夫君这是在干啥。 “夫君?” 董淑贞发问,因为脸蛋被捏着拉扯,以至于说话的音色都变了,变得有点滑稽。 祝修远动作一顿,整张脸一瞬间被喜色填满,同时松开了捏着董淑贞脸蛋的手,惊喜道:“娘子,你终于醒过来了!好,好啊!” “夫君,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董淑贞歪着脑袋,紧锁着眉头,好似梦呓般:“在梦中,夫君抢了蓉儿,然后又被靖哥哥杀了,妾身……妾身哭得昏天黑地,然后又杀了靖哥哥……最后蓉儿又杀了妾身……” 祝修远惊喜的脸色顿时一僵,盯着董淑贞那副纠结的模样,他无比蛋疼—— 这是什么奇葩噩梦! “夫君……夫君抢了蓉儿后……就不要妾身了……妾身好伤心……嘤嘤嘤……” 董淑贞许是还没有从那噩梦中走出来,也或许是因为久病导致头昏,暂时没有弄清现实和梦境。 她尚处病中,声音有气无力,无比娇弱,再这么一哭……天啦,祝修远整颗心都揪起来了! “傻丫头!”祝修远两手捧着董淑贞的脸蛋,擦去她眼角的泪水,笑道:“那都是假的,蓉儿和靖哥哥只是故事中的人啊,娘子?你忘了?那是为夫给你讲的故事,不是真的!” 董淑贞呆呆的看着祝修远,似乎在极力分辨祝修远的话。 片刻后,董淑贞似乎醒悟过来,想起了祝修远给她讲故事的情节。 “傻丫头,你是我的结发妻子,我们可是有婚书的,我怎么可能丢下你去抢别人呢?小傻瓜,切莫胡思乱想了!” 待闹明白整件事之后,董淑贞脸上不由浮现潮红,红彤彤的,倒是为苍白的脸蛋增添了一抹生机。 “嗯!” 董淑贞重重点头,大眼扑闪,看着祝修远,两手自被褥中抽出,握住了祝修远捧着她脸蛋的两手……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却原来是夏舞端着食物回来了。 祝修远和董淑贞两小夫妻对视一眼,心有灵犀般各自松手。 “姑爷,奴婢热了几个包子和稀粥……小姐……小姐你醒了!” 夏舞将托盘放在桌上,立即奔向卧榻,夏舞很激动,想哭…… 但是因为祝修远在此,她俩主仆之间的某些情感被压制了。 “咦,小姐你的脸怎么红红的,是不是……” 夏舞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因为她想说“是不是病情又加重了”,但这不是一句好话,所以她赶紧捂住了自己的乌鸦嘴。 祝修远倒挺淡定的,董淑贞却有些羞涩。 “别瞎猜了……娘子,想必你也饿了吧,我们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待会儿再喝药。” 一听说喝药,董淑贞脸上的羞涩顿时不见了,变成可怜兮兮的模样。 (未完待续) 第79章 包子 不一时,秋雯送完冬梅回来。 始一进屋,乍见昏睡已久的小姐已经苏醒,躺在床上眼珠乱转,正与姑爷说着话…… “小姐!” 秋雯惊喜莫名,当即流下激动的泪来,快跑几步猛扑过去,握着董淑贞的手,哽咽不成声:“小姐……” 夏舞立于一旁,有些呆。 她刚才就想伏床大哭,但有“电灯泡”祝修远在场,怪不好意思的,夏舞最终没有放开手脚。 但现在一见秋雯真情流露,不管不顾,握着小姐的手哭哭啼啼,好像分别多年的姐妹重逢了般…… 夏舞再也憋不住,也加入“战团”,三主仆互相握着手,哭做一团。 “哎!” 祝修远叹了口气。 这次也的确凶险,董淑贞高烧不退,都开始说胡话了,若没有张神医及时诊治的话,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稍等片刻,三主仆“互诉衷肠”已毕,祝修远方才说道:“好了,快别哭了。” 秋雯和夏舞各自从长袖中取出一方手帕,擦干眼角余泪。 瞧了一眼祝修远后,两个小丫鬟纷纷让出床头的位置。 刚才她们太过激动,无意间竟将祝修远“挤”出了床头的位置。 她俩有些不好意思,现如今姑爷才是小姐最亲近的人了,她们竟然将姑爷挤开,这……太不像话! 祝修远见她俩眼圈红红,两眼犹如水蜜桃,脸上也留下了“雨水冲刷”的痕迹。 显然,她们哭花了妆。 “好了,都是大姑娘了,快别哭了!” 祝修远嘴角带笑,继而吩咐道:“你们各自回房重新梳理一下,再将娘子的药煎来。” “是,姑爷!” “是,姑爷!” 两个小丫鬟欠身一礼,一起退下。 祝修远目送她们出门后,回头瞧了一眼董淑贞。 只见她正仰躺于卧榻之上,歪着脑袋,两眼定定的盯着他,眼中还有刚才“互诉衷肠”的残余。 亮晶晶的。 “娘子,我们先吃点东西吧,垫垫肚子,空腹喝药可不好……” 祝修远啰嗦着,先将董淑贞搀扶起来,背靠床头,再将那个托盘端来。 托盘中有几个包子和馒头,还有一碗清粥。 祝修远侧身坐在床头,拉过一张凳子,将托盘搁置其上,方便随手取用。 背靠床头的董淑贞歪着脑袋,两眼扑闪,瞧着有条不紊做着一切的夫君,她心中忽然一动,想起狗头军师夏舞曾献上的一个“计策”。 那是一个令人很难为情的计策! 一念至此,董淑贞顿时满脸通红。 眼下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她可以十分自然地使用那条“计策”,而不显得矫揉造作。 可是…… 她终究是个保守的古代女子。 没有前期的“铺垫”,没有长久的准备,就让她主动做出亲昵的举动的话,对她来说,实在太难! 她虽然已经与祝修远拜堂成亲,可毕竟还没有圆房,实际上她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 陷入纠结中的董淑贞,不由紧绷了身体,四肢无力,牙关打战…… 这种情况,就跟上次在浮梁县董氏茶园中的情况一样。 她被夏舞怂恿,决定主动走进祝修远的房间,可是刚走没几步,董淑贞的腿竟然酸软到走不动道了! ……这些事本来没什么,可是当她决定主动去做的时候,就会变成这样。 这里有个主动和被动的区别。 按董淑贞自己的话来说,紧绷身体、四肢酸软、牙关打战等表现,叫做“我真没用!” “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放好托盘的祝修远一回头,恰好瞧见董淑贞这幅模样,他心下一紧,以为董淑贞又出现了什么问题,忙扶住了她。 董淑贞鬼使神差,顺势滑入祝修远怀抱,将头靠在祝修远肩头。 不可想象,她终究还是做出了这等羞人之事了! 因此,她整个身体都打起了摆子。 祝修远大惊失色,董淑贞在他怀中发抖,就像抱着一只受冷且又受惊的小流浪狗,浑身止不住的发抖打颤。 “莫非病情又反复了,我去找张神医……” “别……” 董淑贞手一伸,蓦然生出一股力,一把抓住祝修远胸前衣襟。 “怎么了这是?”祝修远面色焦急。 董淑贞的脑袋好像不是自己的,无力挂靠在祝修远肩头,眼皮上翻,软软的颤声道:“妾身……妾身……许是久病乏力……过一会儿就好……不碍事的……” 祝修远凝眉,低头仔细去瞧董淑贞的神色。 一双眼睛瞪得铜铃那么大,瞧得董淑贞都快没脸见人了。 良久之后,祝修远收回目光。不过他又开始干上了一件奇怪的事—— 将手背放在被子上摩擦,来来回回,速度飞快。 董淑贞恍惚,那种感觉很令人难为情,就像被一百瓦的灯泡无情地照射了…… 自己心中所想,自己心中的小秘密等,全都被祝修远逐个看了去似的。 这还不止,祝修远还笑眯眯地拿起她的小秘密,逐个把玩,或许还嘲笑了一番…… 没有隐私了…… 她心中生出一种无地自容之感。 …… 恍惚过后,董淑贞忽又瞥见祝修远那奇怪的动作。 她心中疑惑不已,不知道夫君这是在干啥。 没事用手背在被子上摩擦什么? 不一会儿,祝修远停止那奇怪的动作,顺手将手背贴上她的额头—— 董淑贞立即明白了! 接着心中就是满满的感动。 原来夫君是怕他的手冷着她的额头了,所以先将手在被子上擦暖…… “没问题啊!” 祝修远奇怪嘀咕。 那手蓦地顺势下滑,沿着董淑贞的脸颊,一路细滑,最后捏住了董淑贞的下巴,将她低着的头略微抬起…… 祝修远原本的意思,是想再查看一下董淑贞的神色,是否有异常。 然而,他的第一眼却瞧向了别处—— 董淑贞的两眼。 一双眼眸如两颗星辰般扑闪,一会儿眼皮上翻,盯一眼他,一会儿又眼睑低垂…… 两眼扑闪间,尽显娇羞! 没错,就是娇羞,祝修远确定没有看错。 “嘶!” 祝修远深吸口气。 两手一抖,差点将董淑贞丢出去。 这一抹风情,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子该有的吗? “夫君,妾身……手指头都动不了了,夫君你……喂我好不好?” 祝修远木然循声看去,只见董淑贞斜向上仰着脸蛋,定定瞧着他,眼中的娇羞和羞涩交织…… 天啦! 祝修远猛然一顿,陡然想明白一件事—— 这古代的女子早熟得厉害,十二三岁都可以成亲生子了…… 这种现象,自然不能以现代人的视角去看待。 它自然有它存在的道理。 可是…… 祝修远对董淑贞根本就没有那方面的想法,或者说,他下意识没往那方面去想。 “夫君……你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 祝修远一咬牙,强行将所有念头驱散。 从托盘中端起粥,用勺子舀了一大勺,轻轻吹了吹,笑道:“先吃一口。” 董淑贞张嘴,咬住勺子前端,祝修远可以清晰地察觉到勺子传来的力量…… 祝修远放下粥碗,又拿起一个馒头,撕下一小块递了过去。 “夫君……我要吃大肉包子!” 哪知董淑贞却不想吃馒头,两眼直勾勾的直冒光,盯着托盘上的肉包。 还轻轻摇晃着身子,撒起了轿…… “娘子,你尚处病中,不能吃油腻的东西,听话!” 祝修远的额头浮现几缕黑线,刚才心中冒出的那几个念头,如冰块入水般彻底消失不见! 真是一个孩子啊! (未完待续) 第80章 灌药 董淑贞的胃口很小,一小碗清粥只吃了三分之一,馒头也只啃了半个,与往日的食量相比,已经少了许多。 祝修远心想,可能是因为这病还未完全祛除的缘故,影响了食欲。 九剂药,目前只吃了一剂而已…… 所以祝修远没让她多吃,剩下的清粥包子馒头等,全被他一个人吃了个精光。 …… 饭后不久,秋雯和夏舞就将熬好的药提了过来,装在一个食盒里。 伴随她们而来的,是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中药味儿。 这个味儿,有点上头,就连祝修远这个正常人闻了,都有点受不了。 不过这药的确是好东西啊,是能够治病的好药! 所以祝修远立即启动“灌药”的程序。 他先是吩咐夏舞动手,将汤药从食盒中取出来,放桌上先凉一凉。 再拉着秋雯来到董淑贞床前,准备合力将董淑贞“按住”…… 这一套“灌药”的程序,早前几天时间里,就执行过许多遍了……盖因为他的小娘子不愿好好喝药。 祝修远和秋雯来到董淑贞床前,定睛一看,却见绣花的锦被被拉了上去,盖住了董淑贞整个头脸。 祝修远苦笑不得,秋雯也抿了抿嘴。 躲是躲不掉的,该喝的药还是得喝。 “娘子,起来喝药了。” 祝修远笑呵呵,坐上外侧床头,整个卧榻跟着下沉。 秋雯则脱去绣鞋,爬上卧榻,越过董淑贞,来到里侧。 他们准备左右夹击。 然而,被锦被盖住了头脸的董淑贞置若罔闻,动也没动一下,也不回话。 装睡! 祝修远嘴角上扬,用手轻轻拍了拍被子,笑道:“娘子,这可是张神医亲自开的药,很有效果的,你只喝了一剂就醒了过来……” 董淑贞仍旧不动,继续装睡。 祝修远无奈,与另外一侧的秋雯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 陡然,盖住董淑贞整个头脸的被子“噗”的一声响,被无情的掀开。 锦被下面的董淑贞果然没睡,一双圆溜溜的大眼乱转,带着惊骇之色。 见被子被掀开后,她又立即闭上了眼…… 祝修远苦笑,和秋雯一起发力,一左一右抓住董淑贞两胳膊,将之硬拽了起来。 祝修远顺手将之揽入怀里,让她的脑袋靠着自己的肩膀。 接触那一瞬间,祝修远明显地觉察到了异常。 董淑贞小小的身板僵硬了一下,不过又立即软了下去。 因为此次亲昵之举,并非董淑贞主动,而是“被迫”的。 所以她并未羞涩得浑身颤抖。 此时,夏舞两手捧着一个药碗走了过来。 祝修远侧头一瞧,只见自家小娘子还紧闭着两眼,还在那装睡呢。 “娘子,药来了,快醒醒。”祝修远抖了抖肩,然而董淑贞还是不为所动。 “快睁开眼,不然我要……” 祝修远故意拉长了尾音,董淑贞的眉梢跟着颤动…… “啊……哈哈……哈哈……夫君停手,停手……” 董淑贞忽然犹如银铃般大叫大笑了起来,在他怀中花枝乱颤。 祝修远也没干什么,只是挠了她的胳肢窝而已。 大叫大笑完了之后,董淑贞愁眉苦脸的靠在祝修远肩头,一幅可怜兮兮的模样。 “乖,喝了这药你就会好了,等你好了呢,我就带你出门去玩!” 祝修远摸了摸她的头,这一招屡试不爽啊! “我要去南门外那座大山上玩!” “好,依你!” “还要在山上打猎,烤兔子吃。” “好,依你便是!” “妾身还要爬树,摘野果子吃!” “可以……” “……” 祝修远不由扶额,隐隐头疼。 这一招固然屡试不爽,但他也不知道许出去多少承诺了。 秋雯和夏舞则抿嘴而笑,她们这位小姐,以前只折腾她们俩,现在好了,有了个姑爷来分担“火力”,真爽! …… 好不容易哄着董淑贞将这碗药灌下去,扶着她躺好后,祝修远吩咐秋雯和夏舞好生照看董淑贞。 他则趁天色尚早,一路来到西院后厅。 此时乃是吃早饭的时间,祝修远要找岳父大人,自然是来这西院后厅。 早饭时间,也是董家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的时间。 “贤婿?” 祝修远一只脚刚跨入后厅大门,恰逢岳父大人董诚也从另外一道门同时进入。 “岳父大人!”祝修远拱手。 “贞儿怎么样了?张神医的药疗效如何?” 董诚拉开椅子坐下,随口问道。 此时桌上已经摆满了早点。 “岳父大人,娘子今早就醒了过来,并吃了一点东西。方才,小婿已经给她喝了第二剂药。”祝修远也拉开椅子坐下。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董诚高兴得连连点头,笑得合不拢嘴。 本来,这两天该是董诚春风得意的时间,因为他又掌握了户曹的权柄。 加上前几天才收入囊中的仓曹,那么“功、仓、户”三曹中,就只剩下功曹还没有被他掌控了…… 州衙六曹,以前董诚失去了三曹的权柄,现如今连续收回两曹,这可是一件大喜事,董诚终于一雪前耻,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 可是董淑贞的病久治不愈,在董诚的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若小女儿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他就算做到了刺史那又如何…… 对小女儿董淑贞来说,董诚虽然经常严厉地训斥她,并将之管得极严,平时都不让她出门的……可这何尝又不是一种父爱呢! 所以董诚一听说董淑贞的病情开始好转,他就高兴不已。 “好好!张神医的医术果然名不虚传,好……贤婿啊,你得空的话,就专程拜访一下张神医吧,可以送上一份厚礼!” “贤婿知道了。” 祝修远拱手,随后又说道:“不过岳父大人,此次娘子之疾久治不愈,其中恐怕有阴谋!” “哦?!” 董诚眉心挤出一个“川”字型,不由坐正了身体,脸色瞬间严肃,问道:“贤婿何处此言?” 祝修远理了理思绪,将假药之事,以及自己的猜测和盘托出…… 此事造成的结果虽然恶劣,但祝修远不打算自己去查,因为他要亲自监督董淑贞喝完这九剂药。 那么假手于岳父大人董诚,将是最好的选择。 (未完待续) 第81章 雨落 祝修远娓娓道来,将假药之事,以及自己的猜测和盘托出。 岳父大人董诚听罢,立即意识到不对劲儿,此事极不寻常! 董诚大半辈子生活在江州,对江州城可以说是极为熟悉。 虽不说对城中的一草一木皆了如指掌,但因职务之便,城中发生的各种热门事件、奇闻异事等,董诚想不知道都难。 可是他极少听说到假药事件,诸如谁谁谁买到了假药,或者哪家药房或者药铺违背良心,公然制假售假等! 但是现在,“买到假药”这种少见的“奇闻异事”发生了,在董诚熟悉的江州城中活生生发生了一例! 恰好在这个时间点,而且还是发生在董家的头上! 这两天以来,董诚刚刚掌控了户曹和仓曹的权柄,将之从江州长史和江州司马的手中夺了过来。 在这种敏感的时期,发生这样的事,这不是明摆着有问题么? 岳父大人董诚意识到了此事的严重性,思忖半晌,早饭也没吃,只拿了一个馒头揣在手里,嘱咐祝修远一句后,立即起身赶往衙门去了。 ……董诚刚从前门离开的同时,董漱玉刚好从后门走进来。 “爹爹怎么走了?” 董漱玉莲步轻移,缓缓走来,身后跟着春雪和冬梅两个丫鬟,她恰好瞧见董诚的衣角消失在前门外。 这句话说到最后的时候,董漱玉的视线已经从董诚消失的前门移动到了祝修远脸上,面带淡淡的疑惑之色。 “衙门中有急事,岳父大人先一步去了。”祝修远一抿嘴,瞄了董漱玉一眼。 “哦……对了,贞儿怎么样了?张神医的药有效果吗?” 春雪和冬梅一左一右拉开一张椅子,是董漱玉常坐的那张。 董漱玉一边缓慢说着话,一边同样缓慢的坐了上去。 整个过程十分优雅,很有大家闺秀的气质,与他娘子董淑贞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其实在董漱玉的心中,已经隐隐猜到董淑贞没有什么问题了。如果真有问题的话,昨晚上她根本不可能一直高卧绣床,早被叫醒了…… 因为董淑贞的病情已经发展到一个相当危险的阶段,如果张神医的药不能凑效的话,那么…… 不过具体情况如何,还是需要询问祝修远的。董漱玉虽然聪慧,但世事无常,谁也不能确保或者保证什么。 “有劳漱玉关心了,娘子她今早上就已经醒来,还吃了一些东西。依我看,这病怕是好了一半!” 祝修远侧身看向董漱玉,因为角度的缘故,祝修远一眼就将董漱玉的坐姿尽收眼底。 她只坐了椅面的三分之二,腰肢被一根腰带勒得柳条儿一般,惊人的“俏”,上下俱丰…… 祝修远立即收回视线,不敢细看下去。 “真的吗,那太好了!”董漱玉罕见的面露喜色,似乎并未注意到祝修远的窥视。 …… 祝修远和董漱玉两人独处,他总感觉有点尴尬,就连说话都说得不太自然。 董漱玉本就是极为聪慧的女子,心思更是一等一的细腻。通过察言观色,她第一时间就觉察到了祝修远的异常。 其实就他俩之间的那点破事儿来说,董漱玉早就将之放下了。她如今的心态,已经与待字闺中、对未来的夫君充满幻想的闺阁少女不同了…… 自从被冠以“克夫”的恶名之后,婚姻嫁娶的心思,在董漱玉的心中早已变淡,甚至完全消失。 对祝修远的感情……很乱! 但至少可以确定,她对祝修远没有任何责怪之意! 即便当初在董氏茶庄的后堂,祝修远曾对她做出过某些“失礼”之事。 董漱玉已经“说服”自己,要以平常心面对祝修远。 可是祝修远的异常表现就像是根导火索,极易点燃董漱玉埋藏在心底的“火药”。也像是一根船桨,不时拨弄一下她那平静的内心湖面…… 弄得董漱玉也尴尬起来。 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人之间越来越尴尬。 “我吃好了。”董漱玉将碗筷一放,“我们去看看贞儿吧!” “也好。” 祝修远瞥了一眼那只被董漱玉啃了半口的馒头,抿了抿嘴。 老实说,他也想快点结束这场尬聊。 两人一同起身,直接离桌而去。 桌上的残羹冷炙自然有下人来收拾。 将桌面上的残留物说成是“残羹冷炙”,其实稍显夸张了。因为岳父大人董诚只拿走了一个馒头,董漱玉也只啃了一小口,只喝了两口粥。 而祝修远来此之前,早已经吃过了,也几乎没怎么吃。 桌上的早点还剩下了不少,绝大部分都没动过。 如果秋雯在的话,说不定会高兴。 但秋雯肯定高兴不起来,因为祝修远不允许她从桌上收集零嘴食物。 ……祝修远和董漱玉并肩而行,从后厅的前门离开,沿着长长的回廊慢慢走着,往东院的方向走去。 一走出后厅的前门,雨水哗啦哗啦的声音就纷至沓来。 长长的回廊两侧,滴落的雨珠如同悬挂的珠帘,连绵不绝。 “珠帘”外,则是连绵的小雨,随风飘荡。 往远处看去,似乎所有东西都披上了一层神秘的薄纱。 呼!呼!呼! 夹杂着水雾的微风轻轻吹过,为祝修远和董漱玉带来一股清爽,两人精神为之一振,似乎刚才的尴尬也被化解得一干二净。 “这雨似乎下了很久了啊!” 祝修远一边跟着董漱玉的节奏缓慢往前走着,一边东张西望。最后发现,气候或者天气永远是打开话题的金钥匙。 “嗯,这场雨的确有些不同寻常!” 董漱玉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就是不知道她是为了配合祝修远才这么说,还是真觉得这场雨不同寻常。 “怎么说?” 祝修远来了兴趣,准备延续这个话题。 董漱玉步姿优雅,慢步如蝶舞,走得非常慢。听闻祝修远的追问后,她侧头瞧了瞧回廊外的雨幕。 “这场雨已经下了好些天了吧,而且看这天色,依旧阴沉,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停,这种情况……”董漱玉说着,整个人连同说话的声音都不由停顿下来。 (未完待续) 第82章 招风 祝修远侧头瞥去,见董漱玉远山般的眉头微微蹙着。 “这种情况如何?”祝修远好奇追问。 “这种情况虽然罕见,但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董漱玉回转身体,直面祝修远,脸带忧色,“只不过每次发生这种情况,就意味着要……发大水!” 董漱玉又转过了身去,正对走廊外“悬挂”着的“珠帘”。 祝修远侧头看去,正好看见董漱玉那拥有精致弧度的侧颜,以及如玉般的粉颈。 她整体偏瘦,但给人的感觉却很好,有一种“清爽”的感觉。 如果偏胖的话,会让人觉得腻,如果太瘦的话,则难免给人一种枯瘦如柴之感。 董漱玉其实瘦得刚刚好,要是再多点肉的话,可能效果更好…… 还有插在发髻上的珠翠,以及钉在耳垂上的耳环等,随着她的动作而齐齐晃动,很有一种“珠摇玉翠”的美感。 祝修远愣了愣神,猛然想起董漱玉刚才所言“发大水”的不详预言,遂将各种不切实际的念头抛出脑海,故意轻松笑道:“发大水?应该不至于吧!” “希望如此!”董漱玉点头,“不过我们江州紧临长江之南,如果长江水暴涨……”董漱玉说不下去了。 祝修远忽然想起,董一和董二曾给他说过的有关董漱玉的往事中,有这么一件事:鄂州曾有一位公子欲娶董漱玉,都下聘了,结果鄂州发大水,那位公子被不幸被淹! …… 发大水的话题有些沉重,两人都不愿再继续聊下去。 可是如果不聊天气的话,祝修远一时间又找不到新的话题了。 两人沿着走廊继续往前走,微妙的气氛又有陷入尴尬的危险。 “对了,义兴县‘黄龙山’和‘青龙山’的紫砂矿找到了吗?” 冥思苦想之下,祝修远又找到一个话题——紫砂壶! 记得当时在董氏茶庄后堂,董漱玉曾言及求购陶瓷茶具的客人越来越少。因为陶瓷茶具没有什么高深的技术含量,别人轻易便可仿制。 这仿制的人一多,陶瓷茶具铁定烂大街。 对于这种“盗版”的现象,祝修远也是没有办法的。 就当董漱玉决定放弃陶瓷茶具的时候,祝修远灵机一动,想起了明清时期茶具中的极品——紫砂壶。 如今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期间各种事件相继发生。 祝修远先是被言大山绑架,接着又入职州衙,再然后就是董淑贞害病一事。 一件事紧接着一件事的发生,祝修远无暇他顾,自然也就没有时间过问紫砂壶之事。 如今想起来,正好可以当做化解尴尬的“钥匙”。 同时祝修远也知道该怎么与董漱玉单独相处下去了,那就是——聊生意上的事! “义兴县的‘黄龙山’和‘青龙山’都已经找到了,并依修远之言,将之买了下来。我们派去的工匠正在全力开掘两山,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所收获。” “如此甚好!”祝修远点了点头,“不过如果紫砂矿发掘出来之后,我们万不可泄露任何消息,一切需保密而行!” “这是为何?”董漱玉奇道。 “因为紫砂壶的价值太高了!自古物以稀为贵,这紫砂矿本就极为稀少,烧制而成的紫砂壶自然也极为稀少。并且紫砂壶十分精美……怎么说呢,你可以将之当成玉石来看待……” “原来如此!”董漱玉缓缓点头。 当他们沿着回廊路过府中花园的时候,董漱玉又说道:“修远,等‘黄龙’、‘青龙’二山掘开之际,可能还需修远你亲自走一趟义兴县方可。因为工匠们并不认得紫砂矿究竟是何模样,自然无从开采,到时候就要麻烦你了。” “这是自然,到时候我亲自去一趟义兴即可……” 两人就“紫砂矿”之事继续聊着,继而又聊到茶庄的生意上面,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将尴尬驱散得干干净净。 等两人沿着长长的回廊走进东院的时候,祝修远通过聊天得知,原来董氏茶庄的生意竟越来越好了,新茶的名头也以罕见的速度四处传播。 目前,除了周边几个州县的熟客常常光顾茶庄之外,更远的州县,诸如岳州、潭州、袁州、抚州、歙州、衢州等,皆有客人前来茶庄购茶。 甚至还有远从润州健康城而来的客人,他们或当朝权贵的门客,或豪门富绅的仆从,对新茶热情高涨,无不趋之若鹜! 当祝修远和董漱玉来到小客厅的时候,祝修远不由想道:“炒茶的火爆程度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古人都这么喜欢饮用新茶的吗?岳父大人只是一个录事参军,我……别提了,不知道能不能守住这份家业……” 祝修远隐隐有些担心。 …… “姑爷,大小姐!” 秋雯从门外走进小客厅,见到祝修远和董漱玉两人之后,明显楞了一下。 祝修远和董漱玉闻声看去,只见秋雯手中提着一个茶壶,壶嘴中冒出股股白气。 “是秋雯啊。” 祝修远瞧了秋雯一眼,随口说了一句话之后就不再理会她了,直接邀请董漱玉随他一起进入董淑贞的闺房。 秋雯这丫头只是提着一个茶壶而已,没什么好奇怪的。她进入小客厅乍见祝修远和董漱玉的时候,曾明显一愣,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在祝修远眼中,秋雯这丫头就是个“怪人”! 她小嘴中似乎每时每刻都在咀嚼着食物,随时都能从衣兜里掏出一点零食。另外,这丫头还莫名害怕他的官袍……最近祝修远又发现,秋雯竟然还有收集的癖好! 前几天祝修远曾去过秋雯起居的耳房,发现里面堆积有许多“杂物”,不管有用的还是没用的,全被秋雯收拾起来,整整齐齐码在一起…… 祝修远哭笑不得。 所以说,秋雯这丫头即便有点什么异常,在他看来再也正常不过了,谁知道这丫头心中又冒出了什么匪夷所思的想法呢…… 与董漱玉一起走进董淑贞的闺房后,他抬头一瞧,两眼一呆,愣了一会儿,心中立即联想到秋雯刚才的异常。 (未完待续) 第83章 故事 祝修远看到了什么? 只见董淑贞床前的空地上,两张小茶几拼接在一起,组成一张“大桌子”,上面摆满了瓜子、梅干、桂花糕、菊花糕等各色干果和糕点,还摆得整整齐齐。 董淑贞则坐在床榻上面,背靠床头,腿脚处盖着锦被。 她手中抓了一把瓜子磕着,那两张小茶几拼接而成的“大桌子”就在床边,靠近她的位置摆有一个大大的陶瓷果盘,董淑贞将之当成盛放瓜子壳的器皿。 而夏舞这丫头也正忙活着,她两手抱着一张椅子的靠背,轻轻松松将之往床前搬去。 床前已经有一张椅子了,就放在“大桌子”一侧,正对着董淑贞卧榻的一边。 看夏舞这样子,似乎是想将这张椅子也搬去,与那张椅子凑成一对儿。 祝修远抿了抿嘴,他一看这阵仗就明白了,这两张椅子恐怕是为夏舞和秋雯准备的,是两个小丫鬟的座位。 而他的座位应该是董淑贞的床沿。 那这些干果和糕点是干什么用的呢? 应该是听他讲故事的时候用来将嘴塞满的零嘴…… 祝修远不由扶额。 有必要搞这么大阵仗么! 祝修远扶完额之后,竟然很快就淡定如常了,有妻如此,祝修远早就习惯了。他忍不住瞥眼过去,瞧了一眼董漱玉的神色。 此时,董漱玉也正好侧头向他看来,两人正好四目相对。 祝修远从董漱玉的眼神中,似乎看到了一抹……难以描述的神色,大概意思是:家妹胡闹,让修远你见笑了…… 四目相对片刻,两人各自别开了头。 祝修远别开头之后,正好看见跟着他们进来的秋雯。 她两手提着那茶壶,显得有些扭捏。可能秋雯也觉得她们在卧室床前摆上零嘴的做法,有点太那啥了吧。 “姑爷……” 秋雯两手提着茶壶,越过祝修远和董漱玉往前走,似乎不妥,留在祝修远身后,似乎也不妥…… 小丫头纠结着,只得低下了头,站立不安。 正当祝修远看向秋雯的时候,就听见里边传来董淑贞惊喜的声音:“是夫君回来了吗?快快……接着讲那‘射鸟英雄传’……” 董淑贞因为是背靠床头的姿势,所以她的头隐藏在床帐后面。 祝修远和董漱玉可以看见她的手,但她却看不见悄然走进来的祝修远和董漱玉,因为她的视线被床帐遮挡住了。 祝修远遂丢下秋雯,看了一眼董漱玉,当先走了过去,笑道:“娘子,你才刚好一点,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不嘛,我就要听故事。蓉儿他爹将蓉儿许配给靖哥哥之后到底怎么样了啊?夫君快讲快讲……蓉儿和靖哥哥成亲……了……吗?” 董淑贞已经将头从床帐里探出,瞧见了走过来的祝修远。 当她那句话说到最后面的时候,董淑贞又看见了她姐,也亦步亦趋走了过来。 董淑贞以前在家中,除了最怕爹爹董诚以外,第二怕的就是姐姐董漱玉了。因为爹爹和姐姐都可以管教她…… 所以,董淑贞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缩了缩脖子,瞪大了一双眼睛盯着董漱玉,脸带一丝恐惧之色。 原来她也知道在卧室床前大摆“零食阵”是不妥的一件事儿啊! 秋雯见姑爷和大小姐都过去了,于是她也纠结的提着茶壶走了过去,不过她没敢将茶壶放下,而是一直用手提着,原地杵在那。 正搬着椅子的夏舞也楞在了半路上,她将椅子无声的放下,默默走到秋雯身边,两个丫鬟站在一起,皆低下了头。 只有小姐和姑爷在的时候,她们自然是不怕的,小姐可以和她们一起疯,姑爷不会管她们,十分自在。 可是现在大小姐也来了…… “姐姐,你……你也来了啊!”董淑贞赔笑道。 “哎!”董漱玉轻轻叹了口气,因想到自家小妹大病初愈,如今又以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她,为此,董漱玉实在摆不出“严厉姐姐”的架子来,将之训斥一通。 更何况……如今小妹都是有夫君的人了,她作为姐姐,当着妹夫的面,如何能够开口教训小妹呢? 只是苦了修远啊! 董漱玉不由侧头瞥向祝修远。 然而,祝修远却是一幅毫不在意的样子。 他一屁股坐上董淑贞的床沿,从茶几上的果盘中抓了一块不知道是什么糕的糕点,囫囵吃了。 并笑道:“既然娘子急于知道下面的情节,况且又做好了充足的准备……那我就接着讲一段吧。不过娘子你切不可因为贪听故事而忽略了休息,你如果感觉到累的话,就需立即睡觉。” 董淑贞的视线从姐姐身上转移到祝修远身上,立即换上一幅笑脸,道:“好的,好的,我听夫君的!” 她说完后,还偷偷窥了一眼董漱玉。 董漱玉不由摇头苦笑,心说自家妹子果然不再仅仅只是自家妹子了啊! 董漱玉摇头之余,脸上难得的挂上一抹淡笑,莲步轻移,坐上床头另外一侧,轻轻扶着董淑贞两个胳膊,仔细查看了下小妹的神色,接着又用手背贴了一下她的额头。 董淑贞呆呆的,好似布偶般不乱动,配合着姐姐对她的“检查”,看起来就像一个十分听话的孩子,在被一位医生诊治…… “贞儿,你感觉怎么样?我看你这病好了许多。”董漱玉放开自家小妹。 “嗯,姐姐,我也感觉好了许多……” 董两氏姐妹在床前聊着,祝修远则眼神示意了一下秋雯和夏舞。 两个小丫鬟立即忙碌起来。 秋雯将那茶壶放在小茶几上,并取出五只茶杯,一一倒满,顿时,整个卧室中茶香四溢。 董氏茶庄的茶现在已经划分了好几个等级。依据送来的原料不同,还有炒制人员、炒制锅具,以及后期处理手段的不同来进行划分。 这些都是茶坊中那些老伙计们潜心研究的成果,与祝修远无关。 他们大半辈子都与茶叶打交道,对茶叶的理解可比祝修远深厚多了。 (未完待续) 第84章 分享 祝修远当初传授他们炒茶之技的时候,只是照搬后世在哔站上所见的视频内容而已。 茶坊老伙计们则根据自身经验,不停改进炒茶的每个步骤、动作等,最终得到了好几种品级不同的茶叶。 董家自家人饮用的,自然是其中的顶级货色! 寻常人是买不到的。 这种茶的香味儿十分浓厚,滋味更是独特。 秋雯只是将之从茶壶中倒出来而已,这香味就不得了了。 祝修远吸了吸鼻子,想他在前世的时候,其实很少泡茶来喝,但偶尔也泡过。 但那香味儿不怎么香,跟现在闻到这种香味相比,区别还是挺大的。 祝修远心道:“千万不能小看了古人的智慧啊,那些淹没在历史长河中的各种智慧、技术、技巧等结晶,不知凡几。以至于现代人甚至都不知道曾经还有过这样的智慧结晶……流传到现代的,恐怕只是其中极少一部分!” 秋雯忙碌着,夏舞也没偷懒。 她继续搬着椅子,除了将那张搬到一半的椅子搬过来之外,夏舞还又搬来一张,放在茶几另外一边,这是为大小姐董漱玉准备的座位。 “好了,贞儿,你……”董漱玉抿了抿嘴,她其实想说:“你好好休息吧”,可又一看床前的小茶几,明显小妹和修远他们要胡闹一阵的,说“休息”的话,似乎不妥。 “你们忙吧,我就先去茶庄了。”最终董漱玉改口,并从床沿上起身,顺手理了理衣裙,准备离开。 “姐姐,你好不容易来了,要不留下了一起听故事吧。” “故事?”董漱玉发愣,猛然想起刚才她和祝修远进来的时候,董淑贞曾催祝修远接着讲一个什么故事,好像里面还有几个人物,叫做什么“蓉儿”和“靖哥哥”的。 “还是不用了吧,茶庄还有些事……”董漱玉瞧了瞧自家小妹,又瞅了瞅祝修远,心说人家两个小夫妻讲一个故事来玩呢,自己当什么“电灯泡”? “可是真的很好听啊,姐姐留下吧。”董淑贞一手捏着董漱玉的裙摆,不愿撒手,并开始安利起来。 她真的非常喜欢这个故事,因此就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可是……”董漱玉为难,这是故事好不好听的问题吗? “漱玉,如今雨大路滑,出门不便。况且茶庄已经步入正轨,无须漱玉你时时盯着,偶尔少去一天,应该并无大碍吧。” 祝修远也开口留人,他其实并没有别的想法,只是见自家娘子都开口留人了,他作为一家之主,自然也需要发话的。 既然要发话,自然不能说:“漱玉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走得越快越好……”这样肯定得罪人。 要发话的话,肯定是顺着董淑贞的话来说啦! 所以祝修远也开口留人了。 秋雯和夏舞两个小丫鬟对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眼中看见了一抹激动和兴奋的神采。 她俩不为别的,只为又有一个人可以听到这个美妙的故事了。 这是一种潜藏的“分享”精神。 董漱玉听了祝修远的话后,微微一愣,瞧了他一眼,见祝修远不像是开玩笑的……于是董漱玉就答应下来:“那好吧,我就留下来听一听这个故事,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了吧。” 董淑贞自然很激动,连忙催促祝修远开始。 等众人落座之后,祝修远一边喝着茶,一边嚼着干果,将那个故事娓娓道来…… 董淑贞、夏舞、秋雯三主仆,自然听得聚精会神。 特别是董淑贞,她高烧不退那会儿,心中还念念不忘这个故事呢,如今再听后续剧情,心中不免生出一番感慨。 秋雯和夏舞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睁圆了眼,听着姑爷讲的故事,她们觉得此时此刻无比美好……比过节的时候还更让人期待和激动。 至于董漱玉,她并不知道前面的剧情,是从中间开始听的。 对一般人来说,铁定听得一头雾水,但她心思细腻,为人又极聪慧,通过祝修远每句话中的蛛丝马迹,她硬是还原了大部分前期剧情…… 所以,董漱玉获得的趣味性甚至比董淑贞她们还要浓厚些。 听着听着,董漱玉也不免沉浸在故事情节之中…… 外面下着小雨,雨水从屋檐上滴落,轻微的雨声从窗户外传来,滴答滴答。 而她们则在房中围坐一团,喝着茶水吃着糕点听着故事…… 这一幕真的十分温馨和舒坦,对董淑贞她们这些娱乐活动匮乏的古人来说,此情此景,简直不要太美妙! …… 不过与此同时,对某些人来说,这个世界就不太美妙了,而是充满了焦虑和担惊受怕! 江州城中某处宅院,江州州衙的司功参军事王虎,赋闲在家。 今天本不是休沐的日子,按理说,王虎作为司功参军事,本应该在衙门里埋头苦干的。 但王虎称病在家了,这两天都没有去衙门,功曹之事,交由功曹上佐全权打理。 宅院后厅,王虎背着手走来走去,面色十分焦急。若不清楚内情的人乍见王虎这幅模样,非得以为他便秘了不可。 某个时刻,王虎停止走来走去的烦躁动作,不过依旧背负着两手,微侧着身体,凝眉对门外问道:“人来了没有?” “大人,还……还没有来!” 王虎的眉头彻底挤在一起,拱出一座“眉山”,重重叹口气,又习惯性的走了两步,猛然脚步骤停,焦急且烦躁吩咐道:“你去大门口守着,那人一来的话,就立即带他来后厅!” “是……大人!” 门外仆人的脚步声远去了,王虎的整个世界中,就只剩下连绵不绝的雨声,淅淅沥沥的,似乎永不停歇……烦躁啊! 啪! 陡然,王虎一巴掌拍在小茶几上,然而小茶几并没有被震得粉碎,反而是王虎的手掌被反弹之力震得生疼。 嘶! 王虎吸气,另一手握住这只手的手腕。 …… “大人……大人,人已经到了。”良久之后,门外传来仆人的声音。 (未完待续) 第85章 考课 【正纠结到底是20号上架好呢,还是27号,亦或者元旦?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上架后一定会爆更的!】 “快请进来!” 王虎立即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往门口的方向走了两步。 不过他的脚步又猛然一顿,似乎觉得不妥,于是又退了回来,顺手理了理衣冠。 吱呀! 房门被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此人做小厮仆从打扮,倒是挺年轻的,比较瘦,看起来十分精明干练。 与王虎的慌乱相反,此人显得很是淡定自若,进王虎的家门就像回到了自己的家一样,轻松自然。 “张兄!”王虎忙一拱手,姿态摆得很低,“张兄快请进,快请进,老弟已经等候多时了!” “王大人!”这位张兄轻飘飘一拱手,算是回礼。 他跨过门槛走进来之后,径直往王虎走去,被打开的房门自然有外间的仆人负责关上。 两人客气寒暄一阵,分宾主落座。 “张兄。”王虎笑呵呵一拱手,只是他笑得有些不太自然,简直比哭还难看,“不知长史大人……是如何说的?有什么吩咐没有?还请张兄告知啊!” 王虎等了许久,等的就是这句话。 “王大人,你且莫急。” 那张兄十分淡定,瞥了王虎一眼,嘴角带笑,淡然道:“什么时候你王大人也如那惊弓之鸟了?惶惶如丧家之犬!想当年的王大人,啧啧,那可是意气风发啊!” 不清楚两人之间交情的人看来,这位张兄一定是在讽刺和挖苦王虎了。 其实不然。 “张兄,你就莫要取笑老弟了!”王虎脸色难看的赔笑道:“黄兄和李兄的遭遇在前,老弟我……我这心里害怕啊!” 王虎重重叹口气,接着说:“自那祝修远不知从哪儿蹦出来之后,我和黄兄、李兄三人,就接连遭受毒手……如今老弟我呀,都不敢踏入衙门半步,就怕撞见那祝修远,又被他给迫害去了!” 王虎所说的“黄兄”和“李兄”,指的是上一任司仓参军事和上一任司户参军事。 “仓、户、功”三曹实际上的顶头上司,并非录事参军大人董诚,而是长史大人! 三曹可谓“同气连枝”,是串在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如今,“仓、户”二曹的参军事都已经命归黄泉了,还全都是拜祝修远所赐。 “硕果仅存”的司功参军事王虎,他能不着急么,他能不害怕么! 说不定下一个就轮到他了。 “哈哈哈!”那张兄毫不客气的大笑,拍着王虎的肩膀,良久之后才止住笑声,说道:“王大人,你还真成惊弓之鸟了啊!呵呵,难道王大人你不知道,那祝修远这几日都赋闲在家么?他根本就没有去衙门,王大人你怕什么!” “真的吗?这是为何?”王虎十分惊诧。 糗大了,人家都没去衙门呢,他就怕得在家做起了缩头乌龟…… “呵呵,王大人,你还记得长史大人前几天的交代吧?”那张兄忽然阴恻恻一笑。 王虎猛然一愣,点头道:“自然记得。” “那就是了,他祝修远的娘子喝了假药,怎么可能好得起来!”那张兄顿了顿,接着说:“其实刚开始的时候,就连长史大人都没有料到,祝修远会在家里陪着他家娘子……” “原来如此!”王虎点了点头。 “只不过……那祝修远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得到了鄱阳王的赏识,王爷已经派出王府中的张神医为祝修远的娘子诊治过了!” “鄱阳王!” 王虎大惊失色,骇然色变,惊得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满面不可思议的盯着那张兄。 单单一个祝修远就将他吓得缩在家做起了缩头乌龟,现在可好,竟然又给祝修远加上一个“得到了鄱阳王赏识”的光环…… 这还怎么玩! 张兄瞧了王虎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王大人,你且放宽心,一切有长史大人在呢,就算那祝修远得到了鄱阳王的赏识,可那又如何,长史大人终究会护着你的。” 王虎一听这话,立即想了起来,其实他一开始就问长史大人怎么说的来着…… 没想到被张兄一通“胡侃”,弄得他竟忘了此事,因此忙追问道:“张兄,长史大人究竟是怎么说的?” 张兄瞥了王虎一眼,摆正了坐姿,笑道:“王大人,长史大人说你赋闲在家也是可以的,这几天乃是关键时期,你远离那是是非非的衙门也算得上是明智之举!” 王虎舒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舒完,他忽又想到另一个问题,忙追问道:“那祝修远……祝修远会查到我的头上吗?我可是听说了,说那祝修远曾过问过‘考课’之事。” “呵呵,王大人你就放心吧,考课之事,事关重大。而且王大人你在其中的功劳不小,可是让刺史大人都满意了的。就算那祝修远再怎么厉害,他也不可能得罪刺史大人吧。所以王大人,你就放心吧,一切都有长史大人和刺史大人在前面顶着呢!” 王虎这下终于放心了,轻抚着胸口,心道:“考课之事乃是我最大的把柄了,不过长史大人和刺史大人都从其中得到了好处,我和他们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他们应该不会丢下我不顾的……” 如此一想,王虎更加心安了。 至于假药之事……不值一提! 不过王虎猜错了,他恰恰就栽在这假药之事上面。 …… 话说董诚派出去调查假药之事的人,已经找到了一些证据,再需一两日,应该就能找到足以扳倒王虎的铁证。 而这个时候,江州长史花朝仕,江州司马万谦,还有江州刺史方塘等,他们的视线全都集中在了另外一件要人命的大事上面—— 那便是考课之事! 他们在考课之事上动了手脚,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他们心虚啊! 于是,董诚借故放出风声,营造他正在调查此事的假象。 因为董诚乃是录事参军,录事参军拥有监督州衙众官的职责。所以董诚只需稍稍给出几个信号,就能让刺史、长史等手忙脚乱。 (未完待续) 第86章 故事 并且,董诚只是放出假象而已,并未明确表示他正在调查考课之事。 这就有效的避免了刺史和长史等人自以为被逼入绝路了,从而死命反扑。 董诚故意将这趟浑水搅得更浑,让人看不清真相,摸不清头脑,那么刺史和长史就会暗中观察,以避免打草惊蛇。 他们的视线被“考课”之事吸引,自然无暇顾及假药之事。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董诚的手段罢了。 董诚的真实目的,正就是调查假药之事! 丢出调查“考课”之事的假象,只为掩人耳目而已。 这一招“声东击西”之计,被董诚玩得炉火纯青。 江州刺史、长史、司马等,皆不幸中招。 ……对于此事,祝修远并不知晓。 他这两天都在家监督董淑贞喝药,其余时间,众人就聚在一起聊天讲故事…… 看着董淑贞一天天变好,祝修远的心情也跟着变好,心情一好,看什么都顺眼……于是祝修远就开始享受起这难得的惬意时光来。 …… …… 转眼三天过去了。 董府。 东院。 “娘子,这是最后一剂药了,来,喝了它吧。” 祝修远亲自端着一个小药碗,用勺子舀了一勺子药汁,用嘴吹了吹。 “夫君,人家都好了,你摸摸……” 董淑贞夺过祝修远左手中的勺子,将之丢进药碗,再拉着祝修远的手,将手背贴在自己的额头。 触手温度正常,董淑贞的高烧的确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董淑贞两手用力,一手抓着祝修远的手腕,一手捏着四指的指尖,将祝修远的手背“按在”她的额头,保持着这个姿势,生怕祝修远的手“逃跑”似的。 她还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看着祝修远,眼中神采光华流转。 她的病好了之后,浑身的活力也跟着恢复。 她就用这么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看着祝修远,满是期待和渴望之色。 期待什么?期待祝修远“认可”她的病已经彻底好了的“事实”! 渴望什么?渴望不要再喝药了,渴望不再被祝修远“圈禁”在这“病床”上面。 随着董淑贞的病情渐好,她早就想跳下绣床,到处去蹦跶了…… 可是却被祝修远、秋雯、夏舞三人看得死死的,她是一点机会也没有。 爹爹董诚也给她下了死命令,在最后一剂药没喝完之前,不允许她离开这“病床”。 只是祝修远没有想到的是,这都是最后一剂药了,董淑贞竟然还没有放弃试图说服他相信她的病已经彻底好了的“事实”…… 手背贴在额头,贴了一会儿之后,祝修远将手抽回,顺势用指头点了一下她的脑袋。 笑道:“张神医早就说过了,最后三剂药乃是为了祛除病根用的。娘子你现在看起来的确是好了,可是病根犹在,如果不将之祛除干净的话,以后还会复发的……” “可是……好苦……”董淑贞委屈巴巴。 “娘子,你要这样想,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最后一剂药了,你喝了之后,以后就再也没有了。可是若这病根不除,以后你还要喝很多这种药的……娘子你怎么选?” 祝修远循循善诱,并煞费苦心。 董淑贞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大眼扑闪,犹豫片刻,说道:“那……那好吧……” 祝修远忙将药碗端过来,用勺子舀了一勺子。 “不,我要一口气喝完。”董淑贞往后缩了缩。 “也好!” 祝修远点头,一勺子一勺子慢慢喝的话,肯定会受更多的苦。如果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受到的“苦”自然少很多。 长痛不如短痛。 少时,等整碗药汁稍凉之后,祝修远再次将之端起,逐步走向董淑贞。 并吩咐夏舞和秋雯将糖水准备好,待会儿喝了药之后用来清口用的。 随着祝修远端着药碗越走越近,董淑贞腿盘坐在绣塌上,上半身不住往后退,导致整个身子都倾斜了。 她两眼也瞪得大大的,死死盯着祝修远手中的那个碗,好似那碗中是毒药般。 祝修远嘴角一笑,单手将董淑贞拽了过来,“扶着”她的背,另一手则端着药碗,慢慢将之凑了过去…… 咕咚咕咚! 董淑贞紧闭了两眼,自己捏着自己的鼻子,大口大口将苦涩的药汁吞入腹中。 祝修远、秋雯和夏舞等,则露出满意的微笑。 很快,整整一碗的药汁被她灌完。 祝修远随手将空药碗往身后一送,秋雯立即接住了,但祝修远的手并没有立即收回来。 很快,几乎就是在药碗被秋雯收走的瞬间,夏舞就将盛满了糖水的小碗放在了祝修远手上,稳稳当当。 祝修远单手端着这碗糖水,慢慢将之送了过来。 在刚才的整个过程中,从董淑贞灌完整碗药汁之后,她就一头栽入祝修远臂弯,两手紧紧抓住祝修远的腰,同时小小的身板还故意轻轻抖动着,就像是喝了毒药并发作了一般…… 祝修远哭笑不得,不就是一碗药么,有必要想这样要死不活的么? 还伪装成喝了毒药之后发作的反应,这……真让人无语! “娘子,起来喝糖水了。”祝修远扶着她脊背的手轻轻拍了拍。 “嘤……”董淑贞立即将头抬起,像是小狗就食一般,脑袋往前一伸,一口就咬住了糖碗边缘,大口大口的灌着糖水…… 糖水喝完,董淑贞仍旧缩进了祝修远的臂弯,满脸委屈,可怜兮兮,仰着脸蛋看着祝修远,好像祝修远对她做下了什么天怒人怨的坏事一般。 “娘子,我们来听故事啊?” 祝修远抖了抖肩,低下了头去,以哄小孩子的语气说这句话。 “唔……好呀好呀!夫君快讲故事!” 董淑贞一下子从祝修远臂弯中蹦了起来…… 于是—— 秋雯和夏舞忙碌了起来,干果、糕点、茶水等一一摆起来,并搬来椅子,排排坐,把六只锃明瓦亮的大眼盯着祝修远。 “射鸟英雄传”的故事不算长也不算短,通过这几天的努力,已经讲到了末尾部分…… (未完待续) 第87章 暴雨 良久之后。 “……就这样,蓉儿和靖哥哥在桃花岛上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了!” 祝修远讲完这句之后,就没有下文了。 他抓起一把秋雯剥了壳的瓜子仁,全部送入嘴里,细嚼慢咽,吃完后,还喝了一口茶水。 而董淑贞、秋雯、夏舞三女还紧盯着祝修远呢,同时嘴里也没闲着,或磕瓜子儿,或嚼干果,或吃糕点…… 她们都在静待下文。 祝修远喝完茶水之后,迎着三女的目光,挑了挑眉,他心里奇怪道:“这句话是童话故事标准的完结语句啊,难道她们没有听出来?” “射鸟英雄传”这个故事,祝修远并没有照搬原文,而是修改了一番,将之改造得更像是一个童话故事。 “夫君,接着讲啊。后来怎么样了,蓉儿和靖哥哥生孩子了吗?”董淑贞淡定的磕着瓜子儿催促道。 秋雯和夏舞两个小丫鬟也眸光灿灿的盯着祝修远。 “完了啊!整个故事到此为止,结束了!” 祝修远两手一摊。 “完……完了?” 董淑贞嗑瓜子儿的动作骤停,她还保持着一手抓着一把瓜子,一手捏着一颗瓜子的一端,另一端卡在上下门牙之间的姿势。 秋雯和夏舞也被惊的不轻,秋雯咀嚼个不停的小嘴好像是齿轮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似的,夏舞则一手捏着一块桂花糕,悬停在半空。 完了! 她们听得正爽呢,这个故事就完了!? …… …… 假药之事这条线,也到了收网的时候。 这件事儿虽然是祝修远假手于董诚的,但在之后的时间里,祝修远并未过问此事,董诚前来探望董淑贞的时候,也没有提过。 反正就是董诚收集到了足够的铁证,将之往刺史方塘面前一丢。 方塘无话可说,况且此事并未涉及到他所关心的“考课”之事,所以方塘爽快的发签捉拿了王虎。 可怜那王虎,都躲进家门几天未出门了,本以为可以躲过此劫,结果还是被“天降陨石”砸中! 因为董诚乃是以“假药之事”发的难,并未涉及到“考课”之事,除了刺史方塘松了口气之位,江州长史和江州司马同时也松了口气。 只要“考课”之事不败露,那就没有问题。 缓过劲儿来的刺史、长史、司马等,在面对王虎的时候,纷纷不约而同的下了死手…… 王虎与前任司仓参军事的遭遇差不多,最后竟然死在自己人手里! 整个事件虽然凶险,但最后董诚只给祝修远说了下结果,祝修远也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然后这件事儿就这么了结了! …… 随着董淑贞的病情彻底康复,祝修远心里重重松了口气的同时,他心里也知道,是该回到衙门继续上值的时候了。 这天,祝修远和董诚一起来到衙门。 祝修远刚一来到他的仓曹,就听说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江州、鄂州、岳州、洪州、饶州、抚州、宣州等地,还有长江以北燕国的黄州、蕲州、舒州等地,从昨天晚上开始,连绵多日的小雨,竟然突然变成了瓢泼大雨! 就像老天爷在天上打翻了一只只水桶似的,是真正的瓢泼大雨。 其实在今早起床的时候,祝修远就知道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因为那个声音太大了,想不听见都不行。 只是令祝修远悚然而惊的是,这瓢泼大雨的涉及范围竟然如此之广,附近这么多州县,竟是一个都没能幸免。 更有一点让人越想越怕,那就是这几个州县大都在长江南北,或者鄱阳湖附近,要是这瓢泼大雨连下几日的话…… 后果不堪设想! 祝修远不由想起几日前,在董府的回廊上,董漱玉望着连绵雨幕,曾发出过一个预言……发大水! 目前来看,这条预言已经实现了一半! 这件事太严重了,太大条了,这天灾一来,附近几个州县恐怕无法抵挡! 到时候势必又是生灵涂炭…… 祝修远的值房中,他伏案而坐,但他却看不进任何文书,他心中想到:“像这种瓢泼大雨如果连续下个几天的话,各处的民房都不知道要垮塌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最要命的是长江水位或鄱阳湖水位暴涨……” “大人?大人?”值房门外忽然出来仓曹上佐刘文同的声音。 “何事?” “大人,录事参军大人使人来请,说刺史大人召集大人们商议暴雨一事。” “哦,知道了,这就来。” 祝修远立即动身,披上蓑衣先去了岳父大人的值房。 在路途中,祝修远心想:“遇到这种天灾的话,衙门中的明争暗斗恐怕将会为之通通让路,大家齐心协力共渡难关。毕竟如果真的发了大水的话,谁也吃不了兜着走!” 一路想着,祝修远来到岳父大人董诚的值房。 “岳父大人!”祝修远除下蓑衣,拱手一礼。 “贤婿来了。”董诚点了点头,示意主修远先坐。 此时整个值房中就只有三个人,除了祝修远和董诚之外,还有另一位参军事,祝修远认得,乃是法曹的参军事。 祝修远与之自然又是一番叙礼。 稍等了片刻,其余四曹的参军事也纷纷到齐了。 其中司户参军事和司功参军事对祝修远来说,都是生面孔,自然免不了又介绍和认识一番。 “好了,既然人已经到齐,我们这就出发吧,莫让刺史大人和诸位同僚等急了。” 董诚大袖一挥,当先领队而去。 祝修远紧跟其后,再后面则是其余五曹的参军事。 他们一路来到衙门的后堂。 祝修远跟着岳父大人走进后堂大门后,放眼一看,只见刺史大人已经高坐上首,下面一左一右最靠前的位置,已经有人坐下了。 刺史方塘,祝修远见过几次,倒还认得。 至于下面一左一右坐在首位的两人,祝修远看起来很面生,但他也能猜出,这两人铁定就是那江州长史花朝仕,以及那江州司马万谦了! 这段时间,他二人非常低调,以至于没有来过衙门几次的祝修远,这才是第一次看见他们两个。 (未完待续) 第88章 衙门【明天上架!】 【确定了,20号上架。当天十连更,后续八千更,月底的时候本书要达到30万字!】 另外,三班衙役的领头人也都到了。 祝修远再看一眼己方的五位参军事,顿时了然,这次“开会”,几乎将衙门中“各部门”的头领人物都叫来了。 祝修远依照次序落座之后,忽察觉到两股视线向他射来,利剑一般。 他警觉的顺着视线看过去,却原来是江州长史花朝仕,以及江州司马万谦在看他,目光炯炯啊。 祝修远凝了凝眉,他的视线扫过去的时候,花朝仕和万谦已经看向了别处。 “这两人有鬼!” 祝修远心中暗道。 同时,他刚才在路上生出的“衙门中的明争暗斗将通通为天灾让路”的想法,已经有了一丝动摇。 祝修远暗中提高了警惕。 他转了转眼珠,又开始暗中打量在场众人。 刺史方塘、长史花朝仕、司马万谦三人,面色巍然不动。 似乎即将到来的天灾对他们来说就如同那家常便饭般稀松平常,不值一提。 祝修远从这三只老狐狸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接下来就是岳父大人董诚,只见董诚面色也是十分淡定,但仔细看的话,稍稍能从他脸上看出一丝忧色。 接下来就是其余五曹的参军事了,他们普遍忧虑重重,或紧绷着脸面,或紧锁着眉头,默默的低头不语。 后面三班衙役的头儿差不多也是这种表情。 “好了,既然大家都已经到齐,我们这就开始吧,毕竟这暴雨可还没停!” 刺史方塘发话了。 中气十足,声音洪亮。 哪里像是个称病在家的病人! 虽然祝修远知道,刺史方塘前段时间称病在家是假的,但现在,他还是忍不住对方塘进行鄙视。 刺史方塘一发话,大家都看向了他。 方塘满意的点点头,接着又说:“可能你们都已经听说了,我江州周边的州县,从昨晚上开始,无一例外,全都在下暴雨。” 众人纷纷点头,却没有人开口搭话。 “但是,本官想告诉你们,这件事远比你们想象中的还要糟糕,还要严重。” 祝修远注意到刺史方塘的脸色刚才变了一变,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了。 底下众人听罢,顿时一片哗然。 发大水呀,生灵涂炭呀,房倒屋塌呀,粮价飞涨啊,淹没农田呀…… 这些难道还不够糟的吗? 还有什么东西比这些更加糟糕的呢? 众人哗然之余,又纷纷望向了刺史方塘。 “其实……这场暴雨波及范围之广,远超我江州周边的州县。本官刚才接到紧急密报,原来……长江上游的梁国境内,竟也下起了大暴雨……” 刺史方塘此话一出,众人尽皆哑然色变! 长江上游也有大暴雨!?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长江水位铁定暴涨啊! 而江州城紧临长江南岸,地势又不是很高…… 也就是说,即便这瓢泼大雨立即停止,让江州免去民房崩塌等一系列天灾后患。 但是长江水位暴涨也够江州喝一壶的。 无论如何,一场灾难是避免不了的了! 祝修远抿了抿嘴,心道:“我的个乖乖,大水无情啊!即便是现代社会科技发达,拥有许多远超古人想象的手段和资源……但即便如此,若遇洪灾之年,淹死几个人的新闻也时常见诸报端……” 祝修远咪了眯眼,视线依次扫过厅中众人,将众人神色一一看在眼里。 刺史大人方塘的脸色淡定如常,只有在刚才,公布那条消息的时候,他才稍稍变了变脸色。 这老狐狸,还真沉得住气。 长史大人花朝仕和司马大人万谦,两人似乎也被这条消息震住了,面上浮现一缕忧色,不复刚才那般淡然。 看来刺史大人方塘在召集众人来此之前,并未与长史和司马通气儿。 岳父大人董诚脸上的那抹忧色则更加明显了!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祝修远看过去的时候,董诚似有所感,抬眸冲祝修远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抚慰之色。 祝修远眨了眨眼,心道:“看来岳父大人以为我听了这消息之后,被吓住了,所以用眼神安抚了我一下。” 不过……还挺有效果的。 对呀,一切都有岳父大人和刺史等大人物在前面顶着呢…… 这么一想,祝修远心中隐隐的惴惴之感竟然逐渐消失不见。 “刺史大人,既然长江上游也下了大暴雨,那么长江水位暴涨必定无可避免。我江州城地势特殊,一旦受灾,后果将不堪设想!刺史大人,我们应当早做准备才是!” 祝修远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岳父大人起身拱手,一言击破持续了好一阵的沉默。 同时,董诚的话也将其余五曹,以及三班衙役的头领从沉思中唤醒,纷纷盯向董诚,再望向刺史大人方塘。 “董大人所言极是!”刺史方塘盯了董诚一眼,视线一转,瞅向长史和司马,问道:“花大人,万大人,你们二位意下如何?” 花朝仕对刺史大人拱了拱手,又斜眼瞥了一眼董诚,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下官也认为董大人所言极是。” 司马大人万谦也拱手说道:“刺史大人,下官附议!” 花朝仕长身而起,精神抖擞,来到大厅中间,声音洪亮的说道:“刺史大人,当下对我江州来说,具有威胁之事有二。” “其一,为昨夜开始的瓢泼大雨,若大雨久不停歇,我江州百姓必将遭受诸多苦难。所以,我们需做好防灾和救灾的准备。” “其二,则是刺史大人方才所言长江上游暴雨之事。如此看来,长江水位暴涨将无可避免,并且水势必定来势汹汹……” “我们应当立即高筑河堤,疏通水道,疏散长江沿岸百姓……” 花朝仕滔滔不绝,唾沫横飞! 充分展示了他的身份职位——江州长史。 长史之职,乃是刺史大人施政的第一佐官! 既然是第一佐官,那么花朝仕所说的话必定分量十足。 祝修远注意到,在场所有人都在仔细聆听花朝仕的发言,聚精会神,包括刺史方塘、岳父大人董诚,以及江州司马等…… (未完待续) 第89章 阳谋 祝修远眼睑低垂,视线下移,瞧着衙门后堂青石砖砌成的地面,轻轻一挑眉。 他总觉得这事儿有点怪,有点诡异。 这长史大人绵里藏针,刚才他斜眼瞥董诚的那一眼,祝修远也发现了。那明显就不怀好意! “嗯……”刺史大人点了点头,花朝仕所言,的确乃是江州当下所面临的两件头等要事。 方塘抬眸问道:“那花大人有何高策,不妨说来?” 花朝仕站在大厅中间,面对高高在上的刺史大人,背对着祝修远和董诚等。所以祝修远瞧不见花朝仕是何面目神色。 只见他弯腰一拱手,不假思索高声说道:“刺史大人,无论是瓢泼大雨,还是长江水位暴涨。此二者皆为天灾!” “面对天灾时,人力有时穷。所以,刺史大人,我们要将所有人力和物力都聚合起来,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智往一处聚,将所有力量拧成一股绳,共同对抗天灾!” 刺史大人方塘猛一抬头,盯着花朝仕。 不过花朝仕的话明显没有说完,所以刺史大人并未发话,只是盯着花朝仕,眼神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祝修远注意到,在场绝大部分人都缓缓点了点头,认同花朝仕所言。 的确,在天灾面前,整合所有力量抵抗天灾的做法,是正确的! 不过祝修远总感觉其中有诈,只是现在还看不明白,这花朝仕究竟在谋划着什么恶毒的计谋…… “刺史大人,诸位同僚。”花朝仕四处拱了拱手,“大家都知道,衙门吏治,分三班六曹,分治一州大小具体事务。” 花朝仕瞥了一眼岳父大人董诚,诡异一笑,又接着说:“刺史大人,如今天灾在即,下官有话就直说了,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大人和诸位同僚赎罪。” “花大人但说无妨!”刺史大人方塘忙道。 “多谢大人!”花朝仕先对方塘一拱手,然后才说:“在平时,三班六曹分治一州大小具体事务,的确可以有效避免一个人独揽大权,在平时来说,分权而治自然是好的。可是……” 花朝仕停顿了一下。 而就在这刹那间,祝修远环视一扫,将在场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 刺史大人方塘还是淡定依旧,这老狐狸…… 司马大人万谦则露出恍然之色,大抵是以为猜中了花朝仕的意图。 岳父大人董诚则凝起了眉,面色有点纠结。 至于其余五曹的参军事,以及三班衙役的头领等,有的面露惊俱之色,有的则更加紧锁了眉头…… 祝修远心中也暗暗担忧起来。 通过刚才花朝仕所说的话来分析,他似乎是想将三班六曹的权柄交给一个人? 那这个人会是谁呢? 还用说,自然是他花朝仕自己啦! 也就是说,花朝仕这奸诈的老狐狸耍了个手段,借整个江州共同抵抗天灾之际,想将三班六曹的权柄都抓在手中…… 在坐的都是聪明人,自然第一时间就猜透了花朝仕的意图。 只是……花朝仕说得也很在理啊! 毕竟江州所面对的不是一件易事,而是人力不可抗的天灾。 临时性将三班六曹的权力集中起来,大家齐心协力,共同抗灾。 这很合理! 乃是一个“阳谋”。 可越是这样,祝修远的心里就越七上八下。 因为打着“合理性”的幌子,对敌人“上下其手”的事例太多了,像花朝仕这样的老狐狸,对这些手段必定炉火纯青! “可是……当天灾来临之际,在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这种分权而治的方式就不合时宜了,相反,还会对救灾之事造成掣肘!” “到时候互相推诿、互相扯皮之事必层出不穷,推诿、扯皮事小,可耽误了救灾事大啊!所以刺史大人,下官觉得衙门应当专派一人,总领防灾救灾之事!” 花朝仕慷慨激昂,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说完后,还转身盯着岳父大人董诚,皮笑肉不笑的问道:“不知董大人以为如何?” 祝修远狠狠一挑眉,这算是挑衅么? 他急忙看向岳父大人,却见董诚缓缓点了点头,说道:“长史大人所言极是,大人之策,下官是赞同的。” 祝修远急眼,半边身子离开座位……想要阻止! 然而董诚却似乎早就料到祝修远会着急上火般,忙对他使了个眼色。 祝修远从中解读出了“稍安勿躁”四个字。 祝修远一愣,深吸了口气,缓缓坐了回去。 “眼下的情况对岳父大人极为不利,但岳父大人虽面有忧色和纠结之色,但比我淡定多了……这一份深沉和淡定值得我好好学习!毕竟,见招拆招在所难免,你总不能寄希望于人家不出招吧!而要‘拆招’的话,你本身就要保持冷静,只有冷静下来,才能想出应对之策!”祝修远心道。 这么一想,祝修远焦躁的心果然冷静了下来。 花朝仕得了董诚的回复之后,更加得意了,因此又对在做的其他人问道:“诸位同僚以为如何?” “长史大人所言甚是!”司马大人万谦笑道。 “不错,在天灾面前,的确应当如此……”三班衙役的头领也点头道。 至于六曹这边,一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彼此面面相觑,或者望向岳父大人。 他们几乎全是董诚的心腹,自然不会赞同花朝仕所言。 即便董诚都亲口承认花朝仕“所言极是”了,但他们不会。 …… 祝修远与董诚对视一眼之后,忽地起身“惊喜的”发言道:“不错,长史大人所言甚是啊!” 嗯? 六曹中其余五曹的参军事全都讶异的盯着祝修远,目光极闪。 不过他们也并非愚笨之人,在查看过董诚的神色之后,他们立即就明白了祝修远此举之意。 “嗯?” 司马大人万谦差点摔一个跟头,他是彻底没闹明白祝修远为什么会这样说。 祝修远作为董诚的女婿,难道不应该和董诚站一边么? 不过万谦能够混到一州司马的位置上,自然也不是笨人。 (未完待续) 第90章 反转 他肥胖大脸上的眼珠一通乱转之后,也察觉到了—— 祝修远说出此话所表达的意思,并不是他刚才所想的那样。 “哦,祝参军也认为本官所言不差?”花朝仕淡笑道。 “不错!长史大人方才所言,下官非常认同!” 祝修远此话倒是不假,在天灾面前,众人齐心协力,此乃正确之举。所以祝修远理直气壮。 道理就摆在那里,总不可能因为敌人顺应了道理,为了表示敌意,就站在道理的对立面吧! 那是愚蠢之人才会干的愚蠢之事。 “只不过这位总领防灾救灾之事的人选么,下官觉得,应该着重考虑以下两个方面。” 祝修远露出小狐狸般的微笑,下面的话才是他想说的: “其一,需对六曹之事和三班之事了如指掌。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果他对六曹和三班之事不了解,则算‘不知己’,自己都不了解自己,试问他又如何总领防灾救灾之事呢?” “其二,此人之德行需让六曹和三班顺服。如此,方可顺利展开一应防灾救灾之举措,事半功倍。” “如果对六曹和三班强行‘压服’的话,六曹和三班必定面服心不服,上下不一心,到时候就会像长史大人所说的那样,互相推诿和扯皮……如何能够齐心协力防灾和救灾呢?” 很明显,如果花朝仕来做这总领防灾救灾之人的话,三班或许会服,但六曹肯定不会服。 还有,花朝仕作为一州之长史,平日里高居签押房,肯定不熟悉六曹的业务,至少没有董诚熟悉。 祝修远所说的两点,故意放大了花朝仕的缺点,同时放大了董诚的优点。针对的就是花朝仕。 “对呀!祝参军说得对,就该这样!” “说得不错,长史大人也说了,一切当以防灾和救灾之事为重!” “对,当选派一合适人选……” 五曹的参军事纷纷发言赞同,三班衙役的头领就像“墙头草”,也发言附和…… 因为有五曹参军事的参与,所以比刚才花朝仕发言完毕之后的讨论更加热烈活跃。 如此一来,就显得祝修远的话比花朝仕的话更加合理,更受大家的欢迎。 “不知长史大人以为下官所提的两点意见如何?”祝修远笑问道。 花朝仕还没有搭话,董诚立即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声说道:“不错,本官认为祝参军所言十分在理。毕竟,当下当以防灾和救灾之事为重!” 董诚一发话,高坐上首的刺史大人方塘动了,面色微微一变,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没人察觉。 董诚的录事参军之职,虽然品秩很低,位处刺史、长史、司马之下,但录事参军却手握监督州衙众官之权。 所以实际上,录事参军的意见在刺史大人心中,还是很有分量的。 更何况董诚还疑似抓住了他的一些把柄…… “不错,本官十分赞同祝参军之言!” 花朝仕笑眯眯的回道,一张老脸上皮笑肉不笑。 啥? 赞同祝修远的话?! 花朝仕的话一说出口,就惊掉一地下巴。 司马大人万谦明显急了,目光极闪,张口欲言,不过在花朝仕的眼神示意之下,他渐渐平复了下来…… 五曹参军事齐齐松了口气,看向祝修远的眼神中,都带有赞许之色。 岳父大人董诚也赞许的看了他一眼。 但在祝修远心中,花朝仕刚才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好似刻在了他脑海中一般,久久挥之不去…… 他总感觉其中有诈。 “这老狐狸,到底打什么主意?难道他不想做这总领防灾救灾之人?”祝修远心中暗道。 “好了,花大人和祝参军所言,俱皆在理。” 刺史大人方塘摆了摆手,做了最后的总结。 随后又说道:“既如此,那本官就允了花大人所请!” “诸位,依照花大人和祝参军方才所言,应该选派谁,来做这个总领防灾和救灾之人呢?各位不妨畅所欲言。”刺史大人方塘又说道。 方塘此话一出,整个大厅中都陷入了沉默。 司马大人万谦本想张口说话,但却被这诡异的气氛所摄,最终将那句“提议让长史大人为总领防灾和救灾之人”的提议,吞回了腹中。 众人都陷入了沉默,你看我我看你,不发一言。 祝修远心知,现在是个关键时刻,因此心中不免又焦躁起来,忙一眼看向岳父董诚。 董诚则回以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祝修远心中稍定,心道:“看来我还是得多学学岳父大人的城府啊!我还是太年轻了!” 如果有人听见了祝修远的心声的话,一定会翻白眼:“废话,你才十五岁,能不年轻么?你岳父都混迹官场好几十年了……” “怎么都不说话了?长史,你带个头先说吧!”刺史大人方塘随口一吩咐。 “是,刺史大人!”花朝仕忙一拱手,答应了下来。 花朝仕作为一州长史,乃是刺史大人的第一佐官。所以刺史大人首先询问长史的意见,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也是花朝仕的一项优势,可能花朝仕一开口就说:“我能胜任”,刺史大人觉得可以,当即就以花朝仕为总领防灾和救灾之人的话,也不无可能。 这就是先机。 江州司马万谦一听这话,一张肥胖的圆饼脸上顿时绽放笑容,镶嵌其中的两颗眼珠子乱转,最后还得意的瞟了董诚一眼。 “这人真是……我怎么想狠狠抽他一耳光呢?”祝修远就坐在董诚旁边,自然察觉了这一幕。他的手不知怎么就痒了起来,想打人。 其实祝修远听了方塘的话,心中就是一揪,但一想到岳父大人的淡定和城府,他又舒了口气,将心中的焦躁驱散。 要冷静! 同时心中苦苦思索对策,待会儿该当怎么反驳花朝仕呢? 至于五曹的参军事等,尽皆面露忧色。 而三班衙役的头领们,似乎对谁来做这个总领之人毫不在意,有的都打起了哈欠…… (未完待续) 第91章 抉择 “刺史大人,还有诸位同僚。”花朝仕四方拱手,将众人视线吸引到他身上后,方才接着说:“方才本官想了想祝参军的两点建议,觉得很有道理。本来嘛,如今天灾重重,一切当以防灾和救灾为重……” 花朝仕很能说,竟然就这一点问题又扯了半天。 都快成老生常谈了。 祝修远和其余五曹参军事的心都被他弄得七上八下。 你废什么话! 直接说不就完了吗! 叽叽歪歪个没完,真是嘴欠! …… “所以,刺史大人,下官觉得总领防灾和救灾之人的最佳人选,是……” 在场众人都伸长了脖子,静待花朝仕下文。 只有三班衙役和岳父董诚看起来不太在意的样子。 “……下官推举之人,乃是录事参军大人董诚!”花朝仕说得斩钉截铁。 什么! 在场好多人都傻眼了。 花朝仕竟然推举了董诚! 不可思议…… 江州司马万谦那张胖胖的、欠揍的圆饼脸上,镶嵌其中的两颗眼珠极尽鼓凸,似乎都快从眼眶中蹦出来了。 万谦死死盯着花朝仕,大嘴微张。 他心说:“哎哟我的长史大人哟喂,你即便不想做这统领之人,你也可以推举我啊!为什么推举了董诚……大人你和董诚之间可是……哎,大人呀,你真糊涂!” 愣了好一会儿的万谦刚想开口反对,就收到了花朝仕使过来的眼色……最终万谦偃旗息鼓。 而祝修远,更是惊诧不已。 他心中又纠结上了。 一方面,如果岳父大人来做这个总领之人的话,自然是好的,至少就没人可以借天灾之事对董家发难了。 这是好事。 另一方面,祝修远始终没看透花朝仕这老狐狸的葫芦瓶中到底埋的是什么药!难保这不是花朝仕给岳父大人挖的一个坑…… 看似是好事,细究却大有问题! 祝修远紧锁着眉头,心中猜测着各种可能性…… 其余五曹参军事则面露喜色,以为扳回了一城。 三班衙役的头领继续打哈欠。 “多谢长史大人抬举。”岳父大人董诚发话了,对花朝仕拱了拱手。 这个时候,祝修远才注意到,董诚刚才似乎……还是面带忧色,并隐有纠结之色,并未因为花朝仕的话而产生任何变化。 似乎早就料到花朝仕那样说一样! 祝修远吸了口气,他发现他竟然也有点看不透自家岳父大人了。 “董大人客气了。”花朝仕拱手还礼,脸上带笑。 乍看花朝仕和董诚两人之间的言行,旁人肯定会以为两人乃是相交多年的好友…… 祝修远眼珠转了转,心中隐隐明白了什么。 “不过长史大人太过谦虚了,这总领之位,当属长史大人,下官无德无能,实在难当此大任啊!”董诚说完,又对刺史大人方塘拱手道:“刺史大人,下官推举长史大人为此次防灾和救灾的总领之人!” 董诚此话一出,在场诸人又傻眼了。 江州司马万谦张圆了大嘴,浑身一个激灵,猛的反应过来,不顾花朝仕刚才对他的眼神示意,忙也对刺史大人方塘拱手道:“刺史大人,下官附议!” “诶,董大人,此事万万不可……” “长史大人,此位非你莫属……” 董诚和花朝仕两人互相恭维,互相举荐,又互相谦虚之际,祝修远连同五曹参军事都呆呆的,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就连对此事不怎么上心的三班衙役头领,都诧异的看着董诚和花朝仕哥俩。 良久之后,祝修远狠狠一甩头。 他现在彻底看不透岳父大人董诚了! …… “呵呵,董大人,你就莫要推辞了。”花朝仕笑呵呵,像是老友谈话般,“不久前董大人你才整顿了‘功、仓、户’三曹,将害群之马逐出门外,如今的六曹对董大人你来说,可谓言听计从啊!” 花朝仕瞟了祝修远一眼,接着又笑道:“祝参军方才说得对,这总领之人,必须要让六曹和三班‘德服’的人来担当……董大人之于总领之人,实乃不二人选!” 祝修远挑了挑眉,他自然明白花朝仕话中“才整顿了‘功、仓、户’三曹”表示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暗指董诚将三曹权柄从他手上抢夺回来一事么! 可是这样一来……祝修远又疑惑了,心道:“花朝仕不惜以此为由,自揭伤疤,都要将这总领之位塞给岳父大人……莫非这总领之位很是棘手?的确,棘手的确也是棘手,毕竟这可是人力有时穷的天灾啊!” 这么一想,祝修远干脆不动了,静看“风云”。 祝修远还是自觉太年轻了,有些事自然比不过花朝仕这样的老狐狸,这是经验和积累,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去堆的。 而“耗费大量时间”,恰恰是祝修远目前的短板—— 他才十五岁,并且才来衙门没几天。 …… 岳父大人应该自有把握,他着急上火的,其实是“瞎操心”。 “好了好了,两位不要再互相推辞了!” 此时,沉默许久的刺史大人方塘发话,众人都看向他之后,方塘才继续说: “本官深思熟虑之后,还是觉得花大人说得在理。那么,总领防灾和救灾之位,就由董大人来担任吧!” “好了!”方塘一摆手,制止正准备开口说话的董诚,接着说:“瓢泼大雨还未停歇,长江水位即将暴涨……时间紧迫,董大人你就不要再推辞了吧,尽早准备,以求我江州全城在这场天灾之中,不伤百姓一人……” 刺史大人都发话了,早就憋不住的五曹参军事立即赶紧劝解董诚。 花朝仕也出言劝慰。 最终,董诚在各方的“怂恿”之中,应下了此事:“那好吧,承蒙刺史大人和诸位同僚看重,那下官就却之不恭了!” 五曹参军事自然高兴,花朝仕也高兴,三班衙役头领无所谓,而万谦则一脸不解…… 祝修远则松了口气,心道:“这总领之位,接受或不接受,于董家来说,都有危险。如今岳父大人既然接受了此位,那么董家将要面临的危险就很明确了,那就是应对好接下来的天灾!若应对不好,必定会成为花朝仕和万谦攻击岳父大人的把柄!” (未完待续) 第92章 连环计? 祝修远眨了眨眼,又想到:“可是如果不接受此位的话,难保花朝仕不凭借手中的权力向董家发难……难啊,左右为难!董家无论如何都会面临危险,可是对花朝仕来说……” 祝修远忽然眼睛一亮,他想明白了,为什么花朝仕死活不接这总领之位! 如果花朝仕不接的话,董诚在应对这场天灾中做好了的话,花朝仕无功无过,董诚做崩了的话,花朝仕就可以借机发难。 但是如果花朝仕接受了总领之位的话,倒是一定能够凭借手中的权力向董家发难了,但是,如果他在这场天灾中也没有应对好的话,花朝仕就有可能丢官卸职。 所以说,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花朝仕这才死活不接受总领之位。 果然是老狐狸啊,稳如老狗! 祝修远又想到:“果然不愧是老狐狸,这思虑和城府够深啊……不过岳父大人在衙门中这么多年,与花朝仕这老狐狸共事这么久,虽然也丢失了‘功、仓、户’三曹权柄,小女儿也差点被花朝仕之子弄过去做妾,但除此之外,董诚竟然没有什么损失……可见岳父大人也不简单,也是‘老阴货’一个……嗯,以后要多向岳父大人学习!” …… …… 董诚带着六曹参军事回到他的签押房之后,立即就防灾救灾之事展开了讨论。 哦,对了,三班衙役的头领也被董诚带来了。 在以后的防灾救灾过程中,其实三班衙役发挥的作用比六曹更大,特别是三班中的壮班。 那可是足足五百人的州兵啊,是很大的一支劳动力! 相反,六曹中大多是书吏,肩不能挑手不能抬的,能够干活的人加起来恐怕才一百有余,自然远远比不上五百人的州兵。 “先说说暴雨之事吧。” 董诚稳坐书案之后,视线依次扫过包括祝修远在内的六位参军事,以及三班衙役的头领,当扫过祝修远的时候,董诚的视线略微停顿了一下。 祝修远从董诚眼中看到了一抹赞许之色。 “按照以往惯例,但凡暴雨洪灾,无外乎以下几点。其一:洪水冲垮民房桥梁。其二:被冲垮房屋之百姓无家可归,沦为流民。其三:农田被淹。其四:粮价飞涨,并导致民怨四起。其五:若暴雨持久数日,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董诚看了在坐众人一眼,接着又说:“另,长江水位暴涨,若处理不好,整个江州城被淹没吞噬也不无可能。” “大人,眼下这暴雨之灾来势汹汹,看样子短时间之内不会停止。而参与救灾的人数却有限,相对于整个江州来说,我们衙门中这点人恐怕远远不够。” “我们可以征招民夫,灾民中的青壮也可以召集起来……” “至于下面各县,责令各县自行安排救灾即可。” “我们还是先来议一议民房被毁,以及桥梁崩塌之事吧。” “民房、桥梁、官道等,可以等暴雨之灾过去之后,再着手处理也不迟。眼下之急,应该是无家可归的受灾流民。” “刘参军所言极是……” “至于农田被淹……短时间内顾不上了,不过可以预见的是,今年地里的收成铁定黄了!” “发生这么大的洪灾,朝廷应该会下旨减免税赋、休养生息吧?” “完了!完了!” 忽然,某曹参军事一声惊叫,将所有人的视线都拉了过去。 众人的讨论声也戛然而止,就像一只嘶叫不停的鸭子,陡然被捏住了脖子。 签押房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 “一惊一乍的,什么完了?!” “江州五大义仓已经空虚,里面一颗粮食也没有,我们拿什么平抑粮价,拿什么赈济受灾流民?” 此话一出,整个签押房中再次安静下来。 这句话太恐怖了,就像是一盆冰冷刺骨的冷水,兜头罩脑的给他们泼下来,将热烈的讨论以及众人的激情通通都给浇灭…… 粮价,以及赈灾之粮,本身就是两件极为棘手之事。 现在倒好,江州五大义仓竟然全部都空了! 这直接将防灾、救灾的难度拔高,达到了“地狱级”。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粮食,怎么喂饱嗷嗷待哺的灾民?! 这还没考虑粮价飞涨的问题,就已经让人头痛不已了…… 岳父大人董诚也沉默了,他端坐于书案之后,两手撑着桌面,低眉沉思。 祝修远两眼已经鼓了起来,心道:“江州五大义仓,已经被上一任司仓参军事搬空,里面的粮食也全被打包发卖,一颗也不剩了……虽然上一任司仓参军事因此而获罪,业已命归黄泉。可是却把烂摊子留给了我们……” 祝修远再一皱眉,心道:“这劳什子总领防灾救灾之职,果然埋有巨坑啊!” 再联想到江州长史花朝仕,这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刚才有那么一瞬间,祝修远都差点以为义仓之事乃是花朝仕的连环之计了。 “应该不是连环计,毕竟这场天灾来的太突然,谁也不能准确预测。”祝修远念头一转,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 “灾民嗷嗷待哺,没有粮食可不行。要不……我们开官仓?” “可官仓乃是衙门重地,历来由刺史大人亲自督管。我们向刺史大人要粮,恐怕……” 董诚从沉思状态中回过神来,叹道:“为今之计,也只有打开官仓取粮了,待本官亲自去见刺史大人,说明缘由……” 众人皆沉默。 别看刺史乃是一州之上官,但你要找他打开官仓放粮,简直比登天还难! 按陈国典章,官仓之粮,非朝廷下令颁旨不可动。 至于救灾和平抑粮价等,所依仗的本来就是义仓,官仓是不负责救灾和平抑粮价的。除非朝廷下达了命令。 所以,将有两条路摆在刺史大人的面前。 打开官仓放粮,事后接受朝廷惩处。 不顾受灾百姓死活,死守官仓不放粮,如此一来,可保头顶乌纱不掉。 刺史大人会如何选? 在坐众人心知肚明,刺史大人定然会选第二条。 (未完待续) 第93章 巨坑 “为民请命”、“为民之利不惜违抗朝廷命令”的清官,本就世所罕见! 即便有这样的苗子,也早被上司一手按了下去,被狠狠的教训为官做人之道……根本不可能混到一州刺史的位置上。 如果有的话,那真是奇迹了。 而江州的刺史大人方塘,恰好不属于这“奇迹”的范围之内。 打开官仓放粮之事,虽然困难重重,但既然董诚亲自揽下此事的话,此事就暂告一段落,进入下一个议题—— 大灾之后的大疫。 说到大疫,就会联想到大夫和药材,当然还有死亡。 一提到药材,祝修远与在座众人又是狠狠一皱眉。 因为如今江州的药材市场全乱套了,充斥了许多假药! 这又是一个巨坑啊! 好巧不巧,这个巨坑又是花朝仕挖出来的。 因为州衙户曹掌管着医药之事,而原来的户曹参军事实际上听命于花朝仕。 董诚这两天才将户曹权柄抢夺回来,还没来得及整顿药材市场。 ……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讨论完毕之后,接着就是长江水位暴涨的应对措施。 这一条倒是没有什么好讨论的,江州城紧临长江南岸,隔几年就要经历一次长江水位暴涨,当地官吏就算闭着眼也知道该如何防范。 纵观这场“综合性”天灾,唯二的难点,就是赈灾之粮的筹集,与防范灾后可能爆发的大疫。 讨论完了之后,就该分派任务、组织人手了,岳父大人极擅此道,将里里外外安排得妥妥当当。 在整个议事的过程中,祝修远极少发言,董诚也几乎没有分派什么任务给他,倒显得祝修远纯粹就是来观摩学习的“实习生”。 任务安排已毕,众曹参军事以及三班头领各自领命离开,只有祝修远留了下来。 “岳父大人,请求刺史大人打开官仓放粮之事,您有几分把握?”祝修远搬了张椅子坐在董诚书案对面,面对董诚坐了下来。 “贤婿啊,老实说,老夫一点把握也没有。”董诚苦笑着摇了摇头,摇完头之后,董诚又说道:“此事之难,恐怕堪比应对此次暴雨洪水之灾!” “嘶!” 祝修远吸了口冷气,满脸不可思议:“岳父大人,这是为何?” 虽然祝修远预料到此事定会十分艰难,但董诚那“堪比应对此次暴雨洪水之灾”的比喻,还是将祝修远惊了一下。 董诚瞧了祝修远一眼,耐着性子讲解道:“其中原因有二。其一,我陈国律法有规定,地方官员不得擅自动用官仓之粮,擅动者,最高可治死罪!” “其二……”董诚查看了一下签押房的门窗,见都已经关闭了,董诚才接着说:“老夫与刺史大人之间,颇有间隙啊。刺史大人极有可能拿陈国律法说事儿,从而拒绝老夫!” “这……” 祝修远无言了,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好的主意。 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太多,董诚也不认为祝修远能够想出什么好的的办法来,于是说道:“老夫且去一试,先看刺史大人怎么说。” “哦!”祝修远点头,他紧皱眉头,发动头脑风暴,苦苦思索应对之策。 …… …… 另外一边。 自衙门后堂的“会议”宣告结束之后,花朝仕与万谦两人结伴离开,一同来到花朝仕的长史签押房。 一路上,万谦满脸都是不解之色,他急于询问花朝仕,为什么极力推举董诚做那总领防灾救灾之人? 就算花朝仕自己不做那个位置,也可以让他万谦来啊,为什么要便宜了董诚那厮! 万谦实在不解。 紧跟花朝仕的步伐来到长史签押房后,万谦把门一关,分宾主落座后,他立即问道:“大人,为什么您极力推举董诚呢?董诚何德何能,如何能坐那总领之位,依下官来看,此位应当归属大人啊!” 花朝仕嘴角上扬,喝了口热茶,淡笑道:“万大人,你且告诉本官,为何那董诚也极力推举本官?” “额……” 万谦懵了,一张胖胖的圆饼脸上浮现茫然之色,两只小眼睛也瞪着花朝仕,傻了般。 这个问题,万谦的确没有仔细考虑过,甚至就连想都没有往这方面想。 万谦整副心思,都落在“花朝仕极力推举董诚”一事上面了。 花朝仕又喝了一口热茶,两手捧着滚烫的杯体取暖,并未将之放下。 他歪头盯向一脸懵逼的万谦,再次笑问道:“万大人,你可知本官是如何让那董诚接受总领之位的?本官不惜自揭伤疤啊!” 万谦再次一懵。 对呀! 为什么长史大人和董诚两人,都对这总领之位弃之如敝履呢? 那明明就是一个捞油水的好职位啊。 等等! 万谦摇了摇头,引动脸上的肥肉跟着“甩动”。 “大人,这总领之位……莫非是个烫手的山芋?”万谦终于将这点想明白了。 “不错!”花朝仕笑呵呵,“防灾救灾,看似大权在握,但其实最关键的权力一丝也无。其余的都还好说,只有一条,就能让那董诚在这场天灾之中碰得头破血流!” “大人,是什么?” “赈灾之粮!” “嘶!” 万谦两眼一怒,猛然想起了什么,吸了口冷气的同时,又满脸崇拜的看着花朝仕,恭维道: “还是大人棋高一招啊!呵呵,如今没有赈灾之粮,朝廷下拨的粮食也不可能那么快抵达,嘿,董诚这次算是栽了!” “错了,董诚还栽不了。”花朝仕笑道。 “啊?”万谦再次懵逼,圆饼大脸上镶嵌着的两颗小眼珠瞪得溜圆。 “董诚栽了于我们有何益?”花朝仕反问,并挑了挑眉。 “那……大人有何安排?”万谦盯着花朝仕,只觉得长史大人愈发高深莫测了,心里无不敬服。 “万大人,莫非你忘了,江州五大义仓的粮食在谁手中……”花朝仕附耳过去,对着万谦的耳朵悄声说了什么。 万谦听罢,先是一愣,随后便是狂喜:“大人果然高明啊!趁这次机会,我们要将董诚家中的老底都给掏空!” (未完待续) 第94章 密谋 花朝仕笑呵呵,惬意的又饮了一口茶。 “大人,下官对您的崇拜……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了!嘿嘿,那本是义仓之粮,我们倒手一卖,嘿嘿,这可是无本的买卖,一本万利啊……” “噗……咳咳咳……” 花朝仕一口老茶直接喷了出来,并伴随剧烈咳嗽。 “大人你怎么了?”万谦忙狗腿的上前欲扶。 “咳咳咳……”花朝仕咳嗽着,同时一摆手,制止万谦搀扶他的动作。 等了好一会儿,花朝仕咳嗽方止,然后立即说道:“万大人,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嘶!” 万谦瞬间惊悚,紧绷了肥胖的身体,转头四处看了看,见四处门窗皆已紧闭,方才解除惊悚的状态,忙对花朝仕赔笑道:“下官莽撞了……” 咚咚咚! 咚咚咚! 此时,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 这敲门声来的十分突然,也十分响亮。 “啊!” 万谦再次惊悚,被惊得目瞪口呆,瞬间紧绷了身体,缩着脖子,像只被吓破了胆的大肥鹅。 花朝仕刚才才说过小心隔墙有耳,门外立即就传来敲门声…… 这不是吓人么! 要不要这么刺激! 不过万谦惊悚一瞬之后,心中立即就想明白了,这外面的敲门之人,恐怕乃是长史大人的属吏,并非什么偷听的“细作”。 这么一想,万谦遂放松下来。 “谁呀?”花朝仕淡淡瞥了万谦一眼,随口问道。 “长史大人,刺史大人使人传话,请长史大人和司马大人一同去衙门后堂议事。” “知道了。”花朝仕随口答道。 他放下滚烫的暖手茶杯,对万谦说道:“呵呵,万大人,我们走吧,去见一见刺史大人。” …… 花朝仕和万谦来到衙门后堂,见过刺史大人之后,分尊卑落座。 方塘对伺候在侧的仆从使了个眼色,那仆从立即会意,当下退出衙门后堂,并将后堂的门窗全部关上锁死。 如今,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虽是大白天,但天色阴沉得厉害,透过门窗传进来的光线本就十分稀疏。 现在门窗一关,整个后堂中都随之一暗。 只有几只事先点着的蜡烛熊熊燃烧,为这昏沉的衙门后堂提供了一丝光明。 大白天的,却点着蜡烛照明,总让人感到到一股阴森之意。 “不知刺史大人相召,所为何事?” 待仆从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后,花朝仕笑呵呵一拱手。 方塘瞥了花朝仕一眼,压低了声音问道:“花大人与董大人之间,可是颇有间隙啊!此次花大人极力推举董诚,就任总领防灾救灾之职,恐怕别有深意吧?” “刺史大人,这……不也正是刺史大人您所想的么?”花朝仕拱着手阴笑不止。 方塘凝着眉,直视了花朝仕好一会儿,方才哈哈大笑道:“花大人这一招别出心裁、因时就势,本官也是佩服得紧啊!” “刺史大人谬赞了!” 忽然,方塘大笑顿止,脸色刹那肃然,甚至还带上了一丝冷厉之色,沉眉道:“借此机会,一定要将董诚此人除掉。” 花朝仕和万谦两人身形同时一顿,花朝仕凝了凝眉,忙说道:“刺史大人高鉴,此番重重天灾降临,犹如四面铁笼围困,我们再暗中挺枪一刺,董诚定然无法逃脱!” 万谦也道:“董诚此人无法无天,竟然胆敢触碰‘考课’之事,触碰龙之逆鳞,该死!” 花朝仕:“虽然我们只是怀疑而已,但既然天降如此良机,自然是要将任何潜藏的危险提前扼杀掉才是!” 方塘沉着脸缓缓点头,在这一方面,他与花朝仕、万谦等人同流合污,乃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损俱损。 “不过刺史大人,此次洪水之灾极不寻常,百十年来都实属罕见,况且又伴有长江水位暴涨的危急……定然十分难以应付,我们何不等那董诚拼尽全力,帮助江州度过此次危急之后,我们再下手也不迟?” 花朝仕说完后,隐晦的对万谦使了个眼色。 万谦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也跟着附和。 万谦心道:“大人太高明了,如果刺史大人早早就将董诚弄死,那我们手中的粮食高价卖给谁去?只是没想到刺史大人比我们还狠啊,一上来就要弄死董诚……” 方塘狐疑的看了花朝仕和万谦一眼,皱眉思索半晌,遂点头道:“嗯,花大人和万大人所言不错,那就这么办吧。” “大人英明!” “这场天灾的确也来的太过迅猛了些,算得上是江州百年以来最大的一次……花大人,万大人,依你们看,董诚之能,足以顶住此次天灾吗?”方塘问道。 “可能最后还需要我们出手收尾!”花朝仕想了想后说道。 “依下官来看,我们应当及早准备好后路。如果这暴雨不停,董诚势必难以挽救,如果大灾之后的大疫爆发……” 万谦话中的“大疫”两字,将方塘和花朝仕都唬了一跳,面色有些不自然,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一抹惊惧。 “万大人所言不错,我们的确应当做两手准备。其一,准备救灾的收尾。其二,准备好退路。” 方塘想了想,又说道:“准备救灾收尾倒还简单,可是这退路……两位大人有何高见?” “长江水位暴涨,自然无法从水路上离开。周边的州县也正在下大暴雨,而我江州似乎正好处在整个大暴雨的中间……” 花朝仕自言自语,从他的话中可以听出,他们根本无法离开江州往外面逃跑。 长江本是黄金水道,往来航运发达,往西可直达鄂州、岳州,甚至梁国境内的山南东道、山南西道,最远可达巴蜀之地。 往东,可达宣州、润州、扬州,直至大海。 江州城紧临长江南岸,航运极为发达,往来船只不断,是江州最大的地利。 可是如果长江水位暴涨的话,自然就需另当别论了。 长江水流湍急,如何能够行船? 而江州周边的州县情况差不多,逃过去,还是受灾! (未完待续) 第95章 怒 ……这场天灾几乎将整个江州都困死在这里了! 整个后堂都安静了,三人苦思着对策。 “下官想到一个办法!”忽然,花朝仕打破沉默,方塘和万谦都望向他。 “是何办法,花大人不妨一说。” “刺史大人,下官的方法很简单。既然我们逃不出去,那何不固守城中一地呢,只需备好粮食水源,以及大夫药材等。无论外面发生何事,我们自巍然不动,固守驻地……” 万谦一喜:“妙啊,长史大人此法甚妙,下官看来可行!” 方塘捋了一把山羊须,紧锁着眉头沉思不语。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仆从的声音:“刺史大人,录事参军董诚董大人求见,说有要事相商。” 紧闭了门窗的后堂中,方塘、花朝仕、万谦三人互相对视一眼。 三人心中都想到,董诚此时求见刺史大人,其目的……恐怕乃是为了赈灾之粮。 “刺史大人,万不可将官仓之粮交给董诚!”花朝仕立即提醒。 方塘的脸色难得的慌乱了一下,随后立即恢复如常,道:“那是自然,进来吧,先将门窗打开,再请董大人进来。” 后半句话,方塘已经是跟门外的仆人说的了。 仆人答应一声,将这衙门后堂的门窗悉数打开。 自然之光倾泻进来,虽然因为天色阴沉,显得不是那么明亮,但这丝丝缕缕的自然之光竟也将这后堂之中的阴森之意驱散。 不一时,董诚走进后堂。 见礼毕,董诚直接开门见山,说了请求开放官仓之粮,救济灾民之事。 并痛陈灾民将会如何受冷受灾,就差声泪俱下了。 方塘听罢后,脸上浮现困难之色,良久不语,最后才说道: “董大人啊,你不是不知道我陈国的律法,如果本官擅自打开官仓放粮,以后朝廷追究下来,不仅本官官位难保,你等也逃不了干系啊!” “官仓之粮不可动!” 花朝仕也开口发言:“即使董大人你不怕担干系,但也会连累刺史大人,连累本官,连累司马大人,以及衙门中所有人!董诚,你担当得起么?” “董诚,你不能如此自私,为了征集仕途,就将我等陷入危险之地!”万谦也叫嚣。 “司马大人何出此言?下官请求开放官仓之粮,乃是为了受灾的百姓!” 董诚直面方塘,又说道:“刺史大人,受灾百姓嗷嗷待哺,我等身为朝廷命官,治理一方,不能坐视不理啊!” “哎……受灾百姓受冷又受饿,本官心里也难受。长史,你有何计策?” 方塘假惺惺的难受一阵,又向他的第一佐官询计问策了。 花朝仕理了理官袍,皮笑肉不笑的说:“第一,官仓不能动。第二,如今总领防灾救灾之人,乃是董大人你!” 花朝仕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董诚面前,接着说:“灾民们受冷又受饿,着实可怜,本官心里也极为心痛,可是……” “我们现在开仓放粮了,到时候受冷又受饿的就是我们!本官可以不顾一切牺牲自己,可是刺史大人呢?司马大人呢?我们不能只顾自己一时之爽快而做下坑害同僚之事。” “对,对,对!董诚,本官可不想死!”万谦又蹦了一句。 花朝仕再一淡笑,接着说:“再说了,如今董大人你可是总领防灾救灾之人,筹集赈灾之粮,本就是董大人你分内之事!” “可是……” “莫要可是,董大人,朝廷设立义仓,本就是为了赈灾和平抑粮价之用。可是你辖下的仓曹,办事不利,竟将我江州五大义仓之粮丢失殆尽!” “你……” 董诚狠狠一抽嘴角。 将五大义仓之粮弄丢的司仓参军事,乃是上一任啊,而且他实际上是花朝仕的属下……他将义仓之粮弄丢,是受了谁的命? 可是如今,花朝仕竟然反过来说是仓曹将五大义仓之粮弄丢的,说得好像是董诚御下不严,才导致此事发生的一样。 一句话就将所有罪责推到了董诚身上。 董诚气急! 可是,他又无话可说。 因为某些话一旦说出口的话,那就算是撕破了脸皮。 对双方来说,现在都还没有达到撕破脸皮的时机。 所以董诚强行将这口火气咽了下去。 只有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花朝仕。 “不过本官也不是在责怪董大人,如今天灾即将降临,我们应当团结才是,只有团结一心,才能战胜这百年一遇的天灾,董大人,你说是吧?”花朝仕淡笑道。 “是!”董诚暗中握紧了拳头。 “哎,董大人啊,如今乃是困难时期,你有你的困难,刺史大人也有刺史大人的忧虑,大家都不好过。这筹集赈灾之粮一事,还需劳烦董大人多多费心啊!” “本官相信,凭借董大人的能力,足以解决赈灾之粮筹集一事的。” 花朝仕最后又对方塘一拱手,笑道:“董大人,本官和刺史大人就是你坚强的后盾,你放心大胆的去做吧!” 方塘挑了挑眉,“真诚”地开口说道: “董大人,筹集赈灾之粮一事,就劳烦你多费心了,本官代众位受冷又受饿的灾民们,感谢你的辛苦、努力和付出!等此事了结之后,本官一定具表上奏朝廷,为董大人请功!” 这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董诚心知已经没有可能说服刺史大人开官仓放粮,再说下去也是徒劳。 他暗中握紧了拳头,客气一句,转身就走。 …… …… 董诚心中郁结着一股强大的火气,表现在外,就是龙行虎步、走路带风。 并配以一幅怒气冲冲、火急火燎的面目,十分吓人。 衙门的走廊上,迎面走来的佐吏避之不及,硬着头皮拱手叫了声:“大人”,或者“录事参军大人”。 而更远处的佐吏,一见董诚这幅模样,已经早早改道,避免与气头上的董诚碰面。 董诚的录事参军一职,品秩虽然才七品,但在这衙门之中,录事参军手中掌握的权力却不小。 (未完待续) 第96章 深闺 不说录事参军统领着衙门六曹,单单“监督衙门众官”的职权,就能让所有人从心底里感到害怕。 这些衙门中的小官、佐吏、衙役等,全都是人精,一套察言观色的本领似乎与生俱来。 即便混得最差的人,也能看出此时的董诚正处在气头上…… 因此众小官、佐吏、衙役等,慌忙避让,避免与气头上的董诚打照面。 那些躲避不及的,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所幸录事参军大人就连瞧都没有瞧他们一眼,也不搭话,直接疾步走了过去……佐吏们长长松了口气。 董诚为官多年,养气的功夫已经练到了一个极高的境界,他素来十分冷静,城府也是极深,早已不是因一言而大怒的少年人了! 但是,董诚这次所受的委屈太大! 这种不公,这种被坑的感觉,搁谁身上,谁都难以保持冷静。 再加上“暴雨连绵不歇”,与“长江水位暴涨”的天灾威胁,以及压在他肩上防灾和救灾的重担…… 多重重压之下,董诚不淡定了。 难得撒了一会气。 不过作为一位久经考验的“老同志”,董诚自我治愈的功夫不浅,从衙门后堂走回录事参军签押房的过程中,董诚暴躁的内心已经逐渐平复。 当一只脚跨入录事参军签押房的时候,董诚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 眼前的事虽然棘手,但也必须去做。 “来人,将六曹参军事叫来,就说本官找他们有事相商。”董诚在书案后面坐下后,高声对门外吩咐。 “是,大人!”门外自有人答应,接着就是一串脚步声远去的声音。 不一时,包括祝修远在内的六曹参军全部到齐,在签押房的下首一一坐下了。 临时性划归董诚“使用”的三班衙役此次缺席,因为他们全都被派出去干活了。 先前商议好的一系列措施,自然需要有人去执行。 三班衙役就是最好的人选,当然,六曹中也有部分人被派了出去。 六曹好比是董诚的智囊团,三班衙役则可以比作“一线员工”,此时他们正冒着大雨聚拢流离失所的灾民、加固河堤、疏散长江沿岸百姓…… 相对来说,六曹参军要轻松得多。 “大人,打开官仓放粮一事,刺史大人……” 一位参军事当先开口询问,他这句话虽然没有问完整,但在坐所有人都明白他究竟问的是什么。 冷静下来的董诚几乎与往日无异,众人从董诚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自然也就无从猜测刺史大人究竟做出了什么样决定。 祝修远和其余五位参军一起瞧着岳父大人,祝修远心道:“岳父大人去找刺史大人之前,曾说此事之难,堪比应对此次天灾。恐怕这事儿黄了。” “刺史大人不同意打开官仓放粮,赈灾之粮筹集之事,我们只能另想它法。” 董诚很平静的说着此事,完全听不出刚才在衙门后堂的时候,他曾是那么的愤怒…… “哎……” “这下难办了……” “我们上哪儿弄那么多粮食去?” 下首的参军事们纷纷摇头,感叹一番后,别无他法,最后只能盯向录事参军大人。 这种事儿,这种境况,只能由他们的顶头上司——录事参军大人董诚来做决定,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祝修远没发一言,实际上,他苦思了这么久,也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 压在岳父大人肩上的担子,可想而知…… “赈灾之粮筹集之事,本官来想办法,你们只需做好分内之事即可。好了,你们下去忙吧。”董诚淡定吩咐道。 众曹参军事摇着头离开录事参军签押房,祝修远却留了下来。 一刻钟之后。 砰! 一只茶杯被摔得粉碎。 没过一会儿,签押房中又响起一声:“砰!” “哈哈哈,贤婿啊,老夫现在觉得好受了许多,只是可惜了两只青花茶杯。” …… …… 董府。 对董家来说,仅仅是今天半天的时间,就不知道遭受到了多少次潜藏的攻击。 董诚稍有不慎,董家都有可能鸡飞蛋打、家破人亡。 但是,重重危急全被董诚以一己之力挡在了外面,他就像一把保护伞,张开了自己,将整个董家罩在巨伞之下…… 与衙门中董诚和祝修远所面临的紧张和刺激不同,整个董府中还算平静祥和。 东院。 “小姐小姐……” 董淑贞的贴身小丫鬟夏舞迈着小碎步,飞奔跑进董淑贞的房间,一边小跑,一边大叫。 坐在绣塌上面,背靠着床头的董淑贞,以及半坐在床沿,与董淑贞手拉着手正聊着天的小丫鬟秋雯,两主仆闻声,齐齐探出头去,看向小跑进来的夏舞。 夏舞开门进来后,往前小跑了两步,接着身形猛然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要事,立即回转身体,将房门关上。 董淑贞大病初愈,正是“养身体”的时期,可不能再受冷风吹了,避免风寒复发。 如今外面大风大雨,气温比昨天又低了一些。 董淑贞闺房的大门其实是对着小客厅洞开的,并不直接对准外面,即便房门洞开,其实也吹不进去多少冷风。 但是也总会吹进去一些的,小姐再也不能出任何问题了,所以一条门缝都不能留…… 姑爷临走之前,曾对她和秋雯严加嘱咐过,并让她们看好了董淑贞,不让她下床,也不能离开房间大门一步。 董淑贞喝完最后一剂药之后,她的病其实早就好了,活蹦乱跳的。 但她此次害病,可将董家上下吓得够呛,况且如今天气未见好转,甚至气温越来越低,越来越冷了。 所以董淑贞决不能再踏出房门一步,直至天气好转为止。 这是董诚和祝修远对她的要求,董诚和祝修远,一个是董淑贞的爹爹,一个是她的夫君,两人在同一件事情上面一起约束她。 这是极为难得的,以前很少发生这样的事。 因为祝修远太“随和”了。 所以董淑贞这次罕见的并未捣乱,还真就一直卧在她的绣塌上,不出房门一步了。 (未完待续) 第97章 霹雳 只是病好之后的董淑贞嘴里馋得厉害,很想吃点肉食。 趁今天祝修远去了衙门,没管着她了,于是董淑贞就打发夏舞出去买点肉食回来解解馋。 因为这几天以来,祝修远总喂她吃咸菜稀粥,还说什么大病初愈的人,不宜吃荤腥……其实她早就想吃肉了。 对于吃肉这个问题,就现代人来说,如今生活条件好了,很少能体会到没肉吃的馋意。直到猪肉价格暴涨,涨到普通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之后,很多人就可以体会到一种感觉—— 嘴里能淡出个鸟来! 馋啊! 前几天,夫君不让她吃肉,如今“自由”了,董淑贞自然不想再吃咸菜喝稀粥,要吃点她爱吃的羊肉和鸡肉,解解馋。 只是在吩咐夏舞出门购买肉食的时候,还出了点小状况,那就是—— 董淑贞和夏舞竟然跑去找小丫鬟秋雯要钱。 找秋雯要钱…… 其实在以前,董淑贞还是个姑娘家的时候,她每月的月例就是交给小丫鬟秋雯掌管的。 一来,以前董淑贞几乎没有出门上街购物的机会,每月的月例对她来说,就是一堆银光闪闪的小石头。 这些小石头虽然银光闪闪,但形状并不规则,远远没有她喜欢的珠玉那般细腻圆润……所以,掌管银光闪闪小石头的任务,就落在了喜欢收集和保存物品的秋雯身上。 二来,董淑贞与祝修远成亲,并搬来东院居住之后,他们这个小家的经济大权,轻易的就被祝修远“夺了去”。 特别是在祝修远的“月例”远远大于董淑贞的月例之后,董淑贞压根就不管这事儿了。 因为炒茶的功劳,董家每月发给祝修远的“月例”其实是个恐怖的数字,执掌董家大权的董漱玉,自然不会亏待祝修远这个“功臣”的。 但最后,祝修远对掌管大量金银的事也不太感兴趣,就顺手将之交给了秋雯…… 因为秋雯真的很喜欢干这些事,她将这个小家的“财产”保管得很好,并且每次收支账目她都做的十分详实。 刚开始的时候,祝修远还“抽查”一下秋雯做的账目,到后面,干脆全部甩手让秋雯打理了,彻底做起了甩手掌柜。 …… 董淑贞和秋雯聊着天,等了许久,夏舞终于回来了。 她探出脑袋看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夏舞回身关门的动作,对了,还有夏舞手中提着的一个大包裹。 一层又一层的油纸,并用细麻绳“五花大绑”的一个大包裹。 “死丫头,怎么去了这么久呀?” 董淑贞嘴角动了动,暗暗吞咽了一口口水,她似乎已经闻到了一股羊肉的香味。 与此同时,跟着董淑贞一起探出脑袋的秋雯,喉咙也动了,并撮着小手,两眼死死盯着夏舞手中的大包裹。 “小姐,奴婢在街上听到了一个大新闻,所以慢了些……” 夏舞手提馋人的油纸大包裹,面带兴奋、激动和八卦之色,迈着小碎步跑了过来。 董淑贞随口问道:“什么大新闻?” 而秋雯的脑袋则跟着油纸大包裹的晃动而晃动,似乎没有注意到董淑贞和夏舞之间的对话。 夏舞走近后,董淑贞立即改口,两眼放光的盯着那油纸大包裹,吩咐道:“快打开。”将刚才所问的:“什么大新闻?”忘到了脑后。 “哦!” 夏舞和秋雯得了令,一起动手拆包裹。 随着油纸一层一层被拆开,一股混合了多种香味的气味爆炸般扩散,董淑贞三主仆猛吸鼻子…… 很快,夏舞和秋雯从中取出了多份美食,有“葱花羊肉匾食”、“燎羊头”、“烧羊肉”、“羊贯肠”、“炖烂羊肉”等等。 此外还有“白烧荀鸡”、“黄熬山药鸡”、“鸡脯翅”、“腊烧鸡”等。 全是董淑贞爱吃的羊肉和鸡肉! 董淑贞两眼泛光,盯着“一大片”的美食,搓了搓手,口中止不住的生津。 这可是一份“解搀大礼包”啊! 忽然董淑贞抬眸瞧向秋雯,见了秋雯那副小馋样,笑道:“小丫头,馋坏了吧,别客气,我们开吃!” 夏舞闻着空气中的香味儿,嘴里也馋得不行。因为这几天她们也跟着董淑贞一起吃咸菜喝粥…… 随着董淑贞一声令下,三女齐齐动手,抓着心仪的美食,急不可耐又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就连夏舞都将她进门之时所说的话忘了个干干净净。 …… 一大包美食被主仆三人消灭干净后,董淑贞打发正吮着手指的秋雯打来热水,再打发夏舞取来洗手用的“香胰子”,三人各自洗净了手上的油污。 这“香胰子”可金贵了,这一块还是董漱玉去年央求姐姐董漱玉帮忙买的,节节省省用到现在,还剩下一大半。 “好饱啊!” 洗完手后,董淑贞半靠在床头,拍了拍小肚皮,嘴角动了动,似乎是在回味刚才鲜美的滋味。 夏舞和秋雯两个小丫鬟收拾完吃剩下的骨头等物后,一起半坐在董淑贞的床沿,砸吧着嘴,似乎也在回味刚才的美味。 这次吃得真痛快! “对了舞儿,你刚才说在大街上听到了个大新闻,是什么大新闻?” 董淑贞吃饱喝足之后,终于想起了这件事。 吃饱喝足之后,再听听新奇趣事,真是一种不错的生活啊! 董淑贞扭动了下身子,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半靠在床头,再微微侧头瞧着夏舞。 “呀,差点忘了!” 夏舞惊呼一声,将旁边的秋雯吓了一跳。 “小姐,不得了,不得了!姑爷他……” “夫君?”董淑贞立即支起了身子,刀削般的脊背离开半靠着的床头,追问道:“夫君怎么了?” 秋雯也转过头去,盯着夏舞。 “小姐……”夏舞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在董淑贞和秋雯等得不耐烦之后,夏舞才说道:“小姐,姑爷他差点就……差点就……就死了!” 死了?! 轰!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劈斩而下,直接命中董淑贞的脑袋。 (未完待续) 第98章 吓坏 【十连更完成,从明天开始到月底,每天八千更】 她一阵眩晕,顿时感觉天塌地陷了般。 旁边的秋雯也被吓了个不轻,她呆愣的盯着夏舞,两眼睁得大大的,似乎已经被吓傻了。 “怎么……怎么回事……” 董淑贞似乎从眩晕状态中恢复了过来,紧紧抓着夏舞的胳膊,颤声发问,声音中都带上了一丝哭腔。 而夏舞也懵了。 小姐反应这么大的吗? 董淑贞见夏舞一时间没有反应,于是紧抓夏舞胳膊的两手往两边一扒拉,在夏舞和秋雯之间剖开一条“通道”,翻身就要从这里下床。 因为董淑贞受了爹爹和夫君的“严令”,这几天以来必须卧床不起,因此她并未穿戴外衣和鞋袜。 随着她翻身下床的动作,董淑贞一双雪团也似的小脚丫从温暖的被褥中抽出,来不及穿上鞋袜,一双赤脚直接落在地板上。 冰寒刺骨! 但董淑贞犹似未觉,带着哭腔大嚎着:“夫君……” 同时赤着脚就往外面冲去。 夏舞打了一个激灵,猛然反应过来,忙一把拽住了董淑贞,同时大叫道:“小姐莫急,姑爷他没事儿,姑爷他没事儿啊!” 董淑贞往外疾冲的身形顿止,回过头来,一张小脸儿上已是经梨花带雨,哽咽道:“夫君真的没事?” “没事没事,小姐,奴婢说的是姑爷差点就死了啊……小姐,地上凉,我们先回卧榻上吧?” 此时,秋雯反应了过来,她虽然笨笨的,但因为没有董淑贞的那种“关心则乱”,所以她已经想明白了刚才夏舞的话,其中有个关键词:“差点就”。 秋雯听见夏舞后面说的“地上凉”这句话之后,忙一眼看向董淑贞的小脚丫,果然雪团般的小脚丫已经通红。 那是冷成这样的。 于是秋雯紧走两步过去,搀扶住了董淑贞另外一边的手。 “真……真的吗?你没有骗我?”董淑贞带着哭腔问道。 “没有,没有,姑爷他好好的……” 夏舞都快哭了,要是小姐被她吓出个好歹来,或者因为赤脚下地,甚至冒着暴雨冲到外面,从而导致风寒复发的话,她还不得被姑爷给骂死啊! “小姐,我们快回去躺着吧……” 董淑贞吸着鼻子,轻轻点了点头。 夏舞和秋雯赶紧将之搀回卧榻上,并拉过被子将董淑贞冻得通红的小脚丫盖了起来。 然后又打来热水,取来毛巾,为董淑贞整理了一番仪容。 “到底怎么回事?”等夏舞和秋雯忙完后,董淑贞立即追问。 “小姐……”夏舞有点迟疑,抿了抿嘴,这次她不准备“突出重点”了,而是从头至尾,一五一十,将那件事慢慢的说了出来。 夏舞所说之事不是其他,正是祝修远半路拦截鄱阳王出兵队伍,并请求派遣王府中的张神医为董淑贞诊治之事。 夏舞将从大街上打听来的消息一字不差的讲了出来,包括祝修远面对两难的抉择时,围观众人的反应。以及祝修远做出选择之后,鄱阳王前后态度的变化。最后是城中所有女子对董淑贞的羡慕等等。 “小姐,现在城中所有女子都好生羡慕小姐呢,拥有如此敢作敢为,又有情有义的夫君……” 夏舞舒了口气,终于将所有听来的消息讲完。 …… …… 江州州衙。 录事参军签押房。 董诚与祝修远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书案。 其余五曹参军事以及三班衙役的头领等,不时有人进来通报情况,然后又带着董诚的新命令离开。 此处俨然已是整个防灾救灾的“指挥中心”。 祝修远一直待在录事参军签押房,除了中午到衙门膳房吃了一顿“公膳”之外,一步也没有离开此处。 一方面,董诚有提携祝修远之意,留祝修远在此观摩和学习,以求增加祝修远处理问题的经验。 董诚混迹官场多年,处理各种问题的手段往往直中要害,同时又很圆滑,十分值得学习。这都是经验啊。 第二方面,祝修远虽然是在此观摩和学习的,但有时候提出来的建议、观点、视角等,往往另辟蹊径,竟能给董诚许多启发。 祝修远的建议虽然不是成熟的处理事务的方案,有时候甚至错得离谱,但董诚却能吸收祝修远建议中的精华,并将之加入处理事务的方案中…… 祝修远通过一整天的观摩和学习,得出一个结论:防灾与救灾所涉及到的所有安排与计划中,岳父大人几乎一件不落,将各个方面都照顾到了,妥帖又圆滑。 让人挑不出毛病。 果然不愧为执掌衙门六曹的录事参军啊,这事儿办得十分漂亮。 众所周知,衙门的六曹处理具体事务,而录事参军统领着六曹参军事,董诚肯定对六曹事务知之甚详…… 不过,本次防灾救灾的两大难点—— 赈灾之粮的筹集,与暴雨之后可能发生的大疫。 这两个难点仍然没有找到相对完美的解决之法。 第二点倒还好说,只是第一点的赈灾之粮……也不能凭空变出来啊! 祝修远作为穿越众,拥有无比丰厚的知识与见识,可是对赈灾之粮的问题,他依旧没有想出完美的解决方法。 此事就像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始终悬在董诚和祝修远头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挥刺而下,将董诚和祝修远灭杀得干干净净…… 为此,董诚和祝修远一整天都闷闷不乐。 即便董诚将防灾和救灾的其余事项安排得妥妥当当。 好不容易挨到下值,董诚和祝修远一起回到董府。 进了董府大门之后,祝修远就和董诚分开,董诚沿着董府的“中轴线”回他的内院,祝修远则沿着花园的回廊,一路往东院走去。 一过垂花门,踏入东院之后,祝修远看着东院的庭院、小客厅,以及东西厢房,甚至一草一木等,祝修远蔚然叹气。 恍如隔世啊! 祝修远没有想到,衙门竟然如此凶险与危机四伏,竟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权力场”。 可想而知,岳父大人这几十年以来,都是怎么过来的。 (未完待续) 第99章 殷勤 摇了摇头,将各种思绪抛出脑海之后,祝修远举步走进董淑贞的房间。 “娘子,我回来了!” “夫君!” 祝修远关上房门,刚一转身,猛见一个小小的身躯扑了过来,像个树袋熊般“挂”在了祝修远身上。 祝修远往后退了一步才堪堪站稳,忙低头看去,“挂”在他身上的小小身躯不是董淑贞还能是谁? 董淑贞身怀功夫,只轻轻一跃就轻易做出这个“挂”的动作,这倒是不难。 “怎么了这是?你怎么下床来了?” 祝修远下意识搂紧了自家娘子,怕她掉下去。 他低头看去,只见董淑贞将头脸紧贴了他的胸膛,居高临下看去,只能看见她头顶的发髻和发饰。 三千青丝乌黑顺滑,发髻光可鉴人,发饰的款式带着少女情怀…… “夫君……我都知道了……我都知道了……嘤嘤嘤……” 董淑贞边说边哭,因为头脸紧贴祝修远胸膛的缘故,导致说话的声音有些“闷”。 祝修远感觉到自家娘子是真哭了,因为他环住了她腰肢的胳膊察觉到了那丝颤动,随着她的抽泣而产生的颤动。 “你知道什么了?快下来,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祝修远咧了咧嘴,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心说这娘子太胡闹了…… “不,妾身不下去……” “夏舞和秋雯看着呢,你也不害臊?” 祝修远往房门的方向扫了一眼,见夏舞和秋雯两个小丫鬟,正蹑手蹑脚的跨过门槛。一听祝修远刚才所说的话之后,两个小丫鬟逃也似的跑开了…… 董淑贞将头脸往祝修远胸膛上挤了挤,叫道:“我不……” “娘子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嘤嘤嘤……夫君,我都听说了……” “你听说什么了?” “……” 董淑贞一边抽噎,一边将夏舞所说之事讲了出来。 “好了好了,这都过去了,我这不是没事嘛!” “可是……可是万一鄱阳王最后没有赏识夫君,夫君你就……” “没有万一!娘子,我没事,你最后也没事,此事皆大欢喜啊。” “可是为了救我,夫君你……” 董淑贞将小脸蛋抬起来,仰望着祝修远,眼圈红红,脸上残留着丝丝晶莹。 祝修远胸膛前的衣服湿了一片,董淑贞刚才流的泪大部分都被衣服吸收了。 祝修远瞬间认真,单手捧着董淑贞半边脸蛋,先是替她擦去眼角的晶莹,接着又十分严肃、一板一眼的说道:“你我夫妻,本为一体,见你有难,我又怎么能够袖手旁观呢?哎……贸然请求鄱阳王,的确是冒了很大的风险,可是为了治你的病,冒这点风险又怎么样呢?” 祝修远的瞬间认真,与瞬间温情脉脉说出的这些话,以及他的一板一眼等,简直就像一根灵动的手指,勾动了董淑贞心底深藏的心弦…… 董淑贞浑身发麻,心里抹了蜜一般甜,好似整个天空都充满了七色云彩,全世界都亮堂了,整个人生都充满了意义…… 董淑贞含情脉脉的看着夫君,嗫嚅半晌,最后口吐一言:“夫君,你捅我两刀吧,我保证不会喊痛!” “嗯?”祝修远脸上的认真之色顿时僵硬,蹙了蹙眉,满脸不可思议的盯着董淑贞,恍惚道:“什……什么?” “或者抽妾身几鞭子也可以,妾身从小到大,就连爹爹都没有打过妾身呢。”董淑贞似乎没有看见祝修远脸上的懵逼之色,又说了一句。 “娘子你……” 祝修远忍不住用手背贴了贴董淑贞的额头,董淑贞脑袋往后缩了缩,眼皮上翻,盯着祝修远的手不停靠近她的额头。 最后,董淑贞好似明白了什么似的,并未躲闪,而是乖乖的呆着不动。 “没发烧啊,娘子你怎么又说糊涂话了?” 祝修远盯着董淑贞,面色怪异之极。 哪有让别人捅自己,或者抽自己的,莫不是疯了? “嗯~~” 董淑贞轻轻晃动着小脑袋,摆脱掉紧贴着她额头上的手背,然后说道:“夫君,妾身并没有说糊涂话。夫君为了就我都不怕死,妾身也要有所表示才是……” 祝修远一愣,轻“呵”一声,弯曲了食指,以指节轻轻敲了董淑贞的额头一下,笑道:“你这是什么脑回路,以后不许再这样说了!” “哦。”董淑贞点了点头,有些呆。 “好了,快下来吧,都是大姑娘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快下来。” 祝修远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催促道。 “不要!”董淑贞说着又将整张脸贴在了祝修远怀中,还扭了扭,蹭了蹭。 “嘶!”祝修远又拍了拍自己的腰,苦笑道:“我的腰快断了了,想不到娘子你看起来小小只,却如此沉重,为夫快坚持不住了,哎哟……” 董淑贞吓得一下子就蹦了下来,忙搀扶着祝修远,关切的问道:“夫君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就是腰有点酸。” 祝修远故作姿态,一手叉腰,好似累的不轻的模样。 “快来歇息歇息,妾身帮夫君揉一揉。” 董淑贞忙扶着祝修远往她的绣塌走去,她小脸紧绷的认真样看得祝修远直想笑,不过忍住了。 “夫君慢点……对,就这样躺着,妾身帮你揉一揉……” 祝修远趴在董淑贞的绣塌上,只觉褥子柔软,大大的枕头带着轻微幽香…… 然而,祝修远还没开始“享受”呢,陡然就是一声惨叫:“啊!” 声色俱厉啊! “夫君对不起,我按重了吗?” “没……” 祝修远摆了摆手,猛然一翻身,从俯卧变为仰躺,咧了咧嘴角,一手扶腰,笑道:“不用按了,为夫的腰又不酸了,呵呵……” 不过在心中,祝修远发誓,以后再也不让董淑贞给他按摩了。 董淑贞乃是练武之人,手劲儿远非寻常人可比,简直能按死一头牛,最主要的是,她根本不会按…… “哦……” 董淑贞闷闷不乐,因为这次的殷勤没有献上…… (未完待续) 第100章 姨母 “夫君,你冷吗?”董淑贞忽然眼皮一翻,已经计上心来。 “冷?倒是有点……” “妾身来给夫君暖被!” 董淑贞兴奋坏了,一个猛子扎在祝修远侧边,顺手拉过锦被,将两人都盖住。 “额……这?” 祝修远无言了。 “夫君~” 董淑贞忽然甜得发腻的叫了一声,接着就开始“动手动脚”,开始“不老实”起来。 良久之后。 祝修远挑了挑眉,瞧了眼正像只八爪鱼般缠着他的娘子,苦笑着摇了摇头。 刚才祝修远想起来,摆脱这粘人的小妖精,但是! 祝修远第一感到了武力值的重要性,也第一次夫纲不振—— 董淑贞竟然将祝修远压制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老天! 董淑贞其实什么也没干,只是死死缠着他而已,从她眼中的神色来看,董淑贞似乎非常享受这样的相处方式…… 祝修远被“娘子大王”强迫了,动弹不得,那就干脆不动吧。 祝修远静静地品味着此刻温馨和宁静,心中想道:“岳父大人在衙门那种‘权力场’中拼死拼活,维持董府运转下去的‘养分’,就像是从火中取栗……” “虽然艰难无比,但岳父大人也在衙门中待了几十年……我之前还想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但是现在看着娘子安静、满足的神色,还有此刻的温馨和宁静……我似乎明白了!” “为了家人而拼搏么?岳父大人永远是我学习的目标和榜样!” 祝修远心中瞬间燃起了斗志。 前方,即便满是荆棘,但也要踩出一条路来! 即使被扎得满身是血,仍旧要往前淌,如此方显男儿本色! “小姐?姑爷?” 外面传来夏舞这小丫鬟的声音,并轻轻敲了敲门。 祝修远侧头,瞧了眼像只小猫咪般慵懒的娘子,只见她两眼微咪,半睡不醒,就差打呼噜了。 不过可以看得出,她其实一直在盯着祝修远的脸。 只是似乎没有听见外面夏舞小丫鬟的叫声。 指望董淑贞搭话是不可能的了,于是祝修远亲自开口道:“是夏舞啊,什么事?你进来吧。” “是,姑爷!” 夏舞答应一声,接着把房门推开一条缝,探进来一颗头。 夏舞自然看不见床帐里面的情景,于是整个身子都走进房间,顺手关上房门。 她蹑手蹑脚走向床帐,脸上已经带上了一抹姨母笑。 刚才她和秋雯逃走的时候,所见的一幕……嘿嘿…… 当她瞧见小姐和姑爷相处的情景后,脸上的姨母笑更甚,甚至都快遮掩不住了,只差没有发出声儿来。 “夏舞你笑什么?对了,有什么事吗?是不是西院那边使人来传饭了?” 祝修远狐疑,总觉得夏舞有点怪。 “啊……”夏舞脸上的姨母笑顿时收敛,视线下移,瞧了瞧正舒舒服服缠着姑爷的小姐,见小姐根本没注意到自己,于是又立即盯向姑爷。 “姑爷,府中来客人了,老爷使人来叫姑爷去前厅见客。”夏舞笑道。 “客人?什么客人?”祝修远疑惑。 往常董府也经常来客人,不过大多是董诚的同僚下属,这些客人登门的时候,祝修远一般不需要出去见客的。 怎么这次叫上他了? “姑爷,是鄱阳王府的大管家,亲自登门拜访了,并指明要见大小姐和姑爷。大小姐刚好从茶庄回来,此时恐怕已经在前厅了……” “鄱阳王府的管家!” 祝修远心里一激动,忘了还有个“娘子大王”正死死压制着他,因此他“惊坐而起”的动作半途而废。 又重重“躺”了回去,发出“噗”的一声响。 小丫鬟夏舞惊讶地捂住了嘴巴,瞪大了两眼,小姐和姑爷这是…… 似乎与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 夏舞脸上残存的姨母笑逐渐消失,转变成为了深深的疑惑。 “夫君……你要去哪里?被子里不暖和吗?”董淑贞呢喃道。 董淑贞上一次献殷勤失败,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成功! 她死死压制住了祝修远,但是她在呢喃这句话的时候,从她的声音和表情来看,董淑贞都是一个乖巧且温柔的小娘子…… “娘子,鄱阳王府的管家来了,你快放开为夫,我要去见客,让人家等久了的话,可就失了礼数了,乖,先放开为夫……” “不要!” “好了,别胡闹了,这位王府管家可是你我夫妻的恩人呢?人家亲自登门,我们岂有不见之礼?” “恩人?” “对呀,娘子你想,张神医性格傲然,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当初没有王府管家的引荐,为夫又如何能够请动张神医呢。就连为夫获得王爷的赏识,其中都有王府管家的功劳。” 祝修远开始胡说八道了,不过都是为了哄董淑贞而已。 “真的吗?” “真的,快起来吧。” “那好……” ……祝修远顺利脱身,径直往董府前厅走去。 而懵逼的夏舞又开始了一场和自家小姐的“交流”。 …… 董府前厅。 董诚和董漱玉早已经到了,祝修远踏入前厅大门一抬眼,就看见了鄱阳王府的管家,正坐在椅子上笑呵呵的喝茶。 “管家!” 祝修远快步上前,躬身行了个大礼。 想当时,时间紧迫,祝修远虽然得到了鄱阳王的赏识,鄱阳王也允了祝修远所请,吩咐张神医为董淑贞诊治。 但最后也多亏了王府管家的亲自带领,带领祝修远进入鄱阳王府,找到张神医,并亲自交代王爷的吩咐…… 如此一来,张神医才能那么迅速地来到董府,为董淑贞诊治。 如果没有王府管家的亲自引荐,祝修远寻找张神医之旅,可能不会那么轻松。 因为你分量不够,人家张神医偏要认为你在说谎,你也没处说理去。即便最后去了,可也耽误了时间不是? 在董淑贞当时的情况下,实在没有很多时间可供耽搁下去了。 “祝公子,不必多礼,呵呵,请坐吧。” 王府管家微胖,面容上笑呵呵,看起来像是个和蔼可亲的老人家。 (未完待续) 第101章 登门 祝修远落座后,分别与董诚和董漱玉对视了一眼。 董诚面色疲惫,但依旧强打着精神。 因为董诚也知道,鄱阳王府在江州,或者说在鄱阳湖沿岸的所有州县境内,鄱阳王府都是一个超然的存在。 正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这王府管家可是掌握了鄱阳王府实权的人物,又背靠鄱阳王,就连江州刺史都不敢对他太过小觑,更不用说董诚了。 董诚才只是一个七品的录事参军。 同时,祝修远还从董诚眼中看见了一抹急切的询问之色:“为什么王府管家亲自登门了呢?” 其实也难怪董诚眼带急切的询问之色,董家虽然世代居住在江州,董家祖上也曾在江州衙门为官。 但董家从未与鄱阳王府扯上什么关系。 直到上一次祝修远拦下鄱阳王率领的出征队伍,并将张神医带来为董淑贞诊治之后,董家才算与鄱阳王府扯上了一丝关系。 但如今王府管家竟然亲自登门……大大出乎了董诚的预料。 换句话来说,就是人家王府管家是何等样身份的人,为什么会屈尊拜访你董府呢? 董诚并不是很清楚祝修远与鄱阳王之间的“py交易”,因此对祝修远眼带询问之色。 祝修远则回以一个安心的眼神。 与此同时,董漱玉看向祝修远的眼神中,也带着询问之色。 鄱阳王府的管家,怎么会指名点姓要见她呢? 其实对这个问题,祝修远也不是很清楚,他也正疑惑着呢。 王府管家指名要见他和董漱玉,到底所为何事? 面对董漱玉的询问,祝修远则回以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且先听听王府管家怎么说吧。 “呵呵,董参军,祝公子,还有董小姐,老夫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此番来到贵府,其实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王府管家笑呵呵,很是随意。 他的身份地位比董诚高了许多,今既来到董府,自然不会太过拘束。 “不知是什么好消息?竟劳烦贵管家亲自登门走一趟?”董诚自然是客客气气的。 与此同时,董诚心中也松了口气。 既然王府管家来此,是为了告诉他们一个好消息,那么至少可以确定,他并不是来此寻找董家的麻烦的了。 王府管家瞧了一眼祝修远,笑道:“可能你们还不知道,前段时间,王爷将贵府新制的新茶进献给了陛下。” “什么!” 董诚惊得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满脸不可思议和惊骇。 任何事儿只要跟皇家扯上关系,那就难说了,好事有可能变成坏事,坏事也可能变成好事…… 总之,一切都不能以常理度之,需时刻小心提防戒备着。 指不定哪天董家就变成了朝廷诸公斗争的牺牲品…… 董诚在衙门中为官多年,对此倒是心知肚明的。 祝修远的手也跟着抖了一下,眨了眨眼,怎么这一下子就直达天听了呢? 而董漱玉也终于弄明白了,为什么王府管家会指名点姓要她也来此见客了。 原来是和新茶有关! “董参军稍安勿躁,王爷未经你们同意,就将新茶进献给陛下,这倒是王爷思虑不周了。” 王府管家依旧笑呵呵,但在坐众人都听出了他话中的不满。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因为董诚刚才的举动太异常了,那是惊讶、惊骇,并非惊喜! 人家王府管家刚才都说了,要告诉一个好消息,结果董诚听了“好消息”之后,非但没有惊喜,反而还惊讶、惊骇…… 这不是啪啪啪打王府管家的脸么? “不敢!”董诚立即拱手道:“王爷此举对新茶的名气是有帮助的,下官怎敢怪罪王爷!管家莫要吓唬下官了。” 董诚暗中摇了摇头,将新茶进献给陛下的话,这算是一种机遇,同时也有可能产生新的危急。 但如今事情都发生了,无可挽回,那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至于怪罪鄱阳王? 谁敢啊! 再说,新茶名气日增,迟早要传播到皇宫中去的。 “呵呵。”王府管家微微点头,并不以为意,接着笑道:“陛下对贵府的新茶极为喜爱,亲自吩咐将之列入宫廷内府采买之列。” “老夫亲自登门,其实是受了王爷的嘱托,亲口将此事告知贵府,以免到时宫廷内府前来采买新茶,贵府却一无准备。” “原来如此,有劳管家了!”董诚和祝修远一起拱手道。 而董漱玉则暗中记下此条,不用说,肯定要预先备货了,并且还是备最好的货。 “董参军,祝公子,不必客气。呵呵,祝公子,王爷对你可是青眼有加啊!” 王府管家上下打量着祝修远,似乎才是第一次见祝修远般,并频频点头,那满意的神清,似乎是在看东床快婿。 董诚暗中一皱眉,提高了警惕。 “王爷谬赞了,下官何德何能,才疏学浅,实在……惭愧!” 王府管家忽然一凝眉,仔细瞧了瞧祝修远的神色,再又看了看董诚,疑惑问道:“老夫见你们二位似乎并不太高兴啊?” 董诚立即拱手道:“管家误会了,新茶能够列入宫廷内府采买之列,我董家上下自然高兴。并且,能蒙管家亲自登临寒舍告知此事,下官对王爷和管家自然是感激的!” 董诚如此一说,王府管家凝起来的眉头稍稍疏散,又问道:“那董参军和祝公子你们这是……” 王府管家常年辅佐鄱阳王,自然是个人精,察言观色的本领出神入化,他其实早就察觉到董诚和祝修远面带阴云之色了。 只是刚开始的时候,他并未点破,只当董诚和祝修远是被他亲自登门之事给唬住了,因此脸上不见笑容。 可是后来,等王府管家将那条“重磅消息”说出来之后,竟然没能让董诚和祝修远高兴、狂喜、兴奋! 这下王府管家就稍稍有点不满了。 感情他老人家乘兴而来,结果却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是“新茶被陛下喜爱了”这件事儿,对董家人来说不够惊喜吗? (未完待续) 第102章 小忙 还是宫廷内府将新茶列入采买之列的消息,不够让人振奋? 亦或者说王府管家亲自登门,亲口告知这条消息,这种方式让你们不满意了? 在王府管家看来应该是锣鼓喧天的好消息,怎么到了董府这里,却像是个小石头投入了水里,只冒出一个小小的气泡?! 这种落差,对王府管家来说,有点大! 这是不给面子? …… 董诚与祝修远对视一眼,最后董诚拱手道:“管家,不满你说,这新茶被陛下所喜,并被列入宫廷内府采买之列,还有管家亲自登门告知此事等,我董家上下自然无不欢喜感激,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如今我江州暴雨连绵不歇,长江水位也即将暴涨,下官这心里……心里实在高兴不起来。还请管家见谅!” 王府管家楞了一下,联想到董诚在衙门中的身份和密探汇报的消息,猜测道:“莫非江州刺史将救灾之事全权交由董参军了?” 他一直关注着州衙的动静,董诚担任总领防灾救灾之职的消息,其实还没有传到王府管家耳中。 不过因为王府管家一直对衙门的动静,以及衙门众官了如指掌,如今再结合董诚的反应,所以他就做出了这么一个猜测。 没想到一下就被他猜中了。 董诚和祝修远都楞了一下,不过他们并没有多想,董诚拱手回道:“管家所言不错,刺史大人将总领防灾救灾之职,交给了下官。” “哦,原来如此……” 王府管家恍然点头,怪不得,董诚和祝修远全程都是一幅忧心忡忡的模样。 接着,王府管家心中就是一阵失落。 他本以为他带来的消息会让董家人高兴得蹦上天,他也能跟着高兴一下。并且王爷对祝修远此子青眼有加,此子即将飞黄腾达了,他还想凭此拉近与祝修远的关系呢。 结果…… 他转念一想,忽又想起王爷临走之前,在书房中对他的吩咐。 王爷曾说过,如果可以的话,王府管家可以以鄱阳王的名义,出手帮祝修远一些小忙…… 因此王府管家问道:“董参军、祝公子,二位在救灾之事上可是有困难?有的话不妨一说。” 董诚和祝修远惊诧的瞧着王府管家,这是……要帮忙? 可是……为什么? 此时,一直被遗忘在角落里的董漱玉也看出了一些名堂。 原来爹爹和修远在衙门中遇到了大麻烦啊! 她睁圆了一双大眼,眼带担忧之色,视线在爹爹、祝修远、王府管家三人身上转来转去。 董漱玉本身就极为聪慧,虽然她几乎没发一言,但也能“跟上节奏”,竟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至于一直被遗忘……其实董漱玉并不是很在意。 男人在谈话,她作为女儿家,自然是不好插嘴的,特别还是有客人在的时候。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王府管家指名点姓要她来见客的话,董漱玉都不会出现在这里。 “不瞒董参军和祝公子,其实在王爷临出发之前,曾吩咐过老夫,如果可以的话,顺手帮祝公子解决一些麻烦也是可以的。”王府管家笑道。 “这是为何?”祝修远奇怪问道。 王府管家瞧了祝修远一眼,笑道:“祝公子,因为进献新茶之功,其中也有你的一份。试想,如果没有祝公子你的新茶,王爷又拿什么去进献呢?” 董诚和祝修远,还有董漱玉都怔了一下。 王府管家接着说:“王爷并非那贪功之人,因此亲自交代老夫,可以帮祝公子解决一些麻烦。” “原来如此,下官……多谢王爷的厚爱!” 祝修远忙躬身拱手,行了个大礼,这个大礼是给鄱阳王的。 此时此刻,祝修远心中非常感动和兴奋。 其中原因有两点。 其一,鄱阳王还真是一个“可爱”的人啊,不贪功,不冒领,还遣派足够分量的王府管家亲自登门……这其中所代表的意义,只要眼睛没瞎的人,都能够猜测得到。 其二,王府管家此次登门拜访,可算是“送来了个大枕头”! 祝修远正愁找不到好的办法解决赈灾之粮筹集的问题呢! 俗话说“瞌睡遇到枕头”,说的就是当下的情况! 难题有了解决的方向,祝修远能不兴奋,能不感动吗! 祝修远悄然与董诚对视了一眼,这是别有深意的一眼,导致董诚都没看懂。 不过祝修远也不管董诚有没有看懂了,直接拱手说道:“管家,那下官也不推辞了,就当下而言,我们的确遇到一件十分棘手之事。” “哦?”王府管家嘴角上扬:“祝公子倒是爽快,哈哈,你说吧。” 此时,董诚恍然,已经明白了祝修远刚才那个别有深意的眼神所代表的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他动了动嘴,两眼盯着祝修远和王府管家,不过最终也没有开口。 赈灾之粮筹集之事,如果能得到鄱阳王府的帮忙,说不定真能解决。 鄱阳王府地位超然啊。 王府管家虽然只是个管家,但在江州这一亩三分的地盘上,就连江州刺史都不敢太过小觑于他,可以说分量十足! 董漱玉此时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两眼眸光灿灿,紧紧盯着祝修远。 “十分棘手之事”呢,作为董家一份子,董漱玉十分想知道这“十分棘手之事”到底是什么?如果可以的话,她也要尽自己的一份力。 对董漱玉来说,婚姻嫁娶的心思黯淡之后,整个董家,整个董家的人,就是她的全部。 “……” 祝修远三言两语将那件事讲解明白,讲完了之后,就直勾勾盯着王府管家的脸,成或不成,就看王府管家接下来的话了。 岳父大人董诚也没有发话,只静静关注着王府管家。 董漱玉听完祝修远的讲解之后,终于明白了爹爹目前所遭遇的困境。 她倒是没有盯着王府管家,而是低头苦苦思索。 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筹集到足够多的赈灾之粮呢? (未完待续) 第103章 波澜 王府管家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叹道:“此事的确棘手!” “先是江州五大义仓贮存的粮食被搬空,紧接着就是洪灾爆发,灾民遍地。此二件事好巧不巧,正好先后发生……难!”王府管家苦笑摇头。 祝修远和董诚两人目光灼灼,依旧静静看着王府管家。 “也罢,灾民之事,事关江州局势。老夫也不想王爷领兵出征在外之时,大本营却乱成一锅粥。” 王府管家说着,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祝修远、董诚,以及董漱玉三人也跟着起身。 “祝公子。”王府管家脸上复现一丝笑容,先看了眼祝修远,再瞅了瞅董诚,叫道:“董参军。” 分别看了两人一眼后,王府管家接着说:“如今看来,此事的解决之法,似乎也只有打开官仓放粮一途了。走吧,老夫亲自去见一见那江州刺史,相信有王爷的名誉作保,定然可以打开那官仓。” 等的就是这句话。 祝修远和董诚狂喜,拱手道:“如此就多谢管家、多谢王爷了!”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吧!” “好,管家先请……” …… 董诚、祝修远,带着王府管家再次出门了。 此时,天边已经擦黑,然而暴雨依旧,傍晚的风雨格外寒冷。 董漱玉身形消瘦,倚靠着董府大门,目送祝修远三人的马车缓缓驶离,待马车转过一个街角,彻底消失不见之后,董漱玉方才折返回来。 她来到后厅,瞧着除了她之外,空无一人的厅堂,董漱玉心中有所触动。 往常这个时候,是董家人聚在一起用晚膳的时间。 可现在爹爹和祝修远奔波在外,一时半会儿应该回不来。 妹妹董淑贞目前还处在“禁足”阶段,不能离开她自己的房间。 “大小姐,晚膳已经备好……” 一位丫鬟按时进入后厅,一句话刚说到一半,她瞧了眼除了董漱玉之外空无一人的后厅,这句话就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 董漱玉回过神来,也不去瞧这位丫鬟,只淡淡吩咐道:“且先等一等吧,吩咐庖厨整治一桌好酒好菜,不过要稍晚些,具体时间等我吩咐。” “是,大小姐……” 丫鬟的了令,忙躬身退下。 董漱玉也离开后厅,在后厅外会和了丫鬟春雪和冬梅之后,三人莲步款款的来到了东院。 此时,董漱玉十分想找个人说说话,而这个人,目前来看,也就只能是妹妹董淑贞了。 …… …… 话说祝修远、董诚,还有王府管家三人,冒着瓢泼大雨来到江州州衙,一路通行无阻,三人很快就见到了江州刺史大人方塘。 正巧,江州长史花朝仕,还有江州司马万谦也在。 地点也是在衙门后堂…… 按理说,此时衙门早已下值,方塘、花朝仕、万谦都不应该逗留在此。 并且看他们三个的样子,似乎是在这里商量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处处透着古怪。 董诚、祝修远,还有王府管家三人心中都是一动,暗暗猜测方塘三人逗留在此,久不归家,究竟所为何事? “管家!哎呀,管家大驾光临,下官应当出门迎接才是,失礼,失礼啊!” 方塘乍见王府管家之后,立即从座位上蹦了起来,拱着手快步迎了过来,满脸笑容,并客气道:“管家请上座!” 花朝仕和万谦也上前见礼,姿态摆得十分低。 接着董诚、祝修远又分别与方塘等人叙礼。 一团和气。 “刺史大人客气,上座就不必了。” 王府管家笑呵呵,当先在花朝仕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方塘等人陪着笑,寒暄一番,也纷纷按身份高低落座。 “不知管家冒雨到访本衙,所为何事?是王爷留下了什么吩咐吗?” 方塘隐晦的瞧了董诚一眼,脸上带笑,对王府管家拱手问道。 王府管家并未搭话,只端着滚烫的茶杯,暖着一双手,似乎并未听见方塘的问话。 董诚立即起身说道:“刺史大人,下官和管家乃是为了受灾的灾民而来,并非王爷有什么吩咐。” “哦,原来如此……”方塘点了点头。 方塘、花朝仕、万谦三人彼此对视一眼,微微色变。 实际上,经过今天一天的努力,州兵、衙役们已经聚拢了数百的灾民,就安置在城中的城隍庙。 两三天的时间以内,这批灾民不会为吃喝而发愁。 因为此次江州城的救灾行动中,并非只有江州衙门一家在忙活,实际上还有一个衙门也加入了其中——浔阳县衙。 浔阳县县衙就在江州城中,县衙距州衙不远,用双脚走的话,只需半刻钟。 江州州衙和浔阳县衙的仓库中,还存有一些应急粮,目前那几百灾民吃的就是这批应急粮。 只不过应急粮数量本就不多,加之灾民又太多,应急粮很快就会耗光。 这才一天的时间而已,就聚拢数百灾民了,等明天过去之后,灾民的数量估计会上千。 …… 方塘、花朝仕、万谦三人微微色变之后,心中又开始担忧—— 鄱阳王府的管家竟然不顾身份,亲自陪着董诚走一趟衙门……这是准备以鄱阳王府的威名吓唬他们吗? 在方塘和花朝仕制定的计划中,并未将鄱阳王府考虑进去。 但是如今看来,董诚似乎攀上了鄱阳王府的关系,竟能请动鄱阳王府的管家。 这为整个计划增添了一个难以控制的变数。 这就有点难办了。 很明显,王府管家就是为了官仓之粮而来的。 而官仓之粮,恰好就是他们算计董诚的第一步。 花朝仕和万谦哥俩又对视一眼,万谦从花朝仕眼神中解读出一种“不妙”的神色,似乎在说:“看来死守官仓之计行不通了。” 花朝仕和万谦再次对视一眼,接着一起摇头。 鄱阳王府,在鄱阳湖周边的江州、洪州、饶州三州之地,有着超然的地位。 尽管鄱阳王主要掌管的是军事,具体来说,是鄱阳湖周边三州的兵防事宜。 对各州政事一般不插手。 (未完待续) 第104章 面子 一来,因为这是“陈国律”的规定。陈国的“王爷”一职,其实是个武官,不管是亲王还是异姓王,只要派驻到地方上的,一律不得干涉当地政务。 二来,鄱阳王也不擅长处理政务,对衙门中的勾心斗角更没有什么兴趣。 鄱阳王安置在衙门中的密探,只为收集情报,并不为争权夺利。 而收集这些情报的意义,乃是为了维持局势…… 但即便如此,陈国的“王爷”也是可以影响到当地衙门政务的。 靠的是面子、权威,当然还有“为了维持局势”这面大旗。 一般来说,当地衙门会“慎重”对待当地驻守王爷的越权,一般不会违逆王爷的意志。 就当下“打开官仓放粮”一事来说,这本是衙门内务,但如果鄱阳王府偏要横加干预的话,衙门一定顶不住鄱阳王府施加的压力。 因为鄱阳王府可以找到许多看似合理的理由,比如“灾民腹中饥饿,必然闹事,影响江州局势”、“衙门放任灾民受灾而不管,实乃是大大的昏官……” 总之,鄱阳王府可以找出许多插手的理由。 老狐狸花朝仕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隐晦的对万谦使了使眼色,并暗中摇头。 王府管家自然瞧见了花朝仕和万谦的神色,他嘴角不由上扬,揭开茶杯的杯盖喝了一口,心里美滋滋。 花朝仕和万谦的神色正好衬托了鄱阳王府的权威,王府管家作为鄱阳王府的一份子,同时又是鄱阳王的“铁杆粉丝”,他心中自然高兴。 董诚也发现了这一点,心中悬着的巨石已经下落了一半。 而祝修远除了观察花朝仕和万谦的表情之外,还一直紧盯着江州刺史方塘。 董诚将众人神清看在眼里,微微一笑,又接着说:“下官下值回家之后,适逢管家亲自登门,亲口告知下官,原来王爷已将下官府中的新茶进献给了陛下,陛下极爱此茶,御口亲自吩咐,将新茶列入宫廷内府采买之列……” 花朝仕和万谦又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挑了挑眉。 鄱阳王已经将新茶进献给陛下了? 陛下极爱新茶? 陛下还将新茶列入了宫廷内府的采买之列? 花朝仕除了挑眉之外,并无其他动作。 而万谦除了挑眉之外,还抿了抿嘴……如此一来的话,再想将董府的新茶配方抢夺过来,可就困难了。 而此事的“始作俑者”,竟然又是鄱阳王! 万谦顿时悚然而惊,莫非……董家真的攀上了鄱阳王府的高枝? …… 王府管家放下暖手用的茶杯,搓了搓手,再将两手笼在袖子里,脸上带着笑容,接过董诚的话头:“方刺史,你将江州救灾的重任交托给董诚,本是你们衙门内部之事。老夫说到底,也只是王爷府中的一个管家,管不到你们衙门之事。” 王府管家说得不紧不慢,但当他一开口说话,在场所有人都望向他。他代表的可是鄱阳王,无人胆敢怠慢。 “不过,老夫也了解过了。”王府管家扫了一眼董诚和祝修远,视线最后停留在江州刺史方塘身上。花朝仕、万谦两人,竟是被他选择性遗忘了。 “此次赈灾所需的赈灾之粮,实在难以筹集。老夫知道,方刺史对此事已经做了一些安排。” “但是,对我们鄱阳王府来说,看的是最终的结果!不管方刺史做了什么安排,我鄱阳王府一定要保证江州的局势不乱。” “而此事之难,就像面对这场天灾,人力有时穷啊!” 王府管家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意思已经相当明显了。 花朝仕、万谦两人,皆摇头悻悻然。 祝修远和董诚则脸上带笑,心里十分舒畅。 果然啊,背靠大树好乘凉! 其实像董诚这样的做事方式——找强力外援来压迫自己的上司,以达成某种目的的做法。 本是极为不妥的。 但现在整个局势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董诚与方塘等,几乎已经算是半撕破脸皮了。 既然方塘算计董诚在先,董诚也就无所顾忌。 方塘眼神躲闪了一下,有些不自然,不过很快恢复,他直视着王府管家的眼睛,问道:“那依王爷和管家来看,此事应当如何处理?” “简单,就依董诚先前所提,打开官仓放粮,以解灾民饥饿之困!”王府管家十分淡定自若。 “哎!”花朝仕和万谦纷纷轻叹口气,一旦打开官仓,他们的谋划可就付诸东流了。 但鄱阳王府势大如山! 在花朝仕看来,刺史大人肯定顶不住压力,最后定会如那鄱阳王府所愿,打开官仓放粮。 祝修远、董诚两翁婿脸上的笑容愈甚,看来困扰他们一整天的难题,即将要完美的解决了! “可是……”方塘面色纠结,咬了咬牙,最后搬出那条理由:“可是朝廷早有规定,官仓之粮,非朝廷下旨不可妄动!管家你看这……” “此事容易。”王府管家淡定的摆了摆手,笑道:“朝廷那边好说,等此事过去之后,王爷自会上表朝廷,奏明此事,方刺史你尽可放心。” “哎!”花朝仕和万谦连连摇头叹气。 花朝仕就知道,在他们看来,“非朝廷下旨不可妄动”乃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但在鄱阳王府眼里,不过只是一道上奏朝廷的“表”而已,轻易即可解决。 败了! 花朝仕自己都觉得败了! 他低下了头去,默默叹气。 “不可!” 方塘忽然起身大叫,声音高亢洪亮,敲锣一般,衙门后堂中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这声大吼,乍一听好似饱含了正义,饱含了作为一个“直臣”的坚守,听起来像个为正义而战的勇士。 但仔细观察就能发现,方塘这声大吼之中还带有一丝颤音,并伴有异乎寻常的急切、激动、焦躁。 很像一个人被说破秘密之后,急于遮掩的情景! “不可,管家,此事万万不可!” 众人懵逼之际,方塘再次大叫。 只不过此次已经没了刚才那种急切、激动、焦躁之感。 (未完待续) 第105章 直臣? 整个后堂陷入出奇的安静,方塘那两声大吼还在空气中回荡,醍醐灌顶般提醒着在坐众人,方塘拒绝了王府管家的提议,拒绝了鄱阳王府的提议! 花朝仕猛一抬头,盯着刺史方塘,眼中浮现一阵莫名之色。 方塘竟然拒绝了王府管家! 竟然拒绝了! 这大大出呼了花朝仕的预料,他微咪着两只小眼睛,死死盯着方塘,似乎要从方塘脸上发现某种端倪。 江州司马万谦先是一懵逼,接着就是狂喜! 在万谦看来,方塘拒绝了王府管家,自然是好的。因为如此一来,他们的计划就可以顺利展开了。 祝修远和董诚两人也是一阵懵,当祝修远看向董诚的时候,董诚已经跳出来说道:“刺史大人,请大人慎重考虑,这可是管家的建议,而管家代表的可是鄱阳王府!” 潜在的台词就是:鄱阳王府你得罪不起! 方塘瞥了董诚一眼,紧接着盯向王府管家,拱手赔笑道:“管家,下官并非有意顶撞管家,只是朝廷律令在前,下官也是十分为难啊!” 王府管家脸上的笑容已经收敛,说道:“方刺史,老夫刚才已经说过了,等此间事了,王爷自会上表朝廷,奏明此事原委。难道方刺史以为王爷是那言而无信之人?!” 王府管家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气已经转为冷厉。 这与他之前笑呵呵的形象截然不同,透着一种阴森的冷意,直让人心底发寒。 就连花朝仕都不由暗暗打了个冷战,他虽然是个老狐狸,可以在衙门中算计这个算计那个。但是当面对鄱阳王府这种庞然大物的时候,花朝仕也蹦跶不起来。 相反,花朝仕深知鄱阳王府的恐怖。 如果鄱阳王府要整他的话,单单是他能够想得到的手段就有无数…… 江州司马万谦也立即紧绷了脸面,默默低下了头。 王府管家那句稍显冷厉的话太吓人了,直接将万谦心中燃起的“希望之火”彻底浇灭。 而祝修远和董诚两翁婿除了对视一眼之外,并未发话,且看王府管家怎么压制刺史方塘吧。 “不敢,下官不敢!就算借给下官一百个脑袋,下官也不敢诋毁王爷!”方塘忙一躬身,姿态摆得相当底,持礼甚恭,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王府管家脸色稍缓,接着说:“方刺史,实话给你说了吧,老夫此次陪着董诚登临衙门,过问赈灾之粮一事,并不仅仅只是为了董诚!” “王爷带兵在外,临行前,曾暗中交代老夫,莫让王爷的大后方局势变得混乱。” “如今我江州遭受百年来难得一遇的天灾,灾民无数,急需大量赈灾之粮。而以如今的情况来看,只有打开衙门的官仓放粮,方才能满足赈灾所需。” “方刺史?” “下官在。” “老夫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下官明白了!” “那好,方刺史,下令吧。” “敢问管家,下什么令?” “你……下令打开官仓放粮!” “管家,朝廷律令在前,请恕下官难以从命!” 刺史方塘一拱手,一躬身,礼仪倒是做的十足,可是口中所说的话却违逆了鄱阳王府的意志。 这一点,在坐众人都是始料未及。 刺史方塘竟然如此“刚硬”,太异乎寻常了! 花朝仕、万谦都已经吓傻了,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一抹震惊、骇然之色。 刺史大人如此违逆鄱阳王府的意志,他是嫌江州刺史的椅子太硬,硌得屁股太痛了吗? 他知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 那可是鄱阳王府! 饶是以老狐狸般花朝仕的心思,此刻竟也猜不透方塘此举何意。 …… 祝修远和董诚两人也傻了,方塘竟然……竟然再次拒绝了鄱阳王府,两人都始料未及,呆呆对视一眼之后,又齐齐望向王府管家。 只见王府管家的脸色已经铁青,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紧紧盯着方塘。 然而方塘始终保持着躬身施礼的姿势,王府管家只能看见他的脑袋,并不能看见他的脸面。 所以祝修远等人也瞧不见方塘的脸色,也就无从猜测方塘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方刺史!” 王府管家声音冷厉,已经带上了一抹肃杀之感,比刚才的冷厉之色又沉重了几分,他几乎是咬着牙问道:“老夫再问一遍,你下这个令,还是不下这个令?” 花朝仕等暗中吸了口冷气,这算是最后通牒了吗? 花朝仕再次瞄了一眼方塘,不知刺史大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得罪了鄱阳王府可不妙啊。 “管家,朝廷律令在前,请恕下官难以从命!” 方塘依旧躬着身,拱着手,将脸面遮挡住了。 从他的言行来看,他不卑不亢,坚决维护朝廷律令,表现得像是一个“直臣”。 “好,很好!” 王府管家表面不动声色,一转头,迎上祝修远和董诚的目光,脸上忽然绽放一抹微笑,并说:“我们走吧!” 说罢,当先往后堂大门走去。 祝修远和董诚懵了一下,瞧了方塘等人一眼,草草一拱手,口中说了句:“告辞!” 然后快步离开衙门后堂,追随王府管家的脚步而去。 王府管家显然被气着了,走路走得飞快,祝修远和董诚小跑了一阵才追上他的步伐。 “管家……”董诚边走边发问。 “董参军莫急。” 王府管家似乎猜到董诚要问什么,直接打断董诚的话头,一边疾步往外走,一边淡笑道:“此事老夫已有计较,咱们先离开衙门再说。” 董诚和祝修远见王府管家都这样说了,也就压下心里的疑问,紧跟王府管家的脚步离开衙门。 “你们紧跟老夫的马车。”出了衙门后,临上马车前,王府管家特意交代。 “是!”董诚和祝修远答应下来,不过两翁婿都不知道王府管家的葫芦里究竟埋的什么药。 祝修远坐进马车,不一会儿马车开始摇摇晃晃的动了起来。 他掀开马车的布帘往外看去,只见外面暴雨依旧,豆大的雨滴就像不要钱似的往下泼。 (未完待续) 第106章 老巢 透过雨幕看向街边的铺子和行人,总有一种朦胧之感,但祝修远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异常。 这不是去董府的路,也不是去鄱阳王府的路! 放下布帘,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祝修远分析道:“刺史大人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就算承受鄱阳王府的怒火也要拒绝开启官仓,莫非这官仓……也有问题?嗯,有可能……不知王府管家要带我们去哪里?又要做什么呢?哎,希望他最终能想到办法吧……” 一路摇晃,一路分析,很快,祝修远的马车在江州东城某间酒楼的门前停下。 祝修远和董诚跟着王府管家走进酒楼,两人呆呆的看着王府管家熟练的吩咐掌柜准备好二楼的某间雅间,再准备一桌好酒好菜等……显是此间常客。 而祝修远和董诚两翁婿,始终一脸懵。 王府管家竟然带着他们来到了一间酒楼,并点了上好的雅间以及一桌好酒好菜……这是准备请他们吃饭? 因为没有帮到祝修远解决赈灾之粮筹集的问题,所以摆宴请客,算是……“赔礼”? 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不过祝修远和董诚都忍住了没问询问王府管家,王府管家如此行事,显然有所目的,他们只需等着即可。 二楼的雅间中,三人客气一番,纷纷入座,不一时,桌上已经摆满了好酒好菜,酒菜香味儿很浓,勾人食欲。 “董参军,祝公子,此间就我们三人,不必客气,我们先吃,等吃饱了肚子,待会儿才好办事。”王府管家举着筷子连连招呼。 祝修远和董诚无奈,只得抓着筷子开始吃喝,不过因为王府管家始终打着哑谜,两人都食不甘味,只吃了个三分饱。 王府管家倒是吃得非常欢,祝修远和董诚丝毫看不出,就这么一位吃的心满意足的老人家,曾在衙门的后堂语气冷厉,吓得老狐狸花朝仕动也不敢动一下。 好不容易,等王府管家吃满意了,董诚方才拱手问道:“管家,赈灾之粮一事……” “哈哈!”王府管家面色轻松,瘫在椅子上,似乎吃饱了不大想动弹:“董参军,你打开西侧的窗户,瞧一瞧能发现什么。” “是!”董诚的面色顿时严肃,立即起身准备去开窗户。 “岳父大人,还是小婿来吧。”祝修远赶紧起身,从董诚手中揽下此项“任务”。 董诚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祝修远立即走到雅间西侧,两手撑着窗户,用力往外一推。 董诚虽然将此项“任务”交给了祝修远,但他也走了过来,准备瞧一瞧,透过这扇窗户,到底能够看见什么。 只有王府管家瘫在椅子上没有动。 这种窗户的荷叶在顶部,祝修远用力往外一推,窗户就往上打开了。祝修远再取来一支撑杆,将窗户撑了起来。 窗户一打开,外面的暴雨之声就传了进来,并伴有不大不小的微风,微风中裹夹着细小的雨雾。 这种风雨吹拂在人的脸上,让人浑身发寒。 “这场江州风雨,已经持续半月有余,究竟几时才能罢休啊!”岳父大人董诚迎着寒冷的风雨感叹了一句,语气中满是无奈。 祝修远和王府管家都没有吭声。 董诚感叹完毕,与祝修远一起望向窗外—— 只见好一座宅院大门! 朱红色的大门,鎏金的铜制门钉,大理石的石狮子,青玉台阶,白墙碧瓦! 这座豪华的宅院大门正斜对着董诚和祝修远。 然而大门紧闭,门前无人,董诚和祝修远都瞧不出什么名堂来。 “管家,这是?”祝修远转头看向王府管家,面色疑惑。 “呵呵,祝公子,你且莫急,再等上片刻。”王府管家笑呵呵,瘫在椅子上,仿佛成竹在胸。 祝修远与董诚对视一眼,两人心中稍定。 “快快……” “你们去那边,你们去……” “哎哟……” “娘……” “你们是什么人……” 忽然,下面的大街上传来一阵哭爹喊娘,还有行伍之人的指挥口令等,混杂在一起。 犹如将一把鱼食投入锦鲤池,池中瞬间沸腾起来。 祝修远和董诚忙定睛一看,只见一队军卒从大街的拐角处快速奔来。 军卒们铠甲鲜明,手执铁枪,腰悬长刀,竟是全副武装。 他们喊着号子,踏着整齐的步伐小跑而来,钢铁洪流一般,沿途百姓避之不及。 “这是……” 董诚已经瞪大了两眼,满面震惊,并咽了口唾沫。 这绝不是衙门的州兵,州兵的装备没有这么好。 董诚在江州多年的生活经历告诉他,下面大街上的军卒,乃是鄱阳王府的私兵,或者说是家将。 “管家,这……这是王府的家将?!” 董诚转头盯着王府管家,面色依旧震惊。 “王府的家将?” 祝修远也吃了一惊,极目往窗外扫了一眼,只见手执长枪的家将已经到齐了,足有百人之数。 接着是一百多人的弓箭手,一百多人的刀盾兵…… 足足来了三百多人! 江州的州兵才多少来着?五百个是吧。 人家鄱阳王府的家将就有三百多个! 而且这还是鄱阳王出征,带走了一批家将的缘故,不然还会更多。 看完大街上的家将们,祝修远也张大了嘴巴盯着王府管家。 鄱阳王府真是太霸气了! 祝修远两眼放光,有些羡慕。 “不知管家派遣家将来此,所为何事?莫非与赈灾之粮有关?”董诚已经缓过劲儿来,忙拱手询问。 祝修远抹了把脸,心中想道:“对呀,家将们来此的原因才是最重要的。” 待想清楚这一点之后,祝修远也盯着王府管家。 王府管家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董参军,祝公子,好戏开场了,我们过去吧。” 好戏? 董诚和祝修远面带疑惑,紧跟王府管家的脚步,接受着来自道路两侧家将们的“注目礼”,一路走到那所豪华宅院的大门前。 “管家,属下等已将此宅包围!”一位家将中的头领越众上前,抱拳禀报。 (未完待续) 第107章 急了 王府管家扫了董诚和祝修远一眼,眼神示意他俩退到一边。董诚和祝修远立即挪动脚步,退到路边,将大道让出来。 “行了,开始吧!”王府管家淡然吩咐。 “得令!” 那位家将头领立即喝令众家将动手,只一击,他们就用手中铁枪破开了朱红色的大门,接着鱼贯般涌入宅院…… “董参军?”王府管家微微一侧身。 “管家!”董诚忙拱手答应。 “董参军,你不是为了筹集赈灾之粮一事烦恼么?呵呵,这宅院里就有足够多的粮食,董参军还不召集人手速来运粮,更待何时?” 董诚楞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惊喜道:“下官明白了!” 斗志昂扬的董诚立即招来跟随他的长随,吩咐召集人手及运粮之事。 此时祝修远也明白了王府管家的用意,他瞥了一眼走路都带风的董诚,又盯着王府管家:“管家,此处……是什么人的宅院?” 王府管家抿嘴一笑,也不回答祝修远的问题,只说:“祝公子你就放心吧,这所宅院里面的粮食,你们但取无妨,保管无事。走吧,随老夫一起进去走一走。” 王府管家说罢,当先踏入宅院大门。 祝修远紧锁着眉头,瞧了一眼大门上方悬挂着的匾额,视线在“方宅”两个鎏金大字上停留片刻,然后快步跟上王府管家的脚步跨入其中。 …… 与此同时,江州衙门。 衙门大门前的回廊上。 江州长史花朝仕、江州司马万谦两人结伴而行,他们脚步缓慢,往衙门的大门走去。 两人均沉默不言,紧锁着眉头,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刚才在衙门后堂发生的一幕,对花朝仕和万谦来说,算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刺史大人顶住了鄱阳王府的压力,并未打开官仓放粮。虽然花朝仕疑惑不解,方塘如此行事,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最终的结果对他们来说,是有利的。 忧的是刺史大人得罪了鄱阳王府,不知道鄱阳王府秋后算账的时候,会不会牵连到他们…… “长史大人,此事你看……”万谦忽然停下脚步,面朝花朝仕。 万谦不及花朝仕聪明,终究忍不住开口发问了。 “嘘!”花朝仕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小声说:“此处非谈话之地,万大人你先回府,再便装来本官府上。” “明白,下官明白。”万谦连连点头。 接着两人又缓步往衙门大门走去。 但就在这个时候,两人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大人……慢点……大人……” 这声音由远及近,由小声到大声,断断续续,显然那人一边大叫的同时,还在一边跑。 花朝仕和万谦顿住身形,回头一看,却见刺史大人方塘正发足狂奔,往他俩的方向奔来。 方塘跑得太快了,就像身后有条狗在撵着他追似的。 花朝仕和万谦愣了一愣,最终两人齐齐拱手,花朝仕说道:“刺史大人,不知大人如此急切追寻下官,所为何……” 花朝仕这句话中最后的“事”字还没有说出口,那方塘就已经越过花朝仕和万谦,像是没有看见他俩似的,直接冲出了衙门的大门! 花朝仕和万谦对视一眼,然后又看向衙门的大门。 “大人……等等……” 花朝仕和万谦愣神之际,在后面大叫着追赶方塘的人终于跑过来了,他瞧了两人一眼,来不及说话,一路大叫着也冲出了衙门的大门。 “长史大人,刺史大人这是?”万谦疑惑问道。 “有古怪,我们跟上去瞧个明白,走!” “长史大人,等等下官……” …… “快快,快,快跟上!” 大街上,花朝仕坐在一辆马车上面,掀开了布帘,这车夫身后连连催促。 “好嘞好勒,大人你坐稳了……” 那车夫不敢怠慢,使出了十二分的劲儿全力追赶前面一辆马车,生怕跟丢。 前面那辆马车自然就是方塘的马车,从衙门一出来,花朝仕就一路跟踪了下来。 花朝仕后面,则是万谦的马车…… 三辆马车在大街上横冲直撞,虽然下着瓢泼大雨,但街上还是有行人的,马车驶过,溅起一片水花,惹来一阵怒骂…… 跟踪一段距离后,花朝仕环顾四周,忍不住挑了挑眉。 这个方向,还有周边的街道店铺,有点眼熟,这不正是去那个地方的路吗? “奇怪,刺史大人怎会如此火急火燎的赶往那个地方?莫非……快跟上!” “是大人!” 又跟踪一段距离后,花朝仕已经确认了,方塘去的就是那个地方! 他怎么会…… 花朝仕满腹疑惑,忍不住一路跟了下去。 而跟在最后面的万谦都快吓傻了,那个地方……刺史大人和长史大人……怎么这个样子就去了呢,太……太不注意了吧! 至少也应该等到夜深人静之时,再好好乔装打扮一番,并做好充足的安排…… 万谦吓坏了,有心吩咐车夫驾车逃离此处,但见长史大人都没有逃跑,万谦也就硬着头皮跟了下来。 一阵颠簸过后。 万谦是最后赶到的,待马车停稳,他立即掀开布帘往外面一看…… 只见这“熟悉的老地方”已经不再隐蔽了,几百个州兵正忙碌着,他们肩上扛着一个个麻布袋,用油布裹着防水,不停穿梭于宅院的大门。 宅院大门正对的大街上,停满了许多带着雨棚的马车。 马车上已经堆满了一麻袋又一麻袋的东西,虽然堆了很多,但那些州兵却并不嫌多,还在像蚂蚁搬家似的往上面堆。 堆满了一辆,那辆马车就立即驶走…… 如此源源不断。 宅院的大门口,还守着两个盔甲闪亮的军卒,手执铁枪……这是鄱阳王府的家将,万谦一眼就认出来了。 “嘶!”万谦手脚一软,跌坐回去,放下布帘,拍着胸口猛吸冷气。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似乎什么都没明白。 比如说,这所“熟悉的老地方”之中,怎么会有这么多麻袋呢? (未完待续) 第108章 搬走 这些麻袋中所装的应该是粮食,这一点很明显。 可是万谦怎么就不知道,这宅院中原来还有这么多粮食呢? 哪来的? 他和花朝仕手中掌握的粮食根本不在此处啊! 万谦抿了抿嘴,颤抖着手再次打开布帘,只打开一条缝,他凑着偏胖的身子努力往外面瞧去—— 只见刺史大人方塘踉跄着,似乎正对那些州兵说着什么话,已经近乎咆哮了,可是州兵们却不为所动。 只有一个州兵一个劲儿的跟方塘解释,似乎在说什么:“再不搬就要打湿了……” 方塘似乎气急,丢下那个州兵,跌跌撞撞冲进宅院大门,眨眼间就不见踪影。 接着,万谦又看见花朝仕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由两个长随举着一把大油纸伞,也往宅院的大门走去。 万谦转了转眼珠,踌躇半晌,最后吩咐道:“取伞来!” …… …… 却说祝修远跟随王府管家的脚步,跨入宅院大门。 破门之后鱼贯而入的王府家将们,早已将宅院里的平静打破。 里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哭爹喊娘、喊冤、求饶声嘈杂交织,声声不绝于耳。 王府管家跨过门槛,往前走了两步,偶然抬眸一瞧,他的身形顿止。 他站在大门后面的石阶上,伸手一指这满目的雕梁画栋,随口问道:“祝公子,你看这所宅院怎么样?” 实际上,在这雕梁画栋的宅院之中,正发生着一些极不和谐之事。 只见鄱阳王府的家将们,银盔银甲,单手执枪,正羁押了许多人往前厅涌去。 那些被羁押的人中,有管家和管事模样的人,有小厮和丫鬟,还有一群穿着舞衣,或者抱着各种乐器的妙龄女子…… 粗暴的王府家将们毫不客气,也不怜香惜玉,羁押这些人的动作,就像钳住了鸭子两边的翅膀似的。 只顾生拉硬拽。 全然不管他们如何喊冤、求饶、哭爹喊娘等。 太粗暴了! 祝修远挑了挑眉,自动忽略掉粗暴的王府家将们,以及哭爹喊娘的宅院仆人、舞女等。 单单只“欣赏”这所宅院的建筑与布局。 简单瞄了几眼后,祝修远回答道:“管家,依下官看来,此宅……很是不错,是块风水宝地!” 王府管家淡淡瞥了祝修远一眼,不置可否,只呵呵笑道:“走吧,我们去前厅,见一见这所宅院中的人。” 说罢,王府管家也不管祝修远如何,径直沿着庭院中的回廊迈动脚步,当先往前厅的方向走去。 王府管家毕竟上了年纪,所以走路走得很慢,祝修远也就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 这个时候,岳父大人董诚还在外面忙碌,交代召集人手以及运粮之事,并未跟进来。 祝修远慢慢踱着步,一边探头四处打量,一边心道:“哪呢?粮食在哪儿呢?” 王府管家似乎听见了祝修远的心声,他脚步不停,口中却问道:“祝公子是不是在想,老夫所说的粮食到底在哪儿呢?” 祝修远四处张望打量的脑袋立即缩了回来,窘迫一笑:“倒是让管家见笑了,下官这心里……心里的确着急了些。” “老夫可以理解祝公子你现在的心情,不过你也不用着急。该有的,很快就会有。” 前厅门前,王府管家悠得停下脚步并转头,对祝修远诡异一笑。 祝修远愣了一下神,待反应过来,王府管家已经举步走进前厅了。 他立即跟上。 只见诺大的前厅中,原来摆放的桌椅、茶几等物,已经不再原位了,而是被挪到了一个角落之中,像柴火般杂乱堆放起来。 那可是珍贵木料打造的家具啊,价值不菲。 显然,这事儿肯定又是粗暴的王府家将们干的。 ……前厅中间腾出了很大一块空地。 在这块空地上,呜啦啦跪倒了一大片人。 当先几人,身穿管家和管事的衣服,后面是小厮和丫鬟,再后面则就是妙龄的舞女,或身穿舞衣,或怀抱琵琶等乐器。 其中,就属舞女的人数最多,大约有三四十人。 她们普遍身形消瘦,盛装打扮,彩衣飘飘,很是靓丽,宛如天上的彩虹。 但脂粉味儿也很浓,让祝修远有些不太习惯。 她们身材消瘦,趴在冰冷的地面上瑟瑟发抖,很是可怜。 但祝修远总觉得她们有种风尘味儿,就连这种可怜相,似乎也像是装出来的。 至于其余小厮和丫鬟等,也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只有前面那几个管家和管事正常些,还能将腰背挺直。 王府管家从一地的小厮、丫鬟、舞女中走过,在最上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祝修远自然跟了过去,站在王府管家的一侧。 一抬头,就可以俯视到跪趴了一地的管家、管事、小厮、丫鬟、舞女等。 勤劳而又粗暴的王府家将们还在忙碌。 一个又一个丫鬟、舞女或者小厮被扭送过来,将他们粗暴地按在地上,趴跪着。 很快,地上趴跪的人越来越多,诺大的前厅都快装不下了。 …… 等到前厅外面的走廊都跪满了舞女之后,一位银盔银甲的小领队方才上前禀报道:“启禀管家,属下等幸不辱命,已将整个宅院搜查完毕,所有人都抓来了,请管家定夺。” “哦,可有这些人的花名册?” “有的,管家请看。” 小领队恭敬递上两本小册子,一本花名册记录的是宅院中的小厮和丫鬟等,另一本记录的则是这一批舞女们。 王府管家随手翻了两页,似乎只看了几眼而已,就将之返还给那小领队。 同时,王府管家侧头看向祝修远,嘴角带着莫名的笑容。 祝修远一愣,不知王府管家看他干嘛。 王府管家呵呵笑道:“祝公子,这里一共有六十三位舞女,皆是扬州来的瘦马,姿容音色等俱皆上佳。其中有二十六位还是处子之身。” 祝修远一怔,心说管家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王府管家又说:“祝公子,你可以从这二十六位还是处子之身的瘦马中挑选出两位,或为姬妾,或为奴婢,全凭祝公子你的心意。” (未完待续) 第109章 万石 他冲祝修远眨了眨眼,笑道:“这算是王爷送给你的礼物吧!呵呵。” 王府管家对祝修远说完后,也不待祝修远做出任何反应,又起身对那些舞女吩咐道:“你等分站两队,还是处子之身的,站这边,已不是处子之身的,站那边!” 舞女们尽管被吓的瑟瑟发抖,两股战战,但也互相搀扶着,依王府管家之言,分站两队,丝毫不敢怠慢。 王府管家满意点头,又侧身对祝修远笑道:“祝公子,这一边的,都是处子,你可以随意挑选两人。” 啥玩意儿?! 祝修远终于反应了过来。 王府管家这老不羞的不干人事,竟然公然拉起了皮条。 祝修远的双手和脑袋一起摆动,忙道:“不,不,不,管家,王爷的好意下官心领了。” 他转过视线瞄了那些舞女一眼,老实说,她们身形消瘦,模样俊俏,的确楚楚可怜,很能激发人的保护欲。 随便拉一个到现代,往娱乐圈上一放,恐怕都能名噪一时。 可是,祝修远始终从她们身上察觉到一种风尘味儿…… 这样的女子,就算一百个加起来,也及不上家中的小娘子啊! 要来干什么,增加家庭矛盾么? 祝修远双手依旧摆个不停,大声说道:“况且下官家中已有娇妻,这些美人……下官无福消受,还请管家收回成命!” 王府管家闻言楞了一愣,这人是不是傻,“天降美人儿”这样的好事都不要的吗?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祝修远曾为了治疗他娘子的疾病,甘冒被王爷斩于马下的风险,也要请来张神医的故事…… 可见祝修远与他家娘子的夫妻感情很深,为此,不愿接受鄱阳王府赠送的美女,倒也说得过去。 “那好吧,老夫就如公子所愿。”王府管家对家将们吩咐道:“先将她们……押回王府。”然后又指了指一地的小厮丫鬟等,挥手道:“这些人也弄走,跪在这里实在碍眼!” “是!” 家将们轰然答应,粗暴地拽着舞女们纤细的胳膊就往外拖,引发一阵凄厉的惨叫和哭哭啼啼。 “你们都给我温柔点,她们每人都价值几千两银子,弄坏了你们可赔不起……” 王府管家都看不下去了,人家都那么瘦、那么弱了,你们这些大头兵,就不知道温柔一点吗? 知道什么叫做怜香惜玉吗! …… 很快,前厅清空,除了祝修远等人以外,一个不留。 紧接着,一位家将带来了祝修远和董诚喜欢听的好消息:“启禀管家,属下们在某院中一座隐蔽仓库中发现大量粮食,粗略估计,恐怕有十万石之数!” 王府管家转头盯着祝修远,脸上标志性的呵呵一笑:“祝公子,我就说嘛,该有的,很快就会有!这不就来了吗?” “多谢管家!”祝修远高兴坏了,忙对王府管家躬身行了个大礼。 这可是十万石粮食呢! 有了这十万石粮食,还怕个屁的洪灾! 董家面临的所谓危急,迎刃而解! “祝公子,你要谢就谢王爷吧!” 祝修远立即反应过来,忙又对“虚空”行了个大礼,口称:“多谢王爷成全!” 恰好此时,岳父大人董诚走了过来,他好奇问道:“贤婿,成全什么啊?” 祝修远就将仓库中发现十万石粮食的事告诉了他,董诚立即大喜,自然又是一番感激…… 王府管家笑道:“董参军,祝公子,我们且去那粮仓看一看瞧一瞧。” “好,好,管家先请!” …… 三人亲自去瞧了那隐蔽粮仓中的粮食,果然有十万石之巨! 董诚和祝修远当场高兴得差点失控,跟随他们而去的王府家将也跟着紧张了一下,似乎怕董诚和祝修远忽然发疯,从而暴起伤人。 瞧完十万石粮食之后,三人前脚刚返回前厅,董诚召集的人手和运粮工具后脚就已经到了。 其余几曹的参军事也跟着来了,带着几百人的州兵。 董诚立即吩咐开始运粮。 至于这所宅院是谁的?不知道。 仓库里面的粮食是谁的?也不知道。 董诚管不了那么多,先把这批粮食装进自己的腰包才是最要紧的…… 祝修远也一起去帮忙指挥。 前厅中就只剩下王府管家一个人。 所以,后来家将们又在这所宅院中找到许多金银珠宝、房产地契、古玩字画之事,董诚和祝修远自然不得而知。 等祝修远和董诚安排完诸多事宜之后,两人又回到前厅。 粮食的危急已解,董诚就开始好奇一堆问题,比如这批粮食到底是怎么来的? 这所宅院的主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这所宅院的主人能够存下十万石粮食? 太多谜团了。 董诚斟酌半晌,最后开口问道:“管家,不知此处宅院……是何人所有?” 祝修远见董诚发问,他立即竖起了耳朵。 这个问题,他也很好奇。 而且祝修远的好奇心比一般人来的更重,如果没有得到答案,今晚的觉可能都睡不好。 王府管家脸上笑呵呵,却并不直接回答董诚的问题:“呵呵,董参军,你只需要知道,此处宅院的主人……不是一个好人就可以了,这里的一切,都可以算作不义之财。这里的粮食,你们但取无妨!” 董诚和祝修远对视一眼,均摇了摇头,看来王府管家不打算告诉他们了。 祝修远心里莫名闷得慌。 “董参军。” “下官在。” “赈灾的粮食如今已经有了,王爷的意思,是希望江州的局势不要太乱,你明白了吗?” “下官明白了,请王爷和管家放心……” “如此就好!”王府管家满意点头。 …… 祝修远、董诚,还有王府管家在这前厅中聊天,谁知聊着聊着,门外忽然闯进一个不速之客。 此人衣衫和头发俱已湿透,脸上骇然与惊惧之色交织。 他跑得气喘吁吁,可能因为跑得太快的缘故,他走路都走不稳,扶着门框,歪歪斜斜直闯进来。 祝修远等人都吓了一跳,心说这是哪来的疯子。 (未完待续) 第110章 报仇 正待呵斥间,祝修远、董诚、王府管家猛然发现,这闯进前厅之人不是别人,乃是江州的刺史大人,方塘! 祝修远和董诚两翁婿明显一愣,两眼定定的瞧着方塘。 不知方塘为何会来此,而且还是这幅狼狈的模样。 难道…… 猛然间,俩翁婿同时抬眸,对视一眼,心中已然有了猜测:刺史大人狼狈来此,恐怕也是为了这批粮食而来! 可见刺史大人与这批粮食之间,或者说刺史大人与这所宅院的主人之间,肯定有着某种关联! 祝修远和董诚两人的脸色顿时精彩起来,心中各有猜测。 与祝修远和董诚两人的震惊不同,王府管家就显得镇定多了,似乎他早就料到方塘会来此一般。 王府管家嘴角上扬,笑呵呵的盯着狼狈而来的方塘。 尽管心中有了猜测,但也只是猜测,董诚瞪圆了两眼,面色十分惊讶,问道:“刺史大人……你……你怎会来此?” 祝修远也跳出来说了一嘴:“刺史大人,管家带着下官和岳父大人来到此处,找到了十万石粮食!” “有了这十万石粮食的话,受灾的灾民们就不用怕饿肚子了!刺史大人,你也是来查看这十万石粮食的吗?放心,我们都快搬完了。” 方塘还未站定的身体又晃了晃,似乎差点摔倒,更添狼狈之色。 方塘好不容易站稳,只瞥了董诚和祝修远一眼,并未搭话。 然后他盯着王府管家,嗫嚅半晌,最后只说:“管家,此处……乃是私宅,管家怎么……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擅闯私宅是吧?” 王府管家坐着未动,微微低头瞧着方塘的脸色,脸上的笑容愈甚。 方塘整个身体一顿,忙道:“下官不敢!” 然而在心中,方塘却大叫道:“来迟了,来迟了……” 此时,江州的长史大人花朝仕,以及江州的司马万谦也一起到了,他俩默默站在方塘身后。 祝修远越众而出,草草的拱了个手,笑道:“长史大人和司马大人也来了啊?咦,可真是奇怪呢,这事儿怎么就惊动了刺史大人、长史大人,还有司马大人呢?” 祝修远这话阴阳怪气,一听就不怀好意。 这个时候,方塘已经稍稍冷静,他紧锁着眉头,不发一言。 方塘正自省:冲动了,莽撞了啊! 然而他来都已经来了,为时已晚。 花朝仕这老狐狸倒显得十分镇定,他开口说道:“董参军,你乃是朝廷命官,怎可公然擅闯民宅!” 不过花朝仕并不是对祝修远说的这话,而是直接叫董诚的名字,有意忽略了祝修远。 花朝仕身旁的万谦,有意跟上花朝仕的“队形”,也怼董诚和祝修远一把。 可是他心里着实害怕,怼人的话也就胎死腹中了。 董诚瞧了瞧王府管家的神色,一脸震惊道:“长史大人,冤枉啊!下官记得,刺史大人和长史大人将筹集赈灾之粮的重任交给下官的时候,长史大人曾说过,让下官放心大胆的去做,刺史大人和长史大人是下官坚强的后盾……下官这不就放心大胆的来做了么!” 花朝仕勃然大怒:“你……你……本官的确如此说过,可是你就可以私闯民宅了吗?董诚,你胆大妄为!” 然而,花朝仕的勃然大怒并没有吓到董诚和祝修远,反而将站在他前面的方塘吓了个够呛。 “住嘴!”方塘忙转身对花朝仕爆喝。 “是是是!”花朝仕立即躬身,不过他低下去的脸上,却浮现出一种莫名的神色,让人捉摸不透。 万谦挠了挠头,看着方塘和花朝仕,一脸茫然。 他一时间没有想明白,为什么方塘会让花朝仕住嘴呢? 他们三个不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么? “方刺史。”王府管家说话了,他一开口说话,众人立即面向他,只听他说道:“刚才在衙门后堂,方刺史真是好勇气,真是好气节啊!” “哎,朝廷律令在前,老夫也知道,这真是难为方刺史了。不过现在好了,老夫和董参军找到了这个地方,从这里发现了十万石粮食。” “呵呵,这足以度过此次洪灾之危了!对了,不知方刺史来此……是为了什么事?想你堂堂一州刺史,应该不至于亲自过问擅闯民宅之事吧?” “自然不是!”方塘一张脸已经憋成了猪肝色,并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笑容,拱手道:“下官闻听……闻听管家和董参军……已经找到了十万石粮食!呵呵,有了这十万石粮食的话,我江州定可度过此次难关……下官这心里……心里激动啊!” “所以下官不管风雨相阻,毅然来此,只为了……为了亲眼见证这十万石粮食……” 王府管家呵呵一笑:“难得方刺史有心了,祝公子,既然方刺史想亲眼见证一下那十万石粮食,那你就带方刺史走一趟仓库吧。” “是,管家!”祝修远立即答应。 “不!”方塘赶紧摆了摆手:“不用了,方才在进来的路上下官已经看到了……”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不过方刺史,王府的家将们方才搜查这所宅院的时候,除了找到十万石粮食之外,还找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方刺史你作为此地父母官,老夫觉得有必要通报于你知晓才妥。” “不知是什么东西?”方塘、花朝仕,还有万谦,三人齐齐色变。 他们三人简直就像穿在铁签子上烧烤的蚂蚱,他们那焦急的模样,虽然十分细微,但在坐的人都不是傻子,自然一丝不落的瞧见了。 祝修远和董诚两人嘴角上扬,眼下这一幕对他们来说,简直太惬意了! 想当初,在衙门后堂,他们是怎样欺负董诚的。 现在统统都还回去了。 祝修远和董诚都是聪明人,此事闹到现在,谁都能瞧出,这所宅院即使不是方塘或者花朝仕名下的,一定也与他们密切相关! “方刺史,你猜家将们还发现了什么?六十多位扬州瘦马啊!”王府管家陡然声色俱厉,特别加重了“扬州瘦马”四个字的读音。 (未完待续) 第111章 报应 方塘、花朝仕、万谦三人被唬得胆战心惊,这对他们三人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方塘和花朝仕低下了头去,万谦则差点趴下。 王府管家面色稍缓,声音又温和起来:“方刺史,你可知一位扬州瘦马价值几何?” “大概……两千两到四千两左右。”方塘声音无力,与他往日坐堂审案时的模样截然不同。 “两千两到四千两……”王府管家咀嚼着这句话,面色猛然一变,陡然厉声道:“那你回答老夫,六十多个扬州瘦马,又该价值几何!?” 又来了,又来了。 方塘、花朝仕、万谦三人又被吓了一跳,吓得心神俱震,头皮发麻。 花朝仕和万谦两人叫苦不迭,早知如此,他们就不一路跟踪方塘而来了…… 董诚和祝修远则面带微笑,安安静静看着这一幕。 报应! 这就是报应! 这种舒适愉悦感,简直比刚才发现十万石粮食的时候还来的爽快! 祝修远爽快之余,还频频侧目盯王府管家一眼,呵,原来王府管家也这么爱“玩”呀! 祝修远有个预感,王府管家会将方塘等人弄得欲仙欲死。 且看好戏吧。 …… 方塘嘴角抽搐着,那道题目的答案十分简单,但他却始终说不出口。 “呵呵,就算以每个两千两来计算,六十个扬州瘦马,也需十二万两白银!十二万两白银啊,啧啧,还有十万石粮食,那又该价值多少?” “方刺史,你来告诉老夫,这是一个普通民宅应该拥有的吗?谁家里会存放十万石粮食,并养着六十多个扬州瘦马?这还是一个普通的民宅吗?” “不是,自然不是!”方塘头皮发麻,只得顺着王府管家的话来说。 “既然不是普通民宅,那刚才又是谁说出‘擅闯民宅’这种话来的?站出来。” 花朝仕顿时叫苦不迭,他现在也后悔啊,刚才就不该算计那一步。 可是如今王府管家都开口了,他不站出来不行…… “哦,原来是你啊!你是江州的长史是吧?” “回管家,下官正是。”花朝仕忙拱手低头。 “方刺史,你手底下的长史似乎和你意见不同呢。” “下官……”方塘立即回头狠狠瞪了花朝仕一眼。 “诶,罢了,罢了!”王府管家摆手,制止方塘和花朝仕的互掐。 他肃然的脸色如春风化雨般一暖,呵呵笑道:“此宅的主人虽然罪大恶极,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也算是立了大功!” 王府管家的嘴角都笑得咧开了,他先扫了一眼董诚和祝修远,并眨了眨,董诚和祝修远则会心一笑。 接着他又瞧着方塘、花朝仕和万谦三人,笑道:“从这里发现的十万石粮食,可用作此次赈灾之用。从这里发现的瘦马,可送入王府,供王爷闲暇之时享用。” “如此一来,就算是功过相抵了。呵呵,方刺史,老夫认为,你可以对此宅的主人既往不咎了。方刺史,你意下如何?” 刺史大人方塘立即回应道:“管家所言甚是!所言甚是啊!” 他显得无比赞同王府管家的话,生怕别人不认同似的,并补充道:“下官也认为此宅之主人有过,但亦有功,值此危急时期,正好功过相抵!” 方塘身后的花朝仕闻言,缓缓松了口气。 王府管家既然如此说,那么潜在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他不会在此事上深究,点到即止。 这对花朝仕来说,是最好的结局,所以他缓缓的松了口气。 而这个结果对万谦来说,则显得有点……疼。 他手捂着胸口,微低着头,半吨重的身体轻微抽搐,看起来就像冷得发颤似的,止不住的发抖。 不过实际上,万谦那是“心疼”! 且不说那十万石粮食,实际上万谦也不知道此宅中竟然还藏有十万石粮食。 单单只说那六十多个扬州瘦马…… 哎哟,真是心疼死万谦了! 采买这批瘦马所花的银两,乃是他和花朝仕共同出资垫付的! 如今可倒好,六十多个,一个不留,全都打了水漂! 他是一个也没捞着啊! 王府管家“抢走”这批瘦马,就好比拿着一柄尖刀在他的心脏上剜出一个透明大窟窿,漏风的那种。 万谦真是心疼啊! 王府管家将方塘等三人的神色一一瞧在眼里,转动着手中取暖用的滚烫茶杯,忽又一眼盯中祝修远,呵呵笑道:“老夫本着‘见着有份’的原则,曾想分两个瘦马给祝公子。” “哎,可是祝公子与他家娘子伉俪情深,死活也不肯接受……” 祝修远猛然一愣,盯着王府管家,心里十分无语,心说:“您老修理方塘等人就好好修理嘛,为啥要扯上我?” 祝修远懊恼间,忽然察觉到一股视线对准了他直射而来,他浑身一冷,忙迎着视线看过去,正好与岳父大人董诚的视线对上…… 岳父大人正幽幽的盯着他。 祝修远欲哭无泪,顾不得其他,忙对董诚小声解释道:“岳父大人,小婿这不是没有接受吗……” 董诚抓着祝修远的肩膀后退一步,他面色顿时变得无比惋惜,惆怅道:“贤婿啊,你错过了,那可是大名鼎鼎扬州瘦马,一位就价值几千两。更何况,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 祝修远张大了嘴巴,呆呆的盯着董诚。 什么,他没有听错吧? 岳父大人竟然说……错过了?! 祝修远还待询问什么,董诚已经上前一步,继续观看王府管家“戏弄”方塘等人的好戏去了。 留下祝修远在那里杵着,一头雾水。 祝修远抹了把脸,也跟着上前一步,继续“看戏”。 只见王府管家拿祝修远开刷之后,又对方塘等人说道:“祝公子如此品行,当为你等的楷模,所以啊,这些扬州瘦马也没有你们的份儿!” 方塘和花朝仕面不动色,如今对他们来说,哪还去管什么瘦马不瘦马的,能够不被王府管家彻底揭穿,能够保住头顶上的乌纱帽,就已经是万幸了。 (未完待续) 第112章 权势 但万谦显然没有这个觉悟,他一听王府管家的话后,顿时心更疼了…… 而祝修远则更加无语,王府管家这话说得,好像没有他拒绝扬州瘦马这一出,王府管家就会见着有份,每人发放一两个扬州瘦马似的。 王府管家又呵呵笑道:“当然,此宅之主贡献颇丰啊,远不止十万石粮食和六十位扬州瘦马。” 方塘、花朝仕、万谦,还有祝修远和董诚等,一起抬头盯着王府管家。 竟然还有别的吗? 祝修远心中仔细一想,顿时恍然。 也是啊,这么大一座宅子,自然不可能只有十万石粮食和六十多个扬州瘦马,一定还有别的“藏品”。 方塘等人则胆战心惊,实际上,此宅中到底还有些什么东西,他们心知肚明。 正是因为知道,心里才害怕。 王府管家两手捧着滚烫的茶杯取暖,两眼盯着方塘,神色莫名,口中缓缓道出其余的“藏品”,如数家珍般说道:“金银珠宝几大车、房产地契几盒、古玩字画若干箱……” “这些东西皆为不义之财,老夫已命王府的家将们动手,先将之运送回了王府。不过方刺史,王府只是代为保管,这批不义之财究竟如何处理,还需要我们好好议一议。” “是,管家所言极是!”方塘挥袖擦了擦脸,不知是擦雨水还是擦泪水。 花朝仕并未表现出任何异常,似乎那些财物不是他的一样。 而万谦那半吨重的身体晃了晃,差点站立不稳。 他心里大吼道:“你都搬回家去了,还议个屁啊!” 祝修远和董诚俩翁婿则静静站在一旁,不吭声。 能从这里找到十万石粮食,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收获了。 至于其他什么金银珠宝、房产地契、古玩字画等,还是不要去想了。 东西都已经搬进了王府,你还指望将之从王府中搬出来吗。 不可能的。 祝修远猛然一愣,心道:“刚才王府管家故意点出‘见着有份’这个问题,似乎就是在提醒方塘等人……嘶,果然老奸巨猾!” 祝修远紧闭了嘴巴,不发一言,就当下来说,还是安心“看戏”吧。 看着方塘等人如今的狼狈模样,被王府管家暗藏锋刃的“唇枪舌剑”连番刺中,惨兮兮,焦虑虑,如同那惊弓之鸟,也像是被串起来烧烤的蚂蚱,惶惶如丧家之犬。 一看到这些,祝修远心里就舒坦。 舒坦之余,祝修远忽又想起王府管家“抄了这座老巢”的直接缘由—— 江州刺史拒绝了他的提议,拒绝了鄱阳王府的提议! 嘶! 这么一想,祝修远不由暗吸一口冷气,心道:“鄱阳王府的权势果然恐怖,方塘前脚拒绝鄱阳王府的提议,人家后脚就抄了你的老巢……如今方塘等人惶惶如丧家之犬,皆是因为得罪了鄱阳王府之故……好可怕!” …… 祝修远感慨之际,忽有人闯入前厅,打断了祝修远的思绪。 此人乃是一位州兵,他本来是小跑着跑进前厅的。 但是,从前厅门的槛,到前厅的中间,这一小段路上,这位州兵的脚步越来越慢,仿佛深陷泥沼,越靠近前厅中间的位置,越难以跨动脚步。 显然,这位州兵为前厅中的气氛所摄,就连小跑都不敢了,生怕失了礼数,这屋里的大人们拿他开刀。 他瞧了瞧稳稳当当坐在最前方的王府管家,又看了眼前厅中间的刺史大人、长史大人、司马大人。 最后,他将求助的目光瞄向了董诚。 董诚则回以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口问道:“你不用紧张,说说吧,你有什么事?” 王府管家、方塘等人也盯向这位州兵。 那州兵抿了抿嘴,不敢多说,只简单说道:“诸位大人,十万石粮食已经悉数搬运完毕,业已存入城内最大的义仓。” 董诚立即走到前厅中间,先对那州兵吩咐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那州兵逃也似的离开此地。 同时,祝修远走到前厅中间,与董诚并肩而立。 只听董诚说道:“管家,如今十万石粮食既已搬运完毕,下官想亲自去一趟城内的义仓,确保十万石粮食业已安全储存。” 王府管家放下取暖用的茶杯,搓了搓手,点头道:“也好,你们查看完了之后,就早些回家休息吧,如今天色已经不早了。” 董诚拱手称“是”,然后立即出门而去,祝修远自然紧跟董诚的步伐。 出门的时候,祝修远心道:“好可惜,不能亲眼目睹方塘和花朝仕等人接下来的惨样了……不过还是查看粮食要紧。” …… 江州五大义仓,自然不可能都挤在江州城中。 朝廷设立义仓的目的,乃是为了赈灾,以及平抑粮价之用。 既然是为了赈灾,自然是越靠近灾区越好,方便就近取用。 而江州那么大,如果将五大义仓都设立在江州城中,这倒是方便江州城附近了,但其余州县就不是很方便。 所以,江州下辖四县,分别为浔阳县、都昌县、彭泽县、浮梁县,各县各自设立有一座义仓,江州州城单设立一座,一共五座义仓。 因浔阳县城既是江州州城,所以江州城中有两座义仓,其中州城单独设立的那一座规模最大。 不仅如此,它储存粮食的效果也更好。 所以此次收获的十万石粮食,全都送来了这里。 董诚和祝修远来到此处,见足有上百位州兵驻守在此,持械戒严,大有一只老鼠都别想混进粮仓的架势。 董诚十分欣慰,大声连着说了好几个“好”字,勉励驻守粮仓的州兵们一番后,他带着祝修远走进了粮仓。 走进粮仓后,祝修远举头四处打量。 当然,祝修远并不是在查看这座义仓的内部结构。 因为祝修远现在乃是司仓参军事,江州五大义仓,正好处于祝修远的管辖之下。 祝修远并不是一个人浮于事的人,自然早就将仓曹之事了解了个通透,特别是针对曾出过大问题的义仓,更是重点关照。 (未完待续) 第113章 回府 所以,祝修远对义仓内部结构早就熟悉了。 他现在举头四顾,查看的是储存在内的一个个麻袋。 只见一个个麻袋重重叠放在一起,堆了几层楼的高度,恍如一堵坚固的城墙,十分壮观,亦十分震撼。 壮观与震撼之后,带给人的就是一种巨大的满足感。 这可是十万石粮食! 粮食,可是能够填饱肚子的东西! 此次赈灾,就看它们的了,这十万石粮食必将活人无数。 呲! 董诚手持一柄“粮食探子”,刺入一只装满粮食的麻布袋,从中取出一小把麦粒,摊在手掌中,仔细查看。 祝修远有样学样,也从一只麻袋中弄出一小把,摊在手中仔细查看。 跟随祝修远和董诚进来的,还有此座义仓的主事,他笑呵呵,点头哈腰的说道:“录事参军大人,参军大人,下官听说这批粮食乃是冒雨搬来。但据下官仔细观察,几乎没有一袋受了雨水的泼溅,十分干燥,这批粮食必然可以保存许久而不腐败。” “嗯。” 董诚点了点头,顺手将手掌中的麦粒放回麻袋中,抬眸直视这义仓主事,肃然吩咐道:“这批粮食得来不易,况且又是此次赈灾之粮,就更加不能有所闪失了。你是义仓的主事,如果这批粮食出了问题,本官拿你是问!” “不敢,下官不敢!”义仓主事立即躬着身子,连连保证:“从今天起,下官就搬来床铺,在义仓住下了,必寸步不离,守护在此,请大人放心!” 义仓主事如此一说,董诚方才放下心来,他拍着义仓主事的肩膀勉励几句,又激励了驻守义仓的州兵们一番,并许诺出去一堆好处之后,董诚方才带着祝修远往董府的方向赶。 此时,天色已经大黑。 因为瓢泼大雨连绵不休的缘故,百姓们都歇息得比较早。 以至于大街上灯火零落,祝修远和董诚的马车上,都点上了一盏马灯用于照明,如此放才能看清路面…… 一路摇摇晃晃,不多久,他们的马车停在董府大门前。 两人下车,却见董府大门灯火通明,大门洞开,五六个小厮守在大门口,搓着两个胳膊不时张望。 显然是在等待董诚和祝修远回家。 “老爷和姑爷回来了,快去通知大小姐。” “好咧……” “老爷,姑爷,外面风大雨大,快请进。” …… 祝修远和董诚在车夫、言大山,以及众位小厮的簇拥下,跳下马车,身批蓑衣,头顶油纸伞,踩着雨水小跑进了董府大门。 众人进入大门后,众小厮七手八脚的为祝修远和董诚除下蓑衣,另有几位小厮则忙活着关闭大门。 从进入董府大门开始,无论去往府中何处,沿途都有回廊相连。 回廊可挡风避雨,也就是说不必再身披蓑衣,头顶油纸伞了。 大门前的回廊里,祝修远脱下蓑衣,抖了抖衣服。 再查看了下自身状态,只见鞋子已经湿透,衣服下摆也有些湿。 至于上衣、头发、脸面等,竟然一点也没有打湿。 还不错。 祝修远视线一转,瞥了一眼旁边正整理着衣服的言大山,却见他大半边身子都已经湿透,头发和脸面上也没能幸免…… 几如落汤鸡。 祝修远心知,言大山是为了不让他不淋雨而淋湿了自己的,心中感动,因此对他说道:“大山,如今已经回家,你勿需再跟着我了,赶紧回去换身衣服吧,再洗个热水澡,以免害了风寒。” 言大山一拱手,目光如炬,声若洪钟,答道:“是,恩公!” 说完后,立即转身而去。 岳父大人董诚的长随等,也已先行回去沐浴和换衣服了,只有一堆小厮候在此处。 祝修远忽然想起,他们的马车刚刚停在董府大门口的时候,小厮们之间的对话。 似乎董漱玉还在等着他们回去? 因而祝修远随口问道:“大小姐她们……还没有就寝么?” 一个小厮回道:“老爷,姑爷,大小姐吩咐小的们在此迎候老爷和姑爷,并说等老爷和姑爷回来之后,请先行沐浴更衣,然后再请老爷和姑爷至后厅用膳,大小姐已吩咐厨房备好了一桌好酒好菜……” 董诚当先沿着回廊往前走去,点头道:“玉儿有心了,贤婿,那我们待会儿后厅见。” 祝修远施了一礼:“好,岳父大人慢走。” 董诚要去内院,祝修远要去东院,从大门开始他们就要分开走了,因为两人并不同路。 祝修远目送董诚及一帮小厮走远后,他才抬起脚步,往东院的方向走去,身后也跟着两个小厮。 从董府大门到东园,需要经过府中的花园,其间的廊道还是挺长的。 当祝修远转过一个转角,赫然发现前面的柱子后面藏着一个人,鬼鬼祟祟的。 祝修远看过去的时候,那人也正好探出半颗头望了过来。 祝修远愣了一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小丫鬟秋雯。 “秋雯,你怎会在此处?”祝修远走过去,语带诧异。 秋雯见来人是祝修远后,立即从大柱子后面走了出来,迈着小碎步跑到祝修远身前,欠身一礼,并说道:“姑爷,小姐吩咐奴婢前来迎接姑爷。” 祝修远转头看向身后的两个小厮,说道:“好了,你们回去忙吧,不用跟着我了。” 那两位小厮依言快步离去,此处廊道就只剩下祝修远和秋雯了。 祝修远盯着秋雯那张小脸,笑问道:“在这里?在大柱子后面迎接我?” 秋雯的脑袋低得更低了,小声道:“小姐原是吩咐奴婢去大门口迎接姑爷的,可是……可是奴婢走到半路害怕……” “所以你就躲在这大柱子后面?” “嗯。” 祝修远哭笑不得,摸了摸秋雯的脑袋:“这里到处都是灯笼,亮堂堂的,有什么可怕的……走吧,我们回去。” “哦……”秋雯低着脑袋,转到祝修远身后,跟着祝修远的脚步往东院的方向走去。 “对了!”走了两步,祝修远忽然微微侧头,问道:“今天娘子她……没有离开房门吧?” (未完待续) 第114章 敬酒 秋雯将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忙道:“没有!” “没有就好。”祝修远比较满意,走了两步,忽又问道:“那今天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祝修远说到此处,忽然想起上一次回家的时候,董淑贞竟已知道了他请来张神医过程,还哭闹着求祝修远捅她两刀,或者抽她两鞭子…… 董淑贞这两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如何就知晓此事了呢? 秋雯愣了一下,忙摇头道:“没有,没有,今天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祝修远忽然停下脚步。 秋雯似有心事,没注意到,因此直接撞上了祝修远。 “啊,姑爷?”秋雯自己反倒被吓了一跳。 祝修远歪头盯着秋雯,面带审视之色,说道:“不对,一定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 “没……没有啊。”秋雯眼睛躲闪,好像犯了错误的小孩子,脑袋都已经低得不能再低了。 祝修远则更加明确了自己的猜测,两手搭着秋雯瘦弱的两肩,说道:“既然没有发生特别的事,那娘子又是如何得知我请来张神医之事的呢?” “啊……这……”秋雯“当机”了,睁圆了两只大眼,盯着祝修远,有些呆。 “当机”之后,秋雯的“系统”彻底崩溃,竹筒倒豆子般,将董淑贞派遣夏舞出府购买零食回来打牙祭之事抖了出来,一字不落。 接着,秋雯又将董淑贞以为祝修远出事,从而赤脚下床的事也说了出来。 为此,董淑贞雪团也似的小脚丫还曾被冻得通红…… 祝修远听完后,心里顿时一暖,感动莫名。 感动的祝修远竟然忘了,这里还有个“留声机”秋雯,小嘴一张一闭,说得正欢。 他抬步就往东院的方向走去。 “诶姑爷,等等我……”秋雯转头瞧了瞧后面空无一人的走廊,脑袋一缩,小身板一震,立即迈着小碎步追上了祝修远的步伐。 …… 不一时,两人回到东院。 祝修远直奔董淑贞的房间,先去看了董淑贞。 并强行撒了一波狗粮,将夏舞和秋雯两个单身狗喂得肚子胀痛之后,祝修远方才回房沐浴,并换上一身干净衣服。 整理完成之后,祝修远再去见了董淑贞一眼,然后就一路去了西院的后厅。 祝修远到达西院后厅之时,岳父大人董诚和董漱玉已经在坐了。 见祝修远来了之后,董漱玉竟亲自起身相迎,并斟满了一杯酒,亲手递给祝修远。 她娇艳而端庄的脸蛋上,罕见的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举杯道:“修远,总的来说,爹爹能够度过此次危急,我董家此次能够幸免于难,一切都仰仗于修远你的新茶,正是有了此物,我董家才能得到鄱阳王府的照拂……修远,多谢你了,我敬你一杯。” 祝修远顿时明了,岳父大人应该已将今日所发生之事都告诉了董漱玉。 他举杯与董漱玉手中的酒杯碰了一下,笑道:“我们是一家人,勿需言谢!” 言毕,祝修远和董漱玉各自仰脖,一同饮尽杯中酒。 酒这个东西,祝修远在前世的时候,就很少喝。 穿越到这古代之后,更是从未沾过。 虽然这种酒的酒精度数很低,但在祝修远豪爽的一口干了之后,心跳竟然加速了…… 干完这杯酒之后,祝修远斜眼一瞥董漱玉。 只见她两侧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酡红了起来,更增一抹艳色。 然而外在的端庄之色却未消失,艳色和端庄之色交织,编制出一种醉人的芬芳…… 祝修远忽然想起来,自从他来到董家之后,还从未见董漱玉饮过酒。 以往只有董诚有时会小酌几杯……当然,董淑贞这捣蛋鬼也曾偷过董诚的酒来喝。 也就是说,在喝酒方面,董漱玉与祝修远是一样的,都是弱鸡菜鸟。 祝修远笑着坐下,看着满桌的酒菜,顿觉香味扑鼻,同时腹中也咕咕叫了起来。 之前在东城的那间酒楼中,虽也有一大桌子酒菜,但祝修远和董诚都食不甘味,根本没吃几口。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压在心头的巨石已经滚落下去。再见这样一桌美食,祝修远体内的饕鬄之兽再也阻挡不住…… 不过岳父大人董诚却不让祝修远如愿,他亲自提着酒壶,给祝修远满上,举杯道:“贤婿,老夫也敬你一杯,哈哈,干!” 祝修远无奈,也只得干了此杯。 又是一大杯酒下肚,祝修远的脑袋已经有点晕乎乎的了,不过他还没有彻底迷糊。 既然董漱玉和岳父大人董诚都敬他酒了,他怎么也得敬回去不是。 于是祝修远分别又敬了董漱玉和董诚一大杯酒……至此,祝修远已经连续干下去四杯酒了,脑袋更加迷糊。 幸好的是,在董家的饭桌上,喝酒的文化并不太胜行。 互相敬过酒之后,就没有再敬酒了。 祝修远和董漱玉一心吃菜吃饭,只有岳父大人一杯又一杯。 董诚心里难得高兴,今天就多喝了几杯。 但是董诚的酒量也不太行,连续十多被下肚,董诚就不行了,丢下一句话之后,由两个小厮搀扶着回去休息了。 整个后厅中就只剩下祝修远和董漱玉两人。 又过了一会儿之后,祝修远放下筷子,他吃饱了。 其实,董漱玉早已吃完,只不过没走,在此陪祝修远说话。 她见祝修远放下筷子之后,问道:“修远,今天你辛苦了,何不再多吃一些?” “不用了不用了,再吃下去肚子就受不了了……咦,我发现今天的菜格外美味,特别是这道鱼汤,简直太鲜美了!” 董漱玉微微一怔,薄薄的脸面一烫,柔声道:“修远喜欢就好。既然你已经吃完,那我就先回去……” 董漱玉一边说着,一边摇摇晃晃站起身,推开椅子……看来她喝了两杯酒之后,脑袋还是有点晕的。 祝修远也跟着站起来,摇摇晃晃的,他也好不到哪儿去。 滴酒未沾的祝修远陡然间灌下去几大杯,尽管那酒的酒精度数不高,但对他来说,也足以醉人了。 (未完待续) 第115章 错了 毕竟有些人喝糯米酒都能喝醉。 董漱玉扶着椅子,刚一踏步,却不想脚底的绣花鞋踩到了绣花的裙摆……她轻呼一声,整个身体失去重心,直接往前面栽倒而去。 祝修远撑着椅子站起来,正好处在董漱玉前面。 他见董漱玉栽倒过来,下意识伸手去扶…… 扶倒是扶着了,只不过祝修远身子本来就虚,如今又饮了几杯酒,脚步更加虚浮。 董漱玉整个身子栽过来,祝修远竟然顶不住,直接被她撞到,董漱玉压着祝修远一起往地面倒去。 砰! 祝修远重重撞在地面上。 “哦!” 接着是祝修远的一声痛呼。 董漱玉也闷哼一声,不过她并未接触地面,因为下面有个“软垫”垫着。 祝修远痛呼之后,紧接着就是狠狠一咧嘴。 因为董漱玉的半边脸蛋正紧紧贴在他侧脸上,很滑,也很烫。 董漱玉的耳垂还触碰到了祝修远的嘴角,她的银制耳环就那么搁在祝修远下巴上,凉丝丝的。 与此同时,一股非常迷人的气息涌入鼻中,让人眩晕着迷。 这算是……温香入满怀了吗? 祝修远脑袋嗡嗡作响,犹如梦中,嘴角直咧。 …… 不知何时,董漱玉两手撑着地面,将上半身支起,就那么俯身盯着祝修远,她关切的问道:“修远,你……你没事吧?” 而这个时候,祝修远见董漱玉的脑袋缓缓抬起,一张娇艳的脸蛋近在眼前,她的一双眸子如灿烂星辰,仿佛能将整个人吸入其中,黛眉弯弯,吐气如兰…… 祝修远一直没法忘记这一幅画面,画中的美人儿娇娇滴滴,面色酡红,她就那么近距离的盯着他,她的脸蛋是那么的好看,她的眼睛是那么的令人着迷…… 这幅画就像刻在了心底深处,久久无法遗忘。 这么一位美人儿,在历代以来所绘的侍女图中,恐怕任何一位仕女都及不上她的美貌。 相信任何一位画家也画不出她的精髓。 她是独一无二的,第一眼令人着迷,第二眼使人沉沦,第三眼让人无法自拔。 ……许是喝醉了酒,祝修远陡然涩胆包天,鬼使神差,他一双手蓦地伸出,按住了董漱玉瘦削的脊背,用力往下一按。 “唔……”董漱玉根本没料到祝修远会有此举,一个没注意,两人又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然而这次接触可就没有那么美好了,因为董漱玉的下颌撞到了祝修远的脸颊骨,两人都痛得直吸气。 董漱玉陡然反应过来,两手用力挣扎而起,并顺手甩了祝修远一个耳光,发出“啪”的一声响,十分清脆。 她快速从地上爬起来,背转身去,整理着衣饰仪容。 祝修远彻底清醒了,骇然从地上一跃而起。 他心里咚咚咚直跳,醉酒的感觉全部被吓了回去,脑袋一点也不晕了。 他看着自己的两只手,心里五味杂陈…… 刚才他到底干了什么?! 很快,董漱玉整理完衣饰仪容,并慢慢回转身体,瞪着祝修远。 祝修远都不敢去看董漱玉,尤其是她那双眼睛,他有点口吃:“漱玉,我,我……对不起!” 祝修远不知道董漱玉究竟是个什么表情,最后只听得她轻轻一叹,道:“修远,你醉了,我让春雪带你回去,你……回去早点休息吧。” 董漱玉说完后,祝修远就听见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正逐渐远去。 祝修远赶紧抬头一看,只看见董漱玉的背影…… 祝修远瘫坐回椅子上,两手捂着脑袋重重吸了口气,接着又扇了自己两耳光。 此时,春雪恰好走了进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春雪笑道:“姑爷你这是在干嘛?为什么自己打自己的耳光呢?” 祝修远看向春雪,心里发虚,可是见春雪笑语晏晏,似乎并未发现刚才的事……是了,这后厅乃是董家人用膳之地,用膳的时候也商量一些家事,或者众人玩笑一回。 家事或者玩笑都是比较隐私的,不宜让下人知晓。 自然就需要隔绝外音了。 所以等候在外面的春雪和冬梅等,不可能发现刚才之事。 祝修远心中稍定,心道:“我真是犯糊涂了,这酒就不能喝……不过如今错误已经铸成,我已经伤害了漱玉……此事没有第三个人知晓,自然是好的,不过我该怎么去补偿漱玉呢?这古代的女子最重名节……上一次在茶庄后堂,我虽然也失礼了,但并没有像今天这样肌肤相触,漱玉她……她不会自寻短见吧……” 祝修远心里患得患失,战战兢兢,由春雪扶着回到东院,重新沐浴更衣之后,祝修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都在担心这件事。 如果可以的话,祝修远很想闯进董漱玉的闺房,看看她到底在干什么…… 后半夜时,酒劲忽然上涌,加之今天劳累一天的困意袭来,祝修远终究顶不住,沉沉睡去。 不过,祝修远就别想睡个好觉了。 实际上,他整晚都怪梦连篇,不是梦到董漱玉羞愤自杀,就是梦到董漱玉干脆也嫁给了他…… …… “姑爷,姑爷!该起床了!” 秋雯的喊叫结束了祝修远的梦境。 祝修远猛然睁开眼,瞧见是秋雯,他愣了愣,面色迷茫,似乎是在重新“栽入记忆”。 “姑爷……你怎么了?”秋雯奇怪问道。 祝修远陡然从床铺上蹦起来,两手抓着秋雯的两手,问道:“府中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秋雯顿时惊慌失措,整个小身板都是一抖,她歪着脑袋想了一想,最后小声回答道:“小姐……小姐在半夜的时候,走出房门……在小客厅中逛了一圈。” “哦,还好。”祝修远放下心来,只要董漱玉没有自寻短见就好。 然而,祝修远刚拍着胸膛顺了两下气,忽又瞪向秋雯,惊道:“什么,娘子她半夜偷偷离开房门了?!” …… 祝修远洗漱更衣完毕,来到董淑贞的房间。 董淑贞正在镜前梳妆,从铜镜的反光中瞧见祝修远来了之后,董淑贞立即奔了过来,委屈巴巴的抓着祝修远的衣服,楚楚可怜的说:“夫君,妾身错了,我不该在半夜的时候离开房间,在外到处瞎逛的……” (未完待续) 第116章 赔礼 显然,今早上秋雯向祝修远“泄密”之事,落在了董淑贞耳中。 然而董淑贞不知道的是,祝修远此时心里也虚得厉害。 他顺手捋了捋董淑贞额前的发丝,尴尬笑道:“那都是小事,不值一提,呵呵。” 祝修远自思:“我已经做出对不起娘子之事了,以后唯有对娘子更加的好,才能稍稍弥补我的过失……” 心里这么一想,因此祝修远又笑道:“娘子,今天要为夫给你带什么好吃的?对了,你可以吃肉了。” “啊?” 董淑贞一愣,两手抓着祝修远的衣服,抬起脸蛋仰望着祝修远,满脸的不可思议! 幸福来得太突然,董淑贞一时间怔在那里了。 …… 从董淑贞的房间出来后,祝修远径直去了西院的后厅。 除了去后厅吃早点之外,他还要查探一下董漱玉的情况。 对于董漱玉…… 祝修远心里十分复杂。 现代人一夫一妻的思想,古代人一妻多妾的思想,还有同娶一对姐妹的禁忌。各种思绪在祝修远脑中乱舞,他始终不知该当如何取舍…… 对于一个古代人来说,一妻多妾是合法的,但祝修远的灵魂偏偏来自一个一夫一妻的世界。 两不相容。 再者,纵观古今,能够同娶一对姐妹的,都是牛逼冲天的人物,不是皇帝也是部落首领,而他祝修远是什么? 一个品秩为从七品下的司仓参军事。 这其实就是一个芝麻绿豆大小的小官,就这,还想娶一对姐妹,简直痴心妄想! 早前几天,祝修远曾放下了对董漱玉的执念。 可是经过昨晚之事之后,他又有点…… 总之好乱啊! 不过眼下第一要务,乃是确认一下董漱玉的情况。 他走进后厅大门,发现岳父大人董诚和董漱玉都已经在坐了。 他们就等祝修远到了之后,大家再一起开动。 祝修远第一眼就瞧向董漱玉,董漱玉下意识的也瞧了过来,眼神接触了刹那,随即她的视线就立即错开,看向了别处。 祝修远心中稍安,看董漱玉的神色,似乎并没有祝修远预想中那般糟糕,比如寻死觅活之类的。 “贤婿来了!” 岳父大人董诚放下揉着太阳穴的手,顺势对祝修远一招,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并说:“快来坐下,等吃完了早饭,我们就早点去衙门,今天的琐事比较多,应该比昨天还忙。” 岳父大人并未发现两人之间的异常,他先前一直保持手肘撑桌的姿势,并揉着太阳穴,眼中尽是疲态。 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祝修远和董漱玉两人之间的那点破事儿。 况且他本就不知道那件破事儿,所以根本就没有往那方面去想。 这些天以来,衙门中,乃至整个江州,各种大事、要事相继发生。 很不巧的事,董诚都与这些事息息相关,他需要花费大量时间、精力去应对。 再者,自打祝修远娶了董淑贞以来,董诚就一直处于一种疲惫的状态中。 至今还没有缓过劲儿来。 祝修远每次见岳父大人,他都是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 ……加之昨晚上董诚又多喝了几杯,那酒虽然不醉人,但如果喝了太多的话,量变就会引起质变。 董诚还是有点上头的。 多重原因叠加之下,导致董诚今早上差点没能起床。 但董诚也知道如今乃是关键时期,再怎么说,也要撑过这段时间。 并且,董家的前路未知,充满了迷雾,尚需要他这个一家之主在前面“探路”。 董诚是一刻也不能松懈啊! …… 祝修远在心中默默的给董诚点了个赞,又对他施了一礼,回应道:“是,岳父大人!” 他拉过椅子,慢慢坐下。 因为心中始终挂念董漱玉的情况,所以有关岳父大人董诚的念头瞬间消失,转而满脑子装的都是董漱玉。 是故,祝修远拉开椅子坐下之际,抬眸一眼瞧向了她。 只见董漱玉正关切地盯着岳父大人,并亲手为之盛粥和夹包子馒头,同时说道:“爹爹,衙门的事再忙,您也要注意身体。” 祝修远抿了抿嘴,董诚的疲态实在太明显了。 就连他都能看出,更不用说作为董诚女儿的董漱玉了。 董诚真是董家的顶梁柱! 祝修远一阵失神,片刻后,他心中忽又明悟:“咦,看漱玉这样子,似乎与往日无异啊!还知道关心岳父大人……” 往嘴里塞了一个包子后,祝修远决定主动试探一下,于是他对董漱玉说:“漱玉,昨晚之事……是我唐突了……” 祝修远一眨不眨地观察着董漱玉的神色,只见她的脸色紧了紧,一双灿如星辰的眼眸瞄了他一眼。 如黛青山的秀眉轻轻一蹙,眉梢颤动了两下。 祝修远凝眉,因为他没能从董漱玉脸上看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然而,董漱玉还没有回应,祝修远就听旁边的岳父大人董诚奇怪的插嘴询问:“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董漱玉盯了祝修远一眼,轻轻一抿嘴,又看向岳父大人,以一种平静的口吻说:“爹爹,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昨晚您离开之后,修远他……他不小心将一杯酒,洒在了女儿的裙摆上面。修远心里一直过意不去……” 董诚恍然,随后就对此事失去了兴趣,埋头喝粥。 董漱玉又盯向祝修远,面上无甚表情,淡然道:“修远,昨晚之事……你勿需挂怀,左右不过只是一袭裙子而已,无甚大碍的。” 祝修远眼皮跳了跳,起身说道:“不过那实在太失礼了,我……我给你陪个礼吧!” 祝修远径直长身而起,并对董漱玉躬身行了个大礼。 祝修远的大礼,董漱玉可不敢受。 于是她也急忙起身,匆忙还礼…… 导致整个后厅中都是一团糟。 挪动椅子的声音,以及互相赔礼道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董诚将脑袋从粥碗中抬起,笑道:“好了好了,不过只是一条裙子而已,修远你不必如此客气。” (未完待续) 第117章 不歇 “并且昨晚上你才说过,大家都是一家人呢,不必在意这些虚礼。快坐下吃饭吧,等吃完了我们就立即出发。” “是,岳父大人!” “是,爹爹!” 祝修远重新坐下来后,心中的担忧就彻底消失,长长舒了口气。 看来漱玉并未在意此事…… 然而,祝修远心念又一转,想道:“奇怪,漱玉为什么不在意那件事呢?这古代的女子不是最重名节的吗?还是说……漱玉其实对我也有……那么一点点意思?” 纠结! 心中胡思乱想着,祝修远草草扒了几口粥,又返回东院,换上官袍。 出门时又带上长随言大山,乘坐马车,与岳父大人董诚一起来到了江州州衙。 …… 其实连绵几日的大暴雨,在昨晚的后半夜,曾一度转为小雨,几乎都快停歇了。 但从今早拂晓开始,这雨陡然变大,又变成大暴雨。 雨势甚至比前几日还大! 乘坐马车前往衙门的路上,祝修远曾掀开马车的布帘,探头往外面看过。 只见青石板铺就的大街上,已经积满了三四寸深的水…… 在这江州城中,已经开始内涝了! 灾情不容乐观。 来到衙门后,岳父大人立即召集六曹参军事,以及三班衙役的领队等,聚在录事参军的签押房中议事。 赈灾之粮筹集的问题,昨天已经解决。 这就像压在众人心中的一块巨石被搬开,众人心里一阵轻松。 于是众人纷纷建言献策,抒发己见,聚思广义。 等董诚分派任务之后,他们也毫无怨言,撸起袖子二话不说就去干…… 祝修远依旧没有什么具体的任务,他只需陪在董诚身边即可。 他的任务就是观摩和学习。 同时也提出一些令董诚眼睛一亮的建议、观点、视角等。 …… 整个上午的时间,两翁婿都待在录事参军的签押房。 而整个衙门中,刺史大人、长史大人、司马大人,这“三大巨头”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实际上,他们一直待在自己的值房中,不曾踏出房门一步。 也不对董诚的安排做出任何干涉。 就连祝修远都差点认为,这整个江州州衙之中,就只有岳父大人董诚一个大官似的。 其他什么刺史长史之类的,全都是空气…… 下午,董诚带着祝修远离开衙门,亲自前往各处巡视督查。 他们先去了城内最大的义仓,见义仓无异常后,接着又去了城隍庙。 昨天收拢的灾民就安置在城隍庙中。 那些灾民……实在惨不忍睹。 他们衣衫褴褛,头发散乱,面容枯槁。 一堆人围坐在一起烤火,静悄悄的,目光呆滞,好似一具具行尸走肉一般。 “哎,可怜啊,他们家中的房屋悉数被暴雨冲垮,屋中仅有的家当也全被洪水冲走……有的还死了爹,有的死了妈,有的死了儿子,有的死了女儿……” 负责维持城隍庙秩序的州兵小头领摇头叹道。 听了这话,董诚、祝修远、言大山,以及在场的所有人,他们全都黯然失语。 这位州兵小头领口中所说的,死了谁谁谁等,只不过是一句话而已。 但是对这些灾民来说,那就是天塌地陷! 因为这场大暴雨,这场洪灾,他们已经失去太多了! 耐以生存的房屋、家当、家产,甚至亲人…… 不过万幸的是,他们至少还能够填饱肚子。 “录事参军大人!” 当董诚和祝修远一行人走进另一间屋子后,一位老者挣扎着从稻草铺成的地面爬起来,苍老的身躯颤颤巍巍,由两位晚辈后生一左一右搀扶着,缓慢朝董诚等人走过来。 董诚和祝修远一行人闻声看过去,却见一大群人站在那老者身后,一起走了过来。 董诚瞥了那州兵小头领一眼,小头领会意,小声解释道:“大人,这是城外李家村的族长……” 董诚点头,迎了上去,笑道:“老族长,你们这是?” 李家老族长微微张着嘴,两手都苍老得颤抖不止,不过他的声音却十分洪亮:“大人,我李家村上下百十口人,仰仗大人之恩才得以活命啊,请容草民一拜……” 话毕,那李家老族长竟然当场跪拜了下去。 唬得董诚等人心惊肉跳,连忙搀扶。 将之搀扶起来后,董诚扶着李家老族长的手,说道:“老族长,我江州遭受百年以来都难得一见的洪灾,本官身为一州之录事参军,协助刺史大人治理一方,自然不会对你们置之不理……” “大人,草民们心里都明白着呢,如果不是大人您从中斡旋,焉有五百州兵收拢灾民之举……” 祝修远听了这话,忙说道:“李老族长,您老慎言,慎言啊!”并对之眨了眨眼。 李老族长活了大半辈子,况且又身居族长之位,自然也不是傻子。 他一听祝修远的话,立即明白过来,这话对董诚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 只能给董诚拉仇恨。 “草民失言了,草民失言了!” “诶,无妨。” “大人,除了斡旋收拢灾民之举之外,草民等还心知这赈灾之粮也得来不易……” “那也是大家的功劳。” “大人,您真是一个好官,草民等如今孑然一身,实在无以报答……草民听说那河堤之上还缺人,虽然我李家村的青壮已经悉数派出,但如果还要人的话,我李家村的女人也可以帮忙的。” “对呀大人,我等虽为女流之辈,力气不及男子,但我等三五人一队,应当抵得过一名男子了吧……” “大人,我等也想去河堤之上帮忙……” “好了好了!”董诚摆手,制止住李家村众位正挽着袖子的女眷,大声道:“各位请听本官一言,如果真到了需要你们的时候,本官一定会派人通知你们的,但现在人手足够,请稍安勿躁。” 摆脱掉热情过头的李家村村民,董诚又带着祝修远去了河堤上面。 他们就在河堤上待到天黑才离开…… 暴雨,还在继续,救灾,也没有停止。 (未完待续) 第118章 灾变 但总的来说,今天琐事虽多,但总比昨天的“惊险刺激”好过多了。 要是昨天没有解决赈灾之粮的问题的话,今天肯定会无比难过。 单单一个灾民吃饭的问题就足够让人头痛了。 董诚和祝修远一直忙到天黑方才回家。 回到家后,沐浴洗漱一番,再单填饱肚子,然后就早早的睡下了。 …… 江州州衙,衙门后宅。 咚咚咚! 刺史大人方塘刚一钻入小妾暖好的被窝,外面就响起了敲门之声。 “谁呀?”方塘随口问道,语气中有点不满。 “刺史大人,是小的,有急事禀报大人。” 方塘一皱眉,如果是以前,在这种时候有人来打扰他的话,方塘一定会说:“有事明天再说”。 但现在局势微妙,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方塘也不敢懈怠大意,因此问道:“何事?” “刺史大人,长史大人和司马大人联袂来访,说是有要事相商。” “哦?”方塘立即掀开被子,翻身就想下床,并吩咐道:“请长史大人和司马大人去书房稍候,本官马上就过去。” 门外那人口中称“是”,然后走远。 然而,正欲翻身下床的方塘却被暖被窝的小妾圈住了腰,并娇滴滴的发嗲:“大人……要去哪啊?留下来陪陪妾身吧……” 这位小妾就是一个刮骨的妖精,她一开口发嗲,方塘骨头都酥了。 不过方塘还能分清主次,现在来说,会见花朝仕和万谦显然更加重要。 因此方塘拉开小妾的手,一边穿衣服一边说:“本官有点要事需去处理,你好生等本官回来。” 哪知那小妾却不知好歹,一双手又缠了过来,阻挡方塘穿衣服,以魅惑得能让人发狂的声音说道:“大人……妾身不要……大人留下来陪陪妾身吧……” 方塘暗吸一口冷气,一扬手,将小妾推开,口中爆喝道:“滚开!” 那小妾吓得魂飞魄散,就那么僵硬在榻上,一动也不敢动。 方塘陡然发怒,可着实吓坏她了。 方塘懒得理会这小妾,匆忙穿戴整齐,直接开门而去。 书房。 三人互相见礼毕,分宾主落座。 方塘开口问道:“不知花大人和万大人深夜联袂造访,所为何事?” 花朝仕一拱手,说道:“刺史大人,如今情势紧迫,下官就长话短说了,请大人勿怪。” 方塘:“花大人但说无妨。” 花朝仕与万谦对视一眼,然后才看向方塘,开口道:“刺史大人,下官派往城外的人已经回来了。” 方塘顿了顿,忙问道:“哦,情况到底如何?” 花朝仕:“刺史大人,情况已经十分严重,我们需立即做出安排,如果晚了,恐怕……” “嘶……”方塘深吸了口冷气,追问道:“具体情况到底如何?” 花朝仕:“刺史大人,据下官的人汇报,城外偏远的乡村已经出现瘟疫的苗头,有的村庄整个村都染病,咳嗽不止,大部分村民已经卧床不起!” 方塘听罢,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皱眉沉思良久之后,方才开口道:“查出来是什么瘟疫了吗?” 花朝仕咳嗽了两下,尴尬道:“刺史大人,下官的人并不是大夫,加之不能近距离接触感染瘟疫的人,所以……” “知道了,不过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可是……我们这大灾都还没结束啊?”方塘似乎是自言自语。 花朝仕:“刺史大人,我江州在下这场大暴雨之前,曾下了好几天的小雨,连绵不休,那瘟疫恐怕正是那场小雨之后开始的。” “嗯,应当如此。” 方塘重新在椅子上坐下,视线依次扫过花朝仕和万谦,说道:“早前几天,我们曾商议过应对之法,如今看来,我们还需再议一议。” 万谦忽然跳出来拱手道:“刺史大人,长史大人,下官觉得,我们可以开始选定一个地方了,并准备充足的粮食与水源,隔绝外界,以应对此次瘟疫之危。” 花朝仕见万谦这样说,他就不吭声,瞄了万谦一眼,再看向方塘。 方塘脸色有些不自然,紧盯着万谦,皱眉道:“万大人,你这是要本官抛弃这一州四县的百姓么?” 万谦惊骇欲绝,忙从椅子上蹦起来,躬身道:“不敢,下官绝无此意,下官……” 花朝仕见此情形,立即接过万谦的话头:“刺史大人,下官想来,司马大人应该绝无此意。只是如今这防灾与救灾之人,乃是录事参军大人董诚……” “是啊,如今一切救灾事宜都是董诚在负责,可是本官如何能够只顾自己的安危,不顾一州四县之百姓呢?”方塘叹道。 万谦已经懵逼了。 刺史大人怎么……怎么突然就这样说了呢? 这变得也太快了吧,仿佛几天前,在衙门后堂之中阴恻恻的那个方塘,不是此人一般。 花朝仕斜眼瞥了方塘一眼,说道:“刺史大人,此乃天灾和瘟疫,非人力所能改变的。下官心知大人心系百姓安危,但是……面对大灾之后的大疫,人力有时而穷啊!” 方塘叹道:“不错,花大人说得也对,人力怎可硬抗天灾之威……” 花朝仕面色陡然肃杀起来,几乎咬着牙说道:“刺史大人,昨日在那宅子之中……那王府管家,显然已经知道了我们所有的事。” 方塘狠狠一皱眉:“花大人,你是说?” 花朝仕脸色依旧布满了肃杀之色,冷笑道:“刺史大人,王府管家昨日即便未曾揭穿你我,但下官想来,应该也只是因为如今鄱阳王出兵在外,以及如今天灾降临的缘故。等天灾过去,鄱阳王回来之后,鄱阳王府一定会对我等下手!” 万谦被吓坏了,张大了嘴巴,可是他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鼓着一双镶嵌在圆脸之上的小眼睛,视线在方塘和花朝仕身上扫来扫去。 方塘的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川”字型,不过他并未说话,只死死盯着花朝仕。 (未完待续) 第119章 水位 花朝仕又冷笑道:“刺史大人,您也别忘了董诚啊!先前大人您也说过,一定要借助此次天灾之际,彻底铲除董诚此人。董诚已经开始触碰考课之事了,留不得!” 方塘抿了抿嘴,冷声道:“所以花大人你的意思是?” 花朝仕冷笑道:“刺史大人,原先我们计划借助赈灾之粮等,一步步算计董诚。可是董诚竟然借来鄱阳王府的关系,一举打破了我们的算计。” 花朝仕的脸上露出老狐狸般的微笑,就像一块钢板上面荡漾出了一圈圈波纹,十分僵硬与难看:“既然不能借助天灾之力除掉董诚,那我们何不借助此次瘟疫之威呢?同时,还可以一举将鄱阳王府留存的力量一举铲除……刺史大人,这岂不是妙哉!” 方塘眉头的“川”字并未消散,甚至它的沟壑还越来越深,一双眼珠不停转动。 花朝仕又说:“刺史大人,依照下官来看,董诚在得到那十万石粮食之后,应对此次洪灾应该没有问题。但接下来的瘟疫……董诚必然手忙脚乱,他应对不了,如果我们早早做下了准备,恐怕到时候唯一能够活下来的,就只有我们了!” “哦,怎么说?”方塘问道。 花朝仕:“刺史大人,首先是粮食的问题。别看董诚找到的十万石粮食有很多,但等着吃这批粮食的人更多,那十万石粮食铁定坚持不了太久,因为后面即将爆发极为惨烈的瘟疫。其次,是药材的问题。董诚要预防和治疗瘟疫,必定使用大量药材,而如今江州市面上的药材中,充斥着许多假药……” 万谦在一旁听了许久,此时恍然道:“也就是说,这场瘟疫爆发的话,整个江州的百姓将十不存一!” 花朝仕赞道:“不错!”随后他又看向方塘:“刺史大人,此次瘟疫乃是一柄利刃,我们何不借其锋刃,一举拿下董诚和鄱阳王府,永消后患?!” 万谦也附和道:“刺史大人,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如果错过的话,等此次天灾一过,可就是我们的死期了!” 方塘背转身去,心中想道:“如果本官手中所掌握的资源投入防范瘟疫,倒是有可能成功。但是失败的可能性也很大,到时候大家一起死。但如果依照花朝仕和万谦的建议行事的话,本官活下来的机会将大大增加,同时董诚短了本官手中的资源,势必更加难以防范瘟疫,到时候江州百姓生灵涂炭……但同时也剪除了董诚和鄱阳王府这两个隐患……” 方塘犹豫良久,思虑再三,却迟迟拿不定主意。 花朝仕和万谦则紧紧盯着方塘。 “刺史大人,如今瘟疫已经爆发,只需三两日功夫,可能就会传播至江州城,我们需早做准备啊。最好是从今天晚上就开始准备。”花朝仕催促道。 方塘无比惊讶:“什么,从今天晚上开始就做准备了?如此急迫的吗?” 花朝仕:“是的大人,时间紧迫,我们必须争分夺秒!” 方塘又想了想,忽又问道:“对了,长江江面……可以行船吗?” 花朝仕和万谦对视一眼,最后是万谦回答道:“刺史大人,长江水位已经开始上涨,并且江面波涛汹涌,无法行船!” 方塘轻叹口气,紧紧一闭眼。 在花朝仕和万谦的期待中,方塘两眼陡然睁开,眼神犀利且冰寒,他直视花朝仕和万谦,吩咐道:“那好,我们就从现在开始准备!” “大人英明!” …… …… 翌日。 暴雨依旧。 计划中的长江水位暴涨,在今天开始了! 董诚和祝修远亲自奔赴河堤沿岸,督查与激励军心。 董诚带着祝修远沿着河堤走了一圈,仔细查看了整个筑堤工作之后,忽对“河堤判官”说:“本官看此间忙碌的人中,有州兵,有三班衙役,有征招的民夫,还有从灾民中召集的青壮。但如此多人一同筑堤,这速度还是赶不上水位上涨的速度。你需再想办法多召集一些人手来才行。” “河堤判官”就是掌管河流湖泊水患的官职,职位虽小,但责任重大。 这位河堤判官一听董诚的话,顿时苦笑道:“大人明鉴,下官实在找不到更多人手了,不知大人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董诚轻叹口气,此次救灾,整个州衙中的衙役和州兵他都可以调动,甚至浔阳县衙的民壮、衙役、捕快等也被董诚同意调度指挥。 另外还有从民间征招的民夫,从灾民中召集的青壮等。 看似很多人,但面对这场暴雨洪灾,再多人也显得不够用。 河堤判官的求助,董诚一时间也没有办法。 他上哪儿找人去? 昨天,那李家村的女眷倒是摩拳擦掌,但……女眷实在不合适,董诚是非身死存亡的关头不予考虑。 “岳父大人,小婿还有一个法子。”祝修远忽然插嘴道。 董诚和河堤判官同时盯向祝修远,董诚问道:“贤婿你有什么法子?” 祝修远:“或许可以请求鄱阳王府帮忙,支援一些人手。” 董诚捻了捻山羊须,说道:“法子倒是一个好法子,只是……如今鄱阳王带兵在外,鄱阳王府中也没有多少人,也不知道王府愿不愿施以援手。” “岳父大人,小婿想亲自走一趟鄱阳王府。” “也好。”董诚点头,忽又看向祝修远身后的言大山,嘱咐道:“言大山,你跟着贤婿一起去吧,注意保护贤婿的安危。” 言大山郑重一拱手:“是,老爷!” 言大山平时虽然少言寡语,存在感极底,但因为他是祝修远的长随兼保镖,人又长的高高大大的,壮若牛犊,目光如炬……想要让人彻底遗忘他很难。 这不,董诚一想起祝修远的安全问题,第一时间就想打了言大山。 祝修远辞别董诚,与言大山两人收拾一番,带着一队州兵,直接往东而去。 往东出了江州城后,沿着官道继续往东。 (未完待续) 第120章 行动 这大暴雨虽然连续下了好几天,但这官道并未糜烂到马车都走不动路的程度。 因为这官道乃是由青石板铺就,上面虽然积了好几寸的水,但并不影响马车通行。 一路摇摇晃晃,一行人来到鄱阳湖与长江相连的入水口。 长江水位暴涨,自然带动鄱阳湖水位跟着暴涨,波涛汹涌,十分吓人。 不过好在此处到底不是长江,波浪涌起的幅度并没有长江中那么大。 言大山找了一艘大船,有惊无险的越过鄱阳湖入水口,来到鄱阳王府所在的湖口戍镇。 在王府门口送上拜帖,很快,祝修远和言大山就被一位家将带进王府,跟着祝修远前来的州兵则在别处等候。 王府前厅。 祝修远跟着那家将走进前厅,一眼看去,就看见一人背着一双手站在厅中,背对着祝修远等人。 此人正就是王府的管家。 祝修远已经很熟悉了。 所以祝修远紧走两步上前,拱手施礼道:“管家,下官祝修远,冒昧造访。” 言大山并没有进客厅,而是等候在外面的走廊上。 王府管家缓缓转过身来,见到祝修远后,脸上出现标志性的笑呵呵,并问道:“祝公子,想必你现在应该十分忙碌吧,怎么有空到王府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摆了摆手,示意祝修远在客位椅子上坐下。 祝修远坐下后,王府管家又吩咐下人上茶,他则坐在祝修远旁边,中间隔着一张小茶几。 祝修远刚一坐下,听完王府管家的问话后,他又立即站起来:“管家,下官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乃是求助来了。”祝修远顿了顿,补充道:“时间紧迫,冒昧造访,倒是失礼了。” 王府管家哈哈笑道:“祝公子客气了,你这爽快的性格老夫是比较欣赏的……” 此时,王府的下人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托盘上稳稳当当放着两个茶杯。 祝修远偶然一瞥,却见这位王府的下人竟然格外靓丽。 乍一见,恍若仙姬临尘,特别是那种气质,十分像后世的……礼仪小姐! 王府中的丫鬟也这么好看的吗? 祝修远稍稍失神,心说这王府可真是壕啊! 王府管家瞧见了祝修远的失神,笑道:“祝公子,这是昨天从那座宅院中得来的扬州瘦马……祝公子,你是不是后悔了?呵呵。” “下官……不知管家此言何意?” “昨天老夫让你挑两个,你偏偏不,现在又看人家长得好看,是不是后悔了?”王府管家笑吟吟,斜眼瞧着祝修远。 祝修远干笑两声,也不去解释,以免越描越黑。 他抿了抿嘴,生硬的切换话题:“管家,下官此次拜访……” “哦,对了,祝公子有何事,不妨说出来。” “如此下官就冒昧了。”祝修远先施了一礼,然后才说道:“下官想向贵府借几个人,帮忙加固河堤。” “我们已经派出了所有衙役,征招了所有能够征招的民夫,也从灾民中召集了大量青壮。可是对修筑河堤而言,人数还是太少了。” 王府管家脸上的笑吟吟逐渐收敛,点头道:“嗯,加固河堤事大,此事老夫允了。” 祝修远大喜:“多谢管家!管家,事不宜迟,下官这就准备回去了。” 哪知王府管家却一摆手,止住了祝修远,祝修远疑惑间,王府管家问道:“你们过来的时候,鄱阳湖入水口的水势如何?” 祝修远一愣,茫然道:“水流湍急,虽不如长江那般,但行船也很危险了。” 王府管家皱眉陷入思索状态,弄得祝修远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傻傻的站在那里盯着他。 “祝公子,你且先别着急着走。”王府管家终于发话了,然而祝修远心中却更加疑惑。 “长江水位暴涨,不仅仅会影响到江州城,对我鄱阳王府来说,也是一个威胁。” 祝修远两眼一亮,问道:“所以管家……打算怎么办呢?” “趁鄱阳湖入水口还能行船,老夫决定将整个王府搬到江州城中。” 祝修远张了张嘴,最后只得说道:“管家此举甚妙!” …… 鄱阳王府轰轰烈烈的大迁徙开始了。 祝修远随众而行。 他这次算是开了眼界,见识到了什么是执行力,什么是令行禁止。 那些王府的家将们,简直就像是没有思想的机器人……诺大一个鄱阳王府,竟然在两个时辰之内就将之全部搬迁到了江州城中。 祝修远全程目睹,无比羡慕,最后忍不住小声叹道:“要是我也拥有这么一队家将的话,那就好了……” 他身后的言大山自然听见了他的小声嘀咕,言大山如炬的两眼顿时一亮,并暗中搓了搓手…… 以鄱阳王府的财高势大,在这江州城中,自然不可能没有一两处房产。 实际上,鄱阳王在江州城中的别院就有三四座,此次王府管家选了最大的一座别院入住。 鄱阳王府整体搬迁到江州城,自然引发了一番轰动。 不过祝修远早已带着鄱阳王府的四百家将加入加固河堤的大军之中了,鄱阳王别院如何门庭若市,祝修远一概不知。 鄱阳王带兵出征,留下了五百家将驻守王府。 祝修远带走了四百家将,王府别院中还剩下一百个家将,完全够用了…… 有了这四百人的加入,加固和修筑河堤的人手总算足够。 …… 今天,董诚和祝修远主要就在督促加固与修筑河堤之事,连收拢灾民之事也无暇顾及,交由一个参军事全权处理。 他们却是不知,在远离江州城的偏远乡村中,正爆发着一场罕见的大瘟疫! 洪灾的危急还没度过最艰难的时刻,一场远比洪灾更加霸道的瘟疫已经成型,在远处伺机而动,像个魔鬼般,准备将整个江州一口吞下。 董诚和祝修远他们都忙疯了,根本顾不上瘟疫之事,也腾不出人手专门去调查此事,或者说,根本就没想到那一块…… 而唯一知晓瘟疫业已爆发之事的人,却选择了隐瞒消息,并且暗中做着自私的准备。 …… (未完待续) 第121章 河堤 第二日。 暴雨依旧。 同时,江州城的内涝已经十分严重了,很多百姓家中都进了水,也加速了房屋倒塌的数量。 这场内涝根本无法阻挡! 而这还不是最危急的。 最危急的是长江水位在今天陡然急速暴涨,波浪滔天。 一个巨浪又一个巨浪涌起,重重拍击在刚刚加固与修筑的河堤上,那声音似乎摄人心魄! 衙役们、州兵们、民夫们、灾民中的青壮们、鄱阳王府的家将门,他们全都在撸起袖子加油干,在河堤一线拼死奋斗。 董诚和祝修远也亲临前线,当做表率。 令人意外的是,远在浮梁县的茶农言婆也来了。 她率领着一千多位青壮茶农,冒险越过波涛汹涌的鄱阳湖,越过重重困难。 来到江州城,只为董诚和祝修远出一份力。 有了这一千多位青壮茶农的加入,就像给整个加固河堤的队伍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中午时分。 长江沿岸的情况曾一度十分危急,滔天涌起的巨浪拍来,差点冲垮河堤,更差点吞噬沿岸的州兵、民夫等。 紧急关头,董诚只得将城隍庙中的李家村女眷叫来。 随同而来的竟然不单单只有李家村的人,还有其他的女灾民,甚至半大的孩童也来帮忙…… 可以说是“军民一心”了。 …… 午时一过,长江水位开始下降。 虽然波滔依旧,但随着水位的下降,在这场水位与河堤的博弈中,河堤明显占据了上风。 长江水患解除,长江之水不再可能冲垮河堤,并涌进江州城肆虐了。 “河堤保卫战”结束。 不过董诚和祝修远等,却无法松懈下来。 因为从天上而来的大暴雨,竟然还在往下泼,不要钱似的。 甚至比上午的时候更猛了,达到了一个峰值。 随着降雨量骤增,对江州城的“排水系统”是个巨大的考验。 在这古代,就别指望城市中拥有完美和科学的排水系统了。 那玩意儿在某些现代城市中都没有,年年内涝的新闻见诸报端。 毫无意外,江州城中内涝的水位已经及膝。 低洼处的百姓倒大霉了,即使在家中,也需淌水而行。 更有老旧房屋不堪洪水浸泡,墙根泡软,整个屋子轰然倒塌。 甚至有的人还搬出了小船,摇着桨,在街巷中游荡。 也算是一幕奇景了。 …… 江州衙门。 录事参军签押房。 董诚、祝修远,以及其余参与“河堤保卫战”的参军事、衙役头领等,已经火速换上干净衣服。 并围坐一圈烤着火。 手中还捧着一杯热茶。 董诚揭开茶杯盖,先轻轻一吹,再就嘴浅戳一口。 滚烫的茶水入口,茶香四溢,提神醒脑。 董诚浑身都是一震。 好似浑身的疲惫都被驱散,刚才“河堤保卫战”之时的压力,也在这一刻得到消解。 想当时,长江水位急速暴涨的时候,董诚虽然没有亲自动手去加固河堤。 只在一旁看着。 但是,他心里承受的压力一点也不比加固河堤的州兵、民夫们小。 他的身体几乎全程紧绷,如泰山压顶般。 这种状态极为消耗精神力! 不过还好,河堤总算保住了。 董诚又戳了一口滚烫的茶水,随着吞咽的动作,一股热线直接入腹。 刚才那口茶水是解除疲惫,这一口,则就是补充精力了。 董诚立即精神饱满,盖上茶杯盖,再将之随手一放,放到一旁的茶几上。 同时扫视一圈签押房中众人,问道:“城内情况如何?” “大人,城内大部分区域已经积水,最深处可达腰腹。只有少数地势较高的区域未曾受到侵害,比如我们衙门。” “哈哈,如果衙门地势较低的话,那我们现在应该坐在船上议事了!” 这是一句玩笑话,众人皆是会心一笑,算是“苦中作乐”。 然而董诚和祝修远两翁婿会心一笑之后,心里忽又担忧起家中来。 其实董府的地势算是比较高的,就是不知道这次内涝爆发,董府有没有受灾。 “相信漱玉会妥善安排的吧!”祝修远心中想道。 “大人,如今暴雨不休,且天气变冷,百姓们如果长久泡在水中,大部分人必然染上风寒……就怕到时候爆发瘟疫啊!” 瘟疫! 此话一出,签押房中众人齐齐色变。 瘟疫这东西,对古人来说,无异于一场十级大地震。 这个词就代表了“死亡”,群体性的死亡! “嗯。”董诚反应过来,认为这是当下最急需解决的问题之一:“如果家中进水,便不可居住了,算作灾民,我们需要将之收拢。再者,也要严防风寒等病。” 董诚环视一周,说:“你等有何计策不妨直言。” “大人,河堤已经保住,可以撤回大量人手,用于收拢灾民。” “城隍庙似乎已经住不下了,需要寻找新的地方……” “大人,城外以东不远处,有一片地势低洼之地,我们不妨开挖一条水沟,引城中之水灌入低洼之地,以解内涝之困。” “可是……那是一片良田啊!” “哎呀,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管什么良田不良田的。如今暴雨连绵,我江州的农田恐怕早已十不存一……” “多日暴雨,如今又是内涝,百姓们受冷又沾水,恐怕已有许多百姓染上了风寒……我们需立即召集城内的大夫与医士,并筹备药草,集中为感染风寒的百姓诊治……” “哎……一说到这药草……如今我江州市面上的药草,充斥了大量的假药,这也是一个大问题!” …… 众人纷纷发言,将当下急需解决之事一一道明点出。 尽管各个事项之间纷乱复杂,东一棒槌西一榔头的,但对董诚来说,仍有规律可循。 董诚快速理出头绪,再针对各个事项安排不同的人前去处理,整个过程井然有条! 这一点,作为一个现代人的祝修远都十分佩服董诚的能力。 事不宜迟,得了任务的参军事、衙役头领等,纷纷离开录事参军签押房,着手处理自己的任务。 (未完待续) 第122章 雨停 收拢灾民、预防风寒等,这些任务有够他们忙活的,并且他们还必须争分夺秒…… 祝修远仍旧没有具体的任务,只需留在签押房陪着董诚即可。 好似祝修远就是一个闲人似的,不用干活。 对此,众曹参军事,以及三位衙役头领等,皆不以为意。 且不说祝修远乃是董诚的女婿,人家老丈人把女婿留在身边,你能说什么。 再者,他们都知道祝修远乃是一个“新人”,就目前来说,还“不堪大任”。 是故,众人对此,并无任何异议。 董诚与祝修远在签押房中待了一会儿,两人再次出发,前往各处巡查督导。 粮食始终是最重要的,所以两人首先来到了义仓。 义仓在建造之初,就考虑到了长江水位暴涨的威胁,所以它的地势本来就很高。 对义仓来说,并无内涝水淹的威胁。 接着两人又去了河堤,巡视一圈,见长江水位再次下降了。 这下应该彻底没有长江之水涌入江州城肆虐的威胁了,不过江面上波涛依旧,巨浪滔天,仍旧无法行船。 接着是城隍庙,以及城内地势最高处的一座寺庙。 经过这几天的努力,董诚已经收拢了十数万的灾民。 江州城的城隍庙虽大,但也早已装不下了。 所以又开辟了第二个灾民安置点,那就是城内一座山上的寺庙,名为“宏富寺”。 寺内的和尚以慈悲为怀,自然是大力配合衙门的安排。 一个寺庙中又塞进去了好几万人。 所幸灾民们对居住的条件没有很高的要求,能遮风避雨就好。 …… 忙碌与匆忙中,时间来到第三日。 清早,董府。 “姑爷起床了!” 小丫鬟秋雯准时叫醒祝修远。 祝修远生了个懒腰,懒洋洋从床铺上爬起来,半咪着两眼,任由秋雯“摆弄”。 “姑爷,外面的大暴雨终于停了呢。”秋雯帮祝修远穿衣服的时候,笑眯眯随口一说。 “嗯?”祝修远半咪着的两眼立即睁圆,盯着秋雯,“什么,大暴雨终于停了吗?” 祝修远微微侧耳,仔细一聆听—— 房间外面果然没有那种大暴雨的雨滴“撞击”在瓦片上、地面上的声音了。 格外安静! 祝修远当下顾不得秋雯正在帮他穿衣服,直接抬步,跑向窗户,两手一用力,将两扇窗户推开。 “诶姑爷……”秋雯两手捧着一条腰带追在后面。 不过祝修远全然不顾秋雯了,他探头往窗户外面一瞧—— “果然停了!”祝修远大叫一声,仰头猛吸一口清晨的新鲜空气,兴奋道:“好啊,这下岳父大人应该可以放心了!” 祝修远感叹完,瞧着外面没有下雨的情景,一脸喜色。 这场雨从小雨连绵,到暴雨不停,连续下了很久很久。 祝修远矗立窗口回想这场雨,心中竟然生出一种隔世之感! 又恍如梦中…… 正感慨无限的祝修远,忽然察觉自己的袖子被扯了两下。 祝修远转过身来,一眼就瞧见秋雯站在近前,两手捧着一条腰带,她脸色非常认真的说:“姑爷,还有腰带没有系上。” “哦,那就快系上吧。对了,娘子她起来了吗?” “起来了呢。” 祝修远更衣洗漱毕,抬步进了董淑贞的房间。 只见董淑贞果然已经梳妆完毕了,正呆在窗前,定定的盯着外面的景物,夏舞陪伴在侧。 祝修远进来的响动自然惊动了她,她立即扑了过来,拉着祝修远的手,娇声道:“夫君,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妾身是不是可以出门了呢?” 说完后,董淑贞就一脸期待之色的瞧着祝修远。 祝修远仔细一看董淑贞的穿着,只见她已经穿上了一件厚厚的袄,裙子也有好几层……明显一副出门的装扮。 前几天她寸步不出门的时候,可一直穿着睡衣的。 祝修远嘴角上扬,点了董淑贞的鼻尖一下,笑道:“娘子你穿这么厚,是不是早就想着等雨停了就可以出门玩耍了?” “没有!” 董淑贞失口否认,但脸上却不可自制的笑了起来,不打自招。 她又摇晃着祝修远的手:“夫君,你看妾身的风寒之症已经好了数日,如今,外面的暴雨也已停歇,我应该可以出门了吧,夫君~~” 祝修远最受不了董淑贞撒娇,忙点头道:“好,娘子你自然可以出门了,但这段时间城中比较乱,娘子你不能踏出府门,只能在府中走动。” “好,好!” 董淑贞自然欢喜雀跃,忙丢下祝修远,小跑向衣柜,招手对夏舞吩咐道:“舞儿快来帮我挑件好看的裙子……” 祝修远一听说董淑贞要换衣服,当即转身出门。 刚走出房门的时候,就听见里面传来董淑贞的叫声:“夫君等我一下,妾身马上就好……” “好吧,我在院中等你。” 祝修远无奈,回应了一句,然后走到庭院中四处转动。 不下雨的日子,真是久违了啊! 祝修远仰头望天,此时天刚蒙蒙亮,但也能看得出,今日必出太阳。 “拨开乌云见青天了这是!”祝修远笑道。 小丫鬟秋雯一直跟在祝修远身后,她听了姑爷的话后,也跟着笑道:“今天出太阳了呢,奴婢前几天浆洗的衣服终于可以拿出来晾晒了……” 祝修远瞥了秋雯一眼,对于晾晒衣服的问题……他无法搭话,不过祝修远忽又想起了什么,对秋雯说道:“对了,秋雯,给我二十两银票。” “哦!” 秋雯点了点头,一手伸入衣服口袋中掏啊掏,掏出两包东西。 一包用油纸包裹着,比较大份。 祝修远一看就知道,这里面是秋雯随身携带的零食。 如今秋雯吃的零食也已经升级了,不再是餐桌上剩下的馒头糕点等。 而是祝修远从外面买回来的各种精美糕点、肉干等。 反正现在他们这个小家又不差钱,这点小钱都算不上“挥霍”。 祝修远的视线扫过零食包裹,落在另外一个小小的荷包上面。 那是一个丝绸缝制而成的荷包,上面绣着花。 (未完待续) 第123章 危机 祝修远一看就知道,这绣工乃是秋雯自己的手艺。 董淑贞和夏舞的绣活儿……不提也罢,反正祝修远看过一次之后,直接捂脸了。 秋雯打开那个绣花的荷包,从中取出一把银票,叠得整整齐齐,银票的边角也没有任何卷起来的样子。 这一把银票约有五六百两的样子。 她从中取出两张十两的银票递给祝修远,并说道:“姑爷,这是二十两。” 祝修远随手接过,对折后,塞入腰包,然后随口问道:“我们现在有多少银两?” 秋雯将剩下的银票放回绣花荷包,搬着手指头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姑爷,我们一共有十三万六千八百六十四两!” 祝修远摸了摸秋雯的头,笑道:“不错!” 恰好此时董淑贞和夏舞出来了,董淑贞一蹦一跳跑了过来,将一颗头凑了过来,笑道:“夫君,你也默默我的头啊。” 祝修远点了她的额头一指头,当先往庭院大门走去,笑道:“走吧,莫让岳父大人等急了。” “哦,夫君等等我!” 董淑贞快步跟了上去,自然挽着祝修远的手,一蹦一跳。 落在最后面的夏舞抿了抿嘴,自己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头。 她很羡慕姑爷可以摸秋雯的脑袋,也可以摸小姐的脑袋,唯独姑爷就不摸她的…… …… 祝修远和董淑贞来到西院的后厅,方才知晓,原来岳父大人天没亮就出门了。 提前赶去了衙门。 并留下一句话,说等祝修远准备好后,就尽快去衙门点卯。 对此,祝修远并未多想。 “如今暴雨既停,恐怕也该安排灾民安置与倒塌房屋重建的工作了吧,这两项都是比较繁琐的,所以岳父大人提前去了衙门……”祝修远心想。 连绵多日的大暴雨竟然在今天停了,董漱玉也挺高兴,况且董淑贞这捣蛋分子也出门了,一起来到了后厅。 所以整个吃早饭的过程中,还是比较欢乐的。 祝修远吃饱喝足,辞别董漱玉和董淑贞,又叮嘱董淑贞不要离开府门之后,就带着言大山一起往衙门的方向赶。 路上,祝修远掀开马车的布帘往外面看去。 他先看向青石板铺就的大街路面。 只见路面上虽然水洼无数,但像昨天那种及膝的内涝已经消失不见了,能够直接看见大街上的青石板。 水洼虽多,但也只是一些小水洼。 祝修远点头道:“看来昨天城东的那条水沟开掘得很及时,将城中的积水都排走了!” 接着祝修远又抬头,看向街边两侧—— 却见诺大的一条大街上,竟然没有两个人! 空空荡荡的,偶尔看见一个人,都是处在奔跑的状态,似乎逃命般。 祝修远凝眉道:“奇怪,如今暴雨已经停歇,内涝也得到了有效控制,按理说,这大街上应该很多人才对啊。要知道,就算前几日暴雨连天的时候,这大街上也有很多人走动的!” 而现在,空荡荡的大街却显得有些冷清,仿佛江州城是一个空城一般。 骑马在侧的言大山忽然说道:“恩公,的确有些古怪,莫不是那瘟疫……” 祝修远狠狠一皱眉,放下布帘:“先去衙门中看看吧,不要妄加猜测。” “是,恩公!” 不过话虽如此说,祝修远心中的担忧却越来越甚…… 不一时,祝修远到达州衙大门口。 径直进入衙门,祝修远不去自己的仓曹值房,而是直奔岳父大人董诚的录事参军签押房。 祝修远到了签押房后,见房门紧闭。 他忙弯曲手指,以指节扣门,并喊道:“岳父大人,小婿拜见。” “进来吧。”房门内传出董诚的声音。 紧接着,门栓拉动的声音响起,然后房门从里面被打开。 祝修远举步踏入房门,往里面一看,他眉头顿时跳了跳。 只见签押房中并不只有董诚一人,另外五曹参军事,以及三班衙役的头领也都在。 他们全都转过头来,齐齐望着祝修远。 祝修远竟有一种上课迟到的错觉。 不过心里的疑问更深,为什么他们都来这么早? 祝修远快步走了过去,先团团施礼,抱歉来晚了,然后才问出心中的疑问。 “百年一遇的瘟疫爆发了!” “从昨天晚上开始,这场瘟疫就已蔓延到了我江州城中……” “哎,前几日我等全力以赴,应对此次洪灾,还有长江水位暴涨之威胁,以至于疏忽了瘟疫……” “直至今天早上,城中感染瘟疫者已逾数千,卧床不起者数百,为此丢掉性命者也有数十人了!” “这场瘟疫来的太快,一夜之间就感染数千人,我等根本无从防备……” …… 祝修远脑门上的血管隐隐抽动,然后就是一阵头疼。 真的爆发瘟疫了! 天啦,一夜之家就感染数千人。 以古代的卫生条件,一旦染上瘟疫,恐怕就只有一个死字! 祝修远毛骨悚然、心惊肉跳,呼吸都粗重了不少,两腿发麻,差点站立不稳。 难怪,难怪今天早上岳父大人天没亮就去了衙门。 难怪诺大的一条大街上竟然空无一人,犹如鬼城。 祝修远脑袋嗡嗡作响,却又听某一位参军事叹道:“我江州到底糟了什么孽,先是暴雨洪灾,然后是长江水位暴涨,我等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瘟疫又来了……” “哎,原先还想着,等这场暴雨过去,朝廷下拨的赈灾银两和粮食就会送达。可是如今……陆路有瘟疫相阻,水路有巨浪滔天,长江水面根本无法行船……” “我等被困于此,无从躲避!” “这是天要亡我江州,天要亡我等吗!” …… 祝修远猛然醒悟过来,大声说道:“岳父大人,还有各位大人,洪灾和长江水位暴涨我们都挺过来了,这场瘟疫虽来势凶猛,但我们也不应该放弃,不应该束手待毙。” 董诚也振作了起来,起身说道:“贤婿说得对,我等身为一州之官吏,治理一方,自然不该束手待毙!” (未完待续) 第124章 惊骇 余者众人皆点头,纷纷认同董诚的说法。 董诚环视一周:“如今长江水面无法行船,朝廷无法从水路支援我等。周边州县的情况,大抵也与我江州差不多,外人进不来。看来我们真是被困死在这江州之地了。” 董诚陡然严肃起来,大声说道:“我们只有背水一战,共渡难关,我们抵抗这场瘟疫,同时也是自救!” “大人所言极是!” “我等愿听大人吩咐,共渡难关!” 董诚摆了摆手,接着说:“瘟疫之事,远比洪灾和长江水位暴涨更加艰难,你等且先在此商议对策,本官就去求见刺史大人,此事还需刺史大人亲自定夺方妥。” 话毕,董诚快步离开录事参军签押房,直奔衙门后宅,准备求见刺史方塘。 同时,祝修远也离开签押房,找到言大山,让他火速返回董府,将瘟疫在城中蔓延之事告知董漱玉和董淑贞,并特意叮嘱董淑贞,千万不要踏出府门半步。 言大山也知此事的严重性,立即领命而去。 目送言大山离去后,祝修远方才返回录事参军签押房,跟大伙儿一起出谋划策。 …… 且说董诚来到衙门后宅的大门,却见一队队家眷妇孺涌入其中。 还有众多小厮丫鬟等,或抬,或抱,搬运着一件件物品。 涌入衙门后宅的人群中,董诚看见了一些熟人。 有长史大人花朝仕之子,花间虎。 此人差点将他的小女儿从他身边抢走,董诚自然认得他。 还有司马大人家的夫人,董诚与之有过几面之缘,也算认识。 另外,还有城内的一家福户——薛家。 薛家是真正的茶商,他们从朝廷手中取得“茶引”,然后从茶农手中收购茶叶,再贩卖至全国各地。 薛家家主薛宝昌,此人有点手腕,与江州的刺史大人、长史大人、司马大人等,全都十分熟悉。 其实,薛家与董家也有一点关联。 当初董氏茶庄推出新茶之际,薛家曾派人送来聘礼,妄图迎娶董漱玉,从而获得新茶的配方。 结果被祝修远吩咐众小厮乱棍打了出去。 只不过此事后来不了了之了,董诚却不想在此处看见薛家之人。 薛家人跑进衙门后宅中干什么? 除了薛家人之外,还有一些江州的富商名人等,也赫然在列。 他们纷纷涌入衙门后宅,脚步慌乱。 董诚皱了皱眉,心下疑惑,不知这么多人涌入衙门后宅干什么? 不过董诚乃是为了求见刺史方塘而来,因此顾不得这些。 他径直走向守在门口的两位小厮,准备请他们通报一下。 然而,董诚刚一开口,那两位小厮却说:“刺史大人偶感风寒,不便见客,录事参军大人请回吧!” “可是……城内瘟疫横行,本官必须见到刺史大人!” “录事参军大人,刺史大人曾吩咐过,衙门已将防灾救灾之事全权交托给大人了,那么就请大人尽心尽力的应对天灾瘟疫吧。” “可是……” “大人,刺史大人偶染风寒,卧床不起,需要休息,就算大人你见到了刺史大人,那也没用的。大人,请回吧!” 董诚瞪圆了两眼,死死盯着这两位小厮。 最终,董诚泄气,亦步亦趋的返回签押房。 董诚重新回到签押房的时候,房间中就只剩下包括祝修远在内的六曹参军事了。 其余三位衙役的头领,已经被派出去干活。 隔离感染患者、处理感染者的遗留物等,是最基本的,他们就先去干这些活儿了。 “大人,大人回来了。” “岳父大人,刺史大人怎么说?” …… 面对众人的询问,董诚只得摇了摇头,略微有些疲惫的说道:“本官……没有见着刺史大人,据说是感染了风寒,不便见客。” “什么!刺史大人竟感染了风寒?” “那这可如何是好,单凭我等,实在难以应对此次瘟疫之灾啊。” 众人议论纷纷,最后只得摇头叹气。 没过多久,一位衙役头领气喘吁吁闯进签押房,惊声大叫道:“完了,完了,全完了,彻底完了……” 众人听了这丧气话,心中都是一紧。 再一看这位衙役头领,只见他面色苍白,面容极度震惊和恐惧,一边大叫着“完了”,一边闯进签押房,跌跌撞撞。 董诚沉声道:“发生了什么事?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那衙役头领稍稍冷静下来,深吸了几口气,在众人的“注目礼”之下,开口说道:“大人,城中感染瘟疫之人,已有数万之众!” “什么!” 众人尽皆大惊失色。 一个个都张圆了嘴巴,瞪大了两眼,魂飞天外! 那衙役头领似乎没有瞧见众人惊骇欲绝的模样,接着又说:“卧病不起者,已有数千,病死者……已有数百!” 安静。 整个签押房中出奇的安静。 这消息来的太过突然。 这才多久啊,半个时辰前不是才说感染瘟疫的人只有数千么,卧病不起者只有数百么? 怎么一下子……就暴增了十倍! 这才半个时辰啊。 这瘟疫传播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照这样下去,恐怕今天天黑之前,整个江州城中就没有一个健康人了。 祝修远深吸口气,视线依次扫过岳父大人,以及在座的各曹参军事。 祝修远是穿越过来的,可以说已经死过一次了。 面对死亡,他虽然也被吓得魂飞天外,但死过一次的人,总比董诚等人更有“经验”。 也显得更加从容。 同时祝修远也知道生的可贵。 所以,祝修远不想死,他不想被瘟疫吞噬。 他要求活! 于是,祝修远站出来,走到众人中间,也不施礼了,大声说道:“岳父大人,还有各位大人,这场瘟疫虽然来势凶猛,但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啊,我们拼死一搏,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祝修远几乎算是大吼了。 不过他大吼之后,原地转圈查看众人神色,他们却好似没有听见祝修远所说的话一般,一脸颓废样,不为所动。 (未完待续) 第125章 编造 似乎心已经死了。 在古代,瘟疫是个禁忌话题。 这种恐惧感,现代人很难理解,如果非要做个比喻,可能电影《生化危机》中绝望的恐惧感能够胜任。 更何况,这瘟疫的传播速度还如此之快。 由不得他们不害怕惊惧,甚至单单这一条消息,就已经让他们丢掉了半条命。 …… 不过祝修远也不是一个支持者都没有。 只见岳父大人董诚两手撑着椅子的扶手,缓缓站起身,沉着声音开口说:“贤婿说的没错,各位,你们不要泄气,我们应该还有一拼之力。” 董诚发话,众曹参军事终究有点反应了,其中一位开口道:“大人,不是下官等泄气,而是当下的局势……” “哎,我们几乎算是被困死在了江州,外人进不来,我们出不去,又加上瘟疫横行,这……” “是啊,这瘟疫太霸道了,短短半个时辰就感染了十数倍的人……” “大人,非我等泄气,实在是当下的局势,让人看不见任何希望!” …… 董诚两眼一瞪,大喝道:“我等身为朝廷命官,治理一方,如何能够轻言放弃!况且各位,想想你们家中的妻儿老母吧,就算为了他们,你们难道也不应该强打精神,抓住那一线生机,拼死抗争一番吗!” 董诚吸了口气,补充道:“成了的话,你、我,还有各位的妻儿老母都能得活。如果不成,我们也死而无怨!” 董诚的话终究感染了众人。 除去祝修远之外的五曹参军事,纷纷站起身,齐声道:“愿听大人差遣!” 不过他们的声音多少都有些有气无力。 面对这场传播速度如此之快的瘟疫之灾,就像文科生面对一道深奥数学题,无论你着急发火,还是手抓键盘怼天怼地怼空气,你也是解答不出来的。 他们答应董诚,共同应对这场瘟疫之灾,只是强打精神而已。 其实在他们心中,此事就像鸡蛋碰石头,注定不会成功的。 此时,祝修远知道该由他出场了。 只见祝修远再次走到众人中间,团团施礼,然后大声说道:“岳父大人,还有各位大人。其实不瞒你们,下官知晓一些瘟疫防治之法!” “嗯?” 众人全都看向祝修远。 脸色各异,不过大多是茫然、好奇之色。 只有董诚面露震惊之色,同时他心中也燃起了一丝希望。 对董诚来说,如果说他佩服谁,其中有个人必然使他的女婿,祝修远。 从新茶和算盘开始,董诚就已经认定祝修远不是一个普通人了。 后来董诚曾深究过,最后锁定了祝修远的“爹”——祝寿! 董诚早年间就认识祝寿此人了,在董诚眼中,祝寿并不是一个彻底的乡下农人…… 祝修远环视四周,见大家都面色各异的看着他不说话,他认为应该再加点分量上去,以增加可信度。 于是接着说:“其实,我……爹他以前曾收藏有一本残破古籍,上面就记载了一些瘟疫防治之法……” 祝修远略微停顿,仔细查看包括岳父大人在内众人的神色。 他们全都陷入一种呆愣的状态,定定的盯着祝修远,不发一言。 只有岳父大人董诚的神色与众人迥异,他略显焦急的问道:“贤婿,你说的是什么残破古籍?” 董诚发问,似乎点醒了在坐众人,他们又齐齐呆愣的瞅着董诚。 祝修远:“岳父大人,时间已经太久了,小婿依稀记得那本古籍的封面、前半部分与后半部分等,皆已经遗失不见,只残余中间数十页……至于古籍的名字,自然也就无从知晓了。” 祝修远说话后,在坐众人又齐齐转头看向他。 他们刚刚才“经历了一番生死”,内心尚且有点麻木,也有点反应不过来,只能呆呆的看着董诚和祝修远两翁婿的“表演”。 再者,祝修远抛出一个“残破古籍”的故事,在一定程度上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激发了心底深处潜藏的好奇心…… 董诚:“那贤婿你方才所言的瘟疫防治之法,就得自那十数页残卷了?” 祝修远:“岳父大人所言不错,不过那残卷上记载的内容也不是十分详尽,甚至模棱两可,不过小婿闲暇时曾细细思索过,残卷之法……或许有用!” 祝修远扫视一眼众人,又说道:“这应该就是那一线生机了,只要我们抓住这一点,至少有五成的机会挺过此次瘟疫之灾!” 在坐的另外五曹参军事中,有一位猛然醒悟过来,在董诚开口之前发问:“祝参军,瘟疫防治绝非儿戏,那什么古籍残卷……真的可信么?” 此话一出,其余四曹参军事也纷纷醒悟过来。 不过他们并未附和,只是眼带探究之色的盯着祝修远。 这也正常,单凭祝修远空口白话,如何就让他们信了他呢? 众所周知,祝修远还是一个“职场新人”,什么都不懂的小菜鸟,怎么就敢妄言懂得瘟疫防治之法? 众人心想,恐怕祝修远懂得的还没有他们多。 最关键一点,祝修远的年龄也太小了,只有十五岁,嘴上无毛,实在难以让人信服。 岳父大人董诚也逐渐紧皱了眉头,众曹参军事的话,也不无道理啊。 不过祝修远并未被他们吓倒,他心中反而还暗暗笑道:“这波助攻来的正好!” 只见祝修远四方拱手,接着说:“各位大人,你们可还记得我董氏茶庄出产的新茶?” “嗯,这……”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祝修远为何在此时扯到新茶上面去了。 祝修远嘴角勾动,又说:“还有算盘,不知各位大人是否识得此物?” “算盘……” 众人神色纷纷一愣。 算盘这东西,他们自然识得,不仅识得,甚至还无比熟悉! 算盘比之于算筹,在算术史上,算是一个扯碎了蛋的大跨步。 并且,算盘的出现,直接改变了他们这一帮文吏的办事方式。 为此,他们是十分尊崇祝修远的。 (未完待续) 第126章 逃避 在祝修远刚开始接手仓曹的时候,就因为算盘,祝修远的“新官上任三把火”都没有烧起来。 “嘶!” 众曹参军事的脑袋终于灵光了一点,联想到了刚才祝修远所说的新茶。 这两件东西,都是十分了不得的。 它们有一个共同点,它们都是祝修远给弄出来的。 所以众曹参军事吸气。 对呀,他们竟然将此事都给忘了,祝修远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呢! 再联想到祝修远方才所说的“古籍残卷”…… 其中某曹参军事顿时激动了,他已经想到了某种可能。 然而,当他颤抖着四肢准备发问以确定的时候,却为时已晚,因为董诚的声音传了过来:“贤婿你是说,新茶的配方与算盘的图样都得自那古籍残卷?” 那位参军事顿时呆立当场,心中憋着一口气,却再也吐不出来了…… 因为董诚抢了他的话。 祝修远对董诚一拱手:“岳父大人所言不错,不过,那古籍残卷破损得十分厉害,新茶的配方和算盘的图样并不完整……” “但是,新茶与算盘不是也成功了吗!”董诚接过话头,然后激动的说:“好,好啊,事实证明,那古籍残卷乃是真正有用的天书。有此天书相助,我们一定可以挺过此次瘟疫之灾!” 众曹参军事也跟着激动了起来,纷纷出言附和。 他们又燃起了昂扬的斗志,声音不再像方才那般软绵绵。 “哎,本官就知道,祝兄非一般人啊,上知天文下通地理,文彩无双……但却没有想到,祝兄竟然还收藏这有这么一本天书……” 董诚大发感慨。 而祝修远听了这话,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心里奇怪道:“什么?那糟老头子非一般人?还上知天文下通地理?还文彩无双?” 祝修远彻底懵逼了,他那便宜老爹临终之前,就给他留下了二十两银票和一纸婚书,还有一些无用的杂物…… 祝修远所认识的“祝寿”,是董诚所说的那个“祝寿”吗? 祝修远正懵逼间,忽又听董诚问道:“对了,贤婿啊,那古籍残卷……是否还健在?” 祝修远一愣,忙一抬头,只见包括岳父大人在内的所有人都热切的盯着他,目光灼灼啊。 “不在了,小婿都是年少之时才看过……依稀记得后来有一次……爹如厕,没有草纸……” 祝修远说不下去了,因为他不知道这句话传到外面之后,他会不会被人揍。 那么一本天书,竟然被当成草纸…… 这是人干的事吗! 董诚等彻底懵逼了,呆愣愣的盯着祝修远。 接着,众人的眼神开始变样,祝修远从中看到了一种“摩拳擦掌”的神色。 正所谓“父债子偿”。 祝修远赶紧转移话题:“对了,这场瘟疫传播速度如此之快,短短半个时辰就传染了十数倍的人……我们虽然有古籍残卷中的瘟疫防治之法,但也不能松懈大意!” “岳父大人,还有各位大人,我们需立即开始商议应对之法,不能再耽搁时间了!” 祝修远这么一说,董诚等立即反应过来。 是啊,这场瘟疫传播速度如此之快,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董诚环视了一眼众人,最后又看向祝修远,问道:“贤婿,如今……我们应该怎么办?那古籍残卷上到底是如何记载的?” 祝修远不由一愣,这是第一次,祝修远第一次感觉董诚失去了主导一切的从容。 他吸口气,不假思索就开口说:“岳父大人,这场瘟疫远比以往的都更加严重,我们应该集合所有人,共同出谋划策,力往一处使,如此才能增加挺过瘟疫之灾的机会!” “嗯,祝参军所言甚是!” “那本官再去一趟衙门后宅吧,这次本官一定要见到刺史大人方可!” “那下官去请长史大人……” “下官去请司马大人……” “下官去请浔阳县令。” “那下官去请王府管家吧,鄱阳王府还有五百家将,这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众人立即分散开去,前往城中各处去请各位大佬,共谋大事。 …… 且说董诚再次来到衙门后宅的大门,到地方后,董诚整个人都是一愣。 心中咯噔一下,隐隐有一种不妙之感。 因为董诚发现那大门竟然紧闭了! 大门外面的两个小厮不见了,一队队涌进其中的妇孺家眷等,也不见了! 此处没有一个人,静悄悄恍然一座荒宅。 董诚忍着心里的疑惑和不妙,走上前去,扣着那两扇朱漆大门,并大喊道:“开门,本官有十万火急之事求见刺史大人,快开门……” 咚咚咚! 咚咚咚! 董诚不停扣着朱漆大门。 过不一会儿,门内传来一个声音:“录事参军大人,您别敲了,刺史大人卧病在床,实在不方便见客……录事参军大人,您还是请回吧!” 咚咚咚! 董诚不依不饶,依旧敲门并大喊:“不行,本官有十万火急之事,事关整个江州的生死存亡,今天我一定要见到刺史大人!” …… 录事参军签押房。 很快,除了董诚之外的所有人都返回了。 祝修远将王府管家亲自带了来,圆满完成任务。 浔阳县令也来了,他名为李林州,乃是董淑贞小姑的丈夫,也就是董诚的妹夫。 李林州算是董家的亲戚,祝修远与之自然认识,俩人见面免不了一番寒暄。 其实在这次救灾的过程中,浔阳县令李林州亦出力不少,帮了董诚很大的忙。 ……江州长史大人、江州司马大人,花朝仕和万谦两人都没有到。 据说衙门中没有两人的身影,他们的府邸中也空无一人。 竟然凭空消失了! 众人心中都复杂难明,长史大人和司马大人乃是一州之中第二大和第三大的官。 结果关键时候,两人都不在! 众人心中有一种被“抛弃”了的感觉。 然而最让人奇怪的是董诚竟然还没有回来,如今时间紧迫,必须尽快拿定一套对策,不能再拖下去了。 (未完待续) 第127章 防治 于是,一位参军事被派出去寻找董诚。 不一时,董诚和那位参军事返回,但也只有他两人返回了,并未看见刺史大人的影子。 “各位,刺史大人将自己关在衙门后宅,紧闭了大门,本官嗓子都喊哑了,也没能让他们开门。本官……还是没有见到刺史大人!”董诚嘶哑着嗓子叹道。 王府管家:“董大人,如今情势紧迫,既然方刺史不愿不来出谋划策,那我们干脆就不管他了,有他无他,相信我们也能够挺住!” 王府管家的身份地位很高,比在场所有人都高。 所以他一发话,几乎就算是一锤定音了。 事后若果真在此事上追究起来,鄱阳王府自然会站出来替董诚说话。 所以包括董诚在内的所有人,都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王府管家又盯向祝修远:“祝公子,既然你有瘟疫防治之法,那就由你来安排吧。” 祝修远见众人都默认了,于是他当仁不让,走到众人中间,先团团施礼,然后问道:“那下官就不客气了,最新的情况如何?” 刚才众人出发前去寻找各位大佬的时候,也有人去打探最新的情况。 现在祝修远问的就是最新情况。 “据下面人汇报,感染人数又增加了几千!”有人回应道。 祝修远点了点头,接着说:“方才,下官曾仔细深究了古籍残卷中驳杂的记载,从中理出四点防治瘟疫之法!” 董诚忙问:“哪四点?” 王府管家插话道:“董大人你且莫急,先让祝公子把话说完。” 祝修远抿了抿嘴:“对了,我们先统计一下能够使用的人手吧。” “衙门州兵五百!” “衙役、六曹文吏等共两百。” “民夫三千多人。” “从灾民中召集的青壮约有两千余,对了,还有从浮梁县来的茶农,也有一千余。” “灾民中的女眷也能够派上用场,数量恐怕也有上千人……” “王府中有家将五百,对了,江州大营还有一千留守看守大营的军卒,待老夫写个手令调来……” 祝修远仔细聆听,等众人说完后,他方才开口道:“相对于江州城中几十万的人口,与上万的瘟疫感染者来书,我们的人手恐怕不足。并且,我们的人手也有可能感染瘟疫,那就更加不够了。” 董诚站出来说道:“贤婿你勿需担心人手的问题,方才你也说了,我江州城有几十万百姓,实在缺人的话,我们还可以从中征集民夫。” 祝修远点了点头:“那好,下官这就说说这四点瘟疫防治之法。” “第一点,我们要把感染瘟疫之人集中起来,避免感染更多人!不过在集中感染瘟疫之人的过程中,千万要小心,每人必须用毛巾将口鼻捂住,避免直接接触病人,以免传染自身。” 众人纷纷点头。 这一点比较好理解,总结起来就一个词,隔离! 只不过祝修远加了两条,捂住口鼻和避免直接接触病人。 “第二点,俗语云‘病从口入’,我们要控制所有人的饮水和饮食安全。”祝修远又说道。 这话听在众人耳中,就有些云里雾里了。 有“病从口入”这句俗语吗? 他们冥思苦想,的确没有听说过这句俗语。 不过再又仔细一想,这句俗语也有一定道理。 因为他们听说过另外一句话:人吃五谷杂粮,孰能无病? 祝修远倒是没有察觉到众人心中的小心思,接着说:“首先,是水源的问题。不管是喝进肚子里的水,还是用于洗手、洗脚、沐浴、做饭的水,皆需使用活水,且水中不能有死物!另外,最重要一点,喝进肚子里的水必须烧开,禁止喝生水!水烧开凉了之后,也不能喝,必须是热的!” 祝修远此话一出,众人再次懵圈。 想以前天灾或者瘟疫爆发的时候,人在口渴的时候,哪还能在意这些? 不说喝凉水了,甚至水源中泡着一具腐烂尸体的情况下也要喝…… 这一条,对他们来说,算是有点“奇葩”了。 但是,因为他们事先已经知道,这些奇葩的规定来自于那本古籍残卷。 而那古籍残卷已经让祝修远弄出了新茶和算盘。 实乃是一本“天书”啊! 所以倒是没有人怀疑祝修远所说的话,只是有点想不通和不适应。 祝修远扫视一圈,将众人的茫然之色看在眼里。 他无奈苦笑道:“王府管家,岳父大人,还有各位大人,这一点至关重要!必须坚决执行到位,如果可以的话,逮到一个违规的人,就往死里重罚,重重的罚,以儆效尤,因为他会害了所有人!” “嘶!” 众人吸气不止,有必要搞得这么严重吗? “祝参军,一定要这样吗?会不会太麻烦了?”某曹参军事问道。 祝修远心里陡然腾起一朵三昧真火,两眼一瞪,大声斥道:“麻烦!?我们面对的可是一场惨烈的瘟疫,如何能够嫌弃麻烦!我们必须要那样做,不然我们都会死。事关生死,你还觉得麻烦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应该不惜杀鸡儆猴,以一个犯规者的死,来警醒众人!” 祝修远陡然发飙,吓坏了众人。 特别是刚才开口问话的那位参军事,更是被祝修远的气势压制得死死的,缩着脖子,动也不敢动。 王府管家最先反应过来:“老夫赞成祝公子之言,监督百姓违规之事,就交由我鄱阳王府来做吧!” 董诚也跟着反应了过来,对王府管家拱手道:“如此就多谢管家了!” “好说,好说!” 祝修远见他们都已经知道此事的严重性之后,方才继续往下说:“好,下一个是吃食的问题。同饮水一样,吃进嘴里的食物必须干净,必须是热的,病死动物之肉不可食,霉变之粮不可食,来源不明之食物不可食。且餐具每使用一次之后,必须放入沸水中煮上一刻钟。正常人的餐具与感染瘟疫之人的餐具,必须分开存放管理!” (未完待续) 第128章 忙碌 有了方才的饮水之议后,这次众人没有任何异议了。 全都点头同意。 另外一边,另有一位书吏正奋笔疾书,将祝修远所讲之语一一记录在册。 毫无意外,往后几日中,这份记录将无比宝贵! 那位记录的书吏也知晓此份记录的沉重,因此不敢怠慢。 虽然祝修远讲得很快,但书吏书写的速度也不慢。 书吏是专业的,刚好能跟得上祝修远的讲解速度。 “接下来一点,下官将之称为‘环境卫生’。每个人的衣着可以破烂,但必须干净,每日更换一次。每个人每天都需沐浴一次,沐浴之水需采用药草浸泡过的水。还有各种残留物,不准胡乱丢弃,必须集中放置一处,集中焚毁。” “至于感染瘟疫之人的死者,其尸需立即火化焚烧,其衣饰等常用物也需一同烧掉。每日使用生石灰在各处消毒,当然,也可焚烧特定药草,以烟熏消毒……” “第三点,医药和治疗的问题。”祝修远停顿了一下,看向王府管家,说道:“管家,这一点还需贵府张神医的指导和配合。” “祝公子放心,老夫保管张神医会配合祝公子。” 祝修远点了点头,接着说:“到时候就请张神医带着城中所有大夫,为感染瘟疫者诊治、开方抓药。另外,没有感染瘟疫之人,也需要喝药,避免感染瘟疫。” “第四点,清理不洁之物。不管是众人拉撒秽物,还是腐烂的各种尸体等,我们需将之集中焚烧或者集中掩埋深土!” …… 祝修远将四点讲完,就将“指挥棒”交接给了董诚。 面对如此纷乱复杂的局面,在场众人中,恐怕只有董诚才有快速将之理顺的能力。 刚才祝修远一番侃侃而谈,其实可以说是“纸上谈兵”,尚且需要董诚统筹安排处理。 董诚不负众望,在千头万绪中,快速理出一缕头绪。 并立即将这些头绪转化成任务,一一安排给除去祝修远以外的五曹参军事,以及三班衙役的头领,还有浔阳县令等人。 当然,并不是所有头绪都能转化成可以直接执行的任务的。 其中还有两大难题。 其一就是粮食的问题。 上次收缴的十万石粮食,经过这几天的人吃马嚼,已经去掉了一大半。 没办法,等待吃这批粮食的嘴巴有数十万之众,区区十万石粮食,能顶多久呢? 所以急需找到粮食来源的新渠道,以顺利度过此次惨烈的瘟疫之灾。 其二就是药草的问题。 如今江州市面上充斥了大量假药,混在真药之中,实在让人头疼。 …… 五曹参军事、三班衙役、浔阳县令,甚至王府管家等,从董诚这里领了任务之后,立即就去召集人手。 他们摩拳擦掌,准备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大运动”。 董诚自领了“解决粮食危急”的问题,祝修远则领了“解决假药之事”的问题。 两翁婿互道珍重之后,各自带着手下的人去忙碌各自的事…… 江州衙门大门口,目送岳父大人董诚的马车走远后,祝修远方才踏进自己的马车。 长随言大山问道:“恩公,我们先去哪里?” 祝修远想了想,吩咐道:“先回一趟府中。” “好咧!”车夫答应一声,立即驾车往董府的方向赶。 马车停在董府大门前的大街上,祝修远跳下马车。 他前后扫了一眼,只见董府大门前大街的前后都是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董府大门也紧紧关闭着。 好不荒凉! 摇了摇头,祝修远与言大山走近大门,祝修远一个眼神使过去,言大山立即会意,以手扣门。 咚咚咚! 扣门的声音格外响亮。 其实言大山也没用多大的力,只是大街上太安静了,显得扣门的声音特别大。 “是谁?” 门内传出一个声音,带着一种紧张感。 “是管家董运么,是我,快开门。”祝修远大声喊道。 “原来是姑爷,请稍等……” 很快,紧闭的大门打开了一扇,董府的管家董运探出一颗头,见来人果然是祝修远后,方才将那扇门大大的打开,拱手让开进门的路:“姑爷请进!” 祝修远点了点头,一步踏入大门,言大山紧跟其后。 董运立即指挥两个小厮将大门关上,并拉上了粗壮的门栓。 祝修远摇头苦笑,也不去点评董运他们的小心谨慎,只问道:“大小姐和娘子在哪里?” “回姑爷,大小姐和二小姐都在佛堂。” “哦。” 祝修远点头,立即抬步往佛堂的方向走去。 言大山和董运等就没有跟上来,言大山等在那里,等祝修远出来后,他才好再次跟着恩公出门。 而董运则像个门神似的,搬了个椅子坐下去,两眼一直紧盯着拉上了粗壮门栓的大门…… 董府的佛堂在整个院子的最深处,在一环境清幽不易被打扰之地。 祝修远依次穿过前厅、中厅、后厅,又走过了两重院落,方才进入佛堂。 这佛堂据说是董家祖上的某位夫人建立的,流传到现在,恐怕都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 不过此时的祝修远并没有研究历史的心思。 老实说,这场瘟疫之灾他们到底能不能挺过去,其实很玄。 祝修远刚才在衙门的录事参军签押房中所提的各种方法虽好,但医药、执行力等等难以逾越的鸿沟制约着整场对抗瘟疫的过程…… 祝修远轻手轻脚走进佛堂,只见正中间塑有一尊金身佛像,它的两侧还有一尊,一共三尊,都是金身的。 祝修远对佛像不甚了解,只看得出其中一尊乃是观世音菩萨,至于其余两尊,就不认识是什么佛或者菩萨了。 三尊佛像前,各自摆了一个三足两耳的青铜香炉,香炉中插着三炷香,已经燃烧了一半。 香火明灭,满室寥寥。 案台上,还有几大盘子贡品。 有各种水果,有各色糕点,还有一只烧鸡…… 等等! 烧鸡? 那不是一道荤菜么? 什么时候给佛像上贡品可以上荤菜了? (未完待续) 第129章 麻袋 祝修远扬了扬眉,心说这事儿一定是调皮捣蛋的董淑贞干的。 不过漱玉怎么不拦着她呢? 佛像前的地面上,摆着两个蒲团,两个蒲团上都端正跪立着一位少女。 左边那位高一些,显然是董漱玉了,右边那位矮一些,显然是他的娘子董淑贞了。 从后面看去,两女的双手似乎都在胸前合十了。 …… 随着祝修远走进佛堂,遮挡了从大门传进来的光线,整个室内都是一暗。 左边蒲团上的董漱玉并不为所动,而右边的董淑贞却一下子转过了头来,看向佛堂门口。 祝修远挑了挑眉。 这董淑贞竟然连拜佛诵经都不虔诚,不用心。 祝修远一进来她就发现了,说明她瞧见了佛堂室内的光影变化,也就是说,她是睁着眼睛的。 你看,人家董漱玉动也没动一下,就说明人家正闭上了两眼,认真念经。 “夫君!?” 回过头来的董淑贞乍一见祝修远,脸上立即绽放微笑。 稚颜微笑,再加上她那一头稍显成熟妇人打扮的头饰,如此反差,让祝修远差点失神。 因为太抢人眼球了。 后世某些“邪恶大叔”见了董淑贞的装扮,一定会发疯! “贞儿,拜佛贵乎心诚,在观世音菩萨面前,你切莫胡言乱语……” 显然,董漱玉并未发现祝修远已经走进佛堂了,并且还以为董淑贞是在胡言乱语。 董淑贞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姐姐,夫君真来了。夫君,你怎么回来了呢?” 董淑贞说着,已经从蒲团上站了起来,似乎跪久了膝盖不舒服,她还俯下身子用手揉了揉膝盖。 “我顺路回来看看你们!”祝修远答道,不过他的视线略过董淑贞,又落在了案台上的那盘子烧鸡上面。 并咧了咧嘴。 此时,董漱玉已然明白原来真是祝修远回来了。 她睁开眼回头瞄了一眼后,也跟着站起身,对祝修远问道:“修远,城内的瘟疫到底如何了,爹爹怎么样了?” 董漱玉本就不擅微笑,一张脸蛋始终清冷如霜。 如今又是担忧城内的瘟疫,又是担忧董诚的安危,自然更加微笑不起来了,整张清瘦的脸蛋满是担忧。 她两手笼在长长的衣袖里,压着蓬松酥软的衣裙,缓步走来,与董淑贞一起,两女一动一静,一左一右,恍如: 绝世双姝比高低,鲜明仙姬共争辉。 珠明玉翠,肌肤胜雪。 明眸皓齿,愁如秋水馥比仙! 她俩站在一起,仿佛整个佛堂都亮堂了几分! 祝修远一呆,有种突入“太虚幻境”,乍见“十二金钗”的震撼! 他嘴角动了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此次对抗瘟疫之灾,必须要赢,必要要活下去! 因为他实在无法忍受着一对仙姝感染瘟疫的样子。 那是一种亵渎! 坚决不能发生的! “对呀,夫君,爹爹怎么没有跟着一起回来?” 董淑贞忽又开口问道。 祝修远悠然回神,立即从怀中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页字纸,亲手递给董漱玉。 董漱玉两手茫然接过,同时祝修远解释道:“这是我们在衙门共同商议出来的瘟疫防治之法,很有用的,你们在家也需按此施行。” 董漱玉一双妙目盯了祝修远一眼,展开那页字纸看了起来。 董淑贞将脑袋凑过去,也开始看了起来。 那瘟疫防治之法,自然被那书吏誊抄了多份,此份就是其中之一。 “岳父大人亲自去解决粮食的问题去了,我这次回来主要就是为了告诉你们瘟疫防治之法的,顺便换身衣服。” 祝修远说着,视线不由自主又滑到了案台上那盘子烧鸡上,见两女看完那页字纸后,终于忍不住指着那烧鸡问道:“那是烧鸡吗?用来当贡品恐怕不妥吧!” 董漱玉和董淑贞两女顺着祝修远的手指回头一看,看了一眼后,两女同时转过头来,面色茫然。 最后是董淑贞解释道:“夫君,那是素鸡,白面做的。” “哦……”祝修远面色尴尬,忙转移话题:“咦,怎么不见秋雯这丫头,我要换身衣服呢……” “夫君,秋雯缩在她房间里怕得发抖呢,妾身帮你更衣吧!”董淑贞跳起来嬉笑自荐。 “这样的吗?那好吧!” 祝修远当即抬步往东院的方向走去。 董淑贞雀跃跟上,又蹦又跳的,仿佛城中横行的瘟疫不会找上她似的。 董漱玉拿着那页字纸,也跟了上去,她边走边问:“修远,为何需将水煮沸之后才能饮用……” 董漱玉仿佛化身为好奇宝宝,拿着那张纸问了许多问题。 面对一个大美女的提问,祝修远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况且这是家里要用的,自然需要讲解得详细一些。 三人就这样一路来到东院,又直奔祝修远的房间。 因为祝修远只是换身外套而已,所以董漱玉并未出去避嫌,因为她还有好多问题,必须抓紧时间问清楚。 董淑贞找来一件比较厚的外套,在祝修远一边回答董漱玉问题的时候,她就一边给祝修远套上去。 然而,董淑贞自己本就是娇生惯养的董府小小姐,从小就有人伺候,可以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里会帮别人穿衣服…… 一件好好的外套,硬生生被董淑贞弄成了“麻袋”。 “秋雯呢?或者夏舞呢?”祝修远捂脸了,对董淑贞的“穿衣技术”彻底无语。 董淑贞委屈巴巴的看着祝修远,娇声道:“夫君,妾身真没用,竟连一件衣服也不会穿……” 祝修远安慰道:“无妨,这没什么的,我这也不会穿啊!娘子勿需介怀。” 董漱玉脸蛋微红,说道:“如今时间紧迫,还是由我来帮你更衣吧!” 她脸色微红并不是因为她要为祝修远更衣,而是因为有这么一个“没用”的妹妹! 在这古代,妻子帮夫君缝一件衣服都是常规操作,更不用说帮夫君穿衣服了,那本应该像吃饭与喝水般简单,手到擒来。 可是…… 她可爱的亲妹妹哟,就连帮自己的夫君穿衣服都不会! (未完待续) 第130章 更衣 董漱玉感觉好丢脸。 这古代不同于现代,现代女子,竟以炒制黑不溜秋的黑暗料理为荣,以不做家务为时尚…… 但是在古代行不通的,女红绣工、厨艺,甚至掌家理财等,都是出阁之前必须掌握的,如果不会,铁定会被人家笑话。 特别是对董家这样的书香世家来说,格外在意这些虚名。 然而,董家却出了董淑贞这个奇葩…… 如今董漱玉就怕祝修远笑话自己亲妹妹的家教,为此,她不惜亲自动手“帮”妹妹一把。 “这……不妥吧?” 祝修远迟疑。 以前秋雯帮他更衣的时候,都难免身体接触,如果董漱玉帮他更衣…… 秋雯本就是他的贴身小丫鬟,等到以后,铁定会将之收入房中为妾的,所以有点身体接触并无大碍。 可是董漱玉,乃是他的大姨子啊! 并且两人之间……还有点“误会”。 董漱玉再帮他更衣的话,那不是要了祝修远的老命么! …… 事实证明,是祝修远想多了。 董漱玉唤来妹妹,一起为祝修远更衣。 两个人一起动手,自然远比一个人来的方便。 所以……几乎不会出现祝修远担忧的那种情况。 呼! 祝修远舒了口气,然而心中又隐隐有些失落。 两姐妹一前一后,共同帮祝修远更衣,娘子董淑贞在他前面,董漱玉在身后。 祝修远微微低头看去,见董淑贞正按照董漱玉的吩咐,做着非常简单的动作。 或按着一个线头,或捋平衣服上的褶皱。 感受到祝修远的视线,她茫然抬头,正捋着衣服上皱着的手一僵,心虚道:“夫君你看我干吗?” 祝修远忽想起方才在佛堂,董淑贞曾说小丫鬟秋雯躲在房间中瑟瑟发抖的话,因而问道:“秋雯果真在她的房间里瑟瑟发抖?” 董淑贞放下心来,继续着手上简单的“工作”,“小雯儿自小就胆小,她的胆子只有一粒芝麻那么大……不过没关系的,夏舞正陪着她呢。” “哦!” 祝修远恍然,原来夏舞正在秋雯的房间里陪着秋雯,难怪一直不见两个小丫鬟的身影。 “那秋雯到底怕什么?瘟疫?” “夫君说对了,小雯儿很怕瘟疫传染给她。今早夫君去衙门后,我们在路边发现一只死耗子,正好又听说了城中爆发瘟疫之事,秋雯就认为那是一只‘瘟疫老鼠’,当场吓得站立不稳……” “瘟疫老鼠?”祝修远被惊了一下。 “夫君放心,那不是什么瘟疫老鼠,只不过被前几天的洪水淹死了而已。” “娘子,漱玉,你们可能不知道,那种被淹死的东西,本就是瘟疫爆发的根源!”祝修远大声说道。 “啊!” “什么?” 董漱玉和董淑贞两姐妹都被唬了一跳,为他更衣的动作骤停,睁圆了四只大眼盯着祝修远,恐惧之色渐浓。 “这事说起来比较复杂,但你们需谨记,这种被淹死的东西一定要将之火化掉,这一点,在那张瘟疫防治之法中有写。” “嗯。”董漱玉郑重点头,那张字纸中的确有提到这点。 “事关生死,我们不得不谨慎!”祝修远再次严肃嘱咐,表情无比认真。 两女齐齐点头。 两女点头后,就互换位置,变成董漱玉在祝修远前面,董淑贞在祝修远后面。 祝修远再次微微低头看去,正好可以从上往下的一窥董漱玉那张玉颜。 董漱玉一抬头,直接迎上祝修远的视线。 嗡! 祝修远脑袋轰隆一下,两眼一晕,差点陷入沉沦的漩涡。 由于她们帮祝修远更衣的缘故,自然靠得比较近。 近距离看去,董漱玉那张容颜更显精致俏丽,那长长的颤动的眼睫毛,灿如星辰的双眸等,看得一清二楚。 这种震撼,就像观看照片与面对真人的不同。 完全不是一个感觉。 祝修远眼晕一阵,忽然在某个时刻醒悟,却发现董漱玉并未别开视线,而是一直迎着他的目光。 竟然没有躲闪。 四目相对,四股视线激烈相撞,撞出了肉眼不可见的火化。 “什么情况?漱玉作为一个女子,竟然直勾勾的盯着我,她不是应该害羞的吗?还是说,漱玉这是传达给我某种意思?”祝修远心中暗暗嘀咕。 与此同时,祝修远心中又产生一种“自行惭秽,不忍直视”的感觉。 在董漱玉那灿如星辰目光的注视下,祝修远竟然想逃,想别开视线。 似乎只看人家的眼睛,就像亵渎了人家似的。 那是一种负罪感。 “不行!忍住,忍住……”祝修远眼皮抽动,心中嘀咕:“我作为一个男人,在这种事情上面,怎么可以被女子盯得别开视线呢,那太丢人了吧!” 祝修远忍住那种直视美女的负罪感,僵硬了脖子,就是不转动,眼珠子也不移开……就那么与之对视。 董漱玉的视线依旧没有撤走,依旧勇敢的与祝修远的目光激烈碰撞,毫不退缩。 祝修远已经没心思去想董漱玉为什么突然之间如此“大胆”了,他此刻只感觉浑身暖洋洋,犹如初春之际,温暖的阳光照耀在身体,十分舒畅。 …… 或许只是一秒钟,也或许过去了一个世纪。 不知何时,董淑贞终于害羞了,败下阵来,脑袋一歪,别开视线。 “耶!胜利!”祝修远心中大喊大叫! 作为“胜利的一方”,祝修远的胆子突然大了起来。 尽管人家都别开视线了,但祝修远的目光却“乘胜追击”,犹如长虹之光,陡然爆发。 比原先与之对视的时候还要明亮几分。 明亮的目光追逐着作为“失败”一方的董漱玉,现在,她是祝修远的“猎物”。 他那明亮得能够照亮黑夜天空的目光依次扫过董漱玉的脸颊、琼鼻、樱桃小嘴、下巴,然后是耳垂、发髻、额头。 接着,祝修远的胆子膨胀到了一个极限,他的视线往下一滑,在她那天鹅颈般的脖子上停留片刻,眼皮再次下翻,往下看了去…… (未完待续) 第131章 我怕 董漱玉到底年长几岁,不像董淑贞那样,还是一个一马平川的平板身材。 往常,那个地方是祝修远来说,是一个十足的禁忌。 真正的非礼勿视啊。 但是现在,祝修远裹挟着“胜利者”之姿,自然百无禁忌,将一双亮堂堂的目光瞄向了那里…… 谁叫董漱玉跑来招惹他的,作为一个女子,怎么可以与男人的目光硬抗! …… 但凡女子,一般天生身具“反雷达侦测系统”。 对别人的目光视线等,一般都极为敏感。 古今中外,无外乎如此。 董漱玉自然不能幸免。 她手中帮祝修远更衣的动作未停,但她心中明镜似的,知道祝修远正在肆无忌惮的看她。 看脸、看发髻、看脖子之类的,倒还罢了。 只要不是以特别怪异的眼光去看,她们一般以为你这是对她的尊重。 但是! 你如果跑去看脖子以下,那就是耍流氓了! 对于古代女子来说,这一点尤为重要。 董漱玉直接抬眸瞪了祝修远一眼,眼带警告之色。 轰隆! 祝修远脑袋中一声响,彻底清醒了。 什么“胜利者之姿”,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面对董漱玉那记瞪眼,祝修远尴尬的赔了一个笑。 所幸董漱玉瞪了祝修远一眼后,就低下头来,专心帮祝修远更衣。 大大化解了尴尬。 “修远。”然而,董漱玉忽又抬起了头,盯着祝修远开口说话:“那瘟疫防治之法……恐怕是出自你之手吧?” 从她的语气中,完全听不出一丝异常。 就好像刚才两人之间的眼神激烈碰撞,到后面祝修远目光的肆无忌惮等,全然没有发生过似的。 董漱玉的语气清冷依旧! 但是仔细一品味,清冷中又不失一种关切和温情…… 祝修远完全摸不清董漱玉的路数,谦虚道:“大部分都是我的主意,但也是众人努力的成果。对了,漱玉你为何有此一问?” 董漱玉那冰冷如霜的脸蛋上难得的绽放一抹微笑,她眼中换上一抹崇拜之色:“此法虽从未听说过,但仔细一想,其中又蕴含着极大的道理,所以此法必定是非一般之人能够想得出来的。” “真有那么厉害么?”董淑贞从祝修远身后转了过来,她这句话是疑问句,但她马上又赞道:“哇,夫君好厉害哦!” “你们过奖了,这瘟疫防治之法,尚需见过检验之后,方才知道效果究竟如何呢。” “我对此法有信心!” “我也有我也有!有夫君出马,小小瘟疫而已,还不是手到擒来!” 祝修远面色陡然严肃,点头道:“放心,我们一定能够度过此次瘟疫之灾的!” “嗯!” “嗯!” …… 谈话间,两女已经帮祝修远更完了衣。 祝修远换上了一件厚实的外套。 如今天气比较凉,城内又瘟疫横行,自然需要增加自身免疫力。 而多穿衣服保暖,就是一个最基本的办法。 “走吧,我们去瞧瞧秋雯,她本来就笨笨的,别被吓傻了。”穿好了衣服,祝修远建议道。 于是三人走出祝修远的房门,沿着走廊走了几步,来到侧边的小耳房。 这耳房就是秋雯的房间。 咚咚咚! 吱呀! 却是夏舞开的门,夏舞见大小姐、二小姐、姑爷齐至,忙施了三个礼,并让开进门的路。 “秋雯呢,在哪儿?” 祝修远进门后就四处张望,查找秋雯的身影。 夏舞还没有说话,众人就听床头的位置传来一个颤抖的声音:“姑爷,奴婢……在这里。” 祝修远忙往床头看去,却见床铺上空无一人。 好奇之下,祝修远走近了一瞧。 顿时哭笑不得。 只见床头旁边的一个衣柜的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透过这条缝可以看见一只大眼睛,满是惊惧之色。 秋雯竟然躲进了衣柜! 前段时间,祝修远刚刚当上司仓参军事的时候,祝修远就发现秋雯怕见他的官袍。 却没想到秋雯竟然胆小至此,一个瘟疫就将之吓得缩进了衣柜…… 祝修远忍着笑,蹲下身来,仔细往那条缝里一瞧。 只见秋雯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外面的光线打在上面,又折射回来,因此显得秋雯的大眼睛格外明亮。 但祝修远从中看见了一抹浓浓的恐惧之色。 就像一只受到过伤害的小流浪猫,或者小流浪狗似的,可怜又惹人发笑。 “你躲在里面不觉得闷得慌么?”祝修远开口问道。 “我可怜的小雯儿,快出来吧,夫君有办法应对此次瘟疫之灾,我们都会没事的。”董淑贞也蹲下身来。 “小姐……我怕!”秋雯弱弱的说道。 “不用怕……”董淑贞说着就像拉开衣柜的门,但被祝修远制止了,并摇了摇头。 就算是小流浪狗捡回家,也要好久才能恢复如常呢,更不用说情感更为复杂的人了。 董淑贞见祝修远摇头,也就将手缩回。 “你待在里面也可以,不过要注意不要受冷,可以多加几件衣服,等我们战胜了此次瘟疫之灾,你再出来也不迟。”祝修远说道。 “嗯……谢谢姑爷!” …… 处理完家里的事,祝修远毅然离开,在董府大门口会合了言大山,坐上马车驶向荒凉的街道。 祝修远的任务是解决药材和医药的问题。 所以祝修远赶往了鄱阳王在江州城中的别院,先去见张神医。 别院中。 “张神医,此次瘟疫之灾来势凶猛,在药材和诊治的方面,还需要张神医大力相助啊!” “祝小哥你勿需多礼。你放心吧,老夫定会全力以赴的。王爷待老夫不薄,就算为了王爷,老夫也不会让这场瘟疫毁了整个江州的!”张神医说道。 祝修远松了口气,他就怕张神医傲娇的老毛病复发,死也不肯替病人诊治。 如今看来,第一步算顺利完成。 只要张神医肯帮忙,之后的事就好办得多。 “张神医,这药材和诊治之事在下不懂,就交由张神医你全权处理了。城中所有大夫和医士等,已经悉数集结,他们将全部听从张神医你的安排。” (未完待续) 第132章 缺粮 张神医傲然道:“哼,那些不过只是一群庸医!” 祝修远擦了把冷汗,无奈道:“张神医……” 张神医摆了摆手,笑道:“祝小哥你莫急,老夫虽然说的是实话,但为了王爷,老夫不会乱来的。他们虽然只是一群庸医,但也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好那么一点。” “如此就好!”祝修远松了口气,又接着说:“城中所有药材也正在收集,相信今天之内就能将之集中到一处了。想必张神医你也知道,如今我江州市面上的药材,充斥了许多假药,这真假药材分辨之事……还需要麻烦神医。” “好说,好说,虽然繁琐一点,但也不是十分困难!”张神医点了点头,“对了,王府中尚且存有许多药材,老夫已经征询过管家的意见,可以拿出来赈灾。” “是吗!那太好了!” “不过祝小哥,老夫已经看过了你那四点瘟疫防治之法,老夫是十分赞同的。只是这沐浴之水需药材浸泡,无病之人也需喝药……我们如今的药材恐怕不够啊。” “那张神医有何妙法?” “妙法倒是没有,但如今暴雨既停,我们可以组织人手上山采药。料想有了这批采摘的药草,应该勉强够用了。” “如此就有劳张神医了!” “好说好说,对了祝小哥,你能否告诉老夫,为什么所饮之水必须要取活水,并且必须煮沸……” 祝修远一愣,终于开始问这个问题了吗? …… 从王府别院出来后,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药草和替病人诊治的问题,放手交给张神医去处理即可。 人家好歹顶着个“神医”的名头,真本事肯定是有的。 之所以在别院中待了一个多时辰,主要是因为祝修远给他讲解了许多瘟疫防治之法的原理。 离开王府别院后,祝修远又赶往衙门。 如今,州衙的录事参军签押房,是整个对抗瘟疫之灾的“指挥中心”。 祝修远完成了他的任务,自然需要回去复命,同时接受新的任务。 与江州城中的其他地方不同,江州衙门可以说是门庭若市。 州兵、衙役、民夫、灾民中的青壮、茶农、灾民中的女眷、王府家将、江州大营的留守军卒等,他们不停进出衙门的大门。 并且各个脚步匆匆,好似是一只有鞭子在抽的陀螺。 祝修远站在衙门大门前,感慨一番,也脚步匆匆进入衙门,直奔录事参军签押房。 到了签押房后,祝修远发现里面的董诚等人,竟然正在用着午膳,每人椅子前都放了一张小几,小几上摆着一些饭菜。 “贤婿来了,吃了没有?来人,再上一份饭菜!”董诚盯了一眼一脸茫然的祝修远,高声对外面吩咐道。 外面自有人答应,并下去拿饭了。 而祝修远这时方才反应过来,原来已经是中午了呢。 应该吃饭了。 在董诚的招呼声中,祝修远也寻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等待上饭。 老实说,祝修远还真有点饿了。 “对了贤婿,你那边处理得如何了?”董诚一边吃一边发问。 “岳父大人,药草和诊治之事已经交由王府张神医全权处理。张神医会带领全城大夫诊治病患,并分辨真假药材……对了,王府管家将王府中备存的药材贡献了出来,但张神医说依然不够,可能还需组织人手去城南的山上采药。” “哦,如此甚好!”董诚点头。 “有张神医出马,我们就不用担心药材和诊治病患方面的问题了!”有人吃喝之余大赞道。 众人纷纷附和。 祝修远问:“对了,现在情况如何了?” “祝参军,如今我们已将所有感染瘟疫之人彻底隔绝了开来,不过不幸的是,我们好多人手在此过程中也感人了瘟疫……” “放心吧,等四点瘟疫防治之法一起施行之后,这瘟疫应该就能得到控制!” “嗯,如今药草和诊治病患的问题已经解决,相信以张神医的医术,应该可以诊治……” “其余的饮水饮食、火化尸体等,也已经开始了……” “对了,岳父大人,粮食的问题解决了吗?”祝修远忽然问道。 此话一出,整个签押房中顿时安静下来。 董诚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祝修远心里一咯噔,看这样子,恐怕情况不妙。 董诚放下碗,叹道:“已经弄清楚了,刺史大人、长史大人、司马大人,还有城中的一些福户等,他们全都龟缩在衙门后宅,封闭了大门,隔绝外界一切。” “本官在衙门后宅大门前叫破了嗓子,也无人应答。这官仓之粮……哎!” 祝修远顿时皱起了眉头,如果还不能补充粮食的话,那些受了洪水之灾的灾民,以及感染了瘟疫被隔离起来的病患,可就没有粮食果腹了。 那更是一场灾难! “方大人,身为一州刺史,竟然在此关键时刻……” “还有长史大人、司马大人等,他们简直枉为一州之上官,更枉为人!”有人愤恨不平。 “现在说这些没有什么用啊,大人,这官仓之粮,虽说需要有刺史大人的手令才能够打开,但现在乃是生死存亡之际,我们何不如先将之开启……” 众人齐齐望向董诚,此事尚需董诚拿主意。 董诚沉吟一番,叹口气后说:“且等到明日吧,如果明日还叫不开刺史大人的家门,本官就做主,擅自开了那官仓!” “大人……” “大人……” 众人心中无比感动,心说这才是敢于担负责任、勇于任事的好官啊! “对了,大人,下官方才接报,城中出现多家米行正以高价售卖大米,据说他们的存量达到了几十万石!” “什么,几十万石!?” “正是如此,不过他们的售价太高了,是市面上米价的十多倍!” 嘶! 众人都吸了口凉气。 卖高价米,发“动乱财”的人终于还是出现了! …… 今天注定是忙碌的一天。 祝修远草草扒了几口饭后,就有人找到他,说城内没有多少生石灰了。 (未完待续) 第133章 晕倒 利用生石灰消毒,是四点瘟疫防治之法中的一个小点。 但现实的问题是,没有那么多生石灰。 祝修远了解一番后,发现当下烧制生石灰的流程需要完善…… 解决完生石灰的问题后,祝修远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张神医又将之叫过去了。 张神医主要是问无病之人喝的药,要达到一个什么效果? 祝修远不得不丢出“免疫力”的答案…… 然后又是沐浴之水用什么药材浸泡,或者添加什么药材等等问题。 ……这些问题刚处理完,又有人找到祝修远,说干净的活水远远不够用,急需解决。 就当下来说,江州城中唯一可用的活水之源,就是奔腾的长江之水。 护城河中的水都不行,里面还漂浮着一堆尸体呢,还没来得及处理。 但要将活水从长江岸边运送到城中,这耗费的人力物力就大了,并且,还远远跟不上消耗的速度。 于是,祝修远纠集起一大帮人,硬生生在傍晚之前,开凿出了一条小溪,引长江活水入城中,彻底解决了用水的问题。 好不容易解决完水源的问题,又有人说城中还有很多人不知道瘟疫防治之法,还在喝尸体泡过的水,还在随地吐痰丢垃圾等。 因为整个江州城中的人太多了,有些没有感染瘟疫的人,就待在家中,根本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史上第一支强大且豪华的“宣传队”出炉了。 他们紧急抄录了许多份瘟疫防治之法的字纸,发动官绅、读书人等,敲锣打鼓的四处宣传…… 甚至逐门逐户的宣传讲解。 这导致今夜整个江州城全城无休,整夜都敲锣打鼓的。 宣传语中还有一条,如果被鄱阳王府的家将或者江州大营的军卒逮到不遵守瘟疫防治之法的,立即拉到大街上砍头,以儆效尤…… 这自然弄得民怨沸腾,但鄱阳王府势大,百姓们都是敢怒不敢言,被迫仔细研究瘟疫防治之法。 天黑之后,众人还在忙碌,点着火把争分夺秒的干。 因为今天下来,又感染了上万人。 这瘟疫就像魔鬼一般,稍不注意就感染上身。 太恐怖了,必须尽早将祝修远的瘟疫防治之法执行到位。 这是一个“大工程”,毋庸置疑! …… 城隍庙前的大街上。 用砖石砌了几百座临时性的土灶,灶上架着大铁锅,锅中熬着一整锅又一整锅的药汁。 这些草药,有感染瘟疫之人内服的,有无病之人喝来增强“免疫力”的,有兑入洗澡水中用于沐浴的。 药味冲天! 此处俨然就是整个江州城熬药煎药的中心。 城隍庙后面的一整片区域,就是隔离出来用于集中感染瘟疫之人的。 是隔离区。 当然,病情很重的人,都已经安置在城外了。 至于病死之人,则立即拉去火化掉,最后只剩下一堆骨灰。 为了就近喂药,所以熬药和煎药的中心就设立在城隍庙前的大街上。 城隍庙中。 祝修远与张神医又在讨论药方的问题。 张神医虽然号称神医,但面对这场棘手的瘟疫,他也需要做一些实验观察一下,方才能够对症下药。 还有,祝修远那些无病之人喝来增强“免疫力”的药,以及兑入洗澡水中的药,药方到底如何配,张神医也没有最终定版。 尚需与祝修远这位瘟疫防治之法的“总设计师”商量着来。 此事天已经大黑了,城隍庙中点亮了许多火把,灯火通明。 祝修远抬头看了一眼外面大街上正熬着药的上百口大铁锅,以及负责烧火和熬药的人。 再回头盯着室内的一只火把,看了半晌,祝修远忽觉浑身上下无比疲惫。 好累! 祝修远的身体本就比较羸弱,之前曾计划的锻炼身体的计划也没有付诸实践,再加上今天经历的震惊、恐惧、希望,以及下午的过度劳累,他几乎连轴转了,耗费脑细胞无数。 到现在,祝修远终于感觉到累了。 他盯着那只火把,眼前陡然一黑,顿时失去了知觉。 在别人看来,祝修远就是坐在凳子上发呆,呆着呆着,毫无征兆的就一头栽倒了。 “恩公!” 一直守护在祝修远身边的言大山最先发现祝修远栽倒了。 言大山大叫一声,出手如电,立即将失去意识的祝修远扶住。 如果没有言大山,祝修远非得一头栽倒在地,与大地母亲来个亲密接触不可。 扶着软绵绵的恩公,言大山顿时大惊失色,忙大叫道:“神医,神医,恩公他……” “别嚎别嚎,老夫看见了……”张神医立即丢下正摆弄着的药材,小跑过来。 城隍庙中还有其余的人,比如城中的大夫等,他们也被惊了一下,立即围了过来。 如今来说,祝修远是整个对抗瘟疫之灾的主心骨,如果祝修远出了问题,这场对抗极有可能失败! 由不得他们不心惊肉跳。 张神医摆平祝修远的手腕,开始诊脉。 言大山心里虽然着急,但也不敢打扰张神医诊脉,只得鼓着一双铜铃大眼,死死盯着张神医。 良久之后。 言大山见张神医停止诊脉,忙问道:“神医,恩公怎么样了?” 同时,言大山仔细观察着张神医的脸色,想从他脸色中看出某种端倪。 然而,这该死的张神医整张脸都是古井无波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有何异常。 言大山都想给他一巴掌了,你脸上有点表情要死吗?! “老夫明白了!” 张神医仿佛没有听见言大山的话似的,恍然大悟,忙丢下祝修远,返回他方才待的地方。 又开始摆弄草药。 言大山嘴角抽搐,瞪着张神医,心说你这是怎么回事? 直接丢下恩公不管了吗? 幸好言大山是一个明事理的人,不然她早就将张神医揍得连他妈都不认识了。 “张神医,恩公他?” 无奈,言大山只得自己发问。 张神医却没有理会言大山,只一心一意摆弄着那一堆药材。 言大山心急如焚,怒气值蹭蹭蹭往上涨。 (未完待续) 第134章 可怜 不过言大山也知道这张神医眼界高着呢,不与他这个长随说话,算是正常。 可这不是言大山心中的怒气值往下掉的理由。 城隍庙中其余大夫也没有发声,只面面相觑。 他们心里明白,张神医断然不会不管祝修远,只是他们想不明白张神医到底要闹哪出? 通过这半日的相处,以及以前听说的有关张神医的事迹,导致他们不敢干预此事。 这是对张神医的一种敬畏。 神医之名,可不是白叫的。 …… 就在言大山心中的怒气值即将达到顶峰的时候,张神医终于再次走过来了。 他手中提着一个药包,随手递给言大山。 言大山顿时泄气,茫然接过,然后又望着张神医。 “放心吧,祝小哥并非感染了瘟疫,只是劳累过度,以至晕了过去,回去睡上一觉就好。此副药你且带回家去,等祝小哥醒来后,就煎与他喝。” 言大山心中重重松了口气,忙对张神医一拱手:“多谢张神医了!” 然而张神医却不理会言大山,径直转身继续摆弄药材去了。 言大山也不与之置气,忙背上祝修远,出了城隍庙,将之放进停在大街上的马车,亲自驾车往董府的方向赶。 董府。 言大山背着祝修远进了大门后,就直往东园赶去。 与此同时,董府之中已经炸开了锅,因为董府管家董运一直镇守着董府大门,言大山背着昏迷不醒的姑爷回府…… 这条消息简直太劲爆了,瞬间传遍全府。 但是消息传播的速度没有言大山的脚步快。 这种时候,言大山也顾不得男性仆人轻易不能进入内宅的规定了,背着祝修远脚步飞快,很快就抵达东院。 进了东园后,言大山大叫道:“恩母,恩公晕倒了……” 然而,言大山大叫一阵后,竟然无一人跑出来,显然无人待在东院。 言大山无暇他顾,径直背着祝修远闯入祝修远的房间。 不过有一点言大山错了,东院之中,并不是空无一人。 秋雯还藏在耳房的衣柜里呢。 自然,秋雯也听见了言大山那句话。 姑爷晕倒了…… 秋雯缩在小小的衣柜空间中,瞪圆了两眼,两手握紧了拳头,面上的纠结之色一闪而逝。 她毅然推开了衣柜的门…… 祝修远的房间中,言大山“粗鲁”的将祝修远“丢”上卧榻,然后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照顾人,他不会啊! “一边去,粗手粗脚的!” 正当此时,秋雯走了进来。 秋雯先是瞪了言大山一眼,一句话说出来,就令言大山自行惭秽。 言大山挠了挠头,也不生气,忙让开道路,让秋雯过去。 秋雯不再理会言大山,径直走到卧榻前,先费力的将祝修远“摆正”,再整理好祝修远的衣服头发等,最后拉上被子盖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无一丝滞涩,显然这是秋雯的“专业”。 “姑爷到底怎了?” 先前秋雯藏在耳房衣柜中的时候,就听说姑爷晕倒了,所以她心里不慌,晕倒而已,又不致命。 “张神医说劳累过度,现在睡过去了,没有大碍的。对了,这一包药你们煎给恩公喝吧,这是张神医给的。” “哦,知道了,放那儿吧。” “好。”言大山将那包药放在桌上,然后就退出了房间。 言大山刚走出小客厅,来到东院的小庭院中,就听垂花门那里传来恩母的声音:“夫君……夫君……” 并且还带着哭腔,显得十分焦急。 “小姐慢点……”其间还夹杂这夏舞的声音,显然夏舞跟在后面。 言大山立即停下脚步,手脚无处摆放,他心中忽然冒出一种负罪感。 大概是因为他没有保护好恩公的缘故吧。 转念间,言大山就见恩母从垂花门中跑了出来,进入东院的时候,可能是因为董淑贞太急了,没有注意脚下,以至于绊到了一块石头,“噗”的一声摔倒在地。 言大山眼皮直跳。 他看着都觉得痛呢! “小姐!” 紧跟而来的夏舞大惊失色,忙去搀扶董淑贞。 董淑贞白裙平铺在地面上,两手肘支起上半身,面色痛苦,也有一些懵。 摔懵了这是。 等夏舞将之搀扶起来后,董淑贞方才反应过来。 “夫君……”一声长嚎,她直奔言大山而来。 “夫君到底怎么样了?你说啊!”董淑贞跳着脚冲言大山吼道。 言大山莫名心虚,不过还算镇定:“恩公劳累过度,在城隍庙中晕倒,张神医诊脉后说并无大碍,只需睡上一觉即可,另外还给了一包药……” 言大山一句话还没说完,董淑贞已经冲进小客厅了。 夏舞立即跟上。 “夫君……” 董淑贞大叫着冲进祝修远的房间,却见秋雯正伺候在侧,心中虽疑惑秋雯怎么从衣柜中跑出来了,但现在显然不是询问此事的时机。 她大叫着扑过去,抓着祝修远的手摇晃一阵,忽又想起言大山的话,祝修远现在只不过是睡过去了而已,再经秋雯和夏舞一劝,她终于安定下来。 “可怜的夫君,竟然都累得晕倒了。夫君你放心,明天妾身就去帮你!”董淑贞握着祝修远的手喃喃自语。 秋雯和夏舞两个丫鬟开始忙碌起来,她们打来热水,取来干净毛巾,替祝修远擦了把脸。 然后端来祝修远常用的一个洗脚盆,脱去祝修远的鞋袜,为之烫了一下脚。 然后三主仆一起动手,帮祝修远除去外衣,只留下里衣,然后扶他躺下,再盖上被子。 以此让祝修远睡得舒服一些。 期间,董漱玉也来了。 此时天色已经大黑,她说道:“贞儿,张神医虽说修远只是晕睡过去了,但我们需谨慎一些,今晚我们就轮流值守吧,希望修远不要出什么问题才好。” 董淑贞点了点头,“姐姐,我现在睡不着,我就守上半夜吧。” “也好,那我现在就去休息,等午夜一过,我就来替你。对了,修远醒来后,不要忘了那包药,一定要煎了让他喝下去。” (未完待续) 第135章 忙碌 董淑贞一听说喝药,抿了抿嘴,不过又想到这不是儿戏,只得点头道:“嗯!” 董漱玉叮嘱完毕,见妹妹的脸色无比郑重并点头之后,她就转身出了祝修远的房门,穿过小客厅,来到庭院中。 她的贴身小丫鬟春雪和冬梅紧跟其后,春雪和冬梅也是一脸焦急之色,低头默默往前走着。 忽然,正低头往前走的春雪身形顿止,却是被旁边的冬梅一把拽住了胳膊。 春雪忙往旁边的冬梅看去,面色疑惑,正欲开口询问为什么拽她一把的时候,冬梅却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并将春雪的视线导到了前面大小姐的背影上。 春雪茫然往前看去,却见大小姐董漱玉背影犹如刀削,三千青丝中的一千披肩而下……最重要的是,大小姐停下了脚步。 大小姐驻足在前,脑袋微微往上仰,似乎正在抬头看天。 如果不是冬梅拽了春雪一把,春雪铁定一头撞上大小姐的背影…… “啊……” 春雪无声轻呼,两手捂着张圆的嘴巴,两眼睁得溜圆,瞧了冬梅一眼,似乎是在感谢冬梅拉了她一把。 不然撞上了大小姐……大小姐性格还是比较温婉的,待她们这些下人也很好,不一定就会责怪春雪的鲁莽。 但是,春雪自己也会过意不去的。 冬梅无声的笑了笑,好似在说:“不用客气。” 两个小丫鬟眼神交流完毕,又一同瞧向大小姐的背影。 大小姐为什么会忽然停下脚步呢,又为什么会抬头望天呢? 两个小丫鬟也跟着抬头望天—— 只见黑漆漆的天空上,悬挂半轮残月,没有星星,没有陪衬,只有那半轮残月独自绽放于星空。 月亮虽然只有一半,但也算比较明亮,它发出的光芒虽然没有满月时候那么亮,只有一半,但也足够驱散夜晚无尽的黑暗了。 就算不打灯笼,借着这月光也能勉强看清道路。 …… 话说董漱玉驻足抬头望天,其实就是在看这轮残月。 此时此刻,她的心虚复杂难言,就如同这半轮残月般,始终不得圆满。 就在她赶来祝修远房间之前,她收到爹爹托人传回来的一页字纸,爹爹在上面说如今正值关键时期,他就不回府了,准备彻夜坚守衙门…… 爹爹为了整个江州,为了他们的董府,正在外面彻夜奋斗着。 然而,奋斗的结果却很难说,有可能全城的人都感染瘟疫,然后大家一起死。 前途未知。 就算有祝修远的瘟疫防治之法,董漱玉心中也相信此法能够凑效,但是,失败的可能性也很大。 而作为董家另外一员的祝修远,竟然累晕在抗击瘟疫的前线上,如今正躺着,还没有醒来…… “哎!” 董漱玉轻叹口气,仰起的脑袋放了下来,也不回头,淡然道:“如今守护修远为重,我们且先回去好好休息,等午夜一过,我们再来此处。” “是,小姐!”春雪和冬梅齐声答应。 然后主仆三人缓缓离开东院,返回董漱玉居住的内院,简单洗漱一番后,各自就寝…… …… 江州衙门。 整个衙门中灯火通明,走廊上悬挂灯笼无数,往来进出衙门的人手中,各自举着一根火把。 静的是灯笼,动的是火把。 一静一动,将整个衙门内外照得白天一般。 董诚一直坚守在录事参军签押房中,稳坐于书案后方的椅子。 书案上,摆有笔墨纸砚等文房四宝,也有一个陶瓷烧制的茶壶,壶嘴冒着热气,旁边一个茶杯静静矗立着,杯中装着半杯热茶,也正冒着腾腾热气。 茶是个好东西,提神醒脑,而且还是热的。 在这种让人焦虑的晚上,在这种比较寒冷的晚上,喝茶简直再好不过了。 而书案前方,来来往往不停有人走上前来,或汇报某个问题,或交接某项任务,或者领一个新的任务…… 来来往往,书案前从来未曾停歇过。 祝修远的瘟疫防治之法,对他们这些古人来说,本就显得不可思议,甚至奇葩,理解起来有些难度。 实际动手去做的时候,还会发现更多的新问题,这些问题往往十分棘手。 而这些棘手的问题,最后都会在董诚的书案前被汇报。 接着商议对策,然后分派人手去执行…… 祝修远倒是晕倒了,回去躺着睡大觉去了,可是却苦了董诚。 因为董诚是少数几个彻底弄明白那四点瘟疫防治之法的人。 “大人,不好了,姑爷他在城隍庙中晕倒了!”祝修远晕倒后不久,就有人将这条消息带到了签押房。 董诚当时脑袋就是一晕,天旋地转,差点崩溃。 这个时候晕倒,难保不会是感染上了瘟疫。 如果他的贤婿感染了瘟疫的话……那可怎么办! 不过好在那人又接着说:“张神医诊过脉了,说并未感染瘟疫,只是劳累过度晕睡过去了而已,回去睡上一觉就好,并开了一副药。” 一听这话,董诚方才重重舒了口气…… 不仅衙门中一片忙碌,今天晚上,全城都是一片沸腾,一片热火朝天的模样。 城隍庙街前,熬药的几百口大铁锅彻夜不歇。 城隍庙中,张神医以及城中的大夫等,正忙碌着分辨真假药材。 城隍庙后面的隔离区,感染瘟疫的人还在被源源不断的送进来,到现在,瘟疫的扩散还未得到有效控制。 城外,重症瘟疫感染者集中的区域,也有新的病患被源源不断送来,同时,被瘟疫夺走生命的人,立即又被抬走,拉到某个集中的地方一起火化…… 为了防止感染瘟疫,那些搬抬病患的州兵、民夫等,操作起来十分困难,比如要穿上一种祝修远纠集众妇女缝出来的“防毒衣”,口鼻还要带上一种名为“口罩”的东西,戴上之后,呼吸都不太顺畅…… 尽管条件艰苦,操作困难,但他们仍旧无怨无悔,默默的忙碌着…… 城内的街道上,不时走过一队一队的人,他们举着火把,有的拿着奇怪的工具,到处收走各种尸体、秽物等。 (未完待续) 第136章 守夜 也有的提着生石灰,到处抛洒。 也有的推着木车,装来一大桶药汁,分发给忙碌的众人喝。 另外,还有轮流洗澡的场地,药气冲天。 还有集中浆洗衣服的场地,也是药味冲天。 除此之外,还有敲锣打鼓的“宣传队”,逮着个人就开始宣讲瘟疫防治之法…… 整个城内城外闹哄哄,看似乱成一团,实则井然有条! 一步一步进行着祝修远的瘟疫防治之法。 当然,如此组织能力,自然出自衙门中的董诚了,只有董诚才能在这种纷乱、原始无便捷通讯手段的情况下,让一切井然有序。 …… 董府。 午夜。 祝修远的房间中点了四五只蜡烛,将整个房间照得雪亮。 卧榻上,祝修远紧紧闭着眼,还未醒来。 床前,董淑贞、秋雯、夏舞三主仆,分别坐在三张椅子上,面向祝修远,呆呆的盯着他,好似祝修远会突然醒来跑掉似的。 三主仆都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坐着。 秋雯和夏舞的脑袋不时点一下,随即又立即睁圆两眼,“用力”的盯着沉睡中的祝修远,接着两眼逐渐无光,又点一下脑袋…… 董淑贞将脑袋靠在椅子的靠背上,呆呆盯着祝修远,一动不动,不知道心中在想着什么。 咚咚咚! 忽然传来敲门声,然后大小姐董漱玉的声音:“贞儿,快打开门,我们来接替你们了。” 董淑贞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心中有些恍然,原来已经午夜了啊。 她对夏舞使了个眼色,夏舞立即前去开门。 董淑贞与秋雯也起身,将椅子搬回原位。 “贞儿,时间到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下半夜就交给我们三个了。”董漱玉和春雪、冬梅三主仆走了进来。 “姐姐,可是我不想睡,我想在这里陪着夫君。”董淑贞拉着姐姐的手,又歪头看着床铺上的祝修远。 “傻孩子,听话,人怎么可以一整晚都不休息呢?快去睡吧,况且修远所提的瘟疫防治之法中,其中有个‘免疫力’的东西,这东西可以抵抗感染瘟疫,但‘抵抗力’必须足够强。而充足的休息,就能保住‘抵抗力’足够强了。” “可是……” “贞儿!”董漱玉摸着董淑贞的头,严肃说道:“如今正值危急时期,我们都不能再出任何问题了,如果修远醒来发现你又病倒了,那他该多着急啊!我们现在不能拖修远和爹爹他们的后腿。” 董淑贞听了这话,心中一动,忽然想起她之前曾下定决心,明天要出去帮祝修远的忙的话。 如果她整晚不睡,到时候没有精力,又如何帮助夫君呢? “那好吧,姐姐,我们就回房休息了!”董淑贞最后看了祝修远一眼,带着秋雯和夏舞开门而去。 秋雯和夏舞紧跟董淑贞的步伐进入她的房间,简单洗漱后,董淑贞就准备上塌休息了。 然而她却见秋雯低着头,绞着两手,呆立在她床前,不肯离去。 夏舞已经往外走了半步,见秋雯没动之后,她也停下了脚步,呆呆的盯着秋雯,不知道秋雯又怎么了。 董淑贞已经躺上了卧榻,她一瞧秋雯的神色,心中顿时了然。 “小雯儿,你来和我一起睡吧,如此也更暖和一些。”董淑贞招了招手。 “好的小姐!”秋雯立即脱去鞋袜外衣,爬上了小姐的卧榻,钻入被窝,只露出一颗脑袋,迎向夏舞羡慕的眼神。 董淑贞见夏舞那副眼巴巴的模样,着实可怜,因此又对她招手道:“小舞儿,你也来吧,我们三好久没有一起睡了。” “好的小姐!”夏舞二话不说就跑了过去…… …… 且说董淑贞三主仆离开祝修远的房间后,里面就只剩下陷入沉睡的祝修远、董漱玉,以及春雪和冬梅四人。 董漱玉也吩咐搬来三张椅子,放在祝修远的床前。 她在最靠近祝修远床铺的那张椅子上坐下,春雪和冬梅则坐在后面。 如果董淑贞还在这里的话,见了这阵仗,一定会惊讶,因为她们两姐妹的“守夜”方式竟然一模一样! 只不过董漱玉没有董淑贞那般无聊,只是一味的呆呆盯着祝修远。 董漱玉给自己找了点活儿来做——拿着个花棚子,开始一针一线的做刺绣! 董漱玉身后的春雪和冬梅互相对视一眼,她们心中明白,大小姐平时很少做刺绣的活儿的。 只有在大小姐心中不安的时候,才会拿起针线。 也就是说,刺绣是董漱玉缓解压力的一种方式。 两个小丫鬟对视一眼之后,也纷纷拿出一个花棚子,跟着大小姐一起刺绣。 大小姐都开始绣了,她们作为丫鬟,哪能坐在一边闲着呢! 只是两个小丫鬟心中都有点异样,这种异样太私密了,以至于她们两个都不敢进行眼神交流。 只在心里默默的想着这点异样,两只眼睛不时瞄一眼大小姐的背影,然后又盯一眼沉睡的祝修远。 祝修远是姑爷,但他可是二小姐的姑爷啊,并不是大小姐的姑爷。 大半夜的,她们就这样杵在二小姐姑爷的房间里,似乎有点不合适…… 这点异样在两个小丫鬟心中“肆虐”许久之后,两人最后又明悟了:“对呀,现在乃是关键时期,稍有不慎,整个江州都有可能变成一座死城的。而姑爷现在决不能出事,我们在此守夜,虽然有些不妥,但也顾不得这么许多了……” 董漱玉并未察觉到身后两个小丫鬟心中的异样,她盯着手上的针线绣一会儿,又抬眸盯祝修远一眼。 她始终记得,待祝修远睡醒之后,需将那副药煎来让他喝下之事。 后半夜里,祝修远的房间中格外安静,安静得甚至可以隐约听见府外“宣传队”的敲锣打鼓之声。 另外还有人声狗吠等,各种声音虽然隐隐约约,但从未间断过。 …… “啊……哈!” 不知几更天了,床头忽然传来一个打哈欠的声音。 此时,强烈的困意正侵袭着董漱玉,想她平时都是按时睡觉按时起床的,像这样熬夜,本也十分少见,前面虽然睡了半夜,但仍旧有些顶不住。 (未完待续) 第137章 伤口 就是在这种“抵抗强烈困意侵袭”的状态下,正盯着手上针线的董漱玉忽然听见祝修远的哈欠声。 一种“惊喜”的情绪陡然加入“抵抗强烈困意侵袭”的状态中,以至手上一抖,右手食指和大拇指之间捏着的那枚锋利绣花针错位,刺中了左手食指。 这下好了,在那种复杂的状态下,又加入一种“疼痛”的感觉。 “啊!” 董漱玉惊叫一声,浑身的疲惫和困意一瞬消散。 “姑爷醒了!” “小姐你怎么了?” 身后的春雪和冬梅前后问道。 刚刚清醒过来的祝修远愣了一下,忙转头看去,却见他的房间内灯火通明,床前正端坐者一位绝顶大美女。 祝修远还有一点迷糊,但也能分得清,这位绝顶大美女乃是他的大姨子董漱玉。 他心中刹那产生一个念头:“漱玉怎会在此?” 然后祝修远又反应过来,董漱玉方才似乎惊叫了一下? 并且,只见她右手捂着左手的食指,她本就十指纤纤的,指节雪白得就像葱段,小巧玉润的指甲上鲜红的蔻丹在明亮的烛光下闪烁着耀眼的色彩,像是宝石般,十分瑰丽。 让人有一种看不厌的感觉。 也像欣赏一颗宝石般,让人有将之拿在手里仔细欣赏与把玩的冲动。 两手的下方,一个女人家用来刺绣的花棚子跌落在膝盖上。 上面绣的是一朵明艳的花朵,花瓣很红,娇艳欲滴,正成熟的盛开着,旁边还有一只翅膀是粉红色的蝴蝶,围绕着花瓣翩跹起舞。 这是一幅富贵堂皇的刺绣,乍一看,竟然有种欣赏世界名画的感觉,震撼而新奇,仿佛灵魂都被洗涤了一遍。 这幅绣品还差几针就完工了,那枚长长的、在明亮的烛光下闪烁着耀眼金属光泽的绣花针,还插在鲜红的花瓣上。 然而,这幅绣品算是毁了,因为在空白的位置,陡然浸染了一朵红晕。 祝修远看过去的时候,这朵红晕似乎才刚刚滴上去,正在洁白的底布上快速扩散着…… 结合董漱玉右手捏着左手食指的情况,祝修远立即明白了。 她扎着手指了。 还滴落了一滴鲜血,落在绣品的底布上。 …… 祝修远的脑袋还是有些懵。 为什么董漱玉会出现在他的房间里呢? 为什么董漱玉在此做刺绣呢? 又为什么扎到手指了呢? 心里疑问众多,导致祝修远呆愣了片刻,呆呆的看着春雪和冬梅跑过去查看董漱玉被刺伤的食指。 “小姐手指受伤了,我去取药……”春雪惊了一下,急忙就想回去取药。 “不用!”董漱玉依旧握着左手食指,瞧了一眼呆呆的祝修远,对两个丫鬟吩咐道:“修远醒了,你们快去煎药,不用管我,这点小伤而已,不碍事的。” “可是小姐……” “快去!” “……是,小姐!” 春雪和冬梅煎药去了,房间中就只剩下祝修远和董漱玉两人。 “你……扎到手了?”这个时候,祝修远方才反应过来。 “小伤口而已,过一会就好了。” “我看看,如今瘟疫横行,再小的伤口都不能大意。” 祝修远说着就坐了起来,皱着眉头一把抓过了董漱玉那两个瑰宝般的手。 “不用……”董漱玉还待反对,可是祝修远已经二话不说的将她的手抓了过去。 因为祝修远在温暖的被窝中躺了大半夜,浑身都很温暖,他的一双手自然也十分暖和。 嗡! 董漱玉脑袋有点眩晕,祝修远竟然拉她的手了……然后是另外一个念头,祝修远的手好暖…… 董漱玉整个人都比较清瘦,一双手也是如此。 一抓之下,虽然细滑得就像涂抹了油脂,但那种纤细的骨感还是能够十分明显的感觉得到。 两人两手接触的刹那,那种微凉、细滑、骨感的触觉好似电流般在他浑身上下流过,祝修远猛然反应过来,他逾礼了。 他浑身一震。 祝修远的视线从被他抓着的手,往上移动到董漱玉的脸面上。 四目相对,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董漱玉首先反应过来,手上用力,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但祝修远此时心中一片雪亮,堵塞在他心间的某些东西被冲开了似的。 涩从胆边生,祝修远手上一用力,捏紧了妄图滑走的“鱼儿”。 “修远……你放开我……”董漱玉压抑着嗓子,已经近乎哭求了。 祝修远却不为所动,抓紧了董漱玉的手,慢慢将被绣花针刺伤了的左手食指送到了嘴前,一口将之吞入了口中。 祝修远知道有一个将手指上的伤口放入口中吮吸的桥段。 尽管这个桥段十分沙雕,但它的作用却很明显。 是的,祝修远就是要达到那个效果。 就在刚才,他忽然间想明白了,想通了。 一切都顺应心意吧,不再强求自己…… 值此瘟疫横行之际,未来生死不明,若说有什么事是祝修远无法释怀的,恐怕就是与董漱玉之间的关系了。 今天白天忙碌的间隙,祝修远就想找个机会和董漱玉谈一次。 直到刚才,两人两手相触之时,两人四目相对之际,祝修远心动了。 管他娘的什么纲常伦理,通通见鬼去吧! 如今生死不明,死亡的阴影如泰山压顶般重重压迫着祝修远。 却不成想,将祝修远心中深处埋没了许久的情欲给压了出来。 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第一次见都董漱玉的时候,心中悸动莫名。 …… 而反观董漱玉,她此时已经懵了。 呆呆的盯着祝修远吮吸她受伤食指画面…… 接着她好像明白过来似的,浑身发紧,还妄图将手指抽回,不过没有成功…… 再然后,她停止一切挣扎,好似认命了般。 等祝修远完成“吮吸疗法”之后,她又试了一次抽回手的动作,结果还是没有成功。 她的两手仍旧被祝修远握得紧紧的。 董漱玉十分平静的放弃了抵抗,只轻声说道:“修远,我们不能这样,你放开我吧,等过了今晚,我们还如以前那样好吗?” (未完待续) 第138章 药苦 祝修远捏着董漱玉的手,偷偷把玩着她那宝石般瑰丽的小巧指甲,面色却无比严肃,直视着董漱玉的眼睛,说道:“漱玉,有句话……我想要对你说。” 董漱玉蹙着眉头,自己的手指甲正被祝修远偷偷的把玩着,她自然心知肚明,可是祝修远面色又是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真让人无语:“修远,我不能对不起贞儿,况且我……我,你快些放开我吧,待会儿等春雪和冬梅回来,看见我们这样就不好了。” “你听我说。”祝修远却是不理会董漱玉的抱怨,盯着她的眼睛:“如今城内瘟疫横行,这瘟疫感染人的速度十分罕见……而且我们江州相当于被困死了,短时间内,朝廷的赈抚不会进来……” 董漱玉呆呆的盯着祝修远,脸蛋儿已经红潮如血,不知道祝修远怎么说到瘟疫这件事上面了。 “虽然我提出了四点瘟疫防治之法,但是究竟能不能起作用,我也不知道。最严重的后果,可能是我们都会死!” “漱玉,有些话,如果我现在不说的话,可能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董漱玉明白了,原来如此! 简单来说,就是沉重的生死压力,让祝修远冲破了一切束缚! 什么道德底线,什么伦理纲常,通通被抛到了一边! “什……什么话?”想明白这一点后,董漱玉心中也有一丝动摇。 “我喜欢你!” 祝修远直视董漱玉的眼睛:“从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你的样子就刻在了我心底。记得那天,我把你当成未婚妻,并叫你为‘娘子’的事吗?” 董漱玉胸膛起伏,小嘴微张,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其实就我本人来说,我是十二万分反对指腹为婚的,可是直到见了你,那十二万分的反对,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你是我来到这个地方后,见到的第一个美得让人呼吸都痛的女子,你知道吗,当时我心中如何惊为天人……” 祝修远滔滔不绝,将后世一些常见的肉麻之语通通翻出来说了一遍,比如:“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你是我生命的四分之三。”之类的,全是土味儿情话。 但董漱玉没有听过啊,这土味儿情话简直就成了一支赤果果的丘比特之箭,虽然直白粗俗,但威力却无比强大。 祝修远说个不停,滔滔不绝,层出不穷。 董漱玉听得那是头晕目眩,耳鸣失聪,晕头转向。 直到某个时刻,董漱玉忽觉眼前光线一暗,她悠然回神,却见祝修远整张脸都已经凑了过来,凑得很近了,再有三两寸就要接触。 想干什么! 董漱玉心脏猛然一抽,整个身体慌得往后一缩,并别开脸去,急道:“不,不行,不行修远,我不能对不起贞儿,况且我……我乃是‘克夫’之体,我不能害了你……” 董漱玉感受到了一种来自祝修远的浓浓的索求欲望,就像被稍稍阻挡的江河之水,即将喷薄而出! 她浑身酥麻,升起一种从来未曾有过的“不适感”,心中似乎关押着一群暴躁的小鹿,用树杈般的角狠狠撞击…… 但是! 她的顾虑太多了,根本做不到祝修远这样放开一切。 祝修远对董漱玉的情欲曾被死死压制,如今一旦反弹,势必难以抑制。 况且又有生死不明的重压作祟,已经让祝修远陷入了一丝疯狂! …… “小姐,姑爷,药煎好了!” 恰巧此时,春雪和冬梅端着一碗药返回,开门而入。 这句话像一盆加了冰块的冰水,兜头泼在祝修远头顶,瞬间清醒,他凑过去“侵犯”的动作立止。 董漱玉也好似被蛇咬了一口似的,慌的站起身来,与祝修远拉开距离。 祝修远也没再硬拉着人家的手,松开了,并重新躺回塌上。 春雪和冬梅自然什么都不知道,还在说:“姑爷,快来喝药了……” …… 祝修远没让春雪手把手的喂他喝药,而是端着碗自己喝。 喝了一口后,祝修远终于体会到前段时间董淑贞死命反抗喝药的痛苦了。 这药太苦了! 冬梅趁煎药的间隙,还是回去取来了金疮药,祝修远痛苦喝药的时候,冬梅就在为董漱玉处理食指头上的小伤口。 祝修远喝完药,距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左右。 因他见董漱玉她们都挺疲惫的,于是就让她们回去补觉。 董漱玉见祝修远果真没事,并且又发生了方才的事…… 还是先避一避的好。 于是她们三主仆就返回去补觉。 等房间空下来后,祝修远却怎么都睡不着,躺在卧榻上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刚才“表白”的情景。 “哎,不管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并且在这场瘟疫中,能不能活下去都要打个问号,此事……暂且搁置吧!” 然而,祝修远还是睡不着。 脑海中满是董漱玉拒绝他的情景,这让他有些泄气。 “看来漱玉所顾及的,远比我所顾及的更多!”祝修远叹道。 辗转反侧,胡思乱想,祝修远瞪着两眼望着头顶的床帐发呆,直到天刚蒙蒙亮,秋雯照例来叫他起床。 “姑爷你醒了!”秋雯惊喜,转头四顾没有看见大小姐等,于是又问:“大小姐她们呢?” “我半夜就醒了,喝了药后,感觉并无大碍,又见她们十分疲倦,就让她们回去睡觉去了。”祝修远盯了秋雯一眼,又问:“咦,秋雯你什么时候从衣柜中出来了?” 秋雯耷拉着脑袋,看不见她的脸色,只听她小声说:“姑爷回来之后奴婢就出来了……” “夫君你终于醒了!”董淑贞和夏舞又走进了房间,她跑过来拉着祝修远左看看,右瞅瞅,发现没有少一块肉之后,方才笑道:“夫君昨晚的样子可吓死妾身了,夫君,你切不可再如此忙碌了,以免累着了又晕倒。” 祝修远尴尬一笑,辩解道:“胡说,我那是晕倒吗?我是因为……因为……因为太困了,所以坐着都睡着了,大惊小怪!” (未完待续) 第139章 叮嘱 董淑贞睁圆了两眼,大眼黑白分明,“啥?不是晕倒了么,哼,言大山竟然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他!” 祝修远不自然一笑,“先去吃点东西吧,等吃完了我得立即赶往衙门,也不知道岳父大人他们如何了。” 董淑贞拍了拍手,一幅做好了一切准备的模样,笑道:“好,等吃完了我们一起出发。” 我们? 祝修远心中有点疑惑,但并未深究,以为只是董淑贞口误。 祝修远怎么可能让董淑贞踏出府门半步呢! 收拾停当,祝修远、董淑贞等穿过垂花门,直奔西院后厅。 后厅中,董漱玉早已经等候在餐桌旁了。 祝修远下意识往董漱玉瞧去,见她眼圈微黑,有点黑眼圈,神思不属。 看来她昨晚回去之后,也根本没有睡好。 董漱玉感受到祝修远的目光,转头与之对视一眼,忙又别开了视线,看向董淑贞,并说道:“你们来了,快快入座吧……” 整个后厅中,就只有祝修远、董淑贞、董漱玉三人。 祝修远和董漱玉都怀着心事,略显僵硬的扒拉着饭。 只有董淑贞跟往常一样,叽叽喳喳个不停。 只要董诚不在家,董淑贞的话就特别多…… 等早饭吃的差不多了之后,董漱玉终究还是开口了:“修远,如今瘟疫横行,你……在外面要格外小心,爹爹那边也请你多注意一些,记得叮嘱爹爹按时吃饭……” 祝修远还没有搭话,董淑贞却开口答应道:“姐姐,你放心吧!” 董漱玉和祝修远都大感奇怪,这……关董淑贞什么事? 两人都没理会董淑贞,祝修远瞧了董漱玉一眼,见她面色如常,还是那么清冷如霜,似乎昨晚之事……并未发生一样。 祝修远心中隐有不满,不过面上却十分严肃,点头道:“放心吧,你们在家也要时刻注意……昨晚之事……” 祝修远略带深意的盯着董漱玉。 董漱玉看向别处,忙说道:“修远你昨晚晕倒,可着实吓坏了我们,替你守夜也是应该的,修远你勿需介怀。” 董淑贞眼带探究之色的盯着祝修远和姐姐,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心中疑惑道:“咦,怎么姐姐也说夫君是晕倒的呢?” “我昨晚上做了个梦,梦到我的心、肝都被人摘了去……”祝修远目光追逐着董漱玉的眼睛,缓缓说着。 “嘶,夫君,被摘走了心肝,那应该很痛吧?”董淑贞做了个“很痛”的夸张表情。 两人都没理会她。 董漱玉神色略显慌乱,低着头盯着面前的饭碗。 祝修远的“心、肝”之论,她哪能不知呢。 昨晚要不是因为春雪和冬梅“及时赶到”,她都不知道会被祝修远给怎么弄。 “既然是一个梦,那就把它当成一个梦吧,都是假的,修远你勿需放在心上。没有人……没有人会怪你的!”董漱玉轻声说道。 祝修远一愣,什么意思,董漱玉是说昨晚上的事……她并不怪他? 祝修远心中顿时暗喜,刚才那点不满消散得干干净净。 “你们在家要特别小心,我这就去衙门了。” 祝修远心情略舒畅,丢下饭碗站了起来,先叮嘱董漱玉一句。 董漱玉点头后,祝修远又看向娘子董淑贞。 她实在太贪玩了,祝修远就怕她偷偷溜出府门,跑到大街上去逛。 祝修远打算特意叮嘱她一番,千万不能出门…… 然而,当祝修远看过去的时候,却见董淑贞也跟着站了起来,紧走两步靠在他身侧。 这是……要跟着他一起出门? 董淑贞一脸严肃认真的模样,侧头盯着祝修远,摩拳擦掌,好像要去干一番大事业的样子,“夫君,妾身也准备好了,我们一起出发吧。” 祝修远还有些懵:“娘子你是说……你要跟着我一起出门?” 董淑贞点头,一本正经,“是啊,昨天夫君你都忙碌的晕……睡着了,我去帮你的忙,助夫君一臂之力!” “不行!” 祝修远和董漱玉同时大声反对。 董淑贞也懵了,睁圆了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瞅祝修远一眼,再盯姐姐董漱玉一眼。 她似乎想不明白,为什么夫君和姐姐都反对她出门,并且,声音还那么大…… “为什么呀!”董淑贞反问,视线在祝修远和董漱玉之间转来转去,“夫君,妾身是去帮你呀!姐姐,夫君昨天都累得……睡着了,我要去帮忙!” 祝修远隐隐头疼,“娘子,你大病初愈,正是将养身体的时候。外面瘟疫横行,传播的太快了,对娘子你这样大病初愈的人来说,最容易受到感染。” 祝修远见董淑贞一双大眼中露出一抹惊骇之色,似乎十分害怕瘟疫传染到她的身上,两眼定定的盯着祝修远。 祝修远暗暗松了口气,他这小娘子虽然贪玩又顽皮,但总算还能够听得进去话,比较好哄。 “娘子,如果你感染了瘟疫,目前来看,几乎算是无药可医了,因为张神医还没有找到治疗瘟疫的药方。” 董淑贞眼中的惊骇之色又浓厚了几分。 祝修远趁热打铁:“如果那样的话,你很快就会没命,等你死去后,就见不到岳父大人,见不到漱玉,见不到我,也见不到秋雯和夏舞了!” 董淑贞已经抱住了祝修远的胳膊,“好可怕”三个字几乎实质化浮现在她的脸面上。 祝修远又说:“这还不止,等你死后,将被一把大火烧成灰,最后只留下一堆骨头……” “啊,不要不要,夫君,妾身不想死……” 董淑贞都快被祝修远说得崩溃了,紧拽着祝修远的胳膊,被吓坏了。 她本就是一只“金丝雀”,对外界之事一知半解,如今一听祝修远这么一说,立即信以为真…… 况且祝修远所说的也基本上是事实。 “这就对了,你乖乖留在家里,等为夫和岳父大人一起扫除了这场瘟疫,到时候随便你出去玩耍!” 祝修远摸着董淑贞的脑袋宽慰道。 (未完待续) 第140章 开仓 董淑贞茫然抬头仰视祝修远:“可是夫君,这瘟疫如此可怕,你和爹爹都在外面,万一……” 祝修远一时语塞,他这小娘子虽然好哄,但是也不笨啊。 “贞儿,不得胡言乱语!”董漱玉走了过来,顺手将妹妹从妹夫手中“接手”过来,拉着她的手,“我们还是在家中的佛堂里为修远和爹爹祈福吧,祈求菩萨保佑修远和爹爹,也保佑整个江州的百姓!” 董淑贞面带焦虑之色的盯着祝修远,“可是……” “贞儿,听话!”董漱玉语带严肃,待董淑贞回头望向她的时候,她又说:“你跟着去,只会阻碍修远和爹爹他们,只会拖后腿!” “哦!”董淑贞委屈巴巴答应。 祝修远见董漱玉搞定了娘子,心中松了口气。 他并不认为拜佛祈福之类的,对此次对抗瘟疫之灾能起到什么作用。 但拜佛祈福这个理由还是有点用处的,可以圈住董淑贞,倒是省却了他的一番担忧。 也算是小功一件吧! 祝修远又再叮嘱一番,然后挥手离去。 “夫君,你要小心啊……”身后传来董淑贞关切的大叫。 “放心吧!”祝修远脚步不停,也不回头,只是摆了摆手。 如果他回头的话,还能看见董漱玉那一双眼睛,已经…… …… 江州州衙。 往来进出衙门的人仍旧络绎不绝,皆脚步匆匆。 在录事参军签押房,祝修远见到了岳父大人董诚。 只见董诚面容疲惫,两眼神光不再,两手撑着书案桌面,支撑着上半身,正仔细聆听书案前一人的回报…… “贤婿来了!” 祝修远走进签押房后,董诚一眼就看见了他。 董诚立即摆手制止那位滔滔不绝的回报者,看着祝修远,眼中闪过一丝别样的神采。 “家中如何?”董诚顺手灌了一口浓茶后问道。 “岳父大人,家中一切安好!”祝修远瞧了瞧董诚的神色,忽想起今早董漱玉的嘱托,因此又说:“岳父大人,漱玉和娘子她们都很担心你的身体……” “诶!”董诚摆了摆手,叹道:“如今正值生死存亡的关键时期,本官是一刻也不能松懈啊!” 祝修远听了这话,也只有摇头不语了。 的确,如今必须争分夺秒,要赶在瘟疫将所有人感染之前,将它传播的势头控制住。 再者,需尽快试验出治疗瘟疫的药方,能救过来一个就是一个! 所有人都在默默的付出。 就连祝修远在昨晚都累晕了…… “不知现在情况如何了?”祝修远又发问。 自他昨晚累晕之后,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夜,这么长的时间,对这场瘟疫来说,已经足够发生许多事了。 “各项举措持续推行中……” “药草已经捉襟见肘,今早天刚亮,城中的大夫们组成队,带着几百民夫出城上山采药去了……” “义仓中的粮食快见底了……” “昨晚一个晚上,感染瘟疫之人数达到了五六万。不过我们的隔离之法还是有点效果的,记得昨天半个时辰就感染了一万,昨天一夜才感染五六万,已经所有下降……” “百姓们怨声载道,极不愿意配合瘟疫防治之法的各种举措……” “张神医那边回报说,正常人喝的药、沐浴洗澡渗入的药,以及浆洗衣服浸泡用的药等等,其药方都已经确定。不过张神医又说此次瘟疫远比以往复杂,尚需三两日方才能找到根治之药方配比……” …… 在坐众人你一句我一嘴,将当下的情况讲了一遍。 祝修远皱眉想了想,对王府管家说道:“管家,瘟疫防治之法的各种举措必须一五一十的施行了,请以王府家将和江州大营军卒为‘监军’,但凡发现不遵守各项举措的,重惩!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将每日感染瘟疫的人数再降下来!” 王府管家面容严肃,点了点头,“好,老夫这就去安排!” 说完后,王府管家径直离开签押房。 祝修远又看向董诚,拱手道:“岳父大人,粮食的问题也不能再拖下去了。” 董诚:“本官这就去求见刺史大人,如果刺史大人还是闭门不出的话,本官就做主,开了那官仓!” …… 祝修远、董诚,还有众曹参军事,以及一队州兵,一起来到衙门后宅的临街大门。 董诚使人猛地敲门,咚咚咚巨响。 但是仍旧没用,里面就连一个回应的声儿都没有了! 祝修远和董诚对视一眼,两人齐齐摇头。 “看来只有擅自打开官仓取粮了!”董诚叹道。 “岳父大人,在如今的情况下,我们唯有此举。若以后朝廷追究起来,相信鄱阳王府和整个江州城的百姓都会帮我们说话的。”祝修远宽慰道。 “但愿如此吧!”董诚叹道。 …… 衙门的官仓就在衙门附近,由刺史大人的亲信把守。 正常情况下,这些把守的衙役只有见到刺史大人的手令之后,才会打开仓库大门。 没有手令,任何人来都没用! “止步!请出示刺史大人手令!” 一位把守的衙役晃动着手中的红缨枪,对董诚、祝修远,以及他们身后跟来的一大群人大声叫道。 这些人都是刺史方塘的亲信,镇守的又是一州之官仓,往常对任何人都是一副傲慢无礼的姿态。 况且,如果没有刺史大人的手令就擅自打开官仓的话,他们也是要担责任的,到时候朝廷追究下来,谁都吃罪不起。 时间紧迫,董诚懒得和他们啰嗦。 直接一挥手,他身后就窜出十多个州兵,各个手执长枪,一拥而上。 看守官仓大门的衙役们顿时傻眼,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董诚会直接来硬的。 他们就只有几个人而已,虽然手中拿着红缨枪,但那只是为了装样子而已,真正震慑擅闯官仓之人的,乃是刺史大人的威名! 他们本身的武力值并不是很高,至少没有州兵们的武力值高。 所以说,看守官仓大门的衙役们还没来得及反抗,一拥而上州兵就用手中长枪的枪尖,抵在了他们脖子前面。 (未完待续) 第141章 巨坑 只需稍稍往前一送,他们的脖子上就会出现一个血窟窿。 他们顿时一动不敢动,手中拿着的红缨枪纷纷脱手,掉落在地,发出一阵乒乒砰砰。 “董诚,你敢!” 其中一人大叫道。 董诚无比淡定,大声回应道:“如今瘟疫横行,城中余粮不多,为了城中的百姓们,本官没有什么不敢的!” “董诚,你就不怕刺史大人怪罪吗!” 那人又叫嚣道。 “本官多次欲见刺史大人而不得,如果你可以将刺史大人从衙门后宅中叫出来,本官倒要感激你了!” “你……” 董诚大袖一挥,命令道:“带走!” 那十多位州兵轰然领命,撤走抵在他们脖子上的长枪,两人一个,分别羁押着他们的胳膊,扭送了下去。 官仓的大门前已经没有阻碍了。 “来人,将门锁砸开!”董诚又大声吩咐。 几个州兵应声而上,一个大铁锤挥砸下去,“铛”的一声巨响,套在官仓大门上的门锁应声而落。 董诚与祝修远对视一眼,吩咐道:“开门!” 吱呀…… 厚重的实木大门被推开。 董诚、祝修远,以及他们身后的一群人依次进入其中。 众人进入其中后放眼一看,待看清楚明白之后,顿时寂静无声了! 众人茫然四顾之余,又面面相觑。 “大……大人,这官仓……竟然空无一粒粮食……” 跟着董诚和祝修远进来的某曹参军事,说话的声音都不太连贯了。 这官仓中无粮……那几十万张等待吃饭的灾民之嘴,他们拿什么去填?! 这事儿大条了! “吱吱……吱吱……” “叽叽……叽叽……” 众人茫然和沉默之际,这诺大的官仓之中,竟然窜出几十只硕大的老鼠,光明正大的奔跑在粮仓的地板上。 老鼠们瞧见董诚等人后,忙又后退,眨眼钻入地下孔洞,消失不见。 众人矗立当场,寂静无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祝修远看着这空荡荡的官仓,顿时明白了。 当初在那衙门后堂,王府管家亲临,以鄱阳王的名誉做担保,请求刺史方塘打开官仓放粮。 但是刺史方塘表现出了“直臣”的一面,一口咬定需要朝廷下令之后,他才能打开官仓…… 当时祝修远就没想明白,方塘为何有此言行? 从表面上来看,方塘也不是一个直臣啊! 后来祝修远曾怀疑过,可能是这官仓有问题,以至于方塘不敢开启官仓,以免暴露问题。 却是没想到,原来这官仓的问题这么大。 里面竟然没有一粒粮食! 反而还养肥了一群老鼠…… “我早该想到的,那方塘为了遮掩官仓的问题,都敢冒着得罪鄱阳王府的风险,拒绝鄱阳王府的提议……那就说明官仓的问题是个捅破天的大问题,我早该想到这一点的!”祝修远心道。 祝修远想明白后,这才发觉众人正傻傻站在这里,没有人发言…… “岳父大人。” 祝修远打破了沉默,“既然这官仓中没有一粒粮食,我们痴站在此也是无益。我们先回去吧,这缺粮一事,我们再从长计议。” 董诚转动僵硬的脖子,看了祝修远一眼,祝修远从董诚眼中看到了一抹难以言述的色彩。 “贤婿说得对,我们先回去吧!” 董诚平静的说着,当先退出这空荡荡的官仓。 余者众人皆暗暗松了口气,他们就怕董诚受了刺激,从而“罢工”,如果董诚“罢工”了的话,他们就无所适从了。 他们听命于董诚,接受各种任务,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 并且,众人心中也都明白,只有董诚才能在如此纷乱复杂的事物中理出头绪…… 换言之,他们需要董诚的领导。 祝修远落后一步,他心中倒没有他们那种想法。 “在那一刻,岳父大人似乎变了,我虽然说不上来那是什么,但我可以确定,某些东西在岳父大人身上,的确发生了变化!”祝修远心道。 …… 州衙,录事参军签押房。 “就目前来看,缺粮的问题,以及治疗瘟疫的药方,是当下最为棘手的两件头等大事!” 某曹参军事总结道。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其实还有两个问题,缺药和控制传染的问题。 不过已经有人上山采药去了,缺药的问题可以得到解决。 至于控制传染的问题,似乎只需要严格按照瘟疫防治之法行事就可以。 对于这一点,王府管家以及去交代王府的家将和江州大营的军卒了,他们将化身为“监军”。 只有粮食和治疗瘟疫药方的问题,不好解决。 “治疗瘟疫的药方,我们无能为力,也帮不上忙,一切就只有看张神医的了。” “哎,希望张神医能够早日找到治疗瘟疫的良方……” “我们还是来议一议缺粮的问题吧,毕竟还有几十万张嘴在等待着。” 此话一出,整个签押房中顿时安静下来。 这个粮食的问题……从一开始,就始终困扰着他们。 究其根源,全赖当初的江州五大义仓案。 如果义仓不空,哪里有缺粮的问题! 而当初犯事的那位司仓参军事,铁定是受了长史花朝仕的授意,他才敢搬空五大义仓…… 花朝仕! 这个坑货! 还有假药横行的问题,也是花朝仕此贼一手炮制而成的! 每当祝修远想到这一点,他心中就恨得牙痒痒。 如果可以的话,祝修远恨不得将花朝仕丢进感染瘟疫的重症隔离区…… “哎,算了,想这些没有用,还是想办法解决当下缺粮的危急吧!”祝修远心中叹道。 忽然,祝修远灵光一闪,忙起身说道:“岳父大人,还有各位大人,我们江州并不是没有粮食啊,只不过不在我们手中而已。” 祝修远此话一出,就像揭开了一层迷惑众人的迷雾。 “城中新冒出来的那几家米行,以高于十倍价格售米,他们还宣称他们的存粮有几十万石……” “什么几十万石?” 此时,恰逢王府管家交代完王府家将和江州大营军卒之后返回。 (未完待续) 第142章 无愧 于是众人就给王府管家讲明了此事。 “哈哈哈哈!” 王府管家当场大笑起来。 众人纷纷侧目,不知他因何而笑。 “管家,不知您笑什么?”祝修远代大家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王府管家止住大笑,瞥了祝修远一眼,“祝公子,还有董参军,不知你们可还记得,在城东那座宅院内,除了找到那十万石粮食之外,还有无数金银珠宝、银票地契?” “管家的意思是?” “哈哈,当初老夫就说过,此为不义之财,如初处置,还需与方刺史商议。不过如今方刺史龟缩不出,那老夫就只能与董参军商议了。” 祝修远恍然:“管家的意思是……用这批不义之财,从那几家米行购买他们米铺中的米?” 随着祝修远的挑明,众人纷纷明白过来,呆呆的盯着王府管家。 那可是一大笔不义之财呢! 都已经被送入王府了,王府管家果真舍得拿出来买米么? “祝公子所言不错。”王府管家点了点头,又看向董诚:“此批不义之财,必然是民脂民膏,得之于民,自然用之于民!” “王府管家高义……” “鄱阳王高义……” 众人纷纷出言赞叹,发自内心的。 王府管家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甚,又说道:“董参军,祝公子,还有各位,本次购买赈灾之粮,就由我鄱阳王府来吧,相信那些米铺会给老夫一个‘合适’的售价!” “如此就多谢管家了……” “好说好说!” …… 鄱阳王府拿着长枪、腰刀去谈“生意”,自然是无往而不利的。 那些米行的掌柜,尝试各种手段都没有效果之后,被迫接受鄱阳王府的“合理”售价,打开仓库,任由蚂蚁搬家般的民夫将仓库中的粮食一一抗走…… 王府管家暗喜,用一个“合理”的价格买来这么多赈灾之粮,既不会让别人说鄱阳王府仗势欺人,毕竟是给过钱的嘛。 也能落得一个好名声! 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但是不管怎么说,缺粮的问题得到了解决。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就是治疗瘟疫的药方了。 所以祝修远立即赶来了城隍庙,张神医就在这里配置和试验药方。 “瘟疫传染的问题得到遏制了吗?”张神医瞥了祝修远一眼,又低头摆弄着一桌子的药材。 “昨晚上又感染了五六万人,相比以往,已经减少了很多!”祝修远答道。 “哦?”张神医手上的动作一停,面色略显诧异,“除了隔离之法以外,看来祝小哥你的其他法子也有点效果。” “远远还不够,我们必须将每天感染的人数降下来,彻底杜绝感染。为此,王府管家已命王府家将和江州大营的军卒充当‘监军’了,出狠手惩治不遵守各项规则的人……” 张神医继续摆弄他的药材,轻呵了一声:“愚民,讳病忌医,感染了瘟疫也是活该!” 祝修远嘴角抽了抽,心说这位张神医……太让人无语了,就这么讨厌“愚民”的吗? “不过可以预见,因此而丢掉性命的人将有许多……祝小哥,你就不怕为世人所诟病?” 祝修远淡然一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古来儆猴需杀鸡,值此关键时期,不以酷法整顿,恐怕难以成事!总的来说,我也是为了所有人好。我心无愧即可!” “好一个‘我心无愧即可’,哈哈,此话甚合老夫心意!”张神医笑道。 …… 在祝修远与张神医谈笑间,银甲银盔的王府家将,与顶盔束甲、手执长枪的江州大营军卒们,已经分为多个小分队,在整个城中四处巡视游荡。 杀气腾腾。 城隍庙以西不远处,是临时性设立的一座“生石灰烧制作坊”。 这里日夜不停的产出生石灰,以供整个江州城,特别是隔离区域的消毒需求。 “真是瞎讲究,我等都沦为灾民了,竟然还被强迫洗澡、换衣服、喝苦胆般的药……” 一位青壮灾民小声抱怨着,慢慢踱步离开“生石灰烧制作坊”。 他的衣服十分破烂,布条迎风飘荡,但却比较干净,除了沾染在上面的石灰。 破烂衣服很干净是因为昨天晚上才换过,上面沾染有石灰说明他在“生石灰烧制作坊”里干活儿。 他一边嘀咕着,一边沿着大街往前面一个地方走去。 那地方是临时设立的公共茅厕。 附近所有人需要上茅厕的话,都必须去那。 对于这一点,那些“宣传队”的人,已经敲锣打鼓讲了许多遍了。 当他走过一条小巷子前面时,他脚步猛然一停。 转头四顾,见没有什么人,他抬脚就走进这条小巷。 “老子偏要尿在这里,老子偏不去那茅厕,看你们能奈我何!” 他带着一种报复性的爽感,对准墙面,开始放水…… 然而,他的水才刚放到一半,小巷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大吼:“私放秽物,当斩!来人,给我拿下!” 这声音声若洪钟,敲锣一般。 这位灾民青壮本来就干着一件“违法”的事情,心中虽然有一种报复性的爽快,但也难免心虚。 所以,这一声爆喝在不远处炸响,对他来说,无异于一道晴天霹雳。 吓坏了都。 慌忙将正放着水的物件塞回去,结果裤子湿了一片。 但他顾不得许多了,忙转头往小巷外看去,只见一队约二三十人的军卒,银甲银盔,手执长枪,腰悬大刀,围住了小巷,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军爷……” 他吓坏了,他想起了“宣传队”所讲的其中一条,如果谁违反了防治瘟疫之法,那么他将被杀鸡儆猴! 并且刚才那位军爷话中“当斩”两个字始终回荡在他的脑海,斩头啊,这可是要他的命啊! 他被吓坏了,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有心想逃,可是腿脚就像灌了铅似的,竟然动弹不得。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军爷们猛扑过来,就像老虎扑杀猎物似的,一左一右将他羁押住了…… 他只感觉被军爷们羁押住的两个胳膊快断了,被捏得好痛…… …… (未完待续) 第143章 儆猴 【新的一年了,本月依旧八千更,等月底的时候本书应该就有54万字了。】 整个江州城都显得比较冷清,但是在城隍庙附近,还是挺“热闹”的。 感染瘟疫之人的隔离区就在此地,熬药和配药的地方也在这里,还有临时性烧制生石灰的作坊等等。 几乎整个瘟疫防治之法中,所需使用的各种工具、耗材等,几乎都在这里产出。 所以城隍庙前的大街上,行人也算是很多的。 王府家将们羁押着那灾民中的青壮,来到大街上。 两个银甲银盔的家将左右羁押着他,他们一起抬腿,踢在这位灾民青壮的腿弯处,他立即双膝跪地。 另两人上前来,用大拇指那么粗的麻绳困住了他的手脚,防止他逃跑。 这件事就发生在大街上,所有很快就聚集了一批看热闹的人。 他们纷纷指指点点,已经猜到了王府的家将们要干什么了。 “嘶!原来他们不是开玩笑的,王府家将们果然要公开杀鸡儆猴了啊!” “就是不知道此人究竟违反了哪条规定?” “没有经过三堂会审,他们就当街斩头,这……似乎不妥吧!” “你懂什么,这是衙门里的官老爷和鄱阳王府一同商议决定的,况且如今是什么时候了,那还管这些!” …… 围观众人议论纷纷。 人群中,有一个散乱着满头长发的中年男子,盯着正被众人围观着的王府家将和那位即将被斩头的倒霉蛋许久,忽然,他脚步一抬,就要上前。 啪! 然而,一只手掌拍上他的肩头,生生止住了他往前走的身形。 他不由转头看向身边,与他差不多也是一头鸡窝头的中年男子,沉声问道:“刘长老,你拦着我做什么?” 那位被称呼为刘长老的人手上用力,将他拉回了原位,也沉声问道:“关长老,你意欲何为?” 那关长老说道:“救人啊!” 刘长老:“他们如此行事自有他们的道理,我们勿需干涉。” 关长老:“放屁!我说老刘,你可是堂堂丐帮长老,你身上的跳蚤也曾满天飞,你也曾将天地当做茅厕……你如何能够忍受他们这些奇葩规矩?” “反正我是忍受不了了,哪有逼着我们丐帮的乞丐洗澡、换衣服、吃干净食物的?简直荒谬!” “不行,这人一看就是我丐帮弟子,我作为丐帮长老,怎可视而不见,老刘,你别拦着我,我要去救人!” 那刘长老面色肃然,依旧紧紧抓着关长老的肩头,“我听说昨晚上感染瘟疫的人数已经下降到五六万人了。” 关长老一愣,茫然问道:“老刘,什么意思?” 刘长老:“这就说明官府的那套方法有用!” 关长老呆呆的盯着刘长老,又听刘长老说道:“据我这两天以来的观察,官府推行的那套方法并未实行到位。看来官府是准备以强力手段逼迫众人遵守那套方法了!” 关长老冷静下来,想了一会儿,问道:“可是老刘,就算官府要强制实行那套方法,也总不能当街杀人吧!这是草菅人命!” 刘长老肃然的面容顿时一笑,“关长老,想想你自己吧,当初你是如何禁绝帮中赌博之风的?” “这……”关长老哑口无言,因为他所采用的方法,与官府采用的方法一般无二。 两位丐帮长老交谈之际,忽见一位王府家将两手握着一柄长刀,斜举在那位灾民青壮的头顶,摆出了即将行刑的动作。 那位灾民青壮颤抖不止,嘴角抽搐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家看好了,此人严重违反瘟疫防治之法,竟然不在指定的茅厕施放秽物,被我等当场抓获!” 那斜举着长刀的王府家将面朝围观众人大吼道。 “瘟疫防治之法,是我等救命的良药。但是,总有些老鼠屎跑出来破坏这一锅汤,他们罪大恶极,他们破坏瘟疫防治之法,这是破坏我们救命的良药,这是要害死我们所有人啊!” 围观众人只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并未发声。 瘟疫防治之法的效果,还没有十分明显的展现出来,所以这位家将话中“瘟疫防治之法是我等救命的良药”的说法,还不是那么深入人心。 围观人群中的刘长老和关长老对视一眼,也不发一言。 “对于这种害人的老鼠屎,衙门和王府都不能忍受!今天,我们遵从衙门和王府之命,将之当街斩首,以此警醒你们,瘟疫防治之法不是儿戏,人人都必须遵守,如果有谁不遵守的话,他就是你们的下场!” 此话一出,围观众人都缩了缩脖子。 真要砍头啊! 众人都被唬住了。 同时,他们心中也开始对瘟疫防治之法重视起来。 就在众人愣神之际,那王府家将手起刀落,已将那倒霉蛋斩首,血溅一地…… “啊……” 围观众人顿时惊悚! 真砍了! 心中但凡还存有一丝侥幸心理的人,此时也不敢再忽视这个问题。 “诶,你给我说说,这瘟疫防治之法的第三点到底有些什么内容,我有些忘了……” “我问问,拉撒等秽物是只能在指定的茅厕解决是吧,那……口痰呢?口痰也要吐在那里?” …… 众人惊悚之余,忙互相询问各种瘟疫防治之法的具体细节。 此时他们心中十分后悔,当初“宣传队”在讲解这些问题的时候,为什么要走神呢…… 不多时,王府家将门离去,围观众人心中惴惴,也跟着散去。 地上的血迹和尸体等,自然有人来处理,倒是不用他们担心。 那丐帮的刘、关二位长老,也既离开,返回城隍庙前的土灶前,接着熬药…… 是的,他们并未透露丐帮长老的身份,而是像其他州兵、民夫、灾民等一样,参与到这场轰轰烈烈的抗击瘟疫的斗争之中! …… 砍头! 惊悚! ……围观的人群主动找来“宣传队”成员,七嘴八舌追问瘟疫防治之法的具体细节。 那“宣传队”的成员被众人围在中间,面对众人的焦急询问,他反而不急了。 他理了理衣冠,昂首挺胸,斜眼瞧了一眼着急上火的众人,又捋了捋衣服上的褶皱…… (未完待续) 第144章 久战 “你倒是说啊!” “快说啊,之前你们不是生拉硬拽的要告诉我们么,怎么现在哑巴了?” “大哥,求你讲讲瘟疫防治之法的第二点吧……” “不,大哥,讲一讲第三点,第三点最复杂了……” …… 面对“热情”的众人,这位“宣传队”成员心里就想喝了蜜水一般甜。 不容易啊! 想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宣传队”敲锣打鼓,逐门逐户,甚至逮着一个人就开始宣讲瘟疫防治之法。 但是,他们厌恶、嫌弃、不想听,有那脾气火爆的,张开了口使劲儿的骂,更有甚者,还动手打人…… 他们“宣传队”受了多少的委屈啊! 呵呵,如今反过来了。 这位“宣传队”成员好整以暇,不紧不慢,嘴角戳着“苦尽甘来”的微笑,对众人的七嘴八舌置若罔闻。 不急,呵呵,也让你们尝一尝焦急的滋味儿! “好了,好了,你们这样七嘴八舌,嘈杂凌乱,让这位小哥如何静得下心来回答问题呢?”围观人群中走出一位颇有威望之人,他一发话,围观众人的七嘴八舌顿止。 “这位小哥,你看这样可不可以,让他们一个一个的出言发问,你……”这位颇具威望之人一看“宣传队”的成员还站着,于是掉头吩咐道:“你们两个,去搬张椅子来,让这位小哥舒舒服服的坐着!” “诶!”有两人应声答应,小跑着回去搬椅子。 “这位小哥,之前我等不知瘟疫防治之法的重要性,以至于怠慢了小哥你们,在此,在下先行赔个不是。” 那颇具威望之人长身一礼,持礼甚恭。 余者围观众人见了,也纷纷行礼,表示之前他们错了,愿意赔礼道歉。 那“宣传队”成员心里暗乐,不过表面上他也忙团团还礼,“哎呀,各位勿需多礼,宣讲瘟疫防治之法,本就是我们的任务,应该的,应该的。” 很快椅子搬来,他舒舒服服坐下了。 “这位小哥,那我们这就开始……” “咳咳!”“宣传队”成员故意咳嗽两声,摸了摸嗓子,“哎呀,这两天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宣讲瘟疫防治之法,嗓子都哑了……” “来人,快去冲杯茶来,给小哥润润喉咙!” ……等喝完茶,“宣传队”成员在一片恭维声中,开始才挨个回答众人的疑问。 城隍庙门口,祝修远和张神医静静看着这一幕,相视一笑。 庙前的大街上,熬药的土灶后面,丐帮的刘、关二位长老也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互相点了点头。 这一幕场景在整个江州城中多地上演。 “宣传队”再一次宣讲,而此时,听讲众人的心态已经不一样了,皆全神贯注。 此事事关脖子上的脑袋,不得不小心谨慎。 自此,瘟疫防治之法彻底深入人心。 …… 眨眼间,时间来到下午。 出城上山采摘药草的那几百人回来了,他们不负众望,带回大批急需的药草。 祝修远在城隍庙中待了大半日,见张神医不停试药,不停观察病人喝药之后的反应……反复许多次后,竟然没有多大进展。 祝修远料想今天应该不可能找到彻底治愈瘟疫的药方了,于是他离开城隍庙,来到衙门。 衙门中,岳父大人董诚依旧忙碌个不停,神色竟比早上又憔悴了许多。 祝修远生怕董诚的身体累出什么问题来,辜负了董漱玉对他的嘱托,于是就劝慰董诚稍稍休息一下。 结果董诚瞧了瞧签押房外,正焦急等待见他的各曹参军事等,摇了摇头。 没有时间啊! 祝修远只得叹口气,心里默默期望董诚不要劳累出什么毛病才好。 傍晚时分,今天白天新增感染瘟疫人数统计出来了。 增加了三万多位! 比昨晚上新增的人数有所减少,昨晚上新增的人数达到了五六万。 “瘟疫防治之法初见成效,感染的人数已经下降了许多!”有人赞叹道。 祝修远:“还远远不够,算上灾民,城中总共几十万人,到目前为止,感染瘟疫的人数就达到了二十多万,几乎占据了一半!” “我们还需再接再厉,将每日新增感染的人数尽可能降低,为张神医争取足够多的时间!” 祝修远看了眼在座众人,又说:“张神医曾说过,这种瘟疫的传染只能尽可能的降低,并不可能彻底隔绝,除非我们撤离江州城!” “只要张神医一天找不到治愈瘟疫的良方,传染就会一直进行下去,即使每天感染的人数有所减少,但总有一天,我们所有人都会感染这瘟疫的!” “贤婿说的不错!” 董诚点头,“我们派往周边州县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哎,派出去一百多人,最后只回来二十多个……” 董诚感叹一番,又振作起来,接着说:“据他们所说,周边州县的情况堪忧,远比我们江州更加恶劣。他们已经贤婿的瘟疫防治之法一一告诉了他们,他们能做到什么程度,就只有靠他们自己了!” “同时,长江水位依旧偏高,江面水流湍急,依旧无法行船。而周边的州县也正爆发着远比我江州更加恐怖的瘟疫……我们无处可退!” 在坐众人沉默。 是啊,这瘟疫的传播虽然慢慢得到了控制,可是在张神医没有找到治疗瘟疫的良方之前,感染就会一直进行下去。 更要命的是,他们又逃不掉,只能困守于此…… 可以预见,这是一场持久战! 众人沉默良久,祝修远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岳父大人,还有各位大人,城内的秽物、尸体等,几乎已经清除干净。” “但城内的水源与城外的护城河相连,下官今天才去看过,那护城河中尚有许多俘尸,都已经发臭了。” “我们要赶紧将之处理干净,不止护城河,城外方圆十里范围之内,最好都要保持干净!如此,方才能有效减少感染的人数!” “祝参军所言有理……” “可是清理城外方圆十里的范围,是不是太夸张了些?” (未完待续) 第145章 成功 “一点也不夸张,如果我们最终战胜了这场瘟疫,恐怕也需要花费大量时间清理整个江州地界……” “哦,对了!” 祝修远陡然拍着腿大叫一声,将众人的议论瞬间掐断,众人一一转头望向祝修远。 只见他激动的说:“我还忘了一点,十分重要的一点,如果将这一点加入瘟疫防治之法,我们阻断瘟疫感染的手段又多了一个!” “什么法子?” “捕杀蛇鼠蚊虫!” “蛇鼠蚊虫?”众人满面惊讶,心说这瘟疫与蛇鼠蚊虫有何关系? 祝修远自然不会告诉他们,老鼠、蚊子、虫子等,乃是一种病毒和细菌传播的载体。 比如欧洲中世纪的黑死病,或者说鼠疫,它直接覆灭了昏暗的中世纪,开启了文艺复兴的曙光。 这鼠疫的传染链条,就是老鼠传播给跳蚤,跳蚤又跑去叮人类,注入鼠疫杆菌,最终传染给人类…… 但人类发现这一传播链条的时候,都已经是几百年之后的事情了。 此次瘟疫到底是什么病,祝修远不是很清楚。 细菌导致的还是什么病毒导致的,也不清楚。 能否通过老鼠或者蚊子等传播,更不清楚。 但是,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也不是说就没有任何办法了。 既然不能对症下药,那就大范围撒网。 将一切病毒和细菌传播途径都给它堵死,总能将真正的传播途径给堵住的。 祝修远不管董诚及在坐众人心中如何想,激动说:“岳父大人,我们最好立即发动城中所有百姓,一起捕杀蛇鼠蚊虫等,并火化之!” 董诚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不过想到这可能是那本古籍残卷的“天书”所记载的内容,于是不敢怠慢,将这一条重要指令传达了下去。 于是今夜整个江州城中又是一片沸腾。 到处都是对老鼠蚊子等的喊打喊杀声,彻夜不停。 通过“斩头”的杀鸡儆猴,如今城内的百姓都不敢怠慢任何一条瘟疫防治之法。 捕杀蛇鼠蚊虫的建议,得到了彻底的实施。 与此同时,一只在城内清理秽物和各类尸体的队伍,首次走出城门,开始清理城外的各种秽物和尸体。 首先就是清理护城河中的俘尸,不管是人的还是各类动物的。 …… …… 两天后。 州衙录事参军签押房。 “各位,昨天晚上新增感染瘟疫的人数已经降到了一千!”有人照例汇报瘟疫感染的人数。 “哈哈,好啊,这感染的人数终于降下来了!” “从几万人几万人的感染,降到了现在一千,看来我们的瘟疫防治之法确有奇效!” 众人脸上均浮现一抹淡淡的笑容。 这一抹笑容,是自洪灾开始以来的第一次。 这些日子啊,他们真是度日如年。 先是暴雨洪灾,接着是长江水位暴涨,然后又是瘟疫大爆发…… 一个灾难接一个灾难连续爆发,让人措手不及。 期间还夹杂缺粮危急、缺药危急等等,然后又施行那驳杂而繁琐的瘟疫防治之法…… 但总的来说,他们这些经历磨难活下来的人,虽然好似经历了一番炼狱,但也总算还活着。 而在洪灾和瘟疫之灾中死去的人……就是真的死去了! “这一切都是祝参军的功劳,如果没有瘟疫防治之法,我们恐怕早已感染瘟疫,也早就没命了!”某曹参军事抱拳拱手,对祝修远深施了一礼。 “对,对,对,多谢祝参军了,不然我等皆已化作一抔黄土!”签押房中众人齐齐向祝修远施礼。 祝修远忙不迭还礼,谦虚道:“哪里哪里,且不说这瘟疫防治之法来自于那古籍残卷,单说施行这瘟疫防治之法的人才是功臣啊!诸位大人,这其中也有你们的一份功劳!” “诶,祝参军,话不能这样说。那古籍残卷虽好,但是如果没有祝参军你翻阅过上面的内容,并将之点化为瘟疫防治之法,那也是无用的,只是一堆废纸而已。祝参军,这都是你的功劳!” “好了!好了!”董诚摆手,高声叫道。 众人的互相恭维立即停止,纷纷看向董诚。 “功劳大家都是有的,贤婿,你的功劳最大,毋庸置疑,也不用谦虚。” “但是这场瘟疫还没有彻底消失,每天新增感染的人数虽然降到了一千,但也是一个很大的数目。我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啊!” 董诚面容虽然疲惫,但总算没了前几日的紧绷。 他们能将这场传播速度如此之快的瘟疫控制成这个样子,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昨天,通过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得知,江州周边的州县,有的已经彻底变成一座空城,死尸遍地,不闻人声。 而有的州县因为施行了祝修远的瘟疫防治之法,但是施行力度没有江州那么大,所以效果不好,但总归也活下来了一些人,没有死绝。 不过即使没有死绝,也不会像江州这样,可以幸存下来这么多人! 身处整个瘟疫爆发的中心,江州竟然能将瘟疫的传播速度控制到每天只感染一千人,还能剩下这么多幸存者,简直奇迹! 董诚为官多年,曾翻阅过无数邸报与历史文献,从来没有那一次瘟疫大爆发能够做到他们这种程度的。 虽然这瘟疫还没有被完全铲除,但也足够令人自傲了。 “大人,据张神医所说,经过这几天的试药,他已经对这瘟疫了解了许多,最快只需明后日,就能配出治疗瘟疫的良方!”某曹参军事说道。 “好!”董诚重重点头,他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高兴的说:“张神医的药方,即使不能治愈感染瘟疫已深的病人,但是,应该能治疗刚刚感染瘟疫不久的人……” 在坐众人对董诚这句话的意思很是明白,如果那药可以治愈刚刚感染瘟疫之人的话,这几乎就算是彻底阻断瘟疫传播的步伐了! 感染一个就治疗一个,最后的新增感染数就是零! 众人嘴角带笑,盯着高兴且高声的董诚,心里十分舒畅。 (未完待续) 第146章 病倒 然而,乐极生悲。 董诚那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见他挺拔的身体悠然一晃,脚步虚浮,他不由自主扶住了书案。 “岳父大人!” “大人!” 连同祝修远在内的众人齐齐惊叫,纷纷站了起来,瞪圆了一双眼睛。 祝修远心中一瞬间就想起了董漱玉对他的殷殷嘱托,要他照顾好她的爹爹。 要是董诚果真出了什么问题,祝修远回去该以何种颜面面对董氏姐妹啊! “没事,我没事……” 董诚两手扶着书案,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想安慰一下激动的众人。 然而,董诚忽感天旋地转,浑身四肢一阵疲惫,头皮发麻,接着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岳父大人!” 祝修远一个健步冲上去,扶住了往书案扑过去的董诚,面色骇然。 这几天以来,祝修远一直担忧董诚的身体,但是各种事物都离不开董诚这个主心骨。 他一直都是高负荷运转,已经熬了几个通宵了…… 在这最后关头,即将战胜瘟疫的最后一刻,董诚终究垮掉了吗?! “大人!” “大人!” 众人惊慌失措。 “快,快去请张神医!” …… 一阵手忙脚乱过后。 录事参军签押房旁边的一间小耳房内,董诚静静躺在一张简单的床铺上。 张神医坐在床前,手指搭在董诚手腕上,闭眼把脉。 张神医身后,祝修远及其余五曹参军事,以及三班衙役的头领等俱皆在列。 王府管家也来了,站在人群后面,默默的看着。 这间小耳房中的人虽多,但却很安静,除了呼吸声之外,听不见任何声音。 大家都不想打扰到张神医为董诚诊脉。 良久之后。 张神医两眼猛然睁开,接着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把脉的手也离开了董诚的手腕。 一直紧紧盯着张神医的祝修远,见了他此番动作,心中顿时一咯噔,隐隐不妙。 “神医,岳父大人他怎么样了?”祝修远立即发问,心中祈祷千万不要是那个结果。 张神医从凳子上跳起来后,张开两个胳膊,将众人拦在身后,并缓步往后退,神色严肃而庄重。 好似董诚就是一颗定时炸弹般,随时都会爆炸,他就连后退都要轻手轻脚…… 祝修远心中愈感不妙,再次开口问道:“神医,岳父大人他到底如何了?” 张神医往后退了好几步,这才停下脚步,转头瞥了祝修远一眼,面色肃然道:“董大人……感染了瘟疫!” “什么!” 众人尽皆大惊失色,瞪圆了两眼,张大了嘴巴,满面不可思议。 …… 董府。 佛堂。 “大小姐,二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董漱玉的贴身丫鬟春雪一路小跑而来,两手提着裙摆,脚步飞快,行色匆匆,一路跑一路大叫。 她的大叫声中透着一种极度的震惊、恐惧和害怕。 好像天塌下来了般。 佛像前,蒲团上,董漱玉和董淑贞两姐妹端正跪立。 闭了两眼,双手合十,虔诚的念着经文。 春雪那惊恐的大叫声陡然传入两姐妹耳中,两姐妹顿时心绪不宁,齐齐睁眼,侧身往身后看去。 “春雪,何事如此慌张?” “大小姐,二小姐……”春雪跑进佛堂后,一下子跌倒在董漱玉和董淑贞身前,语带哭腔的说:“老爷他……老爷他感染了瘟疫!” 轰!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在董氏两姐妹脑中炸响。 董漱玉只感到一阵眩晕,清瘦的娇躯忽的一软,迷糊中,她只听得春雪和妹妹贞儿拉着她大叫,然后就没了知觉。 …… 衙门。 董诚所在的小耳房已经被隔离起来。 这是一个单独为董诚所设立的小隔离区。 董诚身份不一般,自然不可能将之送入城隍庙后面的隔离区。 祝修远不肯,其余五曹的参军事也不愿。 两个懂得护理感染瘟疫之人的妇人被抽调过来,单独照顾董诚。 既避免董诚病情进一步恶化,也杜绝董诚将瘟疫传染给其他人。 经过这几天以来的实践,这两位妇人能够胜任此份工作。 小耳房旁的录事参军签押房中,祝修远、王府管家,还有众曹参军事,以及三班衙役头领等聚在一起。 王府管家问:“董大人怎会染上瘟疫呢?” “可能是昨日晚间,我们一同去城隍庙后面的隔离区,看望感染瘟疫的病人……” “大人连日来不曾休息,终日劳碌,没有得到好的休息,那什么‘免疫力’定然不足,又在隔离区一逛……” “哎,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唯有等张神医早日配出可以治愈瘟疫的良方,给大人服用。” “哎……” “祝参军的瘟疫防治之法固然位居首功,但若是没有大人从中安排,恐怕我们也不能幸免,大人的功劳当不下于祝参军啊!” “我们一定要治好大人!” “如今我们几乎算是按住了瘟疫传播的势头,但是以后,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更何况刺史大人他们……还需要大人……” “祝参军,董家大小姐和令夫人来了!”此时,一个衙役进来通报。 在坐众人听了这话,纷纷停止议论,皆看向祝修远。 祝修远随意拱了拱:“管家,各位大人,下官去去就来。” “祝参军,请随意!” 祝修远点了点头,离开签押房,快步来到衙门的大门。 董漱玉和董淑贞刚好从马车上下来,两姐妹互相搀扶着,楚楚可怜,一起望向祝修远。 “漱玉,娘子,你们怎么来了?” 祝修远快步迎上去,仔细一看,却见两女眼圈皆红红的,显然垂泪过了,至今眼角还有一丝晶莹,闪烁着丝丝光芒。 董漱玉轻声道:“我们来看爹爹。” 董淑贞泫然欲泣:“夫君,爹爹在哪里?” 祝修远有些不敢去看董漱玉和董淑贞,总感觉辜负了她们的嘱托,他叹了口气,点头道:“跟我来吧,我带你们进去。” 一行三人进入衙门,一路来到录事参军签押房旁边的小耳房。 为了不被感染,董漱玉、董淑贞、祝修远都戴上了一个“口罩”,才得以进入小耳房。并且还被嘱咐不要触摸病人,以免染上瘟疫。 (未完待续) 第147章 希望 “爹爹!” “爹爹!” 董漱玉和董淑贞两姐妹伏在董诚的病床前,一起垂泪。 此时董诚还未醒来,安安静静的躺在病榻上,自然对两个女儿的哭泣“充耳不闻”。 祝修远心里一揪一揪的,看着扶床大哭的两姐妹,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两姐妹瘦弱的肩膀随着哭泣而抖动,祝修远想要劝慰,然而,他的手伸向董漱玉的肩头似乎不妥,伸向董淑贞的肩膀也不妥…… “好了,漱玉,娘子,你们都快别哭了。岳父大人他……并不是没有希望。” 无奈的祝修远只得搬出这条理由。 “什么希望?” 两姐妹纷纷抬头望向祝修远,四只大大的眼中闪烁着泪花,好似四颗晶莹剔透的宝石。 “张神医正在尝试配制治疗瘟疫的良方,已经尝试了好几天,据他所说,就在这两日就会配制而成。如果那良方能在岳父大人病情恶化之前配制出来的话,岳父大人就有希望!” “修远,此话当真?”董漱玉起身,两眼定定的盯着祝修远。 “当真!”祝修远严肃回答道。 董淑贞也跟着站起来,以长长的衣袖擦了把泪,拉着祝修远的手说道:“夫君,那张神医在哪?妾身要去求他,最好现在就将那良方配出来!” 董漱玉也说:“修远,带我们去见一见那张神医吧。” 祝修远点头:“好,那我们马上就去……” …… 城隍庙。 董漱玉和董淑贞两姐妹见到张神医后,二话不说,双膝一跪,再俯身一拜,说道:“小女子董诚之女,请求张神医配出治疗瘟疫之药,以救爹爹性命!” 张神医愣了一下,虚手一扶:“两位姑娘请起来说话吧……” 祝修远也楞了一下,他没想到董漱玉和董淑贞口中所谓的“求”,就是跪地行大礼…… 其实完全没有必要。 所以祝修远一手搀扶一个,将董氏两姐妹扶起来。 因为张神医也说了“起来说话”的话,所以两姐妹都没再坚持,祝修远一扶之下,她们就顺势起来了。 “两位姑娘,你们勿需催促老夫,老夫这些天也一直在配置这药方。哎,能入老夫眼的人本就没有多少,董参军算是其中一个,如果没有他的话,我们想在这场瘟疫之灾中活下来,很难!” “两位姑娘你们放心吧,老夫会尽最大的努力,尽快将此药配出!” 张神医又看向祝修远:“祝小哥,两位姑娘不宜在此地久留,你送她们回去吧。” 祝修远点头,对董漱玉和董淑贞两姐妹说:“张神医一直在全力配置此药,我们……就先回去吧,莫要打扰了神医。” 两姐妹对视一眼,又对张神医躬身一拜。 拜完后,她们才跟着祝修远离开城隍庙。 祝修远将她们两个送入马车中后,他又再返回城隍庙。 “祝小哥何故返回?”张神医诧异。 “神医!”祝修远施了一礼,“方才你也看见了,如果岳父大人有个三长两短,贱内恐怕会伤心过度,作为丈夫,我实在不想看见她那伤心的模样。” “祝小哥你的意思老夫明白,可是老夫这你也看见了,此次瘟疫不同以往,老夫尚需更多的时间配置此药……” “神医,其实你还可以加快配药速度的。” “嗯?” “晚上深夜的时间!” 张神医皱了皱眉,“不行,老夫晚上若不休息,第二天必然神思不属。” 祝修远瞧了瞧张神医,嘴角忽然上扬,“有关瘟疫防治之法的所有由来,我将一一为神医讲明!” 张神医一愣,挑了挑眉,搓了搓手,笑道:“当真?” “当真!” “成交!” …… 完成了与张神医的“py交易”,祝修远就离开城隍庙,进入马车。 董漱玉和董淑贞皆在此马车中。 “夫君,你去了哪里?”董淑贞凑了过来,抱着祝修远的胳膊,两夫妻坐在董漱玉的对面。 “放心吧,张神医将彻夜配置治疗瘟疫之药,相信很快岳父大人就能痊愈了!” “但愿如此!”董漱玉喃喃自语。 将董漱玉和董淑贞两姐妹送回董府,安慰一番,祝修远又返回衙门。 除了陪伴董诚之外,祝修远还需参与签押房中的“决策”。 董诚倒下了,同时报上来的各项事务也减少了,没有董诚在,祝修远和其余五曹参军事也能处理得很好。 其实到现在,已经没多少棘手之事。 众人只需按部就班即可……只有遇到了新问题,或者突发情况,才需要祝修远他们商议决策。 很快,天色大黑。 祝修远在衙门中吃了晚饭,托人回去给董府传话,说今晚不回去了,要在衙门彻夜守护岳父大人。 半个时辰后,签押房中,那两位照顾董诚的妇人忽然闯入,说董诚已经醒来了。 祝修远和众曹参军事一起前去看望,戴着口罩挤满了一屋子。 董诚见了这阵仗,心中立即明白过来:“本官感染了瘟疫?” 祝修远见董诚神色还算平静,似乎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并未慌乱,甚至失态痛哭等。 其余五曹参军事说了几乎话,宽慰董诚一番后,也就离开了房间。 此处毕竟是隔离区,不宜在此久留。 不过祝修远留了下来。 “岳父大人,漱玉和娘子已经来看过你了,她们哭得很厉害!” “哎!” 董诚叹了口气,“老夫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玉儿和贞儿……贤婿啊,等老夫走了以后,她们两个就交给你了!” 祝修远眼皮直抽,岳父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交代后事吗? “岳父大人,您切莫担忧,我们已去见过了张神医,相信他很快就会配出治疗瘟疫的良方!” “尽人事听天命吧!如果张神医的药果然凑效,能够治好老夫,那自然是好。如果治不好,那也不用强求……” 听了董诚的话,祝修远也是一阵沉默。 也是啊! 显然,张神医的药再好,恐怕也只有针对刚刚感染瘟疫不久的人才有效,至于这个“刚刚感染瘟疫不久”的不久,到底是多久,就不得而知了。 (未完待续) 第148章 后事 董诚有可能处在“不久”之外! 如果是那样的话,董诚必死! “贤婿。” “嗯,岳父大人。”董诚将祝修远从沉思中叫醒。 “趁现在老夫尚且清醒,我有些话要说于你听。”董诚声音已经明显虚弱了下去。 “岳父大人请说,小婿听着呢。”祝修远收拾好心情,不想让董诚见他悲伤。 董诚艰难转头四顾,瞧了瞧这间耳房,“贤婿,此事事关重大,你附耳过来。” 祝修远心中疑惑,什么事如此神秘?不过他还是依言附耳过去。 半晌后。 “当真如此?!”祝修远瞪大了两眼,无比震惊。 “此事涉及到了长史大人、司马大人、茶马御史等,甚至于刺史大人也没能幸免……此案牵涉过大,老夫虽然是州衙录事参军,但品秩不过七品,这浮漂焉能撼动大树!” “所以当时老夫选择了隐瞒,不告诉任何人,就连贤婿你都没有告诉。怕的就是走漏风声,以免打草惊蛇。” “贤婿啊,等老夫走了之后,此事若不可为,就继续隐瞒下去吧。你和玉儿、贞儿她们能够平安的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祝修远脸上的震惊逐渐收敛,说:“岳父大人,我相信张神医,他一定能赶在你病情恶化之前,将那良方配置而出的。” 董诚勉强笑了笑,不在此事上多做讨论,“贞儿嫁你为妻,老夫是放心的,只是贞儿有时候太胡闹了,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还望贤婿你多多包涵啊!” 祝修远拱手道:“岳父大人放心吧,当初小婿答应迎娶娘子,就已经做好了照顾娘子一辈子的准备。” 董诚点头,“这一点老夫是相信的。”说完后,董诚停顿下来,面色逐渐浮现一抹愁绪,“但是玉儿……” 祝修远眼皮跳了跳。 他不由联想到几天前的晚上,在他的房间中,他与董漱玉之间所发生的事…… 祝修远竟然向董漱玉“表白”了,情欲激动之下,还差点“咬”她一口。 当时祝修远的胆子也真是肥了,竟然做出此等之事……如果是现在的话,祝修远铁定说不出那些话的。 因为现在他“冷静”了,知道那是不行的。 而当时……多种压力之下,他的确有些疯狂放纵,敢于突破禁忌。 但是现在不行,他没这个胆儿…… “玉儿是个苦命的孩子,她已经背负了太多……”董诚叹道。 祝修远默默点了个头,的确,董漱玉背负得太多了,顾虑得也太多了。 “贤婿啊,对于玉儿……老夫……想请你帮忙照看照看,不需做什么,只需护得她周全即可。”董诚说完后,就满脸期待的看着祝修远。 “好!”祝修远嗓音有些嘶哑。 让他照顾,这不是羊入狼口了么?! …… 祝修远待在这小小耳房中,与董诚又聊了会别的。 期间董诚吃了点东西,还喝了一碗汤药。 这药不能治愈瘟疫之疾。 实际上,张神医正在城隍庙中紧张忙碌着,力求早日将那良方配制出来。 不过这碗药也有一点作用,能稍稍减缓病人病情的恶化程度。 算是一种“半成品”吧。 董诚喝了那碗汤药,眼皮逐渐闭合,竟然睡了过去。 “哎,多睡一点也好,前几天岳父大人太累了,几宿未曾合眼,如今,终于有机会睡个饱觉……”祝修远心道。 叮嘱那两位照顾董诚的妇人一番后,祝修远离开这小小耳房,来到外面。 此时天色已经大黑,衙门中灯火通明。 录事参军签押房中,往来进出的人断断续续,但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祝修远来到签押房,继续参与处理棘手问题的决策。 ……转眼夜深了,祝修远就近寻了间书房,整理好了床铺被褥等物,简单洗漱后,祝修远直接和衣而睡。 没有小丫鬟秋雯在身边伺候,祝修远衣服都懒得脱了。 …… 城隍庙。 张神医遵守约定,抓着一帮大夫正连夜配药。 他为了从祝修远口中得到他所需要的,比如瘟疫防治之法背后的缘由等。 张神医可算是拼了,心中憋着一口气,同时也猛的灌浓茶提神。 而那些被抓来做“苦力”的大夫们可就不好受了,哈欠连天,无精打采。 虽然他们极不情愿,在深夜还要忙碌……这些大夫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了,身体上也有些吃不消。 但是,张神医的威名摆在那里。 张神医身后还站着鄱阳王府。 这些大夫根本就不敢反抗,只得咬牙死死坚持,陪张神医一起“发疯”。 …… 翌日。 一大早。 祝修远早早就起床了,实际上他根本没有睡好。 他先去小耳房中看过董诚,再简单洗漱一番,接着抬步去了签押房。 此时天色尚早,但签押房中已经坐满了人。 有除去祝修远之外的五曹参军事,有三班衙役的头领,还有王府管家等。 他们全都到了。 祝修远到位后,有衙役送来熬好的粥,当做早点。 众人就一边吃早点,一边议事。 “昨晚新增感染人数又降了,降到了五百。哈哈,眼看这人数是越来越少了。”有人笑道。 “不出所料,这五百人几乎都是时常接触病人的人,比如处理隔离区秽物的人,比如搬抬感染瘟疫病人的人,比如……” “正常啊,如今城内,以及城外方圆十里,都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秽物了。并且百姓喝热水、吃热食、勤洗澡、勤换衣已经养成了习惯……老实说,本官在江州多年,还是第一见到街上如此干净!” …… “各位大人,董府的大小姐、二小姐已至衙门……”众人讨论之际,一个衙役忽然闯入签押房。 祝修远一愣,看了看这天色……天边鱼肚都还没有冒出来呢,董漱玉和董淑贞竟然又来了? 祝修远告别众人,亲至衙门大门接人。 见到董漱玉和董淑贞两姐妹后,祝修远一愣,只见她俩眼周都挂着一个黑眼圈,面色憔悴。 (未完待续) 第149章 治愈 显然,她们昨晚没有睡好,或者根本没睡。 祝修远只得在心里叹气。 董诚毕竟是她们的亲爹,父女情深,无论他如何劝慰,无论他如何开导,都是掩盖不了一个事实,董诚的确感染了瘟疫。 古人重孝,可不是说来玩的。 祝修远见她俩这幅模样,干脆不去签押房了,只单独陪着她俩。 ……今天一天,就在悲伤和煎熬中度过了。 期间,董诚清醒过来几次,每次董漱玉和董淑贞都要去和董诚说话聊天。 面对清醒的董诚,两姐妹没有哭啼和流泪,只和董诚说一些以前的趣事。 而城隍庙那边,张神医仍旧在紧张的忙碌着。 为了了解最新进度,祝修远专门安排了一个人来回奔波,在城隍庙和州衙之间传递消息。 如果张神医配制出了那可以治愈瘟疫的良方,衙门中的祝修远和董氏姐妹才能第一时间知晓! 然而,心中越是期待,等待的时间就越会无限拉长。 董漱玉和董淑贞两姐妹度秒如年,静静守在小耳房外面,沉默不语,不时抬头瞧一眼进入此处的通道大门…… 然而迎接她们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张神医的药还没有配置完成! 祝修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默默守在两姐妹身边,也一起望向那个方向,只希望奇迹早点到来吧。 转眼时间来到了中午。 祝修远哄两姐妹吃了点东西,然后继续等待。 失望中,时间来到了下午傍晚时分。 这次无论祝修远如何哄,两姐妹都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眼见董漱玉和董淑贞越来越憔悴,祝修远无计可施。 ……转眼已是夜深时分。 董氏姐妹期待的那个消息,仍旧没有到来…… 祝修远费劲唇舌,让她们回去睡一觉,可是全然无用。 董漱玉的倔强和坚强彻底表现出来了,祝修远竟然拿她没有办法。 而一向以他为主的娘子董淑贞,现在也“跟着姐姐混了”,他说的话也不好使了…… 没办法,祝修远只得取来三床被子,分别将董漱玉和董淑贞裹起来。 剩下一床被子,则是祝修远自用的。 董氏姐妹要在这里守夜,祝修远自然不会一个人跑去休息。 …… 时间来到第二天。 战胜瘟疫的好消息依次传来。 昨天白天和晚上新增感染瘟疫的人数屡创新低,已经低至三百人了! 从刚开始的时候,半个时辰感染上万人,到现在一个白天才感染三百人。 瘟疫防治之法的效果太明显了! 他们几乎已经算是掌控了这场瘟疫。 就古代来说,能够阻断一场瘟疫的传播,就是大功一件。 至于已经感染的人……通常都是任其自生自灭的。 所以,现在已经可以说他们战胜了这场瘟疫! 但是,祝修远高兴不起来。 瞧着董漱玉和董淑贞憔悴的模样,祝修远心中的沮丧达到一个顶峰,不下于这瘟疫肆无忌惮到处传播的时候。 上午,两姐妹在满含希望中等待,结果换来是失望。 下午,那条千呼万唤的消息,仍旧没有到来。 董氏两姐妹心中的希望,开始逐渐消散…… 傍晚。 “好消息,好消息,张神医已经配制出良方,可以治愈瘟疫了……”有人大叫着奔来。 “配制出来了!” 一直等待这条消息的董漱玉闻言大喜,她慌的从地上跳起来,结果因为她茶饭不思,晚上又不睡觉,导致身体十分虚弱。 一站起来之后,竟然头晕目眩,身体摇摇晃晃。 董淑贞也跟着站起来了,她因为习武的缘故,身体素质比董漱玉好,虽然不适,但也不至于摇晃和站立不稳。 所以她急忙搀扶住了姐姐董漱玉。 “快,快去将这药熬了!” 祝修远一跃而起,连忙吩咐那两位照看董诚的妇人去熬药。 带来好消息的那人手中,还拎着一包药,应该就是治愈瘟疫的药材了! 两位妇人不敢怠慢,立即接过那包药草,匆忙赶往隔壁一个房间。 这房间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临时性的厨房,方便给董诚熬药。 “漱玉,娘子,你们看到了吗,药材来了!岳父大人有救了!”祝修远高兴大叫。 “嗯……”董漱玉有气无力,憔悴的脸上勉强挤出一抹微笑。 “娘子,快扶漱玉进去歇着,还有,赶紧吃点东西,莫要等岳父大人好了,你们却病了下去……” 那两位妇人以最快的速度熬好了药,董漱玉作为长女,亲自奉汤侍药,伺候昏迷的董诚喝下这碗等待许久的药。 不久后,张神医前来。 他摆开阵仗,手指搭在董诚手腕上,闭目诊脉。 张神医身后,祝修远、董漱玉、董淑贞,还有五曹参军事,以及王府管家等,他们都来了。 这药方是配制出来了,据说对刚刚感染瘟疫不久的人有效果。 但是大家都不知道,董诚感染瘟疫的时间,到底在不在这个“不久”的范围之内。 毕竟董诚感染瘟疫的时间也比较久了,谁也说不好。 如今董诚既然服了药,是死是活,就看天意了。 而宣布这个天意的人,正就是正在为董诚诊脉的张神医。 所以众人都伸长了脖子盯着张神医,无一人出声。 众人心中焦急着,期盼着,希望张神医最后说“瘟疫已经治好”的话。 其中尤以董氏姐妹最为担忧,心中最为焦急…… 祝修远握紧了董淑贞的手,董淑贞又握紧了董漱玉的手。 这是一个非常关键的时刻。 董诚是生是死,就看现在! 忽然,张神医睁开两眼,并缓缓起身,顺手捋了捋山羊须。 “神医,爹爹他怎么样了?”董漱玉轻声问道。 她的声音非常轻,非常小心翼翼,生怕语气重了,会导致最终的结果往不好的方向倾斜似。 张神医的视线依次扫过董漱玉、董淑贞,最后落在祝修远脸上。 笑道:“恭喜祝小哥,从脉象上来看,令泰山的瘟疫之症已经完全消失。只是身体比较虚弱,此为劳累过度所至,已经无碍了,待老夫开个方子,调养一些时日即可!” 祝修远闻言大喜,忙对董漱玉和董淑贞说动:“漱玉,娘子,你们听见了吗,岳父大人好了……” 【“江州风雨”卷完】 (未完待续) 第150章 观察使 【新卷名“铁锁寒江”】 宣州,也属江南西道,它西接江州彭泽县,东壤润州江宁县、句容县。 宣州狭长,虽然接壤江州和润州,但实际上,从江州到润州的距离可不短。 从长江水路出发,从江州到润州,顺风顺水的话,也需要一个白天的时间才能抵达,一个白天大约是六个时辰。 从陆路走官道的话,一路快马加鞭,所花费的时间与长江水路差不多。 宣州贵池县。 距县城十里外的官道上。 贵池县县令,率县丞、县慰、皂隶等佐官胥吏,恭候在宽阔的官道路旁。 烈日当空,太阳就像个火炉似的,在天上炙烤着众人。 县令早已率领众人躲入路旁林荫下,躲避那炙人的烈日阳光。 但是树荫虽然遮挡住了烈日阳光,却阻挡不住来自四面八方的腾腾热力。 包括县令在内,众人皆是圆领官袍在身,这衣服难以散热透风,因此众人都被热的汗流浃背。 “哎,还是半个月前的日头舒服,虽然有点小雨,但气候宜人,那微风一吹在身上,不冷也不热,堪比春日……” “嘘!”旁边一位年长一些的皂隶赶忙竖指唇前,连使眼色,然后又小心翼翼侧头,瞧了一眼站在最前面的县令、县丞、县慰等上官。 见他们并未听见那人方才的话后,他才松了口气。 “你小声点,那场瘟疫虽然没有发生在我们贵池县,但隔壁的太平县、石台县、东至县等,可是受创不小,听说县城中几乎没有一人,全都得了瘟疫病死了,只有某些偏远乡村幸免于难……” “正因为此事,害的我们大热天的,也要来此毒日头下迎接那什么处置使大人,他自己来不就是了吗,为什么要让我们出城十里相迎?” “你不会才来没多久吧?” “是啊,你怎么知道?” “哼,这是初生牛犊不惧虎……你可知我们今天迎接的那位大人是谁?” “是谁?” “那可是陛下亲命的‘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大人,赐尚方宝剑,尚方宝剑是什么你知道吧?” “哦,知道知道。” “我给你说,这‘观察处置使’大人可不得了,本身就可以罢免或者任命一州之刺史,权力极大,可以说是代天巡视。” “更何况,陛下又赐了尚方宝剑,手执尚方宝剑就是如朕亲临呐!你说这么一位‘天使’,这么一位大官,可以随意摘掉一州刺史的乌纱帽,我们的县令大人,他能不出城十里相迎么!” “嘶,这么厉害?!” “呵呵,你还年轻,学着点吧!” “可是如果,我是说如果,那‘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大人,既然可以任免一州之刺史,那他会不会乘机造反呢?” “噗!咳咳咳……” “你咳嗽什么?我说的那种可能性并不是没有啊!” “小子,别瞎说。‘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位高权重,你以为什么人都可以担任的吗?” “那……” “小子,你可知我们这位‘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大人是谁?” “不知道啊。” “谅你也不知道,他可是当朝太傅杨廷玉!” “哦……杨廷玉是谁?” “噗!咳咳咳……” “你怎么又咳嗽了,那杨廷玉很出名吗?” “无知小儿,你懂什么。杨廷玉杨老,高居太傅之位,世代深厚皇恩,历来为陛下所敬重……杨老怎么会乘机起兵造反呢?更何况,杨廷玉杨老出了名的铁面无私,绝不徇私舞弊,最见不得贪官污吏怠政误民……” “那这么说来,这杨廷玉杨老,乃是一个大大的好官?” “这还用说吗……不过要是落到了杨老手里,嘿嘿……” “落到杨老手里会如何?” 正当此时,忽闻前面官道上传来一阵鼓锣之声。 当当当当当的,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处置使大人要到了,大家打起十二分精神,随本官一同到官道上恭候。” 县令一声大吼,众人顿时精神一震。 就连刚才那位嫌弃太热的小皂隶也不敢怠慢了,忙跟了上去,规规矩矩跪好。 随着鼓锣之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很快,等候在官道上的众人就见前方出现了一些人影。 近了。 只见人分两队,最前面的两人手中各自举了一块长条状的官衔牌。 左边官衔牌上书:“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 右边官衔牌上书:“太子太傅兼御史台大夫”。 单单这两块牌子就将县令等人吓得不轻了。 他们跪在官道上,脑袋原本是低着的,等杨廷玉的仪仗来了后,他们才抬头看了一眼。 哪知抬头一看,一眼就看见杨廷玉的官衔牌…… 哎哟我的个妈妈呀,太吓人了。 那可是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 那可是太子太傅兼御史台大夫啊! 县令总感觉自己脑袋上的乌纱帽长了脚,要离他而去似的。 因此他看也不敢看,忙低下了头。 “咦?” 县令低头后,眼皮一跳,不对啊! 他又再微微抬头一看,果然,杨廷玉杨老的官衔牌后面,竟然还有两块牌子…… 县令定睛一看,却原来是鄱阳王的官衔牌。 什么“一品亲王鄱阳王”,和什么“江州大营镇守大将军”。 “没听说鄱阳王也跟着来了啊?”县令狐疑。 后来县令才发现,不仅鄱阳王跟来了,后面还有宣州刺史,也一起来到了他这小小的贵池县。 不一时,仪仗走近,并在县令的人身前停下。 县令再仔细看去,只见这仪仗队伍中,有乐手,有官轿,又皂隶,还有身穿两种盔甲的军卒。 县令自然认得军卒的服色,银盔银甲的,应该是鄱阳王的家将。 而那金盔金甲的,应该是天子亲军金吾卫。 至于是左卫还是右卫,他就分辨不清了。 整个仪仗队伍所有人加起来,恐怕能有五六千人。 主要是跟在后面的军卒比较多的缘故。 见了这些军卒,县令更是寒从心底来,手脚都发凉。 观察处置使大人不仅拥有任免一州之刺史的职权,现在更有庞大的武力…… (未完待续) 第151章 哀 如果观察处置使大人要干掉他的话,还真只需一句话就可以了。 ……整个仪仗队伍都停下了,敲锣打鼓也暂停。 县令吞了口唾沫,忙伏地拜道:“下官贵池县县令,携县衙诸位同僚恭迎观察处置使大人!恭迎鄱阳文!恭迎刺史大人!” 县令身后的县丞、县慰、皂隶等,也跟着伏地大拜,并说一些恭迎大人莅临之类的话。 “勿需多礼,诸位请起吧!” 一顶官轿中传出一道浑厚且苍老的声音,这声音听在县令等人耳中,简直就像打铁般,十分响亮刺耳。 县令等人道谢后,从地上爬起来,县令顺势往前一看,却见观察处置使大人官轿的布帘都没有掀开。 县令本想一睹天使尊容的,结果人家不给机会。 “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人家观察处置使大人高高在上,自然无需理会我等。”县令心中摇头苦笑。 不过这样也好,这观察处置使大人段位太高,不见就不见吧,以免人家看他不顺眼,顺手将他给灭了…… “处置使大人、王爷、刺史大人,下官已在城中备下接风洗尘宴……” 县令说这句话,不过只是场面话而已。 上官来了,你怎么也得要表示表示吧。 但是,县令却是不知,此话差点惹下大祸。 那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大人杨廷玉,在官轿中勃然大怒:“接风洗尘宴?” “你可知江州、饶州、鄂州、洪州、岳州等地爆发了惨烈的瘟疫?百姓们死伤无数,百不存一,乃是我陈国开国以来最为惨烈的天灾!” 县令等人刚刚才站起来,顿时又被唬得腿软无力,跪了下去。 这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大人,可以说是掌握了他们所有人的官位和生死,由不得他们不恐惧与害怕。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举办什么接风洗尘宴!”观察处置使大人似乎意犹未尽,接着怒道:“本官领受天命,代天巡视灾区,安抚一方,可不是来吃什么接风洗尘宴的!” 贵池县县令吓坏了,忙磕头认错:“下官糊涂,下官错了,请大人饶命……” 他身后的县丞、县慰、皂隶等,也跟着磕头不止。 鄱阳王瞧了瞧一地的“捣头如蒜”,拍马上前,走到杨廷玉轿前,拱手道:“处置使大人,本王看他们也不是故意如此,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以免耽误了时辰。” 那宣州刺史也上前拜道:“大人,都是下官御下不严,请大人降罪!” 杨廷玉:“多谢王爷提醒了,本官也是气糊涂了,王爷所言极是,我们不可在路上耽误许多时间。对了,干脆仪仗队也不要了,我们只带赈灾粮款加紧赶路吧。” 鄱阳王:“也好!” 宣州刺史一听这话,忙冲着贵池县令等人吼道:“还不快快将官道让开!” 县令等人忙不迭退到官道旁边,手足无措。 茫然无措且心中惴惴的贵池县县令等人,傻楞在官道旁。 他们见观察处置使大人和鄱阳王将仪仗队整个留在路旁,只携了那几千军卒,快马加鞭而去。 军卒排了很长的队,等长长的队伍走过之后,县令这才发现,原来在军卒后面还有长长的辎重运输队。 那应该就是朝廷下拨的赈灾粮款了吧。 …… 且说杨廷玉一行人越过贵池县后,就直接进入了那场瘟疫爆发的范围之内。 “哎,王爷,如今瘟疫已经爆发半月,想来各州县城中已是一片死寂,就看那偏远乡村中能否找到幸存的百姓了。” 观察处置使大人在官轿中叹道。 “但愿如此吧!想当初,如果不是邵州王不稳,本王也不会率江州大营五万军卒离开江州……哈哈,不然的话,大人此去,恐怕就要为本王收尸了。”鄱阳王苦笑道。 “不知王爷可有家眷留在江州?”杨廷玉又问。 鄱阳王沉默一阵,脑海中依次闪过许多人的画面。 有跟了他几十年的管家,有留在王府中的五百家将,还有江州大营中那一千军卒…… 鄱阳王脑中又闪过祝修远的画面。 “本王认识的人……恐怕都不在了吧!”鄱阳王平静的说着,“有一个跟了本王几十年的管家,还有一个刚发现的小家伙……哎,可惜了!” “逝者已矣,请王爷节哀顺变!” 鄱阳王苦笑一阵,忽深吸口气,切换话题:“大人,如今半月已过,想必那瘟疫也已自发停止,不过我们还是需要注意注意……” 鄱阳王终究见惯了生死,很快就将王府管家和祝修远的“死”抛到了一边,开始与杨廷玉商议接下来的行事方式。 广阔的灾区延绵数州,持续半月,在这段时间内,这数州彻底与外界断了联系。 所以说这灾区里面究竟是何模样,他们不得而知。 一切尚需探索。 …… 一日后,杨廷玉和鄱阳王率众来到石台县县城。 石台县是整个灾区的边缘地带。 瘟疫并不严重,虽然也死去了许多人,但幸存下来的人也有不少。 他们建立了隔离区,虽然一直有人被感染,而且还面临着挨饿受冻,但也总算撑到朝廷派人来了。 杨廷玉和鄱阳王成功解救了这些人。 以携带的赈灾粮款赈灾,安抚灾民情绪,着手安排清理残留物,恢复县衙官府,整顿农田等。 在石台县待了两日,他们又继续往灾区深处进发,隔日来到东至县。 东至县几乎紧临瘟疫爆发核心地带的江州了,所以冬至县受灾非常严重。 整个县城几乎遍地死尸,恶臭冲天…… 只有在远离县城的偏远地区,才找到一些苦苦支撑的幸存百姓。 “哀哉!” 杨廷玉“为老不尊”,面对着空荡荡的县城跪地大哭,声震荒野…… 其余众人无比哀叹默然,当然也有那暗暗拭泪的。 这种惨状,堪比人间地狱,十分震撼人心。 不过好在他们带来了许多军卒,这些军卒都是上过战场的精锐,早就见识过尸山血海。 (未完待续) 第152章 江州 所以很快,东至县城被清理干净,那些尸体都被付之一炬了。 因为东至县没有留下什么人,所以他们清理完县城就离开了,前往下一站。 空荡荡的东至县,朝廷自会有所安排的,比如从人口稠密地区迁入人口之类的。 不过这些地区想要在恢复生机与活力,恐怕需要很长时间了。 隔日。 杨廷玉和鄱阳王率众进入江州地界,直奔彭泽县城。 彭泽县的惨状,甚至比东至县还惨。 他们竟然没有在县城外的荒野地带处找到一个幸存百姓…… 痛哭……处理县城……然后离开。 此时,杨廷玉、鄱阳王,还有整个队伍中的所有人,都很少说话了。 人人面色肃然,因为他们知道,可能接下来的行程中,类似东至县和彭泽县的惨况,将是一种常态。 长此以往,就连见惯了生死的军卒也有些受不了。 “大人,走吧,我们下一步去江州城。” 处理完彭泽县城后,鄱阳王来请杨廷玉出发。 杨廷玉,白发白须,面容苍老,他已经是接近七十岁高龄的老人家了。 如今,他更是愁容满面,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好吧!”杨廷玉略有恍惚,慢慢站起来,似乎行动都有些不便了。 “大人,您要保重身体啊!” “放心吧,本官这身体硬朗着呢,还撑得住!” 杨廷玉走了两步,又说道:“王爷,不瞒你说,本官年近七十,见过了无数大风大浪,但这次的瘟疫之灾……实在太惨烈了!那可是四五个州啊!” “哎!”鄱阳王摇头叹气。 杨廷玉忽然停下脚步,盯着鄱阳王:“王爷,此去江州州城,将会路过贵王府,希望你莫要触景深情,伤了身体。” “大人放心吧,本王心中已有所准备。”鄱阳王说。 …… 前往江州州城的官道上。 一小队王府家将走在最前面,负责开道。 因为受灾的缘故,这官道也就“荒废”了半月有余,期间无人维护。 官道上时有水摊、枯枝、山石等,横亘再前,阻挡道路,需要王府家将们将之移开。 更有甚至,某些路段整体被洪水冲垮,完全不能通行。 遇到这种情况,家将们就更加忙碌了,或重筑旧路,或开辟新道…… 总之,走在最前面的王府家将们化身为“工程兵”,确保前往江州城的道路通畅。 这批“工程兵”之后,就是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的鄱阳王了。 鄱阳王稳坐高头大马,放任马儿跟着前面的“工程兵”前进。 他则转动脑袋四处张望,打量着沿途受灾情况。 毫无意外,鄱阳王眼中所见的,皆是一片荒凉! 半个月前那场洪水百年来都属罕见,连下了几天几夜,几乎将这一片地区化为汪洋。 洪水冲垮民房民宅,致使沿途皆是一片残垣断壁。 一路走来,鄱阳王就没有看见一栋完整的房子! 除此之外,沿途的农田也糟了殃,田里的庄稼全都成了枯枝败叶…… “哎!” 鄱阳王四处打量着沿途的荒凉模样,说不出话来,只得叹气连连。 鄱阳王的马儿后面,就是杨廷玉的官轿了。 杨廷玉,年已七十。 自古七十古来稀,他已经算是半边身子都埋入土中的老人家了。 但杨廷玉保养得法,身子骨还算硬朗,精神头也都还不错。 要不然,陈皇也不会还以杨廷玉为太子太傅、御史台大夫,甚至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 但杨廷玉总归是老了,在某些方面,自然不能与壮年之人相比。 比如在赶路这件事儿上面。 鄱阳王与众位军卒都是行伍之人,骑马即可。 但杨廷玉一把老骨头,谁敢让他骑马? 要是不慎摔了,谁也担不起这个责。 骑不得马,也不能靠两条腿走路,更不能遭受马车的颠簸…… 所以杨廷玉仍旧乘坐官轿,由四位轿夫抬着,一路晃晃悠悠,倒也挺舒适。 杨廷玉的官轿后面,则是长长的看不见尽头的军卒,当然还有随行的赈灾粮款。 ……荒凉的官道上,一行人就这么慢慢往前走着。 且说杨廷玉的官轿中,他端正了坐姿,开始闭目养神。 这官轿由四位轿夫抬着,一摇一晃,富有韵律,十分适合他这样的老人家。 杨廷玉放空整个身心,闭目养神的同时,也按照一定规律开始做深呼吸。 这是杨廷玉的某位朋友传授给他的吐纳养生之法,杨廷玉时常练习,可能这就是他高寿的原因之一。 古人崇尚养生,几乎生活中任何事物都能与养生扯上关系。 比如吃饭、睡觉、穿衣、生孩子等…… 但这套吐纳养生之法带给杨廷玉的主要不是养生,更多的是静心的功效。 东至县的惨状,彭泽县的惨状,在杨廷玉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但闭目养生一会儿之后,杨廷玉果然好受了许多,心里放松不少。 放松下来的杨廷玉也没闲着,开始在心中思考,该当如何将此行的所见所闻奏成一本,上奏给皇帝陛下呢? 作为“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代天巡视灾区,杨廷玉来此乃是他的分内之事。 等此事了结,他回归朝廷之后,需向皇帝奏明灾区情况。 怎么奏? 除了面奏之外,就是上奏本了。 …… 杨廷玉闭目思考着这些问题,借助这官轿轻缓的一摇一晃,杨廷玉简直有如神助。 任何问题一想就通,任何棘手之事转念间就能想出解决之法。 甚至于呈送给皇帝陛下的奏本,杨廷玉都已经打好了一份腹稿。 忽然,杨廷玉骤感官轿一顿。 这一顿,直接打破了那轻缓一摇一晃的韵律,也打破了他的思路。 杨廷玉两眼悠得睁开,不待他开口说话,竟然又察觉到异常了。 这官轿竟然停了下来。 虽然还没有放在地上,但确确实实停止了摇晃,也停止了前进。 杨廷玉稀疏染白的眉毛一杨,开口问道:“何故停下?” 这官轿虽然由那四位轿夫抬着,但是,官轿的起、停、前进,或者后退等动作,需由端坐在其中的杨廷玉来发号施令。 (未完待续) 第153章 活人! 杨廷玉才是这官轿的主人! 所以说,这官轿未经杨廷玉的同意就擅自停下,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若遇到那脾气暴躁的,极有可能当场打死涉事轿夫。 这就是官威! 不过显然杨廷玉的脾气还没有那么暴躁,也不是那草菅人命之人。 “大人……大人……前面……”轿夫断断续续。 杨廷玉挑了挑眉,刚想开口训斥那轿夫,结果就听鄱阳王拍马凑了过来,语带惊诧和不可思议的说:“大人,前面竟然有……有人!” 有人? 杨廷玉心中第一反应,就是前面路边有得了瘟疫而死的死人。 道旁荒尸,他们这一路走来,着实见了不少。 轿夫和鄱阳王不应该如此惊讶才对啊…… 不对! 杨廷玉心中茫然且奇怪了,忙问道:“什么人?” 鄱阳王:“大人,活人!前面竟然有活人!” “什么?!”杨廷玉惊叫一声,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怎么可能嘛。 江州一地,乃是半个月前那场洪灾和瘟疫爆发的中心地带,按理说,江州应该“千里无鸡鸣”了才对! 他们昨日才从彭泽县离开,彭泽县的惨状已经说明了这一点。 不过杨廷玉也是一个老人精,他惊讶过后,心中又想到:“不对,鄱阳王不可能分辨不清死人和活人,那到底是什么情况呢?” “落轿!”杨廷玉开口吩咐。 四位轿夫立即缓缓将官轿落地。 然后将轿子的布帘掀开。 杨廷玉满脸疑惑之色,立即从官轿中钻出,他的视线扫过那轿夫,落在鄱阳王身上。 鄱阳王已从高头大马上跳了下来,就站在官轿旁边。 鄱阳王瞧了一眼杨廷玉,往前伸手一指,“大人你看,就在那,人数还不少!” 杨廷玉眯着两眼,极目往前看去。 只见前方几十丈开外的村落中,果然有些许“黑影”在晃动。 杨廷玉毕竟老了,老眼昏花,观看比较远的东西,都需要眯着眼睛。 可是他眯了眼睛也看得不是很清晰,只能看见零散的“黑影”。 眼睛虽然看不清楚,但他可以用经验来弥补。 那些“黑影”,虽然没有跳跃或者跑动等动作,甚至就连走动都没有,只是像根柱子似的杵在村落中。 但杨廷玉一眼就分辨清楚了,这些“黑影”一定就是人影。 那些人影为什么不动呢? 这不奇怪,他们这也不是停下了脚步吗,还在这看别人。 他们奇怪对方,对方同样也奇怪他们啊! “真是活人!” 杨廷玉看罢后,转头盯着鄱阳王,满脸不可思议。 鄱阳王同样也不可思议,所以两人互相盯着,都没有说话,只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一抹震惊。 灾区的中心地带竟然出现若干活人,并且这些活人不像是躲避了整场灾难幸存下来的百姓,因为他们手中还拿着各种工具呢。 看他们的动作和神态也不像,倒与他们这支队伍有点相似,是来赈灾的! 鄱阳王震惊之余,指着前方负责开路的王府家将,说道:“大人,前面的家将似乎与那些人接触了,家将们应该会将他们带过来的,我们就等在此处吧。” 杨廷玉神色莫名,点头道:“也好,本官有很多话要问他们!” 鄱阳王和杨廷玉就站在原地等着。 果然,那在前面开道的王府家将与鄱阳王所料想的一致,与那些“人影”接触之后,双方似乎又交谈了几句。 接着,家将们似乎给他们说了此行之中包含着两位大官,鄱阳王和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 那些人顿时惊讶,往这边瞟了几眼。 很快,他们就跟着王府家将一起,往这边走来。 近了,只见那王府家将带着一群约二十人走了过来。 鄱阳王和杨廷玉放眼望去,仔细打量这二十多人。 他们皆是二十岁到三十岁左右的青壮。 衣服有些破旧,但浆洗得异常干净,甚至比他们身上所穿的衣服都还要干净。 破旧和干净,这两者本就是两种极端,一般情况下几乎没有交集的。 但是,在这些人身上,它就那么的发生了。 鄱阳王和杨廷玉两人都是一愣,心中更加疑惑。 再看他们的脸色,嗯,红润饱满,面色从容,一点也没有受灾后的样子。 眼神虽不说炯炯有神,但也明亮清澈,并无一丝疲惫和痛苦之色! 显然,他们这一群人没有感染过瘟疫,也没有挨过饿。相反,他们看起来还过的不错。 再看他们手中拿着的工具…… 这明显就是一队赈灾之人嘛! 哦,对了,他们手中还提着一个个布袋,里面鼓鼓的,不知道装着什么。 鄱阳王和杨廷玉的视线,依次扫过他们的衣服、脸色、眼神,然后是他们手中拿着的工具。 最后,两人的目光一起落在走在最前面一人的脸上。 明显,此人就是这二十人的小头领。 “启禀王爷,处置使大人,属下在前面村子中发现了他们,因事出蹊跷,属下只得将他们带来,请王爷和大人定夺。” 一位家将抱拳禀道。 鄱阳王点头,“嗯,知道了,你们且下去吧。” 王府家将下去后,那被带过来的二十人就走上前来。 方才,鄱阳王和杨廷玉在打量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在打量这两位大官。 鄱阳王,对江州人来说,并不陌生。 他们这二十多人中,几乎以前都见过鄱阳王,自然一眼就认了出来。 至于杨廷玉,他们自然没有见过,但杨廷玉白发白须,身着紫色官袍,气度非凡,令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尊了不得的大官! 方才那王府的家将也给他们说过了,这位是朝廷派来的什么“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大人,代天巡视灾区的。 所以他们二十人走近后,纳头就拜,“草民等拜见王爷,拜见处置使大人!” 杨廷玉摆了摆手,说:“勿需多礼,起来说话。” “多谢大人,多谢王爷!”众人起身。 杨廷玉点了点头,盯着那二十人中的小领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们可是江州人氏?” (未完待续) 第154章 震惊 那小头领不敢怠慢,忙半躬着腰回答道:“禀大人,草民名为李二,我们二十个人都是江州人氏。” 杨廷玉理了理思绪,“李二,你且告诉本官,你等为何未曾感染那瘟疫?如今那江州城中是何模样?” 李二:“回禀大人,其实我们中有一半的人曾感染过瘟疫,不过喝了张神医的药后,他们很快就痊愈……” “什么!” “什么!” 杨廷玉和鄱阳王同时震惊大叫。 两人震惊大叫之后,又互相对视一眼。 鄱阳王抢先开口问那李二:“你说什么?什么张神医?” 李二:“回禀王爷,正是王爷府中的那位张神医!” 杨廷玉与鄱阳王又对视一眼,现在却是杨廷玉开口问道:“李二,你是说那张神医配制出来一种可以治愈瘟疫的药?你们喝了之后都好了?” 杨廷玉凝眉,心中暗暗提升警惕。 他这一辈子,为官数十载,什么妖魔鬼怪没有见过? 这李二所言实在匪夷所思,由不得杨廷玉不暗暗提高警惕。 那李二却不知杨廷玉心中所想,只老实回答道:“回禀大人,的确如此,不过张神医配制之药只能治愈刚感染瘟疫不久的病人,感染太久的,无法治愈……” 杨廷玉忽然横眉倒竖,脸显寒霜,喝道:“李二,本官代天巡狩,天子赐尚方宝剑,上可杀贪官污吏,下可诛匪徒悭吝。如果你胆敢以谎言糊弄本官,本官可以灭你九族!” 杨廷玉话音一落,守护在侧的金吾卫立即抽出腰间长刀,那长刀明晃晃,寒气逼人,抽出刀鞘的时候,发出震慑人心的金属颤音。 再者,这些金吾卫金盔金甲,一个个都壮得像头牛似的,铁甲一披,就好似一尊铁罗汉,十分摄人。 李二等人都是升斗小民,哪里见过此等阵仗,金吾卫们一动,他们立即被吓得四肢酸软,跪倒一片。 “不敢……不敢……草民不敢期满大人……” 李二等人心胆皆颤。 杨廷玉眼睑低垂,往下一瞥,瞧了他们这幅模样,稍稍点了点头。 不过他脸上的寒霜之色依旧未减。 他盯着跪倒一片的李二等人,大声喝问:“本官再问一遍,王府中的张神医果真配制出了那可以治愈瘟疫之药?” “是的!大人,草民等不敢欺瞒大人,如果大人不信的话,可亲至江州城中一观,大人……哦对了,大人请看……” 李二忙取过方才因害怕丢在地上的布袋,手忙脚乱打开,从中取出一包药材:“大人请看,这就是那可以治愈瘟疫之药。” 一位金吾卫上前接过那包药,打开后双手呈给杨廷玉。 杨廷玉粗通医理,查看一番后,虽不能确定此药能否治愈那瘟疫,但这服药的配伍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杨廷玉的视线从这包药材上移开,又与鄱阳王对谁一眼,两人都点了点头。 他们都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精了,又身处波云诡谲的官场之中,这识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至此,鄱阳王和杨廷玉已经基本相信了那李二所言。 只不过还需“眼见为实”。 但是不管怎么说,两人心中都升起了一丝希望。 如果这李二所说皆为真实的话,那简直就是不幸中的大辛! 那张神医配制的良方,在以后将发挥巨大的作用,将拯救多少人的性命啊! 如果这是真的的话,不仅那张神医用功,就连他杨廷玉和鄱阳王都能蹭上一份功劳! 在古代的时候,朝廷十分重视人口的问题。 农业生产落后需要大量人口,手工业发展落后也需要大量的人口,打仗需要大量的人口,朝廷赋税的增收也需要大量的人口…… 可以说拥有了大量人口,才有可能拥有一切! 而每当瘟疫爆发,都将死去许多的人,这无疑是朝廷的一大损失。 如果有一种药可以治愈某种瘟疫的话,能够拯救大量人口免于死亡的话,自然是大功一件! 杨廷玉:“好,此话本官暂且信了,你等先起来吧。” 李二等人战战兢兢,互相搀扶着从地上爬起来。 杨廷玉心中有许多疑问,但是最主要一条,就是为什么江州能够在瘟疫爆发的时候,有时间让张神医配制出解药? 要知道,江州可是位处整场灾难的中心地带呢,就连周边的彭泽县、东至县都“千里无鸡鸣”了。 江州凭什么能够做到这一点? 因此杨廷玉又问:“李二,你且告诉本官,目前江州城中幸存多少人?你们为什么能在猛烈的瘟疫爆发之下,让张神医有时间配制出那解药的? 李二战战兢兢,前言不搭后语,刚才他被吓坏了。 杨廷玉面色稍缓,带上了一抹微笑:“李二,你且莫害怕,如果你句句属实,等本官核实之后,对你等将重重赏赐!” 兴许是杨廷玉的奖赏策略起了作用,那李二逐渐克服了心中的恐惧,开口说道:“回禀大人,目前江州城中尚有二十几万百姓,包括之前收拢的洪灾灾民。这二十几万百姓无一人感染瘟疫!” “嘶!” 杨廷玉和鄱阳王都暗吸了口冷气。 二十几万人! 还无一人感染瘟疫! 饶是杨廷玉和鄱阳王宦海沉浮多年,此时都被震惊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眼睛都瞪得大大的。 如果不是因为方才已经试探过李二了,两人铁定认为他一定在说谎! 那李二半低着头,并未瞧见杨廷玉和鄱阳王的震惊,因此就不给他俩反应和回味的时间了。 他接着说:“至于张神医为什么有时间配置那瘟疫解药,这就要从瘟疫防治之法说起了。” 杨廷玉立即反应过来,稍稍一愣,追问道:“什么瘟疫防治之法?” 鄱阳王也十分好奇,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李二。 亏得李二半低着头,并没有拿眼睛去看杨廷玉和鄱阳王。 要不然见了鄱阳王这铜铃大眼,李二还不被吓得魂飞魄散? 李二停顿了一下,皱眉思索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努力回忆那瘟疫防治之法。 (未完待续) 第155章 眼见 很快,李二舒了口气,说道:“禀大人,这瘟疫防治之法,乃是由录事参军董城董大人家的女婿,州衙司仓参军事祝修远弄出来的。” “什么,你是说祝修远?”鄱阳王惊诧道。 杨廷玉一愣,掉头盯一眼鄱阳王,奇怪问道:“王爷认识此人?” 李二也觉诧异,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鄱阳王。 不过鄱阳王的威名实在太盛了,加之刚才又受了惊吓,因此李二不敢多看。 瞄了一眼之后,脑袋就立即低下去。 鄱阳王呵呵笑道:“大人,记得我们出发前往江州之际,大人曾问过本王,在那江州地界,是否留有家眷和相识之人。” 杨廷玉:“本官的确问过。” 鄱阳王:“当时本王曾说,有一个跟了本王几十年的管家,还有一个刚认识的小家伙。那个小家伙,就是祝修远此人。” 杨廷玉恍然:“哦,原来如此,想必祝修远此人一定有不同之处吧,不然王爷也不会对此人青眼有加。” 鄱阳王:“大人,若说那什么瘟疫防治之法,是由祝修远此子弄出来的话,本王对此事相信了十分!” 杨廷玉两眼一闪,“不止是青眼有加啊,看来王爷对此人很是推崇!” 鄱阳王笑了一笑,又对那李二说道:“你且接着往下说下去吧,那瘟疫防治之法如何?” 李二瞬间来了精神,摇头晃脑,仿佛私塾里的学生诵读经书般,“瘟疫防治之法,第一点,要喝热水……” 李二开始滔滔不绝,好似唱歌,又好似诵读经书。总之,他“背诵”得十分纯熟流畅,一点也不滞涩,显是是练过许久的。 而作为听众的杨廷玉和鄱阳王,大眼瞪小眼,一边奇怪李二“背诵”之流畅,一边诧异这瘟疫防治之法的内容。 其中只有个“隔离之法”他们能够听懂,其余的就好像听天书似的,听得一脸懵逼。 良久之后,李二“背诵”完毕。 李二“背诵”完毕后,就抬头盯了两位大人一眼,好似在说,两位大人还有什么要问的,就赶紧问,等问完了就立即放我们回去…… 但是,杨廷玉和鄱阳王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李二的面目表情。 他俩又对视一眼,眼神交流一番。 最后是杨廷玉再次发问:“你们就是依靠这套瘟疫防治之法,才能在瘟疫爆发之时,让二十多万人幸免于难,并以此挤出时间,让张神医配置出那瘟疫解药的?” 李二暗中微叹口气,只得无奈回答道:“大人所言不差,不过瘟疫爆发之时,在城中的传染速度也很快,当时我们心中都是一片死灰……” “后来祝参军弄出瘟疫防治之法,董诚董大人和王府管家纠集所有人力物力,彻底实施瘟疫防治之法。” “瘟疫防治之法果真有用,短短数日,城中感染瘟疫的人数就从几万降到了几千,甚至于几百。直至张神医配置出瘟疫的解药。” “此药虽然只能够治愈刚刚感染瘟疫的病人,但是有了此药,城中就再也没有一人感染瘟疫了。因为一旦感染的话,就立即喝药治疗……” 杨廷玉点了点头,忽一眼看着李二那身干净的衣服,笑道:“不错,看来你们彻底实施了那套瘟疫防治之法,瞧你们的衣服,竟如此干净……嗯,似乎还有一丝药味儿。” 李二立即兴奋的说:“禀大人,这瘟疫防治之法在刚开始实施的时候,很多人都不遵守,以至于感染瘟疫的人数始终降不下来。后来,王府的家将们担当‘监军’,但凡发现不遵守瘟疫防治之法的,“监军”捉到了的话,就地斩首,杀鸡儆猴,至此之后,这瘟疫防治之法……” “什么?就地斩首?” 杨廷玉一口打断李二,宁眉盯着他。 李二整个身体往后一缩,面色惊恐无比。 天啦,他都想给自己一个嘴巴。 这种事,是他一个小小的草民可以说的吗? 要说的话,也应该由董诚董大人他们去说…… 然而,李二惊恐之余,鄱阳王却跳出来解救了他。 只见鄱阳王对杨廷玉拱手:“大人,他方才所言的,乃是由我王府的家将充当‘监军’,此罪应当归属我王府。” 杨廷玉脸色稍敛,盯向鄱阳王,“王爷莫急,料想当时事急从权,杀鸡儆猴恐怕也是不得不为之。一切都等本官了解清楚之后再说吧,王爷勿需多礼。” 鄱阳王:“多谢大人。” 杨廷玉又笑道:“不过王爷,如果本官查到贵府家将仗势欺人的话,可就不要怪本官铁面无私了。” 鄱阳王:“应当如此!” 鄱阳王倒是不虑此事,其实他早就知道杨廷玉是个什么样的人,铁面无私,正是他的“标签”。 杨廷玉瞧了眼李二,说:“听人千言,不如自己一见。李二,你且跟在我们后面,一起前往那江州城一探究竟!” 那李二心中莫名一突,心说:“这处置使大人还真是要去查看实际情况啊,如果与我所说的不一样,处置使大人一定会处死我的。” 不过李二心中又一想:“但是我也没有撒谎啊,随便大人怎么去看都无所谓。罢了,跟着他们就跟着他们吧……” 于是,李二等人跟在队伍后面的军卒后面,一起往江州城进发。 …… 在前探路的王府家将们继续探路,鄱阳王则翻身上马,紧跟其后。 杨廷玉也重新钻进了他的官轿,放下布帘。 等他坐稳后,官轿上升,接着开始轻缓的一摇一晃起来。 杨廷玉心中想着李二所言之事,因此无心闭目养神,他掀开官轿侧边的布帘,探头往外面看去。 如果那李二所言果真为真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一路,将不再是“道旁荒尸”、残垣断壁的情况了。 所以,杨廷玉决定一直盯着外面…… 官轿后面,则是几千人的军卒。 军卒后面,则是李二等人,当然,还有一大批赈灾粮款。 ……一行人又出发了。 (未完待续) 第156章 障眼 “嗯!!!” 走了一段路后,官轿中的杨廷玉不由惊讶出声。 他透过官轿的侧窗盯着外面,两眼瞪得溜圆 他看到了什么? 先是一群又一群的“活人”,每一群大约有二十人左右。 这些人应该与李二他们差不多,都在道旁的村落中出现。 不止杨廷玉躲在官轿中看他们,外面的鄱阳王,还有众多军卒等也一起在看他们。 这是活着的奇迹呢! 同时,被杨廷玉等人看的“活人”,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儿,也反过来盯着鄱阳王他们…… 不同的是,他们是静止的,而鄱阳王他们在往前走。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杨廷玉所见的情景又不一样了。 类似李二他们的那些人群,不再在村落中乱窜。 而是在修房造屋,在帮当地的百姓进行“灾后重建”的工作! “这……” 杨廷玉瞬间激动得站了起来。 见了这一幕,就算没有到达江州城,现在杨廷玉也百分百相信李二所说的话了。 江州城战胜了瘟疫,是真的! 城中幸存有二十多万百姓,是真的! 他们配制出了瘟疫的解药,也是真的! 那瘟疫防治之法却有奇效,更是真的! …… 天啦。 杨廷玉作为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此时他心中的震撼和惊喜无法言表。 他原本以为江州、饶州、洪州、鄂州等地的百姓,近乎全灭。 甚至他在呈送给皇帝陛下的奏本腹稿中,他都想好相关语句描述词了。 然而谁知道,江州竟然出了一帮人,干出了一件惊天大事! 激动不已的杨廷玉,忘了他正身处官轿之中,猛然跳了起来…… 结果显而易见,杨廷玉头顶的乌纱帽与轿顶来了次亲密的猛烈接触。 咚的一声轻响,并伴随着官轿轻微摇晃。 这点轻微摇晃,立即被抬轿的四位轿夫察觉到了,有个轿夫立即问道:“大人可是有吩咐?” 官轿中,杨廷玉揉着脑袋,整理着被撞歪的乌纱帽,“无事,你等安心抬轿即可。” “哦。”四位轿夫虽心中疑惑,但既然大人都这么说了,他们听从吩咐便是。 杨廷玉整理好衣冠,再次将脑袋凑到官轿的侧窗前,极目往外望去。 …… 随着越来越接近江州城,杨廷玉心情也是越来越好,心中对江州城的大小官吏也越来越满意。 赏! 必须重赏! 杨廷玉身为“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在江南西道这地界上,他几乎可以说是此地的“土皇帝”了。 不仅能够轻易摘掉一州刺史的乌纱帽,还可以重赏功臣,封官许愿不在话下。 随着杨廷玉他们越来越接近江州城,早有一位家将快马加鞭,先行赶到江州城,通知当地官吏,提前做好准备。 …… 江州城。 距离江州州衙两条街之外的某处街口。 祝修远与董诚两翁婿矗立在此,他们身周空荡荡,并没有人跟在他们身后。 祝修远的长随言大山,以及董诚的长随等,皆等候在两丈开外,他们听不见祝修远和董诚之间的对话。 祝修远与董诚两人并肩而立,一起望着对面的一座大门。 这不是一座普通的大门,它是江州州衙后宅的临街大门! 换句话说,这就是江州刺史方塘的住宅大门。 江州衙门的格局是前堂后宅,前面是审案办公的地方,后宅则就是刺史大人居住的宅院,类似于“官邸”。 这“官邸”作为刺史大人的住宅,自然单独另开有一道临街大门。 祝修远和董诚就站在这道大门对面。 祝修远的视线转动,稍稍从这座大门上移开,来回瞄了一眼这道大门前面的两条街道。 这两条街道空空荡荡,没有一个行人,也没有任何喧闹之声。 地面上也不如城中其他区域干净,凌乱散落着许多垃圾。 有破损的木制家具,有摔成碎片的锅碗瓢盆等瓷器,也有随风起舞的字纸文书,更有一具具“腐烂的尸体”。 祝修远的视线在某具“腐烂的尸体”上停顿片刻,心中不由无语,因为这“腐烂的尸体”是假的,内里填充的是稻草。 为了逼真,还给这些个稻草人化了妆,穿上了衣服…… 不过从衙门后宅的角度看过来,这街道上横躺着的一地稻草人,活生生就是一地的死尸! 再加上街道上散乱的各类垃圾,与“腐烂的尸体”组合在一起,这两条街道宛如人间地狱! 并且是瘟疫横行过后的人间地狱! 祝修远的视线将满街的“人间地狱”扫过一遍,最后落在岳父董诚的脸上。 董诚的脸色不算轻松。 这两条街道上的“人间地狱”,其实就是董诚的构思。 是董诚的计谋! 为的就是迷惑衙门后宅中的刺史等人,使他们以为城中的确爆发了一场罕见的大瘟疫。 并且人都死光了,城中遍地都是瘟疫,一出来就会被感染…… 迷惑刺史方塘他们的目的,是为了让他们害怕,让他们“安生”待在衙门后宅里面。 半个月前,他们不是抛弃了所有人,自己躲入衙门后宅避难么? 呵呵,现在就让他们在里面待个够! 为此,董诚不惜动用权力,将衙门周围两条街的百姓全部迁出。 经过了对抗瘟疫这件事之后,董诚、祝修远、王府管家等,在江州城百姓心中的形象那是无比高大伟岸的。 所以这两条街的百姓欣然领命,在一夜之间,全部迁出这两条街。 尽管他们不知道董诚要干什么。 等百姓们迁出后,董诚又安排了一场“表演”。 让一些州兵和灾民扮演感染瘟疫的病人,在这两条街上“表演”烧杀抢夺……那一地的垃圾和“腐烂的尸体”,就是在那个时候布置上去的。 那衙门后宅中的人,无论是刺史方塘,还是长史花朝仕,亦或者司马万谦等,谁不是老奸巨猾之辈呢? 要想骗过他们,不耍一番手段怎么行。 这半个月以来,衙门后宅中果然没有任何动静。 董诚的“障眼法”成功骗过了衙门后宅中所有人,成功了! …… (未完待续) 第157章 狐狸 董诚的最终的目的是什么,祝修远是少数几个知情人之一。 不过这都过去这么多天了,整个灾区外面还是没有一点动静,祝修远就怕董诚的计划最后失败。 因此祝修远看着董诚的脸问道:“岳父大人,我们的‘障眼法’还能坚持多久?” 董诚的视线从衙门后宅的大门上收回,瞧了祝修远一眼,脸上微微一笑:“贤婿啊,这点你可以放心,刺史大人他们铁定不会那么快出来的。” 祝修远诧异:“哦,这是为何?” 董诚:“呵呵,贤婿,你告诉老夫,半个月前刺史大人他们躲入衙门后宅,是为了什么?” 祝修远想也没想,立即答道:“因为他们自私,他们怕死!” 董诚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一点,“没错,既然他们怕死又自私,在外界没有来人之前,他们是不会主动出来的。” 祝修远恍然,连忙点头,然后又问:“可是岳父大人,我们整个计谋之中,将灾区外界来人也给算进去了。那万一外界来人制不住刺史大人他们怎么办?” 董诚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低声道:“事在人为,且看天意吧,如果外界来人的官阶足够大的话,我们就将那件事抖出,一举拿下刺史大人他们。如果外界来人的官阶不够,那我们就暂且隐忍吧!” 祝修远盯着董诚,面有不甘:“哎,岳父大人,如果这次不能扳倒刺史他们,我这心里实在不甘啊!他们身为一州长官,不思护佑一州之民,反而在我们赈灾的时候设置重重阻碍!缺粮危急,缺药危急等等,我们哪一次不是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得以解决的……” “如果外界来人制不了刺史他们的话,我们赈灾抵抗瘟疫功劳的大头,说不定还要被他们拿去!岳父大人,小婿这心里实在不甘!” 董诚拍了拍祝修远的肩膀,脸上复又浮现一丝笑容:“贤婿啊,这人生在世,哪有一帆风顺的。事在人为,我们已经做了我们能够做的,到时就看天意吧!” 祝修远闻言一愣,心里虽然不甘,但也只得作罢了。 但是祝修远的作罢只是暂时的,他转念间,已经想到了应对之法。 那就是请求鄱阳王帮忙,相信有王府管家从中作证,祝修远就不信干不掉刺史方塘。 正当此时,距离他们两丈开外的人群中忽然爆发一阵骚乱。 祝修远和董诚立即走过去,问道:“什么事?” 一个州兵跑来拜道:“大人,有一王府家将说有要事相报,人已经带来了。” 董诚和祝修远立即看向这位州兵身后,果然有一位王府家将,银盔银甲。 董诚以为这位王府家将是鄱阳王留在江州的五百家将中的一位,他来此求见于董诚,应该是王府管家有话带给他了。 于是董诚挥手说道:“管家有何吩咐?” 那王府家将一愣,旋即拱手道:“大人,非管家吩咐属下来此,而是王爷。属下求见江州刺史大人。”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王爷? 还求见江州刺史? 这整个江州城中,谁不知道江州刺史做了缩头乌龟,龟缩在衙门后宅呢。在整个对抗瘟疫的过程中,刺史都没有出来过啊! 带来这位王府家将的州兵见众人疑惑,立即补充说明:“大人,他是从外面来的,鄱阳王回来了!” 祝修远和董诚皆是一愣,这消息来得有点突然。 同时心里暗喜,如果外界来人是鄱阳王的话,那扳倒刺史方塘的胜算又大了一些。 “大人,属下求见江州刺史大人!” 众人愣神之际,那王府家将又拱手说道。 董诚立即反应过来,说:“刺史大人称病在家,目前城中之事由本官做主,你且说吧,鄱阳王差你来此,所为何事?” 那王府家将不疑有他,拱手道:“大人,王府吩咐,请大人做好迎接准备,王爷,以及朝廷委任的‘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大人马上就要到了,请大人做好准备!” “什么!”董诚大惊失色:“你是说‘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大人?” 祝修远愣了一下,奇怪的看着董诚,心说这官很大吗? “是,大人!”王府家将回答道。 “那你可知这位‘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大人是谁?”董诚又问。 “大人,朝廷此次委任的‘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大人,乃是当朝太子太傅、御史台大夫杨廷玉!”王府管家回答道。 “嘶!”董诚倒吸了口凉气,喃喃自语:“原来是他……” 祝修远在一旁,看着董诚各种吃惊,他心中更加疑惑。 其实祝修远对于陈国的官场,特别是朝廷大员等一概不知,根本就不知道“观察处置使”这官职的职权,究竟是如何的恐怖! 在场的其余众人,比如言大山,比如董诚的长随,比如保护董诚他们的州兵等,他们在这方面,懂得的都比祝修远多。 此时,他们皆张大了嘴巴,面面相觑。 朝廷终于派人来了呢! 而且还是“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大人! 对地方州县来说,“观察处置使”这种官,其实就像是一个“土皇帝”。 一州大小官吏,他都可以任免,回头只需给皇帝陛下上奏说明一下即可。 权力大得可怕! 这就是“代天巡狩”。 对他们这些底层百姓来说,有大官驾到,是一件令人振奋之事。 就比如现代,某村某镇或者某企业,忽然来一个超级大官拜访参观,当地的人和管理者一定会打起十二分精神…… 这是一个道理。 甚至于,他们心中还有点隐隐的期待,一堵“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的风采。 因为这官的权力也太大了,一般情况下不设置,所以一般情况下也看不到。 只有类似于江州这种,发生了罕见天灾人祸的时候,朝廷才会暂设此官…… “本官知道了,你且回去告诉王爷,就说本官会做好一切准备!”董诚震惊之后,立即对那王府家将吩咐道。 (未完待续) 第158章 官威 那王府家将得了令,立即返回向鄱阳王复命去了。 “来人,速将此地杂物打扫干净!”董诚指了指那两条街道的“人间地狱”,随口对旁边的州兵吩咐。 那州兵轰然领命,立即就去找人处理了。 随后,董诚脚步生风,往城门口的方向赶去,并不时对身边的州兵下达各种命令。 祝修远回头瞧了一眼那两条街的“人间地狱”,忙跟上董诚的步伐,一起往城门口的方向赶去。 祝修远已经猜到了,这次来的这个什么“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大人,一定够分量,一定十分够劲儿,一定能够扳倒刺史方塘等人! 它是如此的显而易见! 好不容易等董诚安排完,祝修远立即凑上前去问道:“岳父大人,‘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是什么官,小婿见岳父大人吩咐清空那两条街,说明此官一定能帮上我们的忙!” 董诚脚下不停,随口说道:“贤婿,‘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代天巡狩,乃是钦差天使,手里的权力极大。而且,此次的观察处置使大人乃是杨廷玉杨老。” “杨廷玉杨老又是何人?” “杨廷玉杨老乃是当朝太傅,御史台大夫,为人刚正,铁面无私,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的。” “哦,原来如此!”祝修远恍然。 …… 不一时,祝修远和董诚来至城门口。 同时,方才董诚安排下去的一系列事项,几乎都已经完成了,那些被派出去的州兵不时回来复命。 接着,王府管家来了,衙门众曹参军事,以及三班衙役的头领等也来了,闻讯而来的百姓更是人山人海。 江州刺史方塘、江州长史花朝仕、江州司马万谦等,自然没人去叫他们。 所以在城门口迎接的众人中,地位最高的就是王府管家和董诚。 而董诚只不过是一个品秩不过七品的录事参军。 因此显得这迎接队伍有点奇葩。 众人聚在城门口等待了半刻钟左右,忽然,前面远处隐隐走来一大队人马! 并伴有若隐若现的锣鼓之声。 “王爷和处置使大人的仪仗队到了,大家注意!”董诚高呼。 前方来人的确是杨廷玉和鄱阳王的仪仗。 他们的仪仗队原先被丢弃在贵池县的官道旁,方便他们轻车简行。 但是等到了东至县后,他们曾在那待了好几天的时间,那被丢弃的仪仗队早就赶了上来。 因沿途所见皆是满目疮痍,这仪仗的锣鼓之声还是不要响起来为好。 于是,官衔牌、锣鼓等就被收了起来,放入马车中,与大量的赈灾粮款一起同行。 直到杨廷玉他们得知江州城的情况后,这才又将官衔牌和锣鼓重新拿了出来,一路吹吹打打往江州走来。 转眼间,骑马的鄱阳王和杨廷玉的官轿就停在了城门前。 董诚和王府管家率领众人拜倒在地,并高声说了一些场面话,无外乎我是谁谁谁,带着谁谁谁恭迎大人,大人辛苦了。 鄱阳王翻身下马,杨廷玉也从官轿中钻了出来。 他们看着生机勃勃的江州城,看着活蹦乱跳的江州百姓,看着干净整洁的道路街道…… 鄱阳王和杨廷玉心中一片欣慰! 好! 好啊! 江州的百姓果然创造了一个奇迹! 杨廷玉苍老的脸面不由浮现笑容,乐得直咧嘴。 他大袖一挥,虚扶道:“哈哈,好,好,你们勿需多礼,起来说话。” 董诚等人齐齐站起身来。 董诚瞧了杨廷玉和鄱阳王一眼,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态。 这杨廷玉杨老名声在外,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的,董诚应对他,自然需要小心一些。 然而,董诚刚要开口说话,就见那杨廷玉对护卫在旁的金吾卫吩咐道:“将李二带过来。” “是,大人!”金吾卫领命而去。 其实那李二距此不远,只一个呼吸间,他就被带了过来。 那李二本是升斗小民,他见董诚董大人在此都是恭恭敬敬的,因此心里越发拘束起来,两股战战,站立不安。 董诚和祝修远等见杨廷玉竟然叫来一个百姓,心中疑惑不已,不知道杨廷玉要干什么? 杨廷玉也没有给董诚他们发问的时间,他直接对李二说:“李二,你不用害怕。之前本官就说过,如果你句句为真,本官必定重重有赏!” “多谢……大人!”李二说话都有些哆嗦。 而董诚和祝修远等人则更加疑惑了,这是什么情况? “来人!”杨廷玉随口叫道,一个金吾卫立即迎了过来,抱拳道:“大人?” “取白银白两,赏给李二等人!” “是,大人!”金吾卫领命而去。 而那李二彻底懵圈了,处置使大人还真是……言出必践啊。 接着,李二心中就是一顿狂喜,那可是一百两白银呢…… 很快,金吾卫取来一百两白银,亲手交给李二。 李二自然是千恩万谢,然后就欢喜的下去了。 董诚等人呆呆看着这一切,有些懵逼。 “你们……”杨廷玉的目光看向董诚,笑呵呵的问道:“刚才本官听你说,你是江州衙门的录事参军董诚?” 董诚忙上前一步,躬身道:“下官正是!” 杨廷玉点了点头,视线越过董诚,在后面的祝修远等六曹参军事身上瞄了一圈,结果只看到一片绿色官袍。 “江州刺史、长史、司马为何未至?”杨廷玉奇怪询问。 “额……” 董诚等人顿时沉默,一时间不知道该当如何回答。 杨廷玉见他们沉默,心中顿时明白过来。 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叹道:“哎,虽然你们江州幸存下来许多人,但你们的刺史、长史、司马却没能幸免于难,哎……” 什么? 董诚、祝修远、王府管家,还有在场所有人全都怔了一下。 没听错吧? 处置使大人竟然说刺史、长史、司马没能幸免于难? 而且听杨廷玉这语气,似乎刺史他们还是那“为了众人的生命而牺牲自己”的英雄了? 荒诞! 他们明明就是缩头乌龟! (未完待续) 第159章 眼药 “大人,王爷!”董诚拱手一礼,踌躇半晌,却说不出口…… “董大人有话不妨直说,如今本官代天巡狩,有何困难本官一定替你做主!”杨廷玉笑着鼓励道。 在杨廷玉眼中,江州城的人,不管是官吏还是百姓,都是一群“可爱的人”。 他们创造了奇迹! 他们为他、为朝廷带去了希望! 所以,无论杨廷玉如何刚直,如何铁面无私,现在,他都毫不吝惜他的微笑。 面对这么一群“可爱的人”,值得他微笑以对。 鄱阳王也鼓励道:“董参军,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不管如何,你们战胜了这场瘟疫,你们都是身具大功之人,本王会替你做主的。” 董诚瞧了瞧杨廷玉,又看了看鄱阳王,心中大定,简单理了一下思绪,拱手道:“处置使大人,王爷,其实……其实刺史大人、长史大人、司马大人并未感染瘟疫,他们全都安热无恙!” “哦?”杨廷玉和鄱阳王疑惑不解,“既然他们安然无恙,那为何不出来迎接本官?还是说他们有什么紧要之事?” 面对这么一群“可爱的人”,杨廷玉很会替他们着想。 就连不出来迎接他这种事,杨廷玉都能为他们找到理由。 董诚再次一拱手:“不,处置使大人,刺史大人他们也没有在处理紧要之事!” 杨廷玉脸上的笑容顿时垮了,语气已经有点生硬起来:“刺史既然没有感染瘟疫,也没有在处理紧要之事,那为何不出城迎接本官?” 居功自傲……可不好! 董诚心中惴惴起来,因为杨廷玉的“名声”实在太吓人了,“观察使大人,不瞒您说,刺史大人、长史大人、司马大人一直在衙门后宅。” 杨廷玉不由凝眉,奇怪道:“他们一直在衙门后宅?那你为何不派人前去叫他们出来?” 董诚为难的说:“大人,下官叫过了,半个月前就叫过了!” “嗯?”杨廷玉和鄱阳王顿时无比诧异,两人对视一眼,这事儿透着诡异。 尽管董诚表达得十分委婉,但那个意思,还是被杨廷玉和鄱阳王捕捉到了。 半个月前就叫过了……半个月前不是瘟疫爆发的时候吗? 杨廷玉两道稀疏而泛白的眉毛一拧,“到底是何情况,你速速说来!” 杨廷玉说完这句话后,似乎察觉到刚才的语气过重了,于是又补充了一句:“董大人你莫怕,你有话不妨直说,你为何半个月前就叫过江州刺史了?” 董诚稍稍抬头瞧了杨廷玉一眼,又看了鄱阳王一下,然后才拱着手说:“处置使大人,王爷,半个月前那场瘟疫爆发之前,我江州还遭受了暴雨洪灾,以及长江水位上涨的威胁。” “嗯,此事本官知晓。”杨廷玉点头。 “为了全力救灾,刺史大人、长史大人等,认为应当纠集全州之力,将所有力量拧成一股绳,众志成城,如此才能战胜那暴雨洪灾和长江水位暴涨的威胁。” “所以,衙门临时性设立了一个‘总领防灾救灾’的职位,最后由下官担任了。” 杨廷玉捻了捻稀疏的山羊须,点头道:“大难临头,事急从权,设立‘总领防灾救灾’的职位自然可以,这一点老夫没有任何异义。” 董诚:“下官率领众人挡住了暴雨洪灾,又加固了河堤,仿制长江之水冲破河堤,从而涌入城内……但是,最后瘟疫又爆发,在此等惨烈瘟疫爆发的情况下,下官自知下官能力有限,无法继续带领众人对抗瘟疫。” “于是,下官就去求见刺史大人。但是刺史大人以卧病在床为由,拒见下官。后来下官多次求见,在那衙门后宅大门外,下官嗓子都喊哑了,可是仍然见不到刺史大人。” “后来,长史大人、司马大人,以及他们的家眷,还有城内几户富户等,全部迁入衙门后宅,刺史大人还命人往里搬了许多粮食等物……之后,衙门后宅的大门就再也没有打开过了!” 董诚一口气说完,说完后,就稍稍抬头打量杨廷玉和鄱阳王的脸色。 虽然这事董诚占了很大的理,但现在面对的可是杨廷玉! 杨廷玉以往的“名声”实在太吓人了,弄得董诚额头都冒出了一层密汗。 祝修远心中也捏了一把汗,鼓着两眼死死盯着杨廷玉和鄱阳王。 余者五曹参军事,以及三班衙役的头领等,也差不多是祝修远这种表情。 江州刺史方塘做了缩头乌龟之后,在他们这些小官小吏心中,也对刺史方塘十分不满。 太自私了! 太没有担当了! …… 杨廷玉再次与鄱阳王对视一眼,最后杨廷玉直视董诚:“董大人,如果依你所言,那江州刺史、长史、司马等,就是那自私自利、怠政误民的昏官了?” 杨廷玉语气冰寒。 满满的肃杀之感,让人浑身战栗。 董诚一躬身:“观察使大人,王爷,下官所言句句为真,绝无半句虚言。王府管家、六曹参军事、三班衙役,还有城中所有百姓都可以替下官作证!” 董诚话音一落,祝修远立即高声道:“大人句句为真,下官可以作证!” “下官也可以作证!” “大人,王爷,下官等也可以作证,董大人句句为真!” “大人,王爷,草民等也可以为董大人作证,没有董大人和祝参军,就没有我等活命的机会……” 面对几乎全城的人都力挺董诚的情况,杨廷玉脸色微微动容。 鄱阳王也心有震撼。 由此看来,董诚极得当地百姓的民心啊! 杨廷玉一摆手,瞬间众人的作证声停歇。 杨廷玉高声道:“眼见为实,本官这就去衙门后宅看个明白,带路吧!” 董诚立即让开道路,并斜手一伸:“观察使大人请,鄱阳王请!” …… 一大队人马直奔衙门后宅的临街大门而去,然而,宅中人丝毫不知。 那大门后面的门房里,有三位负责看守大门的门子。 (未完待续) 第160章 门神 他们围坐小桌旁,正围炉吃喝。 “老三,你去趴那门缝上往外瞄一眼,看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一个门子随口吩咐,他用筷子在一只铁锅中翻找着什么,很快,他从中翻找到一块肉,挑出来吃了。 这桌上放了一个小火炉,里面的炭火烧得正旺,小火炉上面,则是一口铁锅,锅中煮着半锅东西,热气腾腾腾直冒,肉香味儿四溢。 在坐三个门子,皆手握筷子,不时从锅中挑出一块肉片吃掉。 再小酌一杯美酒…… 啊,这种日子真是舒坦! “凭什么又是我去?”那位名为老三的门子十分不满,他手上的筷子并未放下,反而还伸入锅中翻找,同时又说:“那外面有什么好看的,一地的秽物,看了不免恶心!” 另一个门子笑道:“老三,我们叁就你最小,你也是最后才来的,你到底懂不懂规矩?你不去难道还要老大或者我去吗?” 他说着,不由用筷子打掉那老三的筷子,筷子掉落在桌上,啪啪啪直响。 门子老三更加不满了,怒道:“凭什么,每次都是我去……” “就凭我是你们的老大!”最先开口说话的那位门子呵斥,他声音比较大,也比较粗豪,一下子就唬住了那老三。 “快去,要不然将你扔到外面去,现在外面瘟疫横行,你出去就是死路一条!”他又吓唬道。 那老三身子一缩,忙不迭的站起来,骂骂咧咧开门出去…… 那老大和老儿相视一笑,一起举杯,美滋滋的喝了一口。 然而,他们这口酒刚喝进嘴里,就听外面传来老三的大叫声:“外面……外面的秽物不见了!” 不见了?! 这是什么意思? 外面的人不是都快死绝了吗,难道谁还会有那个闲心,将街道打扫干净? 不可能! 老大和老儿囫囵吞下这口酒,两人相视一笑,认为这是老三的恶作剧。 其目的嘛……就是为了报复他们,只让他一个人去查看外面的情况。 老三以前就干过这样的事。 他们不会再上当了。 并且,他们也不相信会有谁有那个闲心跑去清理街上的秽物,那不可能! “别嚷了,老三,你以为我们还会相信你么,哈哈!”老二笑道。 “老大,这次我真没骗你们,你们出来一看便知!”老三严肃的说道。 “老三,你这骗人的手段见长啊,哈哈,说得好像是真的似的。”老大笑道。 “老大,我真没骗你们啊,你们出来看一看啊!”老三扯着嗓子大叫。 “行了老三,你回来吧,以后我不只让你去看了就是,以后老二也去吧。”老大说道。 “是,老大!”老二倒没有反对,欣然领受。 “老三,快回来吧!要不然锅中的肉就要被我们俩吃光了……” “哎呀老大,我……我真没骗你们呀!”老三在大门处抓狂。 “你……” “老大,老大,有人!好多人!好多人到街上来了!”老三在大门处惊恐大叫。 “老三,事不过三啊,我最后说一次,赶紧回来,别在门口杵着!”老大的语气逐渐严肃。 “老大,真有很多人……最前面的人举着两块长条牌子,上面有字,不过我不认识……后面有一个紫袍大员,还有鄱阳王,还有董诚…… 老大怒了,寒声道:“老三,你真是越来越离谱了啊,你小子是不是皮痒了?” 老三欲哭无泪…… …… 且说那大门之外。 杨廷玉一行人快步走来。 因为街道上的“人间地狱”已经被撤走,打扫得比较干净,几乎与其他区域一致。 所以杨廷玉并未发现这两条街道的异常。 众人来到衙门后宅的大门前,杨廷玉瞧了瞧大门上的黑漆牌匾,侧头询问旁边的董诚:“就是这里吗?” 董诚:“大人,正是此处。” 杨廷玉大手一挥:“敲门!” 两位金盔金甲的金吾卫立即上前,咚咚咚的敲门,并大喊道:“开门,快打开门!” …… 大门之内。 那老三已经被吓坏了,早已跑回那门房中。 门房的老大自以为是自己的“威严”唬住了老三,因此心里无比得意,正在那劈头盖脸的训斥他呢。 那老三心里委屈极了,干脆不发一言。 这也都怪他,以前他们三个无聊的时候,他不该以此整蛊老大和老二的…… 咚咚咚! 咚咚咚! 然而,忽然一阵猛烈的敲门声传了过来。 或许说,这不是敲门声,而是砸门声,太猛烈了! 门房内,那老大和老二面面相觑,然后又看向老三。 我去,还真来人了! 原来老三并不是糊弄他们的! 门房老大立即将老三扒拉到一边,大踏步走出门房,直奔大门而去。 门房老二也立即跟上。 老三楞了一下,也跟着跑了过去。 门房老大趴在门缝上往外一看,果然来了好多人呐! 再一看门外的街道上,那些秽物果然已经没有了! 外面的人的确举着两块长条的牌子,但上面的字他也一个不识…… 原来的门房是识字的,不过他们三个已经不是原来的门房了,真正的门房现在正在里院醉生梦死呢。 不过门房老大认得鄱阳王和杨廷玉身上的紫袍官服。 他从门缝上撤回,踱着步拍着手,满脸纠结之色。 “老大,按刺史大人的吩咐,无论什么人来,我们都不加理会就是了,我们回去吧。”门房老二说道。 门房老大盯了他一眼,纠结道:“可是外面的人不简单,一个是鄱阳王,一个是紫袍大员,不是董诚等人了……哎,这可怎么办!” 门房老二一见老大如此纠结,也就闭嘴不言,老三也不说话。 “你速去通知刺史大人,此事尚需刺史大人亲自定夺!”门房老大最后想出了个主意。 “好的!”门房老二领命而去。 门房老二跑去内院后,他与门房老三继续趴在门缝上往外看,却不开门。 如果他贸然开门,万一开得不对,他会受罚。 为了避免万一,所以门房老大采取了最妥帖的做法。 (未完待续) 第161章 威权 那就是交由刺史大人亲自定夺! 如果真正的门房在此,一定会立即打开大门的,因为那位紫袍大员的官衔都已经刻在两块官衔牌上面了。 作为一个门房,这点眼力见还是要有的。 但是,他们不是真正的门房啊! 因为董诚的“障眼法”,他们以为城中的瘟疫还在横行,这种时候,是不可能有高官来此的! 所以,他们这才派了三个傻蛋且蛮横的人在此,其目的,就是为了阻挡董诚来敲门。 …… 大门之外。 两个金吾卫敲门敲了许久,可是里面却纹丝不动,一点回应也没有。 好似一座空宅。 但是这大门是从里面反锁了的,两个金吾卫很确认这点。 如果是空宅,那谁来反锁这个门? 敲了一阵,杨廷玉的火气也上来了,他大袖一挥,吩咐道:“把门砸了!” “是!”金吾卫轰然领命。 另外两个金吾卫快步上前,接替敲门的那两个金吾卫。 他们手中挥舞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两柄斧头,照准门栓的位置横劈竖砍。 衙门后宅的大门可不一般,乃是上好红木打制,质坚壁厚,门栓一拉上,常人难以撼动。 表面刷了朱漆,防雨又防水,一摸上去滑不溜手。 拳头大的门钉乃是由黄铜打造,亮锃锃的,整齐排列在两扇门扉上…… 这道大门算是比较漂亮的了,符合一州刺史居住“官邸”的地位。 然而,那两位挥舞着斧头的金吾卫可不会“怜香惜门”。 咚!咚!咚! 他们尽最大的力气挥舞着锋利的斧头,举过肩并抡圆了,照准门栓的位置就是一阵猛砍。 少时,漂亮的大门被无情的“破相”了,木屑翻飞,很快就在平整的大门上砍出一个参差不齐的坑。 咚咚咚的伐木之声还在继续,木屑还在翻飞。 那两个金吾卫就像两个手握斧头的工具人,不知疲惫似的,一抡起斧子就砍个没完。很快,大门的石阶上就散落了一地的木屑。 石阶下面,众人好像被异常精彩的表演征服了似的,全神贯注、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两位金吾卫。 对祝修远来说,杨廷玉这一手……真他妹的爽啊! 同时,这一手也深深震撼着江州衙门的大小官吏,还有赶过来看热闹的百姓。 在以前,谁敢用斧头劈斩刺史家的大门? 董诚身为衙门的录事参军,大小好歹也是一个官,可是就连董诚也只能在外面敲门,如果里面的人不开,董诚一辈子都别想进去。 至于抡起斧头劈斩?董诚想都没有想过。 如今,处置使大人杨廷玉敲门不开,一言不合就开砸……这一份霸气和“随心所欲”深深折服着众人。 终于来了个官阶比铁还硬,同时又暴躁霸气的大官……嘿,看这次刺史方塘有什么话可说的。 江州刺史、长史、司马等,身为一州长官,却在最危急的关头抛弃了一州之百姓,躲起来自己避难。 没有一点担当! 枉自身居一州刺史的高位! 不仅衙门中的大小官吏对方塘不满,就连城中普通百姓也对方塘极为失望。 前来看热闹的百姓越来越多,他们大都有一种“痛打落水狗”的情绪。 祝修远心里偷偷兴奋之余,偷偷瞥了一眼杨廷玉。 他眼中神光爆闪,心生羡慕……这种权力,这种“随心所欲”的霸气,似乎……很是不错呢! 祝修远又看向岳父大人董诚,却见董诚脸色肃然,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他心中说:“岳父大人这一份淡定,这一份城府,这一份养气的功夫,值得我永远学习啊!” 接着祝修远的视线又依次扫过衙门大小官吏、看热闹的百姓等。 他们可就没有多深的城府了。 瞪圆了两眼,紧紧盯着那两位砍伐大门的金吾卫,紧张的面色中带着一种期待…… …… 大门之内。 那门房老二得了门房老大的吩咐,立即撒丫子往内院狂奔。 内院前厅,刺史方塘、长史花朝仕、司马万谦,还有城内以薛宝昌为首几户福户的家主,一共五六人,正稳坐前厅饮宴。 他们每人座前都有一张小桌,小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另有美酒一壶。 方塘等人推杯换盏,醉醺醺高谈阔论,杯中美酒饮完后,自有酒侍执壶斟满。 前厅中间,还有一支舞女起舞助兴,她们挥动流云水袖,扭动曼妙身姿,翩迁起舞,顾盼横生。 既有了舞,怎可没有乐? 前厅下首,自有一队乐手弹琴鼓瑟。 美妙的乐声搭配美妙的舞蹈,这就好像一壶醇香的美酒,极易令人心醉,产生放纵沉沦的感觉。 整个前厅中都是一派祥和欢乐的景象,真是盛世太平啊! 前厅外面,有四位衙役把守着大门。 这些衙役都是刺史方塘的心腹,平日里待遇极好。半个月前刺史决定封门不出,他们获得了进入衙门后宅的“殊荣”。 一进来就意味着生,不进来就意味着死! 这是活命之恩呢! 所以这些个衙役更加尊崇刺史大人,全心全意伺候服务,心底不敢有一丝懈怠。 这不,这四位衙役在前厅门外把守,他们硬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只是偶尔会失神,因为从前厅里面传出来的乐声真是太美妙了。 自古乐舞不分家,既听见了乐声,自然容易让人联想到美妙的舞蹈。 渐渐的,衙役们开始失神,心中想象着前厅中那些个曼妙舞女,她们身着五彩罗衣,盛装打扮,那柳条儿般的腰肢竟可以直接看见,并且在你面前像蛇一般扭动…… 想着想着,衙役们口中不由生津。 “诶,站住,你是什么人?” 尽管衙役们有些失神了,口中生津不止,但是,他们也没全忘了他们身负的职责。 他们正在把守前厅的大门呢,以免奇奇怪怪的人闯了进去,坏了大人们的兴致。 这不,忽然间斜里就冲出一人,小厮打扮,不管不顾的,就直接往前厅冲去。 把守前厅大门的衙役猛然醒悟过来,最前面两个衙役一左一右,一把拽住了那小厮的胳膊,厉声呵问。 (未完待续) 第162章 醉梦 那小厮气喘吁吁,同时也有些懵逼,有些茫然。 这位小厮就是那门房老二了,他得了门房老大的吩咐,直奔前厅而来,结果却被几个衙役拦住,这倒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问你话呢?你是哪里来的,来前厅干什么?” 另外一位衙役怒目喝问。 门房老二猛然回神:“我要见刺史大人,大门外面来了好多人,其中有鄱阳王,还有一个身穿紫袍的大官,他们在敲门。” “什么!” 那衙役在衙门混迹多年,自然分得清轻重,闻言不禁大惊失色。 鄱阳王,他怎么不知。 身穿紫袍的大官,那代表什么,他又怎会不知。 朝廷中,一般只有一二三品的大官才可以穿紫袍。 而他们的刺史大人,因江州乃是上州,所以品秩也是三品。但外面来人的三品……肯定比刺史大人的三品大得多,因为人家极有可能是朝廷派来的。 “此话当真?”衙役严肃确认。 “千真万确,我们门房三人亲眼所见,他们就在大门外面,已经在敲门了。” 衙役深吸一口气,盯着门房老二,“你且等候在此,我先进去通报刺史大人。” “好!”门房老二老实答道。 那衙役点了点头,转身瞧了瞧紧闭的前厅大门,他迟疑片刻,绕道来到前厅的侧门,从侧门入。 前厅中,一片歌舞升平! 那衙役忍不住往前厅中间的舞女瞧去,只见一片艳丽的服色,那暴露在空气中的柳条儿腰肢也清晰可见,那一扭一摆……啧! 衙役心中猛地一跳,忙抽回视线,不敢多看,躬身快步往上首的刺史方塘走去。 那刺史方塘刚仰脖饮完一杯酒,迷蒙的醉眼就瞧见走来的衙役。 “何事?”刺史方塘将空杯放下,侍候在侧的酒侍立即将空酒杯满上。 “大人……”衙役躬着腰凑过去,低声道:“门房来人说,大门外面来了一批人,正在敲门。” “哦,什么人,董诚吗?”方塘问完后,不由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苦笑道:“果然是饮酒误人啊,本官这是犯糊涂了,外面瘟疫横行已久,那董诚恐怕都已经化为一具腐尸了吧,哈哈……对了,外面到底是谁?” “大人,据门子回报,来人中,有鄱阳王,还有一位紫袍大员!那门子不知该不该开门,所以潜人来请大人定夺。” “什么!”刺史方塘猛地从座椅上站起,结果因为喝多了酒的缘故,身体不协调,他的腿撞到了小桌侧边,直接将小桌撞得侧翻。 小桌侧翻倒地,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 小桌上面的美酒佳肴等,无端散落一地! 随着这声砰的巨响,前厅中的乐声戛然而止,一瞬间安静。 那些舞女也被唬了一跳,轻声叫着往后退了几步,自然,那曼妙优美的舞姿也没有了。 这么大的响动,自然也惊动了前厅中下首的花朝仕、万谦,及以薛宝昌为首的福户家主。 他们手上的动作骤停,有的正举杯准备满饮此杯,有的握着筷子,筷子上夹着一块食物,悬浮在半空…… 他们手中的动作骤停,齐齐转头看向上首的刺史大人。 “刺史大人,这是……”花朝仕眯了眯眼,瞄了一眼散乱一地的美酒佳肴,又盯向方塘,不解问道。 万谦等人晃了晃头,好似想将萦绕在脑中的“醉酒之感”摇晃掉似的,然后奇怪且讶异的盯着刺史方塘。 为什么摔桌子? 刺史方塘却没有理会花朝仕他们,他死死盯着那衙役,大声问道:“你是说,鄱阳王回到了江州,并且在外面敲门?除此之外,还有个紫袍大员?” 鄱阳王? 紫袍大员? 下首的花朝仕等人听了这两个关键词,顿时酒就醒了大半。 他们面面相觑,眼神中有不信,有茫然震惊,当然,还有一丝丝的害怕。 他们龟缩在衙门的举动,实乃是犯了天大的忌讳。 如果被人抓住了把柄的话,他们丢官卸职事小,连累家小一起去坐牢才是真正的糟糕。 方塘问出那句话之后,那衙役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花朝仕斥道:“胡说八道,外面瘟疫横行,街上一片混乱,正值瘟疫肆虐的时候,你竟然说来人了?还是鄱阳王和一位紫袍大员?” 某些事实太残酷了,太严重了,对花朝仕他们来说,是极不愿意相信那种结果的。 与其说花朝仕是在呵斥那衙役,倒不如说他在为自己壮胆,或者说自欺欺人。 花朝仕说出这一句话后,大家都死死盯着那衙役。 万谦还挽起了袖子,如果这真是一个恶作剧的话,他准备当场狠削这衙役的脑袋! 方塘作为一州刺史,自然不会像万谦那般见识浅薄。 这位衙役乃是他的心腹,平日待他不薄,他有信心,这位衙役不会戏耍于他。 再说了,他只是一个区区衙役,有那个胆量来戏耍刺史大人么? 不可能! 不过方塘也没有说话,也死死盯着这衙役,且看他怎么说。 那衙役心中惴惴,老实说,他心里已经有点后悔了,不过作为一个“老油条”,他怎么会让自己陷入这种危险的局面呢? 他只是一个传话筒而已,那消息又不是他带来的。 于是,这衙役赶紧甩锅:“刺史大人,还有各位大人,此话乃是门房派人传来的,那门房就在外面,何不将他叫来一问?” 方塘点了点头,大手一挥:“将那门房带进来!” 这衙役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心说总算将这口黑锅甩出去了。 如果那门房胡编乱造的话,这事追究到他头上,顶多也就是一个把守不严的罪名…… 随着方塘一声令下,前厅大门打开,外面两位衙役羁押着一位小厮的胳膊,将之拽进前厅。 “大人,门房带到!” “嗯,你是门房?”方塘瞧向那位小厮问道。 这位小厮自然就是门房老二,他见到了刺史大人,以及长史大人、司马大人等,他心中开始紧张起来。 (未完待续) 第163章 捉拿 哪知刚一抬头,就瞧见那一地的美酒佳肴,还有倾倒的小桌……门房老二心中更是惴惴不安。 “是……大人,小的正是……门房。” “大门外面究竟是何模样,你且详细说来。” “是,大人!”门房老二强行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大人,小的亲眼所见,大门外的大街上,来了一大批人,其中有鄱阳王,有一位紫袍大员,这紫袍大员旁边有两人,各举着一条长牌……对了,董诚、祝修远等衙门大小官吏也在,还有无数百姓!” 方塘听罢,不由紧皱了眉头,忙问道:“那官衔牌上写的是什么?” “小的,小的……不识字……” “你说董诚等衙门大小官吏也在?还有无数百姓?” “大人,正是如此!” 方塘紧锁了眉头,陷入沉思。 而下首的花朝仕已经怒了,大喝道:“一派胡言!此时外面正当瘟疫横行,大街上横尸遍野,一片破败……这不是你们门房亲口说的吗?既如此,鄱阳王和那紫袍大员如何来此?他们就不怕传染上瘟疫吗?!” 那门房吓得脖子一缩,不过他还是弱弱辩解道:“长史大人,大街上的破败之景在一眨眼之间就没有了,十分干净……” 正当此时,前厅外面传来一片嘈杂之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与此同时,又一个门房跌跌撞撞闯入前厅,大叫道:“大人,不好了,外面的人砸坏了大门,已经闯进来了!” 方塘顿时无力瘫坐在座椅上,面色一阵灰白一阵青红,喃喃道:“闯……闯进来了……” “大胆!”花朝仕猛地一拍桌,长身而起,遥指厅中两位门房,厉声喝道:“你们这帮叛徒,你们要造反是不是?快说,你们究竟联合了多少人,准备干什么?” 花朝仕此话一出,前厅中众人皆是一愣。 那门房顿时呆了,看着出离愤怒的长史大人花朝仕,他心中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而万谦以及以薛宝昌为首的福户家主等人,心中一瞬间就接受了花朝仕的说法。 认为是门房联合了什么人在叛乱造反! 砰! 万谦也拍桌而起,点指门房大怒道:“该死的下等奴才,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么,竟然胆敢公然作乱,本官看你们是不想活了!来人!” “大人!”两位衙役立即拱手答应。 “将这两个门房绑了!” “是!”衙役得了令,立即动手,一人去抓一个门房。 两个门房已经傻掉了,呆呆的任由两位衙役将他们抓了起来。 门房心中一时间没有弄明白,他们尽职尽责的跑来通报大人,结果怎么被说成是勾结什么人犯上作乱呢? 他们亲眼看见的啊,怎么会…… 两位门房彻底懵圈,也无语了,一时间不知该当如何辩驳。 在这整个过程中,瘫坐上首椅子的方塘一句话都没有说,也没有去看他们的“闹剧”。 他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似的,无力瘫坐座椅,两眼无神。 忽然,外面的嘈杂之声越来越接近,越来越清晰。 前厅中众人面面相觑,听这声音,似乎这场“犯上作乱”搞得还挺大呢! 很快,前厅所在的院门被无情的踹开,一眨眼间,涌入一大群军卒! 这些军卒们金盔金甲,手执长枪,腰悬长刀,整齐踏步进来,仿佛将整个院子的地面都踩踏得一起晃动。 前厅中众人见了这一幕,顿时哑然失声,无比的安静。 刺史方塘好似回过了一点神,转动僵硬的脖子往外面看去…… 金盔金甲! 天! 方塘两眼陡然瞪大,瞳孔收缩,仿佛看见了什么极度惊骇之事一般。 金盔金甲,在整个陈国中,只有天子亲军的金吾卫才有此盔甲! 也就是说,这是金吾卫? 如果说金吾卫都来此了的话,那外面那位紫袍大员…… 方塘痛苦的闭上两眼,他感觉自己的眼睛被针刺过了似的,好痛! 金吾卫们还在往这座小院里涌入,仿佛他们的人数多到无穷无尽似的。 方塘已经闭上了眼睛,但花朝仕等人还没有。 金盔金甲即为天气亲军金吾卫的盔甲,对于这一点,并非什么秘密。 方塘知道,花朝仕也知道,万谦同样知道,就连以薛宝昌为首的福户家主们,更是知道! 花朝仕和万谦身子一阵摇晃,不由扶住了椅子的靠背。 以薛宝昌为首的福户家主们,更是呆若木鸡,摊在自己的座椅上瑟瑟发抖,面色无比惊恐! …… 衙门后宅大门外的大街上,已经不再空荡。 而是跪倒了一地的人! 这些人都是被金吾卫从衙门后宅中羁押出来的人。 有众多衣饰华丽的女眷,有花朝仕之子花间虎之类的公子小姐,有衙役小厮丫鬟,也有有舞女乐手等。 整整跪满了半条街! 他们这些人光鲜亮丽,面色红润,显然前段时日城内瘟疫横行之际,他们的生活还过得无比滋润。 然而此时,他们却趴跪在灰尘遍布的大街上,一动也敢动,宛若落入红尘之中的蛇虫鼠蚁,是最低贱的生物! 闻讯而来的百姓越来越多,将街边的区域塞得满满当当。 百姓们对跪在街上的人指指点点,好似看待马戏团中的猴子般。 不知什么时候,百姓们的情绪陡然激动起来,纷纷对他们开口痛骂,有的百姓还往他们中间丢鞋子,丢臭裹脚布…… 奈何如今江州城内太干净,就连一块小石子都找不到,不然的话,他们中的某些人一定会被砸晕的。 瞧着百姓们的举动,杨廷玉心中就已经明白了! 百姓们往他们之中丢鞋子,丢臭裹脚布之类的,杨廷玉也没有开口阻止。 这古代的死刑犯在押往刑场斩首的时候,都要拉着犯人游一会儿街,在城中转一圈,为的就是让百姓们发泄发泄…… 如今,跪倒在街上的人,虽然其中绝大部分都够不上死刑的标准,但是,让百姓们发泄发泄也是可以的。 (未完待续) 第164章 砸 百姓们苦啊,才刚经历了三重灾难,活下来不容易,他们心中一定积压着一种愤怒……用衙门后宅中的这些人来泄愤,自然最好不过。 董诚、祝修远等,见杨廷玉没有开口阻止激动的百姓们,似乎有意为之。他们也就静静的看着了,不为所动。 老实说,祝修远都想冲过去,脱下鞋子,狠狠的砸向他们…… 金吾卫们来回进出衙门后宅大门,还在源源不断往外面羁押各种人,却还没有将方塘等人羁押出来。 重要人物,一般都是最后出场的! 如此又等了一会儿,围观的百姓激动的情绪再次高涨,咒骂声一浪盖过一浪,喊打喊杀,跪在街中的人真成了过街老鼠! 祝修远不由暗暗咋舌,这群体性的激动也太恐怖了。 这些百姓基本上都是些升斗小民,没有什么文化,他们那嘴张开骂起人来,简直…… 就连祝修远听了心里都暗暗发颤。 尤其是其中,还有许多官家小姐,或者富家小姐什么的,平日里养在深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顿时被吓得瑟瑟发抖,甚至将整张脸都贴在地面上,不敢抬头见人。 祝修远不由摇头,心说:“你们也是活该,当我们在外面面临死亡威胁的时候,你们却在里面生活滋润……” “啊!” “哎哟!” “好痛,呜呜呜……” “嗯!” “嘶!” 忽然,那群跪在街上的罪人中,传出一声声惨叫哀嚎,此起彼伏。 祝修远、董诚,还有杨廷玉、鄱阳王等人诧异,抬眼望去,顿时一呆。 却不知何时,愤怒的百姓从哪里弄来了一筐筐的小石子,就那么明目张胆的摆在地上。 想玩一把“投石”游戏,并顺便发泄的百姓,都可自取。 愤怒的百姓们已经有点失控了,纷纷抢着抓来一把小石子,握在手中,另一只手从中取出一颗,抡圆了肩膀,奋力往跪着的人群中砸去。 霎时间,他们这群倒霉蛋的头顶上空“乌云密布”,飞沙走石,铺天盖地的小石子好似瓢泼大雨般,呼啸砸来…… 不过愤怒的百姓们也是有选择性的。 那群跪在街上的人群中,犹以衣着光鲜的公子哥、官宦小姐、富家小姐、华服小厮等最为悲惨,受到的小石子打击最多。 那些个公子哥,以前经常在城中欺负人,坏事做尽,自然有人恨死了他们。 而那些华服小厮等,基本上都是仗势欺人之辈,以前被他们欺负过的人也不少。 而那群娇弱的官家小姐、富家小姐等可就纯粹是被殃及池鱼了。 为什么她们这群养在深闺中的弱女子也会成为众为百姓发泄的对象呢? 大概因为她们这些官家小姐、富家小姐等,普通百姓难得一见,同时也娶不到。 并且,发泄的百姓中,并不完全都是好人,也有那心思邪恶之人…… 任何一件好事,或者一件好政策,都有可能被坏人钻了空子,这是难以避免之事。 人心险恶,任何灾难发生的时候,比如战乱,比如被灭国,比如被抄家等,身份尊贵、长相气质佳的女子将是最倒霉的一群人,因为她们太亮眼了! 这不,这群娇弱的小姐们就倒了大霉了。 可怜如花娇似玉,此时却被小石头砸得嘤嘤直呼,有的还破了相。 …… “大人,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就当下来说,董诚终究是江州的“父母官”,其余人包括祝修远等都可以漠然以对,但是他不行。 那些跪在街上的人虽然有罪,但绝大部分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眷,罪不至此! 董诚作为江州城的“父母官”,必须要站出来说话。 “嗯。”杨廷玉缓缓点头。 董诚得令,立即安排衙门州兵将那几筐小石头收走,并安排州兵将那些人围起来,一来可以防范他们潜逃,二来也可以保护他们。 经过百姓们的一番小石头发泄过后,他们中部分人已经头破血流,实在不能再砸下去了。 且说董诚吩咐完州兵回来,一抬头就见金吾卫将方塘等人羁押了出来! 只见方塘面色灰白,脚下无力,几乎是被一左一右两位金吾卫拖着出来的。 方塘一出衙门后宅的大门后,一抬头就对上了杨廷玉和鄱阳王。 他作为一州之刺史,自然认得杨廷玉杨老,董诚都认识呢,更不用说方塘了。 至于鄱阳王,方塘更是认识。 方塘眼光一凝,然后急忙看向那两块官衔牌。 只见左边一块上书:“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 又见右边一块上书:“太子太傅兼御史台大夫”。 轰隆! 方塘脑中好似有一颗炸弹爆炸了一般,他顿时头晕目眩,差点晕厥过去。 天啦! 这的确是鄱阳王和杨廷玉杨老。 而且杨廷玉还是以“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的身份来的。 方塘作为一州之刺史,自然知晓“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代表着什么! 那可是代天巡狩的钦差天使! 见之如见陛下! 方塘知道,他完了,一切都完蛋了,无可辩驳! 他两腿彻底一软,拜倒下去,口中颤声呼道:“下官……拜见……处置使大人!” 拜倒在地后,方塘就没有起来,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 杨廷玉也没有说“请起”的话,他低头瞧了方塘一眼,面色布满寒霜,两眼如鹰视,接着杨廷玉就抬起了头,不再去瞧方塘。 方塘虽然一直低着头,没有瞧见杨廷玉犀利盯他的那一幕,但他也乍感如芒在背,四肢止不住的抖动战栗…… 后面被羁押出来的花朝仕、万谦等,也差不多是方塘这种情况。 随着方塘他们被羁押出来,整个衙门后宅也就基本清空了。 接下来,就是“审问”的过程。 “哼!” 杨廷玉先是冷哼一声。 这声冷哼简直就像一支急速射出去的“冰箭”,瞬间射中方塘等人,他们整个身体又是一哆嗦,好似身处寒冬腊月般,止不住的颤抖。 体若筛糠! 就连董诚和祝修远等人也是浑身一紧,从心底深处冒出一股“冰泉”。 (未完待续) 第165章 手段 杨廷玉杨老以前的威名太盛了! 铁面无私,那可不是说来玩的! 栽在杨廷玉杨老手中的贪官、昏官不知凡几,他们的下场都很凄惨。 杨廷玉这声冷哼真的十分吓人,不说方塘等与董诚、祝修远他们,就连正破口大骂的百姓们,也纷纷紧闭了嘴巴。 齐齐转头盯着杨廷玉,不敢再发一言。 这就导致整条街都安静了,听不到一丝杂音。 “江州刺史方塘,江州长史花朝仕,江州司马万谦!” 杨廷玉开始点名字,他们三个被点到的,顿时心中又是一颤,因为杨廷玉点他们的名字,在他们看来,就像是黑白无常在生死搏上勾画他们的名字似的。 太恐怖了。 “你们三个,身为一州之长官,却在瘟疫爆发之际,龟缩入宅,死活不出,对满州的百姓不管不顾……你们可知罪?”杨廷玉寒声发问。 方塘伏地不语,体若筛糠。 他身后的花朝仕和万谦微微抬头对视一眼,花朝仕又瞧一眼杨廷玉,最后他一咬牙,伏地拜道:“处置使大人,下官……下官听说大人铁面无私……不知大人可有……可有证据?” 证据? 祝修远心里不由一乐,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还需要什么证据? 祝修远可以理解花朝仕挣扎的心情,可是……有用吗? 杨廷玉也愣了一下,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因此嘴角不由破笑,“本官的确铁面无私,嗯,好吧,既然你要证据,那本官就给你证据。” “物证,就是那道红木大门!本官命人久扣不开,然而将之砍砸推开后,门内却并非空无一人,而是有一位门房。本官已经审问了那门房,来人!”杨廷玉忽然歪头大叫。 “大人!”两位金盔金甲的金吾卫立即拱手应声。 “将那门房带上来。” “是!” 很快,那门房老大就被带了过来,被金吾卫“丢”在方塘旁边,匍匐在地跪下了。 “兀那门房,你且将大门开闭一事从实招来,如有虚言,本官定掘你十八代祖坟,夷灭三族,再将你实草剥皮,千刀万剐!”杨廷玉厉声喝道。 他此话一出,现场顿时响起一片吸气之声。 我的个妈呀! 太吓人了! 先是掘十八代祖坟,然后夷灭三族,最后还要实草剥皮,挨千刀万剐! “……” 就连祝修远心底也冒出一股寒气儿,这也太恐怖、太残酷了吧! 他震惊之余,不由看向岳父大人董诚,只见董诚面色淡然,并没有一丝奇怪和诧异之色。 好像早就知道了一般。 祝修远再一看鄱阳王的脸色,他也是一脸淡然…… “难怪啊,难怪岳父大人的‘阴险’程度不比老狐狸花朝仕低,但是在面对杨廷玉杨老的时候,岳父大人也需要如此小心翼翼……”祝修远心道。 那门房魂不附体,心中不敢有半点隐瞒,忙一五一十将刺史大人对门房的吩咐一一抖出……无外乎就是没有他的命令不准开门,董诚前来敲门也不用理会等。 杨廷玉又问:“那这半个月以来,江州刺史、长史、司马等,可曾踏出过那座大门半步?” 门房将脑袋摇晃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小人敢以人头保证,刺史大人、长史大人、司马大人,还有衙门后宅中的所有人,没有谁曾离开过大门半步!” 杨廷玉稍稍点头,直视花朝仕,不过他并没有说话,就那么盯着花朝仕。 花朝仕与旁边的万谦立即将头低下去,不敢去看杨廷玉。 杨廷玉收回视线,转头扫了一圈围观的百姓,高声问道:“半个月前至现在,这段时间以内,你们谁看见过江州刺史、长史、司马吗?” “大人,草民等都没有看见……” “刺史、长史、司马大人就好像消失了般,整个瘟疫横行的时间内,都不见他们……” “处置使大人,方塘枉为一州刺史,花朝仕枉为一州长史,万谦枉为一州司马……” “遥想半月前,城内瘟疫横行,感染瘟疫的人数多达十几万,要不是录事参军董诚董大人和祝修远祝参军,挺身而出,传授瘟疫防治之法,江州百姓岂能活到今日!” “是啊,如果不是因为董大人和祝参军,我等江州百姓恐怕早已化作一抔黄土,彼时大人来此,只能看见我等的枯骨了!” “方塘应将刺史之位让给董诚董大人……” “花朝仕应将长史之位让给祝修远祝参军……” …… 杨廷玉两手虚压,高声不止的百姓们顿时止声,瞬间安静,皆齐齐盯着杨廷玉。 杨廷玉沉吟一番,眼光瞟向董诚,接着又转向祝修远。 目光灼灼啊。 竟然有人起哄说方塘应该将刺史之位让给董诚,这也太明显了吧,难保杨廷玉不认为这是有人授意的。 董诚立即上前一步,躬身道:“处置使大人,下官……” “诶。”杨廷玉一摆手,制止了董诚,布满寒霜的脸上忽然一笑,“本官并非那糊涂之官,本官相信,百姓们所言,乃是发自他们的肺腑,并未董大人私下指使。” 董诚一拱手:“多谢大人体谅!” 说完后,董诚就退了回来,站回原位。 祝修远目睹这一切,心里也不禁汗颜…… 这时,沉默许久的王府管家出来说话:“王爷,处置使大人,前段日子,老奴曾与董诚董大人和祝修远祝参军共进退,老奴可以以项上人头担保,董大人和祝参军果真是一心为民……” 鄱阳王咳嗽了一声,打断王府管家的发言。 只听鄱阳王说:“管家啊,本王和大人并不怀疑董大人和祝参军,你且退下吧。” “是,王爷!”王府管家退下。 祝修远和董诚悄然对视一眼,然后又瞧向王府管家……这份情他们记下了! 因为王府管家所说的话,基本上就代表鄱阳王府的意思了。这不,鄱阳王不也跟着发话了么。 因为杨廷玉杨老这人……虽说是一个铁面无私的青天大老爷,但是,他的手段也足够令人恐惧! (未完待续) 第166章 坑爹 动不动就掘人家十八代祖坟…… 可以说,杨廷玉就是一个极端公正与极端残酷的一个结合体。 对上他,就是有理也得先掉三分,一切还是以小心谨慎为上。 而王府管家此举,几乎就是在告诉杨廷玉,董诚和祝修远,乃是由鄱阳王府罩着的,你注意一点。 鄱阳王,乃是陈国亲王,陈皇的亲叔叔,又手握重兵,镇守一方,权势极大。 杨廷玉应该……应该会顾及几分吧! 且不说董诚和祝修远心中如何想,那杨廷玉已将视线对准花朝仕,声音瞬间转冷:“江州长史,你可都听见了?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花朝仕彻底拜倒下去,匍匐在地,颤声道:“下官……下官无话可说……” 花朝仕此人,虽然是老狐狸一只,但他也只能在衙门中蹦跶蹦跶。 对上鄱阳王府的时候,他就不行了,他的那些计谋全然无用。 更何况,现在还多了一个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 杨廷玉稍稍点头,视线依次扫过跪趴在地的方塘、花朝仕、万谦,厉声大喝:“江州刺史方塘,江州长史花朝仕,江州司马万谦!” “你们三个身为一州之上官,却不思护佑一方百姓,在瘟疫爆发之际,怕死躲入衙门后宅,弃一州百姓于不顾……” “幸得州衙录事参军董诚,州衙司仓参军事祝修远,挺身而出,传授瘟疫防治之法,解救全城百姓于水火之中。” “本官领受天命,代天巡狩,陛下亲授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之职,并另赐尚方宝剑……江州刺史方塘、江州长史花朝仕、江州司马万谦,你等三人身居高位却不思为民……” 杨廷玉声音严厉起来:“本官代陛下褫夺你等三人官位,摘掉你等三人头上乌纱,来呀!” 随着杨廷玉一挥手,早有六个金吾卫虎狼般上前,走向方塘、花朝仕、万谦三人,两位金吾卫一组,一左一右拽住方塘等人的胳膊。 将之生生从地上拽起来后,左右两边的金吾卫“上下其手”,将方塘等人的圆领官袍除下,又将他们头顶乌纱摘除。 方塘等人官袍下面穿的是白色的丝织里衣,本是极好的料子。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那白色的丝织里衣竟恍若囚衣,穿在他们身上正好合适。 杨廷玉又说:“你们三个,应该感谢录事参军董诚和祝修远,如果不是他们,你等三人难逃死罪!如今江州城中幸存二十多万百姓,本官心里高兴,因此免除你等死罪……” 杨廷玉沉吟一番,做出最后判决:“脊杖四十,流三千里,至于家眷妻儿等,可免除罪责,本官不予追究!” 此话一出,那几乎就这么定了! 杨廷玉可是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钦差天使,又得赐尚方宝剑! 手中握着的权力极大,犹如皇帝亲临,自然可以一言定人生死。 连常规的堂审等,都一一略过了……回头,他只需上一道奏折,向皇帝说明此事缘由即可。 对于这个结果,方塘和花朝仕还算是比较“满意”的。 特别是方塘,他早就知道他完蛋了,如今还能保得一条性命,还能护得家眷妻儿平安,就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是,对董诚来说,对祝修远来说,对衙门大小官吏来说,对整个江州的百姓来说,他们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 他们想让方塘等人死! 董诚悄然与祝修远对视一眼,两人隐晦的点了点头。 董诚手中还握有一件大杀器,如果他将此件大杀器祭出,方塘等人必死无疑! 然而,就当董诚往前踏出半步,准备开口向杨廷玉抖出那件大杀器的时候,却见那万谦猛然抬起了头,看着杨廷玉:“大……大人,草民知道大人……铁面无私,草民现在要告……告董诚……” 万谦身材半吨重,他匍匐在地,直接占了老大一团面积。 他微颤着声音,断断续续。 旁边的花朝仕闻言顿时皱紧了眉头,忙用手扯了扯万谦的衣服。 潜在意思就是说,别横添事端,如今这样的结果已经算是好的了。 一直跪趴在前的方塘也微微侧头过来,眼带煞气的瞪了万谦一眼。 另一边的董诚听了万谦这话,有些懵,什么?要告他? 董诚心中稍稍疑惑,且听万谦如何告他吧,于是董诚踏出去的半步又收了回来。 万谦的话,同样也引起了包括杨廷玉在内所有人的注意,因此众人都一起盯着他。 万谦不加理会花朝仕扯他衣服的举动,也不理会方塘那带着煞气的眼神。 他心中不服啊,他们倒霉流放,董诚却还能留在江州生活滋润,他心中不服啊! 所以,万谦忽然计上心来,准备最后“咬”董诚一口,既然他都要被流放了,那么也要抓着董诚一起去。 要死大家一起死! 当然,杨廷玉的“铁面无私”“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是万谦胆敢冒险出头的先决条件。 万谦见杨廷玉看向他之后,他又接着说:“草民知道,瘟疫爆发前,江州五大义仓中只有十万石粮食,但是城中灾民达到了几十万,日日人吃马嚼,十万石粮食决计不可能支撑到现在!” 万谦仿佛胜利在握,死盯着董诚,“董诚,你是从哪儿弄来如此多粮食的?” 随着万谦此话一出,杨廷玉也跟着转头看向董诚,“哦,原来城中还面临着缺粮危急?” 花朝仕听了这话,倒是没有什么反应。 反观方塘,他顿时又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万谦,万谦! 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不忘捅他一刀…… 方塘心中已经恨死了万谦,可惜,现在他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江州刺史了,他与万谦同为囚犯,即便如何恨死了万谦,那也无用。 董诚眼睛一亮,脚步一动,往前踏出一步,拱手道:“大人,此事……下官需向大人请罪。” 董诚说完后,就抬头悄悄打量了一番杨廷玉的脸色。 (未完待续) 第167章 杀器 杨廷玉手中握着的权力太大,况且那件事怎么说,也是董诚触犯了陈国律法,董诚心中不免惴惴。 祝修远等衙门大小官吏也暗中为董诚捏了把汗。 “哦,何事?你何罪之有?”杨廷玉诧异发问。 董诚:“禀大人,万……万谦所言不错,瘟疫爆发之前,义仓中只有十万石粮食,其实等瘟疫爆发后两天,那十万石粮食就已经告罄。” “哦,那你们是如何寻来粮食,以供几十万灾民果腹的?”杨廷玉继续诧异追问。 “大人!”董诚直接跪下了,拜道:“大人,下官的确有罪,因为下官擅自打开了官仓!” 按陈国律,地方官仓飞朝廷下令不得开启,违令擅自开启者,死罪! 祝修远见此,立即跑过去跪在董诚后面,高声道:“处置使大人,当时情况十分危急,几十万灾民嗷嗷待哺,但是义仓之粮已经告罄,我们只有打开官仓取粮,只有如此,几十万灾民方才得以活命啊大人!” “处置使大人,当时刺史大人方塘闭门不出,董大人久扣门扉不开,根本见不着刺史大人,所以董大人只有擅自决定打开官仓……” 衙门大小官吏一起给杨廷玉跪下,七嘴八舌替董诚求情。 另外,那些围观的百姓也纷纷跪地求情。 这些百姓中,大部分是受灾的灾民,董诚冒死擅自打开官仓,为的可都是他们啊! 百姓人数众多,他们纷纷跪下,并山呼为董诚求情。 场面极其壮观! 杨廷玉和鄱阳王都微微动容。 鄱阳王也说:“大人,想必当时情况危急,事急从权,为了城中几十万灾民,董诚此举虽然触犯了陈国律,但从情理上来讲,这何尝不是一种勇于任事的表现!” 鄱阳王说着,不由瞥了一眼方塘等人,冷哼道:“总比一些尸位素餐、贪生怕死之徒好了许多!大人,本王以为董诚无罪,若以此处罚董诚的话,恐寒了几十万百姓的心呐!大人,请三思!” 鄱阳王这话说的有些重了。 寒了几十万百姓的心……即便杨廷玉身为钦差天使,此时也不得不慎重行事。 杨廷玉眨了眨眼,看向董诚,高声道:“董大人此举,活人无数,当为善举。可是,国有国法……” 杨廷玉“国有国法”的话一说出口,众人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而万谦却瞬间斗志昂扬,好似获得了多大的胜利似的。 “董大人此举虽是为了几十万百姓,但也的确触犯了陈国律……”杨廷玉沉吟半晌,“念在你是初犯,况且几十万百姓都为你求情的份上,本官就罚你半年俸禄,作为惩罚!董大人,你可有异议?” 罚俸半年?! 这与不处罚有什么区别? “大人,下官没有任何异议!”董诚心中松了口气。 祝修远等大小官吏心中也松了口气,高呼大人英明。 而那些百姓们就更加夸张了,“大人英明”的山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十分壮观。 但是万谦,瞬间从天堂跌入地狱,脸上的微笑瞬间凝固……只罚俸半年…… 董家的茶庄日进斗金,他董家还缺那点俸禄吗?! 万谦顿时心如死灰。 “董大人请起吧,你们也请起来吧。”杨廷玉对董诚虚扶一下。 董诚与祝修远众人顺势而起。 董诚起来后,立即展开攻势:“大人,下官打开那官仓之后,发现了一些意外。” 方塘听了这话,顿时如遭雷击。 果然还是要来了。 方塘心知,董诚作为他的下属,亦是多年的对手,对彼此的行事方式都了如指掌。 以董诚的“阴险狡诈”,他一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 虽然方塘早就料到会走到这一步田地,他也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真的很难受啊。 “什么意外?” “大人,那偌大的官仓之中,竟然空无一粒粮食!”董诚语气坚定的说。 “什么?!”杨廷玉好似一个火药桶被点燃,“官仓中竟然没有一粒粮食?”他似乎不太相信董诚的说辞。 因为这也太……太无法无天了吧! “大人,下官等当时与董大人一起进入官仓,里面的确没有一粒粮食!” 祝修远等六曹参军事齐齐做证。 耷拉着脑袋的万谦顿时来了精神,高声呼喝道:“既然官仓无粮,那你的粮食又是从哪儿来的?” 花朝仕狠狠瞪了万谦一眼,没事儿你又来凑什么热闹? 花朝仕心中想砍死万谦的想法都有了。 此时,王府管家又走了出来,拱手一礼:“处置使大人,王爷,当时江州市面上突然出现几家粮铺,以高于市价十倍的价格售卖粮食,所以……老奴就用一笔不义之财购买了他们手中所有余粮,共计六十多万石!” “原来如此!”杨廷玉缓缓点头。 董诚见此,又发动攻势,准备祭出那件终极大杀器:“处置使大人,下官见官仓无粮,心中很是疑惑,于是命人彻查相关账簿记录……最后,下官发现一件了不得的大案!” 了不得的大案? 杨廷玉和鄱阳王都来了兴趣,他们没想到小小一个江州衙门之中,竟然埋藏有这么多弯弯道道。 至于祝修远及少数几个董诚的心腹,自然知道那件了不得的大案是什么,心中也不由期待起来。 相信此案一旦祭出,方塘等人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而方塘等人心中也是一突,遍体生寒,他们心中已有预感,这次恐怕要遭。 他们开始在心中历数自己曾犯下的过错,再结合之前与董诚的明争暗斗来看,恐怕董诚将要抖出来的那件事就是“考课”之事了。 “是什么事?”杨廷玉问道。 “大人,下官查到,方塘、花朝仕、万谦,勾结茶马御史,在茶税账目上作假!这些年以来,他们一共侵吞茶税达到白银三十余万两!”董诚终于将这件大杀器祭出来了。 “什么!三十万两?”杨廷玉极度震惊,死死盯着董诚。 鄱阳王也被惊了一下,这条消息,他可从来没有听管家向他汇报过,也就是说,他遍布整个江州城的密探,竟然都没有探查到这条消息。 (未完待续) 第168章 判决 却被董诚给挖出来了! 而那些不知情的衙门大小官吏以及众多百姓,闻言更是目瞪口呆。 三十余万两,将之全部堆起来的话,那可是一座真正的“银山”…… 百姓们甚至无法想象出,三十万两堆积在一起,将会是何等模样。 恐怕一辈子只看一眼,应该就能满足了吧。 而方塘、花朝仕、万谦等,顿时惊骇欲绝,彻底趴在地上,已经没有力气支撑他们了……他们没想到,竟然是这件事被抖了出来! 他们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件事竟然会被抖出来,他们几乎将每一个步骤都做到了极致,根本不可能有人可以察觉出任何蛛丝马迹的……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不!”花朝仕忽然聚拢一口气,厉声大叫,“董诚,你信口开河,你污蔑我等,你好狠的心,要治我等于死地啊……处置使大人,董诚胡说八道,请大人明察秋毫,还我等清白啊大人!” 万谦闻言,也强自提起一口气,也在那疾声大呼。 只有方塘没有任何动作,趴在地上,好似已经断魂儿了般。 “三十万两!此等惊天大案本官也是极为少见,哼,本官自会查明一切!”杨廷玉面色肃然,对董诚问道:“董诚,你可知诬告反坐?” 董诚也是豁出去了,上前一步拱手道:“大人,下官知晓。” “那你可要仔细想好了,本官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说不,本官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说过。” “处置使大人,下官所言句句为真。” 杨廷玉两只眼睛顿时立了起来,杀气不由四处散发,“那好,你可有证据?” 董诚:“下官自有证据,请大人稍等!” 董诚说完后,亲自带着几个属下去取那证据。 杨廷玉命两个金吾卫跟着一起去,大有阻止董诚逃跑的意思。 董诚显然早有准备,他取来了一大包资料,返回后,只见杨廷玉已经端正坐在一把椅子上了,椅子前面是一张审案桌。 审案桌上依次摆放有官印、文书、案卷、签简、笔架、朱砚、惊堂木等,一应俱全。 显然,杨廷玉是要在这街头之上审理此案了。 董诚和祝修远都愣了一下,随后快步走来。 “大人,此为下官整理的证据,大人一看便知!”董诚两手呈上那一堆文书。 杨廷玉面无表情,亲自接过,将之展开,一一查阅起来。 他查阅文书资料的时候,整个街头上寂静无声。 现在是一个关键时刻,如果董诚告赢了,那么方塘、花朝仕、万谦等,将死无葬身之地。 反过来,如果董诚是诬告,那么董诚就要承受反坐之罪,同样也是死无葬身之地,还会祸及家人。 不过董诚提供的这套证据已经是铁证了。 因为董诚本身就是衙门中人,对刑狱之事了如指掌,况且董诚一直在暗中收集足够多的证据…… 所以,杨廷玉越往下看去,越心惊胆战,两道稀疏且泛白的眉毛彻底挤在一起…… 良久,杨廷玉看完这份证据后,又提审了一些人,包括正跪在街上的茶马御史等,所有证据都表明,方塘等人的确侵吞了三十余万两! 杨廷玉厉声逼问方塘、花朝仕、万谦等,结果他们死鸭子嘴硬,或不说话,或矢口否认,一口咬定是董诚做局构陷他们。 杨廷玉又扬言大刑伺候,结果万谦被吓得体若筛糠,竟直接招认了……杨廷玉依照万谦的招认,派出金吾卫全城搜索,查出三四座私宅,从中搜出大量赃物赃银…… 铁证如山,人证物证具在,这下方塘和花朝仕也不得不认罪。 整个审案过程,持续了一个时辰! 至此,董诚、祝修远、王府管家等才明白,原来他们之前“直捣黄龙”的那座豪宅,只是方塘他们众多私宅中的一座…… 而那江州五大义仓之粮,不出意外,果然是被花朝仕卷走了。不过最后这批粮食又回到了董诚他们手中,就是王府管家用那笔不义之财买回来的那批粮食。 那笔不义之财则就是方塘、花朝仕、万谦等人收受的贿赂,以及侵吞的茶税等。 至于官仓中的官粮,其实最后大部分也回到了董诚手中,就是在那豪宅中找到的那十万石粮食,那是官粮! 除此之外,他们三个这些年以来所犯的罪全被挖了出来,包括在考课之事上作假等。 触目惊心! …… “真是触目惊心,三十余万两白银啊!”案子审理完毕后,杨廷玉依旧震惊摇头。 砰! 杨廷玉稳坐审案桌之后,握着惊堂木猛然一拍。 陡然的巨响差点将方塘等人吓破胆。 “方塘、花朝仕、万谦,还有茶马御史,以及一干从犯等,你等贪污过巨……本官判你等斩立决,不用等到秋后开刀,立即行刑!” “你等妻儿家眷连坐,男子年过十二者,判斩立决,一同行刑。十二以下童男,罚没为奴,世代为奴,永世不得翻身。女子无论大小,一律充入京城梨花宫!” 杨廷玉面无表情,口中说完后,从竹筒中抽出一支令签,随手抛在方塘身前…… 判决一出,董诚、祝修远等人暗暗松了口气,接着心里又高兴起来。 而那些围观的百姓们则热烈欢呼,好像过节似的,欢腾一片! 方塘、花朝仕、万谦、茶马御史等,自然面如死灰。 而那跪趴在街中的众人中,他们的妻儿家眷等,大都也昏厥了过去。 十二岁以上的男子,斩立决。所以类似花朝仕之子花间虎之类的,也要被砍头了。 而十二岁以下的男童,罚没为奴,永世不得翻身。也即使说他们这些孩子以后就是奴隶,并且他们的子子孙孙都是奴隶,难以逃脱这种命运,除非改朝换代。 至于女眷,年长的虽然没有被判斩立决,但还不如死了算了。 那京城的梨花宫,就是类似于“掖庭宫”、“教坊司”一类的地方。年长者将充为仆妇,供人驱使。年幼且姿色上佳者,将被训练成官伎,以供达官贵人狎玩取乐。 (未完待续) 第169章 封官 行刑的场面很大,被砍头的人很多,前来看热闹的人更多! 董诚、祝修远也去看了一回。 观刑回来的路上,董诚重重松了口气。 自祝修远来到董家后,董诚的眉宇间就始终残留着一种疲态。 如今,这种疲态已经消失! 岳父大人的心腹大患终于消除了! 祝修远从董诚脸上看到一种难以言述的放松。 祝修远也跟着松了口气,这整件事……算是彻底了结了吧! 那花朝仕之子花间虎,还想纳董淑贞为妾……嘿,这下人头落地,看你还怎么痴心妄想! …… 衙门大堂。 祝修远、董诚、鄱阳王、杨廷玉等聚在一堂。 杨廷玉仔细询问了瘟疫爆发以来,董诚他们的所作所为,并着重了解了一番那瘟疫防治之法。 杨廷玉敏锐的意识到,这瘟疫防治之法是一个国之重器。 江州这场瘟疫可用,其他地方发生了瘟疫也可以用! 详细听罢董诚和祝修远的讲述后,杨廷玉捻须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好,好啊,我陈国出了你们这样一对翁婿,真乃是我陈国之福!” 鄱阳王也在一边旁听了董诚和祝修远的讲解,他也哈哈笑道:“不错,本王果真没有看错人。” 鄱阳王看向杨廷玉,笑道:“大人,先前本王就说过,这祝公子乃是一个有趣的小家伙,现在大人相信了吧?” “信,本官怎么会不信呢,王爷眼光独到,本官望尘莫及!” “大人谦虚了……” 杨廷玉难得高兴,与鄱阳王说笑一阵后,忽然转头看向祝修远,面色逐渐严肃起来:“祝参军,你的瘟疫防治之法乃是一件功在千秋的大功劳。” “当然,还有董大人,你的功劳也很大。本官将上奏朝廷,到时陛下必有重赏,祝参军,你可愿将瘟疫防治之法笔录而出,待本官上奏朝廷之时,一起呈给陛下吗?” “本官将请求陛下,将此法昭知天下,让天下百姓都为此受益!” 祝修远想也没想,立即答道:“大人,下官自然愿意,能够拯救天下万民于瘟疫的水火,下官自然义不容辞!” 祝修远说完后,感觉自己遍体都生出了耀眼的豪光,心底暗道:“我真是太伟大、太善良、太大公无私了!” 其实……祝修远可以说不吗? 自然不可以! 人家可是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大人,人家都开口了,你却拒绝…… 祝修远两世为人的经验可不会白混的,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和朝廷这两根大腿,够粗,如果可以抱上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抱上去。 这不是什么丢人之事。 当下这个时代乃是一个纷乱的时代,躲在地方上做贤人是不行的,说不定哪天就成了牺牲品。 只有往上爬,争取进入朝堂,与皇帝陛下拉上关系,地位足够稳固之后,他们这一家人才能更好的生活在这纷乱的时代。 记得半个月前那场暴雨爆发之前,祝修远就曾担忧过,董家茶庄的生意越做越大,财帛动人心呐,他当时就怕岳父大人董诚的官位太小,恐怕护不住这份产业…… 更何况,祝修远莫名对“权力”十分渴望。 记得初次见识鄱阳王的家将时,祝修远曾羡慕得紧。 后来见识到杨廷玉的霸气和“随心所欲”,祝修远心里那个羡慕啊,眼睛都直了…… 看看人家鄱阳王,看看人家杨廷玉,这才叫霸气,这才叫牛逼拉丝! …… “哈哈!”杨廷玉哈哈大笑,捻了两把稀疏的山羊须,忽然面色陡然严肃,“董诚,祝修远,上前听封!” 董诚和祝修远齐齐一怔,接着立即反应过来,两翁婿走到杨廷玉对面。 杨廷玉取出一把金灿灿、剑鞘雕刻着一条金龙的宝剑,横举在手中。 此剑就是那尚方宝剑了! “本官领受天命,代天巡狩,陛下亲授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并赐尚方宝剑!” 杨廷玉横举尚方宝剑,接着望天朗声说:“今有江州录事参军董诚,江州司仓参军事祝修远,在瘟疫一事上屡有大功……” “原江州刺史方塘、长史花朝仕、司马万谦,尸位素餐、贪生怕死……侵吞茶税三十余万两……致使江州刺史、长史、司马之位空缺。” 杨廷玉的视线从天上收回,略微低头,瞧着董诚和祝修远,“董诚,祝修远,跪下听封。” 董诚和祝修远依言跪地。 “江州不可一日无上官,今本官以尚方宝剑代陛下任董诚为江州刺史,任祝修远江州司马,即刻上任!” 这……就直接跳到刺史和司马的位置上来了? 董诚和祝修远都有些懵。 董诚的职位是录事参军,品秩不过从七品上。 而刺史之位乃是从三品的职位啊! 祝修远的司仓参军事,品秩为从七品下。 如果升任为司马的话,那就是从五品下了! 连升了好几级! “两位还不拜谢皇恩?”鄱阳王微笑着善意提醒。 董诚和祝修远立即反应过来,忙行大礼拜谢了皇恩。 祝修远还好,虽说行这种大礼让他有些不满,但毕竟这是古代嘛,避免不了的。 可董诚就“有点过了”,竟然“感激涕零”、“声泪俱下”,似乎恨不得掏心掏肺…… 祝修远很是尴尬呀,跟着董诚学么他又实在放不开,不跟着学么好像又说不过去。 你岳父都如此感动了,你作为女婿,作为晚辈,怎能如此无动于衷? 好在杨廷玉没让祝修远尴尬多久,他将尚方宝剑一收,笑道:“董刺史,祝司马,你们快快起来吧,地上凉,别冻着了。” 董刺史? 祝司马? 这两个名称听着好陌生呢! 祝修远和董诚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杨廷玉这是在叫他俩。 他俩拜谢后依言起身。 其中董诚拜谢的声音非常洪亮,中气十足。 祝修远悄悄瞧去,见岳父大人整个人都仿佛年轻了十岁! 很明显,董诚在录事参军的位置上熬了几十年,其中的艰辛谁人知? (未完待续) 第170章 昏君 如今竟然一飞冲天,直接坐上了刺史的交椅。 连着跨了好几大步,董诚能不高兴么,能不激动么! …… 众人闲聊一阵,杨廷玉与鄱阳王亲自去到城中各处转悠了一圈,查看瘟疫防治之法的具体细节,董诚和祝修远做向导,讲解其中关窍。 转悠完后,杨廷玉大喜。 他当日就从江州抽调大批“专家”,计有州兵、民夫,还有原灾民中的青壮等,为数几百人。 杨廷玉带着他们随行,一起前往下一站。 这些人不一般,他们都曾负责过瘟疫防治之法的某一项具体项目,比如如何处理水源,比如如何处理食物,比如如何焚烧秽物…… 这些人组合起来,就可以完整施行祝修远的瘟疫防治之法。 在杨廷玉看来,这是一份宝贵的财富。 在接下来的行程中,他们将发挥巨大的作用! 其实深入灾区的赈灾队伍,并不只杨廷玉亲自率领的这一支,另外还有从抚州、袁州、吉州、衡州等地出发的赈灾队伍。 杨廷玉要尽快与他们会合,将瘟疫防治之法传授给他们,以免他们误饮了灾区的水源,从而再次感染瘟疫…… 杨廷玉一行人又出发了,鄱阳王也跟随一起,直奔鄂州而去。 董诚、祝修远,以及衙门大小官吏、城中百姓等,出城十里相送。 …… 董府。 董漱玉、董淑贞两姐妹,以及府中管家、管事、小厮、丫鬟等,全都聚拢在府中前厅,严阵以待。 他们先是经历了地狱般的煎熬,接着画风一变,又经历了一番天堂般的喜悦。 衙门后宅大门前的大街上,那场人山人海的审问,董氏姐妹并没有去。 但是,她们对那场审问的任何细节都了如指掌。 特别是董诚祭出那件大杀器的时候,她们的心都提了起来。 稍不注意,整个董家就会跟着完蛋。 因为诬告反坐! 幸好最后董诚告赢了,董家没事了,两姐妹及众位小厮、丫鬟等皆重重舒了一口气。 再后来,董诚就任江州刺史,祝修远就任江州司马的消息传回来,整个董家瞬间陷入狂喜。 董漱玉亲自吩咐张灯结彩,装扮董府。 并准备宴席,恭迎董诚和祝修远回府。 董家如何欢乐庆贺等,略过不提。 …… …… 三日后。 润州府健康城。 同时也是陈国都城。 皇宫,钦安殿。 钦安殿,是陈皇刘叔宝与尤贵妃尤丽华的嘻戏游乐之所。 殿内一张紫檀木打造的矮塌上,刘叔宝倚身半靠。 尤丽华着盛装,依偎在刘叔宝的怀中,两手一边比划,口中一边唱着一支小曲儿。 尤丽华色艺无双,跳舞是她的强项,但她的曲儿也唱得不错。 她一开口唱曲儿,就好似黄莺出谷,宛转悠扬。又如呢喃软语,似水如歌,直透心田,让人心旷神怡,甜如浸蜜。 真是余音不绝,洋洋盈耳啊! 刘叔宝以手支头,轻轻闭着两眼,缓缓摇晃着脑袋,沉浸其中。 另一只手则环着尤丽华腰肢,按照曲调的节奏轻轻拍打着。 一片安乐祥和。 一片岁月静好。 仿佛江州等地爆发瘟疫之事并未传到此处,也并未被陈皇刘叔宝知晓似的。 少时,尤丽华一曲唱毕。 刘叔宝嘴角带笑,睁开两眼,环着尤丽华腰肢的手一用力,顿时将之揽入怀中。 尤丽华“啊”的轻叫一声,好似良家妇女被强迫似的,整个人都撞了过去。 一时间尤丽华花容失色,带动头上的发饰一阵摇晃碰撞,发出金玉环佩之声。 刘叔宝仰天哈哈大笑,环住尤丽华腰肢的手上移,捏住尤丽华瘦削的肩头,将之按住,并笑道:“爱妃啊,你的曲儿是唱得越来越好听了!” 尤丽华假意挣扎两下也就不再挣扎了,她将脸面贴在刘叔宝胸膛,笑道:“陛下,既然臣妾唱得好,不知陛下可有赏啊?” “有赏,自然有赏!”刘叔宝嘴角的笑容更甚,微微低头,瞧着缩在他怀中仰起脸蛋瞧着他的爱妃,那讨赏的模样他简直太喜欢了! “爱妃要什么,朕无有不允的,爱妃尽管说。”刘叔广大手一挥,无比豪迈。 尤丽华皎洁一笑,笑颜如花,她还没有开口呢,就已经将刘叔宝迷得神魂颠倒了。 “陛下听臣妾唱了这么多曲儿,如今臣妾也想听陛下唱一曲。”尤丽华娇声娇气的说。 “哦?”刘叔宝惊讶了一下,“好,今日朕就献丑了,呵呵,额……可是爱妃啊,朕只会听不会唱啊,这……” “没关系的陛下,臣妾可以教陛下啊。”尤丽华眨了眨眼,一双灵动的眼睛十分勾人摄魄。 刘叔宝顿时败下阵来,忙一口答应道:“好,好,那朕就拜爱妃为师了!” 刘叔宝还来真的,从矮塌上起身,躬身对尤丽华一礼,拜道:“朕拜爱妃为师,请爱妃师父教授朕徒儿唱曲……哈哈……有趣,果然有趣!” 尤丽华也似模似样,受了刘叔宝这一礼…… 正当陈皇刘叔宝与尤贵妃尤丽华玩闹间,忽有一位小太监在外禀报道:“陛下,娘娘,杨廷玉杨老的奏章送到了。” 刘叔宝的脸色顿时就垮了下来,他最忌有人在他与尤丽华玩耍的时候前来打扰。 然而,就在他即将发作的时候,尤丽华忽然竖起一根葱段般的食指,按在他唇前。 刘叔宝顿时一呆,瞧着他的爱妃,一脸茫然。 尤丽华脸上的玩笑之色已经消失,见刘叔宝呆呆的看着她之后,才说:“陛下忘了?当初陛下曾吩咐过,一有杨廷玉杨老的奏报就立即送来,不得拖延的。” 经尤丽华一说,刘叔宝顿时想了起来,恍然道:“对对,还是爱妃记得清楚,朕都差点忘了。” “陛下,既然杨廷玉杨老的奏章到了,陛下不妨先看?” “这?可是爱妃,朕还要跟你学唱曲儿呢?” “陛下,您是一国之君,君无戏言!”尤丽华抓住刘叔宝的手,撒娇道:“等看过杨老的奏章,臣妾就教陛下好不好?好不好嘛……” (未完待续) 第171章 宫使 【这两天在考虑合并章节的事,每天更四章可能合并成每天更两章】 “好!”刘叔宝立即败下阵来,咳嗽一声清理了一下嗓子,然后对外面的小太监吩咐道:“送进来吧!” 那小太监的了令,推门而入,躬身送来一份奏章。 尤丽华接过了,然后吩咐小太监退下。 小太监立即躬身退下,并带上了房门。 那张紫檀木打造的矮塌上,刘叔宝又躺在上面了,以手支头,半咪着两眼,极为舒适。 尤丽华自动缩过去,半靠在刘叔宝怀中。 刘叔宝的手自然环住她那水蛇般的腰肢,嘴角不觉已经戳上一抹微笑。 尤丽华展开奏章,快速翻看起来。 不多时,尤丽华忽然发出一声惊讶的:“咦?!” 刘叔宝随口问道:“爱妃怎么了,那杨老头说什么了?” 尤丽华满面惊讶,听见刘叔宝的问话后,她才将视线从奏章上移开。 微微侧仰头,瞧着刘叔宝,面上的惊讶之色不减反增,“陛下,杨廷玉杨老在奏章里说,江南西道宣州东至县、江州彭泽县等地的百姓,已经悉数感染瘟疫而亡,幸存者只有寥寥几百人……” 刘叔宝脸上的微笑稍减,但并未全部消失,“正常啊,在那种瘟疫爆发的情况下,有谁能够幸免于难呢?” “可是陛下,杨廷玉杨老在奏章中又说,那江州……” “江州应该空无一人了吧?” “不,江州还有二十多万幸存百姓!” “什么!”刘叔宝无比惊讶,微咪的两眼顿时瞪圆,“还幸存二十多万百姓,这……这不可能吧,据朕所知,那江州不是正处在瘟疫爆发的中心地带么?” 刘叔宝脸色逐渐转冷,哼道:“那杨老儿怕不是想捞功劳想疯了吧,竟编造出这等荒诞理由,真当朕是那无能昏君么?哼!” “陛下息怒!”尤丽华忙劝慰。 刘叔宝瞧向尤丽华,脸上的冷色顿时消失,笑道:“那杨老头后面怎么说?” “杨廷玉杨老说……” 尤丽华娓娓道来,将祝修远与董诚的功劳讲述一通。 特别是祝修远贡献瘟疫防治之法的功劳,以及董诚担起重任,带领江州百姓战胜瘟疫的功劳。 其实尤丽华在看见“祝修远”三个字的时候,她心中微微动了一动。 上次鄱阳王进献新茶一事,她就派人暗中打探过祝修远此人的情况。 据那次打探的消息来看,祝修远弄出新茶,也是偶然为之,因为之前的祝修远太普通了,就一乡野农夫,乏善可陈。 因此,尤丽华逐渐忘记了此事。 却没想到,这祝修远竟又在这场罕见的瘟疫之灾中崭露头角,以瘟疫防治之法,挽救了二十多万百姓的性命…… 刘叔宝听罢后,也是十足震惊,问道:“那瘟疫防治之法果真有用?” “陛下,杨廷玉杨老,还有鄱阳王等,亲眼所见,而且江州二十万百姓就在城中,臣妾想……应该是真的?” 刘叔宝稍稍点头,忽又问:“爱妃刚才说,那瘟疫防治之法是谁弄出来的来着?” “陛下,是江州祝修远。” “祝修远?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 “陛下,您醒酒之时爱喝的醒酒茶,就出自此人之手。” “哦,对对,朕想起来了!祝修远此人还真是一个人才,他的新茶朕可是爱喝得紧,如今又弄出一个瘟疫防治之法……对了,杨老头不是说要将瘟疫防治之法推广天下么?” “的确有说过。” “嗯……这样吧,朕先见一见此人……爱妃,派个人去江州传召祝修远,顺便打探江州虚实。”刘叔宝最后吩咐道。 “陛下圣明!” “哈哈,好了爱妃师父,既然此事已了,我们……” …… 翌日。 江州。 距那场暴雨洪灾、长江水位暴涨威胁、瘟疫之灾,已经过去半月有余。 暴雨洪灾早就已经停止,长江水位也于前两日恢复正常,江面波平浪静,已经可以行船了。 江州码头也已修整完毕。 当日下午,一艘官船沿着长江逆流而上,从润州方向来,停靠在江州码头。 船中之人乃是一位小太监。 这就是尤丽华派来传召祝修远入宫面圣,并暗中打探江州虚实的使者了。 宫里来人,码头之人自然不敢怠慢,立即派人去州衙通知新上任的董诚董刺史大人。 董诚自升任刺史之后,就从录事参军签押房搬到了刺史值房。祝修远也从仓曹搬到了司马签押房。 另外,浔阳县县令李林洲,已经是州衙的长史大人了。 通过这件事,祝修远方才知道,原来当下流行着一种名为“征辟”的选官方式。 所谓“征辟”,就是长官推举某某人做自己的下属。 这种选官方式极易造成任人唯亲的负面影响,比如这长史李林洲,其实就是董诚的妹夫,董淑贞小姨的丈夫。 所以,“征辟”在后世已经被废除。 自唐代始,科举逐渐成了选官的主要途径。 也是唯一的正途。 但是就当下来说,陈国根本就没有科举制度……这也是祝修远后来才知道的。 至于董诚原来的录事参军职位,则交给了原六曹参军事中的一位,算是董诚的心腹。 刺史值房。 江州刺史董诚,召集了江州长史李林洲,江州司马祝修远,另外还有录事参军等,一同商议江州灾后重建工作。 整个商议的过程中,值房中的气氛始终非常和谐,没有任何勾心斗角。 江州如今这“一届班子”与上“一届班子”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长史李林洲,是董诚的妹夫,司马祝修远,是董诚的女婿,至于录事参军,则是董诚的心腹。 董诚这就是任人唯亲了……当然,江州的情况属于特例,因为董诚是大功臣嘛,在其余州县,绝不可能发生如此“任人唯亲”的情况。 众人正商议间,忽有衙役来报,说江州码头上来了一艘官船,船上还有一个小太监,是宫里来的,要见董诚和祝修远。 董诚闻言立即站了起来,仔细确认后,立即就带着包括祝修远在内的州衙众官一起出发,前往码头迎接宫中来使。 (未完待续) 第172章 从夫 那小太监当众宣读了陈皇刘叔宝的口谕,让祝修远择日去一趟健康城,入宫面圣! 入宫面圣一事,初看来得突然,但仔细一想,又在清理之中。 毕竟那瘟疫防治之法实在太过重要了! 祝修远立即领旨谢恩。 随后,那小太监要求到江州城中各处逛一逛,董诚自然答应,他率领众官亲自陪同,将整个江州城里里外外都逛了一圈。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来到傍晚,董诚顺势提出留宿一晚的建议,但那小太监急于回去复命,拒绝了董诚的好意,当晚乘着夜色就坐船返回润州了。 …… 江州码头,送走小太监的官船后,祝修远与董诚还未回去,望着滚滚长江水,祝修远对董诚问道:“岳父大人,陛下召见之事您怎么看?小婿什么时候启程比较好?” 董诚近来春风得意,毕竟坐上了刺史的椅子嘛,心里高兴和激动是必然的。 他迎着江面上吹来的晚风,捻着山羊须,极目远眺宽阔的江面,沉吟半晌,脸上始终带着一种淡淡的微笑。 “贤婿,这是好事一件啊!”董诚眼中透着神光,“想来是处置使大人将江州之事做成一本,上奏了朝廷,陛下因此想见你一面,也是正常的。” “嗯。”祝修远也望着宽阔的江面点头。 “不知贤婿你想过没有,为何那位小公公将城中里里外外都逛了一圈?”董诚又笑问道。 “这……”祝修远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经董诚以点拨,祝修远这才开始回想那小太监的一言一行…… “那位小公公莫非是在打探我江州的虚实?”祝修远诧异道。 “不错!”董诚赞许的看了祝修远一眼,又说:“小公公必是陛下耳目!不过这样也好,我江州本就如此,并未弄虚作假,陛下派人来看一看也好。” 祝修远微微一凝眉,不解道:“可是岳父大人,杨廷玉杨老可是陛下亲命的观察处置使,就连他的上奏都……” 董诚的视线从宽阔的江面撤回,转头瞥了祝修远一眼,眼中神色莫名,笑道:“贤婿啊,你要入宫去见陛下了,你要知道,皇帝,是这个世上最复杂的人,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啊。” 祝修远陷入沉思。 董诚又说:“贤婿,你是一个聪明人,老夫话就不多说了,你入宫见了陛下后,切忌不可忘言,不可忘了尊卑……” 祝修远忙拱手道:“多谢岳父大人教导!” 董诚点了点头,又说:“至于前往润州的日子嘛,自然是越快越好,老夫看明天就是一个吉日。” “也好,那就明天启程!”祝修远点头。 …… 董府。 西院后厅。 董家四口人围坐一桌用着晚膳。 “什么!”董淑贞大惊,一张小脸上满是惊讶之色:“夫君明天启程去健康城?入宫面圣!” 惊讶完后,董淑贞脸上立即又换上一幅笑眯眯的讨好之色,拉着祝修远的衣袖,摇晃着祈求道:“夫君,带上妾身吧,我可以帮你铺床更衣,帮你端水倒茶……” 祝修远还没有开口说话,就听董诚在那大声斥道:“胡闹!入宫面圣不是出去游玩,更不是儿戏,不可胡闹!” 董淑贞被董诚的大声呵斥吓了一跳,她整个身体都是一缩,抱着祝修远的胳膊,半个身子都躲入祝修远身后藏起来。 “爹爹之前说过,要出嫁从夫,现在女儿只听夫君的!”董淑贞壮着胆子,怯怯的看着董诚并反驳。 “你……”董诚被噎了一下,竟然无话可说,一张脸都胀成了猪肝色。 因为董淑贞说得也不无道理,如今董淑贞都已经嫁做人妻了,已不再是待字闺中的小姐,自然勿需事事都听从亲爹的安排。 “出嫁从夫”本是用来“束缚”董淑贞的,结果现在却被她钻了空子,以此争取自己的“权益”……真是让董诚无可奈何! 对董淑贞来说,能够在江州地界走一走逛一逛,都是了不得的大喜事。 如果可以离开江州,跑去更远的润州玩上一玩的话,那…… 董淑贞已经压抑不住心里的激动和兴奋了,她已经想好了,她一定要趁这此机会出去逛一逛,一定要! 将董诚噎得哑口无言后,董淑贞又看向祝修远,抱着他的胳膊继续摇晃,可怜兮兮的撒娇:“夫君~” 祝修远浑身一紧,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他最受不鸟董淑贞的撒娇,况且还是董诚、董漱玉都在的时候。 “好,好,好!”祝修远彻底败下阵来,连忙答应下来。 “耶!夫君最好了!我可以去润州玩了!”蹦跳的董淑贞忽然一眼瞥到董诚对她射来的目光,很是凌厉啊。 在这凌厉的目光下,董淑贞立即萎缩了下去,乖乖坐回自己的座位。 不过坐下来后,董淑贞又立即开心起来,她心中都已经开始计划着出行的相关事宜了。 “贤婿啊,贞儿胡闹,你还是要多加约束才是。”董诚不咸不淡的嘱咐。 祝修远拱手道:“岳父大人所言极是,不过此去润州,小婿自会严加看管娘子的,绝不会让娘子惹是生非,请岳父大人放心。” 董诚稍稍点头,不经意间瞥到董淑贞的时候,却见他这个小女儿冲他做了个鬼脸…… 董诚顿时怒了,刚要厉声训斥这不懂礼数的小女儿董淑贞,却听他的大女儿董漱玉开口说道:“修远此去润州,我……也跟着一起去。” 嗯? 嗯? 嗯? 董漱玉此话一出,另外三人都诧异了。 董诚硬生生将教训董淑贞的话吞回腹中,面色茫然且诧异的盯着董漱玉,不知一向乖巧懂礼的大女儿为何也来凑这热闹? 董淑贞先是一愣,随后立即狂喜,“好,好,有姐姐一起去的话,那就更好玩了!” 她这纯粹是小孩子心态,游玩嘛,自然是人越多越好。 可是对祝修远来说,这就有点……他不由瞧向董漱玉,心里分析着她此话何意? 毫无意外,祝修远往暧昧的方向去看待此事了。 (未完待续) 第173章 行李 结伴出游,啧啧…… 不过,祝修远心里也有点小虚。 如今瘟疫灭世的危急已经解除了,没了死亡罩顶的压力,他心中对董漱玉的情欲……又被死死的压制了下去。 因为这样对董淑贞很不好。 这也是祝修远平时深藏着对董漱玉的情欲,只有在上次瘟疫灭世的危急之下,他才敢说出那些话的理由了。 祝修远是一个负责人的人。 但是……心中的情欲有时也不受自己控制。 这就让祝修远时常处于一种矛盾的状态中,一边是责任,一边是放纵自己,遵从本心……太乱了,祝修远无从选择。 …… 祝修远胡思乱想的时候,又听董漱玉说:“修远,不知你是否还记得以前我对你说过的义兴紫砂矿之事?” 董诚和董淑贞都是一脸茫然,什么紫砂矿之事? 祝修远却第一时间想了起来。 记得那还是在暴雨洪灾没有开始的时候,他们在前往东院的廊道上,的确谈论过这个问题。 董漱玉想请祝修远亲赴一趟义兴县,亲自去鉴别那紫砂矿。 “自然记得!嗯,那我们先去健康城入宫面圣,然后再顺路去义兴!”祝修远立即就做了安排。 董淑贞闻言两眼顿时发亮,这个好,又可以多玩一个地方了。 “嗯,如此就多谢修远了!”董漱玉客气道。 “等等,你们在说的紫砂矿是什么东西?”董诚好奇询问。 董漱玉解释道:“爹爹,这紫砂矿乃是一种稀有之泥,可以用来捏制茶壶。据修远所说,用此泥捏制的茶壶堪比玉石雕刻的茶壶,常以之泡茶饮用,可延年益寿,妙用无穷!” “哦,还有这等奇物?哈哈,好,等紫砂壶完工之后,老夫要第一个试用!”董诚笑道。 “爹爹就放心吧,第一只紫砂壶一定送给爹爹试用。” “对了,茶庄的生意如何了?”董诚又问。 董漱玉顿了一下:“爹爹,自半个多月前茶庄关门后,至今还未开门。幸好茶坊中的伙计们都没有感染瘟疫,如果有新鲜茶叶送到,茶坊就可以立即开工……” “嗯,茶庄的事玉儿你全权处理即可,如今老夫已是江州刺史,贤婿也已经是江州司马,平日里公务繁忙,对家里的事恐顾及不上,一切都有劳玉儿操持了。” “爹爹切莫如此说,家里和茶庄交给女儿即可……” 一家四口就茶庄的生意聊了下去,然后又聊到浮梁县的茶园,一说到茶园,祝修远又提到了言婆等茶农。 言婆等茶农这次派出了一千多青壮,前来江州城帮衬董诚等,也算是出了大力,立下了大功。 董诚和祝修远又谈及茶农们的苦,深受茶商和茶马司的盘剥等,实在是苦不堪言。 于是,帮扶浮梁县茶农的计划,就在董诚与祝修远三言两语之间定下了。 董诚与祝修远一聊起来,就没完没了。 这可等急了坐在祝修远身旁的董淑贞。 她还要回去提前收拾行李呢,明日的润州之行,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远行,她必须要慎重对待,仔细做好一切准备。 可是爹爹和夫君聊个没完没了,她好几次在桌下拉扯祝修远的衣服,频频暗示夫君快走……然而祝修远却没有理会她。 这可把董淑贞急坏了。 好不容易,董淑贞等到花儿都快谢了,董诚与祝修远终于谈完! “夫君,我们快些回去吧,时间来不及了!”董淑贞一下子蹦了起来,拽着祝修远的胳膊,拉着他就往外面跑。 祝修远懵逼,连忙问道:“娘子,什么来不及了?” “哎呀夫君,收拾行李啊,我们快些回去收拾行李,不然耽误了明天的行程可不好……” 祝修远一怔,瞧着董淑贞那认真的脸色,他无语道:“娘子,这这这……天都还未黑透呢,哪里就耽误明日的行程了?” 董淑贞却不与祝修远争辩,拽着祝修远的胳膊离开后厅后,招呼上伺候在外的秋雯、夏舞两个小丫鬟,一路飞快跑回东院。 祝修远硬是被董淑贞给拖回去的,而秋雯和夏舞两个小丫鬟在后面小跑着,这才勉强跟上董淑贞的步伐。 …… 四人回到东院后,董淑贞迫不及待拉着夏舞的手就进了她的房间,临了还对秋雯吩咐:“快些给夫君收拾行李,时间来不及了,赶快!” 说完这句话后,董淑贞就与夏舞进了房门。 徒留下一脸懵逼的秋雯,呆呆盯着那扇已经关闭的房门,然后又看向祝修远,脸色非常茫然。 祝修远苦笑一下,当先走进他的房间,并对秋雯吩咐:“我明天要启程去润州,只需收拾几件换洗衣服即可,不用搞那么麻烦。” 秋雯这才明白过来,点头道:“好的姑爷,奴婢这就去收拾……” 祝修远洗漱一番,点着蜡烛看了会儿书就睡下了。 他却是不知道,董淑贞和夏舞两个在房中如何翻箱倒柜,如何纠结该带什么不该带什么…… 翌日。 今天就要出发去润州了,此去润州坐船都要六个时辰,耗费大半天的时间,所以天没亮祝修远就起来了。 秋雯也提早了来伺候他洗漱更衣,完了之后,两主仆就出门来到小客厅中。 祝修远两手空空,小丫鬟秋雯肩上则挎着两个小包袱,一个是祝修远的,一个是她自己的。 董淑贞也很早就起来了,甚至比祝修远还早。 祝修远来到小客厅的时候,就见夏舞指挥着祝修远的长随言大山,及两个小厮等,抬着一大包东西往外走去…… 祝修远不由头疼扶额。 果不其然,董淑贞真的带上了许多东西,足足一个需要两个人抬的大包裹! 她这是恨不得搬家呀! 不过好在随行的人多,倒也不怕搬不动。 因此祝修远也就由着她去了! 但是! 等他们做好一切准备,走出府门,准备坐车去江州码头的时候。 祝修远傻眼了,懵逼了,脑抽了。 他看见了什么,他看见那种需要两个人抬的大包裹,足足有……有七八个! (未完待续) 第174章 挑拣 装满了三辆马车! 之前在东院的时候,祝修远还认为董淑贞只带了一个这种大包裹,认为带这么多也无妨,因为随行的人手足够。 可是……可是他没有想到,那仅仅只是七八个包裹中的一个…… “夫君……”董淑贞见祝修远盯着她那七八个大包裹在那发呆,她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忙赔了一个笑:“夫君,妾身的行李……应该不算多吧,我已经少带很多东西了!” 此时,也要跟着一起去润州的董漱玉出来了,她身后跟着春雪和冬梅两个丫鬟,她们肩上各自负着一个小包袱。 当她们瞧见那三大车的大包裹后,顿时捂住了嘴巴,满脸震惊之色。 这也太……太那啥了吧,这是要搬家吗? 祝修远抽搐着嘴角,恍然转身看向董淑贞,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娘子,你有没有看见为夫的包袱?” 董淑贞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笑着探头往府中望去,疑惑问道:“哪儿呢,夫君你们的包裹呢,怎么还不抬出来?” 抬? 抬出来??!! 祝修远狠狠抽了抽眼角,真是一个没有出过远门的悲催娃……祝修远斜手一指秋雯肩上的两个小包袱,“娘子,为夫的包袱在这里。” 董淑贞立即看过去,待看清楚后,她立即瞪圆了两个眼睛…… …… 此去润州府入宫面圣,如果路途顺利,最快两天就能返回。 就算加上绕道去义兴县的行程,所花费的时间也就在三四天左右。 几天的行程,却带上七八个超级大包裹……这种事祝修远干不出来,他怕被别人笑话。 不能再惯着董淑贞了,于是,祝修远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命令”董淑贞将七八袋大包裹扛回去。 重新整理! 董淑贞早已瞧见其他随行人员在私下窃笑,心中已然明白自己干了一件蠢事。 因此她耷拉着脑袋,吩咐言大山等人动手,将七八个大包裹重新抗回去。 董淑贞又招呼上夏舞和秋雯两个小丫鬟,跟在言大山他们后面一起返回,重新对这些行李进行“分拣”。 此时,天色未明,天边鱼肚都还没有冒出来,一片漆黑。 董府大门上悬挂着几盏大灯笼,略微带红的光芒均匀散播在董漱玉、春雪、冬梅三主仆的脸上。 “修远。”董漱玉缓缓上前两步,待祝修远看向她之后,她才说:“贞儿自小到大,从未出过远门,我想……秋雯和夏舞这两个丫头也不是很清楚应该带些什么?” 祝修远贪看董漱玉的容颜,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随口问道:“那怎么办?” 董漱玉微微颔首,并略微侧身,错开祝修远的视线,“修远可随贞儿她们回去,帮她们把把关。” “对对!”祝修远这才反应过来,笑道:“那就请漱玉稍后,我们很快就来。” “嗯。”董漱玉点头。 祝修远快步返回东院,在东院门口,祝修远瞧见言大山和那两位小厮等候在此。 “恩公!” “姑爷!” 祝修远点了点头,一步跨入东院的垂花门。 东院已经算是内院了,一般情况下,言大山及小厮这种男仆从,是不能进入的。 所以他们搬完了东西就立即退了出来,站在垂花门外等候。 祝修远穿过东院的小庭院,走进小客厅。 小客厅中不见董淑贞她们的身影,但祝修远却听见了她们的声音,似乎正在纠结该不该携带某件物品。 声音来源的地方是董淑贞的房间,房门紧闭。 祝修远抬步走过去,敲了两下门,并喊道:“娘子开门,我来给你们把关。” 房中的纠结之声顿止,接着响起一串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显然是有人来开门了。 果不其然,房门很快吱呀一声打开,却是秋雯来开的门。 祝修远抬步走进去,只见诺大的房间地面,整齐堆满了八个大包裹,每个大包裹都已经打开。 祝修远一见这八个大包裹中的东西……瞬间感觉血压有些高。 成堆的衣服倒还罢了。 可是锅碗瓢盆、被子褥子、笔墨纸砚、胭脂铜镜等等这些东西,是什么*******君……你来了啊。”董淑贞正蹲在一个大包裹前,手中拿着一条裙子,抬脸看着祝修远,面色有些不自然。 祝修远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娘子,带上几套换洗衣服就行了,再多带点银票即可,其余的都不需要!”祝修远耐着性子。 “可是……可是夫君,这些……”董淑贞面显纠结之色。 “娘子,我们出门在外,是要住客栈的,客栈里什么都有……听为夫的没错。” “真的吗?客栈了真的什么都有吗?” “有,有,当然有,你只需带上几件换洗衣服即可。” “那好吧,妾身听夫君的。” “嗯,你们先收拾,我去客厅等你们。” 话毕,祝修远走出房间,来到小客厅的椅子上坐下,闭目养神。 半刻钟后。 “姑爷,我们已经收拾好了,姑爷快来看啊。”秋雯出来叫祝修远。 祝修远再次走进董淑贞的房间,一见她们收拾出来的包裹……他的眉头忍不住又挑了一挑。 董淑贞一直观察着祝修远的脸色,见此不由问道:“夫君,妾身只保留了几件衣服……” 几件衣服,几件衣服能有那么大一只包袱吗? 这都是他的包袱的五六倍了,还是太大。 “还是大了!”祝修远亲自打开那只大包裹,决定亲自帮董淑贞挑拣一番。 “这件不要,这条不要,这个也不……”祝修远挑着挑着,手上的动作顿时停止。 搭配挑拣的声音也是戛然而止,好似被点了穴道似的,僵硬在那里。 他手上拿着的……是一件女儿家贴身的里衣,鲜嫩的粉色,丝绸质地,有些重量,面料上以细密的针脚绣了一朵十分漂亮的花…… 祝修远竟然从中抄出一件女儿家的里衣! 不仅祝修远僵住了,围观在旁的董淑贞、秋雯、夏舞也是一呆,然后捂住了嘴巴,瞪圆了两眼。 (未完待续) 第175章 世面 董淑贞的脸蛋刷地就红了起来,因为那件贴身里衣,正是她的…… 虽然她已经与祝修远成亲日久,但两人根本就没有圆房,就连共枕一席、同卧一榻这种事都没有发生过。 所以说,董淑贞其实还是一位青涩的闺中小姐。 “额……” 祝修远暗吸了一口气,忙将之放下,咳嗽两声,尴尬道:“还是……你们亲自来吧,嗯,最多只带三套换洗衣服,其余的都不要……我去外面等你们。” 祝修远说完后,逃也似的离开了董淑贞的房间。 真尼玛奇怪,董淑贞明明是他的娘子,可是他心中……却总有一种罪恶感。 这是怎么回事? 没过多久,董淑贞、夏舞、秋雯三主仆终于出来了。 往常大大咧咧的董淑贞竟然有些拘束,她看见祝修远后,说道:“夫君……我们准备好了……” 祝修远的视线扫过拘束的董淑贞,落在夏舞肩上扛着的一个小包袱上。 终于是一个正常的包袱了! “好,我们快去府门口吧,莫让漱玉她们等急了!”祝修远起身,当先往外走去。 …… 董漱玉与春雪、冬梅三主仆共乘一辆马车。 祝修远、董淑贞、秋雯和夏舞四人共乘一辆马车。 其余随行之人又分乘了三辆马车,最后就是一帮骑马的人。 比如祝修远的长随言大山,以及随行保护他们的州兵等。 祝修远他们的马车中,董淑贞兴奋异常,已经忘记了方才的尴尬。 她与祝修远坐在一侧,对面是秋雯和夏舞。 马车开动,摇摇晃晃的,但是董淑贞更加不安生。 她一会儿掀开前面的布帘,催促赶车的车夫快点,最好是超过前面董漱玉她们的马车。 这让车夫很是为难啊…… 被祝修远拉回来后,她安静了一会儿。 接着又掀开马车侧边窗口的布帘,将一颗脑袋探出去,兴奋大叫道:“润州,本小姐来了!” 祝修远捂脸,忙一把将之拽了回来。 幸好现在天色并未大明,街上行人稀少,并没有多少人瞧见董淑贞沙雕的这一幕。 要不然祝修远也会跟着丢脸……他现在可是堂堂江州司马,江州第三大的官,自然需要注意一些形象。 为了董淑贞不再沙雕,祝修远就一直拉着她的胳膊,将之固定在座位上,不要她乱动乱跳。 …… 此去润州的路线很简单,先从城内董府出发,乘坐马车赶到城外的江州码头。 在码头上换乘大船,沿着长江顺流而下,只需五六个时辰左右的航行,即可到达润州府健康城。 衙门早就备好了一艘官船等候在此,祝修远一行人到了码头后,并未多做停留,直接登船出发。 此时,天刚蒙蒙亮。 清晨的江面吹过清爽的凉风,吹得矗立在船头的众人发丝飞扬,衣裙飘飘。 随着半个月前那场暴雨洪灾结束,江州的天气早已转凉为热。 这凉风席席吹来,倒不让人觉得寒冷,只觉得凉爽宜人。 所以这风可以尽管吹,不怕吹出什么毛病来。 官船已经开动了,沿着长江顺流而下,速度很快。 祝修远、董淑贞、董漱玉等人站在船头的位置,两手扶着船舷,迎风而立,定定望着前方无尽的江面与江岸。 董淑贞兴奋坏了,抓着祝修远的手不时蹦跳,一会儿指着江中跃起的鱼儿惊呼,一会儿又指着江岸上的某种奇特景物大叫…… 一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活泼且活跃。 相比之下,董漱玉就文静得多了。 其实祝修远心中也有些激动,因为这也是他第一次离开江州这个地方。 他穿越过来之后,就一直待在江州那一亩三分地上。 似乎以前的祝修远也未曾离开江州,不曾出去见过大世面。 然而现在,他正坐船前往陈国的都城,润州府健康城! 想想心中也很激动呢。 只是有董淑贞“沙雕”在前,祝修远也就不好表现出什么来,表面装出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漱玉,你去过健康城吗?” 忽然祝修远瞧着他左侧的董漱玉问道。 董漱玉正极目远眺,闻言一愣,还未回答之际,却听祝修远右侧的董淑贞噘着嘴说:“哼,姐姐以前去过呢!” 听她这语气,似乎还有些责怪董漱玉没有带她一起去的意思。 “哦?”祝修远对这个结果不算太意外,因为董漱玉并不是纯粹的闺中大小姐,她可是掌管着整个董家的财政大权的。 并经营着董氏茶庄的生意。 作为一个生意人,恐怕是出过远门的。 “贞儿所言不错,我的确去过健康城。”董漱玉略微点头,不过并未将视线从前方无尽的江面上撤回。 “那健康城怎么样?”祝修远又问。 听祝修远问这个问题,董淑贞也来了兴趣,忙看向董漱玉,静待她讲解这个问题。 “今天下三分,分别是陈国、梁国、燕国。梁国居西北荒凉之地,燕国居东北苦寒之地,只有我陈国居江南温柔水乡,所以我陈国在三国中居优,最为富贵繁华。其中尤以润州府健康城一代为甚,乃是富甲天下之地!”董漱玉淡然开口。 祝修远微微有些动容,搓了搓两手,又问了一些其他问题。 董漱玉自然不会隐瞒,将自己所知道的倾囊相授,同时满足了祝修远与董淑贞两人的好奇心。 “夫君,姐姐,你们快看,太阳出来了!” 忽然,董淑贞跳跃着遥指江面前方,将船头众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祝修远忙抬首看去,原来真的是太阳出来了。 只见日出霞光万道,瑞彩千条,朝阳附近的云彩都变成了“五彩祥云”。 霎是漂亮与壮观。 在江面上看日出,竟别有一番风味,乃是不可多得的奇景! 船头众人都看痴了,只定定的盯着那日出,默默无言。 “太阳出来了!天亮了!”祝修远喃喃自语。 董漱玉听见了他的喃喃自语,微微侧头看向祝修远……朝阳播撒出的阳光带着金色,照耀在她那精致完美且百看不厌的容颜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 (未完待续) 第176章 抵京 为之增添了一抹凌然不可侵犯的神辉! 只听她重复着祝修远的话:“是啊,太阳出来了!” …… 中午时分。 祝修远等乘坐的官船经过一上午的航行,已经来到了铜官县这个地方。 至此,算是完成了整个行程的一半。 铜官码头,官船停靠在此。 此时已经是中午了,毒日当空,外面竟十分炎热。 祝修远他们早就没有待在船头的位置了,纷纷回到船舱中歇着。 最为活泼的董淑贞,算是“乐极生悲”了。 因为她竟然晕船! 同为极少坐船的秋雯和夏舞都没有晕船,单单就董淑贞晕船了。 这船的摇晃幅度不算大,但董淑贞不知怎的,偏偏就她一个人中招。 她刚开始的时候吐了两次,吐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后来船夫送来船上常备的一种药,据说可以缓解晕船的症状。 秋雯和夏舞忙用船上的炉具煎了此药,喂董淑贞喝下去后,晕船的症状果然好了许多。 只是那种眩晕的感觉始终萦绕着她的脑袋,晕乎乎的,她再也蹦跶不起来了。 官船停靠在铜官码头后。 祝修远的船舱中。 祝修远轻轻拍了拍躺在他怀里的董淑贞,笑道:“娘子,我们到铜官码头了,我们下船去吃点东西吧。” “不,不夫君,妾身好晕,让我睡会儿吧,睡着了就不晕了……”董淑贞扭了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才停下。 “娘子,下船到地面上去走一走,吹吹风,吃点热乎的东西,对晕船的症状有缓解的效果。况且这可是铜官呢,已经不是江州了,难道娘子你就不想出去看一看,尝一尝当地的美食么?”祝修远循循善诱。 董淑贞的脑袋一抬,在祝修远怀中仰面望着祝修远,她面显纠结之色,最后还是心中的好奇与嘴馋战胜了眩晕。 “好吧,夫君扶我起来……” 祝修远扶着董淑贞离开这间小船舱,伺候在外的秋雯和夏舞立即接替了祝修远的活儿,两个小丫鬟一左一右搀扶着她。 董漱玉她们也出来了,众人在船头会和,一起走上码头。 当董淑贞的脚一踏上码头的实地之后,她头晕的症状竟然顿时消失不见。 “咦!”董淑贞松开秋雯和夏舞,原地小跑两步,又转了两圈,忽然惊喜的瞧着祝修远叫道:“夫君你说得不错,我现在不晕了!” ……众人在码头附近吃了顿饭,也不休息,立即返回官船,再次启航。 倒霉催的董淑贞一上了船之后,她的脑袋又晕了起来。 她顿时委屈巴巴的,要祝修远抱她回去船舱,继续睡觉,以度过下午的晕船危急。 …… 傍晚时分。 祝修远等乘坐的官船终于抵达健康城附近的码头。 祝修远的小船舱中,祝修远轻轻拍了拍瘫在他怀中董淑贞的脸蛋,笑道:“娘子,我们到了,快随为夫一起下船吧。” 这整个一天的航行途中,自董淑贞晕船之后,祝修远终于清静了下来。 她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躺在他怀中,像只小猫咪般贪睡成性,不吵也不闹,多好啊! 可是现在该下船了。 “嗯?”董淑贞两眼睁开一条缝,伸着一个懒腰,囫囵说道:“夫君我们终于到了吗?嘤嘤嘤,终于到了……” 还是像在铜官那次一样,董淑贞一走上码头,一脚踏上实地之后,她的晕船之症立即消失,瞬间活蹦乱跳。 “天色不早了,我们快些进城吧,以免城门关闭,我们只能留宿在城外。”一行人中最有经验的董漱玉说道。 “也好,那我们就先进城再说。”祝修远点头同意。 于是,他们就近租了几辆马车,往最近的城门赶去。 所幸的是,润州的码头距离城门不是很远,祝修远他们终于赶在关闭城门之前,来到了“凤仪门”。 进城后,众人也没有下车,而是坐在马车上继续往城里面赶去。 凤仪门内这一块,基本上都是些军营之类的,比较荒凉,离皇城也比较远,实在不方便在此留宿。 更何况,祝修远和董淑贞还叫嚣着要游览健康城内最繁华的街道呢。 董漱玉为了满足他俩的愿望,于是就带着他们往城南的方向赶去。 这个时候,就连祝修远都忍不住掀开马车的布帘往外面的街道看去,更不用说董淑贞了。 难得夫君与她爱好一致,董淑贞可是兴奋坏了,马车的侧窗前,她与祝修远并头而立,一起望着外面越来越繁华热闹的街道。 健康城晚上会关闭城门,但是没有宵禁一说,因此晚上的健康城就显得无比繁华。 但见满街灯火,人头攒动,人声鼎沸……繁华之甚,让祝修远和董淑贞两小夫妻目瞪口呆。 董淑贞是震惊于此地的繁华,简直比江州的夜景热闹了无数倍。 而祝修远作为一个现代人,什么热闹繁华的景象没有见过? 但这他么的是古代啊! 这人流量,这喧闹夜市,简直比后世某些大城市的商业步行街也不遑多让! 相比之下,江州那地方就显得偏僻与寒碜了许多。 不知何时,马车停在了一间大客栈前面,祝修远等人纷纷下得马车。 “漱玉,这是什么地方,怎会如此热闹?”一下了马车之后,祝修远就找到董漱玉询问。 “这是健康城中最为风流繁华之地的江宁县,修远你看,那条灯光璀璨的河就是那大名鼎鼎的秦淮!”董漱玉随口解释。 “秦淮河?!”祝修远惊了一下,他感觉他以前所学的历史知识在这里错乱了。 健康城,其实就是后世的南京,这一点祝修远已经确认过了,只是这个时候健康城的秦淮河……就已经如此繁华了吗? 祝修远抬眼望去,却看见好几艘妆点得非常漂亮的花船。 祝修远一愣,仔细一听,好似还听见了花船上传来的丝竹音乐之音,悠悠扬扬,让人沉醉。 “哇,好大好漂亮的船啊!”董淑贞发出惊呼,眼中神光爆闪。 祝修远扯了扯嘴角,将董淑贞整个人都板了过来,背对那些花船。 (未完待续) 第177章 入宫 董淑贞则时不时偷偷回头去打量,眼中闪烁着神光。 “修远,贞儿,我们先到客店中住下,先安顿下来。等饭后,我们再好好游一游这天下一等一的富贵风流繁华地!”董漱玉建议道。 “好,好呀!”董淑贞拍手叫好,然后回头指着那些花船,叫道:“夫君,妾身要去那船上玩!” 董漱玉和祝修远闻言,脸色都是一黑。 不过……该如何给董淑贞解释那些船的性质呢? 让人头疼。 祝修远和董漱玉索性就不理会董淑贞,只见祝修远点了点头,说:“嗯,我们今晚玩一玩,明日一早我就入宫面圣。接着我们就出发去义兴。” “嗯!”董漱玉点头。 于是众人走进客店,开了好几间房。 祝修远一间,董淑贞一间,夏舞和秋雯一间,董漱玉一间,春雪和冬梅一间,另外言大山等随从或两人一间,或三人一间…… 等安顿好之后,众人就在这客店中点了一桌子酒菜,当做晚餐。 健康城江宁县秦淮河畔,这天下数一数二的富贵风流繁华地,美食自然也是汇聚了天下奇珍美味的。 这家客店就不错,乃是远近闻名的。 所以祝修远他们并未出去吃,就在这客店之中点了一桌酒菜。 饭毕。 众人摩拳擦掌,脸上带着笑容直杀繁华的夜市。 临出发前,祝修远特意嘱咐了言大山:“夜市上人多,不方便带许多人一起去……这样吧,你挑出五个手劲强健之人跟随即可。” “是,恩公!” 言大山自然一口答应下来。 可是他心里疑惑啊,只让带五个人去保护恩公们逛街,这倒可以理解,毕竟这闹市上的确有很多人。他们带的护卫多了,反而不好办事。 可是,让挑选手劲儿强健之人……这就让言大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既然带的人少,不是应该挑选身强力健的人么,为何恩公单单只强调了手劲强健? 言大山尽管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照办了。 直到后来,当他们这些人手上抱满各种盒子的时候,言大山方才明悟。 为什么恩公要让他挑选手劲强健之人,原来是为了有足够的力气帮忙拿东西…… 董漱玉、董淑贞,还有春雪、夏舞、秋雯、冬梅等,六个女人都疯了! 看到什么东西都想买! 镯子、钗子、胭脂、口脂、布匹、针线……乃至于笔墨纸砚、古玩工艺品等,她们都不放过。 只要看着顺眼,那就买买买! 反正董漱玉、董淑贞此次出行,携带了大笔银票,足够花费的了。 …… 终于,众人逛到了秦淮河畔。 秦淮河畔种植着一排排柳树,柳树的枝丫上挂着五彩的灯笼。 五彩的灯笼又倒影在河水水面,微波荡漾,看起来格外美。 河中,正停靠着一艘高大的楼船,虽然这是一艘花船,但竟然有三层的规模! 又高又大,比他们白天乘坐的官船都大了好几倍! 加之花船上灯笼摇曳,绸带帷幔迎风起舞,雕梁画栋,果然十分漂亮好看! “夫君,大船,好看的大船,我们上去玩玩吧?” 董淑贞拉着祝修远的衣袖,看着那花船就走不动道了,像根定海神针似的杵在那,连带被她拉着的祝修远也动弹不得。 祝修远和董漱玉闻言脸色再次一黑,这个问题,终究无法回避啊! 祝修远无奈,只得看向董漱玉,连使眼色,好似再说:“漱玉,这可是你的妹妹,你来教她吧!” 董漱玉也很难为情,她也给祝修远使眼色,好似在说:“修远,现在你已经是贞儿的丈夫了,正所谓出嫁从夫,还是你来给贞儿解释吧。” 祝修远接收到了董漱玉传递过来的眼色,又见董漱玉面带羞涩之意,祝修远恍然,心说董漱玉到底是女儿家,如何开得了口。 哎! 罢了,还是自己来吧。 祝修远无奈看向董淑贞,只见她面带祈求的看着他,大眼扑闪,很是楚楚可怜。 如果是别的地方,祝修远没准就同意了,带她一起进去逛一逛。 可是……带着自己的娘子去逛腰子这……这种事儿祝修远还干不出来。 祝修远吸了口气,凑到董淑贞耳边,轻声道:“娘子,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么?” “什么地方?”董淑贞娇憨憨的问。 祝修远咳嗽了一声,接着说:“那里面可都是些狐狸精、花魁、粉头之类的,你不怕为夫进去了出不来吗?” “啊!” 董淑贞大惊失色,满脸惊恐的望着祝修远,然后又瞪大了眼睛看向那艘花船。 此时,正好有一位打扮妖艳的女子来到花船外面,浪荡的对外招手道:“公子、大爷,上来玩啊……” “走,夫君我们走!” 董淑贞低着头,拉着祝修远的手就往花船的反方向跑…… …… 翌日。 祝修远一大早就起了床。 他已经事先打听清楚了,陈国的皇帝不喜欢那么早上早朝,所以早朝一般都处于荒废的状态…… 由此也可以看出,陈国的皇帝的确是一个昏君! 所以,祝修远料想皇帝早上应该有大把的时间,于是,他就起了个大早。 洗漱整理完毕,祝修远在董漱玉、董淑贞等人的嘱咐声中出发了,只带了言大山一人随行。 祝修远是坐着马车赶去的,很快,他与言大山就来到承天门外。 承天门,是皇城南端的一道门,从这里进去,就算踏进了皇城。 皇城内,有紫禁城、内宫诸监诸局诸库、社稷、太庙、金吾左卫、金吾右卫等。 前日,那宫中来的小太监前往江州对祝修远宣读陈皇口谕的时候,就曾给了他一块腰牌,并言明到了承天门后,出示此腰牌,到时候自会有人带他进去面圣。 祝修远出示了那腰牌后,守门的金吾卫先是楞了一下,随后吩咐祝修远在此等候,他进去通报。 没让祝修远等待多久,承天门内就走出来一个小太监,祝修远仔细一看,竟然就是上次去江州传达陈皇口谕的那位。 (未完待续) 第178章 宫门 “原来是公公!”祝修远见礼。 “祝司马不必多礼,请随咱家来吧。”那小太监挥动了一下浮尘,简单回了个礼,当先往承天门内走去。 祝修远立即跟上。 言大山自然不可能进去,留在了承天门外。 那小太监只顾埋头走路,显得很是生分,因此祝修远也就没有和他说话,跟在他后面一路往前走。 他们进了承天门后,走了几步就来到端门。 穿过端门,又走了许久,来到一座固若金汤的大门前。 祝修远仰头望去,只见这大门上面写有两个大字:“午门”。 穿过午门,这就来到了紫禁城里面了。 紫禁城里面,又分为外庭与后宫。 外庭有奉天、华盖、谨身三大殿。 后宫有乾清宫、交泰殿、坤宁宫等宫殿。 祝修远跟着这位小太监,七走八绕,穿过了无数道门,走过了无数长的回廊,走了许久,竟然还没有到达目的地。 反正……祝修远都已经迷路了,那就管它娘的,跟着这位小太监走就是。 “祝参军,贵妃娘娘特意交代,吩咐咱家带祝参军到后宫钦安殿等候圣驾召见,祝参军你进了后宫后,不可四处张望,不可擅自与宫中之人交流谈话……祝参军记住了么?” 祝修远忙答道:“记住了,多谢公公提醒。” 不过祝修远心里却非常疑惑,心道:“什么情况?我就是一个外臣,皇帝召见我怎么会带我去后宫呢?还有,为什么这位小太监说的是‘娘娘吩咐’?不应该是‘陛下吩咐’吗?” 祝修远越想越觉得古怪,莫非这是一场“误入白虎堂”的陷阱?他忍不住挑了挑眉。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在这深宫之中,还是老实一点吧! 俗话说“一入侯门深似海”,祝修远现在入了宫门,简直就像掉进了“马里亚拉海沟”! 他早就迷了路,晕头转向找不到北…… “祝司马,我们到了。” 那小太监领着祝修远闷头走路,当穿过一道月亮门,来到一条对祝修远来说没有任何区别的回廊上后,小太监略微停顿,晃动手中的浮尘,点了一下斜向前方的方向。 祝修远顺着浮尘点出的方向看去,顿时恍然,原来那里矗立着一座大殿。 出于“认路”的习惯,祝修远一眼看向大殿的匾额。 匾额上书三个大字:“钦安殿”。 “钦安殿……” 祝修远忍不住念了出来。 “嘘!”那小太监浑身一个激灵,好似被触发了身上的某个“开关”,忙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祝修远被他的动作唬了一跳,总感觉他用力过猛,“表演”的成分过大。 “祝参军,不可妄言!不可妄言!”那小太监严肃嘱咐。 “明白了,多谢公公指点。” 祝修远也意识到了此地的不同,这里乃是后宫,皇帝的后宫,还是不要太张扬的好。 那小太监见祝修远听进去了他的话,舒了口气,继续在前带路。 他边走边说:“祝司马,这后宫不同别处,你可要记住了,一不可东张西望,二不可大声喧哗,三不可与宫中之人交流接触……” 小太监每说一句,祝修远就回应一声,表示知道了。 ……小太监并未带着祝修远走钦安殿的正门,而是绕了一个大圈,从一道侧门进入。 进了钦安殿后,又在里面七绕八绕,最后小太监推开一间暖阁的门,并做了个请进的手势:“祝司马,你且在此处稍等,等陛下的了空闲,自会召见你的。” 祝修远探头瞄了一眼这间暖阁,嗯,还算不错,至少它不是一间牢房。 “多谢公公了!”祝修远拱手一礼,抬步走进暖阁。 祝修远走进暖阁后,那小太监立即将门关上。 咚! 祝修远盯着紧闭的房门,他一阵茫然,总感觉自己被关了禁闭。 “哎不管了,既来之则安之,且在此地等候吧!” 祝修远摇头,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开始闭目养神。 …… 随着时间往后推移,祝修远慢慢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不仅仅是被“关”起来了那么简单,这还不止,他还被遗忘在了这个角落! 他在这暖阁之中待了半日,这都中午时分了,皇帝陛下竟然还没有召见他! 祝修远在暖阁中走了几步,复又坐了下来,心道:“皇帝陛下……应该在忙吧?人家毕竟是皇帝,平日里日理万机的,一忙碌起来就将我忘了……貌似也说得通!” 祝修远苦笑摇头,天大地大皇帝最大,当然是所有人去配合皇帝,而不是让皇帝去配合每一个人! 咕咕! 可是,祝修远摸着咕咕叫的肚子,这都中午了,他饿了啊! 他在这里呆了一早上的时间,茶水都没有人送来……他现在是又饿又渴。 又过了一会儿,祝修远忍不住皱眉,心道:“我去,这皇帝老儿真不会是……想将我软禁在此吧!我的天……” 吱呀! 就当祝修远胡思乱想的时候,暖阁的房门终于被人推开了。 终于来人了! 祝修远一跃而起,大声问道:“陛下召见我了吗?” 然而,祝修远却只看见两位宫装打扮的小宫女,前后走进暖阁。 并未见传旨的太监。 这两位宫女都没有空手,一人手里提着一个食盒,一人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中有一个壶茶和一只茶杯。 祝修远脸上保持着惊喜的表情,脑袋随着两位小宫女的走动而转动。 面对祝修远的“热情”,那两位小宫女竟似完全没有听见似的,看也没看祝修远一眼,淡定的从他身边走过。 活似两个工具人。 祝修远脸上惊喜的表情逐渐“遇冷”僵硬,呆呆看着这两位小宫女。 貌似……她们是来送饭和送水的。 两位小宫女走近暖阁中的小圆桌,通过她们一番操作,小圆桌上已经摆上了三五菜肴,还有一壶热茶。 布菜完毕,两位小宫女一人手里提着空食盒,一人拿着托盘,前后往房门处走去。 这就要走了? “敢问两位,陛下何时才能召见我?”祝修远忙拱手相问。 (未完待续) 第179章 成心 这两位宫女是大半天以来第一次见到的两个活人,祝修远自然不会浪费这个机会。 祝修远很想知道皇帝老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召见他。 但是,两位小宫女好似聋哑了一般,面对祝修远的询问不为所动,依旧一前一后走出暖阁,并将房门关上。 “这……”祝修远茫然了,望着紧闭的房门,心中实在猜不透皇帝老儿究竟何意? 忽然,菜肴的香味儿飘来。 祝修远吸了吸鼻子,这香味儿比较特别,顿时勾动他腹内馋虫……咕咕咕,肚子叫得更响了。 “哎罢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祝修远来到小圆桌前坐下,瞧着这三五精致菜肴,他顿时忘却了烦恼,食指大动,一手抄起摆放在桌面上的筷子…… 咦? 祝修远掂了掂手中的筷子,只觉入手微沉,这不是竹筷的手感。 忙仔细看去,祝修远恍然,原来这是一双银制筷子。 手握的部分还有一些雕刻装饰,十分漂亮。 “银筷子……是了,古代在饭菜中下毒的毒药就那么几种,砒霜或者汞什么的,这些毒都可以用银器试出,所以银制筷子就成了富贵人家的标配,尤其是皇室!” 祝修远再次掂了掂这微沉的银制筷子,笑道:“想不到我也用了一会银筷子,既如此,那我就来完成试毒的仪式吧!” 祝修远将银制筷子深入各盘菜肴,沾上菜汁,等了一会儿,不见筷子变黑。 “看来没毒!”祝修远自言自语,接着他抄起筷子开始胡吃海塞……还别说,这宫廷御馔就是不一样。 …… 钦安殿,陈皇刘叔宝寝宫旁边的侧殿中。 尤丽华尤贵妃安然端坐。 “娘娘,奴婢已将饭菜与茶水送到暖阁。”方才为祝修远送饭的小宫女跪地禀报。 “知道了,对了,那祝司马有说什么吗?”尤丽华揉了揉眉心,脸色略显疲惫。 “娘娘,那祝司马曾询问陛下何时召见于他,奴婢等不敢妄言,未曾回复。”小宫女伏地拜道。 “知道了,下去吧!”尤丽华保持捏揉眉心的姿势,随口吩咐。 “是,娘娘。”两位小宫女退下。 过不一会儿,尤丽华的贴身小宫女走了进来。 “娘娘,陛下醒来后要用的醒酒茶、沐浴香汤、酒菜等都已经备好……”这位小宫女自然而然地接过了帮尤丽华按摩脑袋的任务。 这是她们主仆之间长久以来形成的默契,因此尤丽华也就由着小宫女帮她按摩,她则闭目享受起来。 “小菊,你做的不错。”尤丽华随口赞道。 小菊,正就是尤丽华贴身宫女的名字。 小菊脸上带笑,认认真真的按摩着尤丽华的脑袋,又说:“娘娘,您的沐浴香汤也已也准备完毕,奴婢特意多撒了花瓣,您……” 一听这话,尤丽华脸上不免浮现出一丝无奈,不过这丝无奈转瞬间就消失不见。 只听她淡淡吩咐道:“待本宫歇息片刻吧,今日陛下多饮了几杯,应该没那么快醒来。” “是,娘娘!” 小菊帮尤丽华按摩了半刻钟的样子,尤丽华就起身离开。 半个时辰之后,尤丽华重新出现在钦安殿,陈皇的寝宫外。 此时尤丽华容光焕发,恍若仙人。 显然她已经重新沐浴更衣过了,精神焕发,并着重打扮了一番,举手投足间韵味无限,娇艳十足。 就连她的贴身小宫女小菊都不敢直视她,一是自行惭秽,二是怕吞咽口水影响形象。 “娘娘,陛下醒了……” “快取浓浓的醒酒茶来……” “快伺候陛下沐浴……” “陛下,酒菜已经备好……” “爱妃,朕现在不想吃什么酒菜,就想吃你……” “啊陛下饶命……” …… 祝修远填饱了肚子,过不多久又来了一位小宫女,前来收拾碗筷。 这小宫女也不加理会祝修远,任凭祝修远如何询问,她都没有反应。 ……时间在等待中流淌,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申时,大概下午四点钟左右。 就在祝修远深度思考人生的时候,暖阁的门再次被推开了。 祝修远立即从椅子上跳起来,抬头看去……他顿时激动了。 因为这次来的不再是聋哑了般的小宫女,而是那位带他进来的小太监。 他终于再次出现了! “公公,公公……”祝修远跑了过去,激动道:“公公,陛下要召见我了吗?” 那小太监倒是十分淡定,甩动手中浮尘,开口道:“祝司马,陛下口谕,请祝司马即刻前往主殿面圣。祝司马,请随自家来吧。” 祝修远如闻仙音,忙答应下来,跟着这小太监屁股后面,往那什么主殿走去。 走了没几步,祝修远忽然听到了一阵阵丝竹之音,悠悠扬扬的,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祝修远心中疑惑,哪来的音乐声? 不过一想到这位领路小太监那不太热情的脸面,祝修远忍住了寻根问底的冲动。 又走了一会儿,那悠扬悦耳的丝竹之音更加清晰了,仿佛就在身前演奏。 小太监带着祝修远停在一座大殿外面的廊道上,显然这里就是钦安殿的主殿了。 祝修远这个时候方才恍然大悟,心道:“对了对了,这里面的人一定就是那陈国皇帝了!” 一想到马上就要见识到陈国皇帝的天威,祝修远心里还有些小小的激动。 造成他激动的原因,大部分是因为等了这大半日的缘故。 浪费了祝修远大半天的时间,就为了见这皇帝。如今马上就要“如愿”了,祝修远心中自然莫名激动。 这大概就是一种“仪式感”吧。 他在那暖阁中待的大半日就是一种“仪式”,仪式完成后,将生出一种浓浓的“期待感”。 ……那小太监进去通报去了,嘱咐祝修远留在外面不要乱动。 祝修远站在外面的走廊上,听着近在耳前的现场演奏,他微微探头往里面瞄了一眼,似乎还有许多舞姬在跳舞? 祝修远心中顿时不满起来:“这皇帝老儿,把我晾在那暖阁之中大半天,而他竟然在这大殿中听歌看美女跳舞……这皇帝老儿成心的吧!” (未完待续) 第180章 皇帝 等了一会儿,大殿中的丝竹之音暂歇。 祝修远赶紧正了正着装,看样子皇帝要召见他了。 虽然祝修远心中稍稍有些不满,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更何况这个“屋檐”还是皇家的屋檐,铁铸的一般,斗不过啊! 果不其然,随着丝竹之音暂歇,那小太监从大殿中走了出来,请祝修远进去。 祝修远立即大踏步往前走两步,来到大门中间,再转身,面朝大门里面,跨过高高的门槛,快步往里面走去。 那小太监还算不错,事先给祝修远讲解了参拜皇帝的礼仪。 并告诉祝修远,那大殿宝座上除了陈皇之外,还有尤贵妃,两个人都要行礼。 祝修远低着头,快步走到大殿的中间,伏地大拜道:“臣江州司马祝修远,拜见陛下,拜见贵妃娘娘!” 受后世辫子戏的影响,祝修远差点将“吾皇万岁”的口号喊出,不过被他生生止住了。 就当下来说,参拜皇帝的礼仪中并没有这一项。 陈国的君臣大礼还算比较简单,只需伏地一拜即可。 并且,这种君臣大礼也比较少见,不是每次见到皇帝都需要行一次。 一般只有在第一次参拜皇帝的时候,上朝的时候,以及举办重大仪式的时候才需要。 平常见到皇帝,只需躬身行礼即可。 由于祝修远是第一次参拜陈皇,所以他伏地大拜,行君臣大礼。 “免礼!” 高坐龙椅宝座的陈皇开了金口。 这声音不算洪亮,也不算厚重。初听似乎中气满满,但仔细一回味,又觉得有些虚浮…… 祝修远从地上爬起来,再次一拱手:“多谢陛下!” 礼毕,祝修远抬头望去。 只见那龙椅宝座上面,坐着两个人! 其中有位身穿黄袍的人,应该就是陈国的皇帝了,四十多岁年纪。 祝修远乍看一眼,心中不禁感叹:“这皇帝果然是一幅纵欲过度的模样。” 龙椅宝座上的另一个人不简单,是个盛装打扮的贵妇。 看其贵气逼人的装扮,不难猜出,这就是那尤贵妃尤丽华了! 匆匆一瞥之下,祝修远只觉这位尤贵妃是个妖精。 相信任何人看了她都会怦然心动……所以祝修远不敢多看。 并且……这陈皇和尤贵妃也不注意一些,你们可是在接见外臣呢,怎么还……还那么搂搂抱抱的,不注意一点形象吗! 对于纯洁的祝修远来说,这一幕真是辣眼睛。 所以他只是匆匆瞥了一眼,立即就收回了视线。 然而,陈皇接下来一句话,差点让祝修远喷出一口老血。 只听陈皇说:“哦,你就是那江州司马祝修远?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这…… 尼玛! 祝修远心里抓狂了,“抬起头来,让朕瞧瞧”这种话,不是应该对女人说的吗? 莫非这位陈皇是个……咦! 祝修远浑身打了个冷战。 不过他心下又一想:“应该不是,因为这皇帝老儿正抱着那尤贵妃呢,这表示他的取向十分正常。” 尽管心中膈应,但祝修远还是依言抬起头,望向龙椅宝座上的陈皇……及尤贵妃。 没办法,这尤贵妃简直太亮眼了。 特别是旁边那位皇帝老儿不是那么帅的时候,他其实就是个陪衬。 这鲜花绿叶配在一起,只要人的眼睛没有问题,自然是去看那鲜花! 绿叶谁看啊! 祝修远看向陈皇的时候,陈皇及尤贵妃也仔细打量着祝修远。 “哈哈!”陈皇忽然仰天大笑,顺手松开了搂抱着的尤贵妃。 大概他也觉得在一个“孩子”面前搂搂抱抱不成体统吧。 因为祝修远如今的年龄不过十五,真是太年轻了。 虽然他尽可能的往大人的模样去打扮,但在明眼人看来,祝修远就是一个嘴上无毛、乳臭未干的小子。 陈皇大笑一阵后,拍着自己的膝盖赞道:“不错!不错!祝爱卿弱冠之年,却能有此番成就,实乃是我陈国之幸!” 尤贵妃也掩嘴笑道:“本宫早前听闻祝司马的事迹,还以为祝司马至少已经年愈二十了,却没想到……祝司马竟如此年少,还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呢!” 祝修远一时间手足无措,忙拱手道:“陛下谬赞了,贵妃娘娘过誉了!” 陈皇夸赞的话倒还没什么。 可是这尤贵妃的话……这种玩笑也能开? 遥想祝修远刚刚穿越之初,他就是一个小乞丐,与风度翩翩扯不上半点关系。 自打住进董家之后,每日里锦衣玉食的伺候着,又有专门的小丫鬟帮他打理仪容。 加之他体内住着一个成熟、见多识广的灵魂。 长久下来,如今的祝修远早已经是一个相貌堂堂、气质超绝的风流佳公子了! 虽然这是事实,但这话从尤贵妃的口中说出……是不是有点那啥。 其实祝修远多虑了,因为他以后会发现,陈皇与尤丽华两人都是严重的“外貌协会成员”! 说白了,他们就是以貌取人。 “祝爱卿啊,朕听说,那炒制的新茶也是由你创制而出的?那醒酒茶极具功效,朕是喜爱得紧呐!”陈皇刘叔宝笑问。 “陛下,的确如此!” “哦,那你给朕讲讲,你是如何想到用铁锅炒制茶叶?”陈皇刘叔宝摆出一副听故事的表情,嘴角带着一抹笑容。 尤丽华也好奇的盯着祝修远。 于是,祝修远就将以前应付董漱玉的那套说辞重新讲了一遍。 祝修远两世为人,不惧任何场面,所以他面对陈皇不卑不亢。讲述的语言也是调理清晰,讲述的逻辑更经得起推敲…… 陈皇和尤贵妃听得频频点头,心说:“不错,果然是弱冠之年就能有此番成就的人才啊,单单听他的谈吐就已是不凡……” “妙!果然奇妙!” 听完祝修远的讲述后,陈皇笑意满面,捋着山羊须,又说:“祝爱卿啊,单单一个新茶就已是流芳百世的功绩了,那瘟疫防治之法更是活人无数……” “祝爱卿,你再给朕和爱妃讲一讲江州那场暴雨洪灾与瘟疫之灾吧,还有,你是如何想出瘟疫防治之法的?” (未完待续) 第181章 太子 陈皇与尤丽华两人肩并肩,一起坐在龙椅宝座上面。 龙椅宝座前面有一张小几,小几上摆满了若干瓜子、干果、肉干等。 陈皇与尤丽华听着祝修远的讲述,就好像是在听故事似的,嘴里的瓜子干果等就没有停过…… 祝修远抿了抿嘴,心里不由吐槽:“我去,这皇帝老儿有点意思,把我当成说书先生了不成?看他们那副模样,与娘子她们听‘射鸟英雄传’的时候一般无二!” 没办法。 谁叫他们一个是陈国当今皇帝,一个是陈国当今最受宠的贵妃呢! 尽管祝修远没有预料到,他的入宫面圣之旅会变成一场“故事会”,但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讲吧,满足他们的好奇心。 至于什么懒政误国之类的,祝修远想都没有去想。 因为他早已先入为主的认为刘叔宝是一个昏君了,面对一个昏君,祝修远可不敢冒着被砍头的风险跑去劝谏。 如果这皇帝老儿能够听得进去劝谏,他还能待在这深宫之中听他讲故事?恐怕早就去处理成山的奏折去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一套,祝修远本能排斥。 …… 祝修远开始侃侃而谈了,他讲的那是唾沫横飞,精彩纷呈,紧张刺激。 当他讲到受灾百姓如何可怜时,陈皇与尤丽华也感叹连连。 陈皇虽然是个昏君,但也没有昏庸到“何不食肉糜”的程度,据祝修远观察,他更多的是懒和不想管,嫌麻烦…… 当祝修远讲到具体实施瘟疫防治之法的过程时,陈皇和尤丽华又化身成为好奇宝宝,东问西问,比如不喝生水、吃冷食的缘由等。 ……随着祝修远细致的讲解,陈皇和尤丽华意识到这瘟疫防治之法果然蕴含着大道理,甚至某些条款还可以运用到日常生活中来…… 后来,祝修远又讲到他自己累晕过去与董诚感染瘟疫最后又被治好的故事,这一段比较曲折,陈皇和尤丽华听得入了迷,仿佛已经融入了这个故事之中,为此还担忧连连。 等祝修远讲到江州军民经过艰苦奋斗,终于战胜瘟疫的时候,陈皇与尤丽华还碰杯庆祝,高兴得哈哈大笑,仿佛是他们战胜了那场瘟疫般。 接着就是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杨廷玉前来江州之后的故事了。 这一节故事也听得陈皇热血沸腾,特别是宣判方塘、花朝仕、万谦那一段,陈皇兴奋得连拍了三下龙椅,赞道:“不错,杨老头这事儿办得不错。” 祝修远闻言傻眼,什么?杨老头儿? …… “哈哈,不错,不错,想不到江州发生了这么多事……” 故事讲完,陈皇格外满意。 “朕知道了,江州的洪灾与瘟疫之灾中,就属祝爱卿和令泰山功劳最大,杨老头升任你们为江州刺史和司马是正确的,朕十分赞同!” “多谢陛下!”祝修远拱手一礼,既然陈皇都这样说的话,那他和岳父大人的位子就算坐稳了。 “不过,单单一个刺史和司马之位,相对于你们的功绩来说,还是不够啊!” “陛下,臣与臣的岳父能够升任刺史和司马,已经算是连升了好几级,足够了!”祝修远谦虚道。 尤丽华插话道:“陛下,刺史与司马之职,已是州官中的极限,升无可升。不若多赏赐些金银、布匹及田地等,如此也可彰显陛下对祝司马的褒奖。” 刘叔宝想了一下,点头道:“爱妃所言有理!” …… 皇帝赏赐金银财物,自然不可能当场就给你说朕要赏你什么什么,实际上等祝修远前脚回去之后,后脚就会有宫中来人将赏赐送来。 到那个时候,方才能够知道皇帝到底赏赐了些什么东西。 “故事”已经讲完,赏赐的问题也已“谈妥”,所以祝修远就离开了大殿。 仍由那位小太监领着他出宫。 不过那小太监领着他走了几步路后,忽然停下脚步,对祝修远拱手说:“祝司马请晚些出宫,贵妃娘娘有请,请祝司马随咱家来。” 祝修远茫然迈动脚步,跟着那小太监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心中无比疑惑,“贵妃娘娘有请”? 什么意思? 哪个贵妃娘娘有请他呢?是尤贵妃还是其他什么贵妃? 如果是尤贵妃的话,有话不能在钦安殿的主殿上说么?为什么还要单独请他…… 我去! 祝修远忽然脚步一顿,心中陡然警惕起来。 有鬼! 这里面一定有鬼! 祝修远瞥到前面带路的太监,见他正快步往前走去。 祝修远仔细回想了一番这位小太监的表情,似乎……非常自然,没有小心翼翼和偷偷摸摸的表现。 祝修远心中疑窦丛生,稍稍犹豫一下,他还是迈步跟上了那位小太监的步伐。 如果不跟着他,祝修远在这深宫里面就是无头苍蝇,他找不到路啊! 祝修远一路跟着他走,一路四处偷偷打量…… 走了许久,他们来到一个叫做“仁寿宫”的地方。 那小太监将祝修远请进一处偏殿,却见那偏殿之中早有一人等候在此。 此人乃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他的衣饰华贵而考究,相貌甚是清秀,身材较为瘦弱,但气度不凡,书卷气息很浓。 祝修远一见此人,顿时傻眼。 什么情况,不是说某某贵妃有请吗? 到头来怎么是一个翩翩少年郎? 祝修远愣神间,却见那小太监快步走到那少年郎身前跪下,伏地道:“奴婢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 祝修远猛然回过神来,忙拱手一礼:“臣江州司马祝修远,拜见太子殿下!” 那太子理也没理会跪地的太监,他看向祝修远,脸上不由浮现一丝微笑,拱手还礼道:“江州司马祝修远,你就是母妃所说的那个少年俊杰么?” 祝修远感觉这位太子殿下……还是挺好相处的,主要是他身上的书卷气息太浓了,真是翩翩君子,让人讨厌不起来。 “太子殿下过誉了,少年俊杰可不敢当。” (未完待续) 第182章 赠礼 祝修远谦虚,同时他心中疑惑起来,这太子刚才说了“母妃”两个字,那就说明有请祝修远来此的那位贵妃,正就是太子的母妃了! 奇怪,太子的母亲一般不都是皇后么,他的母亲怎么才是个贵妃呢? 祝修远心里稍稍有点疑惑。 “不知太子殿下召臣来此所为何事?”祝修远压下心中的疑惑,又拱手一问。 那太子十分知书达理,忙也拱手回礼道:“祝司马误会了,并非本王想见祝司马,而是母妃。本王也是母妃召唤而来的。” “原来如此!”祝修远点头。 “贵妃娘娘驾到!”此时,外面有太监扯着嗓子大喊。 祝修远一挑眉,那位神秘的贵妃终于来了,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 随着外面太监尖细的嗓音落下,早有一位恍若人间仙子的贵妃走了进来。 她莲步款款,走路的姿势十分优雅,身后的长裙很长,拖在地上。 四位小宫女跟在身后,纷纷低着头……祝修远怀疑这些小宫女是不是被人割去了舌头,堵住了耳朵,毁掉了嗓子。因为她们太死板了,总是不搭理人…… 小宫女不是重点,祝修远看向这位走进来的贵妃,只一眼他就认了出来,这就是在钦安殿中见过的尤贵妃尤丽华! 她为何会单独召见祝修远?哦不,也不算是单独召见,因为这里还有个太子殿下。 尤丽华目不斜视,进来后径直走向偏殿的主位。 祝修远和太子殿下拱着手,转动身体以保持始终面朝着尤丽华。 等尤丽华在偏殿主位上坐下后,太子和祝修远方才上前见礼。 “拜见母妃!” “拜见贵妃娘娘!” 尤丽华的视线依次扫过太子殿下和祝修远,见这两位少年郎都是相貌堂堂、气度不凡的模样,她嘴角不由戳上一抹笑容。 “皇儿和祝司马快些免礼!”尤丽华笑着开口。 “孩儿多谢母妃!” “臣多谢贵妃娘娘!” 尤丽华一摆手,吩咐道:“请坐吧。” 太子和祝修远依言在左右两侧的椅子上坐下。 尤丽华先看向祝修远,说:“祝司马,本宫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当朝皇太子刘深。” 祝修远装作不知道太子就是太子的样子,起身深施一礼:“臣拜见太子殿下。” 尤丽华又看向太子,说:“皇儿,这位就是本宫常给你说的那位少年俊杰,祝修远,皇儿你好好认识一下。” 那太子十分懂礼,起身深施一礼:“祝司马,本王有礼了!” 尤丽华笑道:“祝司马,皇儿,本宫将你们两人叫来此地,并非为了什么紧要之事,只是想让你们两人见上一面。” 尤丽华看向太子:“皇儿,祝司马虽是弱冠之年,但却已经功绩卓着,青史留名也不无可能!如此少年俊杰,皇儿你当多亲近才是!” 祝修远闻言一愣,他明白了,原来尤丽华叫他来此,是为了给她的皇儿——陈国皇太子招揽人才啊! 真是煞费苦心! 太子刘深立即起身,长施一礼,恭敬的说:“祝司马的功绩本王所不能及也,能结识祝司马这样的俊杰,本王心里十分高兴!” 祝修远忍不住挑了挑眉,这太子的礼也太多了吧,动不动就深施一礼的,虽然说“礼多人不怪”,但此礼非彼礼啊! 太子殿下的礼挺多的,让人有些不适,因为祝修远要施礼还回去。 “太子殿下谬赞了,太子殿下温文尔雅,知书达理,能与太子殿下结识,臣心里也是十分高兴!”祝修远回礼道。 “好啦好啦!”尤丽华见两人如此“相敬如宾”,她心里十分高兴:“你们两个就不要客气了!” 尤丽华发话,太子殿下听话的回身坐下。 祝修远也重新坐下。 尤丽华素手轻杨,挥了一挥。 她身后的四个小宫女中,走出两个,走到众人中间来,局促不安低头站着。 尤丽华瞧向祝修远,笑道:“本宫没有什么可以送给祝司马的,唯有这两个小宫女自小跟在本宫身边,调教得十分顺手。本宫就将她们赠送给祝司马吧。” 祝修远一愣。 什么? 又送女人? 貌似之前鄱阳王府的管家也想送几个扬州瘦马给他来着。 这些人有病吗? 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啊,竟然像件货物似的送来送去…… 不对,这尤贵妃以贵妃的身份,竟然让自己的儿子当上了皇太子,说明此人心机深沉。 明为送他宫女,实则可能派了两个奸细在他身边…… 坚决不能要! 祝修远立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面朝尤丽华躬身道:“臣谢过娘娘的好意,只是……只是臣家中已有娇妻,也有用得顺手的侍女,实在不敢枉费娘娘一番心意,请贵妃娘娘收回成命!” 言下之意,如果贸然领两个宫女回去,恐家里的娇妻会不高兴。 又因为他已有使得顺手的侍女了,所以这两个宫女他并不会用,会将她们束之高阁。那样不就枉费了尤丽华一番心意了么? 但是尤丽华却不甘放弃,她笑问道:“祝司马……可是嫌弃她们不够好看?也是,少年人嘛,自然喜好娇美的容颜……进来吧!” 随着尤丽华话音一落,自偏殿外走进十数位身段妖娆、面容魅惑的妙龄女子。 她们皆身着花枝招展的舞衣……似乎正是方才,在钦安殿主殿中表演的那批舞姬。 “这批舞姬可不简单,乃是本宫从整个陈国挑选出来的,身段、音色、脸蛋等皆是上上之选,万里挑一!” “还有,她们并非贫贱人家的女儿,至少也是五品以上大员家中的闺女……自小养尊处优,身份尊贵,气质优雅……” 尤丽华笑着瞧向祝修远,“祝司马,你从里面挑选一位吧,多了本宫也心疼呢!” 祝修远承认,尤丽华说得很对,这批舞姬果然个顶个的完美,并且还被调教过,肯定好用。 但是,祝修远还是不打算接受。 再完美也有可能是奸细卧底,不要! (未完待续) 第183章 金牌 “贵妃娘娘。”祝修远拱手一礼,“臣年方十五,大好年华,实在不愿将时间和精力放在纵情声色之事上。如果臣今天接受了娘娘美意,那臣就不可能创制出新茶,也不可能想出瘟疫防治之法……请娘娘收回成命!” 尤丽华懵了。 她没想到祝修远会拒绝。 她的皇儿眼馋她亲自调教的舞姬都不可得呢,这祝修远怎么会拒绝呢? 不过仔细一想,似乎祝修远所言也很有理。 “母妃,既然祝司马不愿,您就别勉强了吧!”太子刘深忽然跳出来说话。 尤丽华瞪了太子一眼,太子立即萎缩了下去,乖乖坐回自己的椅子。 “你们都下去吧!” 尤丽华一挥手,那十数位舞姬与那两位小宫女纷纷退下。 尤丽华脸上复又绽放笑容,说:“既然祝司马不好美色,那本宫就另送一件物品。” 话毕,尤丽华挥了挥手。 一位小宫女快步离去,应该是去取什么东西了 “此物危急之时将有大用,十分珍贵,祝司马可莫要拒绝了!”尤丽华又说道。 祝修远听出了她话中的潜台词,如果这也拒绝她的话,那就是不给她面子,不肯接受太子的招揽…… 祝修远咧了咧嘴,真尼玛,怎么不知不觉就搅入到某种纷争里面去了呢? 坑爹,这皇宫果然是个令人敬畏的地方…… 很快,那小宫女返回,两手抱着一只小盒子。 尤丽华一挥手,那小宫女就将小盒子打开,并将盒中之物展示给祝修远看。 祝修远一眼看去,两眼顿时一缩。 他见盒子底下垫着厚厚的绸布,绸布之上,压着一块牌子。 这牌子金灿灿,乃是一块金牌。 上面还有两个大字——免死! 免死金牌! 原来是这种东西! 老实说,祝修远的确震惊了,呆在那里。 尤丽华十分满意祝修远的表现,“祝司马,此块免死金牌可免一死,除了谋逆大罪之外的罪责皆可免除,但只可免一人一次的死罪。” “对其他人来说,这免死金牌就连见一眼都难,一般的朝廷大员也没有资格获赠此牌。但这种牌子在本宫这里不算什么,本宫送了祝司马一块,还剩下十多块呢……祝司马不用怕,本宫送给你的,你拿着便是!” 祝修远嗓子有些干,声音略微嘶哑,转头看向尤丽华,躬身一礼:“那臣就多谢贵妃娘娘的赏赐了……” 尤丽华松了口气,嘴角上扬的幅度越来越大。 …… 祝修远接受了尤丽华的礼物——一块免死金牌,装在那盒子中。 祝修远接手之后,发现那盒子亦是不凡,似乎使用了珍贵的紫檀木精心打造,很有分量。 免死金牌贵重,使用金贵的紫檀木盒来装,也说得过去。 祝修远抱着那盒子,再次谢过尤丽华,遂欢天喜地的去了。 出宫之路,仍由那位小太监在前带领。 ……仁寿宫中只剩下尤丽华与太子刘深。 祝修远离开的时候,太子刘深曾起身相送,待祝修远走远后,他脸上的笑容稍稍减少,“母妃,您对这位祝修远似乎十分看重?” “儿臣不解,这祝修远虽然有些功绩,但太过年幼,又是偏远地方的州官……母妃为何赠出免死金牌一枚?据儿臣所知,母妃还是第一次赠出免死金牌……” 尤丽华看向太子的眼神十分柔和,带着浓浓的满足和骄傲,“皇儿,你还年轻,很多事都不懂。” “母妃?” “皇儿,你乃是陈国皇太子,地位尊崇。将来继承大统,登基为帝,自然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尤丽华脸色稍稍严肃,“但是皇儿你要明白,作为一个皇帝,在朝中必须要有自己的人。不然,就如同那扒了牙的老虎,寸步难行。” 太子刘深躬身九十度:“儿臣受教!” 尤丽华满意点头,双目闪过一道神光,“那祝修远虽然年幼,但观此子言行不凡,当可为栋梁之才,本宫相信自己的眼光。” “免死金牌虽然珍贵,常人就连见一眼都难。但若能以此换来一位绝顶人才,那就算物超所值了,不然留在手中,它就是一块废铁。” 太子刘深再次躬身:“母妃所言极是!” 瞧着有礼有节的太子,尤丽华眼中的神光收敛,换上一抹宠溺。 不过太子都是十七岁的大人了,她作为母亲,却也不好表现太过。 如果是太子小的时候,尤丽华一定会将之抱在怀里好好疼惜一番,这是她的孩子…… “对了皇儿。”尤丽华忽又想起一事,“话虽如此说,但那枚免死金牌怎么说也是本宫送出去的,未经你手……这样吧,皇儿你回去之后,也给祝修远送一件礼物,不用太珍贵,贵乎心诚即可。” 太子刘深点头答应下来,“儿臣知道了。” 尤丽华十分满意太子的表现,笑道:“天色已晚,皇儿也早些回去吧,本宫离开这半日,你父皇该四处寻我了……” 尤丽华说着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缓步往外面走去。 太子刘深忙躬身持礼相送,不过他拜下去的脸上却浮现一抹纠结之色。 等太子行礼毕并站直腰背的时候,却见尤丽华已经走到偏殿门口,即将要离开了。 情急之下,太子一咬牙,一挥手叫住了尤丽华:“母妃……” 尤丽华缓慢的脚步立止,原地转身问道:“皇儿还有何事?” 面对母亲的询问,太子欲言又止,一时间竟然开不了口。 尤丽华微微蹙眉,“皇儿有话就直说,你乃是陈国储君,吞吞吐吐成何体统。” 她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又听话,又温文儒雅,十分符合她对君子的想象。 只是有时候有点优柔寡断,就比如现在,吞吞吐吐的。 太子听了尤丽华的话,心中一紧,心里酝酿了很久的话脱口而出:“母妃,那舞姬既然祝修远不要,不如赐给……赐给……儿臣……” 其实太子心知他这样的要求不好,往严重了说,这就是辜负了母妃对他的栽培与期望。 (未完待续) 第184章 教子 所以他话说到最后,就已经断断续续,犹犹豫豫,眼睛也不敢去看母妃。 可是……可是方才那一批舞姬真的太完美了,个顶个的绝色无双! 他想要。 刘深,身为陈国皇太子,地位尊崇,又有尤丽华这样的母妃溺爱着,按理说,他应该应有尽有才对。 但实际上,太子刘深的确拥有很多东西,唯独有一件东西他思之而不得。 那就是美人! 尤丽华身为刘深的母妃,对他管教极严。 特别是女人方面。 太子居住的东宫中,所有女侍皆是黄脸老妇,没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 尤丽华的目的,就是为了约束太子行为,不让他过早接触女色,以至于像他父皇那般纵欲无度。 尤丽华日日陪伴在陈皇身边,她深知一代帝王沉湎声色的危害。 除了亏损身体之外,还荒废了国政,这才是最严重的。 从某一个方面老说,尤丽华正是那使陈皇“亏损身体”和“荒废国政”的罪魁祸首,因为她就是那迷惑帝王的狐狸精。 但是,对自己的儿子,对陈国的皇太子,对未来的帝王……尤丽华极端负有责任心! 她一直在好好培养陈国未来的皇帝。 不让太子过早接触女色,只是其中的一个缩影罢了。 太子自然深知这一点。 他平日里也遵从母妃的叮嘱,一心好好读书,悬梁刺股,几乎不与外面的“坏蛋”接触。 他的性格温润如玉,待人有礼有节,十分符合尤丽华对君子的幻想。 尤丽华对此也是极为满意的。 可是,刚才那十数个舞姬实在太完美了,太子那颗压抑许久的心终于骚动起来。 太子读了那么多书,他很想在夜深人静的书案前,有美研墨奉茶,红袖添香。 那是一件文雅之事,读书人共同的追求! 就连民间的富贵人家的公子都有此待遇,而他贵为一国皇太子,书房中却只有三两只小太监伺候…… 太子很早以前就有这种想法,只是俱于尤丽华对他的殷殷期待,太子始终说不出口。 怕母妃不满意。 直到方才,他看见那十多位舞姬。 她们的脸蛋就像芙蓉般好看,她们的身段像杨柳般柔软,凹凸有致……再一想东宫中的黄脸老妇,太子差点呕吐。 心里长久压抑的意愿,在那一刻得以爆发。 太子终于开口了! 然而太子的底气还是不足,那句话说到最后的时候,已经断断续续。心里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泄了一大半。 “你说什么?!” 不出太子刘深的预料,尤丽华果然两眉一竖,脸色顿时肃然,眼中的宠溺与满意之色消失,换上一抹愤怒和失望。 尤丽华这话说得有些重了,与往日的温和大相径庭,隐隐中透着一种寒霜。 太子自小服从尤丽华的管教,心里本是惧怕他这位母妃的。 所以,太子立即住嘴,低下了头,唯唯诺诺。 尤丽华瞬间化身母老虎,紧走两步返回,圆睁着两眼盯着唯唯诺诺的太子,斥道:“皇儿,你身为陈国太子,当严于己身,谨言慎行。现在你只需好生读书即可,别的勿需多想!” “母妃说得是!”太子忙弯腰赞同。 尤丽华面色稍缓,看着弯腰九十度的皇儿,微叹口气,将之扶起,“皇儿啊,等你以后贵为一国之君了,天下美人任你挑选,本宫绝不阻你!” “儿臣知错了!请母妃责罚!” “嗯……皇儿年已十七,的确也到了娶妻的年纪。这样吧,本宫回头与你父皇好好商议商议,为你择一贤德太子妃。” “儿臣……儿臣听从母妃安排……” …… 且说祝修远抱着那檀木盒子,一路跟随小太监七转八绕,穿过无数重门庭,走过无数长的廊道,像是闯迷宫似的进行着“出宫之旅”。 祝修远将那檀木盒子抱得紧紧的,生怕失手摔落在地。 如果里面装的免死金牌不慎落地,沾染了一丝尘土的话,祝修远心里都要疼的。 免死金牌! 这是一个好东西呀! 为了它,祝修远可以不去管那什么朝堂纷争,即使卷入那些纷争中也是值得的。 因为这块牌子关键时候可以救人一命,将发挥巨大的作用! 在祝修远看来,什么最重要? 自然是命最重要了! 两世为人的他,十分明白这一点。 不过或许有人就要说了,这免死金牌本就是一件死物,关键时刻,并不一定就能够发挥作用。 历史上拥有免死金牌、丹书铁券之人,到最后也难免落得个横死的下场,这种人还不少。 似乎免死金牌就是一个皇帝笼络人的工具,需要你的时候,金牌有效,要杀你的时候,金牌失效…… 但是,在祝修远看来,这其实是一个“名义”与“实力”的关系。 免死金牌,可以看做是一种“名义”,因为有了它,才能名正言顺的免除死罪。 个人实力,则是保证这种“名义”能够进行下去的必要条件。 试想,如果一个人单单拥有免死金牌,却孑然一身,无权无势。那么他的免死金牌就是一块废铁,皇帝翻脸不认的话,该死还是得死。 相反,如果一个人既拥有免死金牌,又拥有令皇帝都忌惮的势力的话,免死金牌才能发挥真正的作用。 甚至“超常发挥”也不无可能。 不过很多人估计又要说了,祝修远不过只是一个州县司马,哪来“令皇帝都忌惮”的势力?你手中的免死金牌不还是废铁一块吗? 这话说得也不错。 就目前来看,祝修远手中这块免死金牌还真就是废铁一块。 但是,相信没有人会因为这个原因,就将之真当成废铁扔掉吧? 留着这块免死金牌,至少留住了“名义”与“实力”中的“名义”一项。 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说不定祝修远还真获得了“令皇帝都忌惮”的势力,那么这块免死金牌不就可以派上用场了吗? 这块金牌虽然有点鸡肋,但总归是一件宝,是一把“钥匙”。 拥有了它,至少拥有了保住半条命的机会…… …… (未完待续) 第185章 东宫 祝修远抱着这檀木盒子,一路喜滋滋,他心情大好,以至于前面带路的小太监也可爱了起来。 在小太监的带领下,祝修远走出午门,穿过端门,最后返回承天门。 一出承天门,刚告别那小太监,一直等候在此的言大山立即凑了过来:“恩公你没事吧,恩公你终于出来了……” 祝修远拍了拍正上下打量着他、看他有没有缺胳膊少腿儿的言大山的肩膀,言大山牛高马大,肩宽体阔,祝修远拍他的肩膀就像拍在牛背上似的,很是结实。 “我没事,你等在外面等急了吧?”祝修远笑问,他这次进宫差点一去不回,早上进去傍晚才出来…… 言大山一直等候在承天门外,中途连个音讯儿都没有,不焦急才怪。 “夫君?!” 祝修远与言大山谈话间,他忽然听见皇城的城墙根下传来董淑贞的声音。 焦急中饱含着一种惊喜。 祝修远循声望去,原来城墙根下停放着两辆马车。 其中一辆马车的布帘被一只皓腕掀开,里面有一位娇俏的姑娘,她的脸蛋,她的眼睛,她的眉毛全都在笑,那是一种喜悦。 那不是祝修远的娘子是谁。 ……原来董淑贞她们也赶过来了。 也是啊,祝修远此次入宫面圣,可以说是“早出晚归”,况且去的又是皇宫那种地方,她们担忧他的安危,一起在此等候也是正常。 祝修远当即丢下言大山,抬步走了过去。 望着他娘子天真而又喜悦的笑容,祝修远心里莫名放松。 皇宫里的人,都是一些怪人。 陈皇表面看起来还不错,但伴君如伴虎。 尤丽华虽然好看得紧,但她心机深沉,竟然还想安排奸细在他身边…… 还有面色冷淡的带路小太监,以及“又聋又哑”的小宫女…… 面对那些怪人,祝修远莫名心累。 他总担心说错一句话,或者走错一步路,就犯下他所不知道的某种滔天忌讳…… 还是娘子好啊,单纯又天真,活泼又阳光,与之相伴,轻松! 祝修远嘴角不自觉带上了一抹微笑。 他走过去的同时,董淑贞已经从车上跳了下来。 接着是秋雯和夏舞两个小丫鬟,也从马车上鱼贯而下。 另一辆马车上的董漱玉、春雪、冬梅也下了车。 董淑贞小跑过来,上下打量祝修远一番,“夫君你没事吧?你去了这么久,妾身可担心了。” “没事儿!”祝修远笑道。 董淑贞打量祝修远的视线忽然定住,落在祝修远双手抱着的那檀木小盒上。 那檀木盒子除了使用金贵的檀木打造之外,它的做工和花纹也是十分漂亮。 祝修远不知道尤丽华从哪儿找来的盒子,因为这盒子看起来有点像……像女人的首饰盒。 上面的花纹十分漂亮! 董淑贞两眼立即睁圆,死死盯着那盒子。 “夫君,这是什么?”董淑贞呆呆发问。 “这是一个好东西……”祝修远注意到了董淑贞看向这盒子的目光,那是一种渴求和喜欢的目光。 “夫君!”董淑贞一下子蹦到祝修远身侧,抱住他的胳膊开始摇晃:“夫君,我要这个……” “既然娘子喜欢,那就送给你吧!”祝修远呵呵笑着,两手抱着那盒子往她身前一送。 “多谢夫君,夫君最好了……”董淑贞立即将那盒子抱在怀中,跑到一边,与秋雯和夏舞两个小丫鬟“欣赏”这个漂亮的盒子去了。 “修远,这么去了这么久?”董漱玉走了过来,她的视线扫过陷入兴奋的妹妹,暗暗摇头。 “此事说来话长……”祝修远环视一圈四周情景,“此地不便细说,况且天色已晚,我们不如先回客栈吧。” “也好……” 董漱玉、春雪、冬梅三主仆上了一辆马车。 祝修远、董淑贞、秋雯、夏舞四人上了另一辆马车。 言大山坐车夫位,一行人开始返回客栈。 祝修远的马车中。 董淑贞、秋雯、夏舞三主仆还在研究那个盒子,凑在一起叽叽喳喳。 祝修远直摇头,她们与后世聚在一起谈论包包名牌的女人们一般无二…… “啊!这是?!” 不知何时,董淑贞打开了那盒子,她拿起那块免死金牌,待看清上面的字迹后,她手中就好似拿着一块烧红的铁块似的,发出一声惊呼,将牌子丢了回去。 祝修远淡淡一笑,他就知道会出现这一幕。 “怎么了,吓着你们了?” “夫君,这……免死金牌……”董淑贞将檀木盒子放在两个膝盖上,上半身和两手都往后缩,好似那块金牌长了一张嘴,专门咬女人的手似的。 …… 客栈,祝修远的房间中。 祝修远与董氏姐妹三人聚在一起。 他们已经用过了晚饭,因董氏姐妹好奇祝修远入宫之事,因此出门逛街的心思也没了,就待在祝修远房中听他讲入宫的经历。 ……虽然祝修远入宫“消失”了那么久,差不多一个白天的时间。 但总的来说,还算有惊无险,安然无恙。 董氏姐妹齐齐松了口气。 “恩公。”等祝修远讲完了后,言大山在外面咚咚咚的敲响了门。 “何事?” “恩公,客栈中来了一位小公公,是从东宫来的,指名道姓要见恩公,他正等候在客栈楼下的大堂中。” “东宫?”祝修远疑惑,董氏姐妹更加奇怪,三人面面相觑。 “应该是太子派来的人。”祝修远做出猜测。 今日在那仁寿宫之中,尤丽华赠送舞姬不得而又改赠免死金牌之举,明显就是在招揽他。 尤丽华招揽他,自然是为了太子。 那么太子“有所表示”的话,那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修远,既是东宫来人,你就快些去吧,莫让东宫的人久等。”董漱玉提醒道。 “好,我这就去见一见东宫来使,你们等候在此不要出来。” “嗯……” 祝修远开门,随言大山而去。 客栈大堂。 “公公!下官正是江州司马祝修远,不知公公有何指教?”祝修远一眼就看见两位小太监杵在大堂中,昂首挺胸。 (未完待续) 第186章 薛宝昌 客栈大堂中的人全被挤压在外,将两位小太监围在中间。 小太监见到祝修远后,脸上的傲然之色顿时消失,忙躬身笑道:“哎哟祝大人,指教可谈不上。我们俩啊,就是为太子殿下跑腿儿的,呵呵。” “两位公公客气了,不知太子殿下……” “祝大人,太子殿下交代咱家将此物赠于祝大人。” 小太监取出一卷崭新的书册,用绸布捆着,两手捧了递给祝修远。 祝修远纳闷,茫然接过。 太子殿下竟然送来一本书? 这是什么书,有什么特异之处吗? 祝修远粗略看了一眼,这册书卷成了筒装,并用绸布捆着,只能看见蓝色的书皮,看不见封面上写了什么字。 “既然是太子殿下所赠,那下官不敢推辞。请两位公公代下官谢过太子殿下!” “好说好说,祝大人客气了……” “两位公公不着急回去的话,不若留下来喝杯茶?” “不了不了,祝大人,太子殿下还等着咱家回去复命呢!祝大人,告辞!” “两位公公慢走……” 送走两位东宫太监后,祝修远再次瞄了一眼这本书。 此处人多眼杂,不是查看这本书有何奇妙的地方。 于是他返回他的房间,董氏姐妹安然等候在此。 “夫君,东宫太监找你什么事啊?”董淑贞问。 “没什么大事,单单就送来一本书。” “是什么书?”董漱玉问。 “我也正纳闷呢……” 祝修远当着董氏姐妹的面,直接拆开捆住此书的绸布,展开一看,只见封面上有一行字:“赠祝修远。” 落款是“刘深”。 刘深就是太子的名字。 三人围在一起,面面相觑。 这书没有书名,封皮上竟是“赠祝修远”四个字。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此书极有可能是太子殿下亲笔手书而成,也有可能是东宫自行印制装订的书,外面没有卖的。 祝修远压着心里的疑惑,翻开一页…… “这是……这是什么啊,乱七八糟的,看不懂啊!”董淑贞吐槽。 祝修远也纳闷了,因为他也看不懂这上面到底写的是什么……符号?“” 说它是字吧可又不像,说它是鬼画符吧它又好像具有某种规律…… “这是……”董漱玉拿起这册书仔细看了眼,最后以确定的语气说:“修远,贞儿,这是琴谱!” “琴谱!?” 董淑贞惊讶,祝修远则大惊。 琴谱?太子殿下竟然送他一本琴谱? 这是什么意思,他根本不会弹琴啊。 就连后世的五线谱他都没有接触过,更不用说这种乱七八糟的琴谱符号了。 这太子殿下……真是……真是奇葩! …… 翌日。 祝修远一行人再次出发,直奔常州义兴县而去。 健康城虽然繁华,但终究不是久留之地啊! 此去义兴县,可选陆路也可选水路。 因考虑到董淑贞晕船的毛病,所以众人选择了走陆路,坐马车沿着官道直奔义兴县。 一行人在义兴县待了一天,祝修远亲自进入矿山确认紫砂矿…… 第二天,他们再次启程,往江州进发。 因为董淑贞怕晕船,所以他们一路上都是走陆路。 颠簸数日方才返回江州。 祝修远他们回到董府后,方才知道原来陈皇的赏赐已于两日前送到了。 金银首饰、绸缎布匹、粮食盐油等,品类众多,董府的仓库都差点被塞满! 不过此次最大的收获并不是这批数量众多的赏赐,这些最多只算是锦上添花。 真正的重头戏是江州刺史、江州司马之位。 当然,还有祝修远获得的那枚免死金牌。 …… …… 三日后。 江州城内,薛府。 “可恶!” 薛府的后厅中,陡然炸响一道怒极的爆喝。 哗啦啦! 紧接着就是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 怒极爆喝与摔杯之人,乃是薛家家主薛宝昌。 他怒目圆瞪,面容冷峻,长长袖子下的两个拳头紧握,青筋暴起,粗重的鼻息吹得颌下胡须一阵乱动。 他这是动了真火,怒不可抑。 “爷爷请息怒!” 薛宝昌身侧,一位十几岁出头的晚辈后生弯腰拱手。 与薛宝昌不同的是,这位晚辈后生的脸色极为淡然。 即便薛宝昌大发雷霆,怒极爆喝,并摔碎了一只茶杯,弄出极大的响动,将厅中伺候的下人们吓的魂不附体,齐齐跪倒了一地。 但是,这位晚辈后生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一脸古井无波,显得城府极深。 薛宝昌犹自气愤难平,他侧头瞧了一眼那晚辈后生,怒道:“这怒老夫息不了!那董诚老贼,不与我薛家结亲也就罢了,他董家买他的新茶,我薛家做我们的茶商,井水不犯河水,倒也互不相干。” “可是,那董诚老贼欺人太甚,公然打破百年以来的规矩,弄出个什么‘董公秤’,还派出衙门州兵守在茶园路口……” 薛宝昌发了一通火,心里似乎好受了些。 他又看向那晚辈后生,说:“源儿,你历来老成谋事,你来想想办法,如何应对此番局面?如果长此以往下去,我德福茶行怕是要关门倒闭了。” 那晚辈后生名为“薛源”,乃是薛家家主薛宝昌之长孙。 薛源少年老成,智计百出,正是因为有了薛源在后面出谋划策,他薛家才能迅速崛起,成为江州一代有数的大茶商。 薛宝昌虽是爷爷,是长辈,但也经常向薛源问计询策。 薛源一脸云淡风轻,拱手道:“爷爷,经过半个月前那场瘟疫后,那董家不仅包揽了江州刺史、长史、司马的宝座,还获得了鄱阳王、杨廷玉,甚至宫中那位的好感!” 薛宝昌瞧了一眼淡定的薛源,尽管他不愿意相信,但事实确如他这长孙所说。 他不由叹了口气。 想当初,薛家跟随方塘、花朝仕、万谦等,一起躲进衙门后宅。他们的计划本是那么完美,本来可以一举剪除董诚、王府管家的。 可是那可恶的董家女婿弄出个什么瘟疫防治之法,生生扭转了局势,“请”来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杨廷玉,一举葬送了方塘、花朝仕、万谦…… (未完待续) 第187章 司马 为了维持与方塘、花朝仕、万谦的关系,他不知道砸进去了多钱银票。 可是,这一切都打了水漂。 董诚大获胜利之后,果然就开始筹谋对付他薛家了。 那董诚的女婿说什么“茶农在瘟疫之灾中立了大功”,所以不该再受茶商的盘剥,于是弄出了狗屁的“董公秤”,还派出衙门州兵守护茶园,为茶农们“主持公道”。 这直接导致他们这些茶商不能再盘剥茶农了,薛家可谓“损失惨重”啊! “如今董诚势大,不好招惹。叔叔薛宝庆虽然高居户部尚书之位,姑姑也贵为邵州王夫人,但是,董家有鄱阳王、杨廷玉撑腰,宫中那位恐怕也会偏袒董家……” “那怎么办?”薛宝昌面有不甘。 “爷爷莫急,孙儿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 薛宝昌大喜,忙问道:“源儿,什么办法?” 薛源缓缓走了两步,眼神无比深邃:“那董家势大,在明面上我们不好招惹,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从暗处来!” 薛源的脸色第一次变了,变得无比阴沉! “源儿你的意思是?”薛宝昌似有所悟。 薛源嘴角诡异上扬,带动阴沉的脸发出阴沉的笑…… …… 翌日。 阳光明媚! 是出去逛街游玩的好日子。 早上,祝修远和董淑贞前往西院后厅吃早饭的路上,董淑贞就开始要求祝修远“履行承诺”,带她出去玩了。 所谓的“承诺”,就是之前董淑贞害病卧床不起,需要喝药的时候,祝修远为了哄她喝药,曾许出去的一堆承诺。 带她出门逛街都是最基本的了,最大的一个承诺是答应带她到江州城以南的鲁山上去玩,包括打猎、烤兔肉、摘野果等等项目…… 去吃早饭的路上董淑贞就在念叨了,说今天天气不错,一定要带她出去逛街。 到达西院后厅之后,董淑贞立即老实下来,因为有董诚在,她不敢妄动。 在吃早饭的过程中,祝修远得知董漱玉今天要出远门,前往浮梁县的景德镇,招揽几位捏制瓷器的好手,开始研究紫砂壶如何烧制。 祝修远只知道紫砂泥可以做出紫砂壶,但究竟怎么个做法,他一窍不通。所以这件事他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让董漱玉她们去摸索尝试。 吃完早饭,从西院后厅返回东院的路途中,董淑贞又来了,“挂”在祝修远身上撒娇,要祝修远带她出门逛街。 “好了好了,真是怕了你了,行,为夫答应你,今天就带你出门逛街!”祝修远最终败下阵来。 除了受不了董淑贞的撒娇大法之外,他其实也挺可怜董淑贞的。 她是那么的活泼与好动,那么的爱玩,然而以前却被董诚严令在家,不得踏出府门半步…… 祝修远理解她对外界花花世界的向往。 “妾身就知道夫君会答应的,夫君最好了!”董淑贞将整张脸蛋都贴进祝修远侧腰,以示亲昵。 “不过娘子,如今为夫已经是江州司马了,成天都在岳父大人的眼皮子底下,不比以前的时候了。为夫……可能不好抽身啊!” 董淑贞闻言,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小嘴一扁,两手死死环住祝修远的腰,立在原地不走了。 祝修远身子骨弱,自然比不过会功夫的董淑贞,董淑贞一抱之下,祝修远竟然动弹不得。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出去玩……” “娘子快放手,这里这么多人呢!”祝修远无语了,忙转头四顾。 这条通往东院的廊道上原本是有几个小厮丫鬟的,可是小厮丫鬟们见二小姐和姑爷如此嘶闹,早就一溜烟跑没了影儿。 也有可能躲在暗处偷偷看好戏。 “我不管我不管,要出去玩,要出去玩……” “好好,娘子,为夫只是说可能不太好抽身,但没说不能抽身啊。你快放开,免得被下人们看了笑话……” 祝修远连哄带骗之下,董淑贞终于松手,不过她并未彻底放开祝修远,而是紧紧抱着他的一条胳膊。 “娘子,待会儿为夫照常去衙门上值,等半刻钟之后,我再找个理由返回,接上你们一起去街上……” “好,我这就去准备准备。”董淑贞仿佛又有了新目标,抱着祝修远的胳膊快步往东院跑去,急不可耐。 回到东院后,祝修远回房更衣,换上官袍。 董淑贞则一头扎入她自己的房间,拉着夏舞,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等祝修远换好官袍,出门来到小客厅中,董淑贞的房门还紧紧闭着。 “娘子,我这就先去衙门了,你们在家安生的等着吧。”祝修远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知道了夫君,夫君你一定要回来接我们啊!”董淑贞也在房间里面大叫回应。 “自然不会忘……” 祝修远抬步往董府大门走去,会和了岳父董诚及言大山等人后,乘坐马车往衙门的方向赶去。 如今的祝修远已经是江州司马,事整个江州第三大的官。 其实州衙的司马一职不同于其他官职,比如刺史、长史等。 司马一职更多的时候是一种闲职,一般用来安置贬谪官员之类的。 刺史、长史等,才是手握实权的地方大员。 刺史乃一州长官,掌管一州大小事务,手中的权力极大。 而长史乃是刺史的第一佐官,相当于二把手,话语权也是极大。 相对来说,司马这职位就稍显多余。 不过司马作为刺史的第二佐官,也可以负责一些具体事务,也可也掌握极大的话语权,甚至与长史不相伯仲……这些都是没有定数的,每个州的情况不一样。 具体到江州,新任江州司马祝修远,并不是贬谪而来的官,而是因功升上去的,性质不一样。 所以,祝修远所掌握的话语权也不小,在威望方面,甚至新任的江州长史李林洲也远远不及。 或者说,如果不是因为祝修远年幼,才堪堪十五岁的话,江州长史的位子就是祝修远的了。 当初杨廷玉就是考虑到祝修远的年龄问题,才让他做了江州司马,将长史之位让给了李林洲。 (未完待续) 第188章 街市 总结一句话,祝修远这个司马并不是那种很闲的司马,而是需要负责具体事务的,本身就很忙碌。 不过既然答应了娘子,今天要带她们出门逛街,祝修远自然不会食言。 祝修远上衙点卯之后,在值房中待了半刻钟不到,就走到董诚的值房,随便捏造了一个理由,离开了衙门。 因为祝修远负责某些具体事务,需要他出去逛逛走走,不用每时每刻都待在值房里面。这就给了他捏造理由的机会。 董诚毫不怀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祝修远出了衙门,直接吩咐言大山充当车夫,架着马车载着他往董府赶去。 到了董府,祝修远吩咐言大山原地等候,他则快步来到东院,去接董淑贞她们。 董淑贞早已经准备好了,等在小客厅中,就等祝修远来接她们。 祝修远走进小客厅中一看,愣了一下,只见小客厅中三位娇滴滴的小美人鲜艳明亮,亮瞎了他的钛合金狗眼。 显然,她们化妆了! 脸蛋、发髻、发饰、衣服等,皆经过精心的处理,看起来比平时美了好几倍! “娘子……你们?” “夫君你终于来了……”董淑贞立即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但是由于她动作太猛,带动发髻上的各类精美发饰一起摇晃抖动。 往常的董淑贞并不会佩戴这么多的发饰,今天因为打扮了一番,所以她也插了个满头…… 结果因为董淑贞太过活泼好动,动作幅度太大,引得满头发饰环佩叮当,看起来充满了喜剧的意味。 “哈哈……”祝修远没忍住,不由笑出了声。 董淑贞动作顿时一滞,她敏锐的察觉到祝修远是在嘲笑她。 她一双大眼呆呆的盯着祝修远,眼睫毛很长,眼神中有丝丝委屈。 “哈哈……哈哈……”祝修远却笑个不停。 “夫君……”董淑贞委委屈屈的扑过去,将半张脸蛋埋在祝修远怀中,一只小手握成拳,轻轻捶打着祝修远的胸膛。 “夫君你取笑我……”董淑贞一边大叫一边轻轻捶打着祝修远。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取笑娘子呢……”祝修远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然而嘴角却咧开了,久久闭合不了。 “还说没有,夫君就是取笑妾身了,你看,夫君你的嘴都咧到耳根了……”董淑贞委屈巴巴。 “说什么胡话呢!娘子你今天格外靓丽,简直就如那小仙女下凡似的,好看得紧,为夫怎么会取笑你呢?”祝修远忽然严肃认真起来。 董淑贞一呆,两只大眼定定的看着祝修远,她觉得严肃认真起来的夫君在说这种羞人的话的时候,好有魅力哦! 搞定了董淑贞,祝修远又看向走过来的秋雯和夏舞。 两个小丫鬟也精心打扮了一番,就好看程度来说,与董淑贞相比也算是各有千秋吧。 “秋雯,谁给你化的妆呢?很不错!”祝修远看着秋雯笑道。 秋雯局促低下了头,两手互相绞着,不好意思了。 秋雯的胆子最小,也最容易害羞,禁不起他的夸奖的。 祝修远不由微微低头,去瞧秋雯那羞涩的神情。 然而,祝修远视线所及的画面忽然一变,一颗脑袋闯了进来。 祝修远定睛一看,却原来是夏舞的脑袋。 “夏舞的妆也化得不错!”祝修远赶紧夸奖道。 “哎呀夫君,时候不早了,我们快些出发吧,不然天都要黑了!”董淑贞一惊一乍,陡然反应过来,拉着祝修远的胳膊就往外走。 “才刚吃完早饭一个时辰不到,怎么天都要黑了呢?娘子你脑袋里想些什么呢……” …… 这一个月的江州城,可谓多灾多难。 遥想半个月前,暴雨洪灾、长江水位暴涨、瘟疫横行……三重天灾接踵而至,几乎将这一片地区“犁”了一遍。 江州城周围的州县遭了大难,几乎都空了,可谓千里无鸡鸣、枯骨遍山野! 所幸江州城中尚且幸存有二十多万人,不然这一片地区真成了无人区。 不过如今的江州城不同半个月前,已经没有二十多万人了,大部分百姓都已经迁出。 他们响应朝廷的号召,或前往附近空无一人的州县帮助灾后重建,或干脆直接在当地落户…… 如此一来,江州城中也就只剩下了五六万人的规模。 五六万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若平均分配到整个江州城的话,人烟自然稀少。 可是,人是会动的! 城中某些街道,依旧繁华。 这些街道以最快的速度恢复,这里早已热闹喧哗。 初来乍到之人,见了此番繁华景象,一定想象不到,半个月前,这繁华的街道也曾空无一人,也曾闭门闭户,宛若一座空城。 ……祝修远就带着董淑贞她们来到了这条街道。 人来人往的青石板大街上,祝修远、董淑贞并肩在前,秋雯、夏舞两位小丫鬟漫步在后。 四人手中皆拿着一根冰糖葫芦啃着。 冰糖葫芦可是一款经典零食,董淑贞每次来到街上都必吃一串。 秋雯就不用说了,她本身就是一只小吃货,如果有吃的,管它是什么,来者不拒。 夏舞并没有秋雯那般嘴馋,但出门逛街游玩嘛,自然是需要吃吃喝喝的。 至于祝修远……他原本以为他自己不会对这种幼稚的零食感兴趣,因为他毕竟是来自于二十一世纪的大人,吃小孩子才吃的零食,多丢人啊! 然而,当董淑贞喂了他一颗冰糖葫芦之后……真香了! 祝修远忘了,他这幅身板也就才十五岁而已,正是嘴馋好吃的年龄呢…… 而跟在众人身后的言大山,手中竟然也拿了一串冰糖葫芦! 不过看他那粗壮的胳膊,比女子的腿还粗的手臂,再拿着那么小一串冰糖葫芦……实在太不协调了。 言大山默默跟在恩公和恩母身后,手里拿着那串冰糖葫芦,说吃么不是,说不吃么也不是,尴尬啊! 不过这串冰糖葫芦乃是恩母亲自买来拿给他的,恩母还说:“这是最好吃的东西了,给你一串,不准不吃哦!” (未完待续) 第189章 刺客! 恩母的“教诲”,言大山不敢不听,不然要挨揍…… 祝修远他们一边啃着冰糖葫芦,一边在街上漫步,看见什么好玩的、新奇的东西,董淑贞、秋雯、夏舞三主仆都要凑过去“检查”一番。 “检查”的结果,就是这东西最后被董淑贞给买走了。 “诶夫君你看你看……”忽然,董淑贞抱着祝修远的胳膊跳了起来,伸手遥指一处,面色非常激动。 祝修远知道,他的娘子在街边的摊子上又看见什么“好东西”了。 因为董淑贞一看见什么能吸引她的好东西,便会如此激动,抓着祝修远的胳膊或者衣服跳个不停。 祝修远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去,原来是一个首饰摊。 那首饰摊上摆有许多银光闪闪的首饰,钗子、簪子、手镯等等,多不胜数。 “去看看吧!”祝修远无奈苦笑道。 祝修远说这么一句话,算是一个“准许”她行动的“命令”。 每次董淑贞离开他前往各处摊贩“检查”货物之前,她都需要祝修远说上那么一句。 如果祝修远不说“你去看看吧”这句话,她就当街撒娇,非得要祝修远说。等祝修远说了之后,她才喜滋滋的跑过去。 他的小娘子实在太黏他了! 董淑贞得了夫君的“准许”,忙拉着秋雯和夏舞,欢天喜地,冲向那首饰摊。 董淑贞她们走开后,言大山苦瓜着一张脸凑了过来。 祝修远见言大山还拿着那串冰糖葫芦,一口也没吃,还是完整的一串。 言大山拿着那串小小的冰糖葫芦站立不安,两手似乎无处安放。 诺大一个壮汉,竟然被一串小小的冰糖葫芦折磨成这个样子,祝修远想笑。 “恩公,这……”言大山面色纠结,看了那冰糖葫芦一眼,又眼带求助之色的看向祝修远。 “犹豫什么,吃了它啊!”祝修远嘴角带笑。 “恩公,小孩才吃的,我都这么大了……”言大山无比蛋疼,脸带便秘之色。 “酸酸甜甜,很好吃的哦。”祝修远笑道。 “恩公就别取笑小的了,恩公你看这……”言大山瞧了一眼那首饰摊前挑选着首饰的董淑贞,又瞧向祝修远,晃了晃手中“尴尬”的冰糖葫芦。 “既然你不愿吃,那就丢了它吧,注意不要被娘子她们看见。”祝修远摇了摇头。 “好咧!”言大山顿觉浑身舒畅,转头瞧了一眼正精心挑选首饰的恩母,见恩母并未注意到这边,他才蹑手蹑脚跑向街边的“灰桶”。 “灰桶”,其实就是垃圾桶。 当下其实并没有垃圾桶的概念,就连“灰桶”这个名字都是祝修远给取的。 《韩非子·内储说》记载:“殷之法,弃灰于道者断其手。” 《盐铁论·刑法篇》记载:“弃灰于道者被刑。” 其中的“灰”就是所谓的垃圾。 因为江州城实施瘟疫防治之法的缘故,其中就有要求不能乱丢垃圾这一项。 所以“灰桶”应运而生。 又因为祝修远是瘟疫防治之法的“总设计师”,所以“灰桶”这个名字就是祝修远给取的。 如今,虽然那场瘟疫已经结束,但这种习惯却被很好的保留了下来。 正是瘟疫防治之法之功,让江州的百姓们活命,所以百姓们自发拥护瘟疫防治之法的一切,再加上祝修远动用衙门的力量刻意引导,使出那奖惩的手段……一番操作下来,原本某些不好的习惯被彻底改变! 祝修远想将江州打造成一个“文明城市”! 在街道上设立灰桶,就是其中一项举措! 言大山遵从祝修远之命,扔掉这串冰糖葫芦,那么他自然需要走近街边的灰桶才行。 祝修远看着言大山那蹑手蹑脚的动作,嘴角不由破笑,心道:“看来我要好好管教一下娘子了,别老拿言大山当‘沙包’揍,你看,将诺大一个大汉欺负成什么样子了……” 就当祝修远心里想着这个问题的时候,陡然间,惊变发生了! “杀!” 由十数道喊杀声编制而成的一道“巨型”喊杀声陡然炸响! 这声音如金铁交击,非常刺耳,也非常大声,更非常突然,宛若平地一声惊雷。 而且,这声“杀”声来自四面八方的高处,非常“立体”,更增添了一种震慑人心的感觉。 祝修远心中骤紧,霎时间,好似一股强劲的气流向他压迫而来,他感觉呼吸困难,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极短极短的时间内,祝修远心中冒出一个念头,这声骇人的喊杀声来者不善,恐怕是冲着他来的。 这是一种预感。 他仿佛被一股气机锁定,也可能是因为时间太短的缘故,祝修远在这瞬间竟无法动弹,就连动一下手指头都不能。 因为祝修远的视线是看着走向街边灰桶的言大山,所以他保持着直面大街一侧建筑物的姿势。 在那极短极短的时间内,祝修远动弹不得,但眼珠却可以转动。 那声极具危险性的“杀”声似乎来自于高处,所以祝修远的眼珠不由自主往上翻,往街边木楼的第二层看去。 眼珠上翻的行为动作,其实更像是一种应激反应,不由自己控制的。 一幅画面! 祝修远看见了一幅画面,这幅画面生生闯入他的脑海。就像切换一张幻灯片似的,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换了一张。 时间太短了,祝修远只意识到果然有人要刺杀他。 因为据那副生生闯入他脑海中的画面显示,街边木楼二层的窗户被破开,一个浑身黑衣的人直向他飞来,那人手中握着一把利刃,利刃寒光幽幽。 因为角度的关系,那个黑衣人的身体与他手中的剑连成一线,直向祝修远的眉心刺来,所以在祝修远眼中那就是一个“点”。 利刃寒光,剑尖迫人,还有那位黑衣人的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是如此的冷漠…… 除此之外,这位黑衣人的两侧,也有几位黑衣人一同刺来。 埋伏在此准备刺杀祝修远的人看来不止一个啊! (未完待续) 第190章 惊变 这幅画面似乎静止了,那持剑向他刺来的黑衣人就好像拍戏的演员,吊在钢丝绳上,是静止不动的。 这一切都发生在千钧一发之间。 以祝修远废柴的身体素质来看,他根本反应不过来。 实际上,祝修远心中也只冒出了一个“有人要刺杀我”的念头,至于即将被刺杀的恐惧感、被利刃所伤的疼痛、死亡阴影的笼罩等等感觉,通通都还没有来得及冒出来。 他现在感觉呼吸困难、窒息等,也是因为那声摄人心魄的“杀”声。 那一刻,似乎发生了很多事。 那位手握利刃,直刺祝修远而来的黑衣人,似乎一直被钢丝绳吊在那里,也似乎在以极快的速度向他刺来。 “夫君!” “恩公!” “姑爷!” 祝修远似乎还听见了董淑贞、言大山、夏舞的凄厉惊恐大叫。 那声音似乎极为遥远,也似乎就在他耳边炸响。 飘飘忽忽,隐隐约约,听不真切。 言大山、董淑贞和夏舞乃是练武之人,他们的确反应过来了。 可是,董淑贞和夏舞跑去了街边首饰摊,言大山跑去了街边另一侧的灰桶。 三人都远离了祝修远! 相信那些刺客们也是抓住了这一瞬间的机会才动手的吧。 言大山手中的冰糖葫芦早已脱手,董淑贞手里拿着的首饰也掉了下去。 他们三人都奋力冲向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刺客。 可是……他们三人最多也就只能阻挡三位刺客,另外还有……七八位刺客呢,怎么档? 这是一个必杀局! 刺客人多,有十多个人,并且他们从四面八方刺来! 而祝修远身边,只有言大山、董淑贞和夏舞三人身具功夫,短短时间内,最多也只能阻挡三位刺客。 祝修远在江州威望极高,他料想应该没有人会对他不利,放松了警惕。 祝修远此次出街,本是偷偷带董淑贞她们上街游玩的,所以并没有州兵在旁保护。就算带了州兵,恐怕州兵们也不能在黑衣刺客的利刃之下将祝修远解救出来。 刺客们本身已经占尽优势了,更何况他们还挑了一个绝佳的时机。 他们趁言大山、董淑贞和夏舞都不在祝修远身边的时候,发动悍然一击,来得太过突然,此时的祝修远就是一只待宰羔羊! 这是一个必死的局面! “恩……公……” “夫……君……” “姑……爷……” 言大山、董淑贞和夏舞的长嚎再次入耳,隐隐约约,好似是画外音,总感觉不太真实。 大概一秒钟左右的短短时间之后。 正前方的黑衣刺客已经越来越近了,他手中持握的利刃剑尖刺破空气而来,距离祝修远的额头眉心只有三两尺的距离了! 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祝修远甚至看清了那利刃上细微的划痕,并泛着幽光。 看来这柄剑已经结束了很多人的性命了。 祝修远也要死在此剑之下吗? “我要死了吗?” 随着一秒多钟的时间过去,对利刃入体的害怕,对死亡的恐惧,这种糟糕的感觉终于充斥了祝修远整个身体! 他浑身的力气顿时消散,好似整整一潭的水被抽水机瞬间抽干。 然而,就在那泛着幽光、拥有许多划痕的剑尖即将刺入祝修远额头眉心的时候,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 祝修远似乎听见了几声响,应该是金属撞击的声音吧。 祝修远已经无法分辨出这几声金属撞击之声到底是很大声,还是很小声。 似乎像是一颗针掉落在金属上的轻响,也似乎是洪钟大吕被撞击的浑厚音波。 他被死亡的气机锁定,五官感知等早已不太灵敏,他分辨不清…… 不过随着这几声响动之后,那离他额头眉心只有三两尺的剑尖……竟然移位了! 直到这个时候,祝修远方才彻底反应过来。 他被好多刺客刺杀,差点就交代在这里了。 彻底明白过来之后,大骇之下的祝修远一口气没提上来,顿时两眼泛黑,身体一酸,直接往侧边倾倒下去。 “夫君!!!” 祝修远又听见了董淑贞的大喊,似乎很大声,震得他脑袋都有点晕,也有点疼。 他失重了,直接往侧边倒去,他感觉天旋地转。 …… 不知过了多久,祝修远一口气回过来,他醒了。 两眼微睁,娘子董淑贞的整张脸却占据了他所有视界。 只见她花容失色、钗鬓斜坠,一张化着精致妆容脸蛋因大哭和焦急已经变了形,她那长长的三千青丝倾斜垂下,一下一下抚过祝修远的下巴,痒痒的。 许是见祝修远醒过来了,董淑贞面色大喜,大喜、大哭、焦急等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祝修远也不知道该当如何形容董淑贞现在的脸色。 慢慢的,听觉恢复了。 “……夫君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夫君你不要吓我,你快说话啊……” 除了董淑贞的嚎叫之外,似乎还有激烈的打斗声,从不远处传来。 祝修远转动了下僵硬的脖子,想去看那打斗的场面。 他此时已经清醒过来,他知道是有人在最危急的关头拯救了他的性命,因此祝修远想看一眼那位救命恩人到底是谁。 可是,董淑贞的脸太“大”了,并且还会跟着祝修远的视线转动而移动,导致祝修远无论如何转动脖子,眼中所见的始终是董淑贞的脸蛋。 “夫君你……你脖子不舒服吗?夫君你说话啊?夫君你不要吓我……” 无奈,祝修远只得放弃看一眼救命恩人的想法。 “娘子?”祝修远轻轻动了动身子,发现躺得还挺舒服,软软的。 “夫君你终于说话了……嘤嘤嘤……” 祝修远脑袋又清明了些,他此时已经发现,原来他正躺在董淑贞的腿上,头枕在她的怀抱里……难怪躺得那么舒服。 “都怪我,都怪我……嘤嘤嘤……” 董淑贞喜极而泣,眼泪不要钱似的直往下淌。 祝修远则微微一愣,为什么娘子说:“都怪我?” 刺客精心设计要刺杀他,不能怪董淑贞吧?刺客那么多人,又从四面八方刺来,董淑贞根本阻挡不了,也不能怪她吧? (未完待续) 第191章 师父 【更新方式变更:每天八千更不变,但合并成两章更新了,每章四千字。】 祝修远心里纳闷了。 他见娘子哭得如此伤心,心里不忍,于是艰难伸出一手,捧着董淑贞的脸蛋,说:“娘子你哭什么?什么都怪你了?” 董淑贞泣不成声:“要是……我不拉着夫君……出门逛街……就不会……嘤嘤嘤……夫君都怪我……” 祝修远一愣,原来是为了这个。 “扶我起来。”祝修远两手费力的撑着地面,想先起来再说。 董淑贞一边大哭一边搀扶祝修远,被吓坏了的秋雯和夏舞也来帮忙。 在三女的搀扶下,祝修远成功站了起来。 “娘子,我不怪你啊,这种事谁能预料得到,快别哭了。” “可是……” “好啦好啦。”祝修远用袖子擦去董淑贞满脸的泪花,笑道:“他们的目标是我,就算这次不动手,下次也会动手。为夫每天都会去衙门上值,出街公干的机会也有不少,他们总会找到时机的。” 董淑贞哭得像只小花猫,她吸了吸鼻子:“真的么,可是夫君……” “好啦,快别可是了,我们还是看看到底是谁救了我,又是谁想刺杀我吧。” 董淑贞一听这话,顿时反应过来,对呀,抓住刺杀祝修远的黑衣人要紧。 因此她慢慢止住了泪,跟着祝修远一起看向那凌乱的街道。 ……大街上的百姓早已逃到了远处,摆摊的人就连摊子也顾不得了,将这一段大街彻底清空出来。 因为百姓们慌乱逃跑与祝修远的救命恩人跟黑衣刺客打斗的缘故,街边摊位几乎全毁。 摊子上的各种货物,如瓷器、首饰、字画、小食、水果等等,随着摊子被毁而散落一地,杂乱不堪。 街道上躺着的不止各种散落的货物,还有一具具黑衣刺客的尸体,横七竖八。 ……打斗还在继续。 黑衣刺客只余下三人了,拿着刀剑与人搏斗。 十多个黑衣刺客,已经被干掉了七八个。 与黑衣人打斗的人有四个,一个是言大山,另三位则是乞丐打扮,两位乞丐年轻一些,约四十多岁,一位乞丐年长一些,头发胡子都雪白了。 祝修远一见那三位乞丐,两眼就是一亮,不用说,在危急关头救下他的人,肯定就是这三位乞丐了! 这可是救命恩人啊! 从鬼门关走过一遭之后,祝修远才知道救命恩人是那么的伟大,他们的身上都是散发神光的! 难怪言大山对他如此死心塌地。 老实说,他现在也想对那三个乞丐跪地感谢一番。 这可是活命之恩! 只是祝修远没有注意到的是,他身侧的董淑贞看着不远处的打斗,她脸上不时浮现出思索之色…… 四个打三个,就连祝修远这种菜鸟也知道,那三个黑衣刺客要完蛋了。 “请三位义士留下活口!”言大山一边打一边大叫。 言大山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留下活口,方便盘问究竟是谁指使他们刺杀祝修远的。 “好!”一位乞丐回应道。 “不好,他们正在服毒,快阻止……” …… “哎,他们这些人都是死士,任务失败就服毒而亡,这位小兄弟想从他们口中问出幕后指使,恐怕是难喽!” 那位发须皆白的老乞丐见战斗结束,立即从腰间取出一只大号酒葫芦,拔开塞子,就着葫芦嘴就是一口。 祝修远两眼一亮,这位老乞丐很有个性啊!刚打完架就喝酒…… 并且方才他看得分明,这位老乞丐的功夫是三位乞丐中最好的。 况且老乞丐年纪又那么大了,祝修远一般认为武功好坏与年龄大小挂钩。 再者,老乞丐如此有个性,必是高人! 接下来,那老乞丐又做了一件事,让祝修远坚定的认为他果真是一位高人。 只见老乞丐喝完一口酒,又从一个口袋里掏出一只鸡腿,那鸡腿又大又肥,金黄油亮,一看就勾人食欲。 老乞丐不顾众人怪异的眼神,急不可耐照着那鸡腿就是一口,美味滑嫩的鸡肉入口,老乞丐那张清瘦的老脸上顿时露出满足的神清。 老乞丐只顾大吃大喝,而那两位稍微年轻些的乞丐则四下搜查黑衣刺客的衣服。 言大山早已瞧见祝修远没事了,所以他并未立即走过来,而是对老乞丐抱拳一礼,躬身道:“多谢老前辈仗义出手……” “诶!”老乞丐一挥手打断言大山,口中饱含着酒肉,囫囵说道:“免了免了!” 言大山是个严肃且正直的人,再次拱手道:“如果没有老前辈仗义出手……”。 在言大山看来,如果不是这位老乞丐仗义出手,那么他的恩公祝修远必难逃此劫! 祝修远,不仅是他言大山的活命恩公,还是他们浮梁县茶园的大恩人呐! 就在两天前,祝修远推动衙门弄出了“董公秤”,保证茶农们在出售茶叶的时候足斤足两。又派出州兵守护在茶园路口,帮茶农们撑腰…… 这恩情可大了去了! 言大山的母亲言婆,曾让他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跪下立誓,一定要好生跟着祝修远大恩公,保护大恩公祝修远的安全…… 然而这才没两天呢,恩公祝修远就差点被一群黑衣刺客杀死! 如果恩公真的不幸遇难,那么他言大山非得得被母亲言婆打死不可。 老乞丐嚼完一口鸡腿肉,又拔开葫芦嘴灌了一口,他灌酒的时候,斜眼偷看了言大山一眼。 言大山犹自躬身施礼,口中滔滔不绝。 老乞丐灌了一口酒之后,忙将葫芦塞子塞上,跳着脚就要逃离言大山。 哪知老乞丐逃离的方向正好面对祝修远他们,祝修远他们已经抬步走了过去。 祝修远面色一喜,这位老乞丐不仅是他的活命恩公,更是一位高人啊! 祝修远一向佩服各种高人! 然而,就当祝修远刚想开口打招呼的时候,却见老乞丐脸色一变,脚步一转就想往别的方向逃跑。 祝修远面色微微一愣,什么情况? 正当祝修远疑惑间,却听身侧的董淑贞惊喜大叫道:“师父!” 董淑贞一叫“师父”两个字,那老乞丐看起来比较清瘦的身躯竟然轻轻颤抖了一下,随后老乞丐妄图逃跑的动作停下了,转身过来,两手连连摆动,说道:“你认错了人,我不是你师父!” “师父!” 董淑贞却不理会老乞丐的否认,嗖的一声从祝修远身侧蹿了出去,高兴大叫道:“师父你终于来看徒儿了么?徒儿好高兴呀!” 董淑贞真的非常高兴,甚至高兴得有些过头。 她嗖的一下冲过去,两手环抱着老乞丐的腰,面色非常激动,竟不顾那老乞丐脏兮兮的衣服了。 “师父,你离开了这么久,徒儿好想你啊……师父,你怎么现在才来看徒儿,您走的时候不是说明天就来看徒儿的吗……” 董淑贞太激动了,看见这位老乞丐就像看见了一位久别重逢的往年老友一般。 祝修远瞧见这一幕,顿时傻眼。 师父?! 这位老乞丐就是董淑贞的师父?董淑贞的师父就是这位老乞丐? 祝修远记得,当初他被言大山这家伙掳到浮梁县,后来被董淑贞她们“救”出来后,在茶园的庄园里面,董淑贞曾给他说过一段往事,她曾拜一位武功极高的老乞丐为师! 据董淑贞所说,她师父是一个高人,就连董诚都十分敬佩那老乞丐的! 当时祝修远还心动,如果有这么一位高人亲自指导他锻炼身体的话……嘿嘿,他的身子骨可能就不会这么虚弱了。 祝修远的要求不高,不用达到与人搏斗的程度,能够让他强身健体,稍稍会些花拳绣腿就够了…… 然而,祝修远的希望被无情的戳破。 因为董淑贞也不知道她师父去了哪里…… 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呐,原本祝修远都已经忘掉了此事,却没想到董淑贞的师傅自己冒了出来。 祝修远心中再次燃起希望,嘿嘿嘿痴笑着,搓着手就凑了上去。 “娘子,这位老……老前辈就是你师父吗?”祝修远笑眯眯的询问。 那老乞丐被董淑贞抱住了腰,他……他竟然一脸嫌弃之色! 老乞丐浑身好似僵硬了般,两手无辜的向外伸着,一只手上拿着硕大的酒葫芦,一只手上还握着啃了一半的鸡腿。 上半身也往后仰着,一张苍老的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嫌弃”和“救命”四个大字! 董淑贞激动的抱住了老乞丐的腰,无奈老乞丐两只手上都有“无比重要”的东西,他实在腾不开手去推开董淑贞,只得一脸生无可恋的回应着董淑贞。 “好好,老乞丐我也想你……” “胡说,老乞丐我有说过‘明天回来看你’这种话吗……” “哎哟小贞儿哟,你快快放开老乞丐,老乞丐我已经一年多没有洗过澡了,很臭的……” 尽管老乞丐说自己身上的衣服脏、一年多没洗过澡、虱子满身蹿等,可是董淑贞就是不放开手,并顺势邀请老乞丐去董府沐浴…… 董淑贞虽然是个爱干净、讲卫生的官宦小姐,但是,她对老乞丐师父是极为敬重的。 想当初,她年幼的时候,对外面的世界是多么的向往啊。可是,爹爹董诚却根本不让她踏出府门半步。 后来老乞丐师父来了,教她功夫,还带她出去玩。董淑贞最喜欢的就是去山上玩,师父教她摘野果、打兔子、烤兔肉、喝酒…… 董淑贞整个童年生涯中,就属那段时光最快乐。 董淑贞把老乞丐师父当成爷爷来看待的。 如今好不容易再次见到师父,她心里激动,根本不在意师父的衣服脏不脏。 可是,老乞丐无奈了。 他一手拿着酒葫芦,一手握着鸡腿肉,说丢下酒葫芦或者鸡腿肉腾出手来推开董淑贞吧,他又舍不得。 直到祝修远凑了过去,并问出那么一句话,老乞丐这才找到了救星。 老乞丐生无可恋的老脸稍稍正经了一下,瞄着祝修远,忽然两眼一鼓,大声问道:“你就是小贞儿的夫君?” “老前辈,在下正是!”祝修远饶了饶头。 “你名为祝修远?那什么瘟疫防治之法就出自你手?”老乞丐又问道。 “额……老前辈所言不错。”祝修远本想谦虚一下的,可是话到临口,他又改变了主意。 “哈哈!”那老乞丐哈哈大笑,声若洪钟,上下仔细打量了祝修远一番,赞道:“不错,少年俊杰,倒是与小贞儿是一对儿……” “老前辈……” “祝小子,既然你是小贞儿的夫君……”老乞丐微微低头瞧了一眼董淑贞,无奈苦笑道:“快些将你娘子拉走。” 老乞丐说着,又看了一眼手中的酒葫芦和啃了一半的鸡腿,舔了舔嘴。 他还没吃完呢! “师父!”董淑贞稍稍不满,为什么师父老想着赶她走呢? 祝修远眨了眨眼,将老乞丐的表情和动作皆看在眼里。 这位老乞丐竟然是个十足的吃货和酒鬼! “娘子,快过来,你这样的话……师父还怎么喝酒吃肉呢?娘子……” 祝修远依言将董淑贞拉了过来,董淑贞一听祝修远的话,觉得挺有道理,于是就被祝修远拉了过去。 “小滑头!”老乞丐斜眼瞥了祝修远一眼,接着迫不及待的灌了一大口酒,又啃了一大口鸡腿肉…… 祝修远尴尬笑笑,刚才他随同董淑贞的叫法,称呼老乞丐为“师父”的小小心思,以及他观察到老乞丐好酒好肉的习惯等,竟然被老乞丐一眼看穿。 祝修远有点尴尬。 不过这位老乞丐果真是一个十足的高人啊! 在祝修远看来,行为越怪的人本事就越高! 所以,祝修远是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的。 争取让老乞丐教自己一点花拳绣腿,他没事儿的时候就练练,也能强身健体不是。 正当祝修远冥思苦想,搜肠刮肚,究竟用什么办法可以留住老乞丐的时候。 另外两位稍微年轻一些的乞丐,已经将所有黑衣刺客搜身完毕,回来对老乞丐抱拳禀道:“帮主,没有任何发现,属下等无法确定他们的身份!” (未完待续) 第192章 如戏 帮主? 祝修远闻言微微一愣。 这位老乞丐莫非就是那丐帮的帮主? 而董淑贞则不为所动,因为她早已经知道老乞丐就是丐帮的帮主了,只是忘了告诉祝修远而已。 此时,言大山也讪讪的走了过来,他诚心诚意的拜谢老乞丐,可是老乞丐理都懒得理他,这让言大山很是受伤啊。 老乞丐闻言,口中酒肉不断,他大口咀嚼带动雪白的胡须一阵乱颤,囫囵道:“不出所料,不出所料啊!” 那老乞丐囫囵说完,那只又大又肥的鸡腿已经被啃光,只剩下一根骨头。 他将鸡骨头随手一丢,又灌了一口酒,顺手对两位年轻些的乞丐挥了挥手,两位乞丐就退到了他身后。 老乞丐喝完酒后,将酒葫芦的塞子塞上,再挂回腰间别着,顺手拍了拍……这酒葫芦似乎就是他忠诚的老伙计。 “师父。”祝修远看准时机,拱着手就凑了上去。 祝修远的脸皮也是够厚的,他这声“师父”的称呼是随着董淑贞叫的,可是人家老乞丐就连董淑贞这个徒儿都不认的。 祝修远直接就叫上了“师父”,就连他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厚脸皮。 不过,现在机会难得,稍纵即逝啊,这老乞丐似乎随时就会跑得无隐无踪。 祝修远必须脸皮厚点,争取先将老乞丐留下来再说。 “师父……”祝修远拱手上前,“您是娘子的师父,那也是在下的师父了,您老人家来到了江州,就像回到了家里一样。师父,如您老不嫌弃,不如到寒舍小住几日,也好让娘子和在下孝敬孝敬您老人家……” “对呀对呀!”董淑贞立即补枪:“师父,您之前说过要回来看徒儿的,还说过要带徒儿上山捉老虎、抓……” 看着热情过度的董淑贞和祝修远,尤其是嚷嚷着“捉老虎”的董淑贞,老乞丐歪了歪嘴,连连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老乞丐我四海为家,自由自在惯了……” “前辈,师父……” “师父……” 老乞丐一脸的生无可恋,摆手不止,急忙切入主题:“祝小子,你的瘟疫防治之法的确不错,不仅救下了帮中的关长老和刘长老,更拯救了江州二十多万百姓……” 那两位稍稍年轻一点的乞丐,就是那刘长老和关长老了。 半个月前,江州爆发一系列天灾的时候,他两位正好在江州,被迫卷入灾难中。 不过他们也亲眼目睹了江州战胜一些列灾难的整个过程。 “祝司马,虽然你是衙门中人,在下是江湖中人,道不相同。但是,祝司马的瘟疫防治之法的确功绩甚大,不仅救下了在下和关长老,更彻底纠正了我帮中的某些不良习惯……祝司马,请受在下一拜!” 老乞丐身后的刘长老走了出来,一边说着就给祝修远施了个大礼! 那关长老也走了出来,粗声粗气的笑道:“哈哈,祝司马,能令关某佩服的人不超过一手之数,其中除了帮主之外,关某最佩服的就属祝司马你了。哈哈,别的话关某不会说,也请受关某一拜!” 话毕,关长老也对祝修远施了个大礼。 “哎哟,两位长老使不得!使不得!” 祝修远一手扶一个,但是,他这身子骨哪能扶得动两位丐帮长老呢,两位丐帮长老还是拜了下去。 “刘长老、关长老,你们客气了,快些请起……”祝修远稍显无奈。 因为他的瘟疫防治之法的确活人无数,这段时间以来,专门找到他并给他施礼拜谢的人,多不胜数…… “哈哈,祝小子,你这事儿的确做得不错,你就让他们拜吧。”老乞丐笑道。 既然师父都开口了,祝修远自然是遵从师命。 等刘长老和关长老拜完后,老乞丐又说:“江州瘟疫爆发之时,老乞丐正在会稽游玩,后来关长老与刘长老找到老乞丐,说了江州之事,老乞丐就带着他俩赶了过来。” “一来,是让他们当面拜谢你的救命之恩。二来,老乞丐也想见一见那大名鼎鼎的江州司马,究竟是什么高人,竟然能想出瘟疫防治之法这种济世良方……” “哈哈……却是没想到,老乞丐到了江州城之后,才听说人说了,原来那大名鼎鼎的江州司马,竟然是小贞儿的夫君!” 董淑贞插嘴道:“师父,夫君很厉害的,不过师父也很厉害,夫君和师父都很厉害!” 而祝修远则稍稍有些异样,他将老乞丐看做是高人,且没想到老乞丐也将他看做是高人…… “好了!”老乞丐拍了拍手,笑道:“现在老乞丐帮你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也算是偿还了刘长老和关长老的活命之恩……” 祝修远皱眉,这话听着不对劲儿。 “如今此间事了,老乞丐也该……”老乞丐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囫囵说道:“也该继续云游四海,醉枕山河……” 董淑贞立即反应了过来,她脸上的高兴之色顿时消失,换上一幅委屈巴巴:“师父,师父您又要走了吗?” 老乞丐整个身体都是一顿,忙转过了身去,摆手道:“咳咳,小贞儿啊,现在你已经长大了,有了夫君,应该好生在家相夫教子……” 董淑贞急了,刚想再说什么,却听祝修远抢先开口:“师父,师父,徒儿那瘟疫防治之法还有待完善,可是徒儿年幼,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经历的事也不多……师父您老人走南闯北,见惯了无数风土人情,相信有了师父的帮助,徒儿一定可以好好完善瘟疫防治之法的,更好的造福天下百姓……” 祝修远开口一个“师父”,闭口一个“师父”,叫的那个亲切啊! 让老乞丐直咧嘴。 就连董淑贞这个“徒儿”他都还没有承认呢,这“徒儿”的夫君就自己打蛇随棍上了,一口一个“师父”叫得亲切得紧,这…… 这人脸皮之厚,也是让他老乞丐刮目相看。 不过就算如此,老乞丐也忍了。 因为他口中的“祝小子”的确立有大功绩,就算他脸皮厚,稍稍让人生厌,但也不能抹除了他的功绩。 要是一个坏人口口声声叫他为“师父”的话,老乞丐铁定会用拳头好好教他做人! ……不过在其他人眼中,祝修远的行为……怎么说呢。 董淑贞先前是发愣,不知为何夫君也叫上师父了,不过到后来,她又为她可以和夫君一起叫师父为师父而高兴。 言大山、秋雯、夏舞三人则呆呆的,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祝修远什么时候拜这老乞丐为师了? 特别是言大山,他本性耿直忠厚,对祝修远这种“钻营”的行为,他其实是有点嗤之以鼻的。 可是……可是祝修远乃是他的恩公啊,恩同再造,他如何敢非议恩公! 因此言大山陷入了一种纠结状态无法自拔。 至于那两位丐帮长老,刘长老和关长老,两人互相对视一眼,苦笑摇头,默默退回老乞丐身后,不参与此事。 因他们的帮主本领高强,但也很贪嘴,有时候……就说是有时候哈,帮主囊中羞涩,就会招收一两个“临时性”的徒儿,顺便“混吃混喝”…… 他们的帮主什么都好,可就是有这么一点瑕疵,导致帮主的“桃李”遍天下,这就让某些人错认为他们的帮主是个“好为人师”的人。 所以,这一幕他们也就见怪不怪了。 祝修远说完那番话之后,见大家面色各异,不过都是些异样的眼光。 祝修远也知道,他如此“钻营”,的确有些不妥。 可是,机会就摆在眼前,祝修远两世为人,十分明白,只要抓住这些稍纵即逝的机会,往后的人生将会有不可言状的变化。 毫无意外,那都是些好的变化。 面对稍纵即逝的机会,硬着头皮、厚着脸皮上就是了,成不成功就看天意吧。这总比以后后悔来的强。 “师父,为了完善瘟疫防治之法,为了天下百姓,徒儿恳请师父留下小住些时日,师父!”祝修远见老乞丐不为所动,故又开口“请求”。 董淑贞也开口帮腔,极力挽留……这,真是夫唱妇随啊! 而那老乞丐却直搓牙花子,这个祝小子真是的,竟然都将“为了天下百姓”这种话说出来了,这……这尼玛…… 如果不是因为这祝小子立有大功绩,他老人家老早就抽他几个耳刮子了! 这是道德绑架! 如果老乞丐知道有这么个词儿的话,他一定会联想到道德绑架的。 不过,姜还是老的辣。 只见老乞丐转身回来,脸上笑呵呵,雪白的眉毛和胡须乱颤,说:“祝小子,刘关二位长老,已将你那瘟疫防治之法仔仔细细的讲给老乞丐听过了,老乞丐想了一下,那瘟疫防治之法已经极为完善,老乞丐……爱莫能助啊!” 毫无意外,老乞丐拒绝了。 祝修远见此计不成,马上又心生一计。 他现在整颗脑袋都高速运转了起来,他一定要尽力留下这位高手帮主在身边,即便不能传授他功夫,那也可以让言大山好好跟着他学两招啊。 言大山可是他的打手,是他的武力保障,如果能够提高言大山的武力值,自然也是极为不错的! 祝修远深吸一口气,暗中一咬牙,面色忽然复杂起来,有惊恐、有害怕、还有一丝丝的哀求。 祝修远趁众人不注意,忽然对老乞丐跪拜了下去。 众人大惊失色,什么情况? 祝修远哀嚎道:“师父,救命啊,师父,徒儿好怕啊,师父救我,师父……” 众人更加懵逼,一个个都是呆呆的,没搞清楚祝修远为何忽然有此言行? 董淑贞见祝修远哀嚎得十分伤心,顿时担忧起来,忙蹲下了身扶着祝修远,焦急道:“夫君你这是怎么了?夫君?” 然而祝修远不理她。 他能跟董淑贞说:“为夫这是装出来的”么?自然不可能,一说就要露馅儿。 余者的言大山、秋雯、夏舞等,也纷纷蹲下身来,伸着手,劝慰祝修远不是,不劝也不是,一时间手足无措。 关键他们没搞懂祝修远因何而大哭哀嚎,无从下手啊。 不过老乞丐人老成精,他一见此番景象,顿时就将祝小子的用意猜了个七八分。 他老人家顿时扶额,因为他头疼。 并且嘴角直咧,他已经忍了好多次了。 如果祝小子没有立下那番大功绩的话,他老人家早就暴揍了他一顿了…… “好啦好啦,你这是怎么了?你怕什么?”老乞丐无奈问道,一脸生无可恋。 他没想到啊,这位大名鼎鼎的江州司马,竟然是如此的难缠! 简直比小贞儿还难以应付,太狡猾了! 老乞丐心想,祝修远一定是仗着他立下的大功绩,才敢对他“索求无度”的。 这正好戳中了老乞丐的软肋,因为老乞丐本就是一个好人,有一副好心肠,所以他实在绕不开那件大功绩…… “师父!”祝修远越发得势,跪行两步上前,一手撑地,一手攥住了老乞丐的裤腿,抓住了之后就死不撒手。 而老乞丐顿时感觉心惊肉跳,他最怕拉拉扯扯的了。 可是他生生忍着没有躲开。 哎,谁叫他老人家是个好人呢,他就算看在江州二十万幸存者的份上,他也不忍心躲开啊! “夫君……”董淑贞面色焦急,她还是没有搞懂夫君的用意,只是单纯觉得夫君哭嚎得好伤心哦,她莫名心酸,想跟着一起哭。 “师父你刚才也看见了,有人要刺杀徒儿啊,他们好多人,好厉害,好恐怖……”祝修远心里默念着“人生如戏,全靠演技”,然而他的面目表情却与他现在的“设定”十分相符! 恐惧、害怕、哀求! “他们要杀死徒儿啊!师父救命,师父,只有您在身边,那些坏人才不敢靠近,师父,您就留下来小住些时日吧,等江州局势稳定之后,徒儿亲自送您离开,师父……” 祝修远的狐狸尾巴终于漏了出来。 (未完待续) 第193章 神操 直到此时,众人方才恍然。 董淑贞微微一愣,随即也跪地开始哭嚎,跟着祝修远一起…… 老乞丐的脑袋顿时大了! 单单一个祝小子就让他头疼不已,现在又加入一个小贞儿……天啦,他老人家的脑袋好晕。 秋雯和夏舞闻言之后,顿时陷入呆滞的状态。 她们的小姐如此“胡闹”也就罢了,反正她们早已经习惯。 可是,可是就连姑爷也……也学会了如此“胡闹”! 天啦,姑爷是被小姐给带坏了吗? 秋雯和夏舞两个小丫鬟呆呆的,睁圆的两眼,默默的看着小姐和姑爷的“胡闹”,或者说是“表演”。 而对于言大山来说…… 恩公的话在不经意间已经深深的刺痛了他。 保护恩公的安危,是他神圣的责任,可是,恩公刚才就差点交代在这里! 这都怪他无能啊! 以至于恩公还要“低声下气”的去求别人,这不是啪啪啪的打他的脸么? 可是,言大山又觉得他的脸被打得好。 因为在言大山心中,他自己的脸皮不重要,恩公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 特别是经历了刚才黑衣刺客刺杀一事之后,言大山已经明确了这一点。 ……祝修远和董淑贞还在哭嚎,你一句我一嘴,连续不断,哭嚎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 老乞丐都快崩溃了。 但是! 老乞丐这块姜还真是老而弥坚,他怎么可能被祝修远的小小伎俩给束缚住呢? 只听老乞丐说:“嗯,祝小子你的安危确也是一个问题,不过,你身边这位长随的身手已是不错……” 老乞丐说的长随,自然就是指言大山了。 “这样吧,老乞丐看这批死士的来历不简单,如果下次你再遇到他们……是生是死还真难说。刘长老,关长老?” “属下在!”刘长老和关长老转身而出,一起对老乞丐拱手。 “你二人可愿待在祝小子身边一段时日?帮他剪除那些麻烦?”老乞丐整个人浑身的气质都变了,变得颇具一帮之主的威严。 这种威严很摄人。 是一种久居高位之人才能够培养出来的一种“气质”。 祝修远心想,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王八之气”了吧。 哇塞,这种气质好迷人! 可惜他身上还没有。 威严气质的震慑之下,祝修远哭嚎的声音都是一顿。在那一刻,祝修远很怕老乞丐忽然暴起揍他。 因为他的言行,已经说得上是死皮赖脸了,狗皮膏药般,他自己都讨厌! “帮主,属下等愿意!”刘长老和关长老齐声答道,没有一丝犹豫。 两位长老答应之后,皆齐齐低头往地上的祝修远瞧去,脸带丝丝敬佩之色……这也是一个牛人啊,这时机拿捏得太过巧妙! 这不,他不就为他自己争取来两位超级大保镖了么! 不过两位长老还是不看好祝修远,认为他最后肯定留不住帮主的。 帮主生性自由散漫,无拘无束……怎么可能答应留在江州那么长的时间呢? 不可能! 老乞丐见两位长老答应下来,他稍稍点头。 然后又看向祝修远,白眉白须一阵抖动,无奈道:“祝小子,你先起来吧,有你那长随与刘、关两位长老护在你身边,当保你无恙!” 祝修远听了这话,知道再哭嚎下去也是无用了。 不然会适得其反。 所以祝修远拜谢了老乞丐和刘、关两位长老,拉着董淑贞就爬了起来。 那老乞丐见祝修远终于不再哭嚎,心说这祝小子还算是懂得见好就收,他稍稍点了点头。 如今“麻烦”已经解决,老乞丐顿时浑身轻松,他哈哈大笑,习惯性的掏出硕大的酒葫芦,猛灌一口美酒。 然而,他这口酒灌进了口里,还没来得及吞入腹中,就又听祝修远开口了:“师父……” 噗! 老乞丐一口气没憋住,直接将那口酒喷了出去,被呛得咳嗽连连。 “师父!” “师父!” 祝修远和董淑贞立即大献殷勤,一左一右“挟持”住了老乞丐,一边关切的询问,一边轻轻拍着老乞丐的背。 老乞丐的脸都咳嗽得通红了,他先是看了眼左边的祝修远,再又转头盯了盯右边的董淑贞……老乞丐十分无语,一脸的生无可恋。 这两小夫妻……成心的吧! “师父,您老人家没事吧?”祝修远关切问道。 老乞丐盯着祝修远,抽搐了下嘴角,说:“祝小子,适可而止……哎呀!老乞丐真是怕了你们了,告辞,老乞丐先走了……” 老乞丐说完掉头就走,或者说,那是……逃离?! “师父!” “师父!” 祝修远和董淑贞立即大叫着跟上。 然而,他们两小夫妻哪里是老乞丐的对手,眨眼间老乞丐就跑出去一丈多远! 言大山、秋雯和夏舞等人看着这一幕,皆呆呆的。 那位老乞丐算是被小姐和姑爷……给吓走了吗? 刘、关二位长老也是十分无语,能将他们帮主给吓走的人,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祝修远大叫着,心里一咯噔,心说完了! 他费尽心思,费尽唇舌,还“表演”了一番,可是,最终还是要失败了吗? 虽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可是,祝修远心里还是十分不甘啊! 那可是一位超级大高手呢,可遇而不可求,但是,他就要从手指缝里溜走了! 祝修远心念电转,其实,他还有最后一个主意。 这个主意相比较前两个主意来说,祝修远很不看好它。 不然也不会被他安排在了最后面。 不过现在情况紧急,再不将那个主意丢出去的话,那他真就是一丝机会也没有了。 “师父!”祝修远疾声大呼。 然而,那老乞丐一听了他的声音,他整个身体都是一颤,随后加快了脚步…… “徒儿曾看过一本奇书《搜珍秘谱》,记载了无数珍馐美味,有宫爆鸡丁、回锅肉、麻婆豆腐、糖酥鲤鱼……” 祝修远开始念菜名,念着念着,他的声音逐渐振奋起来,声音也越来越大。 因为那老乞丐竟然停了下来,原地回转身体,他蠕动着嘴角,两眼放光的盯着祝修远。 祝修远心知,他这次的主意凑效了。 没想到啊,他最不看好的主意竟然凑效了! 他没有心思去想,为什么他最不看好的主意竟然凑效了,这是为什么? 他只是搜肠刮肚,绞尽脑汁,将后世的经典菜名一一念出。 机会来之不易,他必须好好把握! “狮子头、鸡汤煮干丝、清炖蟹粉、狮子头、水晶肴蹄、龙井虾仁、西湖醋鱼、叫花鸡、烧乳猪、盐焗鸡、冬瓜盅……” 那老乞丐似乎腹中馋虫发作,引得嘴里生津不止,他不时嗒吧着嘴巴,喉咙也跟着耸动,并慢慢往祝修远这边走了过来。 众人看着这一幕,皆张大了嘴巴,面面相觑,全都不言不语。 “红煨鱼翅、冰糖湘莲、雪花鸡、金寿福、烧片糟鸡、桔汁加吉鱼、太极明虾、葫芦鸭子、符离集烧鸡……” 祝修远把握住机会,一道道经典菜名从他口中蹦了出来,好似无穷无尽似的。 那老乞丐已经将别在腰间的硕大酒葫芦取了下来,拔开塞子,不时灌一口酒。他这是为了解搀,同时也是为了掩饰吞咽口水的尴尬。 同时,老乞丐向祝修远走来的脚步也没停。 此时的老乞丐,好似一个被好看的玩具吸引住了目光的孩童,脚步不由自主就走了过去。 也如同一位山沟沟里的青壮小伙,陡然见到一位貌比天仙的美人,那位美人儿还在向他招手…… 言大山、董淑贞等众人,仍旧呆呆的张大了嘴巴不言不语,眼前这一幕有点诡异,他们都不想贸然发言打破这稍显诡异的一幕。 尽管,他们心中颇多疑惑。 比如有疑惑为什么祝修远知道那么多奇奇怪怪菜名的。 也有疑惑为什么死活不肯留下来的老乞丐在听了祝修远的菜名之后,却不由自主走了过来? 诡异! “……” 祝修远念着念着,脑子里忽然没词儿了,他一时间内所能想到的菜名,刚才全都念了出去。 他暗暗焦急。 “继续说啊,还有什么?” 那老乞丐已经走到了祝修远身前一尺处,微微躬着身子,盯着祝修远,然后仰脖灌了一口酒,伸手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和雪白胡须上残留的酒水,催促祝修远。 一股焦灼的感觉在祝修远身体中扩散,还有什么菜名,快出来啊!!! 咕咚咕咚! 老乞丐又灌了一口酒,继续期待的盯着祝修远。 “快点快点!”祝修远在心里呐喊,如果不能吊住老乞丐的胃口,恐怕这最后的机会也要失去了。 祝修远心中无比焦灼。 面上更是一幅便秘之色。 忽然,祝修远福至心灵,一段名为“报菜名”的相声段子被他想了起来。 祝修远狠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这么好的一个点子,他怎么现在才想起来呢! 想通这点后,祝修远心里顿时暗喜,焦灼之感消失,脸上的便秘之色也不见了,换上一幅胜券在握的微笑。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儿、什锦苏盘、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 祝修远一张口,这段报菜名就从他嘴里蹦了出来。 虽然祝修远不会说相声,达不到后世“郭大侠”那种艺术性的程度,不过这段报菜名本身就自带韵律,祝修远只需咬字清晰即可,这样念出来,竟也别有一番韵味儿。 最主要一点,人家老乞丐并不是来听相声的,他是被这些菜名本身吸引的。 也就是说,艺术性不艺术性的,不太重要,念清楚了就可以。 “罐儿鹌鹑、卤什锦、卤子鹅、山鸡、兔脯、菜蟒、银鱼、清蒸哈什蚂、烩鸭丝、烩鸭腰、烩鸭条、清拌鸭丝、黄心管儿、焖白鳝、焖黄鳝、豆豉鲇鱼、锅烧鲤鱼……” 祝修远继续往下念,越往下念,他心里越兴奋。 因为从老乞丐的神色与表情来看,他这次真的是押对宝了! 老乞丐微微躬着身,面带微笑的盯着祝修远,两眼放光。 祝修远口中蹦出来的那些菜名,似乎已经化作一道道具体的美味佳肴,在老乞丐的眼中不停闪现。 他微张着嘴,以至于哈喇子不受控制的往下淌。 不过在后生晚辈和属下的面前,老乞丐也稍稍注意了一下形象。 他擦着口水,然后又灌一大口硕大酒葫芦里面的美酒,灌酒的时候,微微错开酒葫芦,使之不遮挡住他的视线。 老乞丐就连喝酒都是盯着祝修远的! 急急喝完一口酒解馋后,再挥袖擦嘴,然后继续盯着祝修远,白眉白须的苍老脸庞绽放出微微的“痴汉”笑容。 而在场的其他人…… 董淑贞、言大山、秋雯、夏舞,以及刘、关两位长老等。 他们全都呆呆的瞧着这一幕。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 董淑贞大眼黑白分明,她站在祝修远身侧,不时用大大的眼睛瞧一眼夫君,又盯一盯哈喇子不停的师父。 她知道师父好吃,是个十足的吃货,对于这一点,在老乞丐以前教她功夫和带她上山去玩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 为此,她的师父拥有一手绝佳的打猎技巧,特别是捕捉野兔方面,堪称一绝啊! 这种捕捉野兔的技巧,师父也传授给她了,当时她就觉的十分好玩。 然而,自从师父离开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踏出过府门半步了。 上山捉兔子的“童年记忆”,还真就成了一份记忆,压在她心底…… 所以,上次她害病喝药,就曾以“上山捉兔子”的奇葩条件和祝修远交换,这都是有源头的。 即使董淑贞知道老乞丐是个吃货,但是她也没想到,师父竟然可以为了好吃的而忘了跑路,还自己“送上门来”! 之前,祝修远曾那般的苦求师父留下,先是搬出天下百姓,然后又是黑衣刺客的威胁……可是师父全都拒绝了! (未完待续) 第194章 没羞 老乞丐无拘无束,没有什么理由可以束缚他的脚步…… 然而,董淑贞却没有想到,她的师父竟然“败”在那一口美味佳肴的“石榴裙”下。 没想到啊,没想到! 除此之外,董淑贞还十分疑惑她的夫君。 他怎么就知晓这么多菜名呢?以前怎么没有听夫君说起过呢? 太奇怪了! 师父奇怪,夫君也奇怪。 董淑贞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在老乞丐和祝修远之间瞄来瞄去,不过眼神中也透露着一种茫然。 “抓炒鲤鱼、抓炒对虾、软炸里脊、软炸鸡、什锦套肠儿、卤煮寒鸭儿、麻酥油卷儿、熘鲜蘑、熘鱼脯、熘鱼肚、熘鱼片儿、醋熘肉片儿、烩三鲜……” 祝修远根本无暇去理会除了老乞丐之外众人的反应,他只顾张嘴,不停报出一个个菜名。 老乞丐这尾“鱼儿”已经被他抛洒下去的“鱼饵”所吸引,但是,老乞丐太狡猾了,还没有彻底上钩。 所以还不到收网的时机,祝修远还要努力,抛洒下去更多的美味“鱼饵”…… 至于这段报菜名……祝修远为什么能够顺畅的读出来呢?这主要得益于他以前看过的“郭大侠”的相声相声视频。 又因为祝修远作为穿越者唯一的金手指——前世记忆如新。 两相结合之下,祝修远方才能报出这么长一串的菜名。 “……蜜蜡肘子、锅烧肘子、扒肘条、炖羊肉、酱羊肉、烧羊肉、烤羊肉、清羔羊肉、五香羊肉、氽三样儿、爆三样儿、炸卷果儿、烩散丹……” 祝修远撸起袖子加油干,那么长的报菜名,他已经念完了三分之二了,相信等他念完,这老乞丐也应该就“上钩”了吧! “停停停……停停……” 然而,老乞丐却忽然摆手,叫停祝修远。 他的声音无比急切,似乎祝修远再多念出一个菜名的话,那都是无比惨烈的损失! “嗯?” 祝修远立即停止。 他念这段报菜名念得顺了口,以至于他的声音虽然停了,但嘴巴却还没有立即止住,还在一张一合的轻轻动着…… “快别念了……”老乞丐左手拿着那只硕大的酒葫芦,摇晃了一下,没有声音传出,“老乞丐的酒葫芦都空了,快别念了!” 众人再度懵逼…… 老乞丐竟然以祝修远口中蹦出的一个个菜名为“下酒菜”,硬生生将硕大酒葫芦中的酒喝了个精光! 天啦! 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董淑贞、言大山、夏舞、秋雯等,都已经傻掉了,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怪事。 而刘、关两位长老互相对视一眼,皆摇头苦笑。他们这位帮主…… 祝修远嘴角微微蠕动着,吞咽了一口口水,忙嘶哑着嗓子说道:“师父,寒舍有喝不完的美酒,也有吃不完的美味佳肴……请师父莅临寒舍,小住些时日吧,也好让徒儿们好生孝敬您老人家一番,师父? 董淑贞立即反应过来,一手抓住了老乞丐的胳膊,摇晃着撒娇道:“是啊师父,您就留下来小住一些时日……” 然而,董淑贞的话还没说完,那老乞丐就已经嗖的一声凑近了祝修远,一张苍老的脸庞上满是激动之色:“祝小子,你那什么《搜珍秘谱》从何而来,老乞丐活了大半辈子,怎么从来就没有听过?” 祝修远强装神色自若,拱手道:“师父,那本奇书已经……已经没有了,不过师父,您老人家不用怀疑它的真实性,因为此书是与那本记载瘟疫防治之法的古籍放在一起的……” 老乞丐狐疑的盯着祝修远,两眼鼓得大如铜铃,带着审视的意味,“祝小子,你该不会是诓老乞丐的吧?” 老乞丐很是怀疑啊。 虽然说着祝小子立有一番大功绩,可是,这小家伙也太过狡猾了些,老乞丐不得不怀疑。 祝修远心里一咯噔,不过他依旧强装着淡定,他知道这个时候决不能怂,他一怂的话,刚才的努力可就全都白费了! 并且,祝修远身子骨虽然羸弱,但他两世为人,其实心性已经坚如城墙,颇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不见黄河心不死的意思。 远非常人所比! 越是难以留下老乞丐,祝修远心里就越发认为老乞丐是个高人,他就越发的不死心,非要抓住一切的机会不可! “没有!”祝修远大声否定,声若洪钟,好似因为老乞丐的怀疑让他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师父,如果徒儿是杜撰的,那徒儿如何能够一口气念出如此多的菜名呢?师父若是不信的话,徒儿还可以继续往下念……” 祝修远话毕,架势一摆,嘴巴一张,就要继续接着念那长长的菜名。 “诶……使不得使不得!”老乞丐急了,慌忙阻止祝修远。 现在他酒都喝光了,没有东西解搀,那么祝修远继续往下念的话,那不是暴殄天物么! “好了,好了,老乞丐相信你小子成了吧,快些别念了!”看在美味佳肴的份上,老乞丐已经稍稍妥协了。 祝修远两眼一亮,立即抓住机会,见缝插针,忙拽着老乞丐的胳膊,开始请求老乞丐留下来…… 董淑贞夫唱妇随,抓住老乞丐另外一只胳膊,也好像和尚念经似的请求老乞丐留下来小住些时日。 其余的言大山、秋雯、夏舞,以及刘、关两位长老,依旧懵逼如初,瞪圆了眼睛…… “好,好!老乞丐就勉强留下来吧,真是怕了你们两个小鬼了……”老乞丐最终妥协。 终于成功了! 祝修远心里不由大喜! 他终于成功留下老乞丐这位高人了! 不容易啊! 祝修远相信,经过他千辛万苦留下来的这位丐帮帮主,将会为他带来无法想象的好处! “耶!师父您终于可以陪徒儿一起玩了,师父……”董淑贞喜极而泣。 虽然她现在有了夫君这位“超级玩伴”,可是,她并不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人,孩童时候的“老玩伴”她也是舍不下的。 “哎哟!”老乞丐瞧了瞧喜极而泣的董淑贞,一脸的生无可恋,忙将董淑贞推入祝修远怀中,让他抱着,笑道:“祝小子,如今你已经是小贞儿的夫君了,你可要好生管教着她,莫让她顽皮!” “师父……人家哪有!”董淑贞在祝修远怀抱里傲娇反驳。 祝修远扶住董淑贞两个香肩,对老乞丐笑道:“徒儿谨遵师父之命!” 老乞丐一咧嘴,不过也没有说什么。 死皮耐脸叫他为师父的人……其实有许多,多祝小子一个人也没什么大碍的。 “祝小子,你也别太惯着小贞儿了,你争取早日让她生一窝小祝小子吧,哈哈,也好免得她老是缠着老乞丐……” 老乞丐哈哈大笑,像个老没羞的。 “师父……”董淑贞害羞捂脸,缩入祝修远怀中,快没脸见人了。 “额……”祝修远也有点尴尬,不过他马上就找到了化解尴尬的方法:“师父,此处不是说话之地,不如我们先回寒舍,再备上好酒好菜,徒儿与您喝两杯如何?” “好啊,不过祝小子,老乞丐可是为了你那什么《搜珍秘谱》留下来的,如果我发现祝小子你胡编乱造,我可是会一走了之的……” “师父放心,一定是师父您从未尝过的美味佳肴,师父您就放心吧!”祝修远笑道。 可是,祝修远话虽然如此说,可是他心里还是有些虚。 哎……想要留下老乞丐还真是不容容易啊,就不知道待会儿回去之后,他能不能做出让老乞丐眼睛一亮的美食。 还需要继续努力啊! “贤婿,贞儿……” 就在此时,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直奔而来。 祝修远等忙齐齐看去,却原来是岳父大人董诚来了,亲自率领着一大群全副武装的州兵,杀气腾腾而来。 显然董诚得到了祝修远在此遇刺的消息,所以急忙带着州兵赶了过来。 “岳父大人!” “爹爹!” 祝修远和董淑贞迎了上去。 董诚心里着急,三两步就走了过来,他上下左右仔仔细细打量祝修远一番之后,焦急问道:“贤婿你没事吧,那些黑衣刺客呢?” “岳父大人,小婿没事。岳父大人,那些黑衣刺客已经被师父他老人家解决了……” 祝修远说着,就将董诚引向了老乞丐。 董诚自然认识老乞丐。 他怔了怔,忙拱手道:“原来是洪帮主,有帮主在此,贤婿定然安然无恙……” “诶……”老乞丐摆了摆手,笑道:“哈哈,多年不见,董大人终于也成为了一州刺史,可喜可贺啊!” “哈哈,不瞒帮主所说,若不是因为我这贤婿,我也不会坐上刺史的交椅……对了,帮主既然来到了江州,不如到寒舍小住些时日,贞儿可是时时念着你呢。” “爹爹……”董淑贞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岳父大人,小婿已经邀请师父到家中小住些时日,师父他老人家已经答应了,我们这就准备回去呢。”祝修远笑道。 “哦?好,贤婿你做的不错。”董诚夸赞祝修远一句,又对老乞丐拱手道:“洪帮主,那就由贤婿代本官招待帮主吧,这灾变刚刚结束,衙门里头事物繁忙……等晚上本官一定要和帮主喝上几杯。” “哈哈,没事没事,你去忙吧,江州的百姓能有你这样的父母官,真是他们的幸运呢,呵呵,不用管老乞丐。”老乞丐既然决定留下来了,就显得比较随和。 祝修远在前带路,对老乞丐说:“师父,这边请……” “大人,大人,不好了……” 然而此时,又有一队州兵约十数人的样子,往这边狂奔而来,声音无比焦急。 众人急忙转头看去,只见他们这十多位州兵非常狼狈,衣服破损不堪,碎布条迎风飘荡,除此之外,还很脏,有泥污草屑等。 他们的脸上也如衣服一般脏,有的还有伤口,血迹斑斑,看起来好似经历了一番激烈搏斗似的。 董诚和祝修远越众而出,站在众人前面。 几个呼吸间,那十多位州兵就跑到了董诚和祝修远近前。 “何事慌张,你等为何至此?”董诚沉声问道。 “刺史……大人,司马……大人……”那州兵猛喘了几口气,弯腰将手撑在膝盖上,“大小姐……她……” 大小姐!? 祝修远两道眉毛一杨。 他猛然想起,今天早上在董府西院后厅吃早饭的时候,董漱玉就曾说过,她今天要亲赴浮梁县景德镇,去寻几位捏制瓷器的师傅,招揽他们来研究如何捏制紫砂壶。 董漱玉就是一弱女子,她出远门,自然需要人保护的。 现在,董漱玉乃是刺史大人的千金,随行保护之人,自然就是为数不少的州兵了! 当时祝修远还曾担忧过董漱玉的安全问题,可是又想到那么多州兵保护她,还有董府管家董运,以及董一董二等两位管事一起,应该没有问题…… 可是,现在看这十多位州兵的模样,董漱玉一定出了什么事。 祝修远的心立即揪了起来。 漱玉她……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揪心的不止祝修远,董诚和董淑贞的心同样也狠狠的揪了起来。 “姐姐她怎么了?”董淑贞立即追问,她的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音。 “大小姐……被鲁山上的山贼……给劫走了!”那州兵断断续续的说道。 “什么!”董淑贞大惊失色,两只眼睛瞪得溜圆,眼神中满是不信和担忧,当然还有浓浓的害怕。 鲁山,正是江州城以南的一座大山,延绵数百里,紧临鄱阳湖。 鲁山上物产丰富,野兽众多。 半个月前江州遭遇瘟疫的时候,曾面临缺药的危急,后来城中大夫们组团上山挖药,上的山就是这鲁山。 以前老乞丐带董淑贞上山游玩,打兔子烤兔肉,也是上的鲁山。因为鲁山真是一座大自然的宝库,药材猎物等应有尽有。 不过,在鲁山上的某些地方,山势极为复杂。 这山势一旦复杂起来,就容易滋生山贼。 (未完待续) 第195章 山贼 【求票!】 鲁山山贼,历来就存在,不过这几年以来,山贼们几乎都守在深山里闭门不出,几乎与世隔绝,江州城中的百姓几乎都快忘了,鲁山上还有这么一窝山贼。 却是没想到,他们在此时冒头,还劫走了董漱玉! …… 董淑贞大叫“什么”的时候,她同时也听见了一声比她更大声的“什么”。 简直就像惊雷一般炸响。 董淑贞微微一愣,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她的夫君喊了一句比她还大声的“什么”。 董淑贞和董诚都有些狐疑,为什么祝修远似乎比他们还更担心呢? 祝修远心里确实十分担心。 想漱玉她……貌若天仙,气质高贵优雅,又值青春年华,那些山贼……祝修远简直无法想象下去! 不行,必须要解救漱玉,要助漱玉脱离贼窝!!! 而且时间还要快,一秒钟也耽搁不得。 祝修远几乎一瞬间就下定了决心。 “岳父大人,请立即调集所有州兵,上山营救漱玉!” 祝修远顾不得许多,先对岳父大人董诚说了一句,然后又大叫道:“言大山!” 言大山立即拱手道:“恩公?” “你速去鄱阳王府,请求王府管家派出王府家将一起上山,你就说我祝修远欠王府一个人情,务必请动王府家将出手相助!” 现在,鄱阳王还跟着杨廷玉在附近州县的灾区赈灾呢,所以王府管家还是王府的话事人。 祝修远说完后,不去理会董诚和言大山,他快跑两步,走到老乞丐身前,躬身道:“师父,徒儿想请您老人家帮忙,我们先一步赶去山上贼窝,先救出漱玉再说,师父……” 老乞丐神色也严肃起来,他诧异的盯了祝修远一眼,不过现在救人要紧,他来不及多想,忙伸手召来刘、关二位长老,说:“救人要紧,你们随老乞丐一起去。” “是,帮主!”刘、关二位长老立即答应道。 老乞丐、祝修远,还有刘、关二位长老四人,骑上州兵的四匹快马,扬鞭绝尘而去。 祝修远之前本是不会骑马的,不过就在两天前,他让言大山教他骑了一回,现在他虽然不甚熟练,但至少也不会从马背上摔下来。 “夫君,师父,等等我……” 董淑贞慢了一拍,然而当她刚跨上马背的时候,却被董诚一把拽了下来。 “贞儿,你别去,回家好好待着……” 董诚将小女儿拉下来之后,他就没时间去管她了,而是立即召集众衙门州兵及衙役等,带上家伙事,稳步往鲁山上的贼窝推进。 董诚活了大半辈子,在复杂的衙门中摸爬打滚多年,他的经验和镇定远非两世为人的祝修远可比。 董诚的心里自然十分担忧大女儿的安危,可是,他不会如祝修远般急手急脚。 他很快就分析清楚了当下的局势,他的贤婿与洪帮主等先骑快马直奔贼窝,相信以洪帮主的身手,估计可保他的大女儿无恙。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整备好衙门的州兵,稳步向山上的贼窝推进,他要趁此机会,灭了那伙山贼! 董诚带着大批人马出发了,曾被他拽下马背的董淑贞不见了踪影,言大山也立即奔赴鄱阳王府搬救兵…… 赶往鲁山贼窝的路上,祝修远骑乘在颠簸的马背上,他心里不断祈求,希望漱玉不要有事才好。 不过祝修远看着前面也在马背上起起伏伏的老乞丐,他心中顿时安定不少。 老乞丐绝对是个超级高手,这一点绝不会错。 相信有老乞丐出手,保住董漱玉的几率将大大增加! 幸好啊,幸好祝修远留住了老乞丐! 这不,才刚留住老乞丐不久,就派上了用场…… 如果祝修远错过了此次机会,没能留下老乞丐的话,那么就不会有他们这一支“奇兵”快速直奔向鲁山贼窝了。 只能等集结了衙门州兵和王府家将之后,众人才能往鲁山进发。 可是如果那样的话,时间已是迟了! 因为祝修远不仅要救董漱玉的命,还要保住她的清白。 这一来,祝修远怕董漱玉受辱而自杀,那可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二来,祝修远其实也有点私心在里面。 祝修远不知道他与董漱玉的关系最终会走向何处,可是,现在的祝修远也不想让董漱玉嫁给别人了,大有一种“我得不到你,别人也不能得到你”的意思。 祝修远心里知道,他这是一种自私、占有欲在作怪,是很不好的。 可是他就是控住不住啊,祝修远只是一个普通人,并非圣贤,也并非六根清净的出家之人。 相反,他的七情六欲还挺旺盛的,私心和占有欲也特别强。 董漱玉曾令他心动过,后来就再也忘不掉了…… 偏生祝修远又是一个较真的人,心里冒出一点思绪,他就忍不住深入去思考。 这一深入去思考,就糟了,他越想的话,董漱玉的音容笑貌就越深刻…… 所以,祝修远不希望董漱玉出现任何问题。 ……想通这点,祝修远不由暗自心惊,如果不是他耗费无数脑细胞留下老乞丐的话,没准儿漱玉她还真是悬了。 可见啊,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一旦出现了,就先将之死死抓住再说。 …… 通往鲁山贼窝的崎岖山路上。 “师父,等等徒儿……” 祝修远没有一点功夫,一开始就落在老乞丐及刘、关两位长老的身后了。 这崎岖的山路上,不时就有一具尸体,横在路边,看他们的服色,乃是衙门州兵。 这些死者应该就是保护董漱玉去浮梁县的州兵了。 那些州兵并非全都跑回来通风报信了,实际上绝大部分州兵都在跟山贼一路搏斗,并在上山的路上留下一路的尸体。 董漱玉乃是刺史大人的千金,如果果真被山贼掳进贼窝,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因为刺史大人的千金是个绝顶的大美人儿…… 所以,州兵们展开了与山贼之间的殊死搏斗,他们就算是拼死,也要一路刚到底,不然就这样回去的话,他们也没有好果子吃。 崎岖的山路上,自然不能骑马,祝修远和老乞丐他们已在上山的路口换了步行。 祝修远骑马还勉强跟得上老乞丐他们的脚步,可是步行上山路就不行了,人家三个都是练家子,他就是一弱骨头,刚走了两步就落后了。 “师父……等等徒儿……” 祝修远死活要先见到董漱玉,所以他在后面扯着嗓子大喊大叫。 老乞丐顿足,微微皱眉,不过他又见祝修远连滚带爬的紧追他们,身上的衣服被弄得又脏又破,脸上还被树枝划破了伤口…… 老乞丐微微动容,心中不由想起了祝修远从一开始就不太正常的急切模样,他微微摇头,遂对两位长老吩咐道:“你们两个带上祝小子吧。” “是!不过帮主,如果我们带上祝司马的话……”关长老欲言又止。 他的意思很明确,如果他们带上祝修远,会拖慢他们的行动速度。 “不用怕,区区一伙山贼,老乞丐我一个人就能闯进去把人救了。”老乞丐自信满满。 “那好……” 刘、关二位长老左右搀扶住了祝修远,跟在老乞丐后面。 老乞丐回头瞄了祝修远一眼,开口道:“老乞丐先行一步,你们随后跟上。” 话毕,老乞丐陡然加速,像颗发射出去的炮弹般,速度太快了,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好快!” 祝修远目瞪口呆,瞪圆了一双眼睛。 “祝司马,有帮主在,你就放心吧。”刘长老说道。 祝修远稍稍点了点头,放心,他果真又放心了不少。 实锤了! 老乞丐果然是一个超级大高手! …… 刘、关二位长老左右搀扶着祝修远,一路紧赶慢赶,跨过沿途一具具州兵的尸体,终于赶到了贼窝山寨的大门前。 山寨大门跃入眼帘之后,祝修远急忙定睛看去。 只见山寨寨墙高筑,石头砌成,最上面还有凹凸凹凸的女儿墙。整体看起来,像是城墙的简陋版。 至于寨门,祝修远刚刚看过去的时候,那寨门正好关闭。 而就在寨门关闭的那一刹那,祝修远两眼一凝,死死盯着那里,目眦欲裂,浑身激动得颤抖了起来。 因为祝修远看见了他祈求了诸天神佛,保佑千万不要出事的董漱玉! 她被两个山贼左右羁押住了胳膊,被扭送进了寨门里面。 除此之外,还有董漱玉的两个丫鬟,春雪和冬梅,也分别被两个山贼羁押了进去。 匆匆一瞥之后,那山寨大门就被无情的关上了。 “漱玉!” 祝修远大叫一声,忙抬步冲了过去,刘、关二位长老也跟着一起往前跑。 祝修远刚才看见魂牵梦绕的董漱玉了,他心里担忧的同时,又暗暗松了口气。 因为看那样子,似乎董漱玉也才刚被山贼们带到此处而已。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董漱玉目前还是安全的,还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祝修远不由想起了上山路旁,那横七竖八的州兵尸体……如果不是他们死死拖住了山贼们的后腿,那…… 祝修远一边想,一边继续望向那寨墙。 只见那老乞丐被阻挡在了寨门的三丈开外! 那高高的寨墙上不知怎的,喷出一股股火龙…… 祝修远没有看错,那的确是一股股火龙,长达四五丈,生生阻挡住了老乞丐的脚步。 “是猛火油!”祝修远身侧的刘长老失声叫道。 猛火油! 祝修远闻言一愣。 所谓的猛火油,其实就是石油。 这玩意儿在古代是一种“高档”的守城利器,因为它不易被熄灭,一旦被喷上,很难逃脱,百分之九十九就是一个死字! 这小小的山寨之中,竟然拥有猛火油这种利器……说明这鲁山之中,有比较容易获取的石油资源! ……除了猛火油之外,寨墙上还有飞蝗般的箭雨射下,密密麻麻。 猛火油和箭雨都往老乞丐身上招呼。 老乞丐虽然身手高超,但也不敢硬刚猛火油! 所以他被阻挡了前进的脚步。 这种情况说明了一个道理,即使一个人的武力值再高,但是在面对军阵利器的时候,有时候也难免饮恨当场。 团结的力量最大! 但是,这就能说个人的勇武无用了吗? 自然不能! 因为军阵需要聚成规模才能达到理想的效果,总不可能军卒们在任何时候都聚成规模了吧?军卒也是人,也要休息,也好吃喝拉撒。 更何况,除了时间的限制因素之外,还有个地点的限制因素。 单单一个州县都那么大了,总不可能将每个地方都填满军卒吧,根本不可能。 所以,个人勇武虽然不及聚集成阵型的军卒,但是,拥有个人勇武的人在其他时间,在其他地点,那就是他们的天下了。 另外,聚集成阵型的军卒,也不一定就能战胜一个拥有个人勇武的人,这要看双方的势力对比,如果那个人的个人勇武强得离谱,而军卒们又偏少,那么最终的情况肯定是这个人胜利。 …… 祝修远见老乞丐在箭雨和条条火龙的间隙中左避右闪,逐地逐寸的往寨墙靠近,看起来极度危险。 对于不会功夫的祝修远来说,老乞丐就是身处极大的危险之中,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猛火油点着,也随时有可能被箭簇射中。 祝修远担心老乞丐,因此大叫道:“师父……” 身侧的关长老却笑道:“祝司马,你不用担心帮主,如果是千军万马,就算是帮主他老人家也硬闯不得,可是这才多大阵仗?区区一伙山贼而已,他们奈何不得帮主。” 箭雨和猛火油,的确阻挡不住老乞丐。 第一,说是箭雨,其实比千军万马射出的箭雨来说,这种程度的箭簇密集程度,远远称不上“箭雨”二字,因为山贼的人数还是太少了。 以老乞丐的身手,可以徒手硬接射来的箭簇,无法对他造成伤害。 第二,老乞丐的确不敢硬刚猛火油火龙,可是这猛火油火龙并不是连续喷射的,中间的间隙非常大。 (未完待续) 第196章 救人 尽管寨墙上有多人轮流喷射猛火油火龙,这组合起来看似连绵不断,实则也有非常多的破绽。 老乞丐身手了得,远非一般人。这点破绽在他眼中,简直就是天大的漏洞! 祝修远与刘、关二位长老在外侧观战,在祝修远看来“胆战心惊”的“战场”上,那老乞丐果然如刘长老所说—— 这帮山贼奈何不得老乞丐。 不多时,老乞丐冒着箭雨和猛火油火龙,已经跑到寨墙脚底下了。 寨墙的脚底下,是箭雨和猛火油攻击的盲区。 老乞丐早已看准时机,在寨墙脚底下快速移动,眨眼间消失在祝修远他们的视线中——他绕到了寨墙的侧边。 很快,那寨墙上忽然人仰马翻,惨叫声一片。 并不停有山贼从寨墙上掉落下来,被摔得哇哇哇惨叫。 “帮主已经上了寨墙,我们也过去!” 刘、关二位长老护着祝修远,直奔向那紧闭的寨门。 祝修远他们刚刚动身不久,那紧闭的山寨大门忽然动了一下,微微打开了一条缝。看起来好像是门栓被拉了下去。 不过那山寨大门并未彻底洞开,只微微打开一条缝之后,就没了任何动静。 此时,那高高的寨墙之上已经没了喊打喊杀之声,猛火油火龙与箭雨也早已停止,只剩下一片哀嚎之声。 “帮主已经开了门,我们快些跟上!” 刘、关二位长老左右架着祝修远的胳膊,带着他快速往那寨门奔去。 祝修远被两位长老架了起来,脚步离地,宛若贴地飞行一般……这种滋味儿很不好受,尤其是对他这种身子骨虚弱的人来说。 可是现在时间紧迫,他必须要第一时间见到董漱玉,这点痛苦……他只能咬牙忍受了。 刘、关二位长老的速度非常快,他们两人架着祝修远,几个呼吸间就冲到山寨大门前。 刘长老借势一推那山寨大门,顿时响起一阵令人牙酸的开门声——这山寨大门果然被拉开了门栓。 祝修远三人立即进入大门内。 放眼一望。 只见遍地的山贼,约有三四十之数,全都躺在地上,或捂着胸口,或捂着肚子,或捂着手肘等,哀嚎一片。 没有一个站着的。 嘶! 祝修远暗暗吸了口冷气,那老乞丐……也太恐怖了一点吧。 这才多长的时间啊,这几十人的山贼竟然全都丧失了战斗力! 虽然这些山贼们的武力值与老乞丐相比,全都是渣渣,不堪一击。 可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几十个山贼全部击倒……这就有点困难了。 祝修远暗暗吸气的时候,刘、关二位长老可没有闲着。 两位长老四处打量了一番,最后盯着某个方向说:“帮主留下了标记,我们快跟上!” 话毕,祝修远又被两位长老架着胳膊一阵狂奔。 祝修远被这样架着狂奔,他已经有点上头了,可是为了董漱玉,他仍在死死咬牙坚持着。 狂奔的路途上,他们也不是一帆风顺。 鲁山这窝山贼人数可不少,老乞丐在寨门内外打残的那些山贼,只占了整个贼窝的极少一部分。 老乞丐犹如一柄利剑,直插贼窝心脏去了。 他的目的是快速追踪被掳走的董漱玉,先将人救出来,并不是剿灭这伙山贼。 所以,老乞丐只求速度,只打残拦路的山贼,给祝修远他们留下了许多尾巴。 也就是说,老乞丐已经走过一次的路,祝修远他们还要重新拼杀,再走一次。 不过好在刘、关二位长老也不是吃素的,虽然带着祝修远这么一个拖油瓶,却对他们前进的步伐造成不了任何阻碍。 因为这都是些山贼的小喽喽,一击就残,只是人数稍稍多了一些,处理起来有点麻烦而已。 “这边……” “帮主往这条路去了……” “从这里走……” 刘、关二位长老虽然是第一次深入鲁山贼窝,可是他俩就像开启了“卫星导航”的功能似的,一点也不迷路,一点也不含糊。 带着祝修远在这地势复杂的贼窝中狂飙突进。 祝修远早已经晕乎乎的了,如果刘、关二位长老就此丢下他一个人的话,祝修远铁定找不到出去的路…… 虽然祝修远知道两位长老在辨别着一种标记,老乞丐留下来的。 可是他死活找不到那所谓的标记究竟长什么样,又标记在了哪里? 完全搞不懂啊。 虽然心中好奇,可是在这种关键时刻,祝修远很理智的闭上了嘴巴,免得打扰到两位进入某种状态的长老。 就这样,两位长老架着祝修远的胳膊,一路在贼窝中“横行”,慢慢靠近像柄利剑般刺入贼窝心脏的老乞丐。 因为老乞丐要想办法搞清楚董漱玉被掳走的方向,所以在速度上就稍稍慢了一些。 当转过某个路口之后,祝修远终于看见了老乞丐。 只见老乞丐手中提着一个人,好像提着一只小鸡的脚似的,老乞丐往前面狂奔的同时,也还在逼问那个人…… “师父……” 祝修远激动大叫一声。 老乞丐早已看见了祝修远他们,听见祝修远的喊叫之后,他随手将那个小鸡似的人丢在道旁,顺手对祝修远他们一招。 并喊道:“祝小子,你快过来,小玉儿就在那坐院中,老乞丐带你进去救人。” 祝修远闻言心中大喜,忙大叫着:“好!”忙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刘、关二位长老跟在祝修远身侧,替他阻挡来自左右的山贼喽啰。 祝修远跑近老乞丐,刚开口叫道:“师父……” 他话还没说完,老乞丐已经一手搭在祝修远肩头,抓住他的衣服,再纵身一跃—— 祝修远飞了! 像只鸟儿般在空中飞翔了! 虽然只往前前进了三丈左右的距离,老乞丐就带着他落地了。可是,刚才那种感觉,的确是失重的感觉! 那老乞丐只用一只手搭在他肩头而已,不仅带他飞了三丈多远,而且落地之后,他也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特别是腿脚和膝盖,没有一点问题。 就好像就是轻轻跳了一下那么简单。 高手啊! 真是高手! 祝修远心里无比震撼! 而就在祝修远震撼的时候,老乞丐又带着他连续飞跃了几次,快速接近那座院子。 眨眼间,老乞丐已经带他停留在那院子高大的院墙下面。 “师父……” 祝修远咽了口口水,刚想说什么,老乞丐搭在他肩上的手再次用力,将他带上了院中某座屋子的屋顶。 祝修远踩着屋顶的瓦片,站立不稳,脚下一歪就是一个趔趄。 老乞丐却是稳如泰山,他又一把搭在祝修远肩头,也不见怎么用力,祝修远整个身体就稳稳当当的了,好似站在平地。 “祝小子,好玩吧。” 老乞丐呵呵一笑,促狭的看着祝修远。 祝修远苦笑:“师父,我们还是先救漱玉吧。” 老乞丐居高临下,瞧了一会儿,看准一个方向,提着祝修远就那个方向的屋顶跑去。 “放心吧祝小子,有我老乞丐在,你的漱玉保管没事……”老乞丐一边提着祝修远在房顶上狂奔,一边笑道。 祝修远心里一突。 “你的漱玉”…… 老乞丐看出什么来了吗? 还是说他表现得太过了? 祝修远本想辩解几句,可是他被老乞丐提着,在高高的屋顶上狂奔,他恐高啊! 惊吓之余,祝修远硬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一张脸胀成了猪肝色。 他与董漱玉的关系,斩不断理还乱,本身就让他无比烦恼的了。 如果别人知道了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的话,那他更加无地自容。 祝修远虽然两世为人,可是在某些几乎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上,他还是一个雏儿,害羞! “就是这里。” 在屋顶上奔跑一阵后,老乞丐带着祝修远骤然停下。 祝修远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董漱玉了,喜形于色,将刚才的窘迫都丢到了爪哇国。 “师父,漱玉就在这下面吗?” “嗯,祝小子,我们直接进去吧。” 老乞丐苍老的脸严肃起来,白眉白须,看起来颇具威严。刚才的玩笑之色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祝修远刚想问“要怎么进去”的话,就听得老乞丐爆喝一声,脚下一震,霎时在屋顶上踩踏出一个大窟窿。 “走!” 老乞丐抓着祝修远的肩头,直接从这个大窟窿中跳了进去。 哗啦啦! 老乞丐抓住祝修远,随同掉落的瓦片等一同落下。 稳稳落地之后,祝修远立即转头四顾,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此屋中的人。 祝修远看见董漱玉了! 只不过她现在可不太好。 她被人推得横躺在地,髻斜钗摇,很是狼狈。 董漱玉的丫鬟春雪和冬梅,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歪在董漱玉身后,一动不动,看起来好像晕了过去。 一个该死的男人蹲在董漱玉旁边,两个咸猪手伸向在地的董漱玉,那两只咸猪手只差四五寸就要触碰到她的身子了。 不过因为老乞丐和祝修远从天而降,响动有些大,吸引了那该死男人的注意力。 他转头看向老乞丐和祝修远,那两只伸向董漱玉的咸猪手也不由暂停。 祝修远一眼看过去,恰逢董漱玉听到响动也刚好看过来。 两人视线交接。 那是一双泪眼,戳满了晶莹的泪花。 视线相互接触的短短时间内,祝修远感觉到了她眼神的变化,从绝望、无助、悲痛,变为了惊喜、激动、感激! 当然,董漱玉眼中那一抹浓浓的害怕之色始终未曾变化过。 祝修远心里一紧,对董漱玉的怜惜之意顿如涛涛江水,肆意泛滥。 想她董漱玉,乃是江州刺史之女,身份尊贵。 平日里虽然也会面对一些流言蜚语,比如克夫什么的。她也经营董氏茶庄,平日里也算“抛头露面”了。 可是,董漱玉自小养尊处优,生活优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何曾受到过如此的对待?! 竟让她被山贼给劫了去! 祝修远可以想象得出,她的心中该当是如何的害怕,该当是如何的恐惧! 一念至此,祝修远再次惊出一身冷汗,如果不是他留下了老乞丐这位超级高手的话,那么漱玉她…… 祝修远不敢想下去。 “畜生,滚开!” 祝修远像受伤的狮子,爆喝一句,横眉倒竖,目眦欲裂,声音嘶哑,向董漱玉和那个坏蛋之处奔去。 那妄图侵犯董漱玉之人,面目狰狞,也大叫一声,舍下董漱玉,迎着祝修远直奔而来。 祝修远虽然是个受伤的狮子,可是他的“硬件”承受不住自己怒火的发泄,因为他的身子骨太虚弱了! 那人膀大腰圆,一看就是个练家子,祝修远如何是他的对手。 那人抓着祝修远的胳膊就是一甩,祝修远无从抵挡,以一道优美的弧线往董漱玉那边砸去。 砰! 祝修远落地。 他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疼得他直吸气,手脚有些提不上劲儿。 “修远!” 董漱玉就在他身边半丈远的位置,她眼生生的看着祝修远被那人甩飞,又像颗巨大的石头般砸在地上…… 她心里无比担心。 可是她被绳索困住了手脚,动弹不得,无法过去查看祝修远如何。 祝修远艰难的从地上撑起头,他已经听见了董漱玉的凄厉喊叫,当然,也传来了那个妄图侵犯董漱玉之人的凄厉惨叫。 杀猪般巨响。 祝修远抬起头,先对董漱玉喊了一句:“我没事。” 然后看向对面。 果然,那老乞丐出手了。 以老乞丐的身手,那人怎么是他的对手呢?他被老乞丐揍得哭爹喊娘,杀猪般凄厉惨叫不止。 祝修远知道他刚才太冲动了,老乞丐怎么也不拦着他一点儿呢…… 心里闪过这个念头,祝修远立即往董漱玉所在的方向爬过去。 他这一下狠摔可把祝修远摔了个七晕八素,现在他手脚都还有些发麻,他似乎站不起来了,只能这样爬过去。 然而祝修远手脚并用往前爬向的姿势,看起来很是狼狈与好笑。 董漱玉歪着头瞧着祝修远那狼狈与好笑的姿势,心底的笑感神经持续被刺激着。 (未完待续) 第197章 哈喇 【求订求票】 不过她并未笑出声,脸上也没有出现笑的表情。 只有嘴角动了动。 一来,现在的场景实在不适合笑。二来,她本身就极少表现出笑这种表情动作。 然而即便如此,因为笑感神经持续被刺激,她虽然没有笑,但心里的悲伤和痛苦竟然消减了不少。 刚才冒出来的一股寻死之意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如果她被玷污的话,她就寻死! 这是董漱玉被掳上山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做下的决定。 “漱玉,你莫怕,我来……救你了!” 祝修远一边费劲儿的往董漱玉那边爬,一边粗着嗓音叫道。 “修远,你没事吗?慢点……我没事……” 因为手脚被缚的缘故,董漱玉整个身子动也不能动一下,只得歪着头瞧着祝修远。 “祝小子,你来解救小玉儿,外面涌来了很多小喽啰,我出去挡住,你们快点……” 老乞丐收拾完了那人,丢下一句话之后,提着那人就开门出去了,并关上了房门。 外面的确来了许多小喽啰。 方才老乞丐和祝修远破坏屋顶从天而降的时候,那声响就非常大。再者,那人被老乞丐收拾的时候,也曾发出杀猪般的大叫,更能惊动守在这院子中的小喽啰。 似乎那人还是一个头领之类的,也就难怪那么多人来救他了。 不过,想从老乞丐手中将之救走? 他们永远也办不到。 “修远,那是……贞儿的师父,洪……洪帮主?” 董漱玉歪着头瞧着努力向她爬来的祝修远,一双妙目非常好看。 “嗯……就是他,如果没有……师父他老人的话……” 祝修远说了一半立即住嘴,因为后面一句话他不想说出来刺激董漱玉。 不过这个时候祝修远也已经爬到了董漱玉身侧了,他一眼向董漱玉看去…… 他体内顿时热血上涌,鼻子一酸,差点飚出鼻血来。 只见董漱玉髻斜钗摇,发丝稍稍凌乱,最主要一点,她香肩处的布料被撕掉了一块儿…… 瘦削的香肩,如玉雕一般,精致小巧得让人可怜,其中之美不可用语言来描述。 还有那一痕葱绿抹胸,被狠狠撑着,上锈金丝花纹,看起来应该是一朵什么盛开的花,开得正鲜艳。 葱绿配金丝,葱绿惹眼,金丝闪亮,更为之增添了一抹神秘和魅惑的色彩。 好似在对闯入者说:“此乃禁地,擅闯入者将在其中迷失自我,永世不得超脱,非主人同意请速速离开……” 祝修远定在那儿了,动也不动一下,他脑袋有些晕乎乎,口干舌燥,呼吸逐渐粗重。 “你……你看够没有……” 不知何时,董漱玉那无限娇羞的一句话将祝修远从那种状态中拉了回来。 祝修远微微张着嘴,轻轻抬头看向董漱玉的脸,然而,在这个过程中,他嘴角忽然流出一串哈喇子,直接滴落在董漱玉腹部的衣裙上…… 这? 董漱玉张大了嘴巴,两眼定定的盯着祝修远。 一双妙目之中,眼神复杂极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祝修远慌了手脚,要死了,要死了,怎么可以将哈喇子流在人家衣服上呢,这真是……祝修远对自己都无语了。 祝修远慌忙道歉的时候,下意识伸出手,想帮忙擦拭一下。不过手伸到一半,他硬生生撤了回来。 因为哈喇子“击中”的那个地方,不太方便。 “修远,快……快些帮我解开绳索吧。”董漱玉声若蚊鸣,一张精致的脸蛋已经无比潮红,宛如夕阳下的云彩。 “对,对,对,漱玉你稍等一下,我来帮你解开绳索……” 祝修远撑着着还有些发酸无力的身体,开始帮董漱玉解开困住她手脚的绳索。 解绳索的过程中,祝修远不停自责自己,心说:“漱玉落难至此,我还这样……这不是趁人之危么,真是小人所为,我真是……该死!” 祝修远自责着,先费力的帮她解开了困住腿脚的绳索,然后再去解困住双手的绳索。 解除困住双手绳索的时候,祝修远瞧了一眼董漱玉的脸,只见她竟也正盯着他看,眸如秋水啊! 祝修远忙尴尬一笑,“漱玉,刚才我……请你不要放在心上,我真是太混账了!” “没……没关系的……我……我不怪你,修远你……勿需自责……”董漱玉仍旧声若蚊鸣, 祝修远一愣,心下不由奇怪,心说都这样了,她竟然还是不怪他? 祝修远心里想着此事,正准备开口再次道歉,然而就在此时,祝修远忘记了他的手脚还不太方便,还有些发麻,提不上什么劲儿这一回事。 他往前一转身,刚想开口,手脚却一时酸软无力,支撑不住,导致他上半身顿时失去重心,往前栽倒下去。 “啊!” 祝修远咧嘴吸气。 他又摔了一跤,还伴随着董漱玉的惊叫声。 卧槽啊,今天真倒霉,竟然又摔倒了! 祝修远在心里狂叫不止。 咦? 忽然,祝修远察觉到不对劲儿。 这次的地面……怎么……怎么是软软的? “唔……” 这“地面”不仅是软软的,而且枕上去还很舒服,有种小时候回到妈妈怀抱里的感觉。 祝修远不由舒服得叫出了声来。 一秒钟过去了。 两秒钟过去了! 不对! 祝修远意识到了这“地面”的不对劲儿,因为它还会动…… 祝修远缓缓睁开眼……嘶,完了! 他轻轻抬头,往前方看去,正好看见董漱玉那雪腻的下巴,以及她两边脸颊的弧线,清瘦但是非常好看,堪称完美! 祝修远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次的“地面”是如此的不一样了,因为他……他竟然一头栽入了董漱玉的…… 祝修远顿时心跳如捶鼓,咚咚咚跳得厉害,仿佛要从口中蹦出来一般。 祝修远心道完蛋之余,却也呆愣当场,时间和空间仿佛都停止。 只有视线继续停留在董漱玉那雪腻的下巴和拥有好看弧度的脸颊上。 另外,祝修远还感觉鼻子热乎乎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顺着下巴滴落了下去…… 不知何时,董漱玉微微抬头,往下看去,正好与祝修远的视线对上。 那是一双无比清澈的妙目! 不过此时这双妙目的眉梢在轻微颤抖,眼神深处的眼神……堪称人世间最复杂和美妙的东西。 “你……你还不起来!你……你流血了!”董漱玉终于开口,声音中的羞急之色难以掩饰。 “哦,啊!”祝修远好似被按下了开关似的,猛然蹦了起来。 祝修远又忽略了他手脚四肢还不太灵便的事了,这猛然一蹦,他虽然离开了那独特的“地面”,可浑身也受创不小。 咚! “嗷!” 他这次才是真的摔在地面上了,疼得他龇牙咧嘴。 “修远你……你没事吧?”董漱玉终究对祝修远恨不起来,见他再次摔倒,不由关切询问起来。 “没……没事!”祝修远都快没脸见人了。 刚开始那一次,的确是他坏了,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如此轻薄人家,真是禽兽啊! 可是后来那一次,他真不是故意的,那纯属一个意外。 “修远,快些帮我……解开绳索吧……还有你的鼻血……”董漱玉赤红着脸面说道。 “对,对,这该死的绳索……” 祝修远挣扎着爬起来,胡乱弄两块布塞住了鼻孔,他也不敢再不看董漱玉了,只小心翼翼的帮她解开困住双手的绳索。 解绳索的过程中,祝修远眼角视线不经意间又瞄了董漱玉那葱绿抹胸一眼。 咦? 祝修远疑惑,为啥葱绿的抹胸上……有一大片鲜红的颜色?漱玉受伤了? 祝修远偷偷看去,顿时惊呆,因为那一大片鲜红的颜色……竟然是他流淌下去的鼻血! 董漱玉异常敏感,微微察觉到一丝异样后,轻轻抬头顺着祝修远的视线看去……她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 董漱玉手脚上的绳索被解开后,她并没有立即爬起来,因为手脚被捆久了有些发麻,还需要再躺一会儿。 很快,董漱玉慢慢坐了起来,她两手可以活动之后,第一时间就捂住了衣裙布料被撕裂之处。 祝修远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慌忙除下自己的外套,罩在董漱玉的身上。 董漱玉并没有拒绝,她两手紧紧抓住祝修远的外套,裹得紧紧的。 祝修远自责之余,心里也终于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他终于赶在最危急时刻来临之前,将董漱玉解救了出来! 他成功了! “漱玉,我……我……”感叹完之后,祝修远心里越发愧疚,总想给董漱玉说点什么,或道歉,或让她扇自己两巴掌…… 可是话到临头,他竟口吃了起来。 “修远,多谢你前来相救,请受我一拜!”董漱玉两手紧紧攥着祝修远外套的领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二话不说就对祝修远拜了下去。 “不用,这……”祝修远慌了手脚,他想扶住她,可是他又不想再接触董漱玉的身子了,毕竟人家才刚经历了一番磨难,这样做不好。 是故,董漱玉就那么拜了下去。 祝修远叹口气,只得说道:“漱玉你不必如此,我们是一家人嘛,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山贼掳走呢?” …… 祝修远忽然想起董诚率领的州兵,应该快到这贼窝了吧? 还有言大山,不知他有没有请动王府家将。 这伙鲁山贼寇,竟然胆敢劫持董漱玉,还妄图侵犯……如果不是因为祝修远苦苦留住了老乞丐,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伙山贼,祝修远一定要把他们连锅端! 对了,祝修远又想起了他在大街上被十多个黑衣刺客行刺的事…… 他被刺客刺杀,董漱玉被山贼劫走……这两件事之间肯定有某种关联! 这是一个阴谋! 有人又要搞董家和他祝修远了啊! …… 祝修远思绪飘飞的时候,却听董漱玉喊道:“春雪,春雪,快醒醒……” 祝修远从飘飞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原来是董漱玉在摇晃着昏迷过去的春雪,试图叫醒春雪。 祝修远急忙俯身试探了一下春雪和冬梅的鼻息,还有气儿,只是不知道为何董漱玉叫了这许久都不醒来? 砰! 此时,房门被推开,发出一声巨响。 祝修远和董漱玉一起转头看去,原来是老乞丐、刘、关二位长老一起走了进来。 “祝小子,都弄好了吧,我们先走……她们两个怎么回事?”老乞丐问道。 “春雪和冬梅应该是吃了迷药,短时间内应该醒不过来。”祝修远说。 “两位长老,你们一人带一个吧。”老乞丐先对刘、关二位长老吩咐。 两位长老拱手称是之后,一人一个,将春雪和冬梅拦腰抗在肩上。 “老乞丐带你们两个小娃娃。”老乞丐走到祝修远和董漱玉中间,两手分别搭在两人肩上。 “我们先闯出去再说!” 老乞丐话毕,两手分别提着祝修远和董漱玉,当先往外面奔去。 刘、关二位长老分别扛着春雪和冬梅,紧紧跟着老乞丐身后。 往外闯的路上,前来阻拦的山贼比刚才还多,甚至山寨中的头领们也闻讯赶了过来。 山寨头领自然远比小喽啰更难以对付。 老乞丐,和刘、关二位长老身手虽高,但累赘太多,因此应付起众山寨小喽啰与山寨头领来,就显得有些费力。 不过老乞丐的身手太高了,虽然应付起来吃力,但也在一步一步往山寨外面移动。 “姐姐,我来救你了!” 忽然,前面混乱处冒出了一声大喊,这声音无比耳熟,不是董淑贞是谁? 祝修远急忙抬头望去,原来不仅董淑贞来了,夏舞这丫头也来了。 …… “你们两个小娃娃来得正好,祝小子和小玉儿就交给你们了,看老乞丐腾出手来大发神威……” 老乞丐将祝修远交给董淑贞,将董漱玉交给了夏舞。 他腾出手来,专门对付那些山寨头领和小喽啰,为众人的撤离扫清障碍。 夏舞接住董漱玉后,二话不说就将董漱玉背了起来,一边往外撤退,一边与涌过来的小喽啰打斗。 (未完待续) 第198章 搜珍 老乞丐已经解放了双手,自然将山寨头领们全部牵制住了,夏舞她们只需应付一些小喽啰即可,比较容易。 “夫君,我背你出去,快上来。”董淑贞在祝修远前面弯下了腰。 祝修远看着小小只的董淑贞,有些迟疑。 他足足比董淑贞高出一个半的头,况且他是男人,让女人背他…… 这面子没地儿搁啊。 “夫君,快啊。”董淑贞扭了扭腰催促道。 “娘子,你……背得动为夫吗?”祝修远还是有些迟疑。 “夫君,你就放心吧,妾身乃是练武之人,背得动的,夫君快些上来吧!” “那……那好吧!” 祝修远一咬牙,僵硬着身板跨了上去。 跨上去之后,祝修远为了保持平衡,所以环住了她的肩……他具体的感觉到了董淑贞的瘦小,她……真能背得动他么? 祝修远疑惑间,董漱贞已经一跃而起,迈着步子快速往前面冲……跑得还挺快! 祝修远不由放下心来,看来董淑贞的确可以轻松的背动他。 “娘子,你好厉害啊!”祝修远由衷赞道。 “哈哈,夫君,是吗?”董淑贞听了祝修远夸赞的话,不由得意起来,背着祝修远上蹿下跳,跑得比夏舞、刘长老、关长老他们都快…… …… 终于,他们冲出了山寨大门! “贤婿,玉儿……”董诚刚好率领州兵到了此地,他知道祝修远提前来解救董漱玉了,所以他第一眼就看见了董漱玉和祝修远。 董诚大叫着跑了过来。 边跑边叫。 不过董诚刚叫完“玉儿”之后,猛然发现正背着祝修远狂奔而来的那个人……竟然就是他的小女儿董淑贞! “贞……贞儿?!” 董诚记得,他不是将董淑贞拉下马背了的么,怎么……怎么还出现在了此地? 董诚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啊,爹……” 董淑贞也发现了董诚,她慌得原地掉头,背着祝修远竟然往回跑。 “诶娘子,停停停……” 祝修远赶紧将之阻止,好不容易跑出来,难道又要跑回去么? “贞儿,老夫不是让你回家呆着么,你怎会来了此处?!” 董诚气糊涂了,当场训斥起董淑贞来。 “爹……” 董淑贞低下了头去,站立不安。 “岳父大人,漱玉,我们将漱玉救出来了!” 祝修远无奈,将董漱玉推了过来,挡在董淑贞前面。 “爹爹!”董漱玉眼角早已泛起了泪花,一头扑入爹爹怀抱,大哭不止。 “玉儿,我的女儿,好了好了……”董诚立即将董淑贞忘到了爪哇国,眨眼化为一个慈父,连连安慰大哭不止的董漱玉。 董漱玉在面对山贼的时候没有哭,被祝修远他们解决了之后,也没有哭,可是当见到亲爹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已然哭成了一个泪人,泣不成声。 在父母心中,孩子永远都是孩子,永远都是一个三岁的小娃娃。 而父母在孩子心中,永远都是遮风挡雨的高墙,永远都是幸福温暖的港湾! 董漱玉坚强了这么许多年,直到这次被山贼劫掠,遭受了人生中最大的劫难之后,她终于放下所有伪装,着实大哭了一回。 …… …… 申时,大约下午四点左右。 董府,庖厨。 “这个菜要这样切……” “榆木脑袋!我说了要腌制两刻钟,你……” ……祝修远在庖厨中暴跳如雷,这些个厨子,明明很会做菜的,可是怎么就领悟不到他的意思呢?! “姑爷……小人等无能……” 董府的厨子们身宽体胖,腰间别着白色围裙,对祝修远微微躬着腰,摆出一副认错受罚的模样。 “你们……哎!”祝修远扶额,叹道:“罢了,先休息一会儿吧,倒是我着急着相了。” 祝修远一屁股坐下,以手轻抚胸口,自己为自己顺气,争取先冷静下来。 董府的厨子们一脸委屈之色,不过不敢有任何怨言,他们见姑爷坐下休息了,似乎还被气得不轻? 厨子们脸上浮现一抹自责之意。 他们这批厨子,都已经在董府做菜几十年了,成天与烹调打交道,可以说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 可是……可是姑爷描述的那种烹调方法,还有成菜要达成的那种效果……他们的确做不出来啊! 厨子们都已经知道了,府上来了一位贵客。 这位贵客对姑爷和小姐来说,十分重要,从姑爷亲自来到庖厨指导他们烹调新式菜肴就能看出来了。 据说姑爷要用全新的菜肴留住那位贵客。 而姑爷肯定不会做菜,那么这项艰巨的任务,自然落在他们这些厨子身上。 董府待厨子们不薄,他们二话不说就应下此事…… 可是实际操作起来之后,他们才发现,姑爷描述的种烹调方法,他们竟然无法领悟,进展十分缓慢! 恐怕等他们将这新菜做出来,那位贵客早就跑了…… 厨子们一想到可能会坏了姑爷和小姐的大事,心里十分不安。 他们看着祝修远坐在那顺气,大气儿也不敢出,只静静的恭候着。 “哈哈哈……” 此时,庖厨外面传来一阵豪爽的大笑声,打破了庖厨中的安静。 祝修远立即蹦了起来,慌乱在庖厨中四顾,见厨子们待在那里动也不动一下……这样子可不行。 “师父他老人家来了,你们傻站着干什么,快快动起来!”祝修远慌乱整理着衣衫,对厨子们吩咐。 厨子们立即动了起来,洗菜、切菜、摆弄锅具等,庖厨中顿时乒乒砰砰,一片忙碌。 “师父,那洪七公可厉害了,乃是‘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的‘北丐’……” 庖厨外面又传来董淑贞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显然,董淑贞在给老乞丐讲那“射鸟英雄传”的故事。 为了能够安安稳稳的留下老乞丐,祝修远和董淑贞可谓煞费苦心。 祝修远“按照《搜珍秘谱》做菜”之际,董淑贞就给老乞丐讲起了这个故事。 那是一个波澜壮阔的故事,背景虽然是“虚构”的,但仔细一想,却又感觉是真的一样。还有里面的狭义情怀、江湖恩仇等,非常符合老乞丐的口味。 因为老乞丐就是丐帮帮主,更巧的是,来乞丐也姓洪,简直太有代入感了! 不过老乞丐名为“洪天宝”,倒是与故事中的“洪七公”有点不同。 “‘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哈哈,不错,有趣,有趣!哈哈哈……” 老乞丐大笑着走进庖厨,乍一见庖厨中的忙碌样,立即笑容满面,砸吧着嘴,搓着两手,拉过祝修远笑问道:“祝小子,还要多久啊?老乞丐肚子里的馋虫可是闹腾得厉害……” 祝修远淡定一笑,脸上无比自信,笑道:“师父,您老人家就请多等一等吧,正所谓‘好事多磨’,那新式菜肴耗费许多时间精心烹制,慢工出细活,最后肯定十分美味的。” 祝修远话虽然如此说,其实他心里虚得厉害,指望董府的这帮“大厨”做出他描述中的菜肴? 不是一般的难! 不过祝修远心知,能不能长久的留下老乞丐,关键就在这菜上面。 这事儿一定不能含糊! 董府的大厨们虽然目前还达不到祝修远的要求,但也是“目前”而已,还没到最后一刻,祝修远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先稳住老乞丐再说。 就算是用骗的方法,祝修远也要冒险一试。 因为他已经尝到了留住老乞丐的甜头。 试想,如果今天老乞丐刚好没到江州,或者老乞丐喝醉了酒,不曾去那大街上去的话,祝修远肯定已经被刺杀了! 更不用说后面解救董漱玉之事,如果祝修远没能留下老乞丐,董漱玉恐怕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现在,祝修远最大的任务,就是留下老乞丐。 以至于剿灭鲁山贼寇的行动,祝修远都没有参加。 不过话说回来,以祝修远的武力值,他还是不要参加的好。 “师父,您就放心吧,徒儿一定可以把《搜珍秘谱》中的菜肴做出来!师父,此地嘈杂,您还是去客厅中稍事等候吧。” 祝修远笑呵呵,不待老乞丐回应,又对董淑贞说道:“娘子,就劳烦你先陪着师父了,我把那菜肴做出来之后就送过去。” 董淑贞笑道:“放心吧夫君,师父可喜欢和妾身待在一起了,是不是啊师父?” 老乞丐抬头看天,十分随和的应付着:“哈哈,对,对,哈哈……” 董淑贞拉着老乞丐就往外面走,边走边说:“师父,徒儿再给你讲故事……对了,徒儿知道我爹藏了几瓶好酒,徒儿这就去偷来,与师父对饮!” “停停停停……”老乞丐忽然想起了什么,忙摆手叫停,老乞丐一停的话,董淑贞自然就拉不动了。 “师父?”董淑贞疑惑。 老乞丐却没有理会董淑贞,而是盯着祝修远,眼神陡然犀利,这犀利的眼神再配上他脸上的白眉白须,极具威严。 祝修远心里一突,不过他强自忍住了,没有露出破绽。 “祝小子,老乞丐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小子敢以什么《搜珍秘谱》来糊弄老乞丐,老乞丐明天就走!” “不敢,徒儿怎么会糊弄师父您老人家呢?师父,那《搜珍秘谱》的确是真的,徒儿亲眼见过,错不了……” 祝修远憋着一口气侃侃而谈,脸色无比认真,说得比真的还真…… 他自己都对自己的演技满意了,甚至在某个瞬间,他也认为他的确看过那什么《搜珍秘谱》。 实际上,《搜珍秘谱》就是祝修远杜撰出来的! “哈哈!”老乞丐脸上的严肃瞬间消失,哈哈笑了一阵,“好!老乞丐就去等着,哈哈,走,小贞儿……” 老乞丐哈哈大笑着去了。 董淑贞屁颠屁颠在后面跟着。 祝修远倚靠庖厨的门框,看着老乞丐和董淑贞远去的背影,他不由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擦完冷汗后,祝修远立即投入到研制《搜珍秘谱》菜肴的伟大事业中去。 ……然而,董府的大厨们,怎么说呢,他们的厨艺的确不错,可是年纪比较大了,脑袋思维有些僵硬,始终无法理解透彻祝修远的描述。 这让祝修远抓狂,恨不得亲自动手上。 可是,祝修远只知道那些菜肴的烹制的过程与最后能够达到的效果,至于具体动手……他远远不如董府的大厨! 祝修远用来忽悠老乞丐的《搜珍秘谱》,其实不如说是“哔站秘谱”。 前世的祝修远工作之余,就喜欢上哔站那小破站刷视频解闷,其中生活频道的美食圈不错,是祝修远经常光顾的地方。 海量的美食视频中,祝修远最喜欢以硬核着称的“王刚”老师的作品。 所谓硬核,就是说“王刚”老师的视频将烹饪的每个步骤详解得细致明白,并且还对食材、调料进行了量化处理,没有云里雾里的“适量”。 虽然“王刚”老师每个视频的开头都说是家常菜,但实际上却是在教观众们怎么去开一家饭店…… 祝修远就打算用“王刚”老师视频中的步骤来烹制菜肴。 烹制出来的菜肴绝对新奇。 而且祝修远也能想起烹制过程中的每个步骤。 简直完美! 如果“王刚”老师知道他的作品会在这古代发扬光大,不知他心里会不会高兴呢? 然而,祝修远的计划是做的不错,可是在实际操作的过程中……董府的大厨们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这套方法有点难度! 因为只靠祝修远的口头描述,大厨们根本无法领悟其中诀窍,或者说领悟起来十分缓慢。 按大厨们这种缓慢的领悟速度,祝修远何时才能够做出一道新奇的菜肴啊! 祝修远不由抓住自己的头发狠狠拔拉,就像拔草似的……他心里着急啊! 董府的大厨们不敢有任何怨言,兢兢业业的遵照姑爷的指示干着活……可是看姑爷的样子,他们还是没有干对。 祝修远难受,他们也难受! “修远,还是我来帮你吧!” (未完待续) 第199章 素手 【求推荐】 就当祝修远两手再次在头上“拔草”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一道柔柔的声音。 这声音如一汪清泉,浇灌在祝修远那颗烦躁不安的心上,他顿感心情舒畅,这种舒畅的感觉以极快的速度流往四肢百骸。 董漱玉! 祝修远急忙抬头看去,庖厨门口站着的不是董漱玉是谁? 董漱玉平时就是温言柔语的,今天又遭受了大难,她哭过,也哀嚎过,导致她的嗓子出了点问题,体现在说话的声音上,就是更加的温柔可怜…… 董漱玉身后还跟着春雪和冬梅两个丫鬟。 “漱玉?”祝修远立即迎了上去,凑近后,又觉得凑太近了,于是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一点距离,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今天在那鲁山山寨外面,董漱玉在董诚怀中大哭,最后竟哭晕了过去…… 祝修远和老乞丐他们就带着哭晕了的董漱玉先回来了。 董诚率领的州兵,与王府管家带去的王府家将们留了下来,彻底清剿鲁山山贼。 董诚他们现在还没有回来。 不过那伙山贼的头领们几乎已经被老乞丐给打残了,董诚他们就是收拾留下的小喽啰,稍稍繁琐一些…… 将董漱玉送回来之后,立即给她洗漱一番,然后放到床铺上休息。 却没想到董漱玉休息了这半日,自己从床铺上跑出来了。 董漱玉的脸色还有些憔悴,不过她看向祝修远的眼神却非常有神,一双妙目眨啊眨,妙不可言。 “我听说……你在庖厨中亲自指点师傅们烹制菜肴,心里好奇,因此就过来看看。” 董漱玉侧头往祝修远身后一瞟,早已将董府大厨们的神色看在眼里。 “看起来似乎不太顺利啊,不如……让我来试试?” 董漱玉跃跃欲试,一双妙目盯着祝修远,带着请求之意。 “这不太好吧?”祝修远微微一凝眉,想也没想就拒绝:“漱玉,你今天很累了,应该多休息休息……” “修远,我已经休息得够久了!” 董漱玉仍旧清冷,不过因为今天的遭遇,一抹淡淡的哀伤始终萦绕着她。 清冷和哀伤两种气质纠缠在一起,组合成了一种难以言述的美,这种美简直就像毒药般深深吸引着祝修远。 “让我帮你吧,我可以的!”董漱玉恳求道。 祝修远盯着她那一开一合的唇,迟疑道:“可是漱玉你……你……” 老实说,祝修远并不认为董漱玉会下厨烹饪。 一来,有董淑贞“珠玉在前”,董淑贞的厨艺……好吧,她根本就没有厨艺。 二来,董府有这么多大厨,供应府中一日三餐,平时也不用董漱玉亲自动手。 董漱玉又是董府大小姐,她怎么可能会下厨烹饪呢? 不是说好养尊处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吗? “姑爷,小姐的厨艺可好了!”董漱玉身后的春雪笑道。 “姑爷,小姐的厨艺不说冠绝整个江州城,但是在府中可居第一。师傅们远远不及小姐的。”冬梅也开口帮腔。 祝修远惊讶的看着董漱玉,疑惑道:“是吗?” 正忙碌的董府大厨也说:“姑爷,大小姐的厨艺……小人们自然是远远比不上的……” 祝修远见众人都这样说,那么此事几乎就是板上钉钉了,是真的。 他不由略带惊奇的看着董漱玉,漱玉还真是……多才多艺呢! 董漱玉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神色,不过很快又消失了,她挽着袖子走进庖厨,并对大厨们说:“你们都出去吧,此地交给我即可!” 春雪和冬梅两个丫鬟也跟着走了进来,挽起了袖子,准备给董漱玉打下手。 祝修远呆呆的看着挽了袖子,认真着脸蛋,准备大干一场的董漱玉主仆。 又看着“灰溜溜滚出”庖厨的董府大厨们。 他心里微微异样,立即走了过去,准备开始描述新式菜肴的烹饪过程…… 董漱玉心思灵巧,极为聪慧,很快就领悟了祝修远的意思。 整个烹饪的过程极为顺畅,没有一丝阻塞,酣畅淋漓。 心意相通! 祝修远体会到了一种心意相通的感觉! 有时候祝修远的描述不太清楚,但董漱玉竟能以自身的聪慧融会贯通! 一点就透,一说就明白,甚至到了后来,祝修远的描述都不用说全了,只用说几个关键词即可…… 董漱玉十分能领悟祝修远的意思,简直就像是他肚子中的蛔虫。 这种感觉很奇妙,祝修远也越发觉得董漱玉是个独一无二的妙人儿了! 某个时刻,祝修远恍惚,心道:“如果当初老祝和岳父大人指腹为婚的时候,指的是漱玉的话,那就好了……” 相比之下,祝修远与董府大厨们的合作,简直就像是驾驶一台生锈的拖拉机,动起来的时候嘎嘎嘎直响,令人牙酸。 ……祝修远一边描述,同时也一边欣赏董漱玉烹饪的动作。 她虽然很少下厨,祝修远来了董府之后,根本就没见她下过厨,可是,董漱玉的动作毫不生涩,俨然一个老手。 祝修远从旁观看,嘴角不由带上了一抹微笑。 董漱玉素手调羹,她烹饪的动作极具美感,有种欣赏茶道的意境在里面,祝修远不由看呆了。 当然,祝修远不仅仅是看人家烹调的动作,还频频去看董漱玉的脸蛋和眼睛。 相比于她素手调羹的动作,她那娇艳的面容和认真的神清更加吸引人的目光。 她更懂得祝修远的心意,心意相通。 这就像一座桥梁般,将他们两个连接了起来…… 董漱玉极为敏感,祝修远每每看向她的脸蛋的时候,她都能察觉得到,并不由自主回看过去…… 这一幕,落在春雪和冬梅眼中,就变成了“眉来眼去”! 春雪和冬梅偶尔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一抹震惊和异样之色。 不过这种事……她们做丫鬟的实在不好插入进去。 所以,春雪和冬梅假装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不乱说一句话,只默默的替董漱玉打下手。 …… 成功了! 经董漱玉的巧手烹制,终于成功做出了一道经典川菜美食——回锅肉! 因为调料的缘故,这菜做出来的成品稍稍与现代的回锅肉有点区别。 祝修远尝了一下,却发现此菜的口味并未有多大变化。 甚至因为食材、调料以及厨师不同的缘故,此菜的风味变得更加出挑! 就连祝修远吃了一口之后都深深爱上了,那么更不用说根本没有吃过回锅肉的老乞丐。 老乞丐肯定会喜欢这道菜的! “漱玉,谢谢你了,如果没有你的话,这道菜不可能做出来!”祝修远脸上挂着笑,他是真心感谢她的。 “修远切莫如此说,没有修远你和洪帮主的话,我今天恐遭不测……” 春雪和冬梅躲在庖厨一角,默默的看着小姐和二小姐姑爷,她俩互相对视一眼,又默默的低下了头。 …… 新式菜肴做出来了,祝修远带着它立即奔赴客厅。 老乞丐还等在那里呢,这菜要趁热吃才好。 当然,一顿饭不可能只吃一道回锅肉,实际上还有许多常规菜肴。 这道回锅肉作为一道新式菜肴,必须要足够突出才可。 怎么突出呢? 自然需要其他许多“绿叶”,还不能有另外的新式菜肴跑来争辉才行。 “师父,徒儿给你介绍下这一道《搜珍秘谱》记载的新式菜肴……”一张巨大的圆桌旁,祝修远将那碗回锅肉从食盒中取出,小心翼翼摆上桌。 这圆桌上其实并不是空空荡荡的,已经摆满了许多作为绿叶的常规菜肴。 这些菜也不错,不过它们不能吸引老乞丐的关注。 祝修远将那碗回锅肉从食盒中取出来的时候,老乞丐就已经毫不在意形象的凑了过去。 他圆睁着两眼,微微张着嘴,搓着两手,白眉白须的脑袋随着祝修远摆放菜碗的动作而移动,看起来充满了喜感。 “祝小子,不错,不错啊!” 老乞丐将整张脸都凑近了这碗回锅肉,打断祝修远介绍的话头。 然后动着鼻子深深一嗅,满脸陶醉之色,赞道:“此菜色、香、味俱全……老乞丐活了大半辈子,曾尝遍天下美食,的确未曾闻过这种香味,也的确未曾见过此等菜肴……” “祝小子,此菜叫什么名字?”老乞丐又问。 “师父,此菜名为‘回锅肉’,乃是取用黑毛彘肋骨之肉,经十八般特殊手法处理,又以秘法烹制而成……” 祝修远张嘴就来,侃侃而谈,将牛皮吹上了天。 老乞丐食指大动,早已按赖不住,取过筷子,夹中一块金黄油亮的肉片,急不可耐的吃进嘴里…… 祝修远和老乞丐都没有注意到,原本陪在这里给老乞丐讲故事的董淑贞,已经蹑手蹑脚离开了客厅,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老乞丐已经进入了某种状态,连连下筷,脸上的陶醉之色越来越甚,浑然忘我。 祝修远则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老乞丐狼吞虎咽,脸上不由带上了一抹微笑。 成了! 成功了! 这下老乞丐应该跑不掉了! 祝修远已经在心中暗暗计划,待会儿要怎么开口让老乞丐教他两手…… …… 老乞丐很快就将这盘回锅肉吃完,灌了一大口酒水之后,老乞丐重重的打了个饱嗝,笑道:“吃美了,吃美了,哈哈……” “师父,您对徒儿的新式菜肴可还满意?”祝修远笑问道。 “嗯,满意是满意,就是这量少了点……”老乞丐剔着牙说道。 “这容易,徒儿让漱玉再做一份就是了……” 祝修远话才刚说完,一个小厮就跑来通报,说董诚与王府管家一起回来了,已经到了府门口。 因为老乞丐在此,祝修远并未出门迎接,他本想叫董淑贞去迎接的,可是回头一看,这客厅之中空荡荡,哪里还有董淑贞的影子。 ……董诚和王府管家一起来到了客厅,众人见礼寒暄一番,纷纷落座。 这圆桌上一桌的美味佳肴,正好用来待客。 “岳父大人,不知鲁山上的贼窝如何了?”祝修远问。 “衙门州兵与王府家将联手,已合力将那贼窝铲平……还要多谢洪帮主和王府管家,如果没有两位的帮忙,此番灭贼之举,恐将不了了之。” 老乞丐继续剔着牙,毫无形象,闻言摆手笑道:“哪里哪里,董刺史不必客气……” 王府管家也客气了两句,然后他切换话题,说道:“董刺史,祝司马,还有洪帮主,后日乃是王爷五十寿宴……” 王府管家早有准备,说话间,已将请帖送出,邀请董诚、祝修远、老乞丐等共赴鄱阳王五十寿宴。 …… 与此同时,董府,书房。 董漱玉伏案而坐,玉手执笔,一笔一划,翻开一本空白小册,写下一个个端正娟秀的小楷。 她的神色极为认真,好似在做一件关乎生死的大事一般。 写得认真,就意味着写得很慢。 因为董漱玉写着写着,就会停下毛笔,微微歪着脑袋蹙眉思索,似乎是在思考用什么词儿,也似乎是走神了。 等董漱玉蹙眉思索完毕,再次落笔书写的时候,她的嘴角会不由自主上扬,同时眼眸放光,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之事。 书房中非常安静。 春雪打开灯罩,挑了挑蜡烛的灯芯,将之挑得明亮之后,方才重新盖上灯罩。 春夏整个动作都是轻手轻脚的,就怕弄出什么响动来,打扰到了小姐。 等她弄完灯笼后,就缓步走到董漱玉身后,侍立在此。 等春雪站稳脚步,旁边的冬梅却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春雪忙看向冬梅,却见冬梅努了努嘴,并递过来一个莫名的眼神。 春雪顺着冬梅努嘴的方向看去,原来是董漱玉的案台。 具体一点,是董漱玉正往上写着小楷的那本小册子。 春雪下意识往那小册上的娟秀字迹看去…… 看了一阵,春雪恍然,原来小姐记录的是刚才在庖厨中烹制新式菜肴的过程步骤,记录得极为详细! (未完待续) 第200章 正确 等春雪看完,冬梅又扯了扯她的袖子,春雪看去,只见冬梅做了个“出去”的手势,随后缓缓转身,往书房出口走去。 春雪想了想,立即跟上。 两个丫鬟蹑手蹑脚出得书房,来到外面。 “春雪,小姐是不是……”冬梅欲言又止,压低了声音,并圆睁着一双眼睛,满是好奇和惊咦之色。 春雪立即明白过来,忙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要死了!冬梅,我们做下人的,不要妄议主人之事。” 冬梅立即收敛好奇和惊咦之色,讪笑道:“我这不是担心小姐么,依我看啊,小姐八成是陷入其中无法自拔了!” 春雪蹙了蹙眉,微微一抿嘴,不禁也担忧道:“其他的……倒还好说,不过最难的是小姐自己那一关……深陷其中,却又顾虑太多,哎,以后小姐有的受了!” 冬梅面显难色,“那有什么办法呢?” 春雪长叹一口气,道:“没有!” “哎!” “哎!” 两个丫鬟在书房外叹气连连。 书房里面的董漱玉自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她一心一意将烹制新式菜肴的过程与步骤记录完整后,搁下毛笔,合上小册子,取来一个精美木盒装了,再将木盒置于书架最底层…… 董漱玉亲手做完这些后,忽然听见外面传来妹妹董淑贞的喊叫声:“姐姐,姐姐在吗?姐姐,我要吃回锅肉……” 却原来是董淑贞在小客厅中见到那碗回锅肉后,她肚子里的馋虫也被勾动,但师父在此,她不好意思去抢食。 所以董淑贞就偷偷溜出客厅,跑去庖厨,准备让大厨们专门给她做一份。 结果董淑贞到了庖厨才知道,原来那回锅肉是她姐姐亲自下厨做的……于是董淑贞就找到了此处。 董漱玉在书房内听了妹妹的话,不由摇了摇头,转身去开门的途中,那书房的门已经从外面推开。 董淑贞风风火火闯了进来,一个猛子扎入姐姐怀抱,二话不说就开始撒娇:“姐姐,我要吃回锅肉……” “好,我们这就去厨房……” 董漱玉宠溺的捏了捏董淑贞脸蛋,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妹妹和春雪、冬梅两个丫鬟出门而去。 …… 傍晚。 专门为老乞丐腾出来的一座小院中。 老乞丐舒舒服服的躺在一张躺椅上,微咪着眼,怀中抱着那只硕大的酒葫芦。 躺椅旁边,有一张小几,小几上摆着一只烧鸡,烧鸡已经被啃掉了一半。 这庭院中不止老乞丐一个人,还有刘、关二位长老。 虽然老乞丐最后留下来了,不过先前答应派出刘、关二位长老贴身保护祝修远的话,也没有失效。 所以两位长老也暂住在董府。 除了两位长老之外,祝修远、董淑贞、言大山、夏舞,甚至秋雯也都在。 祝修远嘿嘿嘿笑着,一张脸上满是殷勤之色,凑近安然躺在躺椅上的老乞丐,笑道:“师父,这座小院环境清幽,远离喧嚣,您老人家可还满意?这可是徒儿亲自替师父您老人挑选了哦!” 老乞丐舒舒服服的扭动了一下身体,打开半只眼,斜眼看向祝修远,点头笑道:“满意满意!” “师父,今天的菜……您老人家可还满意,师父,如果您老人家有什么意见,可以随时提出来,徒儿下次一定改善,争取让师父您老人家十分满意……” 老乞丐打断祝修远的话头:“祝小子,你那点小小心思还是收起来吧,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啊……哈……” 老乞丐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意思是听着祝修远恭维的话他想睡觉。 祝修远瞬间激动,搓了搓手,脸上笑嘻嘻,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扭捏半晌,方才说道:“师父您看,如今您得了闲儿,不如指点徒儿几招,等徒儿有了些花拳绣腿傍身,也好减轻些刘、关二位长老的压力……” 安安静静站在老乞丐身后的刘、关二位长老动了动嘴,心说:“你想学功夫直说就是了,何必拿我俩说事儿……” “哎哟……”老乞丐紧紧闭上了眼,又灌一口酒,囫囵说道:“祝小子你放心吧,有两位长老在你身边,你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师父!”那一瞬间,祝修远感觉这宝贵的机会即将要从他手指缝中溜走似的,他心里一急,也顾不得委婉了,说道:“师父,您就教徒儿几招吧!徒儿要像师父那样厉害!” 说完后,祝修远紧紧盯着老乞丐,生怕他不答应。 “师父……”董淑贞见状,立即抓起老乞丐的手就开始摇晃撒娇:“您就答应夫君吧,您就答应夫君吧……” 言大山、夏舞、秋雯等人,其实也想帮着求情,可是他们与老乞丐根本不熟,不可能像董淑贞那样。 他们只能瞪大了眼睛,静观事态发展。 “停停停……” 老乞丐雪白的胡须都被董淑贞的“生拉硬拽”给弄乱了,“快些别晃了,老乞丐这把老骨头都快被你晃散架了……” “这么说师父您老人家答应了?”董淑贞喜道。 老乞丐捋着雪白的胡须,刚想开口,却听祝修远说:“师父,为了补一补您老人家为教徒儿功夫而亏损的身子,徒儿决定,明天做一道红烧狮子头给您老补补!” 祝修远也是糊涂了,差点忘了与老乞丐打交道的正确方式。 只有美食,才能让老乞丐“乖乖听话”。 果然,此话一出,那老乞丐捋着胡须的动作一顿,他嘴巴动了动,忙问道:“什么狮子头?” 祝修远笑道:“师父,是红烧狮子头,又名四喜丸子。此菜先煮后炸,香味扑鼻、醇香味浓、软嫩爽口……” “停停停……” 老乞丐忙摆手制祝修远,拔开硕大酒葫芦的塞子,轻轻摇晃一圈,从酒液在葫芦中发出的响声来看,里面只有一口酒的量了。 咕咚咕咚! 老乞丐迫不及待,一口将硕大酒葫芦中的酒一饮而尽。 祝修远和董淑贞众人一动不动,就那么定定的看着老乞丐。 “哈哈……” 美酒入喉,老乞丐欢畅大笑两声,接着对祝修远招了招手,满面微笑,白眉白须的,十分慈祥,“祝小子,你过来。” 祝修远稍稍有些懵,一时间没有搞清楚老乞丐的意图。 不过祝修远心中对老乞丐崇拜已极,自诩为老乞丐的弟子,所以,祝修远一听到老乞丐的召唤就走了过去,茫然问道:“师父……” 那老乞丐二话不说,单手抓着祝修远,在祝修远浑身上下摸来捏去。 他手速极为迅捷,出手如电,一会儿在祝修远肩胛骨处拍一下,一会儿又在祝修远腰上捏一下…… “哈哈……师父……哈哈……师父您这是干嘛……” 老乞丐出手太快了,祝修远根本不能提前预料他下一步的动作,也就无从防备。 只能如那“待宰羔羊”般动弹不得,仍由老乞丐摸来捏去。 祝修远比较敏感,很怕痒,平时有人挠他胳肢窝他都受不了的。 现在在老乞丐的手下,祝修远既躲不过,也逃不开。 因为老乞丐手上的功夫太好了,不说“控鹤擒龙”,但意思也差不多,祝修远根本逃不掉。 他只能原地跳脚大叫不止,看起来像只泼猴,极为有趣。 董淑贞、夏舞和秋雯等,全都悄悄掩嘴浅笑不止…… “祝司马,你莫要惊慌,帮主这是在检查你的体质。” 最后还是老乞丐身后的刘长老解释了一句。 其实祝修远心里已经隐隐猜到了一丢丢,现在听了刘长老的话,他心里瞬间明悟了。 不过即便如此,他怕痒的特质也不会改变,还是在原地大叫大笑跳脚不止。 只是他脸上已经带上了一丝潜藏的微笑。 嘿嘿嘿,终于要如愿了吗? 太好啦! 祝修远心里无比激动。 ……几个呼吸之后。 老乞丐停手,拧着眉头,面露思索之色。 祝修远“癫狂”过后,竟然摇摇欲坠。 他这幅身板实在是太虚弱了,平时也缺乏锻炼,像刚才那样跳脚跳了一会儿而已,他都有些受不了…… 董淑贞见状,忙搀扶住了祝修远。 祝修远也没客气,直接倚靠在董淑贞身上。 董淑贞自小习武,身体素质真的十分不错,她可以轻易背负起百八十斤的祝修远狂奔不止…… 祝修远将之当成“人形拐杖”来用,也毫无心里障碍。 “师父,夫君的资质怎么样?是不是很好?” 董淑贞搀住了祝修远之后,忙一脸期待之色的询问老乞丐。 祝修远深吸着气儿,也定定的盯着老乞丐。 那老乞丐的两道白眉依旧拧着,脸上的思索之色倒是消失了,只见他摇了摇头,叹气道:“老了,老了,祝小子已经过了练武的最佳年龄!体质也不适合!” “啊?!”董淑贞大惊失色。 祝修远也是一脸懵。 什么? 想祝修远乃堂堂穿越者,竟然体质不好? 没搞错吧! “以祝小子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能练一些粗浅功夫强身健体,想要达到与人搏斗的程度,难喽!” 老乞丐脸上的叹气之色只持续了几秒钟,他顺手扯下烧鸡的一条肥鸡腿,金黄油亮,舒舒服服的瘫在躺椅上,脸色立即转变为对美味佳肴的期待,狠狠咬了一口…… “夫君……”董淑贞怕祝修远伤心难过,忙看向祝修远的脸。 祝修远的脸色变幻一阵后,忽然笑道:“师父,徒儿也知我可能不是什么练武的材料……言大山,过来!” 言大山一直待在外围,默默的静观事态发展。 祝修远大声叫他之后,言大山稍稍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赶忙紧走两步来到祝修远身侧,茫然问道:“恩公?” 祝修远却没有理会言大山,只对老乞丐说:“师父,你看他怎么样,身长八尺,膘肥体壮,像头牛犊子似的,应该是一块练武的好材料!” 祝修远的意思很明显了,既然他是废柴,那么就教言大山吧。 言大山是祝修远的长随,也是他的打手。 教祝修远和教言大山,其实没有多大区别。 言大山有些懵,心说这事儿怎么就与他扯上关系了呢? 那老乞丐细细地咀嚼着鸡腿,闻言抬眸瞄了言大山一眼,却没有说话。 祝修远见此,忙锤了言大山一拳,笑道:“还傻愣着干什么,赶快拜师啊!” 言大山这才反应过来,他顿时激动得体若筛糠,腿弯一软就给老乞丐跪下了,伏地一拜! 然而,言大山虽然正直,却也难免愚笨了一些。 他伏地之后只顾一味儿跪拜,却不说话。 旁人不知道情况的,还以为言大山是在祭拜死去的列祖列宗呢。 祝修远恨铁不成钢,揣了言大山的屁股一脚,提醒道:“快叫师父啊,求师父教你两手!” 那老乞丐既然没有反对,那么在祝修远看来,就算是默认同意了。 所以得赶紧确定关系,脸皮厚点,先叫上师父再说。 你作为拜师学艺的徒弟,总不可能让人家师父开口吧,谁求你来拜师学艺了? 言大山被祝修远揣了一脚,他竟然像座大山似的纹丝不动,他也不算太笨,忙伏地拜道:“师父在上……” …… 老乞丐对言大山叫他为“师父”之事,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 不过他也的的确确在指点言大山的功夫了。 只是言大山嘴笨了一些,为人比较低调,导致老乞丐总记不住言大山的名字,只称呼她为“那个”,或者“傻大个”。 “啊……” “嗷……” “师父轻点……” …… 祝修远在这座小院中待了一会儿,从旁观看老乞丐指点言大山功夫半刻钟之后,祝修远就借故跑掉了。 他看着都疼。 老乞丐也是够狠,将言大山调教得杀猪般惨叫不止。 这可吓坏了祝修远。 等祝修远跑出一段距离,听不见言大山的惨叫之后,他才拍着胸口自语道:“恐怖,太恐怖了,没想到在师父手下习武竟然如此恐怖,竟然如此的疼……幸好我体质不好,不能练哪种高深的武功……” (未完待续) 第201章 眉目 【变回每天四更的模式。另外,求订阅!求推荐!求收藏!求月票啊!】 祝修远扶着一根柱子顺完气儿之后,顺着廊道往东院走去。 忽然一个小厮追了上来:“姑爷,老爷请姑爷到书房一叙,说是有要事相商。” 祝修远愣了一下,不过转念一想他就想明白了。 岳父大人此时找他议事,还能是什么事呢? 自然是讨论今天同时发生的两起恶性事件啦! 这两件事实在可疑,祝修远也正好想找个时间与董诚讨论一下。 于是祝修远立即赶往董诚的书房。 董诚的书房中,两翁婿见礼落座。 “贤婿,今日之事……你怎么看?”董诚伏案而坐,两眼盯着祝修远。 “岳父大人,依小婿看来……小婿遇刺,与漱玉被山贼劫掠此二件事十分可疑,几乎同时发生,太过巧合……这背后一定有人在安排谋划,他们想重创董家!” “嗯。”董诚赞许的点了点头,又问:“那贤婿你认为这背后安排谋划之人,到底是谁呢?是谁想要重创我董家呢?” 其实祝修远早就想过这个问题。 只不过,如今董家在江州的大敌——方塘、花朝仕和万谦等,他们全都伏法了,家族势力也被连根拔起。 哪还有谁呢? 祝修远一直没有想透这个问题,貌似董家没有招惹到什么人了吧? “岳父大人,这……小婿愚笨……” “哈哈哈……”董诚哈哈大笑。 “岳父大人您这是……莫非岳父大人已经有了眉目?” “眉目的确是有了一点,不过老夫也不能确定。” “哦,那不知岳父大人的眉目是?” “贤婿啊,你好好想想,自从半个月前那场瘟疫爆发之后,我们做过什么事?的罪过什么人?在我们的罪过的人中,又有谁有此能力同时对我董家发动攻击?” 祝修远闻言皱眉沉思。 他虽然是个穿越者,可是在某些事情方面来说,他远远不如老狐狸般的董诚。 特别是在抽丝剥茧,在繁杂事务中理清头绪的能力,祝修远对董诚都是甘拜下风的。 不过祝修远也一直在向岳父大人学习,董诚的做事方法,董诚的城府…… 他皱眉沉思,将瘟疫灾变以来得罪的人一一串联,然后分析他们背后的势力…… 董诚瞧了眼陷入沉思中的女婿,脸上露出满意之色,再淡然一笑,捧起茶杯,慢慢撮着滚烫的茶水,给祝修远留出足够的思考时间。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 “岳父大人,莫非是……是那薛家?” 祝修远思来想去,只有这个薛家才有可能同时发动对董家攻击的能力。 并且,因为州衙回护浮梁县茶农之事,算是侵害了薛家的利益。 阻人财路,就如同杀人父母啊! 董诚暗中点了点头,眼露赞许之色,然后放下茶杯,缓缓说道:“不错!那薛家家主薛宝昌,曾与方塘、花朝仕、万谦等人搅合在一起,并将一一收买……此人老奸巨猾,不可小觑。” “薛宝昌之二弟薛宝庆,乃是当朝户部尚书,位高权大。再者,薛宝昌之女,嫁给西边的邵州王做妾,算是邵州王的姻亲……” “薛家借此两方势力,短短数年之内,就成了江州周边数个州县最大的茶商……这些年来,薛家不知聚敛了多少钱财!” “岳父大人,那我们怎么办?”祝修远问。 “今日之事,老夫虽然怀疑薛家,可是我们并没有任何证据。刺杀贤婿你的黑衣刺客乃是死士,不能确认他们的身份。至于劫掠玉儿的鲁山山贼……今日老夫与王府管家翻遍了整个鲁山贼寇,也没有找到任何相关证据……” “哎,为今之计,我们只能加强防卫,确保安全,从长计议!” 祝修远点头,道:“现在看来,我们只能如此了……” …… 当祝修远和董诚在书房中议事的时候,董淑贞的闺房之中也不安静。 也展开了一场讨论。 “舞儿,今天可真是吓死我了!”董淑贞拍着胸口,做后怕状。 “如果不是师父正好出现,夫君他……要是夫君有个三长两短,那我可怎么办……嘤嘤嘤……”董淑贞越想越害怕,最后竟然小声哭了起来。 “小姐……”夏舞就坐在董淑贞身侧,她见自家小姐哭泣,忙抱住了她,连连安慰。 “接着又是姐姐,如果不是夫君苦苦留住了师父,那姐姐她……”董淑贞又想起了董漱玉,要是老乞丐没有及时赶到的话,她的姐姐可能……董淑贞无法想象下去,只得嘤嘤嘤的接着哭。 “小姐……”夏舞紧紧抱住了董淑贞,以示安慰。 只有她这位从小与小姐长大的人才知道,别看小姐平日里嘻嘻哈哈,大大咧咧,像个没有烦恼事儿的孩子似的。 可是每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小姐就会担忧这个心疼那个…… 董淑贞像这样嘤嘤嘤的哭泣,夏舞都不知道安慰了多少回了。 “舞儿,你平时点子多,你快想想办法,夫君和姐姐怎么办?为什么总有坏人要打他们的主意呢?” 夏舞闻言,她的脸色顿时严肃起来,脑瓜子转动,开始一场头脑风暴…… 她可是小姐的“智囊团”、“狗头军师”,为小姐出谋划策,乃是她的“职责所在”。 并且,夏舞也爱干这事儿。 “有了!” 没过多久,夏舞脸色一喜,忙献宝似的对董淑贞说:“小姐小姐,想到办法了,奴婢想到了一个绝好的点子!” “什么点子?”董淑贞脸色也立即一喜,急忙追问,嘤嘤嘤的低声抽泣都停止了。 “小姐你想想,平时一直跟在姑爷身边的人是谁?” 董淑贞一愣,转动黑白分明的眼珠,“小雯儿?” “哎呀不是啦,小姐,奴婢说的是姑爷出门的时候。” “言大山!”董淑贞恍然,接着又疑惑:“可是言大山一直跟着夫君有什么用?他现在虽然在跟着师父习武,可是他只有一个人啊,要是遇到今天这种情况……” “小姐,你想不想一直待在姑爷的身边?”夏舞笑嘻嘻的问。 (未完待续) 第202章 赴宴 董淑贞一愣,“当然想啦,咦,舞儿你的意思是说?” 夏舞脸上浮现得意的笑:“小姐你也去多学点功夫,甚至比那言大山还厉害,那么小姐就可以一直待在姑爷身边啦,保护姑爷!” 董淑贞两眼一亮,顿时心动了,这果真是一个绝好的点子啊! 既可以长久的陪伴在夫君身边,又可以保护夫君! 简直太完美了! …… …… 一眨眼,两天的时间过去了。 这两天还算风平浪静,整个江州范围内,再无刺杀与山贼作恶的恶性事件发生! 董诚作为一州之刺史,每天仍旧去衙门坐衙。 而祝修远这位江州司马又开始“请假”了,这两天都没去衙门。 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将老乞丐给伺候好了。 每天一道《搜珍秘谱》中记载的新式菜肴,将老乞丐喂得饱饱的。 吃饱喝足的老乞丐也没闲着,成天就在那小院中“折磨”言大山。 虽然祝修远看着都疼,但据言大山私下给他说,这两天他的武功竟然急速飙升,言大山表示很满足。 董淑贞采纳了狗头军师夏舞的点子,每天也来缠着老乞丐传授武艺。 老乞丐被缠得毫无办法,生无可恋,无奈,只得教授董淑贞另外一种武功,不用被折磨得嗷嗷叫的那种。 至于每天一道的新式菜肴,仍经由董漱玉的巧手烹制而出。 在那庖厨中,祝修远每日与董漱玉眉来眼去,一种情愫在两人之间急速升温。 不过两人都没有点破,并没有进行下一步的打算。 能够像这样……互相看着对方,其实也很好了,祝修远和董漱玉都挺满足的。 对祝修远来说,其实干脆将董漱玉娶了为妻,在礼法上也说得过去,因为这是古代! 但是,祝修远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一关。 第一,祝修远觉得既然已经娶了董淑贞,那么就不应该对不起她,更何况……祝修远能真切感受到董淑贞对他的维护与依赖…… 祝修远怎么忍心伤害董淑贞那颗幼小的心灵呢? 第二,祝修远毕竟来自二十一世纪。 二十一世纪提倡一夫一妻,这种观念已经深入人心,祝修远心中始终对娶两个老婆的想法犹豫不决…… 对董漱玉来说,那就更复杂了。 第一点,董漱玉不想破坏了妹妹的婚姻,这一点从上次瘟疫灾变的那天夜晚祝修远就知道了。 第二点,董漱玉始终对“克夫”的帽子耿耿于怀,她怕万一嫁给祝修远之后,把祝修远给克死…… 通过在庖厨中合作做菜之后,两人彼此心意相通,就连两人的感情“止步于眉来眼去”的想法,也在某一瞬间的眼神对视中达成共识…… 瘟疫大爆发的那天晚上,因为死亡的威胁笼罩头顶,让祝修远失去了理智,变得有些疯狂,祝修远才会对董漱玉动手动脚…… 现在不会了。 祝修远认为贸然对她毛手毛脚是一种侵犯。 然而,董漱玉与祝修远之间的关系,却让春雪和冬梅两个丫鬟伤透了脑筋。 她们两个,亲眼目睹那本记录做菜详细步骤的小册子日渐丰满,逐渐堆上一个个娟秀小楷。 再瞧着小姐也二小姐姑爷每天眉来眼去…… 她们两个的心里真替董漱玉暗暗着急,可是,她们又毫无办法! …… 这两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直到第三天,鄱阳王五十寿宴! 这天早上,祝修远起了个大早。 他先去吃了早饭,回来再换上一身华丽的衣服。 换完衣服出门,却见董淑贞站在他房间门前翘首以盼,眼巴巴的看着祝修远。 祝修远不由摇头苦笑,安慰道:“娘子,鄱阳王妃仙逝已久,此次王爷五十寿宴,并未摆设女眷席位……娘子,你在家好好待着,等为夫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嗯~”董淑贞委屈巴巴的闷哼一声,“妾身……妾身这是准备送送你们呢……” 祝修远摇头苦笑,当先往府门口走去。 鄱阳王府位处鄱阳湖入江口对岸的湖口戍镇,此去也有一段路程,所以要先去府门口乘坐马车。 董淑贞屁颠屁颠的跟在祝修远身后,而且她还盛装打扮过了,看起来一副跟着祝修远出门赴宴的模样…… 祝修远尽量不去看她,免得一时之间没忍住,将她给带了去…… 不用说,鄱阳王府的寿宴上肯定是一帮大老爷们。 董淑贞实在不适合去那样的地方。 如果鄱阳王妃尚且在世的话,必定会设立女眷席位,在那种情况下带董淑贞一起去赴宴倒还差不多。 在府门口会和了岳父大人董诚、李林洲、老乞丐之后,众人就上了马车,扬鞭而去。 祝修远掀开马车侧窗,往府门口看去。 只见董淑贞倚靠门框,一只手搭在朱漆大门上,仰着头,眼巴巴的望着马车驶离的地方…… “等我们回来!” 祝修远大叫了一声,挥了挥手,然后毅然撤回视线,不再去看。 ……一路摇摇晃晃,马车很快就出了城。 在官道上走了一阵,众人来到鄱阳湖入江口。 众人下车,换乘摆渡船只,越过鄱阳湖入海口并上岸,早有王府派出的家将等候在此。 家将们带来了几辆马车,专门用于接送参加王府寿宴的贵客。 众人上了王府的马车,没过多久,马车又停下。 “各位贵客,已经到了……”马车外有人报站。 于是祝修远、董诚、李林洲、老乞丐等依次跳下马车,董诚取了请帖,拿了礼单,在王府家将的带领下步入鄱阳王府。 半个月前的一系列灾变中,董诚、祝修远就已经与鄱阳王府缔结了密切的关系,此番鄱阳王五十寿诞,他们是以贵客的身份前来的。 李林洲,原本是浔阳县县令,因功升为江州长史,更何况李林洲又是董诚的妹夫,所以也有幸被邀请参加王府寿宴。 至于老乞丐……他纯粹就是来遍尝美食的。 老乞丐还是那副装束,真是一个老乞丐,在王府大门前格外显眼。 (未完待续) 第203章 活宝 不过王府管家早就特意交代过迎接宾客的家将了,不可怠慢了这位老乞丐贵客。 所以老乞丐如此邋遢,如此特立独行,竟也大摇大摆的走近了鄱阳王府。 祝修远一行人刚刚踏入王府半步,就见王府管家笑脸迎将出来:“哎呀,贵客盈门,董刺史、祝司马、李长史、洪帮主!” 祝修远和董诚等纷纷拱手见礼,稍稍寒暄一番,王府管家就说:“诸位请随我来,王爷早在内中等着各位呢,请……” “管家客气了……” 董诚等客气一番,跟着王府管家往内厅走去。 等董诚他们走远后,此地的宾客、家将等纷纷侧目。 并聚在一起指指点点,能让王府管家亲自出来迎接的……不是没有,可那都是些鼎鼎大名的人物。 刚才那是什么? 刺史? 司马? 长史? 还有个什么帮主? 这都是些什么杂七杂八的小官?! 鄱阳王,乃是当今皇帝的亲叔叔,一品亲王! 鄱阳王镇守江州大营,管辖鄱阳湖沿岸三州之地的军事防卫事宜,历来为皇帝所倚重。 鄱阳王虽然是个派驻到地方州县的王爷,但是他在朝堂上的力量也不容小觑。 所以,今天前来鄱阳王府为之贺寿的人,十有八九都是朝廷高官、驻守各地的王侯将军等。 这些人随便拉一个出来,恐怕那什么刺史之类的,只能给人家提鞋!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的操蛋,那只能给人家提鞋的什么刺史等杂官,王府管家竟然亲自出来迎接…… 众人皆纷纷侧目。 “你们这就不知道了吧,那可是江州的董刺史、祝司马!你们还记得半个多月前的那场瘟疫么……” 在场的宾客中,也有那知晓前因后果之人,经过他们一番解说,众人方才明悟。 原来如此! 众人明悟之后,心里不免又生出一丝嫉妒。 那董刺史和祝司马何其幸也,竟攀上了鄱阳王府的高枝,以后步步高升、平步青云……真是羡煞旁人了! …… 且说王府管家带着祝修远等人往内厅走去,途中,老乞丐和李林洲脱队,先去举办寿宴的大厅中等候。 他们两人与鄱阳王不熟,就不用去内厅碍眼了。 祝修远和董诚跟着王府管家七绕八绕,走了好一会儿才到达那内厅。 “王爷!” “王爷!” 祝修远和董诚一眼就看见了鄱阳王,纷纷拱手见礼。 鄱阳王今日乃是寿星,并未身着铠甲,而是穿着一身便装,不过那股铁血大将军的威严霸气,四处散溢,却也丝毫掩饰不了。 如一柄利剑般摄人心魄。 “哈哈哈……”鄱阳王哈哈大笑,连连摆手,“董刺史,祝司马,都是自己人,勿需多礼!快快请起。” “多谢王爷!”祝修远和董诚齐声答道。 “哈哈,祝司马,方才本王才聊到你,来……”鄱阳王像个长辈似的,半环着祝修远的肩,将之带到内厅中其余众人的面前,“本王给你介绍介绍……” 鄱阳王像个长辈般将祝修远拉走了,只留下董诚一个人傻站在那里。 董诚一时间手足无措,跟着去不是,留在原地也不是……不过他到底是久经考验的老狐狸了,他厚着脸皮跟了过去。 董诚人老成精,见鄱阳王将董诚当成子侄辈看待,虽然“冷落”了他,可是他心里一点歪念都没有,反而还很高兴。 且不去管董诚如何想,鄱阳王拉着祝修远,笑着开始做介绍。 鄱阳王先指了指一位富态的中年人,约四五十岁模样,大腹便便,笑道:“这位乃是震泽王,整个太湖及太湖周边的地区都归他辖管,震泽王家里的金银都堆成了一座座金山,你可得好好巴结巴结他……哈哈!” 祝修远忙躬身执礼,说:“下官祝修远,拜见王爷!” 那震泽王的面相倒是十分随和,他哈哈一笑,摆了摆拥有五个粗大手指的手,“祝司马之名,本王可是听得耳中都起了茧,哈哈,果然是少年俊杰,一表人才啊!” 祝修远的眼睛被震泽王五个粗大手指上的金戒指晃得有点眼花,忙谦虚道:“王爷谬赞了,下官何德何能……” 震泽王那张富态的脸上绽放笑容,对祝修远的谦虚十分满意。 随后,震泽王忽然瞧向身侧的一个青年人,脸色骤变,抬脚就踢了那青年人的屁股一下,骂道:“你看看你,年纪比人家祝司马都大,却一事无成,整日里只知道吟诗作赋、游手好闲……你真是丢本王的脸!” 震泽王每说一句,就抬脚踢那青年人的屁股一下……似乎,还挺有韵律,看来震泽王没少干这样的事。 那青年人看起来十七八岁模样,衣着华丽长衫,头戴方巾,衣服领子后面插着一把折扇,做读书人打扮。 他身形比较瘦,脖子似乎还有些往前倾,微微有点缺陷。 但是,他面如冠玉,衣饰华丽,气度不凡,如果他稍稍伸直脖子的话,当为一位风流俊俏的少年郎。 只可惜脖子微微前倾,影响了一点美感。 不过这也算是此人的一大特点吧。 “哎哟……父王饶命……哎哟……父王轻点……哎哟……父王……” 那青年人跳着脚一路逃跑一路大叫,震泽王就在他屁股后面追,并抬脚踢他屁股。 真是一对活宝父子! 震泽王可是一位王爷啊,竟然当场踢自己儿子的屁股……这? 而那位王子,亏得祝修远先前还以为他是个气度不凡之人……被震泽王如此追打,想来也是个淘气捣蛋鬼…… 有了这一对活宝父子,整个内厅都乱了起来…… 祝修远和董诚看着这一幕,不禁目瞪口呆。 …… “王兄……”鄱阳王略感头疼,“王兄,贤侄又没有犯什么错误,王兄你就姑且饶了他吧!” 余者几位鄱阳王还未曾介绍之人,也纷纷开口劝解。 这么多人劝他,震泽王似乎消了气。 他气喘吁吁的指着他的亲儿子骂道:“你跑,看在你众位叔伯的面子上,本王暂且饶了你,等你去之后,嘿嘿……” (未完待续) 第204章 小王 那王子被唬得浑身一颤,忙服软道:“不敢了不敢了,父王不敢了……” “哼!”震泽王冷哼一声。 那王子揉着被踢了好几脚的屁股,找到刚才因逃跑而掉落的折扇,重新斜插进衣领后面,默默站在震泽王身后。 他一双眼睛好奇的打量着祝修远,他似乎无法想象,一个年龄比他还小的人,怎么会得到众位叔伯的极力推崇呢? 鄱阳王不去管震泽王世子怎么想,他摇了摇头,拉着祝修远走到另一人面前,介绍到:“此为乃是临安王,驻守杭州大营,你认识认识。” 祝修远躬身执礼:“下官祝修远拜见王爷!” 临安王是个面容冷峻的老帅哥,他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好,果然是少年英雄,难怪王兄对你如此推崇,果然不错!” “多谢王爷夸赞!” “呵呵,好,贤侄若是得了空,可到杭州一游,本王亲自带你游那西湖!”临安王点头微笑道。 “多谢王爷,如有机会,下官定去叨扰!” 客气一番,鄱阳王又带祝修远认识了宣城王、溧阳王、长洲王等。 不过这些王爷面色都比较平淡,只是客气了两句,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最后,鄱阳王带祝修远认识了他的世子,名为刘训。 那刘训十分冷淡,怀中还抱着一柄刀,额前两缕头发随风飘荡,十分有性格,看起来像是个江湖侠客。 这倒是让祝修远稍稍出戏,这可是鄱阳王世子啊,怎么看起来像是个江湖侠客呢? 这也太违和了吧。 鄱阳王对刘训的冷淡十分不满。 如果不是因为今天乃是他的生辰,以及他自持身份不便动手,鄱阳王早就像震泽王那般暴跳如雷,狠揣刘训的屁股了…… 鄱阳王带着祝修远认识了众位王爷之后,就放开他,让他去自由活动。 在场众人中,除了各路王爷之外,还有震泽王世子、鄱阳王世子等年轻人,其余王爷也都带来了一些子嗣。 祝修远正值年轻,还是与各位世子多多接触的好。 可是,祝修远与董诚杵在这厅中,不知该如何去认识各位世子,好生尴尬。 恰好此时,那震泽王父子主动走了过来。 “哈哈哈,贤侄!”震泽王一张富态的脸上戳满了笑意,极为和善,让人见了,心里不由生出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并且震泽王还十分随和,不自持身份,称呼祝修远为“贤侄”。其他王爷几乎都称祝修远为“祝司马”的,这种姓氏加官职的称法,本来就极为常见。可是相比于“贤侄”的称呼,自然还是“贤侄”更显亲近些。 “王爷!”祝修远拱手一礼。 “王爷!”祝修远身侧的董诚也施了一礼。 “诶,不用客气。”震泽王连连摆手,五个粗大手指上佩戴的金银戒指闪烁着耀眼光泽,如夜空中的群星璀璨,差点晃瞎了祝修远的钛合金狗眼。 财大气粗啊! “两位不必多礼!”震泽王那只“群星璀璨”的手终于收了回去,复又呵呵笑道:“贤侄,本王给你介绍一下……” 震泽王说话的时候,富态的脸上笑吟吟,单手往旁边一捞,然而却捞了个空,甚至因为震泽王用力过猛和大腹便便的缘故,捞空的势头使之平地一个趔趄,差点把自己摔了一跤。 震泽王那张富态脸上的笑吟吟顿时消失,瞬间阴沉了下来,猛虎斜眸般往旁边瞪去。 “父王,我在这里!” 震泽王世子上前一步,刚好走到震泽王刚才往旁边一捞的区域。 他脸皮嬉笑,身形消瘦,后颈的衣领处斜插着一柄折扇,脖子微微向前倾,显得有些……猥琐。 “你……” 震泽王怒极,两眼狠狠瞪着他的亲儿子,僵硬着一只手,作势欲打。 “父王饶命,祝兄在此呢,父王您……饶命!”震泽王世子急忙按住了他父王僵硬了的那只手,一张嬉皮笑脸的脸上陪着笑,并扯起了祝修远的虎皮! 震泽王听了儿子的话,似乎觉得有理,于是消了气,他脸上的怒气消失,两眼也没有狠狠的瞪着他的亲儿子了,那只僵硬的手也慢慢软了下来。 接着他大手一张,一手拽住他亲儿子的胳膊,将之拉了过来,面向祝修远和董诚。 “贤侄,本王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名为刘文彩,是本王的世子!”震泽王单手拽着刘文彩的胳膊,脸上复又绽放笑容,不过那笑容之下,是对刘文彩满满的嫌弃。 祝修远从愣神中回过神来,呵呵拱手一礼,笑道:“原来是小王爷,幸会幸会!” “祝兄,你的事迹我早就耳熟能详了,哈哈,不用客气,我对祝兄你的本事那是佩服得紧,有空我们一起喝一杯?”那刘文彩也如他父王一般自来熟,一张瘦瘦的脸上嬉皮笑脸,看起来倒也挺和善。 “好,小王爷相邀,在下自当奉陪……”祝修远客气完,立即将董诚让了出来,自己站到侧边,对震泽王和刘文彩介绍道:“王爷,小王爷,此乃在下的岳父,也是此间江州的刺史,董诚!” 董诚见状,立即拱手,分别对震泽王和刘文彩施礼。 震泽王和刘文彩纷纷回礼,双方又是客气寒暄一番。 “呵呵,贤侄啊,本王对你那个新制的炒茶可喜欢得紧,自从喝了新制炒茶之后,其他的什么狗屁茶砖本王是再也喝不下去了……饭后喝一盏,可去油解腻。劳累疲惫之时喝一盏,可提振精力……只是稍稍有个缺点,就是晚上睡觉之前不能喝,不然夜里睡不着哈哈……” 震泽王扳着粗大的手指头,遍数了新制炒茶的好处,他脸上笑呵呵,嘴巴咧开似乎合不拢,大腹便便也跟着抖动不已,那只“群星璀璨”的手也没有闲着,随着他说的话而上下比划…… “王爷谬赞了,不过下官得要提醒王爷,这新制炒茶的确具有很强的提神功效,不宜晚上入睡之前饮用,以免耽误了休息!”祝修远解释道。 (未完待续) 第205章 生意 “哦,原来如此,呵呵,本王就说嘛。好,本王记下了……对了贤侄,这新制炒茶虽好,可是本王在那湖州却难以购买,每次都需提前好几天派人赶往江州……” “王爷,额……我董氏茶庄的新制炒茶产量稀少,每日供应量有限,整个陈国上下,也就只有江州一家店铺……倒是让王爷为难了。” “诶!”震泽王又一摆手,忽然笑眯眯:“贤侄啊,这新制炒茶如此神妙,当让它传播天下才是啊……贤侄,若是茶庄经营方面有什么困难,可以和本王说,我们可以合作嘛!” 祝修远心中一动,心说:“原来如此,震泽王在这和我扯了大半日的新制炒茶,原来是想合作。” 祝修远转念又一想,这震泽王看起来不像是那不守诚信之辈,性格也比较随和,而且从他那“群星璀璨”的手来看,这位王爷恐怕更像是一个商人……方才鄱阳王也说过,震泽王家里的金银都可以堆成金山银山了…… 总的来说,祝修远认为可以和震泽王合作! “哈哈,王爷既然如此说,下官自然是求之不得……” 当下,双方就新制炒茶的合作事宜展开了商议。 主要是祝修远在和震泽王两人在谈。 董诚向来不擅经商之事,对此他是一窍不通,因此插不上一句嘴,只能在旁边看着。不过董诚也知道,如果可以和震泽王合作生意的话,自然是好的。 经商之事,在陈国并未受到严厉打压。 甚至高高在上的权贵、勋爵、高官等,几乎家家户户都在做生意。 朝廷也并未禁绝官吏经商。 自然,陈国的经商环境就可想而知了,没有一定的背景,根本经营不下去! 董诚不擅经商之道,就在一旁看着。 同时等在一旁插不上话的,还有震泽王世子刘文彩。 刘文彩站在他父王身侧,抓耳挠腮,兴趣缺缺,好似浑身都不舒服似的。不过他又不敢擅自离开,只得在此生生受着…… 而祝修远和震泽王两人,却越谈越投机,越谈越契合。 祝修远到底是二十一世纪穿越过去的人,可谓见多识广,在某些方面,祝修远的见识完全吊打震泽王。 他嘴里无意间蹦出的一个新观点、新想法等,无不让震泽王激动不已,如闻仙音,搓着手,抖动着大腹便便,和祝修远越聊越欢,话题也逐渐脱离经商之事,最后竟然谈天论地了! 董诚就站在一旁,他亲眼目睹震泽王激动得差点蹦起来的整个过程…… 他不由想起了半个多月前,江州爆发暴雨洪灾的时候,他留祝修远在身边一起出谋划策,当时董诚就惊讶于祝修远的种种新鲜观点和独到的见解。 董诚却是没有想到,原来他的贤婿不仅仅在赈灾之事上见解独到,竟能……竟能和震泽王谈天论地! 同董诚一般震惊的,还有震泽王世子刘文彩。 刘文彩由兴趣缺缺、浑身不舒服,逐渐变为震惊和惊讶,他耳朵也不由竖了起来,仔细倾听和分析父王与祝兄的谈话…… 天啦,祝兄怎会懂得如此之多! 祝修远与震泽王聊天期间,鄱阳王和临安王都过来转悠过,甚至加入其中随口聊了两句…… 至于其他的王,诸如宣城王、溧阳王等,还有他们的子嗣等,纷纷以异样的眼光看待震泽王…… 真是出息了,你堂堂一个王爷,竟然和一个不知名的小兔崽子聊得欢畅,真是丢人…… “哈哈哈哈!” 震泽王哈哈大笑,“群星璀璨”的手重重拍打着祝修远的肩膀……当然,震泽王不是要拍死祝修远,而是表达一种对后生晚辈的喜爱和肯定。 “贤侄,等你得了空,一定要去湖州来找本王,本王要与你畅饮三天三夜,不醉不休!”震泽王哈哈大笑。 “下官多谢王爷盛情相邀,以后下官定去叨扰!”祝修远心里也比较高兴,这位震泽王……还真是一个平易近人的好人,有趣,值得深交。 “哈哈,好,好。贤侄,你和本王这兔崽子多亲近亲近,他若是能学到你的一成本事,本王就是做梦也都要笑醒了……刘文彩,你还不过来!” 震泽王世子刘文彩浑身一颤,忙拱着手过来,对祝修远深施了一礼,笑道:“祝兄,方才我已在旁边听了许久,对祝兄的高才佩服不已,哈哈,以后就请祝兄多多指教了!” 话毕,刘文彩躬身九十度拜了下去。 祝修远急忙还礼,连说:“小王爷不用客气!” 震泽王见祝修远和他的儿子“亲如兄弟”,心里大为满意。 为了给刘文彩和祝修远留出独处的空间,震泽王主动叫走了董诚,拉着董诚到一边说话去了。 当只剩下祝修远和刘文彩两个人之后,刘文彩就开始“暴露本性”。 他和祝修远聊了一会儿天,随后就将话题带到了诗词歌赋、风花雪月上面。 “祝兄,不知你能写诗作词否?祝兄大作,不妨拿出来让我一观。祝兄之能,方才我已经见识过了,想来祝兄的诗才亦是不凡……” “额……”这可把祝修远给难住了。 写诗作词? 祝修远会个屁! 让他抄两首诗装逼还差不多,他哪里会这个。 不过就算是抄诗……祝修远也不敢乱抄,因为这个世界说它是架空的吧,可有些东西又似是而非,祝修远知道的那些诗词在这样的世界里,谁也不知道它们到底出现过没有。 要是已经出现了,祝修远再将之抄出来……那不是惹人嘲笑么?! 其实,那些诗词在这个世界中到底有没有出现过,只有祝修远自己不知道而已。 他这些天虽然天天都在看书,但几乎仅限于各类史书,以及人物传记等。至于诗词歌赋之类的书籍……祝修远是一本也没有看过。 祝修远无从知晓那些诗词到底出现过没有。 那还怎么抄? “诶祝兄,你的大作就拿出来让我见识见识吧,我们读书之人,就应当多交流交流,取长补短,以求共同进步,祝兄……” (未完待续) 第206章 妙人 刘文彩将斜插在后颈衣领里的折扇取了出来,拿在手中不时拍打,再结合刘文彩那一身的长衫,微微往前倾的脖子……他还真是个读书之人呐! 可是祝修远就不一样了,他顶多算是个“看书之人”,而且他不看四书五经,只看历史书籍……完全算不得一个读书人! “小王爷,于吟诗作赋一道……我是真的不行啊,我只会看别人的诗词,却不会自己作,倒是让小王爷见笑了。” 无奈,祝修远只得实话实说。 他可不想被别人戴上什么“才子”、“才情无上”的帽子。 既然他不会作诗填词,也不敢随意抄诗装逼,那么就反其道而行之,彻底避开吧。 “祝兄,你就莫要谦虚了。”刘文彩不信,他将折扇打开,只见那扇面上花花绿绿,一面上书一首五言律诗,另外一面则描绘了一幅侍女图,十分漂亮。 “祝兄你先看我的吧,此乃区区拙作,请祝兄指点指点。”话毕,刘文彩将折扇递了过来,将有五言律诗的那一面朝上。 “小王爷……”祝修远无语了,苦笑着接过折扇,往上面瞄了一眼,也没有看出个什么名堂来,只苦笑道:“小王爷,不瞒你说,我是真不懂诗词啊,也不会写,你就饶了我吧!” …… 祝修远花了足足两刻钟的时间,才让刘文彩相信,他是真的不会吟诗作赋,也不会作诗填词,在文化事业上,他仅仅止步于能够识字的程度! “哎!”刘文彩叹口气,随即他那张清瘦的脸又变得嬉皮笑脸:“这人无完人呢,祝兄如此才能,却不会吟诗作赋,哎,真是造化弄人!” 祝修远咧了咧嘴角,狗屁的造化弄人! “对了祝兄,我给你说一件事。”刘文彩感叹完,忽地凑过头来,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两眼闪烁着异样的神采。 “什么事?”祝修远好奇一问。 “祝兄,你可知今日前来参加寿宴之人中,有一位来自京城的妙人儿么?”刘文彩神秘兮兮,声音越说越低,并不时偷偷瞄向他的父王震泽王,似乎很怕他这话被震泽王听了去。 “来自京城的妙人……儿?”祝修远诧异,刘文彩所言之事,他还真是一点也不知道,因此满脸疑惑。 “对的,祝兄,你不妨猜上一猜。”刘文彩搞怪的挤了挤眼睛,那张清瘦的嬉皮笑脸上忽然荡起一抹春风,“祝兄,我给你一点提示吧,嗯……”刘文彩歪着脑袋想了想:“那位妙人儿爱笑,她一旦笑起来,仿佛整个夜空都明亮了似的。” 祝修远两眉微皱,听刘文彩这么一说,他更不知道那位所谓的“妙人……儿”是谁了!他本身就对京城的事不熟悉,哪里能够猜测得出呢? “小王爷,额……我猜不出,他是谁呀?如此神神秘秘,又能引得小王爷如此关注,他莫非是……是……” 祝修远忽然两眼一亮,他结合刘文彩刚才的脸色、神清,以及刘文彩话中的“妙人……儿”这种称呼,祝修远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嘴角忽然一笑,也压低了声音说道:“小王爷,你所说之人,该不是那青楼妓馆中的花魁粉头之类的吧?” “祝兄你猜对了一半!”刘文彩那张瘦瘦的脸上春风满面,并面露陶醉之色,压低了声音笑道:“祝兄,她虽然不是花魁粉头之类,只卖艺不卖身,可是她的名气却冠绝整个京城……祝兄你再猜猜看,她来自哪座楼?又姓甚名谁?” 祝修远连连摇头:“小王爷,这我就猜测不出了,不瞒小王爷你说,我前几天才第一次去京城,只待了两天一夜,很快就回来了,对京城之事,一点也不熟悉!” “原来如此!”刘文彩点了点头,随后又笑嘻嘻的说:“这样的话,那我就告诉祝兄你吧。” 刘文彩偷偷瞄了一眼震泽王,见震泽王没有注意这边,他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祝兄,我所说的那位妙人儿,乃是来自京城‘花满楼’的寇婉婉姑娘。” “寇婉婉?没听说过!” “诶祝兄你听我说,寇婉婉姑娘虽身处红尘,却卖艺不卖身……婉婉的舞姿和歌喉皆是上佳之选,不过婉婉终年面罩薄纱,据说无人曾见过婉婉的真面目……婉婉姑娘色艺之盛,冠绝整个京城,平日想一睹婉婉的舞姿已是极难……” “可是没想到啊,鄱阳王叔五十大寿,竟能请动婉婉姑娘自京城远赴江州,亲自表演才艺……祝兄,不瞒你说,我是追着婉婉姑娘才来此的,哈哈,却不成想在此遇到了祝兄!” “对了祝兄,我听说婉婉姑娘将于鄱阳王叔的寿宴上开设诗会,除了为寿宴增色之外,还将对此次诗会的诗魁做出奖励,奖品好像是婉婉姑娘亲手绣的一柄团扇……” “……哈哈祝兄,虽然你不会做诗,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等我夺了那诗魁,赢得婉婉姑娘亲手刺绣的团扇后,可借你把玩一番……” “祝兄你是不知道,婉婉姑娘所赠之物,往往带有异香,就像婉婉姑娘身体自带的香味儿一般,十分美妙……”刘文彩陷入陶醉之中,他瘦瘦的脸上色魂授受,两眼精光爆闪,嘴角不由流出一串哈喇子。 “小王爷,你……嘴角……”祝修远不由出言提醒。 流哈喇子这种事……祝修远其实也能接受,因为他在那鲁山贼窝之中,面对董漱玉的时候,也曾如此失态过。 大哥不说二哥! “啊!”刘文彩忙擦掉哈喇子,不过他并未因此而有任何不好意思的表情,他又低声说道:“婉婉姑娘除了她的笑容之外,就属她那满身的异常最为独特了……嘶!不瞒祝兄你说,前次婉婉姑娘举办宴会,我花了一万两银子买得最靠前的座位,曾有幸被婉婉姑娘的一片衣角抚中过……那抹异香啊,我终身难忘……” “一万两银子?!”祝修远惊悚。 (未完待续) 第207章 仇人 他瞪大了两眼,满脸不可思议,那什么寇婉婉只是举办一场宴会而已,单单一个最靠前的座位就……就买了一万两银子! 我的个天啦! 城里人真会玩啊! 祝修远记得,上次他询问秋雯,他们那个小家存有多少银子,结果也才只有十三万两多而已……结果人家随随便便开场宴会,一个座位就买了一万两…… 对于祝修远的惊悚,刘文彩倒是十分淡定,“区区一万两,能买到最靠前的一个座位,已经算是值得了!嘿嘿,祝兄,等你见到了婉婉姑娘,你就会明白我所言非虚!” …… 祝修远与刘文彩聊着聊着,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来到了巳时末午时初,也就是中午十一点种左右。 该入席了! 于是内厅中众人纷纷离开,往外厅走去。 鄱阳王府的内外厅之分,分开的是亲疏远近。 在那内厅之中的人,一般都是鄱阳王的亲近之人,或者权高位尊之人。 内厅之中,除了祝修远与董诚之外,几乎全都是各路王爷及他们的子嗣。 不过寿宴是在外厅举办,是故,寿宴时间一到,内厅中的诸人也就纷纷走了出来,来到外厅。 外厅之中的客人更多,有各路侯爷、各路伯爷等,也有京城朝廷来的高官等。 他们这些人还够不上进入内厅等待寿宴开始的程度,但是在这外厅之中,已经是官位最高的一群人了。 陈国勋爵,一般分为三等,从小到大分别是伯、侯、王! 王爷不管是亲王还是郡王,一律一品。 侯爷是三品。 伯爷是五品。 能够成为陈国的勋爵,要么是皇亲国戚,要么有丰厚的战功傍身,不过不管是伯、侯、王,他们其实都是带兵打仗的将军。 如果文武分家的话,他们这些勋爵应该属于“武”这一块。 至于京城朝廷来的大官,则几乎都是文官了。 只是这些文官之中,没有一品的文官,无法与一品王爷相提并论,所以,内厅之中就没有一个文官。 外厅之中除了伯、侯等勋官及朝廷文官之外,就是附近州县官吏、鄱阳王的僚属故旧等,这些人最多,乌拉拉占据了一大片的席位。 当然,在这整个区分远近亲疏的“体系”中,祝修远和董诚算是个例外。 按理说,祝修远和董诚身为州县地方官吏,应该待在外厅之中。可是因为鄱阳王看好祝修远,将之当成子侄辈看待,所以就将祝修远和董诚拉到内厅去了。 等祝修远和董诚跟着鄱阳王他们一群勋贵一起出现的时候,曾引发了一阵小小的轰动! 如今看来,董诚和祝修远不仅“攀上了”鄱阳王的高枝,同时也与这么多位王爷扯上了关系……真是羡煞旁人! 外厅中众人都对祝修远和董诚投来异样的眼光。 不过祝修远和董诚毫不在乎,对鄱阳王等王爷拱手后,径直往外厅席位的某处走去。 祝修远一眼就看见了李林洲、老乞丐“霸占”的那张席位。 为什么说是“霸占”呢,大抵与老乞丐的穿着有关,他是一个真正的老乞丐!而且鄱阳王府似乎隐隐在维护这位邋遢的老乞丐,众人不敢招惹,所以就避开了! 那一整张桌子几乎都是空的,只有李林洲和老乞丐坐在那里。 所以祝修远和董诚一眼就看见了那张席位,告辞众位王爷后,抬步就往那里走去。 祝修远才刚走了两步,却发现震泽王世子刘文彩亦步亦趋的跟了过来,他笑着说:“祝兄,我要和你一起坐!” 刘文彩毕竟与祝修远和董诚都认识了,跟着祝修远一起过去却也说得通。 可是……可是那鄱阳王世子刘训,他竟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这刘训十分冷淡,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祝修远与之不熟,不好开口询问,于是就用眼神对刘文彩示意了一下。 刘文彩乃震泽王世子,刘训乃鄱阳王世子,而鄱阳王和震泽王乃是至交,相信刘文彩和刘训应该互相认识才对。 果然,刘文彩接收到了祝修远的眼神,忙对跟着众人身后的刘训问道:“训大侠,你怎么也跟了过来?” 训大侠? 祝修远和董诚不由愕然。 这刘训面容冷峻,怀中抱着一把刀,额前两绺头发随风飘荡……看起来还真是一个行走江湖的大侠! 然而,那刘训却根本不理会刘文彩,甚至看都没看刘文彩一眼,他只是加快脚步,越过众人,走到祝修远他们前头,径直往那空荡荡的席位走去。 看着刘训那冷酷的背影,祝修远和董诚面面相觑。 而刘文彩却不以为然,耸了耸肩,似乎早就料到了刘训的言行。 祝修远继续往前走,没过一会儿,他们眼见那刘训径直走向老乞丐,抱刀躬身一礼,说着什么。 距离有点远,祝修远他们没有听清,只见老乞丐无奈的摆了摆手,随后,刘训就坐在了老乞丐一侧。 刘训这是准备在这里度过整个寿宴了! 祝修远微微讶异,不过也没多想,快步走了过去。 “师父!”祝修远对老乞丐拱手一礼。 刘文彩有样学样,也拱手道:“师父!” 老乞丐瞥了瞥祝修远和刘文彩,对刘文彩也叫他为“师父”之事不以为然,似乎早就习惯了。 “祝小子,你出来了,还好吧,快来坐下……” 祝修远依言坐在了老乞丐另外一侧,刘文彩紧挨着祝修远坐了,董诚又挨着刘文彩,最后李林洲调整座位,挨着董诚坐下了。 一桌八个席位,他们一群人占了六个。 原本空荡荡的桌子顿时热闹起来。 祝修远刚一坐下,忽然察觉到一股目光向他“射”来。 这目光好似“带电粒子”,携带者巨大的“能量”,似乎想将祝修远给洞穿! 祝修远忙抬头看去,瞬间与一个人的视线接触在一起,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那是一双无比阴沉的眸子! 不怀好意! 祝修远挑了挑眉,心说他刚来外厅,没有得罪谁啊?莫非是因为刚才与众位王爷一起从前厅出来的事刺痛了某些人? (未完待续) 第208章 嚣张 不过当祝修远看清楚那人是何模样后,他心里顿时警惕起来。 那个以无比阴沉的眼神看向他的人,祝修远认得,此人乃是薛家的子嗣,薛宝昌之孙,名为薛源的! 薛家! 祝修远和董诚早就怀疑,两天前祝修远遭遇黑衣刺客刺杀事件,以及董漱玉被鲁山山贼劫掠事件,这两个事件的背后主使,就是这薛家。 为此,祝修远早将薛家了解了个通透。 所以他才能一眼认出此人究竟是谁。 祝修远暗中观察此人,发现薛源与他同桌的几人交谈密切,显是“同谋”。 不过对于这几个人,祝修远丝毫不认得,江州城中应该没有这么一号人吧? 祝修远又想到,今天前来参加鄱阳王府五十寿宴的人中,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于京城,对于京城,祝修远不熟,但是刘文彩熟啊。 于是祝修远就询问了刘文彩。 刘文彩看了一眼,笑道:“张兄,那两人我还真认识!” “哦,他们是什么人?” “祝兄,你看那位瘦高瘦高之人,乃是京城江宁县县令之子,那位矮胖矮胖的,乃是京城江宁织造局大使之子。” “哦……” 祝修远点头,向那两个人看去。 却见那两人貌似十分活跃,只听那江宁织造局大使之子大声说:“……来来来,开盘坐庄了,开盘坐庄了……买张公子输的,与诗魁失之交臂的,一赔十……” “祝兄,那所谓的张公子就是江宁县县令之子,此人姓张名克。吆喝的江宁县织造局大使之子名为罗定。”刘文彩随口解释道。 “一赔十?那张克如此有把握?”祝修远十分好奇。 一赔十的话,也就是说,如果最后张克没有夺得此次诗会的诗魁,那么他就要赔人家十倍的本金! 如果买的人多,张克铁定裤子都要赔掉。 祝修远问这句话的时候,他也一直观察着张克的神色,只见他一脸淡然,嘴角甚至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无比自信,似乎最后的诗魁人选一定就属于他了般! “额……祝兄你有所不知,这个张克……乃是京城有名的才子,诗才无双,被誉为陈国青年一代的诗才第一!” “怪不得,这张克区区一县的县令之子,竟敢在众位王爷和小王爷面前放肆,原来他还真是一个才子!” “哼!不过有些文彩罢了……”刘文彩这话就说得有些言不由衷,他的脸色也逐渐垮了下来。 祝修远见此,奇怪道:“小王爷对此人似乎颇有异议?” 刘文彩瞄了张克一眼,颓然道:“祝兄,虽然张克此人目中无人、张扬跋扈,就连我等王公子弟都不曾放在眼里……但是他的诗才的确……哎!” “小王爷为何叹气,这张克只是区区县令之子,为何敢嚣张至此,竟然连小王爷也不放在眼里?” “哎,祝兄,不瞒你说,那江宁县县令背后,有国相撑腰……况且我等文人行走在诗坛上,乃是以诗才论高低,哎!祝兄,这倒还罢了,我先前没有想到这张克和罗定竟也来了,那婉婉姑娘的团扇……我等兄弟恐怕无缘一见了!” 刘文彩话毕,面色很是悲伤,好似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 对此,祝修远除了无语之外,也无话可说,他们这些公子哥之间争风吃醋的破事儿,祝修远才懒得去管。 他与董诚对视一眼,暗中点了点头。 从刚才薛家的薛源来看,那背后主使之人,极有可能就是薛家了。 他薛家计划周详,悍然发动对董家的致命一击,却也没有想到董家也有两个大小狐狸,早就开始怀疑他薛家了! “我买张公子夺得诗魁……” “别挤,我也买张公子能夺诗魁……” “诗魁是张公子的,我买一千两!” “我买五千两!” “我买一万两!” …… 祝修远一直关注着薛源和张克等人的动静。 自赌局开盘后,前往下注的人多达四五十之数,不过他们几乎全买的是张克能夺魁获胜。 这种买法,作为庄家的罗定极有可能血亏。 如果张克果真夺得了诗魁之位,那么他们将赔的裤子都能当掉。 然而,张克与罗定都是气定神闲,丝毫不慌。 面对众人纷纷买张克夺得诗魁的情况,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不欢喜。 比如刘文彩,比如各位王侯的子嗣,比如同样是从京城赶来的高官之子,或者文人墨客等。 如同刘文彩这种王侯子嗣倒还罢了,他们中懂得吟诗作赋的人本来就少。 王侯子嗣,其实也就是将门虎子,习武的人更多,哪里懂得什么诗词歌赋。 刘文彩这种将诗词挂在嘴边的,算是一个异类。 不过张克如此张扬,倒也算是抢了众位王侯子嗣的场子,让人不爽。 至于文官之子以及文人墨客等,他们心里就更加不爽张克等人的做派了! 这诗会都还没开始呢,以什么为题作诗都还不知道呢,你张克就大言不惭诗魁属于你,太嚣张,太目中无人了吧! 这些文人士子中,专门为了寇婉婉的那柄团扇而来的,不在少数。 那柄扇子和诗魁之名,他们也想要啊! 因此,在场中绝大多数人都看不惯张克等人的做派。 只是如刘文彩所说,这张克的父亲背靠国相大人,虽然官位较低,可是在坐的各路王爷、朝廷高官等,也都不愿在这种意气之争上撕破脸皮。 不值当。 且由他们去吧! “哼!太欺负人了!”忽然,坐在祝修远身侧的刘文彩跳了起来,祝修远忙问:“小王爷你这是?” 刘文彩盯着张克等人,两眼中似乎都要冒出火花来,“不行,我要去买张克输!” 祝修远一把拉住刘文彩,“小王爷,你刚才都说了张克极有可能夺得诗魁,你买张克输,这不是给他们送银子么?!” “祝兄你别拦着我,我就是看不惯他张克那副嘴脸,不就是银子嘛……祝兄你别拦着……”刘文彩说到一半,忽然卡壳,转头茫然的看着祝修远。 (未完待续) 第209章 双赢? 【求订阅】 因为祝修远已经松开了他,没再拉着他了! “小王爷,我觉得你说得很对,我是因为没有那么多银子,不然我也去买他输!”祝修远面带怂恿之色。 初时,祝修远还想着不让刘文彩去浪费银子。 可是一来,祝修远也很看不惯张克等人的做派,二来,刘文彩根本就不是缺银子的人,人家都可以花一万两银子去买个座位…… 不就是银子嘛,如果能压一压张克嚣张的气焰,也是值得的。 “祝兄你就看我的吧,众人都买他赢,我第一个去买他输,恶心死他!” 刘文彩话毕,一边在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大叠银票,一边往张克他们那边走去。 祝修远动了动嘴角,恶心死张克么? 恐怕人家不会觉得恶心吧,应该只有银子落袋的喜悦! …… “刘文彩刘小王爷买张兄输,白银一万两!”过不多久,那坐庄的罗定高声唱喏,生怕整个外厅的人都不知道似的。 祝修远苦笑摇头,他算是知道了,为啥刚才众人只买张克赢的时候,张克和罗定一脸淡然,丝毫不慌了。 因为他们早已料定,会有刘文彩这样的傻子主动送银子。 如果张克最终夺得诗魁的话,单单这一万两银子就能满足买他赢那些人的收益,甚至还大有结余……这结余的银两至少也有好几千两吧! 祝修远再次苦笑摇头,以张克和罗定等人的言行来看,他们一定没少干这样的事……他们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既夺得了诗魁,获得花魁粉头的青睐,又能收获大几千两银子! 名、色、财兼收,人生赢家啊! 哎,奈何总有刘文彩这样的冤大头主动送银子,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随着罗定唱喏结束,祝修远注意到刘文彩整个身体都是一颤,好似被吓得不轻的模样。 祝修远在刘文彩身周搜索,果然发现了刘文彩的父王震泽王,正横眉倒竖的死死瞪着刘文彩。 “哈哈,还是震泽王兄出手大方,一掷万金呢,呵呵!”震泽王身侧,有人起哄笑道。 “区区一万两而已,哈哈,小意思,小意思!”震泽王那张富态的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再狠狠盯刘文彩一眼之后,甩手离开此地,眼不见心不烦。 刘文彩为了所谓的意气,为了能“恶心”张克一下,豪掷万金,这一手可着实震撼住了许多人! 败家子啊! 这是众人心中的想法,也包括祝修远。 不过祝修远也知道,在任何年代,都有不把钱当钱的土豪存在。明显刘文彩就是这样一个人了,所以祝修远并不会为他的钱袋心疼。 然而,令祝修远吃惊的是,类似刘文彩这样的冤大头和败家子还有不少! 刘文彩带头买张克输之后,连续又有好几人跑去买他输,有的买了几百两,有的买了几千两…… 直接买一万两的人就只有刘文彩一个。 张克和罗定两人的脸上终于不再是一幅淡然之色,而是喜逐颜开…… 祝修远再次感叹:“这张克和罗定……真尼玛是神人,胆子够大,脸皮够厚,把握‘土豪’的心思十分精准。当然,首先一点,打铁还需自身硬,他们自身的才华也需要过硬才行,类似这种‘高级玩法’,一般人还真玩不转……” 祝修远瞄了眼下完赌注回来的刘文彩,他除了在刚开始的时候被震泽王吓得一颤之外,后来就没事了,现在竟然还满脸激动之色。他那张瘦削的脸上笑眯眯,再加上他那稍稍前倾的脖子……整个人都显得极为猥琐。 祝修远视线一跳,落在刘文彩身后的张克和罗定等人身上。 他们同样也喜笑颜开,脸上的笑容甚至比刘文彩更甚…… 这……难道是一种“双赢”? 双方都在笑,那么究竟是谁亏损了呢?! 祝修远心里忍不住吐槽。 “祝小子,你那朋友……该不会是个傻子吧?”一直沉默着等待上菜的老乞丐凑过来笑道。 祝修远还未回答,却听坐在老乞丐另外一侧的刘训罕见的开了金口:“傻,幼稚!” 刘训整个人像是一大坨冰块,冷死人,一幅生人勿近的模样。 祝修远却是没有想到,他说出来的话同样如此……冷意袭人! 还惜字如金。 祝修远和老乞丐对视一眼,笑了笑没有搭话。 祝修远又瞥向迈着欢快的脚步返回的刘文彩,看着他那张笑眯眯的脸,祝修远心里再次无语。 被套路了还这么高兴,真是…… 忽然祝修远心中一动,心道:“那张克和罗定两人,仗着肚子里有点墨水,就敢大张旗鼓的套路各路‘土豪’,收获颇丰……我是不是也去搞一下呢?我肚子里装有那么多诗词……哎,还是算了吧,我得事先搞清楚这些诗词,在这个世界里,到底出现过没有,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翻书……太麻烦,还是算了吧!” …… 刘文彩回来了,宴会也正式开始,开始进入各路宾客祝寿送礼的环节。 整个环节倒是没有出什么岔子,十分平和,按部就班的完成了。 鄱阳王作为寿星,简短说了几句话,然后直接进入开席饮宴的环节。 老乞丐搓着手,他就等待这一刻,已经等了许久了! 很快,一群打扮得光彩鲜艳的侍女开始布菜,她们穿着十分光鲜,个个美艳,端着托盘,在整个外厅中来回穿插…… 祝修远仔细打量了一番,心里断定,这批侍女恐怕就是半个月以前,王府管家在城东那处宅院中带回来的。 她们本是扬州瘦马。 跳舞、唱曲儿、陪酒才是她们的专长,可惜,整个鄱阳王府简直就像是一座军营,在她们来此之前,王府中根本没几个侍女。 家将倒是有一大堆…… 是故,她们被当成打杂的侍女来使唤,有点浪费,不过无形间却提升了王府的逼格。 眨眼间,一大张桌子就垒得冒尖,分量十足,菜色也是不错,香气四溢! (未完待续) 第210章 花满 显然,这些菜肴并非王府内的厨子烹制,应该是从外面请来的大厨操刀烹调的,不然的话,王府可能会用军粮来待客。 老乞丐食指大动,当下顾不得其他,直接用手抓…… 众位宾客推杯换盏之际,来自京城花门楼来的伶人也开始“工作”了。 他们占据外厅一角,或抚琴,或弹琵琶,或吹箫……十余种乐器齐奏和鸣,现场演奏出一首舒缓悠扬的曲子。 鄱阳王府请来京城花满楼的伶人,自然不单单只有寇婉婉姑娘一人,实际上花满楼还带来了许多乐手和舞姬,只不过寇婉婉姑娘的出场是整场宴席的重中之重就对了。 舒缓悠扬的曲调中,鄱阳王和众位宾客推杯换盏,你敬我一杯,我也敬你一杯…… 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鄱阳王和众位宾客已经稍稍有了些醉意,只不过这种酒水的酒精度数摆在那里,就算再拼命喝下去,短时间内也很难达到醉得不省人事的程度。 微醺的感觉,正好! 祝修远和董诚也没闲着,给鄱阳王、震泽王等王爷,还有认识的人敬了酒回来,他们这一桌六人又互相敬酒一番,吃了两口菜之后,众人忽听得有人大声叫道:“婉婉姑娘要出场了……” 饮宴进行到这个时候,已经进行到下半段了,如果宴席上有什么表演的话,这个时候就该上场了。 “祝兄快看,婉婉姑娘要出来了!”祝修远身侧的刘文彩瞬间激动起来,单手抓着祝修远的肩头,生怕祝修远错漏了任何一帧画面。 祝修远哭笑不得,心说这什么花满楼的寇婉婉还真是会吊人胃口……这就是古代版的超级明星吧! 不仅祝修远和刘文彩伸长了脖子,往外厅之中临时搭建的舞台瞧去,就连董诚、李林洲也没能幸免。 寇婉婉,乃是京城艳名远播的顶级歌姬和舞姬,平时难得一见,如果专程去花满楼看寇婉婉的话,不知道要花进去几千两……现在有个免费的机会,众人自然不会错过。 所以董诚和李林洲也伸长了脖子。 只有老乞丐和刘训不为所动。 对老乞丐来说,什么京城最顶级的歌姬和舞姬?可能还不如一只鸡腿诱人。 而对刘训来说……祝修远也猜不透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不过想来,他应该对什么歌姬舞姬之类的不感兴趣才对。 整个外厅之中,不仅只有祝修远他们这一桌有人激动,期待寇婉婉的出场,应该说在场的所有宾客中,有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激动了,现场顿时热闹喧哗起来,像是菜市场。 坐于首席的各位王爷、高官等,也纷纷瞧向那临时搭建的舞台。 酒足饭饱之后再欣赏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这种感觉简直太美妙了! …… 然而,在千呼万唤中,出现在那临时搭建舞台上的人……却不是寇婉婉! 而是来自花满楼的一群舞姬! 外厅众人的热情稍稍有所减弱,不过同样也很热闹,只是没有原先那般热情高涨而已。 “哎,看来婉婉姑娘要作为压轴最后出场了!”刘文彩颓然坐下,不过他那张瘦削的脸立即又是一喜,复又站起身来,伸长了脖子探向临时舞台,半搂着祝修远的肩膀激动道:“祝兄,虽然婉婉姑娘最后压轴出场,不过这些歌姬也不差,在花满楼,乃至于整个京城之中,她们也是可以排的上名号的,祝兄你看……” 来自京城花满楼的舞姬自然不必说,她们的身材、妆容、衣服、动作细节等,皆是上上之选,按现在的话来说,她们是专业的。 再搭配上乐手现场演奏的曲调…… 让人看起来还真是赏心悦目,耳目一新,雍容绮丽,心里飘飘然,好似要羽化飞升了般。 前世的祝修远,曾是哔站的常驻民,哔站上的各类古典舞,他也看了不少。虽然哔站上的古典舞也不错,可是与眼前这一幕比起来……有本质的不同! 这真是一群古代女子的翩跹起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都不足以形容这种舞姿之美,简直太有古典韵味了! 整个外厅中的杂乱声逐渐弱了下去,大家都在屏住了呼吸,欣赏舞蹈。 时间总是在最美好的时刻流逝得最快。 外厅众人还没有看够,那群舞姬却已经缓缓退出了临时舞台。 众人还未回神,又见一女子抱着一把古琴走上了临时舞台,摆开阵仗后,那女子素手轻杨,拨弄古琴琴弦,开始叮叮咚咚的弹唱起来。 这位歌姬弹唱的是时下流行的小曲儿,祝修远不知道她的唱功如何,只是听着还不错,只是没有麦克风和喇叭之类的,声音有些小,不够震撼。 紧接着,又是一位装点得异常妖艳的歌姬上场,她怀中抱了一把同样装点的异常漂亮的琵琶,面对众人躬身一礼后,也开始弹唱起来。 …… 歌舞穿插上场,直到第六个场次的时候,众人期待已久的寇婉婉姑娘终于出场了! 只不过在寇婉婉还未出场之前,已有一队王府家将列队而进,他们银盔银甲,背对临时舞台,将之护在了身后,严严实实。 祝修远发呆,心说:“我去,有这必要么,竟然还在舞台前组建人墙,莫非有人想冲上舞台捣乱不成?” “婉婉!”祝修远身侧的刘文彩已经陷入激动与疯狂之中,无法自拔,他狂叫一声,随后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大叫着:“婉婉!婉婉!”抬腿往临时舞台前的那堵人墙冲了过去! 祝修远的视线从人墙上移动到激动不已的刘文彩身上,面色由愕然转为了了然。 原来……在临时舞台前布置一道人墙,的确有用! 像刘文彩那样陷入疯狂的人,还有不少,约有三四十人,他们皆是衣着光鲜的少年公子哥,是寇婉婉的铁杆粉丝! 与其说他们是来参加鄱阳王五十寿宴的,倒不如说是来此一睹寇婉婉芳颜的。 余者众位宾客,虽然没有激动且疯狂的冲向那堵人墙,留在座位上,不过他们的两眼已经贴上了那临时舞台…… (未完待续) 第211章 婉婉 祝修远见此,也就愈发好奇这寇婉婉究竟有何魅力,竟引得像刘文彩那样的少年公子哥颠倒发狂。 由于现场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就连老乞丐都不能安心吃喝了,他一手抓着一只烤鹅,一手拿着一只卤鸭,一张嘴更是没有闲着,左啃一口,右啃一口,然而老乞丐的两眼却也盯着那临时舞台…… 至于一向冷淡的刘训,祝修远发现他此刻竟也盯着那临时舞台。 说好的冷若冰块呢? 看来这寇婉婉的魅力还真是不浅,竟然就连老乞丐和刘训这样的人都不能幸免,想一睹她的风采。 不简单啊! 千呼万唤中,那临时舞台终于不再空空荡荡! 一道丽影悠得蹿了上去。 祝修远忙定睛看去,只见此女约莫十七八岁年龄,身穿一套带着异域风情的舞衣,雪白、匀称且纤细的胳膊外露,腰间一截双手可握的腰肢,上面裹着一层金黄色的薄纱,薄纱上似乎洒满了金银细屑,在灯笼的光线下闪闪发光……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寇婉婉了。 除了胳膊和腰肢之外,裤腿、上衣,乃至于鞋子等,全都特色十足,妖艳且魅惑,其中又夹杂一丝清纯和灵动,的确远非寻常舞姬所能比,她的美,非笔墨所能够描写。 重点是寇婉婉的脸,她脸上的笑容。 她生了一张十足精致好看的脸蛋,自不必说,不过这十足精致好看的脸蛋,果如刘文彩所言,的确罩着一方薄纱面巾。 这薄纱面巾遮住了她眼睛以下的具体容颜,但是,众人却能透过那薄纱面巾,隐约瞧见她那张脸蛋上绽放的笑容,那嘴角,那脸颊,那眼睛,无不充满了笑意。 这种笑意十分自然,仿佛发自内心,并不像是刻意赔笑。 这才是最迷人的。 寇婉婉一边做着高难度的舞动动作,一边面对观众笑啊笑,她的笑容似乎具有某种魔力,第一时间就抓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就连祝修远也不禁看得呆了,这笑容……如春花盛开,如暖阳初升,太经典,太极品,让人一看之下,心里的烦恼似乎都忘记了大半! 往常祝修远就听人说过,古代的大官人们在青楼妓馆中挥金如土,其实大多只为“买笑”,何为“买笑”?就是让一众青楼女子围着你不停嬉笑,各种夸赞……以此来达到一种满足感。 这位寇婉婉姑娘的笑容真是极品,可以秒杀一切挥霍千金买来的刻意赔笑,她的笑容是如此的迷人,如此的自然,肌理明晰,薄纱下若影若现的樱唇又小又明艳,眼中的笑意更是直击心灵! 就连祝修远这种在二十一世纪“见多识广”的人,见了寇婉婉此番模样,心里都突突突狂跳不止,更不用说“孤陋寡闻”的刘文彩等人了。 刘文彩他们已经发了疯,用力挤着王府家将组成的人墙,似乎拼了命的想冲上临时舞台,捉住寇婉婉一亲芳泽,太疯狂了! 众人迷醉间,没人发现老乞丐左啃烤鹅右吃卤鸭的动作都停了,他两眼微咪,死死盯着那临时舞台上的寇婉婉。 老乞丐还低声自语了一句:“原来是她!” …… 一曲舞毕,寇婉婉退出临时舞台。 刘文彩等人的疯狂稍减,并未用力死命挤压组成人墙的王府家将了,而是留待后力。 因为寇婉婉还有一场表演。 坐在座位上的众位宾客,此时心中除了满足之外,还有一种怅然若失。 那寇婉婉姑娘的笑容与舞姿太过迷人,极易让人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他们好想一直“沐浴”在寇婉婉姑娘那迷醉的笑容和舞姿之中,最好不要醒来…… 寇婉婉没让众人久等,她很快又上场,怀中抱了一把金光闪闪的琵琶,开始弹唱。 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是一种小家碧玉的装饰,虽然没有刚才那种舞衣的妖艳魅惑,但这套小家碧玉穿在她身上,她整个人的气质竟也跟着变了,看起来还真就是一个楚楚可怜的小家碧玉…… 祝修远也是目瞪口呆,这换装速度,这表情的管理,这气质的拿捏……简直堪称完美啊! 这就不奇怪了,寇婉婉拥有这样的条件和素质,不成为轰动京城的“大明星”才怪! “婉婉!” “婉婉!” “婉婉!” 刘文彩等人再次发狂了,用力挤压着组成人墙的王府家将们,两手越过他们,伸向临时舞台上的寇婉婉…… 真是狂热粉丝! …… 好不容易,寇婉婉的两场表演结束。 她退入临时舞台旁边的一组屏风后面,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反正整个外厅的人都看不见她的娇影了。 众人心中暗暗叹息不已,就连祝修远这种穿越人士都起了一种“追星”的感觉,更不用说娱乐活动本来就缺乏的古代人了,他们是真的长吁短叹。 不过他们心里也清楚,寇婉婉是不可能再上舞台表演了。 人家的“出场费”甚高,怎么会轻易增加表演场次呢? 岂不知,人家寇婉婉在花满楼随便一场“表演晚宴”,一个座位就可以卖到一万两白银…… 表演的环节结束,接下来,就是众位文人士子喜欢的作诗夺魁的环节了。 对于作诗……高坐上首的鄱阳王等王爷自然是不懂的,不过他们也没有离开,彼此三两人一起喝酒,一起低声交谈着什么。 作诗夺魁这种活动,还是让年轻人去吧,他们就不去掺和那热闹了。 ……刘文彩从那堵人墙处回来后,那屏风后面也跟着转出来一位小侍女,嘴巴一张一合,将本次诗会的规则讲明。 刘文彩等要参加诗会的文人自然听得仔细。 祝修远出于好奇,也认真听了一会。 他虽然不打算去凑这个热闹,但本次诗会总归是他第一次见识的诗会,心里着实好奇。 本次诗会的规则很简单,只需作一首赞美寇婉婉的诗或者词即可,其他的什么题材、韵脚等,全都不限,自由发挥。 等所有诗作完成之后,将由屏风后面的寇婉婉姑娘亲自点出本次诗会的诗魁人选。 (未完待续) 第212章 诗才 得诗魁者,就可以得到那柄据说是由寇婉婉亲手刺绣的团扇了。 那柄团扇是寇婉婉亲手刺绣,又是一柄扇子,女子常用之物,其中蕴含的意思很耐人寻味儿。 所以,在场的文人士子们全都打了鸡血似的,嗷嗷嗷直叫唤,誓要写出一首打动寇婉婉的诗词,夺得那诗魁,从而得到那柄团扇! 那小侍女宣布诗会规则的时候,那临时舞台已被拆掉,布置了许多小方桌,摆上文房四宝,显然那就是供众位文人士子们作诗的地方了。 “祝兄,我就先去了!”刘文彩起身,他要去写诗,不过他似乎想到了张克此人,他那张瘦削的脸上顿时没了血色。 那柄团扇,他做梦都想得到。 那可是寇婉婉姑娘一针一线绣出来的,被寇婉婉姑娘的手摸过……他光是想想都激动,如果晚上抱着那柄扇子入睡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梦到婉婉姑娘呢…… 但是,张克的才名又像颗陨石般悬在他头顶,刘文彩几乎没有夺得诗魁并获得那柄团扇的机会! 所以,刘文彩原先激动的脸色顿时没了血色。 “小王爷,我就祝你旗开得胜,一举夺得诗魁,得到那柄团扇!”祝修远笑道。 虽然明知刘文彩会输,不过这几句吉祥话还是要说的,算是一种……奢望吧! “祝兄,借你吉言!”刘文彩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他正了正衣冠,那柄折扇重新插进后颈衣领处,斗志昂扬的走向那些小方桌。 祝修远看着刘文彩的背影,他此时伸直了脖子,不再微微向前倾,因此也就不再猥琐,而是风流十足……可是,有张克在,刘文彩此次争夺诗魁之路充满荆棘,可以说是必输啊! 祝修远不由苦笑摇头,刘文彩唯一一次伸直了脖子,风流帅气了一会,可是这竟然是在“赴死”的路上……让人无语。 “贤婿,老夫看那大部分青年士子都去作诗了,你没有兴趣吗?”董诚忽然笑着问道。 祝修远还未搭话,那董诚的妹夫李林洲也笑道:“祝司马,诗会乃是文雅之事,我们读书之人当无所畏惧,明知会输,也应当勇往直前……哎,要不是因为我已经是一把老骨头,我也去写上一首诗,啧啧,如果能获得寇婉婉姑娘的青睐,那么一生也就无憾了哈哈……” 祝修远愕然的看着李林洲,心说在你大舅哥的面前这么说,这不是给自己添堵么? 然而,祝修远想错了。 参加诗会,与青楼妓子互动,在当下被看做是一件文雅之事,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没准家中的夫人得知丈夫获得了青楼妓子的青睐,心里还会高兴呢。 因为这说明她的夫君很有才! 果不其然,董诚并未表现出什么异样来,他捋了捋山羊须,也说道:“嗯,如果寇婉婉用来作为奖励之物不是团扇的话,老夫说不定也得去作诗一首,遥想当年……” 祝修远自是愕然的看着董诚和李林洲……因为他的思想大部分还停留在二十一世纪。 “祝小子,你怕什么,上吧,争取将那小姑娘弄回家,嘿嘿,那对你以后有好处的。”老乞丐表面上荒诞不羁,不过他眼神深处却十分正经,显然并不是开的玩笑。 “师父!您老人家也来取笑我!”祝修远无奈苦笑,“岳父大人,李长史,额……并不是我不想去,而是我……我根本就不会作诗啊!” 祝修远又无语的看向老乞丐,“师父,人家对夺得诗魁之人的奖励是一把扇子,并非以身相许,徒儿怎么将人家弄回家呢?而且……而且师父你那宝贝徒儿还不得将醋瓶子打翻呢!” 老乞丐神色却是严肃起来,笑道:“祝小子你就别装了,你尽管上,到时候老乞丐亲自出马,保管那小姑娘死心塌地的跟着你……” “师父,您就不要胡说了!”祝修远头疼,这老乞丐有时候像个老没羞的,说话没遮没拦,让人好生尴尬。 …… 祝修远他们说着笑,张克和罗定他们那边忽然爆发轰动。 祝修远急忙看去,原来是张克、罗定、薛源,还有其他一堆文人士子动了,看样子是准备去小方桌那里作诗。 祝修远挑了挑眉,心说:“张克此人还真是嚣张啊,动身去写诗而已,都搞得如此轰轰烈烈……不过这也从侧面表明了张克此人的才华,哎,刘文彩小王爷那一万两银子,彻底打水漂喽……” 祝修远胡思乱想间,却惊愕的发现张克、罗定、薛源等人并非走向那堆小方桌,似乎是……是面朝祝修远的方向走来! 祝修远的眉毛狠狠凝了起来,什么意思? 找茬? 张克和薛源这帮人……该不会是想激祝修远去作诗,然后看他的笑话吧? 祝修远心念电转,心里不由想到了这么一出。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也太……也太……俗气了吧,这套路……”祝修远心里暗道。 随着时间往后推移,张克、罗定、薛源,还有他们身后一帮“狗腿子”,果真来到了祝修远他们席位的前面。 张克和罗定脸上带笑盯着祝修远,而那薛源一张脸无比阴沉,似乎择人而噬……祝修远瞬间想到,张克和罗定来此找差,恐怕是薛源搞的鬼。 薛家…… 还真是阴魂不散! 至于张克身后那帮“狗腿子”,几乎个个都带着满脸的嘲讽之意,似乎他们这帮人随时都准备捧高踩低、帮腔作势……真是让人嫌恶! 张克可是整个外厅文人士子中的焦点人物,所以他的动向十分惹人关注。 没一会儿,整个外厅中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射了过来。 高坐上首的鄱阳王等王爷也不能幸免,纷纷停止了小声谈话,一起往这边看来。 鄱阳王和震泽王沉着脸没说话,而其余的什么宣城王、溧阳王等,几乎都是一副看好戏的神色。 其余的朝廷大官、地方州县官吏、鄱阳王的门生故旧等,也都一一望了过来,神色各异。 (未完待续) 第213章 阴魂 就连正在那堆小方桌后面咬着笔头冥思苦想的刘文彩,也不免分心,往这边看过来。 且说祝修远。 他与董诚对视一眼,眼神交流一番,决定暂时不动神色,看张克……或者说薛源等人到底要干什么吧。 与祝修远同坐一桌的老乞丐自然丝毫不受影响,他仍旧在大吃大爵…… 没人注意到的是,老乞丐身侧的鄱阳王世子刘训暗中挑了挑眉,抱紧了那柄刀,额前两绺头发垂下,他的脸色看起来格外冷峻。 “你就是祝修远?”那罗定也不施礼,只大大咧咧的问。 祝修远的视线依次扫过张克、薛源等人,张克傲然过头,竟然连正眼都不看他一眼,而那薛源眼中的阴沉之色却越来越浓烈。 祝修远坐着不动,冷然答道:“不错,我就是祝修远,你是什么人?” “哈哈哈,罗公子,他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孤陋寡闻!” “山野村夫!” ……果不其然,张克身后那帮“狗腿子”还真是一群助攻,不过在祝修远看来,他们就是一群“乱狗吠”。 不必理会。 近来,祝修远跟着岳父大人学习养气的功夫,已颇有成效,面对那群狗腿子的冷嘲热讽,祝修远也能做到不动如山了。 同理,董诚和李林洲也没有动。 “哈哈,我是谁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知晓,我知道你的名字就可以了,哈哈……”那罗定哈哈大笑,整个外厅之中都是他的笑声。 他竟然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外厅之人中,有部分人微微皱眉,看不惯罗定等人言行,不过呢,罗定等人也有没有真刀真枪的打架……且由他们去吧,再怎么说,这都是年轻人的事。 有人皱眉,自然也有人面露微笑。 宴席开始之前,祝修远和董诚曾与鄱阳王等众位王爷一起从内厅中出来,让某些人以为祝修远和董诚攀上了鄱阳王的高枝……他们心里非常羡慕嫉妒恨。 如今见祝修远和董诚被人针对,他们这些人心里自然舒坦。 “那好无名小辈,你过来有什么事?”祝修远凝了凝眉,像这种莫名其妙被人针对的情况,似乎还是自他穿越过来的第一次。 “你才是无名小辈!”那罗定陡然愤怒,厉声爆喝,两眼鼓凸,死死盯着祝修远。 “既然是你亲自找上门来,又不愿意透露姓名,那不是无名小辈是什么?好了我不想和你废话,你们大张旗鼓来此所为何事?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在王爷的寿宴上挑事,可不是什么明知之举!”祝修远笑道。 “你……” “诶!”张克伸手拦住激动的罗定,呵呵笑着拱手一礼,笑道:“祝兄说笑了,我等读书之人,以文会友,怎会在王爷的五十寿宴上挑事呢?呵呵,祝兄说笑了!” “原来是张兄。”祝修远十分敷衍的拱了拱手,算是回礼,接着问:“那张兄带着一大帮人来此是为了什么?该不会是……不想我等观看众位文人士子挥毫作诗的风采吧?” 张克回头一看,见他们果然挡住了那堆小方桌的视线,因此笑呵呵往侧边移动一步,拱手笑道:“祝兄说笑了,我等来此,并非有恶意。只是听闻祝兄的才名冠绝江州,在下心痒,所以想借此次机会,与祝兄一较高下,不知祝兄以为如何?” 张克此话倒是说的和和气气,可是,祝修远什么时候“才名冠绝江州”了?简直就是造谣! 捏造事实! 祝修远与董诚对视一眼,两人皆摇头苦笑。 鸡蛋里挑骨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张兄说笑了,在下就是一个粗人,不曾‘才名冠绝江州’,张兄许是听信了恶人之言?”祝修远笑道。 “哈哈,这人怂了……” “被张公子的才名吓坏了!” “简直丢我们江州父老的脸……” …… 张克身后那帮狗腿子又开始发挥他们的专长了,像一群疯狗般狂咬乱吠。 祝修远忍不住扶额……真让人蛋疼。 他又狠狠盯了那薛源一眼,这讨人厌的薛家,祝修远真想立即找到薛家的罪证,然后干掉他们! 让你们薛家爱挑事端! “祝兄,你就莫要谦虚了,我等读书之人,当大胆交流,不惧任何困难险阻……祝兄敝扫自珍,可不是什么好事……”张克又笑道。 祝修远皱起了眉头,看这样子,张克这群人不依不挠啊,非得逼祝修远去“献丑”不可……想个什么办法好呢? 当祝修远冥思苦想之际,外厅中有那嫉妒祝修远和董诚攀上鄱阳王高枝的人,高声大叫道:“祝司马,我等支持你与张克一较高下,张克欺人太甚……” “祝司马,你早已经才名冠绝江州,诗才也是极好的,你怕什么……” “祝司马,我江州的颜面就靠你了,你可千万不要怯战认怂啊……” …… 这些话,从不了解情况的人来看,是一种带着激励性质的话。可是在祝修远和董诚听来,那就是诛心之语了! 喊这些话的人恐怕都不是江州本地的人吧! 不过,对于从京城来的,或者从外地州县来的宾客,他们并不知道江州的情况,听了这些话,还真以为祝修远“才名冠绝江州”、“祝修远是挽回江州颜面的希望”…… 那么出现在他们这些不知道真实情况的人眼中的情况,就是来自京城的文人士子看不起江州本地的文人士子,并公然宣战。 但是江州的“才名冠绝江州”的“才子”祝修远,却怯弱不敢应战…… 这些不明就里的宾客分为两拨,一拨纷纷发言,嘲讽这位怯弱不敢应战的“才名冠绝江州”的才子。 另外一拨则出言鼓励,因为他们也是地方州县的学子,也曾被那京城来的才子欺负过,同仇敌忾! 然而,他们这些话听在祝修远和董诚耳中,就是诛心之语了! 祝修远不由狠狠皱眉,心道:“厉害啊厉害,张克此人果然不愧是能够摆下套路让刘文彩等人主动去钻的狼人,果然厉害,区区一番话,就已经将我和岳父大人逼入险境!果然,不可小觑了天下英才……” (未完待续) 第214章 怂? 感叹完后,祝修远心里不由悲恸:“老天爷,不是说穿越者都带有‘将智光环’么,怎么你给我安排的对手……不是方塘、花朝仕那样的老狐狸,就是张克这样的心思聪颖之辈!说好的主角光环呢?说好的降智光环呢?” 就目前这种情况,祝修远和董诚根本不敢出言辩驳。 因为在坐的宾客中,来自江州本地的人……也就只有祝修远和董诚他们这一桌。 其他的,都是外地来的,根本不了解真实情况。 对了,鄱阳王倒是了解,但是……鄱阳王不一定会帮忙解释,因为鄱阳王一解释的话,肯定会被不明就里的人当成是偏袒! 祝修远和董诚也不好开口辩解,如果辩解的话,只会越描越黑。 祝修远想的是,如何光彩漂亮、不借助鄱阳王的力量打赢这一场仗。 诚然,祝修远和董诚可以摆证据讲道理,甚至请来证人,证明祝修远不是那“才名冠绝江州”的才子。或者也可以请鄱阳王来证明…… 如此操作,固然可以度过此次危急,可是……可是祝修远心里始终不甘心。 因为在那些不明就里的人心中,始终会落下一个“怯战认怂”的印象。 祝修远不能保证那些人都是正人君子,也不能保证他们不会乱传! 可以预见的是,他们肯定会四处传播,信誓旦旦的说:“那江州的祝修远是个怯战懦弱的人,丢了江州父老的颜面……” ……所以祝修远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正面击败张克等人! 如果不行的话,祝修远的名声肯定坏了! 流言蜚语的力量,是恐怖的! 所以祝修远才感叹,为什么不给他来个降智光环呢,直接降低张克的智商……但事实显而易见,张克的智商并没有降低,反而还将祝修远逼到了一个极度危险的境地。 当然,如果祝修远不在乎自己的名声的话,那么来自张克的威胁就不是威胁了。 不过祝修远作为堂堂的穿越者,心高气傲,怎么会低头认怂呢?就算祝修远愿意低头认怂,读者也不愿意啊! 所以祝修远必须想个办法正面抗争才行! 祝修远皱眉沉思之际,董诚不由眼带担忧的看了他一眼,此地不方便说话,他根本帮不到祝修远,最后只得缓缓叹了口气。 老乞丐照样吃喝,似乎发生在他身边的事从来未曾发生过一般。 刘训保持双手抱刀的姿势不变,他脸色冷峻,轻轻低着头,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外厅中的宾客们还在起哄,不管是带头使坏的,还是不明就里茫然从众的,他们闹腾得十分欢乐。 首席上的鄱阳王等人,也纷纷关注着祝修远和张克的动静。 鄱阳王做好了准备,如果祝修远请求他作证的话,他立即就开口作证。至于主动,鄱阳王是不会主动的,一来,他有自己的行事方式。二来,他也想看看祝修远在不借助他的情况之下,能不能处理这种问题。 除了鄱阳王之外,震泽王那张富态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担忧之色。 而其余的什么宣城王、溧阳王等,则面露淡笑,看一眼祝修远,又隐晦瞄一眼鄱阳王和震泽王,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摆了文房四宝的小方桌那里,刘文彩仍旧咬着笔杆,不过他已经没有心思构思诗词了,而是怔怔的盯着祝修远,静观事态发展。 众人不知道的是,那屏风后面的寇婉婉姑娘,也在悄悄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 祝修远狠狠皱着眉,他想啊想,进行着一场头脑风暴,如何才能正面击败张克和薛源等人的阴谋呢? 赋诗填词,这种高深的脑力活动,祝修远根本不会啊……他只会抄诗…… 抄诗!!! 祝修远豁然开朗,两眼一亮,心里已经想到了一个主意。 “哈哈,既然张兄盛情相邀,在下再不答应,就显得不通情理了……”祝修远开口,厅中众人的喧闹起哄声自然停止,众人的视线也都望了过来。 “好,在下就答应张兄!”祝修远笑眯眯起身,在董诚、李林洲、刘文彩,以及那些知道真实情况之人惊诧的视线之下,走到了张克对面,两人面对面站立。 “哈哈,好,祝兄爽快,能与祝兄一较高下,在下三生有幸!”张克笑道。 “慢着!” “哦,祝兄这是?”不仅张克疑惑,在场所有人都疑惑。 “与张兄切磋自然可以,只不过呢,在下的情况有点特殊。” “什么情况特殊?” “在下有时候思路不畅,无论如何也写不出一首完整的诗来,即便闭眼写出来了,也是惨不忍睹……哈哈张兄勿要见怪,在下对诗词的要求极为严格,在下不满意的,实在难以下笔!” 张克轻轻一皱眉,隐晦的与薛源对视一眼,然后又看向祝修远:“那祝兄你的意思是?” 不仅张克等人没摸清祝修远的意思,在场众人也没有搞清楚,纷纷伸长了脖子看着祝修远。 “很简单,如果在下无论如何也不能下笔,就算是闭着眼睛也写不出一个字的情况下,请准许在下誊抄一首前人旧作。” 祝修远装模作样,他说到此处,不再面对张克,而是转身面向寇婉婉的小侍女。 并拱手笑道:“此次诗会作诗,其目的乃是为了赞美寇婉婉姑娘的无双之貌、倾城之姿,并非要求在下一定要写一首自己的诗……请姑娘代为请教寇婉婉姑娘的意思,若寇婉婉姑娘应允,那在下就应了张公子相邀。” 祝修远耍了个小心思,他将最终的决定权交给了寇婉婉。 如果寇婉婉同意的话,张克自然就没有话说。 这招的高明之处就在于,不仅转移了众人关注的焦点,还剥夺了张克做决定的权力! 果然,张克听了这话,半晌无言,只呆呆的盯着祝修远。 罗定也是此番表情。 那薛源的脸色阴沉依旧,面目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不过,张克身后那群狗腿子可不是善茬。 (未完待续) 第215章 赌 他们好似闻到某种特殊气味的疯狗,二话不说,对准祝修远,张开满嘴狗牙,满嘴喷粪。 “无耻,哪有在诗会上誊抄前人旧作的!” “依我看呐,他根本就不会作诗,只能想出这么一个办法,哈哈……” “婉婉姑娘不要答应,不要答应此等无耻之人的无耻要求!” “身为读书之人,却说出这样的话,实在丢人,我等羞与你为伍……” …… 祝修远很年轻,满打满算,今年也才年方十五,本该是一言不合就动手开骂的年纪。 不过有岳父大人董诚这样的榜样在前,董诚的养气功夫和城府都是极深的。 祝修远很早就以之为榜样,以之为学习的目标。 通过一段时间的学习,祝修远的养气功夫已经小有所成,城府也有了一点。 “不动如山”这种境界太高,祝修远暂时还达不到。 不过……面对这些“疯狗犬吠”,祝修远还是可以做到心无波澜。 当他们不存在就好了。 祝修远不理会那群疯狗满嘴喷粪,只对寇婉婉的小侍女笑道:“姑娘,麻烦你了!” 那小侍女一直以奇怪的眼神看着祝修远。 老实说,她身为寇婉婉的贴身小侍女,曾张罗过无数场各类诗会、宴会等。 可还从来没有人如此奇葩,提出这样的要求。 如果作不出诗来,就抄一首前人旧作……这,这种要求实在……实在让人无语。 这脸皮也太厚了吧! 那小侍女眼神奇怪,不过也没有擅自替她家小姐做决定。 这种问题她也是第一次遇到,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还需小姐亲自决定方可。 于是,小侍女丢下一句:“公子请稍等!”转身进了屏风,不见了踪影。 见那小侍女进了屏风,显是去问寇婉婉姑娘的意思去了,所以在场众人全都不做声。 静静等待寇婉婉姑娘的最终决定。 那群张嘴露牙、满嘴喷粪的疯狗们,对祝修远的嘲讽也逐渐停止。 如果寇婉婉犯“糊涂”,同意了祝修远那无耻的请求呢,那不就啪啪啪打他们脸么。 所以这群狗腿子很明智的闭上了嘴巴,只卧在一旁,伺机而动。 如果寇婉婉姑娘不同意的话,他们将立即跳出来继续“工作”。 寇婉婉到底会不会同意……祝修远也没有把握。 他这是在赌! 毕竟面对的是张克这样强劲的对手。 对方心思聪颖,胆大心细,就连刘文彩这样的小王爷都敢下套…… 面对这样的对手,祝修远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至于寇婉婉……祝修远以前并不认识这号人物。 她的性格、脾性、特征等,也都无从了解。 他只是根据天下女子都喜欢听那夸赞之语的共性,稍稍夸赞了她几句。 方才祝修远话中有提到“无双之貌”、“倾城之姿”等词,那其实就是在恭维寇婉婉。 不知寇婉婉会不会看在这几句夸赞之语的份上…… 总之,整件事的走向充满了不确定性! 不过世间之事大抵如此,所有事都来得太过突然。 没有谁有那能耐,面对这些突然之事,能够保证他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草草上马”、“匆匆开始”等词,并非偶然。 而是常态! …… 等待的间隙,众人心中想了很多,不过实际上这等待的时间很短。 大约只过了撮一口茶的功夫,那小侍女就已从屏风中转出。 她面朝祝修远,脸上笑吟吟:“这位公子,我家小姐同意了!” 祝修远闻言暗暗松了口气! 只要这一步顺利了,后面他将立于不败之地! “多谢这位姑娘,多谢寇婉婉姑娘成全!” “好了,各位才子,时间无多,请各位移步此处……” 那小侍女摆手,指了指摆满小方桌的区域。 “各位请注意,时间是半柱香……” 小侍女忍不住瞄了祝修远一眼,打趣道:“如果半柱香内实在作不出,那也无妨,誊抄一首前人旧作即可。” 话毕,小侍女自己先掩嘴笑了起来。 “哈哈哈……”众人听了这话,也纷纷附和哄笑。 众人哄笑的笑点并不仅仅针对祝修远,更多是觉得小侍女那个玩笑本身好笑。 所以祝修远也无所谓,笑吧,随便你们怎么笑。 这一关他算是勉强跨过去了。 如果祝修远抄的诗在这个世界上曾出现过,那么祝修远最多只需背个“抄袭”的罪名。 “抄袭”的罪名就“抄袭”的罪名呗,总比落得个“怯战认怂”的罪名好。 而且祝修远又不打算在文坛、诗坛上混,就算有个“抄袭”的罪名傍身,那也无所谓! 但是,如果祝修远抄的诗并未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的话…… 那将是另外一番景象。 “哼!” 张克、罗定等冷哼一声,当先往小方桌走去。 薛源隐晦的盯了祝修远一眼,也走了过去。 他们身后的狗腿子是做书生打扮的,纷纷瞪祝修远一眼之后,也跟了上去。 祝修远面无表情,抬步也往那片小方桌走去。 “祝兄,这边,这边!”刘文彩压低了声音狂打招呼。 祝修远顺势走过去,刘文彩指了指他旁边的小方桌,“祝兄,这里。” 祝修远笑了笑,点了点头,当下走到那小方桌前,铺纸研墨。 刘文彩肚子里有很多话想说,他知道祝兄不会作诗的,可是又被张克等人逼了过来…… 祝兄要怎么办呢? 刘文彩抓耳挠腮,无心作诗,反而在那叫:“祝兄,你……” 祝修远递过去一个放心的眼神,也压低了声音说:“小王爷,我没事,你快些作诗吧。” 刘文彩只得摇头,随后将心思放在构思诗词上面…… 且说祝修远铺好了纸,研好了墨,取过一只毛笔,饱蘸了墨汁,提笔悬于雪白的纸张上面。 做到这一步,祝修远暂停了。 他心道:“抄一首什么诗好呢?” 祝修远悬笔思考的模样,落入张克等人眼中,也落入整个外厅所有宾客的眼中…… 他们大部分人都暗笑不止,等着看祝修远的笑话。 (未完待续) 第216章 抄诗 “有了!”祝修远忽然低声自语,心中已然有了选择。 闭目沉思一阵后,遂落笔成书,挥毫而就,三两笔就写满了一张纸。 这是一首好诗,祝修远也写的一气呵成。 只不过稍稍也有些遗憾。 主要是祝修远的字迹,看起来……看起来像是出自女子之手,太娟秀了!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叫他的毛笔字是在他家娘子的调教与指导下练成的呢? 他的字迹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很难改变,祝修远所幸不去管它。 别人要笑,就让他们笑吧。 停笔,搁笔,两手捏着那张纸的两端,抬起轻轻一吹,很快,墨迹就干了。 “这位姑娘,在下不才,已经写完了!” 祝修远一边轻轻吹着墨迹,一边对那寇婉婉的小侍女笑道。 什么?! 写完了?! 正伏案构思诗作的众位才子纷纷抬头,盯着祝修远。 张克、罗定、薛源,还有刘文彩等也都停下了笔,定定的瞧着祝修远,面色各异。 “果然是抄诗啊!”有人低声讥笑。 “好不要脸,一上来就抄诗,你好歹也要等到最后吧……” “实锤了,此人根本就不会作诗,还说是什么‘才名冠绝江州’……” ……各种风言风语又冒了出来。 那寇婉婉的小侍女也是面色愕然。 不过她瞧见了那张字纸,正被祝修远捏着两端,张嘴轻轻吹气,那纸上已然写满了字迹。 由此可见,祝修远的确已经“抄”完了。 那小侍女摇了摇头,不过也走了过来,两手端着一个托盘。 祝修远将写有诗作的字纸对折,放上那托盘,拱手笑道:“有劳了!” 那小侍女轻轻点了点头,也不搭话,径直转身而去,两手端着托盘转身进了屏风。 “祝兄?” 刘文彩那张瘦削的脸上满是疑惑,他单手执笔,悬停在纸张上方,那纸上已经落笔写了几个字。 “小王爷,你且好生作诗吧,我先回去等你!”祝修远低声说了一句,抬步离开此地。 “哦……” 刘文彩心中有千般疑惑,比如,祝修远之前不是说他不会作诗吗?并且对诗词一道没有什么了解吗? 那祝修远又怎会抄诗呢?抄得又是谁的呢? 刘文彩心中有太多疑惑了,导致各种杂念丛生。 好不容易冒出来的一丝作诗灵感,在这种杂念的冲击之下,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诶,算了!” 刘文彩实在待不下去了,将毛笔一搁,径直离开此处,抬步追上祝修远的脚步。 他放弃了! 这一幕落在张克等人眼中,自然又引发一阵嘲笑,自不必赘述。 且说祝修远和刘文彩返回席位,刘文彩还没有开口询问心中的疑惑,就听董诚开口问道:“贤婿,你当真抄了一首诗不成?” “额……岳父大人……” 祝修远一时语塞,他写出的那首诗,在这个世界中,到底算是抄的,还是“创作”的,祝修远本人也不知道啊! 祝修远对这个世界的诗词史,完全没有一点了解。 所以他不可能知道某一首诗在这个世界中到底出现过没有。 他也不可能去问任何人,只能自己去翻书确认。 因为如果跑去问别人的话,就容易露馅。 就目前来看,祝修远已经足够突出了,他不想再横生事端。 毕竟,祝修远是穿越者的身份……需要极端保密,不能对任何人提起。 这是一个只能保存在他心里面的秘密。 董诚的问题,刘文彩、李林洲,甚至老乞丐和刘训都感兴趣,所以他们全都盯着祝修远,看他怎么说。 祝修远凝着眉,心道:“既然不方便明言,那索性就……装逼吧!” 于是,祝修远故作神秘,微笑道:“岳父大人,请您稍等片刻,等诗会进行到末尾的时候,你们自会知晓!” “哈哈,好,好……”董诚和李林洲见祝修远如此说,也就不再追问。 可是刘文彩心里还有很多疑惑,因此他接过“审问”祝修远的大棒,问道:“祝兄,你刚才不是说你不懂诗词的么,那又怎么……” 祝修远嘴角咧了咧,心说:“这小子故意来拆台的吧!” 不过祝修远还是使用那个万能之法,神秘兮兮笑道:“小王爷,到时候你自然就知晓了,请容在下先卖个关子。对了小王爷,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 祝修远和刘文彩一边闲聊,一边关注着诗会的进展。 那张克的诗才果然不错,除了祝修远和刘文彩之外,张克是第一个隔笔“交卷”的才子。 张克“交卷”,自然引发一系列称赞之声…… 随后是罗可、薛源等。 随着时间往后推移,隔笔“交卷”的才子越来越多。 不过也有那咬着笔头苦苦沉思的才子。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他们竟然一个字都没有写。 看着其他才子纷纷“交卷”,他们心里也着急啊,额头已经冒出了细汗。 这些人就是“差等生”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未到,他们并未放弃,还在苦苦挣扎。 就因为这,张克的狗腿子们也拿出来大作了一番文章。 他们赞扬这些“差等生”不屈不挠、坚忍不拔,具有读书人的风骨等等。 接着,转口就开始讽刺祝修远和刘文彩,因为祝修远一上去就抄诗,刘文彩半途而废。 ……诗会,虽然是文人士子们的盛会,但外厅之中的所有宾客都没有散去。 包括鄱阳王等王爷,以及鄱阳王的门生故旧等粗俗武人,也都还在。 他们虽然只是一些武人,不懂什么诗词。 不过出于看热闹的心思,他们这些粗俗武人也没有离开。 随着诗会的进行,时间往后推移,饮宴的残席早已撤下,换上了去油解腻的茶水。 再摆上各式干果……这下这些宾客们真成看戏的观众了。 “一炷香的时间已到!” 随着那炷香燃尽,寇婉婉的小侍女宣布作诗的环节结束。 那些生生坚持到此时的“差等生”纷纷松了口气。 哎,被所有人盯着,他们根本就作不出诗来,还不如早点撤。 (未完待续) 第217章 恭维 【求推荐】 可是因为有祝修远和刘文彩的“珠玉”在前,他们为了脸皮,不敢提前撤离。 只能硬生生坚持到最后…… 那小侍女收走所有“试卷”,放在那托盘上,两手端着送入屏风后面,随后就没了消息。 无论是参加作诗的才子,还是纯粹作为观众看戏的宾客。 他们都知道,那屏风后面的寇婉婉姑娘正在“阅卷”。 也就是说,本次诗会的诗魁人选,也即将揭晓! “恭喜张公子喜得诗魁!”那张克身边,已有那好恭维之人提前道喜。 “诗魁之位,非张公子莫属,哈哈,婉婉姑娘亲手绣的那柄团扇也属于张公子了,哈哈,恭喜张公子……”提前恭维张克的人还不在少数。 “各位!”张克抱拳团团施礼,故作谦虚道:“各位言之尚早,我们这有满堂才子,有罗定罗公子,有薛源薛公子,还有祝修远祝公子……” 张克说到“祝修远祝公子”之际,围在他身边的众人纷纷哄笑,一点也不掩饰。 更有人起哄道:“张公子太客气了,什么祝公子,依在下看来,还不如叫‘祝抄诗’的好,哈哈!” 此话一出,从者云集,那些人纷纷起哄,嘲讽祝修远的坏话层出不穷。 祝修远拧眉,这帮人真是……欺人太甚! 不过祝修远有养气功夫在身,并未做任何动作,且由他们去说吧…… “气死我了,祝兄……” 反而是刘文彩气得拍桌子,就在他即将跳出去找人理论之际,被祝修远一把拉住了:“小王爷,稍安勿躁!” 刘文彩见祝修远如此淡定,也就回来坐下了。 只不过他被那帮人气得吹胡子,尽管他下巴上还没有胡子。 老乞丐、董诚、李林洲等,养气功夫十足,他们只是稍稍皱了皱眉,并不动声色。 而老乞丐另外一侧的刘训,他看起来好像没有动,只有他的眉头稍稍挑了一下,并抱紧了那把刀,一张冷峻的面容愈发冷峻,两眼就那么盯着张克等人…… “……在场有这么多位才子,区区在下怎敢妄言一定就能夺得那诗魁之位呢!” 张克等众人嘲讽祝修远的话说得差不多了,他才接着说:“各位不要再说了,这是棒杀我也……” “张公子谦虚了……” “张公子,你可是整个陈国年轻一代的诗才第一人,你不得那诗魁之位,谁还有那能耐呢?” “是呀张公子,难道那‘祝抄诗’能得那诗魁之位?” “如果‘祝抄诗’夺得诗魁之位,在下不才,就生吞了这张桌子……” …… “我买了一千两,买张公子赢,这下应该要赚钱了!” “你傻啊,张公子夺魁,这是明摆着的事,你怎么才买一千两?!” “哦,那这位仁兄你买了多少?” “我呀,买了区区一万两,哈哈!” “哎呀,我当初怎么就不多买一点呢……” “真不知道那几个买张公子输的人是怎么想的,这不明摆着送银子么!” “人傻银子多呗……” …… 风言风语中,那寇婉婉的小侍女终于从屏风之中走出来了! 她两手也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有两张字纸,看起来应该是某两位才子的“试卷”。 另外还有一柄团扇。 这团扇一看就是制作精良的精品,扇骨莹白如玉……似乎就是某种玉石打造的。 还有它的扇面。 扇面上究竟绣了一幅什么图案还看不见清楚,因为它是平放在托盘上的。 但是,仅通过那惊鸿一瞥,众人也能看见,那是一幅花花绿绿鲜艳非常的图案,十分好看。 最主要一点,据说这团扇的扇面乃是寇婉婉姑娘亲手绣上去的。 这就不得了了,在刘文彩这些铁杆粉丝眼中,这柄团扇就是一件稀世珍宝啊! 所以,当那小侍女端着那托盘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激动了。 特别是那些参加诗会的才子们。 虽然他们心知,那柄团扇最终会被张克张公子得到,没有他们的份。 甚至就连看一眼、摸一下都不行…… 但是,他们心中还是升起了一丝奢望。 万一……万一寇婉婉眼花,将他们的诗作点为诗魁呢! 祝修远身边的刘文彩,他半途而废,就连夺得诗魁的奢望都没有。 可是,这也不能阻挡他对那柄团扇的狂热。 “婉婉!婉婉!” 刘文彩与其他铁杆粉丝一样,不管在那里,皆赤红了脸面,激动的振臂高呼…… 打了鸡血般。 当然,除了文人士子与寇婉婉的铁杆粉丝之外,其余宾客心里也开始激动起来。 因为接下来就是整场诗会最激动、最刺激的时刻,也是最热闹的时刻。 他们作为观众,自然喜欢! 祝修远也紧盯了那小侍女,心里默默祈祷。 往后余生,他是背上一个“祝抄诗”的名头混下去呢? 还是顶着一个绝顶才子的名头混下去,就看现在了! 那小侍女是万众瞩目啊! 不过她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她跟着自家小姐,不知道筹办了多少场诗会、宴会。 见惯了达官贵人,见惯了狂蜂浪蝶…… 这点小小场面,小侍女根本不怕。 “诸位……” 小侍女端着托盘开口,她一开口,整个外厅之中都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盯向她。 “小姐已经校阅过了众位才子的诗作,经慎重点评,小姐已亲手点出本次诗会的魁首。” 那小侍女笑吟吟说道。 “张公子!” “张公子!” “张公子!” 小侍女话音刚落,下面就有人大叫张克之名。 为之加油助威。 再看那张克,他自是信心满满。 他安然而坐,对众人恭维大叫之事不管不顾。 似乎现在恭维,和待会儿他夺了诗魁之位以后众人再恭维,没有什么两样。 张克接受了众人的恭维! 却不知那小侍女见了此番情景,只是微微摇头一笑,并未出言阻拦。 这位张克张公子的大名,可以说是冠绝整个京城呢。 还被誉为陈国青年一代的诗才第一! 这种人物,小侍女自然早就见过多次了。 (未完待续) 第218章 团扇 以前经由她的口,宣布张克夺得诗魁的次数就不下于十几次…… 可是这次…… 等那些恭维张克之人的噪音稍减,那小侍女方才接着说:“小姐亲点,本次诗会的魁首,乃是……” 小侍女故意拉长了尾音,视线在张克身上转悠。 她这番表情,自然被在场众人瞧在眼里。 那些恭维张克的人,已经张大了嘴,心里憋了一口气。 只待小侍女宣布最终结果,等小侍女宣布之后,他们就会立即开始恭维。 用什么词儿他们都想好了…… 刘文彩心里则一片黯然。 方才瞧见那柄团扇的激情消失得一干二净,那团扇虽好,可是最终又不属于他,有什么用呢? 祝修远心里也是一突,眉头狠狠皱了一下。 在这最关键的时刻,众人心中思虑万千啊! 不过那小侍女才不去管众人心中如何思虑万千。 她嘴角忽然上扬,视线撤离张克,并转了半个身,目光落在祝修远身上。 笑吟吟的说:“祝修远祝公子,恭喜你夺得本次诗会的诗魁,小姐亲自点了你的诗作!” 什……什么?! 小侍女这一幕转变得太快,将众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最后的诗魁竟然是祝修远? 不是说祝修远是“祝抄诗”么? 寇婉婉姑娘眼瞎了不成,怎么点一首抄袭之诗为魁首? 这个结果远远超乎所有人的预料! 整个外厅之中出奇的安静,各个都瞪大了两眼。 他们或瞧向祝修远,或盯向小侍女,或瞥向张克…… 短暂安静片刻后,这外厅之中猛然爆发两声大叫。 其中一声大叫,来自于祝修远这边的刘文彩。 “夺魁了!祝兄,你夺魁了!哈哈,好,祝兄竟然夺魁了,哈哈……” 刘文彩壮若癫狂,一边猛拍着祝修远的肩膀,一边大叫大笑。 看样子,似乎比他自己夺魁还高兴与兴奋。 另外一声大叫,则来自于张克那边。 一位张开了嘴,憋足了气,准备等小侍女宣布“张克夺得诗魁”之后,第一时间开口恭维的人。 因为小侍女给他们来了个猝不及防,竟然宣布祝修远夺得诗魁了,所以他们这些人在那一刹那卡壳。 张开了的嘴还好说,唯独胸中憋着的那口气……他们已经蓄势待发已久,不吐不快啊! 绝大多数人都生生将那口气咽了下去,也有的假装打了个哈欠。 更有的人直接岔了气,咳嗽不止…… 不是他们不敢发声,只能偷偷的咳嗽,憋得一张脸都胀成了猪肝色。 唯独有一个人例外。 他竟然将心中准备已久的那句话叫了出来:“恭喜张公子……” 说这人傻吧,他又不算太傻。 那句话说到一半,他已察觉到不妥。 在张克和罗定等人严肃的注视下,他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可是,那句话已经说出去,并被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 尴尬! 无地自容! 张克原本白皙的脸皮刷的一下就红了,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是谁? 他张克乃是冠绝整个京城的大才子,被誉为陈国年轻一代的诗才第一! 张克诗才无双,未尝败绩,以前根本就不知道失败是什么滋味儿…… 所以他根本不能承受失败所带来的痛楚。 张克脸面通红,低垂着眼帘,暗中咬牙! …… 张克作为失败的一方,已经不再受到在场众人的重视了。 只有那些想看张克笑话的人不时盯他一眼。 张克恃才傲物,张扬跋扈,其实也得罪了不少人。 当他还能顶着“冠绝京城”的才子之名的时候,他的仇人们自然拿他没有办法。 不过现在嘛……哈哈,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 张克不再受大多数人的重视,因为他们纷纷看向了祝修远—— 本次诗会的诗魁! “祝公子,请上前来。”那小侍女仍旧笑吟吟。 “祝兄快去,将婉婉姑娘亲手绣的团扇领回来!” 刘文彩像是疯了般,抓着祝修远的胳膊连声催促,生怕祝修远去得迟了,寇婉婉会反悔似的。 祝修远苦笑摇头,在刘文彩的连声催促中,起身走向那小侍女,拱手一礼,笑道:“姑娘有劳了!” 那小侍女仍旧笑吟吟,两手端着的托盘往前一递,笑道:“祝公子,此扇乃是本次诗会对诗魁的奖励之物,请公子收下。” 祝修远往那托盘中的团扇看去,两眼顿时一亮。 不错,还真是好看,充满了古典韵味儿。 这扇子要是放在后世拍卖会的话,恐怕会拍出几千万的天价! “多谢姑娘,多谢寇婉婉姑娘!”祝修远先是道谢,然后才将那柄扇子拿在手中。 嗯,扇骨和扇柄果然是玉石材质,还有这扇面,简直太精美了! 嘶…… 祝修远拿起那柄团扇的时候,他听见身后传来一片吸气之声。 他嘴角不由上扬。 嘿嘿,刘文彩、张克、罗定等等才子,他们做梦都想得到的团扇,现在属于祝修远了! 祝修远心里高兴之余,顺手用那团扇扇了扇风。 咦! 这? 祝修远两眼一凝,这风…… 这风竟然有股奇妙的香味,扑鼻而不腻,适合久闻。 十分令人陶醉! 祝修远一闻到这股香味儿,脑海中马上就联想起寇婉婉那撩人的身材和舞姿。 以及她那笑个不停的容颜、直击心灵的笑眼、薄纱面巾下小小的如桃花瓣般的樱唇…… 祝修远忽然想起,刚才在那内厅中时,刘文彩就曾说过,寇婉婉身上带着一股奇特的异响…… 那种奇特的异香恐怕就是现在闻到的这种吧? 果然不错! 果然令人着迷上瘾! 祝修远不知道的是,他在闻到这股香味儿之后,他的嘴角已经不由自主上扬…… “祝公子,此扇的扇骨、扇柄,乃是使用整块玉石精雕而成,这扇面上的山水仕女图,乃是小姐耗费无数个夜晚,亲手捏针,一针一线刺绣……祝公子可要好生保存!”小侍女又说。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祝修远连连答应。 祝修远得了那令众位文人士子做梦都想要的团扇! (未完待续) 第219章 想走? 再次谢过寇婉婉姑娘,他就返回了他的席位。 然而,当祝修远才走到半路的时候,就有人开始找茬了:“婉婉姑娘,我等不服!” “那祝修远刚一提笔就作诗一首,哪能如此快速,他定然抄袭了前人旧作……” “婉婉姑娘,我等不服啊!这祝修远名不见经传,如何就能力压张公子一头,夺得那诗魁之位呢?” “婉婉姑娘,我等也不服……” “我等不服,请婉婉姑娘从新校阅……” …… 祝修远挑了挑眉,干脆就站在半路,看那小侍女如何处理。 如今祝修远得了诗魁之位,那就说明他抄的那首诗未曾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 是祝修远“创作”的。 对于这一点,祝修远毫不怀疑。 因为寇婉婉不知道举办了多少场诗会了,她肯定是个诗词大家。 或许还有“女校书”的称谓…… 如果寇婉婉都不认为祝修远是抄袭的话,那么祝修远就不是抄袭的了! 那么……这些跳出来的人,就是找茬! 且看小侍女和寇婉婉如何处理。 “你等且稍安勿躁!”小侍女提高了音量大喊。 那些找茬的人纷纷住嘴,鼓着两颗一百瓦的灯泡眼,盯着小侍女。 张克那张通红的脸稍微正常了一点,也往这边打量。 老实说,张克对他自己的实力极度自信,他心里根本就不相信祝修远的诗能盖过他的。 只是张克从来没有经历过失败,哪次诗会不是他最终夺魁呢? 所以这次丢失诗魁之位,才让他如此措手不及。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尝到失败的滋味…… 罗定、薛源等人也是差不多表情。 “小姐早就料到有人不服,所以交代了奴家,拿了祝公子的诗作当众诵读,以堵众位悠悠之口。”小侍女又说道。 这小侍女个子虽小,但她的声音却十分明亮清脆。 她说话也是不疾不徐的,能将每一个字精准送进每个人的耳朵。 只见她放下托盘,将托盘中之张字纸取出,拿在手上,展开,两手分别捏着那页字纸两端,先说:“祝公子所作的,乃是一阙词,词牌名为‘长相思’。” 说完后,小侍女方才诵读道: “云一涡,玉一梭,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 秋风多,雨相和,帘外芭蕉三两窠,夜长人奈何。” 此词一出,全场无声。 但凡懂点笔墨诗词之人,都能品得出此词之妙。 那张克整张脸再次色变,忙低下头去,不再看着小侍女这边。 那小侍女自然不需理会张克的神清,她将这份字纸折叠好,放回托盘,又从里面取出另外一份,展开准备当场诵读:“这一份,是张公子所写的七言律诗……” “等一等!” 就在小侍女张口,准备开始诵读之际,张克陡然长身而起,单手伸出,向小侍女着急大叫。 张克叫停了,这一幕大大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要比较祝修远的词和张克的诗孰优孰劣,自然需将两者摆出来,让众人品评比较才是。 可是张克为什么要叫停呢? 莫非…… 众人心中已有所了然。 张克腆着一张脸,先对小侍女说:“不用读了!”再转身面对祝修远,随意抱拳一礼,说道:“在下诗才不及祝兄,告辞!” 话毕,张克拔腿就走。 他要逃离这个让他第一次输掉诗魁之位的地方。 逃离这个让他第一次尝到失败滋味的地方! 整个外厅中所有人瞬间恍然,原来……原来祝修远的诗才的确盖过了张克的诗才! 要不然张克为什么不让小侍女当场诵读他的诗作呢? 肯定是怕他的拙作念出来丢人啦! 众人恍然之际,那张克已经往外厅的大门走了好几步。 罗定、薛源等人,以及那些狗腿子们也纷纷跟上。 “等等!” 忽然,刘文彩大声叫住了张克等人。 张克驻足,罗定等人也纷纷驻足,张克微微凝眉,回转身体看向刘文彩:“小王爷,有何见教?” “哈哈,见教倒是不敢,在下虽是王侯子嗣,可是于诗词文彩一道,在下远远不及‘冠绝京城’的张克张公子了,哈哈……” 刘文彩此话,明显带有嘲笑之意。 在张克输了的情况下,还说他是“冠绝京城”的才子,这不是啪啪啪的打他的脸么。 张克果然被气得不轻,他暗中咬牙切齿,两眼死死盯着刘文彩,两手在长袖中握成拳,并轻微颤抖。 张克从来都是主角光环在身的,无论参加哪场诗会,诗魁之位最后都属于他! 可是,在这穷乡僻壤的江州,他竟然输了,输给了一个…… 他好气啊! 如今再被刘文彩拿话一激,张克脑袋一晕,差点暴走…… 不过理智还是占了上风,输了就是输了,如果传出去,别人会说他输不起…… 张克忍着怒气,两眼好似要喷火般瞪了刘文彩和祝修远一眼,转身欲走:“我们走!” “走?等等!” 刘文彩又叫住了张克。 张克脸上已经有些挂不住了,怒道:“刘文彩,别仗着你是王侯之子,就可以为所欲为,若你太过分的话,李国相那边怕是不答应!” 张克搬出了他的底气。 也就是那所谓的“李国相”。 陈国的国相,其实就是大家熟知的宰相、丞相等。 国相,乃百官之首,统领六部,在朝廷上与各路武官分庭抗礼,权势极大。 张克,乃是京城江宁县县令之子,而江宁县县令乃是李国相罩着的人…… “哎哟!我好害怕呀!” 刘文彩夸张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做出一副害怕的表情。 接着又面朝他的父王——震泽王,大叫道:“父王,儿臣心里好害怕啊,那张克开盘坐庄,输了赌注,竟然搬出李国相恐吓儿臣,父王,儿臣心里还害怕呀!” 刘文彩这么一闹,这外厅中的众人猛然反应过来。 对呀,诗会开始之前,这帮年轻人还开盘打赌来着! 其余宾客恍然之际,那张克、罗定、薛源,以及张克的狗腿子,还有那些买张克赢的人,他们心里全都悚然而惊! (未完待续) 第220章 赔偿 特别是张克和罗定,他两人腿脚一软,身子一晃,差点当场趴地上去。 他们输了。 刚才心里愤怒,竟然忘了此事。 按照一赔十的赔率,单单刘文彩一个人,他们就要赔给他十万两白银。 因为刘文彩花了一万两白银买张克输。 除了刘文彩之外,另外还有一些买张克输的人。 将这一部分一起算上的话,他们要陪出去……三十多万两白银! 而那些买张克赢的人,本金加起来一共才十万两之数。 也就是说,张克和罗定还要自掏腰包二十万两银子,拿出来赔付给刘文彩等。 二十万两白银! 不是一个小数目! 那些买张克赢的人,自然是将本金全亏了进去。 几百两的有,几千两的也有,豪掷万金的人更有……可惜,这些银子将与他们说拜拜了。 “我的银子!” “张克你赔我银子!” “张克你……” …… 一时间,张克人人喊打,犹如过街老鼠。 而那几位买了张克输的人,则喜极而泣! 天啦,他们原本以为这是送银子,却没想到……没想到最后竟然赚了! 十倍啊! 而那些没有参与此次赌博的人,心里则一半高兴,一半遗憾。 高兴的是没有买张克赢,遗憾的是没有买张克输…… “王儿莫怕!” 刘文彩的父王——震泽王,大手一挥,五个粗大手指上的金戒指闪闪发光,耀如夜空中的群星。 他的声音十分洪亮,中气十足,粗豪中带着一抹言之不尽的喜悦。 整个宴席过程中,震泽王其实一直坐在首席的席位,鄱阳王的旁边。 不过从宴席开始,到诗会结束这段时间,震泽王都比较低调,安安静静坐在首席,不发一言,有一种特意让别人遗忘他的意思。 可是现在,震泽王太高调了,他除了高声大叫之外,还有所动作。 只见他那富态的身躯突然灵活,嗖的一下蹿出来,顶着大腹便便,离开首席的席位,往刘文彩那边快步走去。 “王儿莫怕!有父王在此,没人可以欺负你!” 震泽王快步走到刘文彩身侧,与之并肩而立,直面差点站立不稳的张克等人。 震泽王那张富态的脸庞陡然肃然,布满寒霜,两眼盯着张克和罗定,高声说道:“方才那场赌局,你等开盘坐庄之事,本王亲眼所见,做不得假!” 震泽王微微侧头瞧了一眼首席上的各位王爷,复又紧盯张克和罗定,大声说:“李国相虽然权高势大,但本王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砧板之肉!” “你等开盘坐庄之事,本王亲眼所见,你等还想抵赖么?即便李国相亲自来此,本王也要讨一个说法!” 从表面上来看,震泽王就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胖子,整天笑呵呵。 可是,现在震泽王突然发怒,一张富态的脸庞布满寒霜,高声历喝,倒也着实吓人。 他这番表现,让人不免记起来,震泽王到底是镇守一方的王爷,手里可是握着五万大军的! “本王方才也亲眼所见了!” 震泽王话音刚落,鄱阳王作为此间主人,也长身而起,面容冷峻开口说话。 “你等开盘坐庄,规定买输者一赔十,文彩贤侄花一万两白银买输,此乃本王亲眼所见,你等抵赖不得!即便李国相亲至,本王也要与之好好说道说道!” 鄱阳王又补了一刀。 “不错,本王也亲眼所见……”宣城王开口。 “李国相虽是百官之首,可也不能在本王面前放肆……”溧阳王开口。 “……”另外还有一些侯爷、伯爷等开口帮腔。 这件事往大了说,可以说是“文武之争”。 因为张克将李国相搬了出来,李国相,乃百官之首! 不过这个百官指的是文官的百官,对于“武官系统”,李国相影响有限。 宣城王、溧阳王等,虽然有些轻视祝修远,但这件事既然牵扯到文武之争,他们自然是与震泽王齐心的。 各路王爷、侯爷、伯爷、副将、偏将等武官,纷纷开口发言,你一句我一句,说得张克和罗定他们根本无法还口。 而来此参加寿宴的朝廷高官等,他们虽是文官,但文官内部也有许多派系,况且这次的确是张克他们理亏……所以,文官们全都闭口不言。 张克和罗定他们无人帮忙说话,只是被武官们“声讨”,欲言不得,百口莫辩,真是凄惨呐! “好了各位……各位……” 震泽王高声制止众位武官的“声讨”,等众人纷纷住口,并齐齐看向他之后,震泽王才又紧盯张克等人,笑问道:“张克、罗定,你等二人有何话说?那场赌局,你等是认,还是不认?” 张克那张还算清秀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与罗定对视一眼,咬牙道:“王爷,我们认了!” 张克此话一出,整个外厅顿时爆发一阵小小的骚动。 爆发小小骚动之人并不是其他人,正是那些买了张克赢的人! 他们的本金,将通通赔付给刘文彩等人,而且,他们这些人几乎都是文官。 震泽王察觉到了这小小的骚动,他一张富态的脸庞上再次布满寒霜,凌厉的视线依次扫过他们,厉声道:“尔等还想抵赖吗?” 震泽王此话一出,那小小的骚动顿止! “算你等识相!”震泽王呵呵笑道。 他笑完后,略微侧头瞥了眼刘文彩,两个眉头挑了挑,眼中满是赞许之色。 得到了老爹的肯定,刘文彩顿时乐坏了,他那瘦削的脸上也绽放笑容。 …… 鄱阳王的五十寿宴圆满结束。 众位宾客纷纷起身告辞。 那张克和罗定欠下三十多万两的巨款,众王环伺之下,他们不敢不认。 他们赔付给刘文彩十万两之后,就没有那么多银票了,其余的二十多万两,通通写的是欠条。 此欠条有众位王爷作保,不怕张克和罗定敢不认。 实际上,张克和罗定赔付得起,只不过没有带那么多银票在身上罢了。 等回京之后,可能还需变卖一些财产,那剩余的二十万两没有问题…… (未完待续) 第221章 土豪 ……祝修远和董诚等拜别鄱阳王,也踏上回家之路。 “祝兄,祝兄等等我……” 祝修远和董诚等刚刚走出鄱阳王府大门,那刘文彩就追了出来。 一边追一边大叫,还一边挥手。 祝修远和董诚他们驻足,回首瞧着狂奔而来的刘文彩。 “小王爷,你这是?” “祝兄……”刘文彩又跑又喊,因此上气不接下气,“我来送送你们!” 然而,刘文彩说的是来送祝修远,可是他的目光一瞬间就盯上了祝修远手中抱着的一个盒子。 这个盒子中装的不是它物,乃是得自于寇婉婉的那柄团扇。 此物珍贵,不说它的扇面,单说它的扇骨和扇柄,那都是使用一整块玉石精细雕刻而成的,它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了! 所以,祝修远才弄了个盒子装着,以免拿在手中弄坏了。 祝修远自然将刘文彩的目光看在眼里,他笑道:“那好,小王爷,请!” 于是,众人坐上了马车。 刘文彩和祝修远同坐一辆。 “祝兄……” 马车中,刘文彩搓着手,瘦削的脸上露出痴汉般的笑容,盯着祝修远抱着的盒子看了老半晌,随后又眼带祈求之色看向祝修远。 同时笑呵呵的说:“祝兄,这柄团扇……可以给我瞧瞧吗?放心,我会小心翼翼的,保证不会弄坏!” 对于这件事,祝修远已早有主意。 他也呵呵笑着,两手抱起那盒子,作势往刘文彩身前一送,笑道:“自然可以!” “哇……哈哈!”刘文彩乐疯了,像是痴汉般惊喜大叫,急忙伸出两个手,准备迎接这柄宝贵的团扇。 “不过……”祝修远的手却立即往后一缩,带动那盒子后退,生生离开了刘文彩身前,他两手捞了个空。 “祝兄?不过什么啊?”刘文彩百爪挠心,他想拥有这柄团扇都已经快魔怔了。 “小王爷,此扇宝贵,你认同这个说法吧?”祝修远笑道。 “认同,自然认同啦!”刘文彩想也没想,开口就来。 “如此宝贵之物,怎可轻易交于人手,让他人细细把玩呢?这是对此扇的不尊重啊!”祝修远笑吟吟,此时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个诱拐小朋友的坏叔叔。 “嗯,祝兄所言不错,可是我……怎么办呢?”刘文彩还真就开始深入思考这个问题。 “简单!”祝修远打了个响指,笑道:“祝兄,你将此扇从我手上买过去,此扇不就属于你了么?到时候你想怎么把玩就怎么把玩……” “祝兄!你……你……你说真的?你愿意将此扇买给我吗?”刘文彩激动得语无伦次,瞪大了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祝修远。 一张瘦削的脸面复杂极了,又是不敢相信,又是激动得不能自己。 “自然愿意!”祝修远笑道。 这刘文彩出手阔绰,况且才刚得了十万两银票。 此时正是打土豪的最佳时机,不容错过。 银票这东西……怎么说呢,虽然现在的董家不缺钱,而且董家每月发给祝修远、董淑贞的月例都不是一个小数目。 但是,祝修远花起银票来没手没脚,就连给他的小侍女买只钗子,都要买最好最贵的,更不用说董淑贞的日常用度了。 董淑贞对银票更没有什么概念,因此花起银票来更是“大手大脚”…… 再者,谁会嫌家里的银票多呢?对于这种“万恶之源”,祝修远希望越多越好! 总之,如果能乘机“敲诈”一笔银票,祝修远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太……太……太好了!哈哈,祝兄,你真是我的知己!哈哈……”刘文彩乐坏了,高兴得忘乎所以。 “对了祝兄,你开个价吧,银票我有的是,祝兄你勿需客气。”刘文彩又笑道。 祝修远没有说话,只伸出一只手,握成拳,然后伸出五个手指。 “五万两?好,祝兄,你稍等……” 刘文彩眉头都没皱一下,忙伸手在自己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大叠银票。 而祝修远则懵在那里了。 他怔怔出神。 他比划出五根手指头,要价是五……千两啊! 但是却没有想到,刘文彩竟然以为祝修远比划的是五万两! 这也太…… 土豪啊! 当五万两银票递送到祝修远面前的时候,祝修远才从怔怔出神的状态中回神。 “祝兄,这是五万两银票,你点收一下!”刘文彩催促道。 刘文彩两眼的视线已经落在那盒子上了,他恨不得立即将那柄扇子拿在手中,仔细把玩。 祝修远回神过后,面色倒是平静下来,淡定接过这五万两银票。 他刚才发怔,只是因为刘文彩的土豪之举,并非为了这五万两。 因为祝修远单单弄出一个炒茶,就已经让董家赚得盆满钵满了,他本来就不是很缺钱的人。 况且,祝修远的目标也不在商事一途上面。 如果祝修远将全部心思花在怎么赚钱上面,他恐怕早就腰缠万贯了。 只不过……如今这种世道,你单单有钱可不行,还得有权,不然就算有再多的钱,有再多的产业,都有可能是替他人做嫁衣。 并且,自从祝修远瞧见了鄱阳王府的家将,以及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大人杨廷玉的“随心所欲”之后,他心甚慕之啊! 那才是他的追求。 “啊……哈哈哈……” 刘文彩彻底癫狂了。 他已将那柄团扇拿在了手中。 他一手轻轻捏着扇柄,似乎怕用力过重会捏痛那扇柄似的。 另外一只手,则轻轻抚摸着团扇的扇面。 那扇面上所绣的,乃是一幅山水仕女图,有山有水,还有一个仕女,花花绿绿,色彩鲜艳,非常好看。 “嘿嘿嘿……” 刘文彩发出痴汉般的笑声,手指轻轻抚过那扇面上的山水和仕女。 他面色无比沉醉,好像他抚摸的不是扇面,而是绣这幅扇面的寇婉婉! 接着,刘文彩轻轻将团扇送到鼻子前,深深一嗅。 “啊!!嘿嘿嘿……” …… 祝修远瞧着这一幕,心里恶寒不已,嘴角直咧。 (未完待续) 第222章 吃醋 不就是一把扇子么,有必要搞得像是……像是…… 祝修远不由暗暗摇头。 他承认,那京城花满楼的寇婉婉姑娘的确非常惊艳。 这扇子上的香味儿也十分令人陶醉沉迷。 可是……可是没有必要这样吧! 这刘文彩简直就是一个恋物癖! …… 随着马车一摇一晃,刘文彩陶醉其中,马车很快就停了下来。 “祝司马,已到了鄱阳湖入江口,请下车换乘摆渡船只。”车夫说道。 祝修远答应一声,留刘文彩一个人在马车中,他先下去了。 刘文彩只是来送送他而已,送到此处就可以了,他不用下车,正好原车原路返回鄱阳王府。 “诶祝兄,我就送到这里了,明天我请你喝酒啊!” 祝修远下车之后,那刘文彩方才反应过来,掀开马车侧帘,探出一颗头大叫道。 “好,小王爷告辞!”祝修远拱了拱手。 “祝兄,我们明天见……”那马车载着刘文彩返回鄱阳王府了,很快就不见踪影。 祝修远摇了摇头,收拾好行囊,与董诚、李林洲、老乞丐等人一起,乘坐摆渡船只,越过鄱阳湖入江口,来到对岸。 对岸早有衙门派来的马车等候,众人上车,直奔江州城。 入城之后,董诚和李林洲的马车往州衙赶去,他们还要回衙门主持衙门事务。 而祝修远和老乞丐则回到了董府。 等祝修远和老乞丐回到董府之后,时间已经是申时,下午三点钟左右了。 老乞丐吩咐,今天晚上还要做一道《搜珍秘谱》中的菜肴,祝修远答应之后,老乞丐就拎着言大山回到了他的小院…… 东院。 “娘子,我回来了!”祝修远刚走进东院垂花门就大喊一声,手中提着一个食盒。 这食盒中乃是给董淑贞带的王府美食。 祝修远大叫一声后,却不见董淑贞的影子,只有秋雯和夏舞的脑袋从小客厅中探出来。 “姑爷回来了!” “小姐,姑爷回来了!” 秋雯迈着小碎步出来,帮他提了那个食盒。 夏舞则跑向董淑贞的房间。 祝修远瞧了秋雯一眼,笑问道:“娘子呢,怎么没见她?” 祝修远有点疑惑,往常他回来都是董淑贞最先跑出来迎接他的,这次却不见人影儿。 秋雯抿了抿嘴,小声说:“姑爷,小姐她……她躲在被窝里哭呢!” “啥?”祝修远懵逼,茫然道:“这是为何?” 秋雯那张小圆脸很不自然,似乎想笑,可是又不敢笑,“小姐说……说姑爷出去玩不带她……” “这……”祝修远哭笑不得,他记得今早上出发之前,给她说得好好的,怎么还如此…… 祝修远和秋雯走进董淑贞的房间,往床铺上一看。 果见董淑贞缩在被窝里,将整个身子和头脸都盖住了。 只能瞧见卧榻上的被子被撑出一个人形。 “小姐,小姐,姑爷回来啦!”夏舞则在卧榻一旁,束手无策。 祝修远苦笑摇头,走过去坐在床沿。 接着祝修远对秋雯一挥手,秋雯会意,将那食盒打开,从中取出一碟碟菜肴,依次摆在小圆桌上。 夏舞则去取来碗筷等物。 祝修远瞧着这“人形被子”,笑道:“娘子,你这是干啥呢,快些起来了,为夫给你带了王府美食,快起来尝尝。” 那“人形被子”乍听祝修远的声音,猛然动了动,似乎是要“破茧而出”。 不过她又立即停下了,并侧过了身子,面朝里面躺着。 这是生气了这是? 祝修远抿了抿嘴,他这个小娘子,有时候真是小孩子脾气……不过祝修远偏偏生不起气来。 “娘子……”祝修远单手抓住那“人形被子”的肩膀,轻轻摇晃着,“娘子,快些起来,明天为夫一定带你出去玩!” 这句话果然有用,那“人形被子”顺势被祝修远的手拉成仰躺的姿势,顶部的被子从里面打开,露出一颗头来。 不是董淑贞是谁。 “真的?夫君不是哄骗妾身的吧?” 董淑贞的脸蛋带点婴儿肥,白皙得耀眼,五官精致完美,一双眼睛又大又圆,黑白分明,灵动活泼,灿若星辰。 祝修远见董淑贞那又大又圆的眼睛果然有些异常,眼圈微微有些红……这妮子还真哭了不成? 至于吗? 不就是去赴宴没有带她一起去么! 这也能委屈的哭鼻子! 祝修远想拿块豆腐拍自己的脑袋一下。 不过此时,董淑贞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正期待的瞧着祝修远,睫毛扑闪,眉梢弯弯,看起来可爱极了。 “真的,我怎么会骗你呢!快起来吧,你看为夫给你带了王府美食,快来尝尝,味道很是不错哦!”祝修远笑道。 “好的!”董淑贞瞬间大乐,翻身爬起来,三两下蹦到小圆桌旁…… 搞定完董淑贞,时间已经来到烹制《搜珍秘谱》美食的时候。 董府庖厨门口。 董漱玉已经等候在此,打下手的春雪和冬梅也在。 祝修远瞧见董漱玉,不由会心一笑。 董漱玉倒是没有笑,她就不会笑,只用一双漂亮的妙目盯着祝修远。 眼神中似乎还带着点探究之色,不过祝修远并未注意到。 “漱玉,今天我们做个‘奶汤鲫鱼’吧!” 祝修远心情不错,当先走进庖厨。 谁知身后却传来董漱玉清冷幽幽的话:“修远还真是好诗才呢!我们以前竟然都不知道,原来修远竟能作出如此美妙的诗词……” 祝修远脚步一顿。 董漱玉这话虽然也如往常一般清冷温和,可是祝修远却从中听出了一丝……一丝醋意和嘲讽。 没错,就是一丝醋意和嘲讽。 祝修远虽然不是什么大情圣,但是他也听出来了。 不仅祝修远听出来了,董漱玉的丫鬟春雪和冬梅也听出了异常。 两个丫鬟齐齐后退一步,躲进一个角落,装自己不存在,并互相对视一眼。 两个丫鬟对视之后,皆摇头叹气。 她们的小姐真是越陷越深了啊! 以她们对自家小姐的了解,恐怕董漱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吧? (未完待续) 第223章 金玉 祝修远缓慢转身,面朝董漱玉,他的脑袋瓜有些疼。 今天在那鄱阳王五十寿宴上,他是迫不得已,才“创作”出那么一首词。 却不想,那首词终究给他带来了某些误会。 “漱玉,你……你都知道了吗?”祝修远讪笑。 董漱玉却没有正面回答祝修远的问题,只莲步轻移,缓缓走进庖厨,越过祝修远,口中诵读道: “云一涡,玉一梭,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 秋风多,雨相和,帘外芭蕉三两窠,夜长人奈何。” 董漱玉诵读完这首《长相思》,她已经越过祝修远,走到了他的前头。 于是她回身瞧着祝修远,依旧幽幽道:“却不知修远何时认识了那京城花满楼的寇婉婉姑娘,并日夜思念……” “那寇婉婉姑娘,艳绝整个京城,‘淡淡衫儿薄薄罗’,又‘轻颦双黛螺’,想来是十分美貌的,也难怪修远你‘帘外芭蕉三两窠,夜长人奈何’……” 躲入角落里面的春雪和冬梅再次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透着惊骇之色。 小姐这是……这是彻底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了么? 她们两个丫鬟一直跟着董漱玉,何曾见小姐这样过? 可见啊,她们小姐果然是动了真心,不然也不会如此醋劲儿翻涌…… 祝修远不由扶额,头疼。 “漱玉,不是你想的那样……” 情急之下,祝修远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他一眼看向躲入角落装自己不存在的春雪和冬梅,吩咐道:“取笔墨来!” 春雪和冬梅微微一愣,遂立即小跑着去取笔墨。 董漱玉淡然看着这一幕,没有阻止,也没有再出言嘲讽祝修远了。 “漱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 “额……” 于是祝修远就趁春雪和冬梅去取笔墨的功夫,简短解释了一番。 “原来如此!”董漱玉也是通情达理之人,同时也极为聪慧,她一听完祝修远的解释,立即就判断出,这是真的。 很快,春夏和冬梅取来笔墨。 祝修远执笔,挥毫而就,不假思索就写出一首诗词。 他捏着写有诗词的纸两端,吹着墨迹,对董漱玉笑道:“漱玉,这是我送给你的!” 话毕,就将那张纸递给董漱玉。 董漱玉抿着唇,低头两手接过。 接过后,她抬眸一看,只见那纸上写的是一阙“鹊桥仙”: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看罢这首词,董漱玉顿时心如鼓锤,浑身气血翻涌,脸蛋腾的一下就红了个通透。 她背过身去,微微张嘴呼着气,并仔仔细细将那张纸折叠起来,贴身藏好。 春雪和冬梅两个丫鬟瞧见这一幕,再次默默躲入角落。 这首词中的“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用在祝修远和董漱玉身上,简直太贴切不过了! 他们两个因为种种原因,压制了心中对彼此的情感。 而前两日他们才默契的达成一个协议,那就是他们之间的感情,止步于“眉来眼去”,不再进一步发展。 这不正就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吗! “漱玉,我的意思……都在这首词作上面,你……” “修远,我们今天做‘奶汤鲫鱼’么,这‘奶汤鲫鱼’有何妙处……” 董漱玉脸上罕见的绽放一抹笑意,如春花盛开般鲜艳漂亮。 祝修远不由看得痴了。 …… 晚上。 东院。 “夫君,你都给那什么寇婉婉作诗了,你也要给我作一首……” 今天鄱阳王府寿宴上发生的种种事件,已经传遍整个江州城,就连董淑贞都听说了。 她知道祝修远曾为那寇婉婉作诗之后,她倒是没有吃醋,只是缠着祝修远也要给她作一首,并且要作一首更好的。 祝修远被缠得没有办法,只得提笔,作了一首“清平调”: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这首词的意境远非那首《长相思》可比,也就是说,这首词更好。 这可把董淑贞给乐坏了,她拿着那首词在整个董府中到处乱跑。 她先是去董诚那儿炫耀一番,接着又去董漱玉那里显摆显摆…… 董淑贞如此高调的结果,就是这首《清平调》也传了出去。 与那首《长相思》一起,为文人士子、市井之民等津津乐道。 无论是那首《长相思》,还是这首《清平调》,全都是难得的极品! 因此祝修远得了个“江州司马好诗才”的名头。 这个名头以江州为中心,面向全国四处扩散。 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 …… 翌日。 董府,老乞丐居住的小院中。 老乞丐悠闲舒适的躺在躺椅上,半眯着两眼,晒着太阳,不时啃一只鸡腿,或喝一口美酒……这日子过的真是舒坦! 庭院中,言大山和董淑贞正在埋头苦练。 自从上次在那街道上面,祝修远差点被那十多个黑衣刺客刺死之后,言大山就陷入了一种深深的自责情绪中。 他是恩公的长随,更是恩公的保镖,结果恩公差点被刺死在他眼皮子底下。 这让耿直中带点傲气的言大山十分自责和痛苦。 现如今,言大山的自责和痛苦转化为他苦苦练功的动力源泉。 即使被老乞丐折磨得嗷嗷叫,像是杀猪般,言大山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相比之下,董淑贞则要安静许多。 她练的功夫是另外一种,不用承受太大的痛苦。 不过董淑贞为了以后能够一直跟在祝修远身边,为了能够保护夫君,她也是拼了命的练…… 祝修远原本练武健身的想法早就淡了,特别是瞧见言大山杀猪般的惨叫之后。 他也搬了一张躺椅,摆在来乞丐侧边,舒舒服服躺上去晒太阳。 祝修远本是江州司马,又是江州刺史董诚的得力助手。 他本该在衙门中为衙门事务伤脑筋的。 (未完待续) 第224章 幕后 不过为了将老乞丐陪好,为了多多压榨老乞丐身上的价值,祝修远准备不去衙门了。 现在在家中悠闲的晒太阳……真爽啊! “咦?师父,今天怎么不见刘长老和关长老?”躺了一会儿之后,祝修远方才发现这个问题。 老乞丐躺在躺椅上,白眉白须,他眼睛打开一条缝,瞄了祝修远一眼,笑道:“他们有事在身,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祝修远遂不再问,悠然躺着晒太阳。 果然,大约半个时辰之后,那刘、关二位长老就回来了。 “帮主,属下等已经查明,前两日在街上偷袭刺杀祝司马的黑衣刺客,他们背后的主使之人,果然是那薛家!”刘长老抱拳禀报。 “嗯?”祝修远翻身爬起来,惊讶的盯着刘长老,他没有想到刘、关二位长老原来是去调查这件事去了。 并且……似乎还查到了薛家头上? 听刘长老这语气,似乎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 祝修远惊讶之余,心里不禁暗暗心惊,心说:“我和岳父大人也怀疑薛家,可是通过衙门的人力物力都没有找到薛家的罪证……刘长老他们是如何找到罪证的?嘶……” “祝司马,你没有听错,前日派出黑衣刺客刺杀你的人,正是那薛家!”关长老见祝修远惊讶,因此笑着解释了一下。 老乞丐倒是没有任何表情,他仍旧躺在躺椅上,白眉白须在阳光下白得发光。 “两位长老可有证据?”祝修远追问。 刘长老笑道:“祝司马,我和关长老追踪了一天一夜,你猜我们发现了什么?” “什么?” “我和关长老发现那薛家包藏祸心,他们有一处秘密训练死士的田庄,前日刺杀祝司马的刺客就来自于此。”刘长老笑道。 “嘶!”祝修远吸气,瞪圆了两眼,“什么,薛家竟然……竟然豢养死士?他们这是准备干什么?!” 薛家就是一个茶商,他们豢养死士的目的……莫非是为了铲除生意上的障碍? 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刘长老又说:“这还不止,祝司马,你猜后来我和关长老又在薛家宅院发生了什么?” “什么?” “铠甲,兵器!”关长老接过话头,缓缓吐出两个词。 这可把祝修远惊得直接蹦了起来,“兵器和铠甲?他薛家要干什么?” “我和关长老数了一下,那些铠甲都是成套的,一共有三十套,兵器则无数!”刘长老又说。 祝修远惊讶过后,脸上忽然绽放一抹笑容:“薛家竟敢私藏铠甲,这可是杀头的重罪啊!” 铠甲,在古代来说,乃是一件战场上的重器! 从攻防的角度来说,在“攻”的方面,火器出现之前,弓、弩、枪、马槊等冷兵器已经做到了极致。 但是,在“防”的方面,特别是铠甲,只要钱财到位,料好手艺好,它就能极大提高防御程度。 好的铠甲穿在身上,一般的弓箭根本射不进去,这是可以保命的东西,有了命,才能继续冲杀。 历史上的铁浮屠、铁人军等,可以说是人形坦克,滚滚钢铁洪流,就连原始火枪都打不穿,猛得一塌糊涂。 也就是说,在古代,无甲不成军。 铠甲对于军中来说,极为重要! 铠甲不仅对军中极为重要,而且铠甲也就只有军中才会用得到。 如果一个人私藏铠甲的话,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个人想造反! 所以,历朝历代,古今中外,但凡私藏铠甲,都是死罪! 薛家私藏铠甲,对祝修远来说,简直就是一个铁胎打造的把柄,薛家必定完蛋。 所以祝修远脸上才绽放笑容了,这下好,只要抓住这个把柄,就能将薛家连根铲除! 不过祝修远高兴过后,又暗暗惊讶丐帮的能量。 竟然就连薛家豢养死士、私藏铠甲这等隐秘之事都能被丐帮查到……江湖的力量不容小觑。 “帮主,还有一事……” 刘长老欲言又止,并隐晦瞄了祝修远一眼。 老乞丐呵呵笑道:“无妨,有话直说。” “是,帮主!”刘长老还是压低了声音,说:“帮主,属下今日接报,那邵州的邵州王,正厉兵秣马,伺机而动,随时都有可能兴兵作乱……哎,到时候苦的又是天下百姓!” 祝修远听了这话,更加惊悚,“邵州王……” …… “姑爷,姑爷,震泽王世子造访……” 就当祝修远和老乞丐他们说话的时候,有董府下人跑来通报。 祝修远微微愣神,他想起来了,貌似昨天离开鄱阳王府的时候,那刘文彩的确说过要请他喝酒的话。 却没想到刘文彩果然来了! 薛家之事,还需要与董诚从长计议,这两天之内不可能动手。 邵州王之事,他更是管不了。 于是,祝修远就辞别老乞丐,亲自到府门口迎接客人。 “祝兄,哈哈,走走走,我请你喝酒……” 董府大门口,刘文彩哈哈大笑,他脖子后面斜插一柄折扇,脑袋微微前倾,一幅书生打扮。 刘文彩将手搭在祝修远肩膀上,脸上笑的极为猥琐,勾肩搭背,拉着祝修远就往外走。 “诶等等!”祝修远紧急叫停。 他可不能陪刘文彩去喝酒,因为再过差不多半个时辰就是晌午了,祝修远要给老乞丐烹调美食。 “祝兄?”刘文彩那张瘦削的脸上尽是茫然之色。 “祝兄,你看今日风和日丽、天朗气清……” 刘文彩仰头望天,两手伸展,以朗读的口吻说出这句话。 他看起来像是个诗人,正抒发着某种感情。 “你我兄弟不妨泛舟江面,吟诗作赋、闲棋垂钓、纵饮高歌,岂不快哉!如果累了,我们也可以上岸,去那天下第一楼的浔阳楼,赏景饮酒,还可以题诗……” 刘文彩仿佛自言自语,仰头望天,进入了某种奇妙的状态。 不过当他说到“题诗”的时候,刘文彩忽然住口,仰起的头低下来瞧向祝修远,那张再瘦一点就算皮包骨头的脸露出一缕微笑。 (未完待续) 第225章 谋划 【标记一下,今天是农历2019除夕】 “祝兄,说到题诗……想不到祝兄你竟如此高产啊,昨日祝兄那首《清平调》我已经看过了。” 刘文彩开始摇头晃脑,斜插在他后颈里的折扇取出,拿在手上轻轻拍打着。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啊!祝兄,你是如何作出这样一首诗的,‘云想衣裳花想容’,嘶……简直是神来之笔!” 刘文彩自己戳中了自己的肌点,在那手舞足蹈,“祝兄,我让浔阳楼的人将那些题诗都刮了,给你留下大大的位置,只有祝兄的大作才配题在浔阳楼的雪壁上!” …… 祝修远全程默然,呆呆的看着刘文彩发疯和“表演”,就当是看猴戏了。 “小王爷,这不妥吧,人家的诗作题在浔阳楼的雪壁上,时日已久,将之刮掉的话……岂不可惜?” 祝修远终究没有忍住,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他必须要阻止。 如果他不阻止的话,这刘文彩说不定还真会凭借小王爷的身份去干这种事。 江州的浔阳楼,号称天下第一楼。 位处长江江畔,楼好,景更好! 往来的文人墨客、慕名而来的士子骚人极多。 那些鼎鼎有名之人,就喜欢在浔阳楼的雪壁上留下他们得意的诗作。 如果为了给祝修远的诗作腾出位置,就将前人诗作刮掉的话…… 那不是得罪人么? 而且一下子就将天下士子得罪了个遍! 祝修远才获得一个“江州司马好诗才”的名头,他不想隔天就传出“江州司马好嫉妒”的恶名。 所以,祝修远必须出言阻止。 那刘文彩却不以为意,哈哈笑道:“祝兄,不瞒你说,那浔阳楼乃是我家的产业,只需我一句话即可,没人敢说闲话……” “嗯?”祝修远微微惊讶,那浔阳楼竟然是震泽王家的产业,“不妥,不妥,此话小王爷不用再提。” “好吧,既然祝兄不愿,那此事就作罢!” 刘文彩也没再坚持,不过随后他的那张瘦削的脸就垮了下来,一手拽住了祝修远的胳膊,说:“祝兄,接下来一段时日,我可就要跟着你了……” 祝修远吓得往后退一步,惊道:“小王爷为什么这么说?” 跟着他了? 这是什么话,刘文彩又不是女人,跟着他干嘛! 祝修远后退一步,刘文彩就前进一步,仍旧抓着祝修远一条胳膊,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祝兄,我……我父王认为你是一个难得的才能之人,所以父王就将我丢在了这里……” “啥?”祝修远目瞪口呆。 “父王说,昨日鄱阳王叔的寿宴上,我就跟祝兄坐了同一张桌子,结果就赢回来十万两白银……所以父王今天返回湖州的时候,将我赶下了船。” “祝兄,我震泽王府在江州也有几处产业,浔阳楼就是其中之一。父王他明面上说让我留在江州,打理江州的酒楼生意……实则么,是想让我多向祝兄学习请教……” “哦,对了,我震泽王府和祝兄合作新茶一事,父王也交给我了……” “祝兄,昨日你见过的那位鄱阳王世子刘训,他今天一大早就仗剑天涯去了,我在江州就没有什么认识的人了,祝兄……” …… 祝修远抚额,略感头疼。 “好,好。”祝修远忙摆手,制止刘文彩的喋喋不休,“小王爷,我明白王爷和你的意思了!” 刘文彩两眼一亮,“哈哈,那太好了,祝兄,那我们这就出发吧,我先吩咐浔阳楼准备一桌好酒好菜,我们兄弟一边泛舟江面,一边饮酒赋诗……” “诶……停停停!” “祝兄你这是?” “不瞒小王爷,在下……在下家中来了一位贵客,我需要亲自下厨,为之烹调新式菜肴……” “祝兄你亲自下厨……”刘文彩瞪圆了两眼,满脸不可思议。 …… …… 晚上掌灯时分。 董诚已经下值回家。 用了晚膳后,董诚、祝修远,还有丐帮的刘、关二位长老,聚集在董诚的书房。 “刘长老,关长老,并非本官怀疑二位长老的能力,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本官必须小心谨慎。二位长老,你们方才所言可有十足的把握?” 董诚面色平静,不过两个眉头逐渐紧锁,显然已经进入某种头脑风暴的状态。 “刺史大人,我二人亲眼所见,当不为假!那薛家豢养死士、私藏兵甲,定然包藏祸心!”刘长老言之凿凿。 祝修远没有说话,他的视线在刘、关二位长老的脸上和董诚的脸上扫来扫去。 “好!” 董诚当机立断,选择信任刘、关二位长老。 “现在我们来商议一下,如何一举拿下薛家……” …… 与此同时,薛家。 薛家家主薛宝昌,与其孙薛源也正进行着一场秘密谈话。 “源儿,昨日在那鄱阳王五十寿宴上,你大意了,你不该主动去找那祝修远的麻烦!” 薛宝昌凝眉沉声,不过他脸上却是一副教导晚辈后生的表情,他虽然觉得薛源此举大意,但情况远没有坏到不可救药的程度。 “爷爷!”薛源躬着腰,阴沉的脸上闪过一丝受教之色,“的确是孙儿冲动了,不该煽动张克、罗定等人,去主动招惹那祝修远。” 薛源顿了一下,接着说:“此举不仅打草惊蛇,还致使我薛家替张克和罗定垫付大笔赌金……爷爷,孙儿糊涂,请爷爷降罚!” “诶!”薛宝昌摆了摆手,老脸上绽放一抹微笑:“源儿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已是不错了!你虽然年少聪慧,但年纪太小,经历的事不多……你只需用心学习即可!” “在那鄱阳王五十寿宴上,源儿此举,虽然不妥,但远远还未达到打草惊蛇的程度,我们行事隐秘,不曾留下一丝马脚,董诚和祝修远应该怀疑不到我们头上。” “再说替那张克和罗定垫付的赌金……区区几万两而已,我薛家还不缺这点银票,就当花钱买个教训吧!总之,源儿你不用为此事自责,只需从中吸收教训即可!” (未完待续) 第226章 反贼 【标记一下,今天是农历2019除夕】 薛源再次躬身手,略显激动的说:“孙儿多谢爷爷的教导!” “嗯!”薛宝昌满意点头,“源儿啊,你年少聪慧,心思缜密,我薛家的重担,终有一天会落在你肩上……” “不过源儿放心,你爹爹不行,但老夫还可以再帮你顶个十年,等十年之后,相信源儿你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孙儿多谢爷爷的教诲!”薛源再次躬身一礼。 “哎,这董家也真是好运,前次两大危急,董家竟然都给躲过了,毫发无伤……对了源儿,可曾查到那三个乞丐装扮之人到底是什么人没有?”薛宝昌问道。 “爷爷,孙儿已经派人探查过了,不过……那三个乞丐都是绝顶高手,我们的人未曾打探到他们的底细……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那两个年轻一些的乞丐,身手深不可测,我们派去的人不仅没有打探到他们的底细,反而还被他们追杀……不过爷爷放心,我们的人最后成功甩开了他们!” “嗯,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再去招惹那三个乞丐,我们的计划……也先暂时停歇一下吧,等那三个乞丐离开之后再说!” “孙儿遵命!” ……如果祝修远听见了薛宝昌爷孙之间的谈话,他肯定就能知道了,为什么刘、关二位长老可以查到薛家的头上。 因为薛家犯浑,竟然主动去打探老乞丐他们的底细。 打探不得,反而将自己的底细全部暴露…… …… 翌日。 一大清早。 董府。 “啊……哈……” 刘文彩打着哈欠,推开董府某院客房的房门,抬步走到庭院中。 “小王爷,您醒了?” 董府丫鬟迎了过来,送来洗漱之物。 刘文彩也不客气,一边洗漱,一边努力回想昨天的事。 他……怎么就留宿在董府了呢? 刘文彩记得,昨天他尝了一道由祝兄亲自下厨烹制的新式菜肴,好像叫什么“红烧肉”来着。 那新式菜肴果然十分美味,他还在餐桌上跟那位白眉白须的老乞丐抢食来着。 后来他得知,那老乞丐身手不凡,是什么丐帮的帮主,是祝兄好不容易请来教授言大山和祝兄娘子功夫的。 留下那位身手不凡老乞丐的东西,就是祝兄每天推陈出新的新式菜肴。 所以祝兄才不能跟他一起去泛舟江面…… 后来,他见了言大山习武的过程,竟然手痒,也请求老乞丐教他功夫,顺理成章跟随祝兄一起喊人家“师父”了。 可是老乞丐是那么随便就教人功夫的吗? 在刘文彩付出“同意丐帮弟子到浔阳楼免费吃喝”的条件后,老乞丐才勉强教了他一套好看不中用的花拳绣腿。 后来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刘文彩因今天不仅尝到了祝兄的新式菜肴,还学了功夫,心里着实高兴,于是就多喝了几杯…… 再之后的事,他就想不起来了。 “昨晚我喝醉酒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无奈,刘文彩只得询问董府的丫鬟。 那丫鬟笑道:“昨晚小王爷喝醉酒之后,姑爷吩咐小厮们将小王爷送来客房,后来小王爷家中的家将曾来找过小王爷,见小王爷已安然入睡,无甚大碍……” 听完董府丫鬟的讲述,刘文彩已经洗漱完毕。 接着他抬步离开此处,前去寻找祝兄。 他出门后,径直往董府大门的方向走去。 因为方才他已经问过了董府丫鬟,丫鬟说姑爷去了董府大门,似乎是要出门。 走了一会儿,刘文彩转过一个廊道,董府的大门跃然眼前。 当刘文彩看清大门内外的情况后,他一边走过去一边发呆。 只见祝修远、董诚、老乞丐、刘长老、关长老等都在。 对了,府门外面还有一大片银盔银甲的军卒,看其盔甲制式和颜色,应该是鄱阳王府的家将,另外还有州衙的州兵…… 祝修远和董诚都穿上了圆领官袍,刘、关二位长老兵刃在手,一幅杀气腾腾的模样。 老乞丐手中拿着的则是一个硕大的酒葫芦,他老人家慈眉善目,倒看不出什么杀气。 对了,还有一个人正纠缠着祝修远。 刘文彩定睛看去,原来那人是祝兄的娘子,此时正缠着祝兄,似乎是在……撒娇? 走近了一点,刘文彩听见祝兄的娘子说:“……我要去,我要去保护夫君!” 祝修远则一脸无奈之色。 刘文彩一呆,这是什么情况? 他心中诧异与奇怪之际,忽又听江州刺史、同时也是祝兄岳父大人董诚喝道:“胡闹!这也是你能去玩的?快些回去,不然罚你禁足一月!” 在刘文彩呆呆的视线中,祝兄的娘子狠狠一跺脚,丢下一句:“坏爹爹!”然后小跑着离开了。 刘文彩紧走几步,走近祝修远,忙问道:“祝兄,你们这是?” “小王爷,我们这是去捉拿意图谋反的反贼薛家!” 祝修远呵呵笑着,并未掩饰。 他们马上就要行动了,再过半个时辰刘文彩就能知晓,因此无需隐瞒。 况且,刘文彩乃是震泽王世子,他只可能是陈朝的铁杆拥护者,不太可能勾结反贼。 所以,无需对刘文彩隐瞒。 “捉拿反贼!” 刘文彩大惊失色,嘴巴大得都可以塞进一颗鸡蛋。 “事不宜迟,我们出发!”董诚忽然大声吩咐。 随着这一声吩咐下去,董府大门内外的人都动了起来。 董诚和老乞丐骑上高头大马,领着一半的王府家将与州衙州兵,往东边而去。 祝修远、刘长老、关长老,当然还有言大山,也纷纷骑上高头大马,领了剩余一半的王府家将和衙门州兵,往西边行去! 眨眼间,刘文彩眼前就已经空荡荡。 而此时,他那张大的嘴巴还未曾闭合。 “小王爷,小王爷……” 忽然,有三个人走了过来,他们一脸奇怪之色,并不停叫着陷入呆滞的刘文彩。 “啊……”刘文彩回过神来,一看这三个人,却原来是震泽王府的家将。 震泽王返回湖州之前,曾留下三百家将,留在江州,目的是听候刘文彩差遣,同时肩负起保护小王爷的职责。 (未完待续) 第227章 抓捕 【标记一下,今天是农历2019除夕】 昨晚刘文彩留宿董府,这些家将曾找上门来看过。 因见小王爷已经熟睡,而且他们曾得到过王爷的特意嘱咐,说董家是王府的交好之家,不能得罪,于是,这些家将们就没有将刘文彩抗走。 不过震泽王府的家将们也挺负责的,今天一大早就又来到了董府。 只是刚才董府门前那一幕,让他们十分好奇。 “原来是你们!”刘文彩锤了那家将一拳。 不过却发出“咚”的一声响,刘文彩龇牙咧嘴,甩着手……他一拳锤在家将的铠甲上,疼。 “小王爷……属下……属下……” 那家将吓了一跳,不知道该说什么,都快哭了。 “没事没事!”刘文彩抚摸着自己的拳头,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对了,你们怎么来了?” “额……小王爷昨夜留宿董府,属下等担心小王爷,故此一大早就赶了过来。” “废话,我在祝兄家里,怎么可能有事呢?胡说八道!” “是是是,属下胡说八道……对了小王爷,刚才那是?” 刘文彩一听这话,立即想起方才祝修远所说的话。 捉拿意图谋反的反贼薛家呢! 祝兄去玩这么刺激的事,竟然都不带上他。 “快,快集合所有人马!”刘文彩振臂大叫。 “小王爷?”那家将懵逼。 “快去,我们要赶去薛家,帮祝兄捉拿意图谋反的反贼!” “反贼???”那家将彻底傻眼。 …… 且说祝修远、刘长老、关长老,还有言大山,他们率领为数一千的王府家将,以及为数二百五的衙门州兵,骑乘高头大马,直奔江州城内的薛府而去。 此番捉拿薛家反贼,单靠衙门里那五百州兵自然是不行的。 因为薛家已经是一个庞然大物了,就连豢养死士这种事薛家都已经涉足。 衙门里的州兵,对上薛家的死士,恐怕就是鸡蛋碰上石头。 所以,祝修远昨日抽空去了一趟鄱阳王府,向鄱阳王说明情况,搬来两千王府家将作为援兵。 鄱阳王镇守鄱阳湖周边的江州、洪州、饶州,陈兵五万于江州大营。 那五万军卒是平叛拒敌的主力,但这次鄱阳王没有派出他们。 而派出的是王府中的家将。 其目的,自然是为了进退自如。 如果派出江州大营的军卒,到最后又不能证明薛家意图谋反的话,那鄱阳王难免被政敌弹劾。 派出王府中的家将,则性质完全不同。 况且本次派出的王府家将的数量已经不少了,两千人。 再就战斗力和装备方面而言,王府家将其实比江州大营里的军卒好。 不过,对派驻到地方的王爷、侯爷、伯爷来说,稳定一方,抵御外敌,是他们的首要职责。 所以说,本次围剿薛家,捉拿意图谋反的反贼,其实还是以鄱阳王府来主导的,鄱阳王本人没有亲至,但派出了两位副将! 只是因为董诚和祝修远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薛家意图谋反,所以从表面上来看,整个行动还是以董诚和祝修远为总指挥。 ……薛府据此不远,祝修远他们骑马奔驰过去,只花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 “先围起来,莫要走脱一个!” 他们刚一来到薛府临街大门前的大街,祝修远就振臂下达了命令。 “先围起来,莫要走脱一个!” 鄱阳王派来的副将重复了一遍祝修远的命令。 等这位副将重复完后,三百王府家将和一百州兵分队而出,向薛府两侧包抄过去,将整个薛府围困起来。 此时,大街上早已是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咒骂声、小儿啼哭声、吵闹声等盈满沸天。 原本悠闲逛街的百姓避之不及,纷纷躲入临街的店铺。 沿街摆摊的小摊贩,也来不及收拾摊子,随着逛街的百姓们一起躲入临街店铺。 等大街上没有一个人之后,那些临街店铺才手忙脚乱关闭店门。 不过祝修远知道,他们肯定趴在门缝上往外偷看。 对于这种情况……祝修远也很无奈。 因为他们就是要打薛家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连带着,也将大街上的百姓吓得够呛……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你们要干什么?” “快,快去禀报老爷……” 薛家看门的门子瞧见这一幕,大惊失色,一边大叫,一边往大门内撤,有的还摔了一跤。 “凡薛府中人,无论男女老幼,无论尊卑贵贱,通通给本官抓起来!” 祝修远再次振臂一呼,因为他是名义上的“指挥官”,必须由他来发号施令。 大呼完后,祝修远又瞧向刘、关二位长老,拱手道:“二位长老,有劳了!” 关长老笑道:“哈哈,祝司马放心吧,此事就交给我们了!” 话毕,刘、关二位长老直接纵马闯向薛府。 薛府的门子正七手八脚准备关闭大门,结果却是来不及了。 只见刘、关二位长老一勒缰绳,那马儿立即止住身形,前蹄高高跃起,重重踏在刚刚关上的大门上。 那大门还没来得及插上门栓,自然不能阻挡两马踩踏之力。 轰! 随着一声巨响,那大门已分为两瓣,重重摔在地上,扬起一片灰尘。 “哎哟!” 那些门子人仰马翻,纷纷滚落在地,躺地哀嚎不止。 与此同时,那鄱阳王派来的副将已经连下了两道命令。 第一道命令,是抓捕薛府中的所有人,不管是主子、内眷,还是小厮、丫鬟等,只要是薛府里的人,不管他是谁,通通抓起来。 第二道命令,则是吩咐一队精干家将出动,紧跟刘、关二位长老的步伐,像柄利剑般直插薛府的心脏地带。 第一道命令就不用说了,这一步是必须的。 重点是第二道命令,这才是本次行动中的重中之重。 因为刘、关二位长老将像柄利剑般,直插薛府藏匿兵甲之处。 薛府私藏的铠甲,将是一个重要证据,足以将薛家连根拔起。 它也是此次行动是否“师出有名”的关键证据。 刘、关二位长老,早就探查清楚薛府私藏兵甲的位置,所以他们需立即直捣黄龙,先将那批铠甲拿到手再说。 …… (未完待续) 第228章 谋逆 【标记一下,今天是农历2019除夕】 薛府内宅。 薛家家主薛宝昌,躺在一张摇椅上闲适小憩。 他手中握着一卷书,不过却没有看,连手带书都搁在腹部。 薛宝昌两眼微咪,呼吸均匀,半睡半醒,只有握着那卷书的手的一根手指在动,一下一下轻轻点在书页上,不发出一丝声响。 不知何时,薛宝昌缓缓睁开浑浊的两眼,往侧前方瞟去。 那里有一张书案,书案上书籍成堆。 书案后面,一位十几岁的少年正伏案研读。 这位少年不是他人,正是薛宝昌最最看重的孙子——薛源。 薛宝昌的视线落在薛源身上,薛源精心研读,并未曾发觉。 薛宝昌瞧着最疼爱的孙子,他嘴角不由缓缓勾动。 薛源年少老成,本人又极为聪敏,不仅如此,他这宝贝孙子还酷爱读书…… 薛宝昌真的太喜爱这位懂事的孙子了,为人聪明,又勤奋好学,他坚信薛源日后必成大器。 薛源就是整个薛家未来的希望! 相比之下,薛源的父亲,也就是薛宝昌的儿子,那就太混账了…… 为了着重培养这位薛家未来的希望,薛宝昌几乎每时每刻都将之带在身边。 薛宝昌决断家族事务之时,薛源在身边。 薛宝昌裁决生意纠纷之际,薛源在身边。 薛源看书研读的时候,薛宝昌陪着。 薛源练习书法的时候,薛宝昌也陪着。 两爷孙就差同床而眠、同枕而卧了! ……在薛源看书与练习书法的时候,薛宝昌最忌有人在旁打搅。 也禁绝下人们在附近喧哗吵闹,以免打搅到他的乖孙子。 然而,就当薛宝昌越看薛源越满意的时候,院子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喧闹之声。 薛宝昌微微一皱眉,他瞧了瞧宝贝孙子,只见薛源神色认真,似乎整个人都已经沉浸入书籍之中。 并未受到打扰。 薛宝昌舒了口气,随后脸色一冷,轻手轻脚往外面走去。 出了房门,来到庭院中,薛宝昌对伺候在此的一个小厮招了招手。 那小厮不敢怠慢,立即轻手轻脚走了过来,并躬着腰身,静听老爷吩咐。 “你速去查看一下,外面何人喧哗。”薛宝昌低声吩咐。 那小厮点了点头,并不开口说话,径直往外面走去。 薛宝昌吩咐完小厮,复又轻手轻脚返回房间。 他第一眼就看向他的宝贝孙子——还好,没有受到影响! 然而,就在此时,外面传来的喧闹之声陡然变大。 其中还夹杂着一个女子的哭闹之声,薛宝昌听清楚了半句:“……军爷饶命……” 军爷? 饶命? 薛宝昌两个眉头狠狠皱在一起,将眉心挤出一个“川”字型。 “爷爷?” 薛宝昌急忙看向他的宝贝孙儿,果见薛源已经将头抬起,视线已经不在那书籍上了,而是望向了他。 薛宝昌心中陡然火起。 什么人不要命了,竟敢在这附近吵闹,这都影响到他的乖孙子看书了! 该死! “源儿,你切莫分心,老夫出去看看。” “嗯,爷爷!” 薛宝昌肺都快气炸了,急匆匆离开这座院子,往外走去。 他出来后,远处的吵闹与喧哗声更大更清晰了。 而且这吵闹与喧哗之声来自于多处,不说来自四面八方,但至少也算“二面四方”了。 薛宝昌脚步一顿,心里已经察觉到了不妙。 “不好!” 薛宝昌暗叫一声,立即掉头往回跑。 跑了没两步,忽见一大队人马出现在眼前,身穿小厮服饰,约五十多人。 这些“小厮”各个膀大腰圆,身强力健,双目如炬,一看就是练家子。 薛宝昌一愣,遂立即沉下脸来,沉声道:“你们?” 这队“小厮”的头领人物抱拳拱手,沉声说:“家主,闯进府中之人,乃是鄱阳王府家将和衙门州兵,他们人马分为两队,一队人马正在府中四处抓人。另外一队则直奔暗室……” 那“小厮”头领低下头去,“那队人马的领队之人……身手太过厉害,属下等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说重点!”薛宝昌两道眉毛都竖了起来。 “家主,藏在暗室中的铠甲……已经被那两人枪了去,家主,我们暴露了!” 薛宝昌整个苍老的身躯猛一摇晃,脸色顿时阴沉如乌云压顶。 不过薛宝昌到底是一块“老姜”,久经考验,他很快就调整过来。 “其他的都不用管了,你等护着老夫和源儿走暗道,先逃出去再说!”薛宝昌立即做出决断。 整个薛家,其他的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的宝贝孙儿。 只要薛源大难不死,那么薛家就复兴有望! “是,家主!”那“小厮”头领抱拳。 情况紧迫,薛宝昌亲自叫出薛源,并简短两句将情况告诉他。 薛源听罢,一张脸比往日阴沉的更加可怕。 除了阴沉之外,薛源脸上竟没有多余的表情。 比如恐惧、害怕、担忧等,通通没有,他的脸色无比淡定,甚至比薛宝昌都还要淡定。 薛宝昌乍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都摇晃了一下身子。 要不因为他是一块“老姜”,薛宝昌不会这么快就调整过来。 “好,好,源儿好样的,远比老夫厉害,我薛家有望啊!”瞧着薛源那无比阴沉的脸色,薛宝昌心中不由暗喜。 “源儿,情况危急,我们快走!” 薛宝昌亲自拉着薛源的胳膊,走在最前面,往一个方向快步走去。 那五十多位小厮打扮的练家子则紧紧跟着后面。 “老爷,老爷……” 这个时候,薛宝昌先前派去打探情况的小厮回来了,边跑边大叫。 薛宝昌驻足,回身看去。 “老爷,不好了,夫人、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大少爷、二少爷、三少爷……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等,全都被抓走了……” 薛宝昌听了这话,痛苦的闭上了两眼。 他的夫人、小妾、儿子、女儿、孙子、孙女等,今日一别,恐怕就是永别了! 因为他们薛家私藏的可是铠甲! 私藏铠甲者,铁定算是谋逆大罪! (未完待续) 第229章 庸将 【标记一下,今天是农历2020春节,有人在看吗?】 那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可以预见,他的夫人、小妾、儿子、女儿、孙子、孙女等,一旦落入官府之手,不管老少年幼,通通都将斩首示众! “十二岁以下男童终身为奴”,以及“女眷充入京城梨花宫为婢”的原则,在谋逆大罪面前,通通都不适用! 所有人都得死! 这就叫做斩草除根。 薛宝昌痛苦闭眼的同时,薛源那张阴沉的脸也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那是一丝狰狞! 这种狰狞之色出现在一个十多岁的少年郎脸上,显得极为吓人。 不过这丝狰狞之色一闪即逝,众人都没有发现。 薛宝昌闭眼后,前后也就一个呼吸的时间,他又立即将眼睁开,两眼中闪烁着某种光芒。 “我们走!” 薛宝昌毅然回过身去,大叫一声,亲自拉着薛源的胳膊,当先往前走去。 那五十多位“小厮”二话不说,立即跟上。 “老爷!老爷……” 那小厮追在后面大叫,他心里充满了惶恐,为什么,为什么老爷听说夫人、小姐、少爷等被抓后,竟然无动于衷呢? 小厮的声音越来越凄厉,他感觉整片天空都塌下来了。 噗! 最后面一位“小厮”实在没忍住,回转身去,将一柄大刀往前一送。 那大刀刺了小厮一个透心凉…… 他至死都没想明白,为什么老爷听说夫人、小姐、少爷等被抓后,竟然无动于衷? …… 且说那震泽王世子刘文彩,在董府大门前,吩咐家将集合所有人,直奔薛家帮祝修远捉拿反贼。 此命令一出,那家将不敢怠慢,立即派人招来三百家将。 这三百家将,是震泽王临走之时,留在江州,供小王爷驱使用的。 他们同时也肩负着保护刘文彩的重任。 家将的属性比较特殊,可以看做是私兵。 其粮饷供给、兵马器械等,皆由王府提供。 与驻扎在大营里面的军卒不同,他们的粮饷是由朝廷兵部供给的。 刘文彩,乃是震泽王世子,王府的小王爷,自然指挥得动这三百家将。 刘文彩一声令下,这三百家将轰然领命,直扑城内的薛府。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稍稍出了点意外。 无论是刘文彩,还是那三百家将,他们对江州城都不怎么熟悉。 策马行军,行到半路竟然停了下来,抓个人问路…… 被抓住问路的百姓自然惶恐不安,颤颤巍巍指了个方向。 这个方向大体上没有问题,只是刘文彩他们按照此方向冲过去,却没有来到薛府的临街大门,而是来到了薛府左侧的一条街道。 “祝兄,我来帮你捉拿反贼了!” 刘文彩一马当先,第一个冲出路口,来到这条街道,不管不顾张嘴就大叫。 然而,迎接刘文彩的并不是祝兄。 而是围困薛府的部分鄱阳王府家将和衙门州兵。 他们按照三尺一人的距离,排成队,将整个薛府围困起来。 他们乍见街道路口斜里杀出的几百人马,原也被吓了一跳。 有的人甚至都已经将长枪打横,两手一前一后紧握着枪杆,将枪尖对准刘文彩他们…… “吁……” 刘文彩勒住缰绳,马儿骤停。 跟在他身后的三百家将也纷纷勒停战马。 刘文彩瞪着两眼,与围困薛府的家将们和州兵们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此地可是薛府?祝兄他人呢?” 刘文彩首先反应过来,凝眉大声斥问。 鄱阳王府的家将和衙门的州兵顿时明了,纷纷收起挺出的长枪,有人上前拱手道:“小王爷,此地正就是那薛府,祝司马与陈副将正在薛府的临街大门前。” 话毕,此人稍稍奇怪的瞧了眼刘文彩及其身后三百家将。 薛府临街大门那么好找一个地方,竟然都能找错地儿? 他心里奇怪,不过却不敢表现出来。 刘文彩脸上有点挂不住,这地儿没法待了。 于是他振臂一呼:“众将听令,且随本世子杀将过去,捉拿薛家反贼!” 刘文彩这话说得倒是慷慨激昂。 他虽然身着儒衫,身材消瘦,脖子后面还插着一柄折扇…… 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气度不凡、声震三军,看起来还真像是一个将门虎子。 然而,刘文彩根本就不是这块料! 因为他……他催动战马跑去的方向……反了! 薛府临街大门的方向,该往左边走,还是该往右边走,围困薛府的家将们虽然没说,但是,依据此条街道的地势就能看出来。 这条街道的一端越来越开阔,一端则越来越狭小,最后竟然变成了一条小巷…… 这种地势太明显了,那薛府的临街大门,必定在街道越来越宽阔的那边才对。 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也许看不出这一点。 可是对于一个领兵打仗的将领来说,这都看不出来,那他就是一个“庸将”。 古代领兵作战很重地势,这种能力也是每个优秀将领必须掌握的。 刘文彩虽是将门后代,但他的喜好并非领兵打仗,而是诗词歌赋。 他根本就不懂这些。 再加上刘文彩跑错了地方,稍稍尴尬,想逃离此地,因此有点慌不择路,随便挑了个方向就跑。 刘文彩的想法是“条条大路通罗马”,这都到薛府的外围了,随便往哪个方向走应该都能到达目的地的。 可是刘文彩忽略了一点,“条条大路通罗马”中的“条条大路”,人家是大路,不是小巷子…… 他所跑过去的那个方向,街道最后都变成一条小巷子了。 刘文彩没有看出这一点,但是他手下的家将看出来了。 那家将犹豫一阵,心说这行兵打仗不是小事,可不能由着小王爷胡来。 于是,那家将急忙拍马追上去,叫道:“小王爷,是这边!” 此时,刘文彩已经纵马跑出去十多丈远,众位家将也就跟进了十多丈。 “啥?” 刘文彩勒住战马,调转马头,哈哈笑着掩饰尴尬,“废话,本世子……” 然而,就当刘文彩调转马头,准备说两句话掩饰一下的时候。 (未完待续) 第230章 奇功 【标记一下,今天是农历2020春节,有人在看吗?】 他整个人忽然一震,定在那战马上,两眼瞪大好似铜铃。 因为刘文彩正好与一群人的目光对上。 那是一道侧着的小门,有一群人正从小门中走出。 最前面那两人中的一个,那个比较年轻一些的,刘文彩认得。 他就是上次在鄱阳王五十寿宴上见过的薛源! 薛源,不正就是薛家的人么? 薛源身侧,有一个老者拉着薛源的胳膊。 这位老者脸色复杂莫名,而薛源则一脸阴沉。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群壮硕的人,做小厮打扮。 此时,已有五六个小厮走出侧门,刘文彩的视线往侧门内一瞟,只见里面人头攒动,里面还有几十个的样子。 刘文彩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盯着薛源他们时,薛源等人也纷纷驻足,盯着刘文彩。 刘文彩一人对上薛源他们一群人,就那么互相盯着。 刘文彩心里瞬间激动。 薛家人,他竟然在薛府外面发现薛家人了。 看他们那模样…… 头脸上都布满了蜘蛛网和灰尘,好像是从什么密道爬出来的样子。 刘文彩心里激动啊,他在这里逮住这些人的话,将是大功一件。 可是,或许是因为时间太短的缘故,刘文彩预想中的那句:“来人,把他们通通拿下”的话,始终憋在胸口,一时间说不出来。 从表面上来看,刘文彩好像傻了般,死死盯着一个方向,一动不动,两眼还鼓得特别大。 跟过来的家将一愣,忙问道:“小王爷?您这是?” 经家将一问,刘文彩好似活了过来。 憋在胸口中的那股气顺势而出,并搭配一个点指的动作:“来人,把他们通通拿下,他们就是薛家的反贼!” 随着此话一出,方才那种“大眼瞪小眼”的“默契”立即消失。 “保护源儿!” 亲自拉着薛源胳膊的老者,自然就是那薛家家主薛宝昌了。 他见身份和行踪已经被人叫破,下意识吩咐人保护住薛源。 薛源,年少老成,为人又聪敏,还勤奋好学……他可是整个薛家未来的希望啊! 薛宝昌为了保住薛源,可以舍弃掉薛家的一切。 包括她的夫人、小妾、儿子、孙儿、孙女等。 那些家将见了这等情景,不用人吩咐,他们已经纷纷挺起手中长枪,围了过去。 那些围困薛府的鄱阳王府家将及衙门州兵等,见这里竟然走漏了薛家人,纷纷大惊之余,也跑过来帮忙抓捕。 薛宝昌他们满打满算,也才只有五十多个人。 这五十多个小厮打扮之人,身强力健,膀大腰圆,眼神刚毅有力。 他们其实是来自于薛家在城外设立的死士训练场地,并不是真正的小厮。 通常来说,保护薛宝昌和薛源两爷孙逃跑,已经足够了。 但是,刘文彩一方的人数数倍于他们。 单单震泽王府的家将就有三百之数,再加上负责围困薛府的鄱阳王府家将与衙门州兵等,总人数恐怕有三百五十人左右。 最重要一点,这三百五十人乃是身披铠甲,手执长枪,训练有素的军卒! 薛家的人虽然勇猛,但都是些散兵游勇,而且人数太少。 在数倍于他们的家将面前,薛家的人不堪一击。 军阵的力量太强大了,非一般人可硬撼。 ……经过一阵拼杀,薛家的“小厮”已经所剩无几。 家将们手中的长枪成排成排往前挺刺,那些“小厮”根本抵挡不住,纷纷被扎成马蜂窝…… “啊!” 薛宝昌凄厉大叫,两眼泛红,流下血泪。 “源儿啊!” 薛宝昌极为不甘,薛源可是他们薛家未来复兴的希望! 可是,可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薛源根本逃脱不掉。 向他们扎来的成排的枪尖,很尖锐,上面滴着血…… 还有薛家一地的尸体,再看看仅剩的几个人,正左右架着薛源左冲右突,试图冲破三百五十位家将组成的军阵…… 薛宝昌坐在血泊中,两手染血,呆呆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不甘心,薛家就这么完蛋了! 忽然,薛宝昌猛得一声大叫,奋力往前一扑。 噗! 几十柄长枪的枪尖扎在他背部,薛宝昌那张老脸瞬间扭曲,并失去血色。 薛源与薛宝昌那张老脸面对面……方才,薛宝昌用自己的身体为薛源挡下了致命的一击。 “爷爷!” 薛源崩溃了,脸上的阴沉之色再也保持不住。 长久以来,薛宝昌就是他的支柱,也是他的信仰。 可是他的支柱和信仰就惨死在他面前…… 薛源终究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孩,他虽年少老成,心思聪敏,但是面对如此巨变,他再也坚持不住,崩溃了! ……家将们最终活捉了薛源。 其余的人,包括薛宝昌和那五十多位“小厮”,全部惨死当场。 “带走,我们去找祝兄!” 刘文彩志得意满,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拍动马儿当先往薛府临街大门的方向走去。 众家将羁押着薛源,纷纷跟着后面。 刘文彩走了没两步,忽然回首,对方才那位说出:“小王爷,是这边”的家将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来。 那家将不知何意,不过也拍马上前,稍稍落后刘文彩半步,“小王爷?” “你方才是不是说我走错方向了?”刘文彩不怀好意笑问。 那家将咧嘴,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 这位家将自然熟知自家小王爷的禀性,如果此番应对不当,他必然被小王爷惩罚。 家将心念电转,急思对策,可是这计策也不是说来就来,他额头上都急出了一丝细汗。 不过这家将也不是白吃干饭的,经过一番冥思苦想,他已经想到了一个主意。 “小王爷赎罪,小王爷神机妙算,属下一时糊涂啊竟不知小王爷妙算,以至于口出狂言,该死,属下该死!”家将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 刘文彩脸上也笑了起来:“哦,你说说看,我如何神机妙算了?” 那家将在马背上躬身道:“小王爷神机妙算,早就料到这薛府中定然留有暗道,那薛府中人定然妄图通过密道逃跑……小王爷明察秋毫,不顾属下等愚蠢的眼光,依然往这个方向走……原来小王爷知道那密道的出口在此处,专门在此守株待兔!” (未完待续) 第231章 耳光 【标记一下,今天是农历2020春节,有人在看吗?】 那家将再次一拱手,满脸的崇拜之色:“小王爷神机妙算,料敌机先,属下等远远不及,属下对小王爷佩服得五体投地……” 刘文彩脸上的笑容更甚,哈哈笑道:“说得不错!哈哈……” 刘文彩哈哈大笑着,拍马而去。 那家将抹了把额头的汗,忙也拍马跟上。 …… 薛府临街大门前。 祝修远吩咐人搬来一张椅子,安置在大街正中间,舒舒服服坐上去。 言大山垂手站立在侧,两眼四处打量,面色无比警惕。 在言大山眼中,似乎随时就会跳出一个刺客,对祝修远举剑就刺…… 祝修远周围另有大批王府家将和州兵等,静静列队等候。 那薛府大门洞开,一对又一对的王府家将进进出出,羁押出众多薛府中人。 薛府中人被羁押出来,用手指那么粗的绳子绑住了手脚四肢,丢在大街上。 祝修远打了个哈欠,瞄了一眼丢满了整条街的薛府中人,问道:“还没完吗?” “司马大人,薛府中人已经抓捕得差不多了,只是刘长老和关长老遇到了一点麻烦。”有人禀报道。 “哦,什么麻烦?” “司马大人,也不是多大的麻烦,就是忽然出现一群人,身手不凡,妄想抢夺那批铠甲……不过司马大人您不用担心,刘长老和关长老一刀一个,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 这人话还没说完,祝修远就见刘、关二位长老大踏步走出薛府大门,身后跟着一队家将,每人怀中都抱着一套铠甲。 这些铠甲应该就是薛府私藏的了。 “二位长老!”祝修远立即起身,迎了上去,哈哈笑道:“辛亏二位长老了,没出什么问题吧?” 关长老笑道:“祝司马放心,此行虽小有波折,但这三十套铠甲总算被我们拿到手了!” 祝修远从一位家将手中接过一套铠甲,只觉入手沉重……他有点拿不住。 “这铠甲不错!” 祝修远笑赞一句,赶紧将这套铠甲还给那位家将。 待那家将伸手接住后,祝修远顺手敲了一下铠甲的胸膛位置,发出“咚”的一声响。 “现在铠甲到手,扳倒薛家的罪证就有了!” 祝修远话毕,探头打量一番被丢在街上的薛家众人,微微一皱眉,奇道:“怎么不见薛宝昌和薛源?” “祝兄!祝兄,我来帮你剿灭反贼了!” 恰好在此时,那震泽王世子刘文彩骑马赶到。 他身后跟着三百家将,家将们还羁押着一个人。 祝修远定睛看去,原来那人正是薛源! 薛源怎么会在刘文彩的手上? 刘文彩怎么赶来了? 祝修远压下心中的疑问,赶忙迎了过去。 “小王爷,你怎么来了?” 祝修远的视线又落在薛源脸上,又问:“你怎么抓了薛源?” 那薛源脸上已是一片死灰,不过见到祝修远后,他脸上又浮现一丝狰狞之色。 薛源针对董家的计划原本天衣无缝。 如果不是因为那老乞丐忽然出现的话,如今祝修远和董家大小姐两人,恐怕都是两具冰冷的尸体了。 那老乞丐破坏了薛源所有的计划! 深究这个问题,老乞丐来此,其实还是因为祝修远之故。 也就是说,祝修远的出现,破坏了薛源所有的计划…… 薛源好恨,他恨死了祝修远! “哥哥,救救我……” 忽然,那被丢弃在大街上的薛家众人中,一个小女童往这边望来,张嘴就对薛源求救,楚楚可怜。 薛源抬眸望去,只见那小女童被一根手指那么粗的绳子捆绑了,像是一块破布般随意丢在地上,她那原本白白嫩嫩的脸蛋与地面接触,再混合淌下的泪水,将一张脸弄的很花…… 除了这位小小女童之外,大街上还横七竖八的丢弃了许多薛家人,全都是薛源熟知的亲人! 他们就这样被绳子绑着,横七竖八的丢在肮脏的地面上,像是待宰的牲畜般! 薛源看着这一幕,目眦欲裂!心如刀绞! 一股邪火由心中腾腾升起,直冲脑门! “祝……祝修远!你……你不得好死!” 薛源从牙缝里说出这句话,怒目圆睁,死死瞪着祝修远。 薛源那“少年公子哥”的形象早就没有了,此时,他脸上擦伤一片,渗出的血珠混合着灰尘、泥土、草屑等,十分凄惨与可怖。 他的头发也蓬松散乱,看起来像个疯子。 祝修远两眉一竖,斥道:“薛源,你们薛家私藏兵甲,如今人赃并获,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 “哈哈哈哈……” 薛源状若癫狂,仰天而笑。 祝修远不由凝眉,这薛源都已经被抓住了,还嚣张个什么劲儿? 祝修远不由走近薛源,两眼冷冷的盯着他。 祝修远手痒,想打人。 “祝修远,你该死!”薛源仰天笑完后,再次紧盯了祝修远,口吐狂言。 “不仅你该死,那董家的董诚也该死,那‘克夫’之女也该死……”薛源满脸惨笑,从牙齿缝里吐出这些话。 啪! 就当薛源说出“那‘克夫’之女也该死”的时候,祝修远怒从心起,扬手就给薛源一个大耳瓜子。 十分响亮。 祝修远的手掌都火辣辣的疼。 不过祝修远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脸色已经怒极,横眉倒竖,斥道:“薛源,你给我住嘴!” “哈哈哈……” 薛源再次大笑,“我后悔啊,我应该让他们一抓住那‘克夫’之女的时候,就一刀结果了她……我好后悔啊!” 薛源左一个“克夫”之女,右一个“克夫”之女,这彻底激怒了祝修远。 他胸膛起伏,猛喘着气,两眼死盯着薛源,似要喷火。 啪! 祝修远甩手又给了薛源一个大耳瓜子。 这次祝修远含怒而发,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势大力沉。 薛源被打懵了,脑袋嗡嗡作响,眼泪鼻涕一起流…… “薛源,你薛家全家都将为你陪葬!”祝修远咬牙切齿,声音无比冰寒。 其余人等,如言大山、刘文彩、刘长老、关长老,还有在场所有家将与州兵等,全都呆呆的瞧着这一幕。 (未完待续) 第232章 大功 【标记一下,今天是农历2020春节,有人在看吗?】 “哈哈……哈哈……” 那薛源恢复过来,嘴角露出一抹惨笑,嘶哑着嗓子叫道:“祝修远……你如此在意这位‘克夫’之女,你们……之间……哈哈……只怕有……” “啊!” 祝修远胸中的怒气大爆发,似乎要将胸膛撑破。 他颤抖着手,使尽全身的力气,两手握住旁边一位家将腰间大刀的刀柄,奋力拔出,再使尽浑身的力气,将明晃晃的大刀往薛源的心脏部位捅去…… 噗! 那大刀前面进去,从后面出来。 那大刀上开有血槽,薛源的鲜血像不要钱的番茄汁般狂飙而出…… “额……嗝……” 薛源那嘶哑的声音顿止,他嘴唇蠕动着,从中流出一缕缕鲜红色的鲜血,却说不出话来。 他缓缓低头,往自己身上看去。 随后,薛源浑身动了一下,再往后就没了生息。 他浑身的重量都由左右架着他胳膊的家将承受着。 祝修远两手用力的握着那大刀的刀柄,犹自怒不可遏。 这一幕,将在场众人惊得合不拢嘴。 …… 江州城外。 往南三里处的一座田庄。 这里曾是薛家秘密训练死士的地方,曾是。 现在不是了。 就当祝修远他们攻打薛家大宅的同时,董诚、老乞丐,还有鄱阳王派出的另外一位副将,率领一千王府家将,及二百多位衙门州兵,围攻了此座田庄。 围攻田庄之战,虽然激烈,但比较简单。 因为那一千王府家将是带着弓箭去的。 尽管这田庄中死士众多,但他们并不是金钟罩铁布衫,面对一千多位家将们轮番射来的箭雨,他们仅凭个人勇武,根本无法阻挡。 诚然,这些死士单独拎出来,都可以算是一个高手。 但他们的个人勇武程度,还没好到可以硬抗箭雨的地步。 轮番几阵箭雨过后,这些死士就已损伤了八成。 随后家将们挺着长枪排成一队队上场,竟直接横扫了过去! 面对成建制的军阵,一般人真不能阻挡。 当然,此地作为一个秘密训练死士的场地,自然有顶级高手坐镇。 这种顶级高手,无论是箭阵,还是接下来的军阵,几乎都不能对他们造成伤害。 但是别忘了,跟着董诚一起来的不仅仅只有家将和州兵,还有老乞丐! 老乞丐一出手,那些所谓的顶级高手最多只能挡下十招,十招之后,他们纷纷毙命在老乞丐手下。 攻打薛家田庄之战,虽然激烈,但还算比较简单,很快就收场。 董诚也取得了薛家豢养死士的关键证据。 …… 今天,对江州来说,不是平凡的一天。 当日傍晚。 一位军卒快步从鄱阳王府奔出,此人背插五色小旗,腰间挎着一个竹筒,行色匆匆。 他前脚踏出王府大门,后脚就跨上一匹快马,立即扬鞭而去。 竟是一刻也不停留。 这位军卒其实就是古代的“快递员”,又名“驿卒”。 不过陈国的驿卒跟正史中记载的不一样,驿卒,包括驿站等,其实都是一种军办机构。 以传递记录军事信息的“塘报”为主,顺带可以传递“邸报”。 驿卒腰间挎着的那个竹筒,则是本次需传递的物件。 竹筒里面一般都是纸质信件。 等这位驿卒走后不久,另一位驿卒又疾步匆匆跑出王府大门,跨马而去。 不过这位驿卒携带的就不是竹筒了,而是一套铠甲! 这套铠甲是证据。 ……驿卒们骑乘快马,走陆路官道,自鄱阳王府出发后,依次经过彭泽县、东至县、贵池县、芜湖县、当涂县,于次日丑时,抵达润州健康城。 也就是陈国的京城。 丑时,是指凌晨一点到三点这段时间。 这个时候,京城的城门早已关闭,阻绝城内外一切来往。 不过如果是紧急军情,亦或者地方大员传递的紧急公文的话,则不在此列。 城门上放下一只小竹篮,用绳子吊着。 待驿卒将竹筒放入其中后,再用力拉上城墙。 那守城将军拿起此竹筒一看,见是江州鄱阳王的令签,不敢怠慢,忙将之交付给手下,吩咐送往皇城。 竹筒送到皇城南边的承天门,也是通过吊篮的方式送入皇城内。 那驻守承天门的守将见是鄱阳王的令签,也不敢怠慢,忙吩咐人送进紫禁城。 竹筒通过午门送入紫禁城后,由一位专司此职的小太监拿着,往钦安殿赶去。 不过等这位小太监来到钦安殿门口,他又犹豫了。 这个时候已经是丑时,料想皇帝陛下已经酣然入睡,他此时去送东西…… 纠结一阵,小太监想到了个办法。 他准备不直接将之送给皇帝陛下,而是先去找尤贵妃身边的一个小宫女,请她传话,通过尤贵妃之手转送给陛下。 那小宫女平日与那小太监交好,于是就起床穿衣,去打探情况。 其实她也知道,往常这个时候……贵妃娘娘和陛下应该还没有睡觉,应该还在玩乐…… 果不其然,陈皇刘叔宝和尤贵妃两人,还真没有睡觉,还在钦安殿大殿中抚琴唱曲儿,饮酒作乐。 ……趁尤贵妃出来更衣的空档,那只竹筒终于送到了她的手上。 尤贵妃虽然有祸国殃民之嫌,但她并非什么事都不懂只知道迷惑君王的妖精。 她一见是鄱阳王的令签,脑袋中立即就浮现出祝修远的影子。 她心中隐隐觉得,此事可能与祝修远有关,于是,尤丽华打开了这件竹筒。 打开竹筒后,从中取出数份文书和信件…… 尤丽华拆开信封上的火漆,从中取出一封封信件。 等看完后,尤丽华已经呆立当场,酥胸起伏,遍体发寒。 谋反! 原来江州破获了一起谋逆大案! 那些信封中所装的信件,是鄱阳王亲笔手书的奏表与提审犯人的证词! 而且尤丽华的确没有预料错误,此事果然牵扯到了祝修远。 鄱阳王在奏表中,称赞祝修远:“于危急之际,手刃谋逆主犯薛宝昌之孙,薛源。”并为之表功:“当为大功一件!” (未完待续) 第233章 邵州 【求推荐】 尤丽华翻阅这些信件文书耗费了一些时间。 那钦安殿内等待爱妃更衣归来的陈皇,已经等候多时,不见爱妃归来,于是派人去催。 等陈皇派来催促她的人到了后,尤丽华才猛地反应过来,拿着这些信件文书直奔钦安殿。 …… “这这这……” 陈皇翻看着那些信件文书,两手轻微颤抖,说话的声音都不太连贯。 “大胆!这薛家什么人,竟敢……私藏兵甲……谋逆造反!” …… “邵州王,又是这个邵州王!” 陈皇看罢所有信件文书,重重将之拍在桌案上。 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大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等,皆被陈皇的龙威所摄,齐齐跪倒一大片。 尤丽华甩动漂亮的宽衣大袖,轻轻一挥手,示意他们出去。 宫女和太监们颤颤巍巍,一溜烟逃离此地。 “陛下,龙体为重。” 尤丽华在陈皇身侧坐下,握着他的手,说:“辛得那鄱阳王、祝修远等人提前察觉异常,提前捉拿了薛家反贼……陛下请放心,薛家所有人都已经被捉拿了,没事了……” “爱妃啊!”陈皇重重叹口气,“朕担心的不是那薛家,相信有王叔镇守江州,江州必然稳如泰山。” 陈皇紧紧皱着眉头,从龙椅上站起来,在大殿内走了两步:“朕担心的是那邵州王!王叔在信中所说,那薛宝昌之女,乃是邵州王的侧妃。” “薛家乃是邵州王姻亲,薛家私藏兵甲,一定与邵州王有关!这个邵州王,真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陈皇扶额,头疼不已。 陈皇刘叔宝,虽然是一个昏君,荒废了朝政。 可是,在面对谋逆、谋反、造反这种事的时候,他就算再昏、再混,也不可能置之不理。 刘叔宝虽昏,但还没有昏到糊涂的地步。 他也知道如果有人造了他的反,他将失去一切。 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无上权威等,当然还有他的爱妃。 他不想失去这一切! “对了陛下,鄱阳王叔在奏表中提到过,那薛宝昌的二弟……乃是当朝户部尚书薛宝庆!” “薛宝庆!”陈皇一愣,立即想起这一点。 他念叨着薛宝庆的名字,一张脸已经冷了下来。 当第二位驿卒传递的铠甲送抵钦安殿时,京城内某处的户部尚书府,已经火光冲天,喊杀声一片。 今夜的京城,注定不太安宁。 …… 江南西道,邵州。 邵州王府。 前厅。 邵州王召集众位手下议事。 议论的自然是江州薛家谋逆之事,此事已经传播到邵州,为邵州王所知。 正商议间,前厅外面忽然传来一女子哭闹之声。 “王爷……王爷啊……请王爷替妾身娘家做主……” 哭闹之声已至,但人还未至,这哭闹之声由远及近,其间还夹杂着凌乱的脚步声……显然,这位哭闹之人正往前厅奔来。 尽管未见其人,不过高坐上首的邵州王已经了然于胸。 外间哭闹奔来之人,乃是他的一个侧妃,姓薛,乃是江州薛家薛宝昌之女。 这哭闹之声响起之际,外厅的商议也立即止住。 邵州王部下五位副将,外加一些谋士、祭酒、参军等,纷纷闭口不言,或面面相觑,或看向邵州王,或瞧向外厅大门。 方才他们商议之事,正就是江州薛家谋逆之事。 在这种时候……有一个自称“妾身”的女子哭闹奔来,还说“替娘家做主”……不难猜出,外间奔来之女,应该就是那嫁作邵州王侧妃的薛氏女了。 王爷将如何抉择? 王爷又会如何面对薛氏女? 侧王妃会不会影响到王爷的判断? …… 等等问题,在众位副将、谋士、祭酒、参军心中浮现。 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又牵扯到了王爷的家事。 所以,副将等众人纷纷不言不语,且看王爷有何言行吧。 那邵州王高坐上首,他体硕如牛,将整张椅子的椅面完全占满,不留一丝缝隙。并且他还满脸横肉,一脸络腮胡,两眼大如牛眼,目光如炬。 邵州王听了那哭闹之声,立即从“狭小”的座椅上长身而起。 紧走两步,走到外厅的中间。 其间,邵州王面无表情。 他好似闲庭信步,在一个安乐祥和的花园中漫步一般。 并未表现出诸如愤怒、担忧、内疚、疼惜等等表情。 这让一直关注着邵州王的人很是无奈,因为他们无法从王爷脸上看出什么来。 也就无从预测王爷面对侧王妃的态度,及王爷对薛家谋逆之事的态度。 “王爷……王爷……” 薛氏女已跨过外厅门槛,一眼见着邵州王后,她不管不顾,大声哭闹着直扑过来。 “王爷啊,请为妾身娘家做主啊……想妾身的爹爹,被几十柄长枪刺中而亡……呜呜呜……” 薛氏女哭闹着直扑过来,临近邵州王时,她脚下一绊,仰面摔倒。 她顾不得痛,继续哭闹着往前爬行。 爬行没两步,她往前伸出的手已经摸到了邵州王的鞋。 “王爷……妾身那侄儿薛源,年少聪敏,老成某事……可是却被人一刀杀死了!王爷啊……呜呜呜……请王爷替妾身娘家做主,将凶手千刀万剐,以慰爹爹他们在天之灵!” 薛氏女哭闹着,两手攀上邵州王那大象般粗壮的小腿。 她蜷缩在地,两手死死抱着邵州王小腿。 并仰面望着邵州王,一张娇艳如花的脸蛋梨花带雨,果真是楚楚可怜。 外厅中的副将、谋士、祭酒、参军等,默默看着这一幕,做声不得。 “爱妃!” 邵州王终于动了。 他弯下腰,两手抓住薛氏女两个胳膊。 薛氏女以色选为邵州王侧妃,她本就有倾城倾国之姿。 她的身材自然亦是不错,极为苗条。 她那双胳膊就不用说了,还没有邵州王的手腕粗,纤细柔弱。 邵州王两只大手捏住薛氏女两个胳膊,就像捏着两根麻杆似的。 邵州王手上一用力,拉着薛氏女两个纤细的胳膊直起腰身。 邵州王乃赫赫武将,本身就力壮如牛,他一直起腰身,单凭一个柔弱女子根本无法阻挡。 (未完待续) 第234章 将门 是故薛氏女就被硬生生从地上拉了起来。 “嗯……” 薛氏女暗哼一声,樱桃小口的嘴角略微抽搐,两眼眉梢颤动,两只桃花杏眼怯怯盯着邵州王。 不用说,粗鲁的邵州王捏痛人家那纤细的胳膊了。 只是面对邵州王的粗鲁,薛氏女早已习以为常,习惯了忍受。 她像只吓坏的老母鸡般,动也不敢乱动一下。 遥想当初,薛氏女与邵州王洞房花烛夜之时,邵州王的凶猛和残暴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影响。 为了减少受苦,她一般不会反抗,也不敢。 况且,现在她正有求于邵州王,那就更加不敢违拗王爷了,就连喊痛都不敢。 “王爷……” 被邵州王“扶”起来后,薛氏女最后只蹦出这么半句话。 邵州王看着薛氏女,满脸的横肉挤出一个凶残的笑容,两只牛眼也露出些许温和之色。 “爱妃,你放心,本王一定替你报仇!” 邵州王粗声粗气的说着,听那口气,似乎这就是他最终的决断一般。 这话听在在坐众人耳中,自然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适才,他们在这前厅之中,商议的就是如何处理薛家谋逆之事。 有认为应该乘机起兵造反的,也有认为应该暂时蛰伏的,分为两派。 只是邵州王始终未曾表态,致使两派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 不过如果邵州王不表态的话,底下这些副将、谋士之类的,讨论得再如何热烈也是无用。 所以,薛氏侧妃哭闹闯入前厅,并请求邵州王为她娘家报仇之事,通过王爷的处理方式,应该就能看出一些端倪。 等邵州王扶起薛氏侧妃,并说出那句话之后,众人心中仿佛明白了,原来王爷果然准备乘机起事了呢! 众人心中得出这个结果,自然有人欢喜有人忧。 短短瞬间,他们心中就想了这许多。 起兵造反,可不是一件小事啊!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众人心里悚然而惊,同时心中对王爷态度的评估,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只见那薛氏侧妃听了邵州王的话,顿时心花怒放,忙准备拜倒下去。 并说:“妾身多……” 不过就在此时,惊变发生了。 那邵州王后退一步,似乎是给薛氏侧妃留出拜倒下去的空间。 但不是这样的,只见邵州王两脚立在地面不动,上半身猛地一个侧身,右手顺势抓住腰间长剑剑柄。 上半身再猛然往右边一摆,右手顺势拔出长剑,发出一声冷冽的金属颤音。 只见雪光一闪,伴随着一股金属破空之音,整个剑身就完成了一次从左至右的横劈。 在这次横劈的轨迹中,与一件物体交叉重合了。 这件物体就是……薛氏侧妃那长长的如天鹅颈般的脖子! 邵州王竟然一剑斩掉了薛氏侧妃的头颅! 薛氏侧妃才刚说出“妾身多”三个字,还未来得及拜倒下去,她那颗美丽的头颅就飞上了天。 噗! 伴随着一声“压力释放”的轻响,狂飙的鲜血和薛氏侧妃那颗美丽的头颅一起往上抛去。 …… 这陡然发生的一幕太过惊悚与突然,将整个外厅中众人唬得不轻。 那些副将们还好,他们本就是上阵杀敌的战将,见惯了生死,心里只是震惊于王爷态度的转变而已。 王爷答应帮薛氏侧妃报仇,是一种态度。 斩了薛氏侧妃,自然又是另外一种态度。 刚才王爷才说了要帮薛氏侧妃报仇的话。 可是转眼间,王爷就斩了薛氏侧妃…… 由此可见,王爷的态度发生了转变! 不过对那些谋士、祭酒、参军来说,这一幕就十分恐怖了。 甚至就连王爷态度转变这件事,他们都暂时忽略掉了,眼中只有惊悚与杀戮的一幕。 咚! 噗! 头颅和尸体先后落地,发出两声轻响。 而邵州王还保持着右手握剑,横向劈斩的姿势。 那雪亮的长剑之上,未曾留下一丝血迹……这是一柄好剑,遇血不沾。 “王爷?”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位副将起身过来询问。 邵州王将剑入鞘,拍了拍手,看也没看躺地的尸体一眼,面目表情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模样。 “将头颅送往京城,就说本王已手刃薛氏反贼余孽!” 邵州王丢下这一句话,径直转身离开前厅。 他们本次聚集前厅,为的就是商讨薛家谋逆的应对之策。 邵州王虽然没有明言要如何处理。 但是,发生了刚才这一幕,就算是一个眼瞎之人也知道邵州王的意思了! 暂时隐忍! 时机未到! …… 两日后。 薛氏谋逆大案告一段落。 陈皇刘叔宝已派出刑部之人,赶往江州,与负责镇守一地安宁的鄱阳王一起,审理了此案。 江州州衙反而被排出在外。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损失。 审案的结果毫无意外,那薛氏众人,不论男女老幼,通通就地处斩,并夷灭薛氏九族…… 这些事就交由刑部去处理了,江州州衙和鄱阳王府勿需再管此事。 此案宣告告一段落之际,朝廷的赏赐也下来了。 董诚、祝修远、鄱阳王、刘文彩等,通通有功。 祝修远当街杀了薛源,这本是极为不妥的,因为还未曾给薛源定罪,即使要行刑,也不应该由祝修远动手。 但这件事呈现在陈皇面前,却是“祝修远手刃反贼”的大功绩! 这事儿自然是鄱阳王操纵的,祝修远自然不会傻到“揭示真相”,因此他生生受了,算是欠鄱阳玩一个人情。 只是因为董诚和祝修远才刚刚升任江州刺史和江州司马不久,不宜再升,于是陈皇就赐下大批布匹、粮食、田产等物。 鄱阳王同样也是如此,他已经升无可升了,也受赏了大批财物。 至于震泽王世子刘文彩,陈皇别出心裁的赏赐了他一块匾额,上书:“将门虎子”。 除了一块御赐匾额之外,就没有任何东西了。 但是,上至震泽王,下到刘文彩,他两父子都为此高兴坏了。 当日便将此匾运回湖州的震泽王府,好生悬挂起来…… (未完待续) 第235章 使者 陈皇倒也不笨,因为他早就听说了,震泽王世子不喜刀兵,只爱吟诗作赋,这在众位王爷的圈子中,刘文彩和震泽王都受尽了嘲笑…… 总之,薛氏谋逆一案,就这么过去了。 自此之后,祝修远又恢复了日常作息,每日不去衙门上值,只在家中好生伺候老乞丐。 言大山和董淑贞两人,在老乞丐的调教下,自身的实力也在飞速上涨…… …… …… 转眼又是两天的时间过去了。 这天早上,董诚、董漱玉、董淑贞、祝修远,还有老乞丐,几人在董府的西院后厅用着早点。 “贤婿啊。”董诚忽然叫住了祝修远。 “岳父大人?” “今日你跟随老夫去一趟衙门,有一事相商。”董诚偷偷瞄了一眼老乞丐,又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中午之前,你还能赶回来。” 祝修远还没说话,那老乞丐囫囵摆手道:“哈哈,没事,祝小子,既然衙门中有事,你去去也无妨。今天的新菜可以留待晚上再做嘛,老乞丐没有意见。” 祝修远见此,也就对董诚拱手道:“是,岳父大人!” 饭毕,祝修远与董淑贞回到东院。 因今天要去衙门,所以祝修远就招呼了秋雯,让她进屋帮他换圆领官袍。 祝修远的房间中。 他伸展了双臂,像根木桩子似的站在屋子中间。 秋雯则像只围绕花朵乱飞的蜜蜂,一会儿在前面,一会儿在后面……帮祝修远穿圆领官袍。 “秋雯?” “啊,姑爷?”秋雯整理衣服的动作一停,呆呆的望着祝修远。 “你现在还怕这身官袍么?”祝修远脸上带笑。 秋雯那张小圆脸瞬间泛红,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嗫嚅道:“姑爷,奴婢……不怎么害怕了?” “哈哈,不害怕就好……” 祝修远更完衣,在小客厅中与董淑贞说笑一会,两人再次出发,离开东院。 祝修远走向董府大门,董淑贞则前往老乞丐的小院子。 …… 江州州衙。 衙门后堂。 衙门的后堂区别于衙门大堂。 衙门大堂是审案宣判的地方,衙门后堂则相当于一个“高级会议室”,专供刺史、长史、司马等大官议事用的。 当初的江州刺史方塘,以及花朝仕、万谦等,他们针对董诚的计谋,就是在这衙门后堂商量出来的。 “各位大人,本官召集你们来此,乃是因为有一件重大之事!” 董诚作为江州刺史,他自然高坐上首主位。 他的视线依次扫过下面的江州长史李林洲、江州司马祝修远,以及录事参军等等下属。 “此事,乃是我江州数十年来的第一次,历任江州刺史都未遇到过,因此十分重要。本官不敢独断专行,所以就请来各位,共同出谋划策。”董诚又说。 “岳父大人,究竟是什么事?让您如此慎重?”祝修远发问,他虽然和董诚一起来到衙门,但路途中他并未问及此事。 董诚也没有主动说,所以祝修远还以为只是一件稀松平常之事呢。 但是如今看来,听董诚说得如此邪乎,祝修远心里不由好奇起来。 董诚点了点头,对李林洲吩咐道:“长史,你来给大家讲解一下具体情况吧。” 李林洲先是对董诚以拱手:“是,刺史大人!” 随后起身走到后堂中间,面对祝修远等所有人。 “各位,我衙昨日接到朝廷礼部下发的公文。据公文中所说,那梁国即将派出两位使者,路径我江州,那两位使者要求在江州留宿修整一晚,隔日启程。” “朝廷礼部下文,要我江州衙门好生招待梁国使者,切不可失了礼数!” “我江州数十年以来,从未接待过任何外国来使,所以刺史大人才说,此乃我江州数十年以来的第一次!” “长史大人,那梁国使者……是什么使者啊?” “哦,那是梁国派往我陈朝催收贡品之使者……” 贡品? 祝修远一愣,稍稍凝眉。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贡品……陈国要给梁国上贡? 祝修远心里疑惑,不过并未当场提出来,想必这个问题……应该是一个众人皆知的问题吧。 …… “接待梁国使者,我衙需派出一周全之人,负责梁国使者在我江州的一应事宜……”董诚接过话头,并拿眼睛在众人身上瞟。 在坐众人中,除了祝修远之外,所有人都往后缩了缩脖子。 他们这是以行动证明,他们不想担起接待梁国使者的职责。 祝修远瞧见众人的异常反应,挑了挑眉,心中预感不妙。 “你等可有合适人选?不妨说出来,我们一起议一议。”董诚又说。 然而等董诚说完之后,整个后堂之中都冷场了。 就连江州长史李林洲,刺史大人的第一佐官,也灰溜溜的逃回他的座位上坐下,不说一句话。 “大人,如今我江州灾后重建,事务繁杂,属下身为司户参军事,实在腾不出时间……” “大人,法曹也十分忙碌,腾不开身……” “大人,属下身为录事参军,总领六曹事务,更是没有时间,大人,请恕属下……” “大人……” “大人……” …… 在场众官七嘴八舌,都表明了自己的难处—— 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接待那梁国使者! 最后就连江州长史李林洲也跳出来,说自己身为一州之佐官,实在没有时间…… 就只有祝修远这位江州司马未曾开口说话。 因为整个衙门之中,就属他最闲了! 虽然祝修远每天都忙碌着伺候老乞丐,持续“压榨”着老乞丐的剩余价值。 可是,在场众官不知道啊,而且还不能将真相告诉他们。 所以,在所有人看来,祝修远就是最闲的那一个。 于是,众人大倒苦水之后,就有人准备坑祝修远了:“大人,司马大人往日无事,今日无忧的,司马大人又乃少年俊杰,诗才无双……司马大人负责接待梁国使者的话,最好不过了!” 此话一出,简直就是点燃了马蜂窝。 “大人,属下推举司马大人……” “司马大人乃是接待梁国使者的最佳人选。” “大人,莫要因为司马大人乃是您的女婿,就……” …… (未完待续) 第236章 惧怕 面对众人的七嘴八舌,高坐上首的董诚也逐渐认为祝修远乃是接待梁国使者的最佳人选了。 况且,有人已经说了“女婿”的话,董诚就更加不能在明面上护短了。 祝修远是他女婿,可在坐的官吏都是他几十年以来的心腹,一路跟着他跌跌撞撞……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祝修远见此,干脆挺身而出,“岳父大人,还有诸位大人,既然大家都推举下官,那下官却之不恭,就由下官来接待梁国使者吧!” 祝修远此话一说出口,整个后堂中的议论声立即消失。 众人纷纷松了口气,以手轻舒胸口。 仿佛躲掉了多大一桩麻烦似的。 祝修远自然也瞧见了这一幕,他心里微微奇怪,不就是接待外国使者么,这有什么难的? 只是……此事从头至尾都透露着一种诡异,让祝修远有些好奇与担忧。 “好,司马大人甘当重任,实乃我等官吏楷模!” “司马大人好样的!” “司马大人加油,下官从精神上支持你!” …… “贤婿,你可想好了?”董诚叹了口气,盯着祝修远问道。 “岳父大人,小婿想好了。”祝修远拱手答道,又说:“小婿当竭心尽力,替岳父大人分忧,请岳父大人放心!” 董诚瞧着自信满满的祝修远,心里叹气之外,也有些感动。 的确啊,接待梁国使者,的确是一件无比困难与棘手之事。 老实说,董诚也挺头疼的,这接待人选,还真不好找啊! 如今祝修远既然主动站出来揽下此事……董诚心里叹气、感动之外,也稍稍放了点心。 因为董诚始终看好他的贤婿,他相信,祝修远应该也能在接待梁国使者之事上创造奇迹…… “那好吧,接待梁国来使之事,就全权交给贤婿你了!”董诚最终下了决定。 “请岳父大人放心,小婿一定圆满完成此事!” 后堂中众官见此,彻底放下心来。 …… 两日后,就是梁国使者到达之期。 所以祝修远每天除了伺候老乞丐之外,又多了一项工作——筹备接待梁国使者之事。 其实也没啥好筹备的,他们只是在此住上一晚而已,将驿馆收拾出来即可。 另外还需来一场接风洗尘宴。 这接风洗尘宴的地点……祝修远不由分说就选中了浔阳楼! 浔阳楼,号称天下第一楼。 楼美,景更美! 用来接待梁国使者再好不过了。 一想到征借浔阳楼,祝修远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震泽王世子刘文彩! 因为浔阳楼乃是震泽王府下的产业。 跟刘文彩套套交情,说不定接待梁国使者接风洗尘宴的花费都能免了。 这点花费,对董府来说,自然犹如毛毛雨。 可是对江州衙门来说,就是一笔大大的开销。 接待梁国使者的接风洗尘宴的花费,自然是衙门里头出。 可是如今整个江州都在搞灾后重建的工作,恨不得将一个钱扳成两个来用…… 如果可以省下这一笔花费,自然是好的。 再说,宰刘文彩这个狗大户,祝修远有种莫名的爽感。 他一直对刘文彩豪掷万金只为买一个靠前座位的事耿耿于怀…… 不过前两日刘文彩返回湖州,亲自护送陈皇赐下的那块匾额去了,明日上午方才能返回江州。 …… 翌日。 江州码头。 “祝兄!” 刘文彩乘坐的大船还未靠岸,他在那甲板上就已经手舞足蹈。 “小王爷!”祝修远也打了个招呼。 “祝兄啊,多日未见,如隔三秋,哈哈哈!” 刘文彩还是那番模样,消瘦的身材,穿着一套象征读书人的儒衫,头戴方巾,脖子微微前倾…… 那手中拿着那柄折扇,等大船靠岸之后,一步跳上码头。 “哈哈哈,祝兄,你能亲自来迎接我,我心里真是高兴!”刘文彩哈哈笑着,一手搭上祝修远的肩膀,勾肩搭背,“走走走,祝兄,我请客,我们去浔阳楼畅饮三百杯!” 刘文彩大声说着话,拉着祝修远就走。 “祝兄,区区不才这次返回湖州,偶然得诗一首,我念给你听……” 刘文彩开始摇头晃脑,抑扬顿挫的念出一首诗来。 祝修远也跟着摇头晃脑,不过他并非是因为此诗极妙而陶醉摇头,而是因为头晕! 祝修远与诗词的交叉点,就是他会抄诗。除此之外,其余的他全然不会。 不会作诗,也不会品诗。 甚至就连韵脚是什么他都搞不明白…… 所以,他哪能知道刘文彩的“大作”是好是坏呢? 他只听得晕头转向。 “祝兄,你觉得我这首诗如何?” 刘文彩念完后,停下脚步,十分认真的看着祝修远,也十分严肃的请教祝修远这位“江州司马好诗才”。 祝修远一愣,意识到刘文彩念完了,忙笑着大赞道:“好!这是一首好诗!我听了好不心潮澎湃啊,小王爷,你的诗才都快超过我了!” “真的吗?!”刘文彩瞪大了两眼,一抹强行忍住的笑意在嘴角露出了破绽,“祝兄,你果真认为这是一首好诗吗?” “自然!”祝修远脸上微微一笑,眼神中带着赞扬和鼓励。 “哈哈哈!”刘文彩脸上那抹笑意终于忍不住了,他兴奋得哈哈大笑,嘴角直咧到了耳根,手里拿着那柄折扇一阵挥舞,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膝盖…… …… 等刘文彩稍稍冷静下来之后,祝修远方才说明来意:“小王爷,明日我要在浔阳楼接待一帮远道而来的客人……” “哈哈,祝兄,好说!”高兴疯了的刘文彩大手一挥,打断祝修远的话头,豪爽笑道:“祝兄的客人就是我的客人,我请客,自然不需祝兄劳费一点的,哈哈,祝兄,此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回头我吩咐浔阳楼的掌柜一句就是了!” “小王爷倒是爽快,如此就先谢过小王爷了!” “诶,祝兄,你我兄弟之间,何言一个谢字!区区小事,祝兄不用放在心里……对了祝兄,你明日要接待的客人,是什么人?” “是梁国来的使者!” “梁国……使者!?” (未完待续) 第237章 三国 刘文彩豪爽和大大咧咧的表情顿时消失不见,他两眼瞪得灯笼那么大,并张大了嘴巴,里面都能塞进去一个鸭蛋了。 “对呀……嗯,小王爷你这是?”祝修远微微一皱眉,那种诡异之感又来了。 昨日在那衙门后堂的时候,众官们的表现就让祝修远奇怪,不过他出于某些原因,还未曾弄清楚其中原因。 却不曾想到,就连刘文彩听说了此事都…… 太诡异了! 那梁国使者应该也是人吧,就那么可怕么? “祝兄,我想起来了,我在湖州还有些事,我先走一步了……” 刘文彩呆愣片刻之后,不由分说拔腿就往码头的方向跑。 这是想跑路?! 祝修远一把拽住刘文彩,忙问道:“等等,小王爷,你这是干什么,不就是梁国使者么,你怕什么?” “还是说我要在浔阳楼接待梁国使者,让你觉得破费了不成?”祝修远又说。 刘文彩的身板……跟祝修远的身板有得一拼。 所以以祝修远之虚弱,竟然也拽住了刘文彩,使他动弹不得。 逃不掉的刘文彩听了祝修远的话,猛然一愣,转头瞧着祝修远,面露疑惑之色,问道:“祝兄你……你不知道?” 祝修远心里茫然且心虚,反问道:“我知道什么?” “梁国使者啊!” “我知道梁国使者啊,我这不是筹备迎接他们么。” 刘文彩呆愣愣的看了祝修远好半晌。 祝修远心里发虚,不过他又想,反正都要找人弄清楚这个问题的,还不如就问刘文彩算了。 他心里虽虚,不过他生生忍住了,不曾表现出异常来,还十分“理直气壮”的回看着刘文彩。 “哎!”刘文彩败下阵来,“看来祝兄你果真不知道……不过也是,梁国使者从未来过江州这地方,祝兄你不知道……也……” “小王爷,那梁国使者到底有何问题?”祝修远问道。 “额……祝兄,你……你心里害怕么?” 祝修远微微一愣,衙门后堂中众位官吏的表现,与刘文彩方才的表现,一一闪过脑海……他想了想,开口答道:“怕,怎么不怕呢!只不过此事落在我岳父大人头上,我作为女婿,必须得替岳父大人分忧啊!” “对了,这不还有小王爷你么?你乃是堂堂王爷世子,有你坐镇在此,我就没那么怕了!哈哈!” 刘文彩闻言一震。 他呆呆的盯着祝修远,眼神莫名。 祝修远则是一呆,什么情况,他刚才说错什么话了么? “好!”刘文彩猛然大叫一声,两眼变得坚定起来,“祝兄,为了兄弟,我这就豁出去了,我舍命陪君子!我再怎么说也是王爷世子,我……我不怕梁国使者……祝兄,我保护你!” 祝修远瞧着陷入“自我牺牲然后自我感动”状态的刘文彩,他心里冒出一百个问号。 这……也太夸张了吧! 不就是在浔阳楼接待一下梁国使者么,怎么搞得好像……要死要活似的? 这让祝修远对那梁国使者的“故事”更加好奇起来。 …… 通过刘文彩一番连比带划的讲述,祝修远终于明白了。 这让所有人都惧怕的梁国使者,究竟是什么生物! 这事儿还得从陈国、梁国与燕国之间的关系讲起…… 简单来说。 陈国位处长江以南的半壁江山,辖江南西道、江南东道、岭南道、吴中道等地。 南方之地较为富裕,特别是润州府一带,号称富甲天下。 只不过富裕倒是富裕了,然而陈朝上至君王,中至各级大小官吏,下至黎明百姓等,在这富裕的温柔乡中迷醉,不免短了些志气。 这种风气所带来的恶果是严重的,比如它直接导致陈国兵弱。 陈国兵将虽多,但除开部分精锐之外,大部分都是一群乌合之众! 梁国的情况,则与陈国相反。 梁国位处西北,辖陇右道、关内道、京畿道、山南东道、山南西道、剑南道等地。 西北之地荒凉,除开剑南蜀中之外,远远没有江南之地富裕繁华。 梁国百姓淳朴,民风自然也彪悍。 最重要一点,梁国北有草原帝国“北元”盘踞,西南有高原上的“大蕃”虎视眈眈。 梁国为抵御“北元”与“大蕃”这两大帝国的觊觎,整个国家从上到下团结一致,着重发展军事力量。 这致使梁国兵多将广,还尽是些骁勇之将、虎狼之兵。 梁国兵强,除了能强力震慑“北元”与“大蕃”之外,梁国还能腾出一只手来,“帮”陈国抵御来自燕国、黔中、岭南道西部的威胁。 自然,梁国“帮”陈国抵御外部威胁,并不是免费的。 陈国每年需向梁国上贡,贡品涵盖金银、粮食、布匹、铁器、食盐、茶叶、瓷器等等。 陈国上贡之物,不仅品类繁多,数量也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往年运送贡品之船只,沿着长江逆流而上,经过江州的时候,那场面……啧啧,长长的船队整整一天都过不完…… 陈国之所以甘愿乖乖上贡,其目的主要是为了抵御来自东北部的燕国。 燕国,辖河北道、河东道、河南道、都畿道等地。 对比于陈国与梁国,燕国取长补短,民生和兵事两者比较平衡。 燕国外部的威胁也比较少,西边的梁国防御“北元”和“大蕃”绰绰有余,还能收收陈国的“保护费”。 但是,若想要动燕国的话,梁国就力所不及了,所以梁国对燕国构不成威胁。 燕国最大的威胁也是北方草原的“北元”帝国。 但梁国牵制住了北元,相对来说,燕国也就没有多大困难。 燕人狡诈又有闲,所以时常派兵欺负一下兵弱的陈国。 这种时候,就需要梁国出来“主持公道”了。 毕竟每年都收了那么多的贡品,就是在这种时机发挥作用的。 陈国、梁国、燕国,三国之间维持这种相处模式,已经维持了几十年。 这几十年以来,这种模式虽然偶有瑕疵,但也勉强维持得下去,这似乎成了三国之间的一种定例。 (未完待续) 第238章 上贡 只是……梁国使者每年前来陈国亲自押运贡品之事,屡让陈国上下为难。 主要是梁国使者太过张扬跋扈了! 不过也是,你陈国都卑微到给人家上贡品了,人家心里膨胀一些,自居天朝上人,不把陈国之人看在眼里……这也就成了必然! 所以,接待梁国使者之事,就成了陈国每年都必须经历的“老大难”问题。 谁去接待梁国使者,就意味着谁要受辱! 受辱之后,还无处喊冤,只得生生承受着。 历史上有一次闹得很大,某位陈国接待人员太过刚硬,看不惯梁国使者在陈国的所作所为,与之理论,结果被梁国使者当场杀死…… 即便发生了本国接待人员死亡的事件,那梁国使者最后竟然也全身而退了! 自那次之后,几乎人人都躲着担任接待梁国使者的职责。 如果谁倒霉不慎接下了这项任务,那他一定会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伺候着梁国使者,不敢违拗梁国使者任何要求…… 落得个里外不是人的骂名! 所以说,接待梁国使者之人,要冒着很大的风险,还容易里外不是人……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 所以,当刘文彩一听说祝修远要接待梁国使者,吓得他掉头就往码头上跑,想坐船跑路,离开这是非之地。 在那州衙衙门后堂中,众位官僚异常的反应,也就解释得通了,为什么他们人人推脱。因为这事真不好办! 还有,祝修远也理解了刘文彩那番“自我牺牲然后自我感动”的表情,敢情刘文彩还真是冒着生命危险舍命陪君子呢! 不过祝修远已经揽下接待梁国使者之责,那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吧! 他们左右不过在此留宿一晚而已,稍稍忍一下也就过去了。 …… …… 时间很快来到梁国使者到达之期。 这天早上。 江州码头。 江州刺史董诚,携带着江州长史李林洲、江州司马祝修远,以及录事参军、六曹参军事等大小官吏,早早等候在此。 当然,也少不了叫嚣着“舍命陪君子”的刘文彩。 祝修远虽然是接待梁国使者之人,但是,在梁国使者刚刚来到江州的时候,当地所有官吏都必须到码头上迎接。 这是朝廷礼部指定的礼仪。 等所有官吏在此迎接完毕后,才由祝修远单独接待。 偌大的码头上,放眼望去,一水的圆领官袍。按品秩不同,有紫袍,有绯袍,也有绿袍。 除此之外,没有一个闲杂人等。 码头的泊位也没有停泊任何船只,显得空荡荡。 导致整个码头都显得比较安静。 祝修远、刘文彩及李林洲三人,站在董诚身后,听着他们身后的录事参军、参军事等官吏闲聊。 他与刘文彩和李林洲不时也聊上一句,不时往宽阔的江面上望一眼。 “来了,来了,梁国使者的船只来了……” 忽然响起的一声喊叫,吸引了码头上众位官吏的注意,包括祝修远在内,他们纷纷望向江面远处。 只见那江面极远之处,果然出现了若干船只。 因为太远的缘故,还看不清船上的旗帜等,也就无从分辨这些船到底是不是梁国来的船。 但是,在梁国使者造访之际,陈国境内的江面早已清空,任何船只都不能下水…… 那就很明显了,远方出现的船只,必然就是梁国使者的船只! “大家安静!”董诚仔细瞧了眼江面的船只,回头又扫一遍众官,“梁国使者即将到达,我们做好准备,勿要丢了我大陈的颜面!” “是,大人!”众官纷纷答应,然后闭口不言,整理一番衣冠,站成整齐的一排排。 江面上的大船越来越近了。 祝修远抬头望去,微微震撼。 原来梁国使者带来了一整个船队,整个船队大约有三十多艘大帆船! 祝修远再定睛一看,原来这三十多艘大船中,有二十七八艘都是“运兵船”,上面整齐列队着一排排虎狼之兵…… 祝修远远远打量这些虎狼之兵,心里暗暗摇头。 果然啊,单看站姿就能看出,这些梁国军卒远远不是陈国之兵所能比拟的,太明显了!就连祝修远这种不懂古代军事的人都能一眼看出…… 看罢那些“运兵船”,祝修远的视线回到当先第一艘大船上。 这是整个船队中最大的一艘船,共有三层,看起来像是一条游船。 随着船队越来越近,祝修远已经能看清那大船甲板上站着的人群,十分清晰。 祝修远等江州官吏纷纷往梁国船只望去,那梁国船只甲板上的人也纷纷望了过来。 近了,梁国船只又近了,他们开始减速,准备靠岸。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梁国使者的大船靠岸了! 众船夫忙碌着,齐手将船上的缆绳固定在码头系船柱上的时候,祝修远着重打量了一番那甲板上最靠前的人。 其中最吸引眼球的,是两位年轻人,一男一女。 那男子约十八九岁,长的丰神俊朗、面如冠玉,衣着十分考究,让人一看就能分辨得出,这是一位有涵养的富贵公子哥。 只不过这位公子哥稍稍有些消瘦,看起来有点弱不禁风的模样。 那位女子则紧靠着那位公子哥,约莫十六七岁模样。 她面如满月、杏眼桃腮,眉目白皙如画,衣饰光鲜靓丽,竟是一位难得的美人儿。 这位女子不仅美貌,她的面目更是和善可亲,温柔阳光,一抹淡淡的笑意始终绽放在她的脸上,不曾消散。 她一双眼睛充满好奇之色,紧挨着那位公子哥,两眼四处乱瞟,她仿佛初生婴儿,对什么事物都充满了好奇。 除了这一男一女之外,余者都是一些穿着官袍的中年人,个个留着胡须,身强力健,虽然是文官模样,但看起来又有几分武将的彪悍。 很快,梁国使者下船。 那一男一女走在最前面。 祝修远心中了然,恐怕整个梁国使者团中,就属这一男一女身份最为高贵。 因为他们两个不仅十分随意的穿着便装,还走在最前面。 (未完待续) 第239章 卿奴 这一点,已经足够明显了。 在祝修远稍稍走神的功夫,那梁国使者已经踏步江州码头的地面,面朝着董诚等江州官吏。 “下官江州刺史董诚……”董诚拱着手上跨一步,“携江州长史、司马等大小同僚,恭迎梁国使者!” “恭迎梁国使者!”李林洲、祝修远等人齐声叫道。 那最前面的少年公子哥脸上露出一个微笑,一手平举在胸前,一手负在身后,一幅有礼有节读书人的模样,笑道:“各位不必多礼!” 少年公子哥话毕,他身后转出一人,此人身着文官袍服,生得却膀大腰圆,一脸的络腮胡须,满脸凶相。 此人斜手一指那少年公子哥,大声说道:“这位,乃是我梁国乾王……” 此人的话还未说完,少年公子哥……也就是梁国乾王,他一摆手,制止了那络腮胡的话头,拿眼睛将董诚等众人一瞟,笑问道:“不知祝修远祝司马可在?” 梁国乾王此话一出,在场的江州众官与刘文彩等人心中都微感异样。 首先是这位梁国乾王……他给人的感觉太温和了! 竟一点也没有传说中梁国使者的凶恶感!而且他还带着一个女子! 其实刚才那位转出来的络腮胡文官,他的形象才比较符合众人心中对梁国使者的想象。 其次,这位梁国乾王竟然一来就找祝司马……莫非他已经知道了,州衙安排了祝司马负责接待他们? 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总之,不仅在场大小官吏心中诧异,就连刘文彩这位“见过大世面”的人也微感奇怪。 梁国使者是这样的吗??! 怎么跟传说中的不太一样? 祝修远倒没有想那么多,他见那什么梁国乾王既然问起他,他就越众而出,拱了拱手,说:“乾王殿下,下官就是江州司马,祝修远!” 那梁国乾王身形一震,脸上立即浮现出严肃认真的表情,仔细盯了祝修远一眼,遂两手虚扶,呵呵笑道:“祝司马勿需多礼!” “祝司马,请容小王介绍一下。小王乃是梁国的乾王,李继业!” 李继业介绍完自己,又将他身旁那位少女让出来,笑道:“此乃我梁国安乐公主,小王胞妹,李卿奴。” 众人懵逼之际,祝修远已分别对李继业和李卿奴拱手,“乾王,公主,欢迎造访江州,接下来将由下官负责接待王爷和公主。” 众人持续懵逼,又听那梁国安乐公主笑道:“祝司马客气了,本宫和皇兄临时决定在江州留宿一宿,倒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安乐公主李卿奴背对阳光,阳光从后面射来,给她的三千青丝镀上一层金色豪光,加之李卿奴面如满月,凌然一笑,恍如仙姬。 李卿奴未语先笑,她的笑容如阳光般温暖,让人如沐春风。 她的声音温和、稳重而有端庄,其中又不失一丝笑意和俏皮。她的语速缓慢,字字清晰,让人听了极为舒适。 只是李卿奴的话……让在场众人懵逼之际,又开始怀疑人生。 什么情况? 这就是所谓的“凶恶的”、“难以沟通与接触的”梁国使者? 这就是让众位官吏避之不及的梁国使者? 众人心中不禁想,这样的使者给我来一打! 这也太温和与客气了,特别是“添麻烦”这样的字眼,听了真是让人舒心呢! 江州衙门的大小官吏怀疑人生之际,那刘文彩也暗自纳闷不已,忍不住龇牙咧嘴,这梁国使者,怎生如此……如此和气呢? 那梁国乾王李继业,有礼有节,浑身上下都流露出读书人的气质! 刘文彩非常喜欢这种气质,因为他也自诩读书人。 至于那位安乐公主李卿奴,更是面目和善,温柔可亲,通情达理…… 这跟他听说的不一样啊! 然而,就在众人懵逼和不解之际,终于有人冒出来“成全”了他们,打乱了这祥和、和谐的气氛。 还是先前从李继业背后转出来的那位酷似武将的文官,他忽然跳出来,点指祝修远、董诚等大小官吏,把脸一横,满嘴喷口水骂道:“兀那陈国官吏,我大梁乾王和公主驾到,你等还不跪地相迎,更待何时!”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心思不一,有的恍然明悟,有的心惊胆战……但总的来说,他们心里估计都在大喊:“爷的青春回来了!” 对的,就是这样!就是这个味儿! 这才是梁国使者该有的样子! 那酷似武将的文官一番口出狂言,他这种形象,与众人心中的预想比较符合,梁国使者,就该如此霸道! 竟然让他们跪下迎接…… 跪下?? 众人心里“舒服了”之后,立即又不舒服了。 正所谓“天地君亲师”,可跪天,可跪地,可跪君王,可跪父母双亲,可跪恩师…… 乾王李继业、安乐公主李卿奴,虽然是王爷和公主,属于“君”那一类,但是,他们并不是陈国的“君”! 外国之“君”,况且又不是皇帝,为什么要跪? 这不合理! 所以说,那位梁国官员的话真的太侮辱人了,简直没有把他们当人看。 “这……这……” 江州众官迟疑,面露难色,纷纷望向江州刺史董诚。 祝修远也狠狠皱了一下眉,心说这才是梁国使者的样子吗? …… 然而,没让祝修远、董诚他们为难太久,现场的情况又发生了急剧的变化。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响起,在这安静的码头格外清晰与明显。 所有人都望向这声音来源之处。 待看清发生了什么事之后,在场众人再次陷入茫然。 原来是那梁国乾王李继业动手了,他一巴掌甩在那梁国官吏脸上,这才发出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众人茫然且懵逼,呆呆盯着“案发现场”。 李继业身后的众位梁国官吏也是一脸茫然,而远处正纷纷离船上岸的梁国军卒们,也纷纷止住了所有动作,望向这边。 “住嘴!” 梁国乾王隐含愤怒,怒斥那满脸络腮胡的文官,“我等来者是客,你如此言行,实在是抹黑了我梁国的颜面!” (未完待续) 第240章 神人 那被打了巴掌的梁国官吏动也没动一下,五个鲜红的手指印很快在他脸上浮现,不过他也是一条硬汉,不敢呼痛,也不敢反驳李继业的话,只是一脸茫然无措的看着李继业。 那安乐公主李卿奴也被他皇兄唬了一跳,她忙拉住了李继业的胳膊,可是仍旧无法阻止李继业发怒。 李继业发完怒,立即转身面对祝修远,他那张脸上已经布满了笑容,忙拱手赔礼道:“祝司马请见谅,我等荒野之人,不懂礼数,倒是让祝司马受委屈了,小王在此赔礼,希望祝司马不要往心里去。” 李继业话毕,拱着手躬身九十度拜了下去。 祝修远一抽嘴角,忙也拜了下去,“乾王多礼了……” 李继业和祝修远两人互拜,这一幕着实惊掉了在场所有人的下巴。 董诚、刘文彩他们吃惊不已,同时梁国随行而来的官吏、军卒等也是一脸茫然,瞪着这一幕,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他们梁国人……何时对陈国人如此客气过? 李继业和祝修远互相拜完,李继业又瞥向那位满嘴喷粪的梁国官吏,脸色骤冷,斥道:“这位祝司马,乃当世贤才,你竟让祝司马这样的贤才当众下跪迎接本王,你这是想将本王架在火上烤么?” “你可知道,你那句话一出,惶惶青史将如何评述本王?况且我梁国历来重视贤才,招贤纳士乃我梁国立足之本……” “你做出此等言行,难道是要告诉天下人,我梁国是那不讲事理、仗势欺人、妒贤嫉能之国吗?你罪过大矣!” …… 李继业一手“托”着长长的衣袖横举腹前,一手负在身后,满脸严肃之色,一说教起来就滔滔不绝。 直将那位武将般的文官说得低头跪地不起,不住磕头认错,仿佛他就是那崩坏了梁国根基的滔天罪人一般! 然而在场众人连同祝修远都……无语了! 这梁国的乾王真乃神人,真的太能说了! 祝修远偷偷注意到,那梁国的安乐公主脸上的微笑也跟着李继业的发怒而消失,她静静的站在李继业身侧,一张亮晶晶的大眼充满了厌恶之色,盯着那磕头不止的官吏。 她这是与她的皇兄同仇敌忾了。 “你不用再踏上这江州之地了,以免祝司马看了你嫌恶。你且回到船上,面壁思过,罚抄我梁国‘正身戒’十遍!” 李继业终于停止了说教,不过他面色肃然如师,又抛出对他的惩罚。 那跪地磕头不止的文官听了这种惩罚,他整个庞大的身躯都是一颤,好似冬天里的流浪狗造孽,一股冰冷刺骨的寒风吹拂在它身上…… “王……王爷……”他哭丧着脸,脸显恐怖之色,似乎让他抄那什么“正身戒”就像要了他的老命一般,惶恐不安。 “还不快去!”李继业催促,“本王数到三,如果你还不滚走,那就罚抄一百遍!一……” 李继业此话就好似洪荒猛兽,那文官立即从地上蹦起来,忙不迭往船上跑去……跑得有点狼狈。 “咯咯咯……咯咯咯……” 然而,就在这严肃的一幕场景中,忽然响起一个极不协调的“配音”,那是一道女子银铃般的笑声。 李继业、祝修远,以及在场所有人不由自主循声望去—— 却原来是梁国安乐公主李卿奴在掩嘴发笑,只见她瞧着那狼狈上船的文官,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 此笑,犹如百花盛开,沁人心脾。 再加上李卿奴那因笑而颤动的身子,带动浑身衣裙与满头发饰跟着颤抖和摇曳……这是一幅十分美好的画面。 众人见了此番景象,忙纷纷回头,不敢多看。 祝修远也没多看,人家再怎么说都是梁国公主,祝修远可不想和她扯上什么关系,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卿奴?” 最终,还是李卿奴的皇兄李继业唤了她一声,并皱眉望向她。 “啊……皇兄……” 那李卿奴已然意识到她太出格了,于是立即止住笑,捂紧了嘴,看向李继业的眼神中透露着“我错了”的眼神。 “你……唉!” 李继业摇了摇头,他作为人兄,其实很想说教他这皇妹一番的。 如此场合,哈哈嬉笑,成何体统。 可是,李卿奴到底不是那武将般的文官,况且李卿奴也没犯多大的错,为了照顾皇妹的颜面,李继业也就放弃了。 此时,董诚已从震惊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再次上前拱手道:“王爷,公主,两位从梁国一路乘船而来,想必辛苦了。下官已在此间浔阳楼备下接风洗尘宴,请王爷和公主赏光……” 那梁国乾王李继业瞧了董诚一眼,没理他,接着又看向祝修远,呵呵笑道:“祝司马,小王在梁国之时,就已闻得,江州浔阳楼,乃是天下第一楼!” “本王心向往之,很想去这天下第一楼的浔阳楼一游,只是平日事务缠身,不得成行……哈哈,既然祝司马已在浔阳楼布下宴席,本王自然却之不恭!” 那梁国安乐公主李卿奴一听说“浔阳楼”三个字,她那面如满月的脸蛋上已经笑容满面, 她歪着脑袋,两眼一转,笑道:“本宫听说那浔阳楼不仅楼宇恢弘,临江之景也是一绝!不过本宫更好奇的是那雪壁之上的历代诗词……” 祝修远见此,也就拱手道:“王爷,公主,请!” …… 梁国乾王李继业、梁国安乐公主李卿奴,已随祝修远、董诚、刘文彩等往浔阳楼的方向走去。 其余大小官吏算是完成了迎接的任务,各回各家。 跟随李继业一同前来的梁国官吏、军卒等,自有专人安排。 祝修远和董诚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将梁国来的王爷和公主陪好。 在去浔阳楼的路上,通过与李继业的交谈,祝修远得知,原来李继业还是第一次作为梁国使者出使到陈国。 而安乐公主李卿奴在闺中之时,就仰慕陈朝的诗词文风与繁华等,因此就趁此机会跟随皇兄来陈国一游。 (未完待续) 第241章 脸皮 不过祝修远总感觉这位梁国乾王对他好过了头。 与他交谈,他无不举止有礼,言谈有节,给祝修远的感觉…… 就好像是好朋友之间随意交谈的那种感觉。 那安乐公主李卿奴也对祝修远很感兴趣…… 不过不是对他这个人,而是对祝修远的“诗才”感兴趣。 祝修远那“江州司马好诗才”的名头已经传播到了梁国,虽然梁国文风不胜,但也不是说梁国就没有喜好诗词歌赋的读书人了。 安乐公主李卿奴就是其中之一。 李卿奴对祝修远“仅有”的两首大作赞不绝口,并当场诵读而出,接着又虚心请教有关诗词歌赋的问题…… 这可把祝修远难死了。 不过好在还有个刘文彩这家伙跟着,可以抓他顶包。 不过无论是李继业还是李卿奴,他们似乎只对祝修远感兴趣,而同行的董诚、刘文彩,他们就连正眼都没看一眼…… 董诚倒是无所谓,可是刘文彩就扎心了。 那梁国乾王李继业倒还罢了,可是那安乐公主明显喜好诗词歌赋,明明就可以和他聊到一块儿去的。 结果人家根本不理他。 太让刘文彩扎心了。 …… 浔阳楼。 祝修远、董诚、刘文彩等,带着李继业和李卿奴参观了整栋楼。 然后又欣赏了一番江景。 最后来到李卿奴心心念的题诗雪壁…… 李卿奴就像是个喜好旅游并热爱“打卡”的游客,她在浔阳楼各个地方都留下了她的身影和欢声笑语。 无论是浔阳楼的雕梁画栋,还是那醉人江景,亦或者是那题诗雪壁,她畅游其中,皆乐此不疲…… 实际上整个“游览”的过程中,都是为了满足李卿奴一个人而已,那李继业对浔阳楼诸景的兴致……虽不说兴致缺缺,不过明显没有李卿奴那般迷醉与惊喜。 如此“游览”一番过后,众人终于在接风洗尘宴的席前入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祝修远“单枪匹马”与李继业和李卿奴聊了会儿天后,祝修远因忘记了一事,开口请教董诚,他用了“岳父大人”的字眼。 哪知李就业听了这话,愕然道:“什么?祝司马你是说……这位刺史大人乃是你的……岳父大人?” 祝修远诧异李继业的反应,茫然道:“王爷所言不错!” “哎呀!”李继业面显懊悔之色,忙亲自斟酒,拱手道:“原来刺史大人竟是祝司马的泰山,请恕小王失礼,此杯小王先干为敬,刺史大人随意。” 李继业话毕,一仰脖就干了那杯酒。 董诚懵了,接着心里开始难受。 敢情先前是因为李继业不知道董诚是祝修远岳父大人的身份,而“冷落”了他? 不过董诚乃是人精,心里那一丢丢不满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忙也举杯一饮而尽,连道:“王爷客气了!” 祝修远瞧着这一幕,嘴角不由歪了歪。 他心里默道:“这……也太那个了吧!” 接着祝修远偷瞄了眼李继业的脸色,只见其脸色如常,并没有因为方才的尴尬而有丝毫的不自然,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祝修远凝眉暗道:“这位梁国乾王,脸皮厚如城墙啊,此人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接着祝修远心中一动,又暗自思量:“这梁国乾王自打离船登岸开始,就对我……很好。并且通过刚才的事来看,这乾王也很看重我身边的人……” 祝修远微微一皱眉,他总感觉其中有名堂,那有平白无故就对人好过头的,其中一定有鬼! 他心中不由暗暗提高警惕。 祝修远想着这些问题的时候,他的眼角余光不由瞟到了那安乐公主李卿奴。 只见李卿奴那张满月般的脸蛋泛起了丝丝红晕,暗中瞪了李继业一眼,随后低下头来…… 她似乎对方才发生的事很不好意思。 李卿奴毕竟是女儿身,脸皮儿薄。 哪像那李继业,竟然像个没事儿人一样! “对了祝司马,不知这位是?” 李继业与董诚寒暄两句后,又看向刘文彩。 他这是学聪明了,万一这位刘文彩是祝修远的大舅哥之类的呢? 他刚才对刘文彩如此冷淡,恐怕是不妥。 祝修远还没有说话,却听那刘文彩激动的开始自我介绍:“王爷,公主,在下乃是陈国震泽王的世子,刘文彩!” 刘文彩话毕,还隐晦的偷瞧了眼安乐公主李卿奴。 刘文彩也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和李卿奴交流交流诗词歌赋而已。 祝修远见刘文彩自告奋勇了,也就不再多说。 “哦,原来是小王爷,失敬失敬!” 李继业顿时对刘文彩失去了兴趣,只拱了拱手,然后又和祝修远聊起天来。 而那安乐公主李卿奴,还保持着低头脸红的姿态,无暇理会刘文彩。 “额……这……” 刘文彩微张着嘴,视线在祝修远、李继业、李卿奴三人身上扫来扫去,僵在那里。 …… 酒席饮宴已毕,时间已经来到申时初,也就是下午三点钟左右。 “王爷,公主。”祝修远分别对李继业和李卿奴拱手,“下官已着人动手,将城中驿馆重新打理,换上了崭新的床帐被褥,备齐了新制的日用百物,驿丞、驿卒等粗俗之人,也皆已退出,为王爷和公主的侍从腾出房间……王爷,公主,请!” 祝修远说着,早已头前带路,往城中驿馆的方向走去。 “王爷,公主,请!”董诚和刘文彩也纷纷邀请,礼节十足。 那梁国乾王李继业不敢托大,忙也立即拱手还礼。 “既然如此,那小王……”李继业说到一半,他心中忽然一动,立即止住话头。他两眼一转,瞄着已经转身往前走去的祝修远,忙伸手叫住了他:“祝司马,祝司马请稍等!” “王爷?”祝修远闻言,立即驻足回首,略显诧异。 李继业身形略显消瘦,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但是他丰神俊朗、面如冠玉、唇若涂脂,他一手平举在腹前,一手负在身后,举止得体,温润如玉。 (未完待续) 第242章 不情 “祝司马。”李继业缓步上前,走到祝修远身前两尺处站定,微笑道:“小王今日得幸,能与祝司马这样的人中俊杰相识,实乃生平一大乐事!” “适才饮宴之时,小王已与祝司马相谈甚欢,祝司马新制的炒茶之妙,已令小王心生赞叹,接着又是那‘瘟疫防治之法’,此法更是妙极,小王心中已经波涛澎湃,对祝司马的敬佩之情无以言表……” “王爷过誉了!”祝修远习惯性谦虚。 与此同时,祝修远心中也略感蛋疼。 刚才在酒桌上,他与李继业谈天论地,最后免不了谈到新制的炒茶,与那瘟疫防治之法上面来。 祝修远也是多喝了两杯酒,脑子有点迷糊,他见李继业对此十分感兴趣,心里顿时飘飘然,因此大讲特讲,口中每每蹦出一些惊人之语,然而这些话虽然惊人,可是细想却有大道理、大智慧蕴含其中,几若醒世恒言。 这更加让李继业坚信一件事—— 江州司马祝修远,果真是一个绝顶的人才! 见识非凡,非一般人可比! ……后来祝修远的脑袋稍稍清醒了一点,他稍稍回想,顿时觉得自己吹牛吹大发了。 因此就想早点“赶”李继业回驿馆休息,莫要在此听他“胡说八道”。 因为祝修远除了感觉自己吹牛吹大发了之外,通过回忆李继业的言行,祝修远隐隐觉得李继业别有他意,他似乎怀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况且李继业还是一个外国王爷,身份特殊敏感,总之还是少和他接触为好。 “哈哈,难得,祝司马如此少年俊杰,却能懂得谦虚之道,实在难能可贵!岂不知多少少年天才,恃才傲物,最后都做了那归于平庸的‘仲永’!哈哈,祝司马才能贯天,却深知谦虚之道,祝司马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啊!” “额……”祝修远咧了咧嘴,无奈道:“王爷过誉了!” 董诚、刘文彩、李卿奴等,全都呆呆的看着两人说话,并未有任何动作。 只听李继业又说:“哈哈,祝司马,那瘟疫防治之法,适才我们已经谈论过了,不过小王心中对此法还有诸多疑惑,还想向祝司马请教啊,请祝司马不吝赐教。” 祝修远微微一皱眉,心里已有了不好的预感。 李继业呵呵笑着,再次拱手一礼,说:“祝司马,小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祝司马成全。” 祝修远瞧着那李继业,只见他面不红气不喘,神色自若……祝修远心说我和你很熟吗?怎么一上来就有“不情之请”,这脸皮真够厚的! 尽管祝修远心中不愿,但嘴上还是说:“王爷客气了,王爷来着是客,有何需求,不妨明言。” “祝司马,那城中驿馆……小王就不去住了,小王初见祝司马,心甚仰慕,仿佛与祝司马有说不完的话。小王……不如住进祝司马家中,如此也好彻夜与司马畅聊,如此岂不乐哉!不知祝司马意下如何?” 祝修远一愣。 不是吧,祝修远方才还想着早点送李继业他们去驿馆,避免与李继业此人过多接触……却没想到他竟然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竟然还想去董府住? 不仅祝修远愣住了,董诚和刘文彩也是一脸茫然。 李继业作为梁国乾王,又是此次出使陈国的使者,他有好好的驿馆不去住,偏要去住祝修远家中…… 他们就没见过这样的事! 除了他们之外,作为李继业胞妹的安乐公主李卿奴也面色诧异,就连她脸上那抹始终不曾消散的笑容也都消失了,怔怔盯着自家皇兄,不知自家皇兄怎会有如此要求。 “额……这……” 祝修远很快从发楞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人家梁国乾王还等着他回复呢。 可是,祝修远一时间竟拿不定主意。 从本心上来说,祝修远很想一口拒绝李继业。可是李继业毕竟是一国王爷,又是此次出使陈国的使者…… 祝修远做出的任何决定,都有可能影响到梁陈两国之间的关系……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外交事件”? 祝修远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因此不由看向岳父大人董诚。董诚老谋深算,吃的盐比他吃的饭还多,此事还是要看一看董诚的意思。 董诚盯着祝修远,缓缓点了点头。 祝修远深吸一口气,转动眼珠想了想,心说既然李继业提出了要求,岳父大人也同意,而他又找不出婉拒的理由……恐怕也只得如此了。 心中已有计较的祝修远笑道:“好!能蒙王爷驾临寒舍,寒舍自然是蓬荜生辉,下官自当扫榻以迎!” “哈哈,好,能与祝司马把酒言欢,彻夜畅谈,实乃生平一大乐事,小王本次南行出使,也就不算白来了一趟!” 祝修远陪着笑,忽然又看向李卿奴,“那公主殿下?” 李卿奴立即拉住了皇兄李继业的胳膊,面如满月的脸蛋上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祝公子,本宫自然是和皇兄一起。”李卿奴顿了一顿,又笑道:“祝公子准备的驿馆没有派上用场,倒是我们的不是了,不如……” “诶!”祝修远打断李卿奴的话头,笑道:“区区一个驿馆,无甚大碍,公主殿下不用放在心上。” 李卿奴抿了抿嘴,点头道:“也好,如此就劳烦祝公子了!” “公主殿下客气……”祝修远不由暗自点头,心说这位安乐公主可比她皇兄董事儿多了! …… 董府。 董府大门口。 祝修远、董诚、刘文彩三人亲自作陪,陪着李继业和李卿奴来到此处。 跟随李继业一起来的还有不少人,除了随行的随从侍者之外,还有诸多梁国军卒。 这些梁国之兵,个个膀大腰圆,身长八尺,壮若牛犊,满面胡须,目光炯炯……真是一群虎狼之兵。 相比之下,陈国的军卒……就显得娇小了一些。 就连跟在祝修远身边的言大山也暗自点头,并私下对祝修远说:“恩公,梁国军卒,乃是陈、梁、燕三国之中最强悍的兵,这些虎狼之兵北抗‘北元’,南拒‘大蕃’,竟然丝毫不落下风,着实了得。” (未完待续) 第243章 嫂子? 祝修远问:“那与我陈国精锐相比如何?” 言大山:“旗鼓相当!” 祝修远:“那也不错。” 言大山:“额……不过恩公,人家梁国军卒随便拉出一队人马,就能与我陈国精锐旗鼓相当了,而且我陈国精锐……除了驻防京城的京营之外,就只有鄱阳王等少数王爷手低下的地方驻军了!” 祝修远:“……” ……祝修远和李继业他们自然是乘坐马车而来,到达董府临街大门前的街道上后,众人纷纷下得马车。 “王爷请看,这就是寒舍。”祝修远随手一指。 此时,董府大门洞开,府中已经乱成一片,众位小厮和丫鬟正忙碌着收拾出两处院落,以供李继业和李卿奴居住。 李继业依旧是一幅温润如玉的模样,他打量了眼董府大门,点头道:“祝司马、刺史大人,小王等打搅了。” 祝修远还没有说话,却见李继业身后转出一位甲胄在身的梁国小将,此人未曾请示李继业,把手一招,对众梁国军卒吩咐道:“你们进去,将府中之人通通赶出来……” “住嘴!”李继业大叫一声。 只不过或许是因为李继业弱不禁风的缘故,他的大叫之声,虽肃杀之感十足,但威势却并不怎么强大。 但即便如此,那梁国小将也不敢再乱说话,只辩解道:“王爷,您身份尊贵,入住此宅,自然需将此宅清空,方便属下等把守防卫,以确保王爷您的安全!” “祝司马家宅门前,岂容你等放肆!你自去领三十军棍,以做惩罚!”李继业面容冷峻,浑身的气质都变了。 “属下……领命!”那小将不敢违拗,只得大踏步而去。 “祝司马,都怪小王御下不严,哈哈,司马勿怪,司马勿怪!”当李继业再面对祝修远的时候,他又恢复了温润如玉的气质,满脸堆笑。 “呵呵,无妨,无妨……”祝修远干笑,随后一摆手:“王爷,公主,请进!” 众人进得董府大门,祝修远将李继业和李卿奴往收拾出来的两个独立院落处带。 到达目的地之后,却不想迎面碰上董漱玉。 董漱玉作为董府当家作主的“大管家”,整理庭院之事,自然由她安排。 只是祝修远他们来得太快了,董漱玉指挥府中小厮和丫鬟整理完庭院,还没来得及离开。 “漱玉!”祝修远见躲不过,干脆就招手叫她过来。 董漱玉执掌董府之前,乃是一位标准的大家闺秀,自然十分懂礼,等她执掌董府并接手董氏茶庄之后,她的见识和胆量都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因此董漱玉大大方方的走过来,先对董诚施礼:“爹爹。”然后又对祝修远点了点头,叫道:“修远。” 祝修远刚准备开口做介绍,董漱玉已对李继业施了一礼,拜道:“民女董漱玉,拜见梁国乾王。”又对李卿奴施了一礼,拜道:“拜见安乐公主!” 李继业忙两手虚扶,说:“勿需多礼,勿需多礼!快快请起!” 李继业说话的时候,李卿奴已经笑容满面迎了上去,扶起董漱玉,顺势拉住了董漱玉两手,笑道:“姐姐快些免礼,我和皇兄来到府上叨扰,已是不妥,给贵府添了许多麻烦,姐姐不需如此客气,当我和皇兄是普通客人就好了。” 李卿奴面如满月,脸上笑意吟吟,眉目如画,温和亲恭,极富亲和力,莫说是男子,就连女子见了都喜欢。 董漱玉只见了李卿奴一眼而已,心里就生出惺惺相惜之感,脸上挤出一个淡淡笑容,也拉着李卿奴的手说:“民女久闻梁国安乐公主温柔谦和,待人和气,如今见了公主,却没想到公主殿下不仅温柔谦和,还生得如此美貌如花,实乃我等女子之楷模……” 李卿奴脸上的笑意更甚,握着董漱玉的手,笑道:“‘民女’和‘公主殿下’显的生分,不如以后我就叫你漱玉,你叫我卿奴吧!” 董漱玉略微一想,缓缓点头:“卿奴。” “漱玉!”李卿奴笑着喊道。 ……董漱玉与李卿奴两女真是两朵奇葩,她们以罕见的速度相识,并迅速喜欢上对方,虽然没有以姐妹相称,但看她们两人之间的亲密劲儿,其实也差不多了。 祝修远和李继业两人茫然相顾,随后纷纷摇头苦笑。 李继业瞧了一眼自家皇妹和董漱玉拉着手退到一旁,各自从头上的发髻拆下一根簪子,放在一起比较的画面,李继业复又看向祝修远,笑道:“祝司马,我等男儿倒不如女子了,祝司马,不如以后小王称呼你为祝兄,祝兄你也不用称呼小王为王爷了,称呼小王为李兄即可,不知祝兄意下如何?” 祝修远迟疑,“这……不妥吧,王爷再怎么说都是王爷,下官怎可与王爷称兄道弟?” “诶!”李继业也不客气,直接勾搭上了祝修远的肩膀,笑道:“祝兄,休要再客气了,能与祝兄此等天下英才称兄道弟,乃是我生平之幸,祝兄,你就不用再犹豫了吧!” 祝修远心想:“反正他就在江州待一晚,明天就走了,以后能不能见面都说不定呢……罢了,既然他如此要求,那就应了他吧!” “那好,既然王爷执意如此,那下官就失礼了!”祝修远说。 “诶,祝兄,你还叫我王爷呢!” “李兄!” “祝兄!哈哈!” 祝修远与李继业哈哈笑着开始称兄道弟了,李继业高兴之余,又瞄了一眼退到一旁的自家皇妹和董漱玉,只见她俩人手中,又各自拿了一朵珠花在密切讨论,亲密无间。 “祝兄,看来舍妹与嫂子一见如故呢,哈哈,这次来的急,未曾带上礼物,小王这里有……” 李继业的话还未曾说完,在场的祝修远、董诚、刘文彩,当然还有董漱玉,他们全都愕然了,纷纷惊讶的盯着李继业。 嫂子? 李继业是不是产生了什么误会? 祝修远等人惊愕之际,那董漱玉已经羞红了脸面,两眼瞧着这边,欲言又止……她没想到竟然被人给误会了,可是这种事她一个女儿家……如何开得了口去解释呢? (未完待续) 第244章 师父 羞极之下,董漱玉不由瞄向祝修远,希望祝修远出来解释解释。 李卿奴心思细腻,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董漱玉的异常,她握着董漱玉的手,忙问道:“漱玉你怎么了?” 这句话点醒了祝修远,他立即说道:“李兄,你误会了!” “误……误会了?”李继业惊讶,差人去翻找什么东西的动作都停下了。 “嗯,误会了,漱玉她并非下官的娘子,她是……我家娘子的姐姐!”祝修远解释道。 “这……”李继业脸色变了一变,遂分别对董漱玉和祝修远拱手赔礼:“抱歉,抱歉,是小王糊涂了,希望祝兄和董家小姐莫要往心里去,小王在此赔礼了!” “李兄不必如此!”祝修远扶住了李继业,“这是我的疏失,应当早些给你们做介绍的,错不在李兄,勿需赔礼道歉。” 而那正紧握了董漱玉两手的李卿奴,见了此番景象,她脸上的微笑也为之一滞,因为李卿奴也曾以为董漱玉就是祝修远的娘子。 不过李卿奴也是心思聪颖的女子,忙拉着董漱玉的手继续讨论那两朵珠花……董漱玉脸上的红潮逐渐消失,放松了身心,又开始与李卿奴愉快的交流起来。 “夫君!” 恰好在此时,一个欢喜中透着兴奋和激动的喊叫声响起。 并伴随着细碎的脚步声。 不用说,是董淑贞大叫着跑了过来。 这位才是祝修远的娘子。 董淑贞三两步跑来,跑到祝修远身边方才停下,她拉着祝修远的胳膊,两眼睁得大大的,盯着家中出现的好多陌生人,她知道家中来了个什么王爷和公主,料想应该就是这些陌生人了。 董淑贞两只大眼扑闪,亮晶晶的,盯着李继业和李卿奴等人,看得稍稍失神……也不知道她是过来干嘛的! 祝修远心想,董淑贞可能是来“看稀奇”的。 毕竟是梁国来的王爷和公主呢,平日里难得一见! “胡闹!” 董诚却发怒了,他怒目盯着董淑贞,斥道:“王爷和公主在此,贞儿你安敢如此无礼,往日里爹爹对你的教导你都忘了?还不快见过王爷和公主!” 董诚一发怒,董淑贞整个小小的身板就是一缩,她两手抱紧了祝修远的胳膊,借助祝修远的身子躲着董诚的视线…… “你……”董诚气坏了,可是当着梁国王爷和公主的面,他又不好当场教训董淑贞,只在那被气得吹胡子瞪眼。 祝修远赶紧出来救火,他拉着董淑贞上前一步,对李继业和李卿奴说:“李兄,公主殿下,这位乃是下官内子。娘子,快些见过王爷和公主。” “哦!”董淑贞答应一声,两个膝盖一弯,福身一礼:“民女董淑贞见过王爷,见过公主殿下。” 李继业忙摆手道:“不需多礼,嫂子不需多礼,小王与祝兄以兄弟相称,不用那么见外的哈哈……” 那李卿奴与董漱玉已经走了过来,两女终于放开了彼此拉着的手。 李卿奴面如满月,满脸温和,笑道:“贞儿妹妹客气了。”随后李卿奴略微上前一步,笑道:“贞儿妹妹活泼可爱……” 然而,就当李卿奴略微上前一步的时候,董淑贞抱着祝修远的胳膊后退了一小步,她更加抱紧了祝修远胳膊,两只大眼睁得溜圆,盯着笑容满脸的李卿奴,眼神中浮现一抹警惕、提防之色。 “……与祝公子颇有夫妻之相。” 李卿奴继续说完了这句话,不过现场稍显尴尬,她略微上前的一步也退了回去。 不过她脸上的尴尬之色一闪即逝,复又堆满了让人心情愉悦的笑容。 李卿奴又看向祝修远,笑道:“祝公子少年俊杰,又得此贤妻,当真羡煞了多少世人啊……” 李卿奴说这句话,本是为了拉近与董淑贞之间的距离,消除那看不见的隔阂。 可是,当李卿奴看向董淑贞,却见董淑贞抱着祝修远的手又往后退了半步,一张稍显稚嫩的、带点婴儿肥的脸蛋上满是警惕之色。 李卿奴愕然,一时间手足无措。 董淑贞似乎觉得后退一步还不稳妥,于是她干脆站到了祝修远身前,隐隐有将祝修远护在身后的架势…… 李卿奴嘴角的笑容凝固,此时她心中蹦出一个十分搞笑的念头:“贞儿妹妹怕本宫抢了她的如意夫君不成?” 李卿奴哑然失笑。 这怎么可能嘛! 她心中暗道:“祝公子虽然是当世少有的英才,皇兄对祝公子极为推崇,甚至不惜以兄弟相称,可是……可是本宫乃一国公主,父皇应该不会同意本宫下嫁的。更何况,祝公子已有妻室。” 就在李卿奴胡思乱想的时候,却听董淑贞忽然朝着一个方向大叫道:“师父,师父,这边,我们在这边!” 董淑贞又叫又跳,还挥舞着一双手,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接着所有人的视线又看向董淑贞招手的地方。 李卿奴茫然往那个方向看去,原来在那月亮门前站着一位衣衫褴褛的老者,举着一只硕大的酒葫芦正大口饮酒…… 李卿奴忽然一怔,这老者似乎…… 待她再定睛一看,那衣衫褴褛的老者已经喝完了酒,硕大的酒葫芦没有再遮挡他的脸面了。 李卿奴两眼陡然瞪大,樱桃小口微张,脸上淡淡的笑意瞬间转为狂喜。 “师父!”李卿奴大叫一声,急忙提着裙摆,迈着小碎步小跑过去,“师父,您老人家怎生在此?师父……徒儿好生想你……师父啊,上次您老人家怎么不留下只字片语就走了……” 师父?! 李卿奴竟然叫那位老者为师父? 那位老者自然就是丐帮长老洪天宝,老乞丐。 可是这梁国来的公主竟然也叫老乞丐为师父,这就太奇怪了。 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祝修远、董诚、刘文彩、董漱玉,他们全都目瞪口呆。 当然,还有董淑贞,她心中的惊讶不亚于任何人,甚至于董淑贞蹦跳挥手的姿势都凝固在那,好似一座雕塑。 (未完待续) 第245章 偷师 “师父!” 众人目瞪口呆之际,却又见李继业也大声叫着“师父”两个字,丢下众人,也往老乞丐所在的方向跑去。 众人再度愕然。 相比于祝修远等人的目瞪口呆,那老乞丐则被“师父”两个字吓了一跳。 虽然董淑贞、祝修远、刘文彩,还有言大山等人天天叫他师父,可是方才这两声“师父”不太一样,音色不一样,其中包含的感情也不一样,明显就不是祝修远等人喊出的。 老乞丐心中第一个念头就是:“又来新债主了!” 这个念头吓了老乞丐一跳,他口中那口酒差点灌进气管,同时老乞丐单手抓着酒葫芦,下意识将之往身后一送,藏起来……美酒可是他的宝贝,他怕有人来枪他的。 一眨眼的功夫,那李继业和李卿奴两兄妹已奔了过去,一左一右“挟持”住了老乞丐。 老乞丐抓着酒葫芦往身后藏的手慢慢撤了回来,左看一眼李继业,右瞄一眼李卿奴,老乞丐竟然缩紧了身躯,面色一度十分无奈,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就像几天前在那江州大街上,老乞丐乍然遇到董淑贞的模样。 “师父!” “师父!” 李继业和李卿奴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份,也丝毫不在意老乞丐的衣衫褴褛,两兄妹一左一右搀扶住了老乞丐的胳膊,显得极为亲切。 “原来是你们两兄妹!”老乞丐无奈苦笑。 …… 有了老乞丐这一层关系,李继业、李卿奴两兄妹与祝修远他们的相处就更加融洽起来,有种“喜上添喜”、“亲上加亲”的感觉。 等李继业和李卿奴入住完毕,在各自仆从的伺候下稍稍沐浴洗漱一番,两兄妹立即赶往老乞丐所在的小院。 李卿奴还吩咐准备礼物,因为要准备的礼物太多,这次并不跟他们一起送去那小院,稍稍晚一点。 老乞丐的小院中,祝修远、董诚、董漱玉、董淑贞、刘文彩、言大山等人都在,当然老乞丐作为联系关系的“纽带”,他自然也在此。 很快,李继业和李卿奴来到老乞丐所在的小院。 这小院的庭院中可热闹了,众人在此举办了一场小小的茶话会。 桌上摆满了干果、蜜饯、糕点、茶水等,众人聚集一堂,以老乞丐为尊,颇有一种同门师兄弟日常喝茶聊天的景象。 董淑贞和祝修远叫老乞丐为师父,李继业和李卿奴也叫老乞丐为师父。 虽然他们都算不得老乞丐真正的弟子,但有了这个名义,在老乞丐这位“纽带”的调和下,双方已经逐渐融合在了一起。 尽管祝修远还想着要提防李继业,要与之拉开距离,但是现在看来,有点难咯……因为他们已经成了“同门师兄弟”! 既然是“茶话会”,有了茶水糕点,自然还需要话题。 而这个话题还必须与老乞丐强相关,于是,祝修远这一方就先讲述了一个故事,有关老乞丐收董淑贞为徒,然后又在江州大街上救下祝修远的故事。 这故事主要是讲给李继业和李卿奴听的,其实这故事言大山、董漱玉,以及已经沦为边缘人物的刘文彩都知道,可是再听一次,他们却也听得津津有味。 接下来,李继业又讲了他们的故事,主要是他们如何认识老乞丐,然后又如何拜之为师的故事。 李继业他们的故事其实也简单。 话说某年某月,老乞丐游历到梁国京城长安城,他老人家一时贪嘴长安的风味儿小食,以至于身上的银两花光。 老乞丐本就是一个老乞丐,沿街乞讨要饭其实也能勉强维持生活,可是老乞丐嘴馋,要吃好吃的,那些东西人家也不肯施舍给他啊。 于是,老乞丐只得用出“老乞丐老方”—— 找一户有钱人家,收人家子女为徒,顺便骗吃骗喝。但阴差阳错之下,老乞丐这次混到了梁国乾王府上。 梁国,民风彪悍,全国尚武之风尤甚,当老乞丐小小露了两手之后,立即就被李继业奉为座上宾,负责教授李继业习武。 后来安乐公主李卿奴到乾王府玩,李卿奴也就拜了老乞丐为师。 李卿奴虽为公主,但也深受民间习武之风的影响,以习武为尚…… 后来,等老乞丐吃遍长安美食之后,第二天就消失不见了……当众人谈论到这一点时,纷纷以此打趣老乞丐,笑话老乞丐真是一个老吃货。 老乞丐坦荡荡,根本就不怕被人笑话,甚至还和众小辈一起笑……这让董诚几次欲言又止。 当众人笑完后,李继业和李卿奴又开始好奇一件事—— 祝修远和董淑贞是怎么留下老乞丐的呢? 于是,祝修远就将那《搜珍秘谱》扯了出来,并说每天做一道《搜珍秘谱》上记载的美食,供老乞丐享用…… 李卿奴听了这话,两眼顿时一亮,心里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这一说到《搜珍秘谱》上的美食,老乞丐不由咽了口口水,出声催促道:“祝小子,现在的时辰可不早了,今天的新式菜肴你准备做什么呀?” 老乞丐一发问,众人顿时停止说话,他们先纷纷看了眼老乞丐,然后再瞧着祝修远。 特别是李卿奴,她那双秋水般的眼眸笑意不减,不过此时闪过了一抹神光,并暗中搓了搓两手。 “师父,今天徒儿打算做一道‘白切鸡’,您千万不要流口水哟!”祝修远笑道。 老乞丐隐晦的咽了一口口水,佯装怒道:“没大没小,还不快去,老乞丐的肚皮都快饿扁了!” 祝修远笑嘻嘻起身,董漱玉也跟着起身。 在那庖厨中,祝修远只负责开口,具体操作还是得由董漱玉负责动手。 同时,那李卿奴也跟着站了起来。 李卿奴瞧见跟着祝修远起身的董漱玉,微感诧异,不过她顾不得这么多了,面朝祝修远笑道:“祝师兄大展厨艺,可否让师妹一起去观摩观摩呢,也好让师妹偷师两招,以后也可以用来款待师父了。” (未完待续) 第246章 咬我 祝修远一楞,对“师兄”、“师妹”的称呼微微有些不自然,尽管祝修远知道李卿奴只是为了说来好玩的。 他稍稍想了一下,点头道:“也好!” 可是祝修远却是不知,他的娘子董淑贞听了这话之后,心里已经急了,她也立即站起来,说道:“夫君,妾身也去帮忙!” 方才李卿奴对祝修远“撒娇”和“语笑嫣然”那一幕,自然落入了董淑贞眼中。 其实李卿奴的表情就是如此,无论对谁都露出一丝温和的笑,算不得“语笑嫣然”。至于说“撒娇”,那还不如说是对老乞丐撒娇呢? “师兄”、“师妹”的称呼,的确具有开玩笑、俏皮的成分,但绝对算不上“撒娇”。 只是家中忽然多出李卿奴这么一位貌若天仙般的美人儿,还是个公主,身份尊贵。最主要一点,这位天仙般的公主似乎……似乎对祝修远太好了! 这让董淑贞生出了一种危机感。 “夫君是我的,任何人都不能抢走!”董淑贞心中不由呐喊。 “娘子……”祝修远看着董淑贞,有些呆,他想了想,也点头答应下来:“也好吧,不过娘子你进了庖厨可得听话。” “放心吧夫君,妾身可听话了!” 董淑贞抱住了祝修远的胳膊,有意将脸蛋在祝修远胳膊上蹭了两下,然后略带挑衅的看向李卿奴。 李卿奴暗中苦笑摇头,心说这贞儿妹妹未免也想得太多了些,与那护食的狗崽子无异!李卿奴心中无愧,只是淡淡一笑,并不放在心上。相反,她还觉得如此“护食”的贞儿妹妹太可爱了,让人心中发笑。 董淑贞见李卿奴不为所动,她心里放心不少,不过她也没有松开祝修远的胳膊,拉着祝修远当先往庖厨的方向走去。 董淑贞心说:“哼,即使你装出不为所动的模样,但谁知道你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呢?不行,我还是得要仔细看紧了夫君,莫让那公主将夫君勾了去……” 董淑贞心里想着,不由加快了脚步,几乎是拖着祝修远往前走了。 “娘子,慢点!慢点!”祝修远十分无奈,他明显察觉到了娘子今天的异常…… 董漱玉和李卿奴两女也跟了上去,不过她们走得比较慢,一路走一路聊天,等她们走进厨房,只见祝修远负手而立,摆出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而董淑贞则拿着一个瓢,哗啦哗啦的正舀着水玩。 “你们来了?”祝修远扫了眼董漱玉和李卿奴,往庖厨一个角落走去,并说:“那我们这就开始吧,早点将‘白切鸡’做出来,也好早点让师父他老人家填饱肚子……”祝修远从角落中提出一个鸡笼,往庖厨中间一丢,那大母鸡在鸡笼中扑棱两下翅膀,随后缩成一团不动,它似乎早已预料到了它的结局。 “你们谁来,杀了这只鸡?”祝修远将鸡笼丢地上后,拍打着两手往后退,视线依次扫过董漱玉、董淑贞、李卿奴三女。 “夫君,我来!”董淑贞自告奋勇,举手“请战”。 董漱玉和李卿奴相视一笑,都不说话,且看董淑贞和祝修远两人如何。 祝修远狐疑地盯着董淑贞,迟疑道:“娘子,你会杀鸡么?”祝修远暗中瞧了眼李卿奴,又笑道:“娘子,不用勉强,也不用逞强。” “放心吧夫君,杀个鸡而已,妾身乃是练武之人,平日里动刀动枪的,杀只鸡还不是小意思……” 董淑贞说着,挽袖上前,探出一只白嫩小手,深入鸡笼,一手抓住那老母鸡的脖子。 “小姐,奴婢来帮你吧。”秋雯和夏舞两个小丫鬟凑上去,纷纷挽起长袖,蹲在一旁,准备帮忙。不过祝修远一看秋雯和夏舞那模样,就知道她们两个根本无从下手帮忙。 再一看董淑贞捉鸡的手法……竟然直接提着老母鸡的脖子! 这哪是捉鸡的方法啊,正确的手法应该是拿住它两个翅膀……祝修远不由捂脸,心说娘子果然是来添乱的。 董漱玉和李卿奴对视一眼,两女齐齐上前,准备纠正董淑贞捉鸡的手法。 可是,说时迟那时快,董漱玉和李卿奴两女才刚刚上跨一步,就见董淑贞手一杨,提着那只老母鸡的脖子,将之从鸡笼里拽了出来。 那老母鸡脖子被捉,估计是呼吸困难,也估计是预料到自己要被杀了,于是整个鸡都在剧烈挣扎。 咯咯咯…… 老母鸡张口大叫,两只鸡爪子乱抓乱蹦,整个鸡身动来动去,一双鸡翅膀扑棱扑棱直扇,临死之际,老母鸡翅膀的劲儿还挺大,扇出的风十分迅猛,那风吹得秋雯和夏舞以手捂面,连连后退。 那迅猛的风中,还夹杂着脱落的鸡毛…… 祝修远不忍直视,不过还是往那边偷瞄了一眼,只见董淑贞单臂横举,那手臂打得十分直,手中提着那老母鸡的脖子,老母鸡则拼了命的挣扎反扑,闹腾得紧。 董淑贞整个身子都极力往后缩,并别开了头脸,不敢去看那挣扎的老母鸡。 “啊!” 忽然,董淑贞一声大叫,慌不迭将那老母鸡一丢,捂着捉鸡的那只手,大叫道:“夫君,它咬我,它咬我了……”并往祝修远那边奔去。 那老母鸡脱困,彻底进化成了一只“暴躁鸡”,它扇动翅膀,在整个庖厨中四处暴走,一会儿跳上灶台,一会儿飞上案板,一会儿又在柴火堆里钻来钻去……鸡飞狗跳。 “捉住它!” “秋雯、夏舞、冬梅、春雪,还有卿奴,我们一起上,捉住它!”董漱玉指挥众人,对那只老母鸡施行“围追堵截”的政策。 于是,庖厨中就出现了这令人捧腹的一幕。 董漱玉、李卿奴两女,天人之姿,犹如仙姬,本是人间极美的女子,她们应该被众丫鬟小心伺候着,或吟诗,或抚琴,或赏花,应该做这样文雅的事才对。 可是,现在她们在干什么? 竟然和一众丫鬟搅在一起,围捕一只暴走的老母鸡…… (未完待续) 第247章 招揽 祝修远瞧着这一幕,尽管龇牙咧嘴,总感觉不太协调。不过他也无暇去理会她们这有辱斯文的举动了,因为董淑贞扑了过来,一个猛子扎入祝修远怀中,举起方才捉鸡的那只小手,展示给祝修远看,并可怜兮兮的哭诉道:“夫君,它咬我……” 祝修远定睛看去,只见董淑贞那小手白嫩白嫩的,有些红,食指上还沾着一根鸡身上的绒毛。祝修远将这小手拿在手中,翻过来覆过去的看,再将那根小绒毛吹掉,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娘子,没事没事了,我看你也没有受伤啊,这不好好的么,你看。” 董淑贞心里已经安定了许多,忙往自己手上看去,不免发出一声轻“咦”,因为她也没有发现被咬了的痕迹。 “奇怪,我明明感觉有个东西扎了我一下的,怎么又没事儿呢?” “可能是鸡脖子上的羽毛茬子吧,没事了。” “哦!”董淑贞点了点头,随即低下头去。 …… 掌灯时分。 祝修远与李继业两人对坐小酌。 “唉!”李继业饮了一口酒,两眼瞧着手中酒杯,唉声叹气。 “李兄何故唉声叹气?” “祝兄,小王叹气,原因有二。”李继业放下那酒杯。 祝修远刚想说什么,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少女嬉笑之声。 祝修远和李继业两人齐齐转头望去,却原来是李卿奴在那赠送礼物。 隐约听得李卿奴说什么“这是西域独有的布匹”、“这是波斯产的地毯”等等。 祝修远已有些醉醺醺,不过他定睛看去,却也看得分明,只见董漱玉、董淑贞,还有春、夏、秋、冬四位丫鬟,她们全都围绕着李卿奴,看她介绍种种礼品。 他仿佛还听见了董漱玉的声音:“卿奴,倒是让你破费了。”也有董淑贞的声音:“师姐,我要这个……” 祝修远不由苦笑摇头。 他那娘子,本来对李卿奴是有些许敌意的,这一点祝修远可以感觉得出来。 可是,那李卿奴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她现在已经与董淑贞以“师姐”、“师妹”相称了! 叫的那叫一个亲切啊! 祝修远苦笑摇头之余,忽想起他正在与李继业谈话,于是问道:“哦,不知是哪两个原因?” 李继业也从众位少女嬉笑之处收回视线,他定了定神,说:“其一,小王明日就将启程,前往健康城,等我和皇妹再次折返,恐怕已是半月之后。”李继业拿起酒杯,与祝修远碰了一下,小酌一口,接着说:“半月之后还能再与祝兄相聚一次,不过在那之后,小王……恐怕很难再与祝兄共坐饮酒了,哎!” 祝修远:“李兄多虑了,你我都还年少,以后有的是机会共聚相见,李兄何必说此等丧气话?” 李继业闻言一愣,眼中深处闪过一抹愁绪,不过随后又笑道:“对对对,祝兄所言不错,你我兄弟以后有的是机会相聚,来来来,我们干了此杯!” 两人纷纷举杯相碰,一口干了杯中美酒。 此时,远处又传来李卿奴和董淑贞她们的嬉笑声,祝修远料想李卿奴应该又拿出了一件罕见的礼物了,引发了众女的轰动。 祝修远抿了抿嘴,接着问道:“那李兄的第二个原因呢?” 李继业表情瞬间严肃起来,他放下手中酒杯,两手轻轻撑着桌面,两眼直视祝修远,缓缓说道:“祝兄,你乃当世英才,为何甘愿缩在这小小的江州,做一个小小的司马呢?如果祝兄愿意,小王可举荐祝兄到我梁国,或治理一方,或入朝为官,相信以祝兄你的才能,短短数年光景,就可担任国相之位……” 李继业开始激动起来:“祝兄你意下如何?这陈朝虽然富庶,但朝廷吏治不清,祝兄恐难以额施展你一身才干。而我梁国则不同,我梁国历来重视人才,相信有小王保举,祝兄你在我梁国定能施展一身的才干!除此之外,你我兄弟也能时时聚会畅饮,岂不妙哉!” 李继业说完后,两眼灼灼的盯着祝修远。 祝修远稍稍皱眉,他其实早就料到李继业会有此一说了。 所以,祝修远心中早有决断,并想好了应对之辞。 “李兄!”祝修远先是抱拳一礼,“能蒙李兄另眼相看,诚挚相邀,下官这心里十分感动。只是……” 李继业两个眉毛挑了挑,他不是愚笨之人,祝修远的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他自然已经知道了祝修远的决断。 “只是下官如今已经不再是孑然一身的光棍汉了,我的娘子,我的岳父大人,还有熟知的亲朋好友都在江州……请李兄见谅,李兄的盛情相邀,下官不能答应!” 李继业闻言,神色默然,他小酌一口美酒,放下酒杯,忽然呵呵笑道:“无妨,无妨,祝兄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小王自不会再提此事。只不过……” 李继业脸色认真起来,说:“只不过祝兄你请记住,倘若哪天祝兄你想来梁国了,只需一句话即可,小王不惜引起梁陈两国之战,也要将祝兄接到梁国!” “好,那我就记住这句话了!哈哈,李兄,干杯!” “干杯!” 两人饮酒畅聊多时,期间李继业几次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事,不过李继业心中似有顾及,始终未曾问出口。 等到夜深了,两人醉醺醺回房休息之际,李继业也始终未曾将那句话问出来。 翌日。 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明媚。 李继业和李卿奴将于今天继续乘船前往健康城,所以祝修远起了个大早。 众人在一起吃了早饭,李继业和李卿奴亲自拜别了老乞丐,然后就准备上路了。 祝修远、董诚、刘文彩、董漱玉、董淑贞等,亲自将李继业和李卿奴送到江州码头。 “祝兄,半个月后再会了!” “李兄,保重!” “师兄,保重!” “嗯,公主殿下也请保重!” “卿奴,半个月后再会。” “漱玉,贞儿妹妹,半个月后我们就可以多聚一些日子……” (未完待续) 第248章 真美 【求月票】 “哎,师姐你们快些回来吧,要是你们晚走几天,就可以和我们一起过重阳节了!” “贞儿妹妹,无妨,我们可以晚些再过一遍重阳佳节……” …… 李继业和李卿奴再次上船出发了! 陪同他们两兄妹而来的仆从、官吏、军卒等,也一股脑走了个精光。 祝修远等矗立码头,直到李继业的船队远到看不见了,众人方才离开。 “要是能和师姐一起过重阳佳节就好了!”返回的路上,董淑贞感叹道。 祝修远忍不住咧了咧嘴角,心说:“我的娘子哟,你的立场怎生如此不坚定,前头还警惕与堤防李卿奴,转眼就跟人家情同姐妹了,这也太……” “娘子你勿需伤感,李兄和公主殿下毕竟身负要职,他们可是梁陈两国之间的使者,怎么可以贪玩而忘了正事呢?”祝修远笑道。 董淑贞点了点头,默然一阵,她脸上忽然又高兴起来,笑道:“重阳重阳,这下夫君应该要陪人家上山玩耍了吧!” 祝修远笑道:“那是自然,自从江州爆发诸多灾难以来,我们还未曾好好出去放松过,趁着这次重阳佳节,我们一定要上山好好登高野炊一会,放松放松身心!” 董淑贞兴奋大叫:“好好!”随后她又板着手指头数了起来:“要叫上师父、爹爹、姐姐……秋雯和夏舞,自然春雪和冬梅也要去……对了,还要叫上言大山,脏活累活都可以交给他去做……” …… …… 倏忽间,转眼已是九月九日,重阳佳节。 重阳金秋,收获之季,秋高气爽,普天同庆! 半个多月前,江州遭逢大难,虽然在江州父老共同努力之下,战胜了一系列天灾人祸,取得了震古烁今的功绩,但是,众人心中却也始终颇感压抑。 江州父老们急需一场普天同庆的重大节日热闹热闹,以此冲淡各种悲伤离愁,迎接重生之后的新生活。 重阳节,刚好赶上了! 于是整个江州城,上至衙门官吏,下值升斗小民,所有人不约而同,都准备在重阳节这一天大办特办,好好庆祝一番。 董府。 东院。 祝修远起了个大早,在小丫鬟秋雯的伺候下洗漱更衣完毕。 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祝修远穿上了一套新衣袍,秋雯小丫鬟也换上了新衣服,并着重打扮了一番,小丫鬟脸圆圆,看起来格外喜人。 秋雯帮祝修远更衣的时候,祝修远就狠狠打趣了秋雯一番,直说得小丫鬟脸蛋红红,头也不敢抬起来。 当秋雯跟着祝修远走出房门,来到小客厅后,秋雯猛一抬头,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姑爷,大小姐那边方才已经使人来请奴婢了,那重阳糕、菊花酒,还有一些别的吃食酒水等,还需奴婢等检查整理一番,以确保今日上山野宴无虑。” 祝修远点了点头,挥了挥手:“哦,那你先去忙吧,如果赶不回来的话,就随漱玉她们上山,我们在山上会和。” “哦,好的姑爷!”秋雯迈着小碎步离开了。 今日乃是重阳佳节,有着固定的饮食习俗。比如吃重阳糕,饮菊花酒等。 董府的吃食,一般都是府中自己做的,重阳糕与菊花酒也不例外。 而董漱玉又是董府“大管家”,同时又兼具厨艺天赋,所以制作重阳糕与酿造菊花酒的任务就落在了董漱玉头上。 董漱玉在全府范围内抽调人手,共同完成制作重阳糕与酿造菊花酒的大业。 秋雯,素以好吃而闻名整个董府,她对这些糕点酒水之事比较上心,于是董漱玉就抽调了秋雯,加入“董府重阳美食筹备委员会”的一员。 秋雯离开后,祝修远在空荡荡的小客厅转了两圈,颇感无聊,于是举步走进董淑贞的房间。 “夫君,你来了?” 董淑贞正端坐在梳妆台前,照着铜镜,自己给自己梳妆打扮。 “夏舞呢?”祝修远缓步走过去,杵在一旁看董淑贞自己给自己盘发髻。 “她去姐姐那里领茱萸去了,我们东院有好多地方都要插……夫君,帮我按着这里。” “哦,好!”祝修远出手帮忙,不过他并不会给女子梳妆,因此只能帮忙做一些粗浅的活计,比如帮忙按着头发,或者递个钗子首饰什么的。 祝修远帮忙,帮着帮着,就将头凑到董淑贞脑袋后面,董淑贞照着铜镜,可以从镜子中看见自己和祝修远的影子。 祝修远笑道:“我家娘子真美!” 董淑贞虽然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年龄甚小,不过古代女子普遍早熟,十三四岁的女子稍稍梳妆打扮一番,恍如十八九岁的模样!加之董淑贞本身就是一个美人胚子,虽然身材一马平川,但她这张脸蛋可着实漂亮。 她的脸蛋带着点婴儿肥,五官精致秀气,她又梳了个看起来比较“大”的发髻,两边各戴了两朵桃红色的花,使她整个脑袋看起来都比较大,极具青春少女的特征,特别可爱! “夫君~” 董淑贞听了祝修远的肉麻之语,两个脸颊噌的一下泛起朝霞红晕。 她虽然害羞,但也在笑,笑的香肩抖动,娇躯乱颤不止,格外活泼可爱。 两人说笑一阵,那夏舞却已经返回,她两手抱着好几条茱萸枝,满脸喜色,一头闯进董淑贞的房间,并大叫道:“小姐,小姐,茱萸领回来了!” 然而,夏舞闯进房间之后,却见小姐和姑爷在那打情骂俏,夏舞呆住了,大声喊叫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她咽了口口水,缓步退出房间,笑道:“小姐姑爷,你们继续……” “好你个小蹄子,胡说什么呢!”董淑贞当下追出房门,去挠夏舞的胳肢窝。 祝修远后脚跟了出来,见董淑贞和夏舞打闹一阵,叫道:“好了,我们先把茱萸插上吧,等插了茱萸,我们就去吃早饭,吃完早饭应该就能出发了!” “好!”董淑贞和夏舞齐声答应。 等祝修远、董淑贞、夏舞三人一起动手,将东院各处房门插上茱萸后,三人方才离开东院,去吃早饭。 (未完待续) 第249章 登高 祝修远和董淑贞来到西院的后厅时,却见只有董诚和老乞丐在此,喝着粥啃着包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咦,姐姐呢?”祝修远和董淑贞入座,董淑贞好奇问道。 “玉儿早已经吃过了,她正忙着安排今日上山野宴之事。”董诚随口答道。 “哦。” 董诚随口答完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两眼盯着董淑贞,“贞儿啊,此番上山野宴,你可不许胡闹捣乱,最好一直跟在贤婿和洪帮主身边,知道了吗?” “是,爹爹。” 董诚点了点头,遂不再说话。 忽然老乞丐对祝修远问道:“祝小子,今天乃是重阳佳节,你准备做什么好吃的啊?” 祝修远想了想,笑道:“师父,今天我们去山上野宴,嗯……徒儿就做一道‘叫花***,保证让师父您老人家满意。” “好,那老乞丐就等着你的叫花鸡,哈哈,老乞丐吃叫花鸡,有趣有趣!”老乞丐白眉白须,一把年纪了,此时却像个嘴馋的孩童,让人忍俊不禁…… ……祝修远等人吃完了早饭,又回去修整一番,随后董家一家人,连同主人和小厮丫鬟等,全都聚集在大门口处,等待出发。 祝修远、董诚、董淑贞,还有夏舞、言大山等人,还有一些小厮丫鬟等,全都到了。 董诚扫视众人一眼,问道:“玉儿她们人呢?还没有准备妥当吗?” “回禀老爷,大小姐、管家、执事等,她们还在做最后的准备,大小姐说,请老爷、二小姐和姑爷先出发,她们随后跟上。”有下人回应道。 董诚想了想,大袖一挥:“那就再等等吧,反正现在时辰尚早,耽误一些时辰也无甚大碍!” 董诚发话,于是众人就等候在董府大门口。 “祝兄,祝兄……” 众人等待间,却见那刘文彩带着一大帮王府家将赶了过来。 那些王府家将并未空手,而是提着诸多食盒。 “文彩兄!” 祝修远迎了上去,两人哈哈大笑着互相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算打了招呼。 自前两日李继业离开江州后,惨被沦落为边缘人物的刘文彩顿时又活跃了起来。 刘文彩这几日可风流快活了,他几乎半日呆在董府,和祝修远喝酒玩乐,同时也跟老乞丐学两招花拳绣腿。另外半日,刘文彩则在浔阳楼举办宴会,又从鄱阳王府借来三两位会弹琴的扬州瘦马,再聚集起一帮江州本地的读书人,在浔阳楼吟诗作赋…… 祝修远也被刘文彩盛情相邀,去过一两次浔阳楼的宴会,以祝修远“江州司马好诗才”的名头,祝修远自然大受欢迎。 可是祝修远不喜欢那种场合,去了两次之后就不再去了。 通过这几天与刘文彩的相处,两人基情日甚,现在祝修远已经不再称呼刘文彩为小王爷了,而是叫文彩兄。 “文彩兄你这是?也准备去山上登高野宴吗?”祝修远笑问道。 “诶,祝兄,重阳登高,饮酒赋诗,乃一年一度的盛会啊,此等盛会,我怎可缺席!哈哈,祝兄,我不仅要去,还要和祝兄你一块儿去,我们一起饮酒赋诗!” “呵呵,好,有文彩兄同行,自然是极好的!”祝修远干笑,心说有刘文彩在的话,恐怕又有吟诗作赋的环节了。 继刘文彩来了之后,那江州长史李林洲也拖家带口赶来了,要跟董家众人一起上山野宴。 李林洲乃董诚妹夫,况且又是衙门里的同僚,组团去登高野宴也是应该的。 后来,等董漱玉她们准备妥当,董府诸人、刘文彩、李林洲三方人马出发后,在路上,陆陆续续又有一些人加入进来,组团上山登高野宴。 这些新加入进来的人,有衙门里的官吏,有城中有名的富户,还有许多读书人等……导致董家领头的队伍浩浩荡荡,是今日上山登高的众多队伍中声势最为浩大的一支。 上山的路上,董淑贞就已经开始激动和兴奋了。 因为整个江州城中,几乎一半多的人都出发往山上跑,这种场面太壮观,也十分热闹,以董淑贞这种爱凑热闹的性子自然免不了激动兴奋。 幸好祝修远死死拉住了董淑贞,不然不知道要闹出多少笑话来。 ……祝修远他们所登的山,就是位于城南不远处的鲁山。 鲁山,延绵几百里,某些区域山势十分复杂。比如上次那帮山贼,就在鲁山偏南部的位置,离江州城比较远。 鲁山临近江州城的区域,山势比较平缓,树林、小溪、猎物等众多,乃是打猎、野宴、春游、踏青、登高的绝佳之地! 众人上山后,挑选了一块风水宝地。 此地向北望,可将整个江州城俯收眼底,连带城外的长江也隐约可见,蜿蜒如银带。 南边则是连绵的山林,青翠欲滴,峰峦叠嶂。远处,有高峰直插云霄,云雾缭绕,恍如人间仙境。 东侧则是一片密林,其中有清澈小溪引流而出,密林中也有诸多大小猎物可打,物产极为丰富。 西边,则是悬崖峭壁,极目远眺,可以纵览大半个宽阔的鄱阳湖,湖水水面如镜! “果真是一个好地方!”祝修远四处环视,各种美景尽收眼底,连带心情也跟着舒畅开阔起来,积淤在胸中的郁闷之气如水汽遇热般消散不见。 董淑贞紧跟着祝修远,她伸了个懒腰,笑道:“夫君,我就说嘛,这山上很好玩的!” 董漱玉则站在祝修远另一边,她没有说话,只是仰头闭目深呼吸,然后缓缓睁开两眼,将这壮丽的大好山河尽收眼底……随后,她那冰冻般的脸蛋逐渐融化,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容。 刘文彩则诗性大发,在那摇头晃脑的吟起诗来,追随刘文彩前来的读书人,则在一旁大赞道:“小王爷好诗,好诗呀!” 老乞丐极目远眺,深吸一口气,然后取出那硕大的酒葫芦,拔开塞子…… 言大山跟在祝修远身后,望着那直插云端的高峰,怔怔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未完待续) 第250章 青眼 董诚纵览四周景色之后,也不由哈哈畅笑,道:“今日乃重阳佳节,天高气爽,风和日丽,的确是出游登高的绝佳时日!” 李林洲、衙门众位官吏,还有城中众位富户等,纷纷出言附和。 导致现场热闹非凡,恍如身处闹市之中。 “鄱阳王……王爷来了……” “杨廷玉杨老……” “王爷和处置使大人也来了!” …… 祝修远等众人正陶醉在这壮阔的山林美景之际,忽听得某处传来一片嘈杂之声。 董诚、祝修远、刘文彩,以及衙门大小众官等,纷纷往喧闹之处望去。 祝修远定睛一看,远方出现的那两个人……果然是鄱阳王和杨廷玉! “岳父大人,真是王爷和处置使大人!”祝修远对董诚叫道。 董诚咪了两眼看了一阵,分别对祝修远和衙门众官说道:“贤婿,诸位同僚,王爷和处置使大人驾到,我等前去拜见吧!” 董诚话毕,当先往那个方向走去。 祝修远、李林洲,以及衙门大小官吏等纷纷跟上。 刘文彩在那摇头晃脑的吟诗,脑袋都快晃晕了,不过还好,还未曾晕到糊涂,他立即丢下众多恭维他的读书人,拔腿跟了上去:“祝兄等等我……” 鄱阳王和杨廷玉两尊大佬突然出现,就像在锦鲤池中撒入一把饵食,这山头上所有人都沸腾了,前来拜见之人犹如过江之鲫。 所以鄱阳王和杨廷玉就停在原地,未曾乱动。 少时,董诚领着一大帮人赶了过来,对准两尊大佬躬身纳手便拜。 “呵呵,好,不用多礼,快些起来吧,本官和王爷跟你们一样,也是来此登高望远的,呵呵,不用如此多礼!”杨廷玉似乎十分高兴,呵呵笑着,两手连连虚扶。 鄱阳王与杨廷玉并肩而立,他未曾开口说话,不过看其脸色,鄱阳王的心情应该也格外舒畅。 李林洲等拜见完鄱阳王和杨廷玉后,就纷纷返回原地了,只有董诚、祝修远、刘文彩三人单独留了下来。 “哈哈,本官在那鄂州督促赈灾之际,就听说了那薛家谋逆大案!不错,董刺史、祝司马,还有刘贤侄,你们都做得不错,为我江南西道剪除此等反贼,实乃大功一件!”杨廷玉笑道。 董诚等三人自然谦虚连连,不敢居功。 杨廷玉将三人狠夸一遍后,让董诚和刘文彩先退下,单独留下祝修远。 “祝司马,来,近前来说话!”杨廷玉招手。 祝修远依言走近。 杨廷玉伸手拍了拍他身边的一个位置,那里铺了草席,并放了一个蒲团。杨廷玉笑道:“祝司马,坐下说话。” “大人折煞下官了,下官位卑言轻,如何敢与大人和王爷同坐一处!”祝修远拱手拒绝。 鄱阳王笑道:“诶,祝司马你不用客气,即是大人亲口吩咐的,又有何不妥,快些过来坐下吧,本王与大人有话要问你。” 祝修远听了这话,方才拱手道:“那下官失礼了。”随后在那蒲团上盘腿坐了下来,问道:“不知王爷和大人有何事询问下官?” “不急。”杨廷玉倒是不慌不忙,亲自提起一个茶壶,取了一只新的茶杯,倒上一杯热茶,亲自用手拿着递给祝修远,笑道:“来,先喝口茶!” “这……”祝修远心里无比诧异,不敢伸手去接,因为这事儿太诡异了! 杨廷玉是谁?他可是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 换句话说,他就是江南西道的土皇帝,就连一州的刺史都可随意任免! 杨廷玉权高势大,却先叫祝修远与之同坐一处,后亲自倒茶……这事儿太不寻常了! “……大人,大人真是折煞下官了……”祝修远心中不安,不敢去接这杯茶。 鄱阳王又笑道:“祝司马,大人亲自倒的茶就连本王都没喝过呢,你还犹豫什么呢?大人此举,表达的乃是对你的喜爱与看重,你难道要大人一直举着茶杯不放么?快些好生接过了!” 杨廷玉也笑道:“祝司马,莫非经由本官之手的茶水,是那毒药不成?” 祝修远见此,只得双手接过茶杯,并戳了一口,赞道:“大人此言差矣,经由大人之手的茶水,哪里是毒药,分明就是世间难得一品的好茶!” 杨廷玉佯装怒骂道:“小滑头,本官原以为你是一个正直之人,却没有想到你也油腔滑调,溜须拍马!” 祝修远尴尬一笑。 鄱阳王把手一伸:“诶,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大人亲手倒的茶,就连本王都没有享用过,呵呵,俗话说物以稀为贵,本王料想祝司马所言非虚,经由大人之手的茶水,果真那是世间难得一品的好茶!哈哈!” 杨廷玉:“……” 祝修远端坐蒲团,默默看着两位大佬聊天打趣,不发一言。 …… 两刻钟后。 “处置使大人,王爷,那下官就先行告退。”祝修远从蒲团上爬起来,分别对二位大佬拱手施礼。 “嗯,去吧!”杨廷玉面露一丝喜色,随手一挥,算是应答。接着两眼盯着手中茶杯,怔怔出神,浑然忘我,进入一种深度思索的状态。 “今日乃是重阳佳节,普天同庆,你乃少年之人,本是贪玩好游的年纪,趁着这大好时光好生玩乐吧!呵呵。” 鄱阳王的笑容如铁汁融化,也如钢板雕成,甚是刚硬。 想鄱阳王身为江州大营镇守大将军,镇守一湖三州之地,治军极严,动不动就砍人脑袋,素来就有“鄱阎王”的称号。 而他本人,更是金戈铁马,刚猛坚毅,不苟言笑,平时都是十分严肃的。 祝修远见此,笑道:“多谢王爷教诲!” “嗯,去吧!”鄱阳王也随手一挥,收回看着祝修远的视线。 祝修远拱手缓缓后退两步,遂转身踏步,踩着青翠草甸,返回原来的山头。 走近,早有董诚等候在此。 董诚拉过祝修远,面色凝重,低声问道:“贤婿,处置使大人和王爷留你做甚,可是有什么紧要之事?” (未完待续) 第251章 娱乐 祝修远笑道:“岳父大人,请您放心,处置使大人和王爷单独留下小婿,为的乃是询问梁国使者留宿董府一事。” “小婿据实以告,只说梁国使者大为满意,并不曾留下任何祸端。处置使大人和王爷听罢,纷纷放心,笑意连连,并褒奖我们做得好。” 董诚一听,顿时放下心来,只说:“你们年轻人一起玩吧。” 遂撇下祝修远,往李林洲及衙门众位官吏处走去,那里还有城中富户等。他们都是上了年纪的人,聚在一起才有共同语言。 祝修远笑着摇头,偶一抬头之际,竟与对面的董漱玉接上了视线。 先前众人赏罢周遭诸景,祝修远和董诚等众人,结伴去拜见杨廷玉和鄱阳王。 而董漱玉则开始筹备今日野宴的吃食,带着小厮,携着丫鬟,秋雯也在其中,她们忙碌着,不是整理“重阳糕”,就是分装“菊花酒”,忙个不停。 祝修远偶一抬头之际,恰逢董漱玉忙碌之余也抬头,两人视线顿时纠缠在一起,隔空对视,情意缠绵,两人的动作不由都停了下来。 祝修远嘴角上扬,心中一动,抬步往前,就要朝董漱玉那边走去。 他与董漱玉之间,自那次山贼劫掠事故之后,两人之间的相处方式就已经发生了变化。 祝修远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欲,董漱玉也不再刻意回避。不过,两人都恪守“止步于眉来眼去”的阶段,不再往更深层次的地步发展。 如今祝修远与董漱玉对上了眼,视线碰撞,擦除火星,他往董漱玉那边走去,并非是想趁机更进一步,而是为了与之说两句话,只为听一听董漱玉那嘤咛般的话语,并不做他想。 何况这里还有这么多外人,甚是不便。 然而,祝修远才刚走出两步,旁边就传来董淑贞的叫声:“夫君!” 祝修远应声望去,见董淑贞跳着脚并挥手,其声如含苞待放的花蕾,饱含兴奋,也充满了激动。 祝修远回头瞧了眼董漱玉,短短瞬间,达成交流,祝修远遂调转脚步,往董淑贞那边走去。 董淑贞身旁也有好几人,有丫鬟夏舞,有老乞丐,有言大山,还有一些衙门里的州兵,他们聚在一起,看其模样,观其神色,他们似乎将有所行动。 “娘子,师父,大山,你们这是?”祝修远走近,视线依次扫过老乞丐等众人,面带诧异。 老乞丐抓着那硕大酒葫芦,小口小口抿着酒水,无暇顾及祝修远。 言大山面色纠结,欲言又止,扭扭捏捏,不过最终他什么话也没说,一幅无比蛋疼的模样。 夏舞紧挨着董淑贞,面带笑意,跃跃欲试,也不说话。 至于那几十人的衙门州兵,就更加没有话说了。 于是董淑贞一把拉住了祝修远的手,娇笑道:“夫君,我们去打猎吧,你看那林子里好多树啊,里面肯定有许多野兔,也有野山羊、梅花鹿什么的……” 董淑贞板着手指头,遍数那树林中可能具有的猎物,脸色认真,隐含笑意,眼眸泛光。 伴随着她数手指头的动作,董淑贞那因盘了特殊发髻而显得很“大”的脑袋,也跟着转来转去。 特别是发髻左右两侧各插的一朵花,桃红色的,晃晃悠悠,搭配董淑贞那娇笑如花的脸蛋,真个是交相辉映,面比花娇,惹人怜爱。 可是,就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就这么一个应该好好待在闺中的小仙子,她竟然嚷嚷着要去打猎,要去捉野兔……这也太违和了吧! 祝修远抿了抿嘴,劝道:“娘子,你还是……别去了吧,打猎多危险啊,让言大山带人打几只野兔回来就是了,我们坐享其成不好么?” 老乞丐继续抿着美酒,对祝修远和董淑贞两人充耳不闻,视而不见,静静等着,似乎董淑贞和祝修远去不去都无所谓。 而那言大山一听此话,立即插嘴道:“恩公所言极是,打猎之事,交给我即可,恩母娇贵,就不用去了吧!” 董淑贞偏头盯着言大山,嘴角一扁,脸上笑容一收,点手斥骂道:“好你个言大山,你是说我的功夫不如你吗?要不要来比划比划?” 董淑贞且骂且摆开阵仗,一幅要与言大山比较高下的姿势。 祝修远不由扶额…… 言大山忙躬身道:“不敢不敢,恩母的身手,远胜于我,我如何是恩母的对手呢?请恩母饶命啊!” 董淑贞脸上复现喜色,轻哼一声,收起姿势,不再看他,复又拉住了祝修远的手,使出那撒娇大法: “夫君,之前你让妾身喝那又苦又涩的药水,并答应了带我上山打猎玩耍的条件。妾身喝了那药,夫君可不能反悔……夫君,你就陪我去吧!” 祝修远被她摇晃着胳膊,又瞧着她那面比花娇的脸蛋,可怜兮兮,委委屈屈,无限哀求,甚是令人不忍拒绝了她的请求啊! “好好好!好吧!”祝修远败下阵来,况且他也的确答应过,要带她上山打猎玩耍的,“快别摇了,为夫算是怕了你了,我答应陪你一起去打猎!” 董淑贞见祝修远同意下来,顿时无比雀跃,拉着祝修远就往那密林中闯。 “别急……”祝修远很是无奈啊,他这个小娘子,在某些时候真是太心急了。 夏舞自然紧跟董淑贞,第一个跟了上去。 接下来是一脸便秘之色的言大山,与拿着硕大酒葫芦小口抿着酒水的老乞丐。 最后则是那几十个衙门州兵,跟在最后面。 ……祝修远他们打猎去了,这山头上的热闹却不减。 刘文彩身后跟着一帮读书人,在那摇头晃脑,吟诗作对。 董漱玉她们还忙碌着整理野宴要用的酒食,秋雯也在其中,忙得忘乎所以。 董诚、李林洲,以及一大帮衙门大小官吏,还有城中富户等,他们则聚在一起谈天论地,漫游踏青,纵览山河风光,好不快活。 至于其余百姓等,也有准备饮食的,也有纵览山河风光的,也有吟诗作对的,也有进山打猎的……不一而足。 (未完待续) 第252章 关心 整个山头上热闹非凡,一派喧嚣,人声鼎沸,恍如城中街道……此等景象,一年中只得三两次,是故所有人都抛开了一切,全部身心畅游其中,乐此不疲。 且说祝修远一行人进得那密林,走了一刻钟左右,左右前后竟已无其他打猎队伍了! 此山林之大,树林之茂盛,可见一斑,要知道,他们踏进这密林的时候,前后已有好几十支打猎的队伍进入了其中。 但是此时此处,就只有祝修远他们一行人,其他打猎队伍竟是一个也不见。 “大山,多打几只野兔,如果有野山羊或梅花鹿什么的,也打个一两只,够吃就行,别贪多。”众人走到一出相对开阔之地停下,祝修远立即对言大山吩咐道。 “放心吧恩公,小人省得。”言大山一拱手,紧握了手中弓箭,拍了拍脊背上负着的箭壶,抬腿就往密林中跑去。 “等等!”董淑贞却是不满意了,她一口叫住了言大山。 祝修远等众人都看向董淑贞,面带诧异,不知她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夫君,你怎么只吩咐言大山,而不吩咐妾身呢?若论打猎捉兔,妾身可比言大山厉害多了,言大山,你说是不是啊?” 言大山一脸无奈,忙躬身道:“恩母说得对,小人哪里会打猎,恐怕是要辜负恩公的嘱托了。” “是吧夫君,你看,言大山都这么说,夫君,你就放心吧,我要捉好多好多兔子,打好几只野山羊……总之要比言大山打得多!” 董淑贞这番装扮,宛若深居闺中的娇弱小姐,祝修远实在无法将之与打猎联系起来。 不过董淑贞都这么说了,祝修远也懒得与之分辨,只笑道:“好,娘子你也加油,争取比言大山打的猎物更多。” 祝修远一说完这句话,他立即察觉到不妥。 但是已经晚了,那董淑贞听了这话,顿时燃起昂扬斗志,拍着一马平川的胸牌,放出豪言:“放心吧夫君,我一定能打下多多的猎物,赢了言大山的!” 董淑贞又看向言大山,挑衅道:“言大山,你还是趁早认输吧,省得待会儿输了哭鼻子!” 言大山一脸麻木,咧着嘴角,拱手道:“小人预祝恩母打得更多猎物!” 董淑贞冷哼一声,招呼上小跟班夏舞,呼呼喝喝,咋咋呼呼,两女直奔向密林深处。 祝修远对那些州兵一挥手,已有十个州兵越众而出,循着董淑贞和夏舞的足迹,小心翼翼,跟了下去。 言大山拱了拱手,也深入密林深处,拿着弓和箭打猎去了。 此地就只留下祝修远、老乞丐,以及十多个衙门州兵,等候在此。 相比于老乞丐的淡定,祝修远则坐卧难安,不时走动,张来望去,心说:“希望娘子她们不要出什么问题才好……哎,我怎么就答应让娘子她们去打猎了呢?” 老乞丐拍了拍硕大的酒葫芦,别在腰上,对祝修远说道:“祝小子,瞧你那走来走去的焦急样,莫非是在担心你那小娘子不成?” 祝修远稍稍停下走来走去的脚步,望着老乞丐,说道:“师父,娘子她们毕竟只是两个弱女子,这要发生什么事的话……” “诶诶……”老乞丐连摆了两下手,笑道:“祝小子,你这是关心则乱,多虑了,以小贞儿如今的身手,在这密林之中,恐怕就只有言大山这呆傻之人才能与之匹敌,其余的人,呵呵,不值一提!” 祝修远听了这话,心中顿时敞亮,放下心来。 老乞丐不仅身手高绝,教人育人也很有一手。言大山和董淑贞两人,这些时日在老乞丐手下习武,他们的身手其实早已达到一个罕见的高度了! 只是方才祝修远关心则乱,忘了这一茬,如今想来,倒觉好笑。 “师父,多谢您老人家这些时日的教导,言大山和娘子方才能有如此成就,徒儿……感激不尽!”祝修远对老乞丐拜了一拜,老实说,祝修远是真的很感激老乞丐的。 因为在这个世道,身具一身高超的武艺,无异于多了一条性命啊! 祝修远怕辛苦,也很怕痛,亲自习武的心思早就淡到只剩下一根头发丝儿,几乎没有了! 所以说,言大山能习得一手好武艺,就相当于祝修远习得了一手好武艺,这可是保命的手段,祝修远十分重视。 “哈哈,诶。”老乞丐摆了摆手,顺势取过那硕大酒葫芦,拔开塞子就是一口。 “你能将老乞丐留下,也是你小子的本事……对了,祝小子,今天你不是要做那什么‘叫花鸡’么,老乞丐的肚子可是留出了足够的余地,你可别忘了!” “师父,徒儿怎么会忘呢……” 祝修远与老乞丐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或聊美食,或谈江湖,或论功夫,时间就这样一分钟一分钟的过去了。 约两刻钟之后。 言大山首先回来了。 他一只手上提着三五只野兔,用草绳捆了,倒提兔腿,晃晃悠悠。 另一只手则搭着肩上扛着的一头野山羊,那野山羊成年大小,浑身一片白,两只后腿在言大山胸前不住晃荡。 咚! 噗! 言大山将野兔和野山羊扔在地上,转动脑袋四下打量一番,小声问祝修远:“恩公,恩母还没有回来吧,我是不是……回来的太快,猎物也打得太多了?” 祝修远拍了拍言大山肩膀,笑道:“无妨,你且去休息一下吧,一切有我替你做主。” 言大山眼角轻微抽了抽,心道:“恩公诶,恩母用一双拳头揍我的时候,您不在旁边喝彩叫好就行了,您什么时候替我做主过……” 尽管心中如此想,但言大山还是拱手道:“多谢恩公!” 言大山在此坐卧不安,等了一会儿,又出发打猎去了。 又过了两刻钟,言大山又返回了。 这次他捉回二十多只野兔! 算上上一次的猎物,言大山这边的战绩是一头野山羊,二十五只野兔。 而董淑贞还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未完待续) 第253章 梳妆 【求推荐】 不过祝修远也不担心,诚如老乞丐所说,以如今董淑贞的身手,此间能与之匹敌之人,恐怕就之有言大山一人了。 当然老乞丐除外。 况且又有十多个衙门州兵跟了去,这些州兵都是打下手的绝好人选,所以董淑贞不用中途回来放猎物…… 言大山第二次回来之后,就没有再出去打猎了,因为单单以他的收获,一只野山羊,二十五只野兔,其实都差不多够用了。 再算上董淑贞的收获,说不定还吃不完,所以祝修远就没再让言大山继续打猎。 又等了小半刻钟左右,前方密林中忽然传来一阵少女笑声,如银铃般,欢快活跃,充满生机…… 显然董淑贞她们打猎回来了。 言大山顿时从地上蹦起来,伸着脖子往前一探,随后对祝修远说:“恩公,恩母她们回来了,我要不要去躲一下,或者将一半猎物藏起来?” 祝修远看着言大山,嘴角抽了抽,言大山膀大腰圆,壮若牛犊,却被他家娘子欺压成这样…… “藏起来就不必了,不过你倒是可以躲一下,去吧!” 言大山得了令,嗖的一声钻入附近密林,藏了起来,暗中打量。 随着少女银铃般的笑声渐近,祝修远先一步迎了上去。 等祝修远刚刚走到这块空地边缘,刚好见到董淑贞一行人。 只见董淑贞走在最前面,身后紧跟着夏舞,再后面则是那十多个衙门州兵。 衙门州兵们都没有空手,其中一人扛着一只梅花鹿,其余的人手中都提着野兔,或一两只,或三五只,倒提兔脚,兔子们还在扭动挣扎。 董淑贞捉的兔子都是活的,并未受伤,活蹦乱跳。而言大山抓的兔子都带着箭伤,一动不动,在那挺尸。 再看走在前头的董淑贞…… 祝修远张大了嘴,忙大叫一声:“娘子,你这是怎么了,怎生弄得如此……乱?”并抬步迎了上去。 此时的董淑贞,早已没了闺中娇弱小姐的模样,她那略显得有点“大”的发髻轻微凌乱,发髻左右两侧桃红色的大花掉了一只,替代大花的是一片树叶。 她那面比花娇的脸蛋脏兮兮,有草茎,有泥土,还有兔子身上的绒毛。因发髻散乱,几缕青丝逃了出来,在她额前飘舞,看起来有种凌乱的美。 另外董淑贞浑身的衣裙和绣花鞋也没能幸免,草茎,泥土,草籽等,沾了一片…… 祝修远上下打量着董淑贞,嘴角轻微抽了抽。 董淑贞倒混不在意,笑道:“夫君,我亲手捉了好多野兔,哈哈,那些野兔跑得虽快,但我全力追赶之下,野兔们全都逃不到我的手掌心,哈哈!” 董淑贞十分高兴与兴奋,笑颜如花,只不过她这幅笑颜上却带着草茎与泥土,让人好笑又好气。 “娘子,你为了捉这些兔子,该不会在草地上打滚了吧?”祝修远不由破笑问道。 “是啊,哈哈,不过为了捉住这些狡猾的野兔,在草地上打打滚也算不得什么……” 董淑贞呵呵笑着,将她如何捕捉野兔,期间又遇到哪些趣事等,连比带划,一一道来。 祝修远听她讲完,夸赞一番后,忽对夏舞问道:“夏舞,你今天带了铜镜没有,拿出来给娘子照照看。” 夏舞果真从随身携带的一个包袱里取出一面铜镜,递给董淑贞,董淑贞拿过一照,不由惊呼:“哎呀,没脸见人了,舞儿,快快与我补妆!” 遂拉着夏舞就往附近一条小溪跑去,且跑且责怪夏舞:“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夏舞委屈道:“小姐,奴婢说了的啊,只是小姐玩得起劲,说没事……” “诶,娘子……”祝修远也跟了上去。 等祝修远、董淑贞和夏舞三人走远后,现场众人面面相觑,特别是那些州兵,肩上和手里都还提着猎物呢! 还有言大山,他躲在附近茂林后面,出来不是,不出来也不是…… 附近的山溪旁。 这溪水乃山泉之水汇聚而成,清澈见底,滚滚而流,哗哗啦啦,乃是一汪活水,本次野宴,众人都将在此溪取水,是故董淑贞在此简单梳洗,也是可以的。 祝修远跟来后,见夏舞那包袱中不仅有铜镜,还有一双绣花鞋,一袭外套,乃至于首饰、胭脂、口脂等,应有尽有,真是一个移动的梳妆台。 ……半刻钟后,董淑贞又恢复了闺中娇弱小姐的模样。 发髻已重新盘好,左右两侧桃红色的大花已重新戴好,面如轿花的脸蛋也已干干净净,白皙透红,毫无瑕疵。 就连外罩的衣裙都换过了。 三人返回后,见那衙门州兵已将猎物悉数放在地上,与言大山所打的猎物并列一起。 州兵们指指点点,似在讨论哪一堆猎物更多的问题。 言大山则站在一旁,脸色如常,安安静静,似乎稳操胜券。 “对了,我还忘了要与言大山比试之事,夫君,且看妾身如何压盖言大山!”董淑贞瞬间斗志昂扬,小跑过来,搓着两手,站在两堆猎物中间。 祝修远和夏舞自然跟上。 “先看言大山的。”董淑贞以手点指,点一只野兔就数一个数,神色极为认真……祝修远再度以手扶额,他就奇怪了,为什么自家娘子对这些事如此上心。 夏舞作为董淑贞的丫鬟加跟班,自然伺候一旁,查漏补缺,也是一脸认真之色……真是有什么样的小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 至于言大山,他仿佛立于不败之地,神色自若,淡定如常,不为所动。 众位衙门州兵们全都伸长了脖子,在那看热闹,只不过他们脸色稍稍怪异。 而老乞丐则坐在一边,倚靠一颗大树打盹,他对这些玩闹之事不感兴趣。 “数好了,一共有野山羊一只,野兔二十三只!”董淑贞报数。 祝修远听了这话,顿时一愣,二十三只?不是二十五只的么? 祝修远仿佛明白了什么,不由瞥了言大山一眼,眼带赞许之色。 言大山则傻傻一笑,算作回应。 (未完待续) 第254章 野宴 “再来数数我们的……”董淑贞和夏舞又去数她们打的猎物,点一只兔子就加一个数字,好像点人头般,甚是搞笑。 “数好了,计有梅花鹿一只,野兔二十七只!梅花鹿与野山羊相当,互相抵消,单看野兔的话,我们比言大山多了两只!耶!赢了赢了,夫君,你看吧,我就说过,妾身要赢了言大山的!” “哈哈,好,赢了赢了,你们赢了,言大山输了,娘子,你真棒!”祝修远无奈夸赞道。 董淑贞自是欢喜无限,并放出豪言,言之凿凿,说她才是祝修远的“得力干将”…… …… 祝修远等返回山头,遂将猎物交付给董漱玉及董府大厨们处理,这些猎物将是本次野宴的主菜。 “漱玉,此番倒是辛苦你们了,劳你们准备这诸多吃食。”交接猎物之际,祝修远乘机与董漱玉攀谈起来。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何况我并不怎么动手,一切都有众位大厨小厮和丫鬟呢!”董漱玉言语轻柔,嘤嘤咛咛,听入耳中,真是一种享受。 “对了,今天给洪帮主准备那什么‘叫花鸡’么?这‘叫花鸡’又有什么典故……” 祝修远遂与之合力做起那叫花鸡来,就像在董府庖厨中那样,两人合作愉快,心意相通,一人开口,一人动手,配合得天衣无缝! 这个时候,已经临近午时,山头上所有队伍都在准备重阳野宴了,祝修远与董漱玉合力烹制叫花鸡之际,董府的大厨们也正在忙碌。 …… 午时。 整个山头上已是香气四溢,炊烟滚滚,锅碗瓢盆之声不断。 众人期待已久的重阳野宴,正式开始了! 董家这边,董漱玉早已着人选了块平坦地面,铺上草席桌布,以之为桌。 酒菜未上,这充满野趣的“桌子”周围就已经坐满了人,老乞丐居正北主位,左边是董诚,右边是祝修远,然后是董淑贞,接着是董漱玉…… 另外还有江州长史李林洲,震泽王世子刘文彩,以及衙门中比较有资历和威望的官吏等,众人围坐了一桌,皆席地而坐。 至于其余小厮丫鬟等人,各自分桌而坐,欢聚一片。 除了董家之外,其余人等也纷纷席地而坐,以草席桌布为餐桌,以蓝天白云为屋顶房梁,前后左右,三百六十度,全是一片野景……野宴的内味已经有了。 祝修远等人入座不久,伺候布菜的丫鬟就端来重阳野宴的第一道菜——重阳糕。 重阳糕,乃是多种糕点的统称。 彼时之重阳糕,有麻葛糕、米锦糕以及菊花糕等,它们是先将熟米捣烂,或先将米磨成粉子,再经特殊手法烹制而成的糕饼。 董诚当先拿起一块重阳糕,扫视一遍同桌之人,说道:“‘糕’与‘高’同音,历来重阳佳节,凡登高之时必吃糕,老夫在此预祝各位步步登高,节节攀升,请!” “步步登高,节节攀升!” 包括祝修远在内的同桌众人纷纷拿起一块重阳糕,像是宣誓般说完此话后,就大口大口吃起手中重阳糕来。 “嗯,此糕酥软,入口既化,实乃是一道重阳佳品!”有人赞叹道。 众人纷纷附和,因为董府的重阳糕乃董漱玉亲自带队烹制而成,以董漱玉的厨艺天赋,恐怕董府的重阳糕将是这片山头最好吃的糕点之一。 见多识广的刘文彩也惊道:“我在京城吃过多种重阳糕,不遑号称陈国甲字号,及天下第一品的。” “不过从各方面比起来,此糕当与京城的重阳糕不相上下,处于伯仲之间,可当天下第一品的名号!” 刘文彩如此夸赞,自然又引得众人纷纷附和,大赞此糕烹制之妙! 作为主导烹制此糕的董漱玉,自然也受到了众人的赞誉。 尝罢重阳糕,紧接着丫鬟们又送上一只只酒壶,不用说,这就是重阳佳节第二个标志性食品——菊花酒。 菊花,凌霜不枯,傲寒而开,气味芬芳,本就是延年益寿的佳品。 菊花酒,自然就是使用菊花酿制而成的美酒佳酿。 每当菊花含苞待放时,人们采其花蕾叶茎,杂以黍米酿制,待到来年九月九日时,即可开坛取饮。 董府的菊花酒,自然也是出自董漱玉之手,其气味、色泽、口感自不必说,都是极好的美酒! 吃一口重阳糕,饮一口菊花酒,再瞧一眼随处可见的野景……重阳野宴,这就是重阳野宴的乐趣所在,众人无不陶醉其中,心怀舒畅。 吃了重阳糕,饮了菊花酒,丫鬟们已经开始陆续上菜。 烤兔、烤羊排、煮羊汤、鹿肉等等,还有祝修远与董漱玉合力烹制的叫花鸡,以及刘文彩从浔阳楼带来的美味佳肴等。 草席桌布铺就的“桌子”上,摆了个满满当当,一丝缝隙也无,放眼望去满是美味佳肴,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 众人如何饮宴欢乐,如何推杯换盏,如何高谈阔论等,自不需细述。 一个时辰后,饮宴方歇。 “各位,各位!” 众人饭后闲聊间,有一官差来到此处山头,四面转身,四面大叫,吸引了包括祝修远在内所有人的视线。 祝修远和董诚等瞧了此人一眼,心中立即做出判断,这位官差,来历不俗,他既不是州衙官差,也不是县衙官差,因为服色不同。 “这是处置使大人身边的人!”董诚眯眼瞧了半晌,缓缓开口。 祝修远等诧异之际,早有一人回应那官差:“这位官爷,草民等见你眉开颜笑,声中带喜,莫非衙门有什么仪式或聚会不成?” 此人说完话后,周围很多百姓,纷纷都往董诚这边望来,探头探脑,脸带探究,他们可能认为这位官差乃是江州衙门里的人。 “各位!”这位官差却是不理会那人,只团团拱手,大声道:“各位大人,各位士子,处置使大人已于隔壁山头设下‘重阳诗会’。” “各位大人和士子皆可参加,不会作诗的人也可前去凑热闹。处置使大人今日高兴,设下诗会,奖品丰厚,夺得诗魁者,可获赠陛下御赐给处置使大人的金玉腰带一条!” (未完待续) 第255章 重阳 【本月日八千更的计划圆满达成。 春节期间更新用的存稿,目前为止,存稿几乎告罄,因众所周知的原因,春节期间几乎没动笔,所以下月暂定日六千更,凌晨那章先砍掉。】 此话一出,整个山头顿时汹涌沸腾,就像往火堆里倒入热油,都快炸了! 祝修远和董诚等还未有所行动,那震泽王世子刘文彩却先一步疯了,只见他腾身跃起,手舞足蹈,只丢下一句话:“祝兄,我先去了,你随后跟上!” 遂拔腿往杨廷玉所在山头跑去,动若脱兔,急不可耐,仿佛迟了一两步那诗会就结束了似的。 “小王爷!”震泽王府的家将们立即大叫着追了上去。 祝修远等面面相觑,安静了一会儿,董诚发话道:“重阳佳节,饮宴作乐,登高赋诗,本是历代以来的传统。” “如今处置使大人既然设下‘重阳诗会’,召集众人,想必热闹,我等也去瞧瞧吧,会作诗的呢,就作上一首,不会作诗的呢,凑凑热闹也可!” “刺史大人所言有理,那我等也去吧……” 同桌众人纷纷跟着董诚起身,有祝修远,有董淑贞,有董漱玉,有李林洲,甚至老乞丐也打算去凑一凑热闹。 另外还有衙门众位大小官吏,城中士子福户等,也纷纷动身,往隔壁山头走去。 “贤婿,重阳佳节登高赋诗,乃当世的一大雅事。你素有‘江州司马好诗才’之名,名冠江州,路人皆知,不知贤婿你可早有腹稿?” 众人前去隔壁山头的路上,董诚笑问祝修远。 祝修远嘴角动了动,腹稿么?那倒是没有,不过“现成稿”倒是有一堆,他可信手拈来,毫不费劲儿…… 说得简单点,那就是抄! 不过如果要抄诗的话,祝修远还是得面临那个问题—— 他不知道这些诗在这个世界到底出现过没有! 自上次鄱阳王五十寿宴之后,祝修远已经知道了这个“短板”。 但是祝修远志不在此,后来也没有花费时间,去翻阅历代诗集,以此印证那个问题。 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竟然又遇到了一个诗会…… “岳父大人,这……腹稿倒是没有,小婿只去凑凑热闹罢了,作诗之事,还是交给诸位文人士子吧!” 祝修远谦虚,并打定注意,本次绝不参加这重阳诗会。 董诚还未发话,一直紧挨着祝修远的董淑贞“啊”了一声,极为惋惜,很是不解。 问道:“夫君,你有这么好的诗才,号称‘江州司马好诗才’呢,此次重阳诗会乃处置使大人设下,参与者众,一定热闹,夫君不去,岂不可惜了?” 董淑贞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扑闪,眉梢颤动,睫毛很长。 她今天梳了个“很大”的发髻,再加上发髻两侧戴着的大花,桃红色的,娇艳动人,面比花娇。 她这一摇头惋惜,顿让天地失色,乌云遮盖,让人恨不得立即答应她,去参加那劳什子的重阳诗会。 董淑贞侧边,是姐姐董漱玉。 董漱玉听了祝修远的话后,她也是面露可惜之色,不过她并未开口说话,只隐晦瞄了眼祝修远,匆匆一瞥,暗思幽浮。 祝修远自然也捕捉到了董漱玉这隐晦的一眼,他与董漱玉心意相通,似乎连为一体,不需多言,祝修远已经知道了董漱玉的意思。 董漱玉也想让他去“大展诗才”! 可是……此事并不比其他事,祝修远有自己的考虑。 “嗯,也好!” 董诚听了祝修远的话,缓缓点头,“贤婿乃少年之人,本该争名好利,不过贤婿能有此番认识,沉得住气,不骄不躁,倒也是极为难得!” “多谢岳父大人夸赞……”祝修远谦虚。 众人且聊且走,很快就来到隔壁山头。 只见此处人头攒动,人声鼎沸,似乎这鲁山上所有人都汇聚于此了。 众人围聚的中间,摆放了几张桌几,桌上放着文房四宝,再往后一桌,放着有一木制支架,支架上挂着一条腰带,金光灿灿,颜色绚丽。 在阳光下格外好看,料想这就是那作为诗魁奖品的金玉腰带了。 再往后,则就是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大人杨廷玉,与鄱阳王两位大佬的座椅,两位大佬正端坐其上,低头秘议,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在那几张桌几前面,已经聚集了一群人。 有的身穿官袍,有的士子打扮,也有穿着粗布麻衣的升斗小民。 他们聚集在那,只为等待诗会开始,他们好立即上前作诗,刘文彩赫然就在其中。 “司马大人,真不参加了?”祝修远这边,江州长史李林洲笑问道。 “长史大人,不参加了。”祝修远回答。 李林洲与董诚对视一眼,董诚笑道:“那好吧,此等盛会,本官倒是想去一试。” 两人遂举步往小桌几前走去,加入等待作诗的队伍。 “重阳佳节,登高赋诗,与民同乐……” 有位官差扯着嗓子念道,开场白后,他直接宣布:“诗会开始!请各位大人和士子前往此处,用桌上的文房四宝作诗一首,题材内容不限,以咏菊、抒怀为佳,限时一炷香!” 他敲锣打鼓,高声呐喊,宣布重阳诗会开始。 刘文彩、董诚、李林洲等众人,纷纷走向那些小桌几,研墨铺纸,挥毫而就,大部分人只略微一思索就作诗一首,搁笔吹墨,“交卷”走人。 很明显,他们中很多人都料到今日必有诗会,故此早早就打下了腹稿,到时候只需挥毫写出即可,方便省事。 董诚、刘文彩、李林洲三人就是如此,他们三个是第一批写完走人的。 “咦,祝兄,你……你怎么没去呢?” 刘文彩等三人返回后,他见祝修远杵在那竟未曾动过,刘文彩面色震惊,然后可惜,“祝兄,你可是号称‘江州司马好诗才’的啊,祝兄缺席,整场诗会都将黯然失色!” 刘文彩身着一套骚气的连襟儒衫,面容消瘦,脖颈前倾,后颈部位还插着一柄折扇,他拉着祝修远的胳膊,可惜连连,感叹不止。 祝修远只淡淡一笑,道:“有你们参加就可以了,我就不用去凑热闹,看看就好。” (未完待续) 第256章 来请 刘文彩再次叹气,只得接受这个结果,他与祝修远、董诚等站在一处,等待最后诗会的结果。 半柱香未到,所有人都已经作诗完毕。 小桌几那里已经没有人了,只有两位官差,在收集诗作,然后送到杨廷玉案前。 杨廷玉与鄱阳王两位大佬中,鄱阳王粗通文墨,但仅限于公文奏折,说到吟诗作对之事,他就不是很懂了。 杨廷玉则与之相反,他乃是文官,作诗的才能不见得有多高,但是他会品读啊! 是故,杨廷玉就是本次重阳诗会的最终“裁判”。 众人等待间,杨廷玉已一一阅过众人诗作,并将之按名次高低依次叠好。随后交给手下一书吏,让他当众诵读,从最后一名,诵读到第一名诗魁。 其实当众诵读的环节,才是整场重阳诗会的精髓。 因为整个重阳诗会的目的,并非是为了择出一重阳诗魁,而是为了与民同乐。 那书吏诵诗,就像唱歌。 围观众人大部分都是升斗小民,哪里懂的诗词歌赋之妙,他们就是图一个乐,虽然听不懂,但热闹就行了! 那书吏嗓们特别大,没有喇叭,没有扩音器的情况下,他愣是将他的声音送入在场每个人耳中,十分清晰,字正腔圆。 他从最后一名开始诵读,每诵读一首,围观众人就热烈喝彩,与其说是喝彩,倒不如说是“起哄”。 因为这诗听在内行人耳中,实在不咋地。 祝修远这边,董诚、李林洲和祝修远等,自持身份,皆微笑不止,倒不曾挥臂高声呐喊。 而董淑贞、夏舞等,则彻底融入这热烈气氛之中了,欢呼蹦跳,挥臂呐喊,那声音震得祝修远耳膜都颤动。 不过今日的确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董诚都不去管董淑贞了,更不用说祝修远,且由她去吧。 相比于董淑贞的热烈疯狂,一母同胞的姐姐董漱玉则显得文静许多,她只安安静静的看着,不时与祝修远交接一下眼神…… ……随着时间往后推移,热热闹闹的重阳诗会即将进入尾声。 当还只剩下最后一首诗未曾念出时,那书吏忽然停止了。 而此时刘文彩已经陷入了一种激动的状态,他紧握双拳,脸色涨红,眼中带喜,因为到目前为止,就只有他的重阳诗作还未曾念出。 也就是说,刘文彩夺得了重阳诗魁? 那金玉腰带他倒不怎么看重,刘文彩看重的是重阳诗魁的名头。 只不过刘文彩激动兴奋之余,又稍稍疑惑,奇怪,那书吏怎么不接着往下念了? 他还等着当他的大作念出之时,享受众人对他投来的艳羡眼光呢! 众人疑惑间,一个官差似乎在杨廷玉案前的了什么令,掉头直奔祝修远所在的方向而来。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此人身上,犹如“万箭”穿心,不过此人浑不在意,当他来到祝修远身旁时,在场众人的视线又落在了祝修远身上。 “嗯?那书吏为什么停了,我还等着听一听本次重阳诗魁的大作如何呢?”有人疑惑道。 “那官差……那官差旁边那位,是江州衙门的祝司马,他此时去见祝司马是为了什么?” “哎呀,你们难道没有发现么,祝司马竟然没有参加重阳诗会!” “咦,你别说还真是,祝司马号称‘江州司马好诗才’呢,在王爷五十寿宴上,还曾打败来自京城的那什么公子,扞卫了我们整个江州的尊严……” “你们傻啊,那书吏在即将念出最后一首诗前停止,处置使大人又派出一官差去见祝司马,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杨老准备让书司马‘重出江湖’……” 众人猜测得不错,那位官差的确奉了杨廷玉的令,来请祝修远“重出江湖”的。 “司马大人。”那官差拱手,“处置使大人使小人问,司马大人有‘江州司马好诗才’之名号,名贯大江南北,处置使大人早有耳闻。” “可是为什么今日重阳诗会,普天同庆,与民同乐之际,司马大人却不参加呢?处置使大人使小人问,司马大人可是有什么难处?” 这…… 董诚与刘文彩和李林洲面面相觑,董淑贞与董漱玉两姐妹也面面相觑,附近众人更是脸带诧异。 祝修远微微咧嘴,心说:“这些人吃饱了撑的吧,这什么破诗会,谁稀罕呢!” 不过祝修远心中虽如此想,话却不能这么说,他微微一笑,道:“请这位差人转答处置使大人,下官才疏学浅,何德何能,如何敢担当‘江州司马好诗才’之名?” “那只不过是坊间好事者造谣滋事而已,当不得真,万勿相信,下官惭愧!” 那官差摸了摸脑门,迟疑半晌,犹豫不决。因见祝修远言之凿凿,不似虚言,所以这官差就折返回去,对杨廷玉据实禀报。 围观众人自然紧盯着那官差,他们十分好奇杨廷玉会不会信了这套说辞。 “哇,快看!” “来了,杨廷玉杨老竟然亲自过来了!” “天啦,处置使大人亲至……” 祝修远也是一脸懵,呆呆盯着前方,那杨廷玉杨老,与鄱阳王两位大佬,竟联袂而来,直奔祝修远,引发一系列轰动! “这……贤婿……”董诚几乎傻掉了,呆立当场,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其余诸如李林洲、刘文彩,以及衙门大小官吏,还有围观百姓等,皆面色愕然,犹在梦中,不敢相信。 那杨廷玉杨老,身居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之职,又是太子太傅兼御史台大夫。 而那鄱阳王更是高高在上,俯仰着整片江州大地……这两位大佬,为何会亲自走来呢? 众人呆愣之际,祝修远猛然反应过来,忙走出两步迎了上去。 其实在祝修远心中,对什么杨廷玉杨老,还有什么鄱阳王之类的,他基本没放在心上,他毕竟是穿越人士嘛,眼界高着呢。 不过凡事都需结合实际情况,是祝修远要去适应这个世道,而不是这个世道反过来适应他…… (未完待续) 第257章 好处 他虽然是穿越众,身份无比尊贵,可是……人家不知道啊,况且祝修远也不可能让他们知道,不然还不得被当成妖怪烧了才怪。 祝修远快走两步,迎了上去,拱手一礼。 “处置使大人,王爷,两位大人可真是折煞下官了,有事只需召唤一声即可,下官自会亲自上前,劳烦处置使大人和王爷亲自走一趟,下官之过大矣!” “诶,祝司马不用多礼,也不用多想。”杨廷玉那张苍老的脸上带笑,皱纹沟壑,犹如山峦。 “你既然不愿作诗一首,那本官和王爷只好亲自走一趟了,呵呵。”杨廷玉笑道,言语轻和。 可是,这轻和的话听在围观众人耳中,就犹如晴天霹雳,轰然炸响! 杨廷玉和鄱阳王的“段位”实在太高了,他们的一言一行都会被下面的人过分解读……那么杨廷玉和鄱阳王此举,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呢? 以杨廷玉杨老和鄱阳王地位之尊,竟然亲自来请祝修远,只为让他作诗一首,这也太……太不可思议了吧。 董诚等脑袋晕乎乎,总感觉不太真切,犹如梦中。 “这……下官……”祝修远也是无语了,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哈哈!”杨廷玉仰天长笑,“祝司马,你是不是觉得本官身为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却屈尊来此见你,只为让你作诗一首,甚是无理,也甚是糊涂?” “下官不敢!” “呵呵,祝司马啊,本官为官四十几载,如何看不出,你乃是在藏拙!”杨廷玉笑道。 “额……处置使大人慧眼如炬,下官敬佩!” “哈哈!”杨廷玉得意一笑,又说:“祝司马,今日乃重阳佳节,登高赋诗,乃是历代以来的传统,如果你已有了好诗,不妨诵读出来,让大家乐呵乐呵。” 杨廷玉说着,忽然凑近祝修远,低语道:“少年之人,懂得藏拙,本是一件好事,不过在合适的时机,该显露锋芒就当显露锋芒。” 杨廷玉嘴角上扬,“祝司马,相信本官,你在此次诗会上大方光彩的话,将为你带来想象不到的好处!” 杨廷玉说完,已经退回原位,脸上笑眯眯,皱纹如沟壑,一双眼睛苍老而明亮。 “祝司马,大人这是为你好,还不快谢过大人,将那什么劳什子的诗念出来?”鄱阳王也笑道。 祝修远猛然回神,尽管他心中想不明白杨廷玉所言的“想象不到的好处”究竟是什么,但祝修远选择相信鄱阳王,相信杨廷玉。 况且,他就算抄诗一首的话,如果这个世界上本无此诗,也只不过增加他那“江州司马好诗才”的名头而已。 如果这个世界上已有了那诗,也不过给他盖上一顶“祝抄诗”的帽子而已。 变好或变坏,影响的不过是他在“诗坛”上的名声而已,而祝修远本就不想在诗坛或文坛上立足,变好或者变坏也无妨。 “下官明白了,多谢大人的栽培,多谢王爷的点拨!”祝修远假装明白了杨廷玉的“良苦用心”,分别对两位大佬拜道。 两位大佬点头,遂退回座椅,先吩咐那书吏将刘文彩的诗作念出,再请祝修远写出他的重阳诗作。 刘文彩喜好钻研诗词歌赋,他的确有两把刷子,他的诗作一经念出,顿时引发一番轰动。 刘文彩红光满面,团团拱手,笑笑呵呵,似乎被巨大的幸福击中。 “好了,接下来请祝司马作出他的重阳诗,司马大人,纸笔已经备好,请!”那书吏说道。 “夫君,加油!夫君,一定要将重阳诗魁夺回来啊!”董淑贞跳着脚大叫,这话顿时让刘文彩陷入呆滞。 “贤婿,老夫看好你!”董诚也出言打气。 “祝司马,祝司马……” 祝修远的视线依次扫过董淑贞、董诚等众人,点头道:“我尽量吧,不过诸位,丑话我可说在前头,这首诗……乃是前人旧作,我今日将之誊抄出来,只为博大家一乐……” “司马大人太谦虚了!” “是啊,上次鄱阳王五十寿宴,司马大人也说是誊抄的前人旧作,不过实际上哪是什么前人旧作哟,分明就是司马大人亲自作的……” “司马大人勿需谦虚,我等皆看好你……” 祝修远一一扫视过众人,最后停留在一处,与董漱玉对视了一秒钟。祝修远从董漱玉眼神中看到了“鼓励”、“期待”、“激动”等神色。 祝修远暗中点了点头,往那小桌几走去。 然而祝修远才刚走出两步,就止住了身形,大声说道:“写出来就不用了吧,在下当众诵读出来即可!” “好,司马大人加油!” “别吵了,别吵了,大家安静,不然都听不见司马大人的声音……” 现场吵闹之声渐止,人人都盯着祝修远,无人开口发出声音,就连咳嗽之声都不闻,只能听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以及远处林中鸟儿的鸣啼。 祝修远原地转动,见杨廷玉、鄱阳王在座椅上认真关注着他。 董诚、董淑贞、董漱玉等也瞪圆了眼睛盯着他,其余士子百姓等,也纷纷看向他,脸上带着期待之色。 “咳咳,哼哼!” 祝修远清了清嗓子,将姿态做足,充分调动所有人的好奇心后,他才开口,缓缓而高声念出一首诗来。 诗曰: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全场安静片刻后。 “好诗!” 杨廷玉哈哈大笑着拍案而起,又说:“本次重阳诗会的诗魁之位,当属祝司马!” 鄱阳王虽然不怎么懂诗词歌赋,但仔细一品此诗,倒也品咂出了一点味道,不由捋须点头,笑个不停。 “贤婿……” “祝兄……” “司马大人……” 董诚、刘文彩,还有在场围观的士子百姓们,全都陷入了一种疯狂状态。 董诚和刘文彩等是真正懂得诗词歌赋的人,自然能品出此诗之妙。 那那些百姓,纯粹是为了烘托气氛,或为了杨廷玉那句“本次重阳诗魁之位,当属祝司马”的话而激动兴奋。 (未完待续) 第258章 发钗 而对于董淑贞和董漱玉两姐妹来说,这首诗听在耳中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两女眼角湿润,呆呆的瞧着祝修远,恨不能立即投入他的怀抱,好生给他一番安慰。 祝修远虽然没了父母双亲,在这重阳佳节里思念亲人,可是还有她们啊,她们就是祝修远的亲人…… 董诚等对此诗的理解,几乎都停留在诗词韵律及意境的表达上面,而董氏姐妹则感性许多,她们设身处地,将自己假想成祝修远。 要在怎样的心境之下才能作出这等悲凉的诗句啊! “独在异乡为异客”,这句诗说的应该是祝修远离开家乡故土,入住到江州城董府的故事。 董府虽好,但终究不是生他养他的地方,董诚和董淑贞等待他再好,也终究忘不了他属于“异客”的身份…… 好可怜,单单这一句诗而已,就让董淑贞和董淑贞眼角湿润了。 “每逢佳节倍思亲”,佳节,指的就是重阳佳节了,“倍思亲”三个字,则如重锤般撞击了董淑贞和董淑玉的身心。 因为她们都知道,祝修远的母亲早已亡故,而抚养祝修远长大成人的父亲,也在祝修远与董淑贞成亲前一个月仙去了…… 身在异乡,作为一个异客,在人人都欢庆的佳节里,祝修远却一个人默默的思念着父母亲人。 董淑贞和董漱玉设身处地一想,顿时觉得心如刀绞般难受。 “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这两句稍稍有些违和,因为其中的“兄弟”和“一人”感觉有点不对。 但董氏姐妹稍稍一想,顿时想明白了,这所谓的“兄弟”应该指的是祝修远小时候的玩伴,那么后面的“一人”就好理解了…… ……总之,董氏姐妹品读此诗,认为祝修远有了“人在屋檐下”的酸楚,然后又在别人都欢庆的日子里,思念父母亲人及儿时玩伴…… 好可怜哦,两女不禁取出手帕,偷偷抹眼泪。 祝修远自然不知董氏姐妹心中已经想了那么多,弯弯绕绕,犹如丝线,一圈又一圈缠绕在那圆筒状的物体上。 他享受着众人的欢呼,拜谢完杨廷玉和鄱阳王,两手捧着那诗魁奖品金玉腰带,一脸喜色,快步而回。 “贤婿,哈哈,老夫就知道,只要你出马,这金玉腰带就是你的了!” 董诚笑呵呵,然而视线一落在那金玉腰带上面后,就再也移不开了。 那腰带上镶嵌的金玉珠石金光闪闪,上面刺绣的纹饰绚丽多彩,做工精细,十分漂亮,董诚一双眼睛都贴了上去。 祝修远见状,淡然一笑,两手捧着那腰带,往前一送,那董诚茫然伸手接住了。 随后祝修远两手撤回,迎着董诚那茫然的脸庞,笑道:“岳父大人,小婿还没有给你送过什么礼物,实为不妥,此腰带乃陛下所赐,就送给岳父大人吧!” “这……” 董诚两手捧着这腰带,懵逼且茫然,只单单说出一个“你”字,然而祝修远却已经转过身去,面向了董淑贞。 “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祝修远乍见董淑贞的模样,顿时心下一惊,谁呀,谁让他家娘子流泪了? 祝修远心想应该没有人会欺负董淑贞,想必是风沙入眼了吧,于是祝修远笑道:“娘子别哭了,为夫来帮你吹吹。” “嘤!” 哪知董淑贞却娇吟着扑入祝修远怀抱,不管不顾,恍如久别重逢。 祝修远一呆,他家娘子不仅一头扎入他的怀抱,还用一张面比花娇的脸蛋在他衣服上蹭啊蹭。 她吸着鼻子,嘤嘤咛咛,将整张脸蛋都紧贴了祝修远的衣服。 祝修远茫然,从上往下看去,只能看见董淑贞那“大大”的发髻。 但见珠摇玉翠,发钗生香,三千青丝根根分明,发髻中间的“发线”如笔绘,青春的气息很足。 左右两侧的桃红色大花则微微抖动,随着董淑贞抽泣的频率。 祝修远一脸茫然,不知所措,手脚抬起,无处安放。 最后祝修远将手搭在董淑贞香肩,连忙低声问道:“娘子,你这是怎么了?这里好多人看着呢,快些起来。” 董淑贞不说话,两手用力抱紧了祝修远腰身,嘤嘤嘤的吸了会儿鼻子,方才将脸蛋抬起。 她往上倾斜四十五度仰望着祝修远,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瞟啊瞟,十足水灵,水汪汪的,只是眼圈微红,眼角湿润。 “夫君,以后妾身会更加对你好的!” 董淑贞娇声细语,就那么凝视着祝修远,她额头的空气刘海有些凌乱,不过她这张脸蛋真的比洋娃娃都还要精致呢! “说什么胡话呢!” 祝修远心中微荡,不由捏住了董淑贞那带点婴儿肥的脸蛋。 只觉入手扣弹,滑不溜手,软软嫩嫩,满是胶原蛋白,手感一级棒。 董淑贞被捏了脸蛋,她却根本不加躲闪。 只用一双大而有神的眼睛看着祝修远,大有一种“妾之身任君恣意”的意思在里面。 “咳咳!” 忽然,身后传来两声刻意的咳嗽,祝修远分辨得出,那是岳父大人董诚的声音。 祝修远心中一阵大骇,顿时松开捏住的脸蛋。 慌地抬头一看,不成想,却与对面的董漱玉视线碰撞。 那短短的瞬间,祝修远从董漱玉眼中解读出很多东西。 有悲伤,有哀愁,极为复杂,但更多的是一种怜惜…… 没错,就是怜惜,祝修远确定没有看错。 除此之外,还有些许羞涩,大概跟他与董淑贞当众撒狗粮的举动有关吧! 与董漱玉的视线短短接触一瞬后,祝修远忙转头四顾…… 原来附近之人全都在偷看他和董淑贞两个。 他们两眼瞪圆,嘴巴微张。 祝修远的视线扫过去,他们纷纷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继续嬉闹起哄,或者讨论刚才那首诗…… 尴尬! 祝修远和董淑贞立即分开。 因为董淑贞也察觉到了众人的异样,不过董淑贞还紧紧抱着祝修远的一条胳膊,不曾完全分开。 (未完待续) 第259章 牛? 当祝修远转过身去面向董诚,只见董诚两手还捧着那金玉腰带。 只不过他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李林洲凑在一旁,视线还在那腰带上一瞟一瞟的。 “贤婿啊,在这外面,还是要注意一下影响。” 董诚缓缓说道,他倒是不怎么尴尬,仿佛就跟让祝修远多添一件衣服那般从容。 祝修远稍稍有些尴尬,心说:“看来我的脸皮的厚度还不够,至少要达到岳父大人的境界才可!” “是,岳父大人说得是!”祝修远且想且回答,都有些不敢去看董诚的眼睛。 “对了贤婿,这金玉腰带……” “岳父大人,小婿觉得这腰带的款式不怎么样,不太适合年轻人,还是岳父大人戴着好看,您就收下吧,我留着也是堆在箱子里积灰。” “可是……” “诶岳父大人,小婿是真心实意的,我真不怎么喜欢这腰带,您就收下吧!” “那好!”董诚倒也光棍,直接点头收下了。 “对了贤婿,你方才那首诗,叫什么名字?”董诚又问。 祝修远想了一下,说:“叫《九月九日忆父母兄弟》!” …… 整个重阳登高野宴欢乐的活动结束了。 众人纷纷收拾东西,依次下山,回归江州城。 在回去的路上,董淑贞自然与祝修远走在一起。 因祝修远好奇董淑贞方才的表现,与董漱玉眼神中的那抹怜惜,究竟因何而生,从何而来? 于是就旁敲侧击问了董淑贞。 董淑贞抱着祝修远一只胳膊,就没有松过手。 面对祝修远的疑问,董淑贞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心中所思一一相告。 祝修远听了,不由哑然失笑。 他就是抄首诗而已,根本没想太多。 之所以选这首,是因为这首听起来耳熟,似乎还在课本上学过。 却不曾想,这首诗被董淑贞如此解读,还结合祝修远的实际情况…… 这真是一个误会! 祝修远哑然失笑之余,并没有点破,揭开这个误会,因为没有那个必要。 “夫君。”回程的马车中,董淑贞缩在祝修远怀里,糯糯说道:“妾身……想去夫君的老家,走一走,看一看。” 祝修远一呆,心中知道她为什么会冒出这个想法。 但他还是打趣笑道:“娘子,你该不会是想去更远的地方玩耍吧?” “没有!” 董淑贞以一个极亲密的姿势倚于祝修远怀里,用尖尖细细的手指头点着祝修远的衣服,说:“妾身就是想去看一看,看一看夫君以前生活的地方。” “好!”祝修远点头答应下来。 那个所谓的“老家”,他几乎都快忘掉了。 但那毕竟是他穿越过来初次到达的地方,祝修远也想回去瞧一瞧。 …… 第二天。 祝修远和董淑贞一大早就出发了。 乘坐马车,携着丫鬟,带着州兵,当然还有言大山,及丐帮刘、关二位长老。 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奔祝修远那所谓的“老家”。 除此之外,祝修远还吩咐备上了三辆马车的礼物,有现宰的牲畜,有精碾的大米,也有一些麦子及日常用品等,跟在后面。 在祝修远的记忆中,他的“老家”只是一个小乡村。 村众淳朴,乐善好施,他那便宜老爹“祝寿”咽气下葬之事,就是由村里的村众帮忙料理的。 如今既然回去了,自然要带上一些礼物,算是报答吧。 摇摇晃晃的马车中,董淑贞紧挨着祝修远,她不停好奇追问祝修远老家的情况。 祝修远则随口应付着,不是他不想细说,而是因为他也不是很熟悉。 随着时间往后推移,祝修远他们的马车早已驶离江州城。 沿着官道走了一阵,掉头驶入一段荒野小路。 此路颠簸,摇晃甚剧,祝修远略感不适。 然而董淑贞和秋雯、夏舞两丫鬟则充满了好奇。 她们坐着摇晃的马车,看着沿途“罕见”的乡村风光。 董淑贞三主仆一路嘻嘻哈哈,欢声不止,乐此不疲。 当马车走到某个路段,忽然停了下来,前面车夫禀道:“姑爷,小姐,前面道路甚是狭小,马车无法通过,请姑爷和小姐定夺。” 祝修远掀开布帘,探头一看,当下了然。 “此处距离村口已经不远,只有一二里路,我们走过去就是了。” 祝修远且说且跳下马车,董淑贞和秋雯、夏舞也跟着跳下来。 “留下几个人看守马车和马匹,余下的人扛着后面板车上的礼物,跟着我进村!” 祝修远吩咐完后,就不再去管这件事。 因为言大山自会安排,言大山不仅是祝修远的长随,还算是他的“助手”。 当然,祝修远将这件事儿丢给言大山安排,其实还另有目的—— 祝修远要仔细看紧了他家娘子。 据祝修远所知,董淑贞自小被当成金丝雀养在董府。 居于深闺,甚少出门。 就算出门也是在江州城中溜达溜达,不曾出城,也不曾领略过乡野风光。 她长这么大,唯有三次出城的经历。 第一次是小时候老乞丐带她去鲁山上玩。 第二次是去浮梁县茶园。 第三次就是昨天的重阳登高。 再依据董淑贞的性格——活泼好动,贪玩成性。 还有对未知事物浓浓的好奇心。 祝修远料定,董淑贞一定会咋咋呼呼,看什么都稀奇,说不定就会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必须得看紧了。 果不其然,祝修远才刚吩咐完言大山,转头一看,瞬间茫然。 因为祝修远已经“弄丢”了他的娘子,他记得刚才还在他身后的…… 就当祝修远茫然之际,他已听见了董淑贞的惊叫声。 从侧边传来:“哇,你们看,这是什么东西?好大一片,是稻子吗……” “牛,你们快看,那里有几只牛在啃草吃……” 祝修远循声望去,只见一片广阔的稻田边,董淑贞、夏舞、秋雯三主仆立在田埂前的草路上,一边跳脚,一边挥手,在那一惊一乍。 田埂不远处,有一个放牛娃,还有三五只牛。 那三五只牛是常见的耕牛,膘肥体壮,肚子溜圆,两角如弯月,四足似立柱。 (未完待续) 第260章 牛笑 【求月票】 此时,牛儿们侧过了脖子抬起了头。 牛嘴里淡定的咀嚼着青草。 两只大大的牛眼盯着董淑贞三主仆。 除了牛嘴和牛尾巴之外,浑身一动不动。 牛儿们盯着董淑贞三主仆,就像在看三个沙雕。 祝修远眨了眨眼,他的确有这种错觉,那牛眼中露出的光彩,就像是在看沙雕。 那放牛的放牛娃骑坐在一头牛的牛背上。 他一张脏兮兮的小脸始终低着,有些害羞,也有些窘迫。 不过他也不时抬头扫一眼祝修远等人,或者瞄一眼董淑贞三主仆。 祝修远、言大山等,衣着整洁,束发顶冠,一看就知道他们不是村庄中人。 乃是从大地方来的尊贵人物。 那小小放牛娃衣衫破旧,脸蛋脏兮兮,赤着一双脚。 见了祝修远等尊贵人物,自然本能感觉害羞。 但是,当放牛娃面对董淑贞三主仆时,他就不是害羞了,而是窘迫! 今日董淑贞出门,特意化了个妆。 头面首饰及衣裙等,全都经过了一番精挑细选。 她本就是一个小美人胚子,即便素面朝天,不施粉黛,原本也是一个绝代佳人了。 如今再经精细装扮,描了眉线,涂了口脂,擦了胭脂,再穿上一袭绚丽多彩的衣裙…… 她已经美得不似人间女子,飘然若仙,气质卓绝,仙气逼人,等闲之人不敢随意窥视。 那小小放牛娃,何曾见过这等美人。 恐怕就连在梦中都未曾梦见过! 祝修远见小小放牛娃窘迫,低头脸红,手足无措,祝修远估计他心里恐怕在说:“妈妈,我今天看见仙女了!” 祝修远见此,不由苦笑摇头。 举步走去,叫道:“娘子,你看你都吓着人家了,那几只牛都在笑话你呢。” 董淑贞听出了弦外之音,祝修远是在挖苦她呢。 于是她小嘴一扁,猛一跺脚,嘀咕道:“夫君你说什么呢,人家没有见过嘛,怎么知道牛儿吃草是……是这样啃着吃的?” 祝修远已经走近董淑贞三主仆,脸上带笑,面带挪揄,笑问道:“那娘子原先以为牛儿是如何吃草的?” 董淑贞脸颊酡红,眼帘上翻,踌躇道:“妾身原先以为……以为是将青草经过一番烹饪,加入作料,放入盘中,然后再端给牛儿吃……” “哈哈哈……”祝修远终于忍不住了,拍手大笑,笑得前仰后合,差点岔气。 “夫君~”董淑贞嘟哝着嘴,委屈巴巴,脸显羞涩,几乎无地自容。 “嘻嘻……嘻嘻……”秋雯和夏舞两小丫鬟也在一旁掩嘴偷笑。 ……众人笑过一阵后,那边的言大山已经安排妥当。 十多个州兵已将板车上的礼物扛在肩上,随时都可以出发。 祝修远吩咐秋雯取出一包精致糕点,送给放牛娃。 放牛娃窘迫着收下后,祝修远一行人这才步行往村里出发。 一路走,祝修远就一路给董淑贞“上课”,增加她的常识,以免又闹出刚才那种笑话来。 走进村子后,祝修远不由四处张望,刚穿越过来的一幕幕不由闪现脑海…… “祝哥儿回来了?” “祝哥儿……” 沿途遇到的村民都还认得祝修远,纷纷招手,笑着打招呼。 只不过村民们也如那放牛娃般。 一见董淑贞三主仆的风采,气质卓绝,仙气逼人,村民们顿时就羞涩惭愧。 哆哆嗦嗦,断断续续,说话都不太利索。 “刘三叔,李二嫂,罗大爷……” 祝修远还记得这些人,一一回礼,言语客气。 并说:“各位乡亲父老,在下今日回家,带了许多礼物,请各位抽空到老家一叙。” 那些村民客气一阵,随后面露难色,看着祝修远,愧疚难言。 祝修远好奇,忙问何故。 村民中一年长者叹道:“祝小哥啊,你爹在世之时,对我等村民多有帮衬,可是……可是,哎,祝小哥,你那老家昨夜遭了贼,那贼人又放了把火,如今……如今已是一片废墟。” “什么,遭了贼又被放了火?”祝修远惊诧。 村民们纷纷感叹遗憾,你一句我一句,竟当场对这失窃纵火案“审理”起来,乱七八糟,哄乱一片。 祝修远呆立当场,他生出一种“出生之地再无人烟”的重重遗憾。 “夫君,你还好吧?” 董淑贞抱住了他的手,言语温柔,面带痛惜,一双大而有神的大眼瞟啊瞟。 祝修远可以感觉到她的心意。 “没事,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们先去瞧瞧情况。” 祝修远遂告别众村民,携着董淑贞等众人,扛着礼物,亦步亦趋,往祝家老宅的方向走去。 很快,众人来到祝家老宅。 放眼一看,众人无不漠然。 这老宅还真成了一片废墟,那火星至今未灭,还冒着缕缕烟雾…… 祝修远呆立当场,脑袋中闪过一幅幅画面…… 他曾在此生活了一个月,那是令人难忘的一个月! “夫君……” 董淑贞再度抱住了祝修远的胳膊,将面比花娇的脸蛋在他臂膀上蹭啊蹭,以示安慰。 “我没事。” 祝修远冲董淑贞一笑。 又说:“这老宅中本就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房子本也摇摇欲坠,即使那伙贼人不放火,可能它也撑不了多久。” ……祝修远等在此默立片刻后,众位村民业已纷纷赶到,聚在废墟前。 然后辞别村民,携董淑贞等来到附近山头,给那便宜老爹祝寿上了一炷香,烧了些纸钱。 随后众人启程返回……祝修远对此地已经没有任何留念了。 …… …… 倏忽间,时间已是半个月后。 这半个月里,整个江州上下倒也风平浪静,没有一丝波澜起伏。 祝修远每日里的主要任务,仍旧未变,还是伺候好老乞丐。 争取多从他身上榨取一些剩余价值。 老乞丐每日里享受着美味佳肴,几乎从不重样,滋味千变。 他老人家甚是满意。 对调教武艺之事也就格外上心。 短短半月,言大山与董淑贞的身手已经再上一台阶。 出手如电,身如鬼魅,已经能够与刘、关二位长老斗成一个平手了…… (未完待续) 第261章 怠慢? 当然,祝修远每日里除了伺候老乞丐之外,他也开始抽空去州衙里处理一些公务。 江州的灾后重建工作,一刻也没有停止过。 衙门里头其实有很多事亟待处理。 祝修远身为江州司马,又是江州刺史董诚的女婿。 于公于私,祝修远都该回衙门处理一些公务了。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半个月前,自江州前往健康城的梁国使者,已于昨日自健康城启程,返回梁国。 今日将路经江州。 那梁国乾王和安乐公主依约,将在江州逗留三两日。 今日一大早,董诚就率领衙门众官,聚集在江州码头。 列队迎候,静待梁国使者到来。 董诚身为江州刺史,自然居于最前,他后面则是祝修远、李林洲和刘文彩。 再往后就是衙门众官了。 这刘文彩也一直待在江州,他每日往返于浔阳楼与董府之间,倒也快活。 祝修远与刘文彩相处半月,早已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众人在江州码头等待良久,等来的却不是梁国使者的大船。 而是陈国朝廷指定的“梁国使者接待官”。 此人乘坐的船靠岸后,就立即下船。 他疾步流星,火急火燎,面色凝重。 “此乃是陛下钦命之‘梁国使者接待官’,礼部主客司郎中,崔呈秀!” 崔呈秀快步走近董诚等人后,他身后一书吏打扮之人介绍道。 “原来是接待官崔大人,下官未曾远迎,失礼失礼,请大人万务见谅!” 董诚忙拱手客气。 趁着董诚与崔呈秀寒暄的间隙,祝修远仔细打量了下这位“梁国使者接待官”。 只见此人身宽体胖,脑满肥肠。 一张脸大如面饼,颌下胡须,面色红润。 或许因为脑袋太大的缘故,那乌纱帽紧紧嘞着额头,帽檐都陷了进去。 崔呈秀还挺着一个大大的将军肚,如孕八月。 观其走动姿势,似乎颇为不便。 因此崔呈秀从船上走到此处,这短短的距离,他竟然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面对董诚的拱手寒暄,崔呈秀一手扶着快看不出来的腰身,一手连连摆动,他喘着气,说:“免礼……免礼……” 随后,崔呈秀迈动脚步,直接越过董诚,再越过祝修远等。 像柄利剑般在众官中间剖开一条通道,直奔码头出口。 “大人?”董诚不解其意,忙跟了上去。 祝修远等也是面面相觑。 这崔呈秀崔大人好生奇怪,怎么一言不合就要离开码头呢? 想不明白,于是祝修远、李林洲、刘文彩等人也纷纷跟了上去,一探究竟。 那崔呈秀虽身宽体胖,行动不便,但此时却跑得飞快。 犹如一头臃肿的、慢悠悠的牛儿受了惊吓,迈动蹄子,不管不顾,直往前奔。 他身后两位书吏且费力紧跟其后,且叫道:“大人慢些,大人慢些……” 但那崔呈秀却根本不听,依旧往江州码头出口狂奔…… 很快,崔呈秀跑出江州码头范围,来到出口外的一条官道上。 董诚、祝修远等众人也纷纷跟了来,纷纷盯着崔呈秀。 董诚问道:“崔大人,你这是?” 那崔呈秀未曾理会董诚。 只见他在官道上忽然抬腿,猛踏两下,激起一圈尘土。 崔呈秀脸色更加凝重,弯腰低头,仔细观察那圈尘土。 “大人?”董诚再次发问。 然而崔呈秀还是未曾理会董诚。 他直起腰身,往更远处走了几步,在官道一凹坑处停下。 崔呈秀费劲儿蹲下身子,由两位书吏搀扶着,他像是观察蚂蚁搬家的孩童般,蹲在那,一眨不眨,紧紧盯着那凹坑。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崔大人,你看这官道做甚?梁国使者即将达到,我等是不是该返回码头,列队迎候?” 董诚且说且举步走去。 “董诚!” 那崔呈秀却陡然大喝一声。 并拍打着自己的膝盖,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吓了在场众人一跳。 崔呈秀抬头盯向走过去的董诚,面色凝重,一脸阴沉。 镶嵌在那张面饼般大脸盘中的两颗眼睛,精光爆闪,似欲喷火,怒视着董诚。 同时,崔呈秀屈蹲的两腿一用力,想站起身来。 不过因为他身宽体胖的缘故,未曾成功,还差点仰头栽倒。 幸亏后面两位书吏手快,费劲儿将之拉了起来。 董诚吃了崔呈秀这一声爆喝,他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后面的祝修远等人也是如此表情,心说这崔呈秀发什么疯呢? “大人你这是何意?”董诚不由发问,语气稍稍不愉。 “何意?!” 那崔呈秀似已怒极,像只发疯的壮牛。 他怒气冲冲,火焰滔天,脸色通红,怒目圆瞪。 原地再次一跺脚,扬起一片灰尘,并说:“董诚,你告诉本官,这是什么?” 崔呈秀指着那扬起的尘土厉声问道。 “还有。” 崔呈秀遥手一指那官道上的凹坑,面饼般大脸盘上的肉都在颤抖。 疯说:“这又是什么?坑,这是一个坑啊!” “梁国使者造访,泼天大的事,尔等安敢如此懈怠与敷衍?!” 崔呈秀怒焰滔天,接着骂道:“梁国使者来访,况且这次又是梁国乾王与梁国公主,身份尊贵,如同我陈国皇亲贵胄!” “董诚,你身为江州刺史,却好不晓事,贵人来访,不说红绸铺地,花团锦簇,至少也应该净水泼街,黄土垫道吧!” “可是你看,这是什么?” 崔呈秀又跺了一下脚,扬起一圈灰尘。 “尘土满天,还有那,那凹坑,董诚啊董诚,你是想跌死梁国使者不成?” 董诚浑身颤抖了一下,忙躬身道:“下官不敢!” 站在一旁祝修远皱了皱眉。 跨出一只脚就要上前说理,不成想却被李林洲和刘文彩左右拉了回来。 并对祝修远摇了摇头。 “不敢?哼!”崔呈秀冷哼一声,“依本官看来,你就是故意的,等着吧,等梁国使者离去之后,本官定会上奏朝廷,治你一个怠慢梁国使者之罪……” “大人,梁国使者的船来了!”崔呈秀的话还未说完,码头上就有人在喊。 (未完待续) 第262章 不寒 崔呈秀立即止住话头,费力往码头上跑去。 路过董诚时,他稍稍停顿,冷笑道:“等着吧,定要叫你落在本官手里,你敢如此懈怠陷害本官,本官定让你丢官罢职,再打入大牢问罪!” 说完后,遂冷笑着快步跑上码头,准备迎接梁国使者的到来。 董诚微微一沉吟,也跟了上去。 祝修远则暗中紧握了拳头。 心说这“梁国使者接待官”拿着鸡毛当令箭,竟敢恐吓与威胁岳父大人。 他是找死呢还是找死呢? 祝修远已在心中暗暗计较,默默盘算,如何整一整这狗屁“梁国使者接待官”。 少时,迎接梁国使者的队伍已经重新排好。 崔呈秀站在最前面,其后是董诚,再然后是祝修远等。 很快,梁国使者的大船到了。 一队人马从大船上走下,直奔而来。 祝修远眯眼一瞧,当先两人正是那梁国乾王李继业和安乐公主李卿奴。 他们身后跟着一大帮人,有随从丫鬟,有梁国军卒…… 嗯,还有一个小太监,小太监身后还跟着数十人的金吾卫? 祝修远记得李继业他们出使陈国,并未携带太监。 只有随从丫鬟和军卒。 那么也就是说,这小太监和金吾卫是来自于陈宫中的了? 近了,走近了,李继业与李卿奴一帮人已在一丈开外。 祝修远可以清晰瞧见李继业脸上的表情。 “恭迎乾王和公主来到江州……” 那崔呈秀已经屁颠屁颠迎了上去。 跑到李继业身边,落后半个身位。 并曲着腿,矮半截身子,谄笑道:“王爷,公主,一路辛苦了……” 然而,李继业和李卿奴正眼也不曾瞧他一眼。 他俩兄妹速度不减,将崔呈秀当空气,径直往祝修远走来。 但是崔呈秀丝毫不以为意。 他本就身宽体旁,行走不便,现在又要做出低人一等、落后半步的走姿,犹如母猪跪行,可着实难为他了。 他还接着说:“王爷,公主,此间江州刺史懈怠,未曾净水泼街,黄土垫道,下官已经严厉……” 崔呈秀说到此处,那李继业和李卿奴早已走到祝修远身前。 李继业拱手笑道:“祝兄,半月未见,祝兄气色倒比以前好了许多。” 祝修远拱手还礼,也笑道:“李兄去了这半月,游山玩水,受享繁华,想必也是颇为愉悦吧?” 李继业哈哈大笑,“祝兄所言不错……” 李继业与祝修远如此亲切,以兄弟相称,无话不谈,这一幕对董诚等江州本地人来说并不见怪。 可是对于外来之人来说,那就是一件惊掉下巴的事。 崔呈秀那句话已经卡壳,后半句被他生生吞入腹中。 他那张面饼般的脸庞无比震惊,微微张开嘴,两眼圆瞪。 视线在李继业和祝修远身上扫来扫去,看着两人谈笑风生。 他不敢相信,也无法相信,犹在梦中。 此时崔呈秀心中就只有一个念头: “不可能,不可能,这可是梁国使者啊,这可是将任何陈国人都不放在眼中的梁国使者啊,无论是我,还是朝中高官,亦或者是皇亲国戚,甚至陛下……这梁国乾王怎会对这人如此看重,还以兄弟想称,无话不谈呢?” 崔呈秀凌乱了,一时呆傻在那。 不过众人都空没去管崔呈秀如何。 李继业与祝修远寒暄完毕后,安乐公主李卿奴又笑道: “师兄,师父他老人家、漱玉,还有师妹是否安好?我们快些回去吧,不用在意这些虚礼,我和皇兄都不在意的,师妹想早点见到师父、漱玉和师妹。” 李卿奴未语先笑,性情温和,面目和善,宜人芬芳。 她这一笑一说,犹如百花绽放,群芳吐蕊,醉人心脾。 差点将在场众人的魂儿都勾了去。 当然,其实众人心里并不是那般龌龊,并无任何觊觎之心。 只要能与之多说两句话,或者说听她说两句话,那就够了,不敢多求。 但是谁敢主动找她说话? 他们全都默默低下了头,就连斜眼瞧一瞧都不敢。 而此时最震惊不过的,还是那崔呈秀。 他大张了嘴巴,心道: “我的个乖乖,这安乐公主虽面目和善,可是在京中之时,犹如冰山美人,除了梁国人之外,她不曾与任何人说过一句话,就连金陵王和太子殿下都不曾……可是这个人竟然可以?!” 崔呈秀不由看向祝修远,面色逐渐肃然。 一双眼睛似乎都贴在了祝修远身上,要将他看透。 然而,当崔呈秀察觉到祝修远的官袍后,他心中莫名一突,心中惴惴,似感不安。 倒不是说祝修远的官袍所代表的官阶有多高。 其实也就是一个绯红色官袍,五品司马,并不算高。 崔呈秀,本是礼部主客司郎中。 也是一个穿绯红色官袍的五品小官。 但是,因他担任“梁国使者接待官”一职,其实际掌握的职权非常大。 大到在接待梁国使者这一件事上面,朝廷诸公都要让他三分。 所以说,这半个月以来,崔呈秀在京城可算是威风了。 尽管在梁国使者面前,他就是一条狗! 所以,崔呈秀才敢对董诚发脾气,不管不顾,往死里整。 实际上,这半个月以来,被崔呈秀以此为理由坑害的人还有不少。 他威胁董诚的那些话,并非妄言,他会来真的。 至于卸掉“梁国使者接待官”的头衔后,他会怎样,他已经顾及不到了…… 但可以肯定一点,崔呈秀以后一定会被打击报复的,毋庸置疑。 因为他得罪的人太多了…… 这也正是没人愿意担任“梁国使者接待官”的原因之一了,几乎没有人能全身而退,无不栽在此事上面。 话说回来。 崔呈秀瞧着祝修远的官袍,并不是怕它代表的官阶高,而是……祝修远出现在迎接队伍里,官阶又比江州刺史的紫袍低。 也就是说,这位就是董诚的手下。 而他又能与梁国使者称兄道弟…… 崔呈秀瞬间不寒而栗,心里拔凉,腿脚麻软,几不能立。 (未完待续) 第263章 报应 正顶着“梁国使者接待官”头衔为所欲为的崔呈秀,若说怕谁,除了陈皇,那就是梁国使者了! 董诚手下这位绯袍官,若借梁国使者的势,要弄他的话,恐怕不是很难! 正是思虑到这一层,崔呈秀才怕了,怕得几乎站立不稳。 当然,众人根本无暇顾及崔呈秀的想法。 梁国使者一到,他就成了边缘人物。 面对李卿奴的笑语,祝修远也笑道: “公主殿下请放心,师父他老人家很好,漱玉、娘子她们也都挺好,她们时常念起公主,只盼公主殿下和王爷能早日回来呢!” 祝修远分别与李继业兄妹寒暄毕,董诚才上前,拱手道:“下官江州刺史董诚,携衙门众位同僚恭迎梁国乾王,恭迎安乐公主!” 董诚说的自然是场面话。 李继业见此,回礼道:“董大人有心了。” 随后江州长史李林洲,与震泽王世子刘文彩也上前,拱手为礼,客气寒暄。 但是李继业和李卿奴两兄妹甚是傲然,竟理也不曾理会他俩,现场一度十分尴尬。 李林洲自知身份,只尴尬一笑就退了下去,并不做他想。 可是刘文彩就很郁闷了,他再怎么说,也是堂堂王爷世子。 结果人家理都不理他…… 刘文彩又进入那种“身为边缘人物”的悲伤情绪中。 众人见礼毕,正待离开此处。 那跟着梁国使者而来的小太监适时叫出了声:“请稍等,王爷和公主请稍等,祝司马请稍等。” 祝修远等纷纷回头循声望去。 只见那小太监手执浮尘,满脸笑容,微躬着身,瘦瘦小小,甚是年轻,与他身后的金吾卫形成鲜明对比。 李继业问道:“这位公公,此番叫住本王和祝兄,可是有什么事?” 那小太监先对李继业深施一礼,态度极为恭敬。 然后小心翼翼的说:“王爷,公主。” 接着又面向祝修远,“还有祝司马大人。” “陛下有一道口谕,吩咐咱家来到江州见到祝司马大人之后,当着王爷的面传达,祝司马大人,请接陛下口谕。” 祝修远悄然与董诚对视一眼,随后跪地恭听圣上口谕。 董诚、李林洲、刘文彩,以及衙门众位官吏,当然还有那“梁国使者接待官”崔呈秀,齐齐跪倒,俯首恭听。 现场站着的就只有李继业、李卿奴,还有那宣读口谕的小太监。 “皇上口谕:命江州司马祝修远,暂掌接待梁国使者一应事宜,至梁国使者离开江州返回梁国为止。” “朕恐祝司马人微官轻,恐有人不服,故特调遣金吾卫二十,供祝司马驱使。另,原‘梁国使者接待官’崔呈秀,原地解职,留江州听用!” 小太监宣读完口谕,笑道:“祝司马,还不快谢过皇恩。” 几乎没人注意到,梁国乾王李继业听了这口谕后,两个眉毛挑了挑,随后嘴角上扬。 祝修远微微一愣之后,忙谢了恩,在小太监的搀扶下站起来。 其余人等,诸如董诚、李林洲、刘文彩,以及衙门众官等皆已起身。 但有一个人没有站起来,还跪在地上。 浑身颤抖,哆哆嗦嗦,他就是原“梁国使者接待官”崔呈秀。 崔呈秀心里悲恸哀嚎:“完了,完了,才刚得罪江州刺史,转眼我就落在江州刺史属下的手中……” 崔呈秀虽然心知他会招人报复,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刚得罪完人就来,简直要命啊! 只不过此时众人都顾及不到他。 那两位小书吏也不敢去搀扶。 那小太监且笑且将那二十个金吾卫让出来。 “祝司马大人,你有事要办的话就交给他们,金吾卫办事,无人敢阻。” 祝修远自然知晓,陈国的金吾卫乃天子亲军。 他们武力值如何,暂且不知。 但单靠那一身金光闪闪的“皮肤”就能吓死一批人,绝对好用。 于是祝修远再次感谢陛下。 那小太监呵呵笑着,又说:“祝司马大人,咱家临行之前,杨廷玉杨老曾托咱家带了句话。” 祝修远惊讶,忙问:“不知杨老托公公带了什么话?” 杨廷玉杨老,自半月前重阳登高野宴后,隔日就收拾行囊班师回朝。 灾区事已了,只待重建,杨老多留无益。 “祝司马大人,杨廷玉杨老说:为官之本,当造福一方。为官之理,当先天下之忧而忧。为官之德,当清政廉明。为官之义,当维护纲纪伦常,寸心不昧,万法皆明!” 祝修远拜道:“下官多谢杨老的教诲!” 那小太监又呵呵笑道:“祝司马大人啊,杨廷玉杨老素来刚正,眼里揉不进一粒沙子,他老人家亲自夸赞和提点晚生后辈之事,可不多见,屈指可数。就连祝司马你这‘暂掌接待梁国使者一应事宜’之职,也是杨廷玉杨老力争而得……” 祝修远闻言,心中自然十分感动,故又隔空拜谢了杨廷玉杨老。 遥想半月前,在那鲁山重阳诗会上,杨廷玉曾低声对他说过“有想象不到的好处”的话。 “暂掌接待梁国使者一应事宜”之职,究竟有何好处,目前还没有看出来。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个职位也算是帮了他大忙—— 祝修远正愁找个什么理由整一整那崔呈秀呢。 “崔呈秀!” 祝修远隔空拜谢完杨廷玉,他立即转身大叫,紧走两步,直面崔呈秀。 他一张脸已经冷了下来。 随着祝修远这一声大叫,在场所有人都调头看向他俩。 李继业和李卿奴脸带疑惑,不明所以,他俩兄妹并不知道崔呈秀威胁与恐吓董诚那一幕,自然茫然。 董诚、李林洲、刘文彩等,以及衙门大小官吏等,他们全都眉头一挑,隐隐猜到祝修远何意,然后内心激奋,暗中紧握拳头。 你崔呈秀不是狂么,不是威胁与恐吓董诚么,这下栽进董诚女婿手里了吧,呵呵。 那崔呈秀依旧保持跪俯在地的姿势,未曾变过。 他浑身哆嗦,祝修远大叫出声后,他那庞大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幅度一抖。 (未完待续) 第264章 乾王 他只顾颤抖,额头冒汗,那紧紧勒进肉里的乌纱帽已经歪斜,露出额头上一条勒痕。 崔呈秀最后抬头一瞧,只见祝修远立在他面前,稳如山岳,面露煞气。 又见祝修远身后一片金光闪闪,却原来是那二十位金吾卫自动站到了祝修远身后,只听得那金铁交击之声,煞气森然,令人胆寒。 “崔大人,下官记得,方才你说要净水泼街、黄土垫道吧?下官想了一下,觉得有理……这样吧,这个差事就交给你了,每天做一次,直到梁国使者离开为止。” 祝修远吩咐完,丢个金吾卫一个眼神,遂不再看崔呈秀一眼,招呼李继业和李卿奴返回董府。 那二十个金吾卫中分出两个,在此督促崔呈秀干活儿,其余十八人则紧跟祝修远。 …… 董府。 李继业和李卿奴先拜见了老乞丐,李卿奴再与董漱玉和董淑贞见面,几女久别重逢,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聊个不停。 不一会儿她们手拉着手,肩并着肩,叽叽喳喳消失不见,不知跑到谁的房里聊私密话题去了。 祝修远和李继业两人在廊道中并肩而立,亲眼目睹众女消失不见,两人纷纷摇头苦笑。 李继业笑道:“皇妹虽待人和善,人缘亦是不错,不过能像这样开心却是少见,可以看得出,皇妹很喜欢与嫂子和董家大小姐玩耍嬉戏。” 祝修远先说了句:“请。” 且将李继业带往后厅,且笑道:“既如此,李兄何不在寒舍多盘桓几日,娘子和漱玉也很少像今天这样高兴。” 祝修远说的不过是客套话,家中来了客人,总不能说“你早点走”这种话吧! 留客,本是主人家的常规操作,作为客人,应该客气婉拒的。 但是,祝修远低估了李继业的厚脸皮。 他显是早有预谋,说道:“嗯,小王正有此意,既然祝兄盛情相邀,那小王就却之不恭了。” 祝修远愕然,不过又见李继业一脸认真的模样,并无任何做作表情,仿佛发自肺腑。 祝修远抿了抿嘴,只当自己方才那番话说得太“热情好客”了,“打动”了李继业,所以他才留下来的。 两人说着话,转眼来到后厅。 董府下人上茶后,李继业就笑吟吟开始他的“请教之旅”。 他有礼有节,谈吐儒雅,神色认真,恍如学童。 李继业所问的问题,几乎都有关“瘟疫防治之法”。 此法对当前的人来说,太过超前,很难理解,其中还有许多新概念、新思想、新方法等,都是闻所未闻的,包罗万象。 李继业显然仔细研究过此法,所以他能问出很多具有建设性的问题,往往直指要害。 然而,每当祝修远解释一个问题时,却往往带出一堆新问题。 李继业竟也不厌其烦,对这些新问题逐一请教,颇有一种刨根问底的意思。 初时,祝修远还能“富有激情”的“显摆”,对李继业所提的问题来者不拒。 可是时间一长,祝修远就有些受不了了。 他觉得,应该将李继业丢回二十一世纪,从小学开始,学到大学毕业,如此,方才能解答他所有疑问! 李继业的求知欲太强了,孜孜不倦,不知疲惫,让祝修远受不了。 不过祝修远还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的情绪来。 对方毕竟是梁国使者,又是一个王爷。 况且人家还彬彬有礼,谈吐儒雅,有礼有节,一幅虚心受教的模样—— 祝修远实在对他发不起飚来。 终于,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就在祝修远对李继业讲解“勾股定理”之际,祝修远的救星们来了。 只见董淑贞、董漱玉、李卿奴三女,联袂而至,嘻嘻哈哈,手拉着手,一起闯入这后厅。 “娘子,漱玉,还有公主殿下,你们怎么来了?” 祝修远立即丢下李继业,起身迎了上去。 李继业笑吟吟,并未察觉到祝修远的异常,他也起身迎上去,与祝修远并肩而立。 李卿奴笑道:“师兄,我和漱玉、师妹商量好了,我们今天去那鲁山上登高野宴吧,补足重阳佳节的遗憾。” 董淑贞着急说道:“对呀对呀夫君,师姐和王爷都没去过鲁山呢,我们就带他们去玩一玩吧!” 祝修远笑道:“娘子,只怕是你想出去玩了吧?老实交代,这是不是你在后面怂恿的?” 董漱玉接过话头:“这倒不是贞儿在后怂恿的,而是我的提议……” 李卿奴又笑道:“皇兄,师兄,反正我们三个是要去的,你们去不去由你们。” 去鲁山登高野宴,祝修远自然举双手双脚赞成。 他被李继业给纠缠怕了,去山上看看风景也好,正好舒缓一下心情。 因此祝修远笑着瞧了眼李继业,问道:“李兄,你意下如何?” 李继业点头笑道:“小王早就有所听闻,江州鲁山奇峰俊石,山体雄伟,乃是登高望远的一处绝佳所在!既然皇妹、嫂子和漱玉一心想去,那我们不妨也一起去吧。” “那好,我和李兄就陪你们一起去吧,不过要特别注意,多带些人……”祝修远对三女点头道。 …… 两刻钟后。 董府大门口。 出发去鲁山的车队已经备好,只待扬鞭启航。 祝修远、李继业,还有董淑贞、董漱玉、李卿奴,另外还有春、夏、秋、冬四位丫鬟,以及李继业与李卿奴的随从侍女等。 除此之外,还有言大山、老乞丐。 老乞丐说是要去山上学一学“叫花鸡”的做法,他老人家觉得这道菜简单,美味,十分适合手懒的他。 另外还有衙门州兵、金吾卫、梁国军卒等随行。 这些人加起来有五六百,防卫力量十分强大,足以保证此次鲁山之旅安然无恙。 祝修远等换了衣服,纷纷来到董府大门口,准备上车。 上车之前,跟在祝修远身边的娘子被李卿奴给拉了去:“师妹,我们三个同坐一辆车,我给你们讲梁国的趣事儿……” 祝修远眼睁睁看着自家娘子被拉走,他欲哭无泪,很想将她枪回来。 (未完待续) 第265章 你想 他原本就计划着,上山的路上和自家娘子同坐一个马车,那么李继业这“话痨”就不会再纠缠他了,耳根就能清净一会儿…… 可是这个美好的愿望生生破灭了! 祝修远瞧着跟了李卿奴过去的董淑贞,她还一蹦一跳,十分高兴……祝修远隐隐心痛,这傻娘子,就不知道体谅体谅为夫吗? “祝兄,看来我们要共乘一辆马车了,哈哈,能与祝兄同坐一车,小王真是开心!”李继业从后面冒出来,脸上带笑。 开心?! 开心个鬼! 祝修远挤出一个笑容,道:“开心,哈哈,我也十分开心……” ……董淑贞、董漱玉、李卿奴三女一个马车,春、夏、秋、冬四位丫鬟一个马车,祝修远和李继业一个马车。 众人纷纷上车后,车夫抖动缰绳,开始出发。 祝修远不知道董淑贞她们车中是何情况,也不知道春、夏、秋、冬四位丫鬟车中又是什么样子。 反正他有预感,这“话痨”李继业肯定不会放过他的,一定会接着问问题。 果不其然,马车才刚刚启动,坐在祝修远对面的李继业先是拱手施礼,然后问道:“祝兄,方才我们聊到那什么‘勾股定理’,小王还有些不太明白……” 又来了! 又来了! 祝修远知道躲不过,只得深呼吸一口,调整好心态,开始给李继业讲解什么是勾股定理…… 神他么勾股定理! 他不就是讲解一个“勤洗手”的问题么,不知怎的,讲着讲着,就扯到勾股定理上了。 祝修远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很想找块豆腐撞死算了,真是嘴贱。 终于,车队经过一路摇摇晃晃,纷纷停在鲁山山脚下。 众人纷纷下得马车,接下来就要靠双脚走上去了。 登山的过程中,祝修远又发现一个问题。 那就是董淑贞、董漱玉、李卿奴三女的体力,竟然比他和李继业两个人都好! 她们三女走在前面,祝修远和李继业落在后面,两人喘气不止,努力攀爬,总算没有落后三女太多…… 祝修远的身体本就虚弱,虽然经过这段时间的膳食调理,已经好了许多,不过还是比正常人差点。 而李继业此人,祝修远以前就见他瘦高瘦高的,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梁国军卒那种铁血勇悍的劲儿,料想他身体也不太好。 真是没想到,李继业的身体状态竟然跟祝修远有得一拼,两个大男人都是弱鸡…… 为此,“话痨”李继业终于没有开口说话了,因为他也喘气不止,虽然累了点,但祝修远的耳根总算清静了一点。 好不容易,众人登上鲁山半山腰,还是上次重阳登高野宴那地方。 此地虽不是鲁山最高峰峰顶,但这里地势平缓,四周皆是美景,算是一处绝佳的登高野宴之地。 若登上那鲁山最高峰,反倒没了意思,别的不说,单单一个水源,那最高峰上面就没有,那还怎么野宴呢? 上山后,祝修远命人取来一张草席,铺在山头北向的位置,这里可以俯瞰整个江州城,城外的长江也隐约可见,曲折蜿蜒,宛如玉带。 祝修远和李继业一起坐上草席,肩并着肩,极目远眺,从高处俯瞰山河风光。 董淑贞现在知道缠着祝修远了,她坐在祝修远另一侧,将脑袋斜靠在他肩头。 而董漱玉和李卿奴两女则在后面忙碌,指挥布置野宴场地,或者准备野宴吃食等,忙个不停。 衙门州兵、金吾卫、梁国军卒等,则分散出去,在四处警戒…… “祝兄,刚才我们说到……” 李继业坐在草席上喘够气儿了,此刻心情舒畅,通体惬意,就又开始用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轰击”祝修远了。 祝修远略感头痛,不过他也知道躲不过,于是耐着性子,忍着火气,脸上还挤出一抹笑容,在那讲解。 这李继业,就连出来登高野宴了都不放过他,真是太坏了!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祝修远其实也挺佩服李继业的,作为一个王爷,竟好学如斯,不耻下问,真是一个人才! ……两刻钟后,李继业忽然尿急,遂辞别祝修远,由随从保护着,下去方便去了。 李继业和李卿奴都是讲究人,就算来了山上,这荒郊野外的,他们的随从竟也带来了便壶。 在一个四下无人的地方,用绸布围出一个区域,当做厕所…… 李继业走远后,祝修远抖了抖肩,将斜靠在他肩上睡着的董淑贞摇醒。 方才董淑贞听祝修远讲“天书”,她都被催眠得睡着了。 “唔……夫君怎么了?”董淑贞醒来,伸了个懒腰。 “娘子,你想不想进山打猎?” 祝修远笑呵呵,以怪蜀季诱惑小娃的语气说:“我们可以打野兔子,打野山羊,或者野鹿哦。” 董淑贞转动脑袋,瞧了眼后面正忙碌着的董漱玉和李卿奴,摇头道:“夫君,妾身今天……不想去打猎,待会儿还要多陪陪师姐呢。” 祝修远将董淑贞的脑袋扳过来,面对着他,认真的说:“不,娘子,你想。” 董淑贞眨巴着两只大眼,“不,夫君,我不想……” 祝修远捧着董淑贞的脸蛋,轻轻摇了摇,十分认真的说:“不娘子,你想!” “唔……”董淑贞大眼好奇而茫然,不过她见祝修远坚持,也就改口道:“嗯,夫君,妾身想去打猎!” “这就对了嘛!” 祝修远立即动身,抓来言大山,又找到老乞丐,佂得他们的同意后,祝修远又点了几十个衙门州兵,再给董漱玉和李卿奴说了句,遂率队直往密林中闯。 “诶……祝兄,你们这是……作甚?” 李继业刚好方便出来,正好撞见风风火火往密林中闯的祝修远一行人。 “李兄。”祝修远尴尬停下脚步,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我们进山打猎,李兄想一起去吗?” 擦! 祝修远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怎么一开口就说出邀请的话来。 如果李继业跟着一起去打猎,这一切岂不都白费了么? (未完待续) 第266章 秘密 幸好李继业还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不是打猎的料,况且李卿奴和他的属下都极力阻止,就差抱着李继业的脚苦求了…… 最终李继业没有跟着一起去。 ……话说祝修远一行人进得密林深处,祝修远只吩咐言大山去打猎,带上弓箭,领着几人,很快消失在密林深处。 董淑贞也准备去,结果被他死死拉住了,叫道:“娘子,你别去了。” 董淑贞十分讶异,大眼扑闪,好奇问道:“夫君,你不是……” …… 打猎归来,不及休息,祝修远又加入宰杀猎物的团队。 他其实并不亲自动手,只从旁指挥而已。 接着,祝修远又给老乞丐演示如何制作“叫花鸡”…… 反正直到野宴开始,李继业都没有找到机会向他请教问题,累是累了点,不过总算耳根子清净了。 …… 下午回去的路上,以及回去之后,祝修远自然逃脱不掉李继业的“请教轰击”。 对此,祝修远就没有办法了,只得耐着性子解答李继业的问题。 傍晚,晚饭之后。 因李继业需去处理一些问题,这才放开祝修远。 然而祝修远还没来得及好好放松一下,今天在江州码头上,宣读陈皇口谕的小太监又找了来。 “公公此时找到下官,不知是不是有什么紧要之事?” 小太监挥动浮尘,脸上堆笑。 “祝司马大人,的确还有一件极紧要之事,陛下吩咐,需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才能告诉祝司马大人。” “只是今日,祝司马大人始终与梁国乾王形影不离,咱家至此才找到机会。” “哦?”祝修远惊讶,忙问道:“不知陛下还有何事交代?公公但说无妨。” 小太监四下瞧了瞧,见没有外人,方才压低了声音说:“祝司马大人,这梁国使者出使我陈国,除了催促贡品之外,其实还有一事。” “梁国使者想知道,瘟疫防治之法各项药材的配方,治疗瘟疫的药方,浆洗衣物的药方,正常人喝的药方等等。” “陛下与朝中大臣们商议后决定,既然这瘟疫防治之法乃是由祝司马大人开创,那就由祝司马大人来做决定吧,到底要不要将那些药方告知梁国使者。” “这……”祝修远听罢,顿时陷入呆滞。 这事整得……不太合理啊。 其实那瘟疫防治之法的各种方法,早已流传天下,几乎人人皆知。 只是不清楚其中原理,以及不知道各种药方如何配伍的问题。 梁国乾王李继业,想必也听说了瘟疫防治之法的各种方法和手段,他也正缠着祝修远请教,试图弄懂其中原理。 只是各种药方的配伍……的确被陈国朝廷视为机密,除了祝修远、张神医,以及朝廷之外,再无任何人得知。 李继业想得到配方,趁出使陈国之机,向陈国朝廷索要,自然是最正确的做法。 可是这陈国朝廷忒也奇葩,竟然将这种难题压在祝修远头上,让他来决定。 祝修远越想,越觉得这像一个阴谋。 “祝司马大人?祝司马大人?”小太监见祝修远陷入呆滞,不由出声提醒。 “嗯……” 祝修远从呆滞中回神,问道:“敢问公公,朝廷诸公和陛下……究竟是什么想法?如此重大的决策,为何让下官来做决定呢?” “这瘟疫防治之法,虽然是由下官开创,可是下官位卑言轻,何德何能,只是一个地方衙门的司马啊!” 那小太监笑道:“祝司马大人,现在,你已经不仅仅只是地方衙门的司马了,你还是陛下钦命的‘暂掌梁国使者接待事宜’之官,莫非大人忘了?” “这……” 祝修远哑口无言。 小太监这理由貌似也说得过去,如今的他,的确不再仅仅只是衙门司马了! 那小太监又笑道:“司马大人,咱家明白你在担心什么,呵呵,司马大人你就放心吧,这‘暂掌梁国使者接待事宜’之官,既是杨廷玉杨老保举,那杨廷玉杨老定会帮你说话,无论司马大人做出何种决定,咱家想,朝廷和陛下都不会怪罪司马大人的。” 祝修远默然良久,最后拱手道:“请陛下放心,下官一定做出最合理的决定,让朝廷、陛下、梁国使者三方都满意!” “呵呵呵,有司马大人这句话,陛下也就放心了,哈哈,司马大人,那咱家就静候佳音。” ……小太监走了,没多久,李继业返回。 祝修远一边给李继业讲解各种知识点,脑袋也一边快速转动,头脑风暴,冥思苦想,到底该当如何操作,才能让三方都满意呢? 对梁国使者来说,自然是希望得到瘟疫防治之法的各种配方。 对朝廷和陛下来说,将配方拱手相送的话,恐怕心有不甘。 如果不给的话,又怕梁国兵强,左右为难…… 他们倒是打得好主意,竟然将这等难题丢给了祝修远! 聊到夜深,李继业终于感到困倦,于是告辞回去休息。 瘟疫防治之法的药方问题,李继业提都没提,祝修远心想:“李继业要在江州待上好几天,恐怕最快明天或后天就会问了,到那时,我该如何回答呢?” 祝修远心里思考着问题,举步来到岳父大人董诚的书房。 董诚一般休息得比较晚,特别是他当上江州刺史之后,董诚就经常挑灯熬夜,或阅读公文,或闭目沉思,要弄到很晚才回房睡觉。 但奇怪的是,董诚如此熬夜,竟未感到任何劳累的感觉,反而越来越有活力,越来越年轻…… 祝修远想,这大概之因为权力在手的缘故吧。 然而,祝修远将此事告诉董诚后,董诚思虑良久,竟也无法,暂时找不到好的方法…… 祝修远遂辞别董诚,返回东院,准备休息。 当祝修远跨过垂花门,步入东院,却发现整个东院灯火通明,恍如白昼。 庭院中点了一路的灯笼,小客厅大门洞开,烛台上插满了蜡烛,都被点燃了! 诡异的是,祝修远从垂花门走到小客厅门口,再在小客厅中转了一圈,东张西望,找来找去,却一个人影都不曾看到。 (未完待续) 第267章 地铺 娘子呢? 秋雯和夏舞呢? “娘子?秋雯?夏舞?”祝修远扯着嗓子喊叫,他这忙了一天回家,结果没有人前来迎接,让他好生失落。 吱呀! 随着祝修远喊叫出声,小客厅外传来开门声。 祝修远一听这声儿就知道,这是他房间旁边小耳房的开门声。 那是秋雯的房间。 祝修远立即走出小客厅,抬头一望,正好与打开一条门缝,探出半颗头望过来的秋雯打了个照面。 “秋雯?” “姑爷。”秋雯将房门彻底推开,跨步走出,跳着脚小跑过来,并不时回头瞧一眼,面露怯色,带着颤音说:“原来是姑爷回来了……” 秋雯快步跑来,自觉乖乖站到祝修远身后,紧挨着他。 “娘子呢?夏舞呢?她们去哪儿了?”祝修远并未察觉到秋雯的异常,且问且走进小客厅。 “姑爷,小姐说了,要和梁国公主促膝长谈,就搬到大小姐房间去睡了,夏舞也跟了去。”秋雯立即紧跟祝修远的脚步,不敢一个人呆在小客厅外面。 “哦,原来如此。” 祝修远并不觉得奇怪,那李卿奴不知施了什么魔法,董淑贞和董漱玉都恨不能与之捆绑在一处…… 她们三个相约一起睡,倒也说得过去。 “对了……” 祝修远忽然驻足并转身,本想吩咐秋雯灭了灯笼,早些睡下。 然而,秋雯却没料到祝修远会忽然驻足,她收势不及,迎面撞上,她的额头撞到了祝修远的下巴。 “哎哟……姑爷,奴婢不是故意的……” 秋雯一手捂着额头,脑袋略低,一双大眼透过指缝看着祝修远,带着怯色。 “无妨……”祝修远倒不觉得多疼,“你没事吧?” “姑爷,奴婢没事,揉一揉就好了。”秋雯弱弱的说。 “没事就好……如今夜已深,你去将灯笼都灭了,然后早些休息吧。”祝修远随口吩咐道。 “哦,是的,姑爷!”秋雯得了令,一张小圆脸无比纠结,不过她还是转过了身。 可是秋雯没走两步,她忽然又回转身体,跑回原位。 “你这是?” “姑爷……奴婢……奴婢怕黑。”秋雯踌躇道,一张小圆脸通红,低低的低着头。 祝修远一拍脑袋,他竟忘了这茬。 这秋雯什么都好,就是胆小。 往常董淑贞和夏舞都在的时候,她胆子就大些,如今她们都不在了,秋雯就胆小如鼠。 祝修远也瞬间明白了,为啥庭院中和小客厅里都亮如白昼。 敢情是秋雯怕黑而特意点上的…… “我和你一起去。” 祝修远二话不说,当先带头往外走去,秋雯立即迈动小碎步跟上。 “姑爷,奴婢……奴婢真是没用……”秋雯在祝修远身后自责。 祝修远笑道:“这没什么,有我在,你还怕什么黑……” 祝修远也就随口一说,算是安慰秋雯的话吧。 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秋雯整个小小的身躯都是一震,她看着前面姑爷高大的背影,如山岳般,厚重敦实,给人一种安全感。 秋雯浑身一暖,好似有股暖流流过全身,都没那么怕了。 她心中默念道:“对啊,有姑爷在,我就不怕了!” ……祝修远和秋雯一起灭了所有灯笼,在吹灭小客厅中的蜡烛。 随后秋雯伺候祝修远简单洗漱,等祝修远躺上卧榻后,秋雯再帮他掖好被子。 “啊……哈!”祝修远打了个哈欠,说:“时候不早了,你也去睡吧。” “嗯,好的姑爷。”然而,秋雯虽然这么说,可是就是不动,杵在祝修远榻前,低着头,绞着手,犹豫不去。 祝修远打完哈欠,顺势闭上了眼,准备睡觉。 可是过了一会儿,祝修远猛然睁开眼,果见秋雯还未曾离去。 因为他没有听见秋雯离开的脚步声。 “秋雯,你是不是怕,一个人不敢回去睡觉啊?” “姑爷,我……我……” “既如此,你就在这打个地铺吧。” “好的姑爷!” 秋雯似乎就等着这句话。 她在祝修远的注视下,从衣柜里取出一张草席,先铺在地板上,然后又抱出一床被褥,取来枕头,三两下就布置好一个地铺。 同样也是在祝修远好奇的眼神中,秋雯羞涩除去外衣,还留着中衣,脱了绣花鞋,直接钻入被褥,和衣而睡。 秋雯紧紧裹着被子,被子都覆盖到人中的位置了,只露出半颗头。 祝修远撤回视线,笑道:“早点睡吧……” …… 翌日。 一大清早。 鸣鸣啾啾,叽叽喳喳。 庭院中的鸟儿已傲立枝头,仰天鸣啼,叫个不停。 祝修远悠然醒来,打了个哈欠,迷茫一瞬后,忽思及昨夜之事,遂立即望向榻前空地。 那榻前空地却早已空空如也,没了秋雯,也没了被褥。 只有地板反射的微光,斑斑点点,光滑如镜。 祝修远抿了抿嘴,料想秋雯先一步醒来,已收了地铺,独自梳洗去了。 “秋雯,秋雯……” 祝修远扯着嗓子大叫不止。 “来了来了,姑爷我来了……” 秋雯拿了梳洗之物,小跑而来,勤劳得像只小蜜蜂。 不一时整理完毕。 再用了早饭。 祝修远、李继业、董诚等,聚集府门口,一起出发,再次莅临江州码头。 清早的江面波平浪静,笼着薄雾,朦朦胧胧,并伴有徐徐微风。 微风拂面,清新凉爽,不由令人提神醒脑,心胸疏阔。 码头众人的精神都为之一震。 “祝兄,按照往年惯例来看,运送贡品的船只,逆流而上,途经江州……”李继业望着江面,缓缓道:“将会持续五天五夜。” 祝修远神色微微愕然,眉头一动。 不过他又立即想到,这恐怕是众所周知之事,遂不动声色。 只与李继业并肩立于码头边缘,往长江下游的方向极目远眺。 清晨的薄雾笼罩了远处的江面,朦朦胧胧,隐隐约约,看不真切。 李继业也正远眺江面,头身未动,未曾察觉到祝修远的异常。 他接着笑道:“如此一来,我将有足足五天的时间,向祝兄请教问题了,哈哈……” (未完待续) 第268章 心血 祝修远听了这话,嘴角轻微抽动,五天啊,整整五天! 他还要忍受李继业那么长的时间,不由蔚然一叹,倍感心累。 不过祝修远并未表现出来,只淡笑道:“李兄,不妨事的,你有问题尽管问……” 李继业听了这话,顿时激动得直搓手。 一张脸面如冠玉,却笑开了花,眉开眼笑。 “好,有了祝兄此话,我就放心了,这段时间劳烦祝兄……” “不过……等到第五天,我和皇妹就要离开了,跟随最后一批船逆流而上,返回梁国。” 祝修远瞧着他那神色,似乎甚是留恋,不忍离去。 虽说五天之后祝修远就自由了,可他实在不好笑出声,只得勉强憋着。 …… 祝修远和李继业两人矗立码头,并肩而立,微风下,两人发丝飞舞,衣袂飘飘。 他们谈天论地,对江面指指点点,甚是惬意。 而董诚等,则站在码头中间。 他们整齐列队,恭敬而立,互不交谈。 看着祝修远和李继业侃侃而谈,他们都眼巴巴的,渴望加入,却又不敢。 李继业,作为此次出使陈国的梁国使者,待人还算谦和。 虽然不怎么理会陈国之人,自持甚高,显得冷漠。 但与以往的梁国使者相比,已然好了许多。 但是,董诚、李林洲等为官已久,熟知官场之事。 对梁国使者的敬畏之心,挥之不去,观念难以转变。 短时间之内,他们做不到祝修远的程度,敢与梁国使者侃侃而谈。 再说,人家梁国使者也不大理会他们,去了也是白去,自讨没趣。 两刻钟后。 太阳徐徐东升,朝阳初现,霞光万道,只见天边云彩绚丽多姿。 朝阳如金光,投射而下,直接剖开江面薄雾。 霎时间,视野开阔如常。 祝修远迎着江面微风,深吸口气,极目远眺。 只见江面波光粼粼,金光细碎,江面远景与对岸之景一一入目,尽收眼底。 “祝兄,好一处江面日升之景!真想将此景绘制成画,悬于书房,时时观赏,也不枉此次出使陈国之旅!”李继业笑赞道。 祝修远刚想说什么,忽见江天交接处异常,出现大量黑点,影影绰绰。 疑似运输贡品的船队。 因而遥指问道:“李兄,你看那是什么,那是我们等待已久的船队吗?” 李继业闻言,停止赞叹,极目一望,高兴道:“祝兄所言不错,那的确是运输贡品的船队,它们到了!” 后面的董诚等听了这话,也纷纷伸长了脖子。 极目远眺,指指点点,小声议论之声不断。 近了。 那些影影绰绰的小黑点,的确是运输贡品的船队。 它们桅高船大,横行江面,一艘接着一艘,恍若巨兽搬家,连绵不断。 祝修远眼角微抽,看着这一艘艘大船,连绵驶过,似乎永不停歇,他心里隐隐难受。 心念一动,又想到这种惊人情况,将持续五天五夜,祝修远心里更加难受。 因为这些大船所装载的,是陈国的粮食、布匹、铁器、瓷器、茶叶、食盐等物。 耕农辛苦种粮,蚕农辛苦织布,铁匠辛苦打铁,茶农辛苦制茶…… 他们辛苦劳作出来的成果,自己都未曾享受过,就直接上缴朝廷,朝廷再将之当成贡品,进献给梁国。 这一艘艘大船,全部是陈国百姓的心血! 天下梁、陈、燕三国中,虽属陈国最为富庶。 但是,陈国的富庶是有限度的。 它仅仅富庶了上层权贵,底层的百姓依旧一贫如洗。 他们辛苦劳作一年,也只勉强保持肚子不饿而已。 对祝修远来说,他本是穿越众,对“陈国人”的身份本不怎么认同。 可是他的娘子是陈国人,董漱玉和岳父大人也是陈国人。 一个多月前,江州遭遇一系列天灾人祸,惨不忍睹,恍如人间地狱。 祝修远毅然决然,抗击天灾,与整个江州的陈国百姓一道,并肩作战,众志成城…… 此番下来,祝修远的心态早已变了。 对“陈国人”的身份稍稍有了一丝认同感。 可是,这身份的认同感,还没有为祝修远带来骄傲,带来信仰,带来力量。 他就被现实狠狠抽了一巴掌—— 陈国居然要向梁国上贡! 历来,只有软弱之国,才会向强盛之国上贡。 初时,祝修远并未觉得如何。 上贡就上贡吧,似乎“上贡”一词,只是那镜中月水中花,无论如何,都遇不到。 直到现在,眼见一艘艘“心血”流失。 眼见底层百姓的劳动成果被“糟践”。 祝修远心里异样,生出一种屈辱感,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祝修远在那闷闷不乐,陷入沉思,暗握拳头。 与此同时,李继业正兴高采烈,与押送船队之梁国军卒交谈,吩咐注意航行安全什么的。 另外一边,董诚、李林洲等衙门众官,则纷纷惊叹于船只之大,船队之连绵…… 只有祝修远一人傲立码头,神思不属,脸色铁青。 他像个局外人一般,默默注视着码头上的一切。 不知何时,那梁国军卒受了李继业的教诲,上船继续押送贡品,将陈国百姓的“心血”收割回家。 董诚等也停止惊叹,返回码头中间,整齐列队,准备返回。 祝修远恍恍惚惚,神思不属,沉默无言,一直沉浸在一种情绪中,这种情绪叫做屈辱。 他似乎隐隐记得,当众人看完船队,离开码头之际,在出口的官道上碰到了崔呈秀,上一任“梁国使者接待官”。 那崔呈秀身宽体胖,浑身脏乱,衣服都成了布条,迎风飘荡。 但仍在两位金吾卫的监督下,费力的“净水泼街、黄土垫道”。 崔呈秀见到祝修远,似乎还曾跪下求饶来着。 哭诉自己错了,请求祝修远饶了他。 只不过祝修远沉浸在屈辱的情绪中,两眼不见,充耳不闻。 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直到临上马车那一刻,祝修远忽然豁然开朗,心中雪亮,一片清明,恍如拨开云雾见了青天。 他脸上浮现喜色,笑出了声,手舞足蹈,并大声叫道:“对了!” (未完待续) 第269章 急于 马车中,李继业刚刚坐好,正整理着衣袍。 他乍见祝修远发狂,遂好奇问道:“祝兄,可是想到了什么喜事?什么成了?” “额……哈哈……”祝修远干笑,意识到不妥,似乎高兴过头了。 他一步跨上马车,在李继业对面坐下,踌躇道:“也没什么,哦对了,李兄,早上你所问的‘口罩’问题……” 祝修远方才心中所想,自然不便告诉李继业。 遂立即转移话题,主动谈起李继业感兴趣的方面,转移关注,略显生硬。 那李继业果然忘了方才所问,忙坐直身体,静心凝神,做洗耳恭听状。 …… 接下来的日子,李继业与祝修远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影不离身。 走路在一块,吃饭在一块,除了晚上睡觉之外,两人几乎都“腻”在一起。 当然,两人“腻”在一起,并不是在干什么龌龊之事。 那李继业发了疯般,虚心请教,日以继夜,废寝忘食,问个不停! 第一天,祝修远还可以忍受,他心里想着,李继业毕竟是梁国王爷,身份尊贵,不好拒绝。 第二天,祝修远勉强还能忍受,但是,在李继业夜以继日的“纠缠”下,祝修远心态不免有些蹦了,语气稍稍僵硬。 第三天,晚饭后。 “诶祝兄……” 李继业放下筷子,转身面对祝修远,张口就说,准备接着聊一聊设置“灰桶”的问题。 然而,祝修远却浑似未觉,直接打断李继业的话头。 对董淑贞、董漱玉、李卿奴三女说道:“娘子,漱玉,还有公主殿下,我知道一种名为‘跳绳’的游戏,很好玩的,你们三个日渐亲密,正好可以玩一玩这个游戏。” 董淑贞立即兴奋,抓着祝修远的胳膊,叫道:“好呀好呀,成天跟着姐姐和师姐做刺绣,可真是闷死我了!” 原来,祝修远与李继业两人“腻”在一块儿的同时,董氏姐妹和李卿奴三女也日渐亲密了。 她们先是组队出门逛街玩耍,横扫大街,“耀武扬威”,见什么就买什么,可乐坏了街旁店铺的掌柜。 接着,三女又出城,逛遍城内城外诸景,还去拜了佛,划了船,玩得可疯了。 这两日,三女终于安生了些,躲在房里研究刺绣。 只不过,主要是董漱玉和李卿奴两人,在交流刺绣的手艺,研究针线,研究绣工,研究花色等,乐此不疲。 但是,这就苦了董淑贞,因为她根本不会刺绣。 董淑贞甚是无聊,夹在董漱玉和李卿奴中间,一会儿探头去瞧董漱玉绣的“蝴蝶扑花”,一会儿又去瞄李卿奴绣的“仕女舞扇”。 她一个大脑袋左右转动,探来瞧去,除了一句“好看”之外,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时间久了,董淑贞甚感无聊啊。 几次鼓动出门玩耍,结果都被董漱玉和李卿奴联合拒绝…… 所以,祝修远提出“跳绳游戏”的话,才能瞬间戳中董淑贞兴奋点。 她立即响应,恨不得当场抓了祝修远、董漱玉和李卿奴,来到庭院中,立即开始玩那跳绳的游戏。 不过董淑贞拉拉扯扯,高声惊叫,还当着梁国使者的面……可谓是言行无状了。 祝修远和李继业等还不觉得怎样,可是这一幕落入董诚眼中,那就是缺少教养,有辱门风,是很丢脸的一件事。 董诚习惯性张嘴,准备开口训斥。 可是他又立即止住了,如今情况不同以往,梁国使者都还在呢…… 董诚不好开口,遂两眼圆睁,似欲喷火,只紧紧盯着董淑贞。 董淑贞立即察觉到了异常,骇得立即住口,她抓着祝修远的胳膊,紧闭了嘴巴,不敢去看董诚。 董淑贞安静下来后,董漱玉又说:“既然是修远所说的游戏,必定好玩。” 她瞄了眼李卿奴,说道:“卿奴,我们不妨一试,这两日做刺绣也有些乏了。” 李卿奴隐晦与李继业对视一眼,脸上笑容不减,笑道:“嗯,师兄才华无双,想必这跳绳的游戏定然也别出心裁,那我们就试一下吧。” 祝修远甚是高兴,当即带着三女离席,来到庭院中,开始传授跳绳游戏…… 那李继业被祝修远抢了话头,以至后续的问题未曾问出,他倒是不恼。 心里只道:“本王和皇妹皆是客,祝兄作为此间主人,除了顾及本王之外,也需好生接待皇妹……如此也好,这些日子学了太多东西,未及消化,只怕贪多嚼不烂,正好趁此间隙,好生捋一捋。” ……祝修远教授完跳绳游戏,又亲自陪她们玩了一阵。 等天色彻底黑下来后,祝修远也没“放过”三女。 又拉着她们一起讲故事,讲笑话,逗得她们捧腹不止,欢声不断。 直到夜深了,祝修远才拉了董淑贞的手,快步返回东院。 这些日子以来,董淑贞都不在东院休息,而是与李卿奴、董漱玉她们居于一处,同榻而眠,促膝夜谈,打闹嬉戏。 这导致东院人烟稀少,晚上天黑,寂静无声,可着实吓坏了秋雯。 这次祝修远终于抓住机会,亲自牵着董淑贞的手,将自家娘子枪回家。 …… 与此同时,李继业院子的客厅中。 李继业与李卿奴两兄妹隔着茶几而坐,除了他们之外,客厅中再无第三人。 “皇妹,天色已晚,你不去休息,却来找为兄,不知所为何事?”李继业问道。 李卿奴脸上的笑容稍稍收敛,一双眼睛大而明亮,十分有神,闪烁着聪慧之光,“皇兄,你太心急了,把师兄逼得也太狠了些!” 李继业闻言一愣,茫然道:“皇妹此话何意?” 李继业和李卿奴兄妹,都不是凡人,李继业面如冠玉,李卿奴倾国倾城。 两兄妹不仅人长得漂亮,心思也极为通透,论聪明程度,远超普通人。 所以,当李继业茫然问出那句话后,他立即就明白了李卿奴话中何意。 “诶!”李继业一拍额头,懊悔道:“皇妹,多谢你提醒,为兄这急于求成的毛病又犯了。” (未完待续) 第270章 搓圆 李继业话毕,神色顿时黯然下来,脸上显露一片踌躇之色。 李卿奴见此,心里好像想到了什么,深受触动。 她脸上的笑容消失,眼泛泪光,不由握住李继业的手,哽咽道:“皇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李继业轻拍了下李卿奴手背,脸上的黯然消失,已经挂上一抹笑容:“皇妹,我这身体……哎,不提也罢,你放心吧,我会好起来的。” “嗯……” 李卿奴已经梨花带雨,低下头去,取出手帕,默默拭泪。 李继业沉默一阵,忽然说:“皇妹,我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李卿奴吸了吸鼻子,悄然收好手帕,调整好情绪,脸上挤出一抹笑容,问道:“皇兄何事?” …… 与此同时,京城,皇宫,钦安殿。 陈皇刘叔宝,贵妃尤丽华,两人同坐于龙椅宝座。 尤丽华轻轻依偎着刘叔宝,神清极为亲密。 宝座下面,一位老太监躬身垂手而立。 正禀报道:“陛下,贵妃娘娘,远在江州的小李公公来了消息,是有关祝司马大人和梁国使者最新动向的。” “哦,有何进展,快快禀来!” 刘叔宝挥手吩咐,视线从尤丽华那张惑人的芙蓉面上移开,盯着那老太监,脸色稍稍严肃。 尤丽华听了老太监的话,妙目一眨,缩在刘叔宝怀里,也做洗耳恭听状。 老太监低头垂目,禀道:“据小李公公来信说,那祝司马祝大人,与梁国乾王,每日里无话不谈,亲密无间,以兄弟相称,所聊之事,皆有关‘瘟疫防治之法’。” 刘叔宝与尤丽华都仔细听着,全神贯注,紧盯老太监。 但那陈皇刘叔宝,极宠尤丽华,他又是九五之尊,行为放浪,无人敢管。 当着那老太监的“面”,刘叔宝一只魔抓无所顾忌,在尤丽华娇躯上肆意游荡。 搓圆捏扁,极尽奇趣。 那老太监兀自低头垂目,自然不能瞧见。 不过尤丽华终究是女子,心里害羞。 但又不敢阻扰,又因老太监在此,她脸颊上已经通红一片,如织霞般绚烂多彩。 那老太监又说:“不过,祝司马祝大人和梁国乾王,都未曾谈及那件事,有关瘟疫防治之法各类药方之事。” “据小李公公所说,梁国乾王不着急走,还要在江州待上一两日,恐怕在最后一两日内,两人就会谈及药方之事。” “哦……” 刘叔宝手上动作不停,稍稍凝眉,吩咐道:“密切关注江州之事,一有新消息,需八百里加急,送进宫中,不得有误,违令者斩!” 刘叔宝说到“斩”这个字的时候,手上稍稍失控,力气大了些。 弄疼了佳人,导致尤丽华不由惊呼出声。 不过她又立即捂住了嘴巴,两眼瞧着刘叔宝,泪光点点,委屈极了。 老太监自然未曾瞧见这一幕,但听见了尤丽华那声惊呼。 极为短促,娇娇软软,令人骨头都要酥坏。 不过老太监本人,也被那个“斩”字吓得不轻,战战兢兢,体若筛糠,根本顾不上那声惊呼,忙躬身点头如蒜:“是是,老奴遵命……” 老太监且说且退出钦安殿,全程都未曾抬头。 老太监一走,尤丽华就娇声道:“陛下,疼煞臣妾了……” “哈哈,是朕的不是,弄疼了爱妃,来来来,让朕给你吹吹……” “啊,陛下饶命,臣妾不疼了……” …… 翌日。 江州。 祝修远照常起床,梳洗完毕,携了娘子,前去西院后厅吃早点。 他们到达之际,董诚、董漱玉、李卿奴、老乞丐都已经到了,除了他与董淑贞之外,就差李继业。 祝修远和董淑贞一起坐下,他扫视一眼众人,随口问道:“李兄呢,怎么不见他,前几天李兄都是来到最早的呢。” 李卿奴瞧了眼祝修远,脸颊微微泛红,脸上的笑容拥有融化冰雪的能力,此刻添上一抹红晕,更显艳色,佳人无双啊! 她笑道:“师兄,皇兄他今日有事,说是去押运贡品的船上瞧瞧,天黑后才归。” “哦,原来如此!” 祝修远面无表情,心里却乐开了花。 嘿嘿,李继业天黑后才归,那岂不是说,他这一整天都能耳根清净了? 好啊! 祝修远心里欢呼雀跃,却未曾注意到,李卿奴几番欲言又止。 可是每次她都没能说出口,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蛋上,除了笑容,还有一丝纠结。 因为有李卿奴在,董诚不好开口说话,所以整个早饭下来,就只有祝修远、老乞丐、董淑贞三人聊了几句。 很快,早饭时间即将结束。 董淑贞放下碗筷,面带回味之色,搓着两手,跃跃欲试,建议道:“姐姐,师姐,我们今天继续玩跳绳游戏吧,昨天可是我最厉害呢,你们可不能不玩了!” 董漱玉正要点头同意,却听李卿奴开口了,她有些急切,也有点不好意思,笑道:“师妹,今天……今天因为皇兄不在,就由我接替皇兄,向师兄请教瘟疫防治之法相关问题……” 李卿奴瞧向祝修远,略显尴尬道:“师兄,今天就麻烦你了,不过师兄你放心,我准备了梁国的特色糕点,美味无渣,清香扑鼻,很好吃的……还望师兄莫要嫌弃。” 祝修远嘴角的弧度瞬间僵硬。 什么啊,“兄终妹及”么? 他本以为今天可以清闲一天,让耳根子好好清静清静,但是现在看来,这美好的奢望又泡汤了…… 不过面对李卿奴的请求,人家开口一个师兄,闭口一个师兄的,又备下了糕点…… 让人无法拒绝啊! “那……也好吧,哈哈,公主殿下不用客气,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祝修远表面如常,其实心里已经在嚎啕大哭了。 耳根清净,对他来说都成了一种奢望……好可怜! “多谢师兄!” 李卿奴明显松了口气。 然后又瞧着董淑贞和董漱玉,抱歉道:“漱玉,师妹,今天……” 董漱玉未曾发话,只见董淑贞两眼放光,并暗中吞咽口水,问道:“师姐,那梁国的糕点,是不是和我们陈国的不大一样啊?” …… (未完待续) 第271章 心态 吃罢早饭,计议已定,祝修远遂回房换衣服。 他是一个人回去的,董淑贞并未跟随。 因李卿奴说,要布置一个亭子,专供她请教问题。 于是董漱玉和董淑贞都去帮忙。 李卿奴虽是公主,不过请教问题的人是她,主导布置亭子之人也是她。 说到底,李卿奴只是董府的客人,类似这种布置场地,吩咐人干活儿之事,还得董府之人帮衬。 祝修远回房换衣服的同时,李卿奴和董氏姐们三女也既起身,手拉着手,嘻嘻哈哈,与祝修远反向而行。 ……祝修远换完衣服。 他走出东院,跨过垂花门,迎面一望。 却见李卿奴正快步走来。 她步伐轻快,裙摆及地,衣袂飘飘,满脸含笑,身后跟着两个侍女。 “师兄!” 李卿奴步伐不减,翘首以望,眉眼皆笑,打了声招呼。 祝修远微感诧异,不由原地驻足,拱手一礼,问道:“公主殿下,你这是?” 祝修远说话的功夫,李卿奴已走到近前。 “师兄……” 李卿奴那张脸蛋倾国倾城,她笑容稍减,露出一丝嗔怪之意。 并说:“师兄为何如此多礼,我们师兄妹之间,当平等相待,师兄不是和皇兄以兄弟相称么?怎么到了师妹这里就如此多礼……” 祝修远抬眸,直视李卿奴。 定睛一瞧,只见她身材高挑,肩修体长,长发及腰,只比祝修远矮了半个头。 祝修远看她,只需保持直立之姿,稍稍低垂眼帘即可。 不像看董淑贞的时候,他需要低头才行。 因为董淑贞年龄较小,因而身材娇小,站直身体,也只及祝修远腋窝的位置。 祝修远需要“俯视”她。 至于董漱玉,她的身材比董淑贞来说,稍稍高一点,达到祝修远肩膀的位置。 祝修远看她,也需稍稍低头…… 祝修远看罢李卿奴的身高,赞叹之余,将三女比较一番,不由又去看她的脸蛋。 老实说,李卿奴入住董府已久,祝修远与她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并且还以师兄妹相称。 但是,两人每次会面,周围都有许多人。 类似这次相遇,无干之人只有她身后两个侍女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所以,祝修远几乎不曾拿正眼仔细瞧过李卿奴。 一为避嫌,二为避免尴尬。 李卿奴毕竟身份特殊,是个尊贵的公主殿下。 还是一个外国公主。 祝修远有妇之夫,还是少与之接触为妙。 但此次“不期而遇”,祝修远心态稍稍起了点变化。 他想这李卿奴倾国倾城,与董氏姐妹不相上下,燕肥环瘦,各有芬芳。 但她身上多了一种气质。 那应该是贵为一国公主的气质,难以言述,凌然不可侵犯。 这是一种不同的美。 这种美感,如此特殊,它就是组成世间美好事物的元素之一。 它如一朵盛开的娇艳之花,如一首余音绕梁的靡靡之音。 值得欣赏! 所以,祝修远心态悄然起了变化。 李卿奴之美,李卿奴之气质,就如同那娇艳之花,或者靡靡之音。 看一看,欣赏一下,应当无妨。 于是祝修远眼珠一动,微一侧头,视线已经落在李卿奴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上。 只见她薄施粉黛,黛眉弯弯。 樱桃小口,琼鼻挺直。 眼睛大而有神,脸颊白里透红。 五官匀称柔和,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祝修远只瞄了一眼,没再多看。 立即又笑道:“公主殿下说笑了,不说身份上的差距,单说公主来者是客,就不能失了礼数……对了,公主殿下怎会来此?” 李卿奴也没在此事上过多纠缠,只笑道:“师兄,师妹专程来此请你,那亭子即将备好……” 李卿奴绽放一个笑容,迷醉而惑人,脑袋一歪,珠倾玉斜,以祈求中带点撒娇意味的语气说:“师兄,请吧!” 祝修远点头:“原来如此,倒是劳烦公主殿下亲自走一趟了……” 祝修远与李卿奴并肩而行,相距不过一步。 挨得有些近了,祝修远下意识落后半步。 试图拉开距离,毕竟男女授受不清。 祝修远倒是不怕,他主要是恐李卿奴不喜。 可那李卿奴竟毫无避讳,她见祝修远落后半步,她也跟着落后半步。 保持并肩而行,齐头并进。 祝修远试了两次,皆告失败,遂顺其自然,管它什么男女授受不清。 两人且走且说话,倒也是欢声笑语。 他们一路走,一路笑,李卿奴那张倾城倾国的脸蛋都笑得红彤彤。 好似染上一抹绯色,格外艳丽可爱。 不一时,两人来到那亭子。 只见董漱玉正指挥众丫头忙碌,布置桌椅,摆上茶点,忙碌而井然有序。 而董淑贞却不见踪影,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等祝修远和李卿奴走进亭子,众丫鬟刚好布置完成,列成一队依次离开。 “修远,卿奴,你们来了。” 董漱玉热情招呼,她先拉了李卿奴的手,来到亭中石桌一侧,说:“卿奴,你坐这里。” 随后,董漱玉看向祝修远,挥手道:“修远,你坐卿奴对面,面对面才好解疑答惑。” 祝修远应了声“好”,当即在李卿奴对面坐下,正对着她,抬眸一瞧,就能将李卿奴尽收眼底。 董漱玉作为此间主人,诸事妥当,各归其位后,她就在祝修远左侧的座位上坐下。 与此同时,祝修远先瞄了眼李卿奴,再视线下垂,将整个石桌一扫。 只见桌面上已经摆上了许多东西。 有一只小火炉,炉火正旺,炭火猩红,小火炉上坐着一只茶壶。 另有茶叶罐、茶盏、茶杯等茶具。 董漱玉坐下后,就在那亲自侍弄茶具。 并不让侍立在她身后的春雪和冬梅动手。 亲自煮茶,侍弄茶具,其实是一件雅事。 特别是这种聚会的时候,一般都不会假丫鬟之手。 当然,桌面上除了茶具之外,还有干果、蜜饯、果脯、瓜子、榛子、新鲜莲子、新鲜菱角、新鲜荸荠、水梨、大枣、柑橘等,也有各类糕点。 祝修远瞧着一桌子的零食,心里一阵恍惚。 (未完待续) 第272章 严肃 心说她们到底是为了听讲,还是为了聚会吃零食啊? 他怎么感觉有点不靠谱呢? 好好的“一堂课”,本该是严肃认真的。 结果却被她们给办成一场“美食节”,祝修远略微头疼。 他有点迷糊,晕晕乎乎,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 “哈哈……快点……” 此时,亭外走廊上传来笑声。 宛如银铃,嘻嘻哈哈。 “你们走快点……哎呀,夫君他们都入座了……” 祝修远顿时回神,循声望去。 其实他已经知道了,来人正是他的小娘子董淑贞。 方才他与李卿奴一起,刚到这亭子的时候,他就疑惑,为啥不见董淑贞的身影? 现在她来了。 只是不知道她做什么去了。 祝修远循声望去,定睛一看,稍稍愕然。 因为来人不止董淑贞一人,除了夏舞和秋雯之外,还有一队约五六个丫鬟。 这些丫鬟服色迥异,身材高挑,步伐一致,乃是李卿奴从梁国带来的丫鬟。 梁国丫鬟们也没有空手,每人提着一个食盒,跟着董淑贞,款款向这边走来。 “夫君!姐姐!师姐!” 董淑贞撂下梁国丫鬟,小跑而来,闯入厅中。 她见祝修远他们三个都入座了,于是拉开椅子坐下。 她满脸委屈,坐在祝修远右侧,微嗔道:“你们都不等我!” 董漱玉和李卿奴淡然一笑,并未搭话,各自忙碌。 董漱玉忙着侍弄茶具,李卿奴则忙着翻阅一本小册。 “好了娘子,我们这不是坐下来等你么?你看,满桌的美味都还没有动过呢……对了娘子,你方才干嘛去了?她们手里拿的又是什么?” 祝修远所问,自然是梁国丫鬟手里提着的食盒。 董淑贞撒着娇,早已将半个身子倚靠上了祝修远,耳鬓厮磨,极为亲密。 因董淑贞早已与李卿奴混熟,以师姐师妹相称。 是故并不怕在她面前展现与祝修远的亲密。 再说她历来风风火火,胆子渐大,经过这么长的“夫妻生活”,只要逮着机会,她就会紧挨着祝修远—— 董淑贞实在太喜欢夫君了! 她觉得,只要紧挨着夫君,心头就像抹了蜜般甜,这种感觉太好了! 祝修远顺势而为,以手为梳,轻轻梳理着董淑贞三千青丝。 从头至腰,丝滑顺畅,手感极好,祝修远乐此不疲。 “师兄,那就是我所说的梁国糕点,昨日夜里,我亲自带人做的,还望师兄莫要嫌弃!” 董淑贞未曾答复祝修远,却是李卿奴先回答了。 李卿奴说话之际,不由抬头,视线从那本小册转移到祝修远身上。 当她瞧见祝修远与董淑贞之间的亲密之态后,两眼一亮,嘴角破笑。 不由打趣道:“师兄和师妹,真是一对神仙鸳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啊师姐你笑话人家……” 董淑贞虽敢当众与祝修远亲密,耳鬓厮磨,狂撒狗粮。 但也经不得逗弄。 李卿奴这话还未说完,董淑贞就弹跳而起。 如箭簇飞出,扑向李卿奴,两女打闹成一团。 祝修远苦笑摇头,并不参与,只从旁看热闹。 董漱玉仍旧侍弄着茶具,只瞄了眼打闹成团的李卿奴和董淑贞,也苦笑摇头,并不干涉。 两女打闹间,秋雯、夏舞,以及那五六个梁国丫鬟到了,依次走进亭中。 秋雯和夏舞自发向祝修远走来,默默侍立在后。 梁国丫鬟则站在李卿奴那边,手提食盒,站成一排,等待李卿奴吩咐。 祝修远抬眼盯了眼秋雯和夏舞,夏舞倒还正常,只是他见了秋雯后,微微错愕,差点笑出声来。 因为秋雯贪吃的毛病又犯了,她小嘴动着,像兔子嚼草般。 两个腮帮子一鼓一鼓,嘴角还残留着糕点残渣…… 只不过秋雯尤不自知,还淡定往祝修远身后一站。 那神情模样,那嘴角的残渣,看得祝修远想笑。 ……提醒完秋雯,李卿奴和董淑贞已经打闹完毕。 董淑贞身具功夫,李卿奴也不柔弱。 两女旗鼓相当,只当玩乐,很快就分开了。 董淑贞自回祝修远右边座位,笑嘻嘻坐下,再次半身倚靠祝修远,十分自然。 而李卿奴则指挥那五六个梁国丫鬟,将梁国糕点一一摆上桌。 每摆上一道,李卿奴就着重介绍一番。 她条例清晰,出口成章,显得对这些糕点极为熟悉。 最后一位梁国丫鬟送来的,并不是糕点,而是笔墨纸砚。 李卿奴铺纸研墨,摆开阵仗,竟将这石桌当成了书桌。 “公主殿下,你准备笔墨纸砚作甚,是准备一一记录么?”祝修远好奇问道。 李卿奴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捏着一块墨锭,墨锭漆黑,指尖葱白,对比鲜明,以顺时针方向磨着墨。 尖尖细细的小指和无名指自然上翘,做了个好看的兰花指。 “师兄说得不错,俗话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记录几笔,总归是好的。” 李卿奴放下墨锭,接过丫鬟递来的手帕擦手。 “嗯,那我就解说慢一些吧!”祝修远笑道。 “那就多谢师兄了!” 说话间,董淑贞的茶已经煮好。 整个亭中,顿时茶香四溢。 小火炉上的茶壶咕噜咕噜直响,水雾升腾。 董漱玉亲自沏茶,一人一杯。 就着干果糕点,众人先吃喝了一回。 因这桌上不用丫鬟伺候,有董漱玉和李卿奴还有董淑贞就可以了。 于是春、夏、秋、冬四位丫鬟,以及李卿奴的梁国丫鬟,另设一几,分了些干果糕点和茶水过去,在旁吃喝,倒也惬意。 吃喝得差不多了,又闲聊一阵,祝修远和李卿奴才正式开始“工作”。 李卿奴所提的问题,还是有关瘟疫防治之法的。 只不过之前都是李继业在问,李卿奴并未接触过。 所以刚开始,李卿奴甚是生涩。 并且她所提的问题都来自于那本小册。 显然,李继业事先已将所需提问的“大纲”罗列其上,条理清晰,李卿奴只需按图索骥即可,十分方便。 还有一点,李卿奴用笔记录的速度有点慢。 (未完待续) 第273章 故意 因为她一笔一划,擅写簪花小楷,写字速度自然提不上来。 所以,祝修远每解说完一条,就有充足的时间休息。 他可以趁此时间干点别的,比如喝茶,比如吃糕点,也可以与董淑贞调笑两句。 另外,祝修远的手一直抚弄着董淑贞的三千青丝,以手做梳,顺滑而下,真是太好玩了。 董漱玉则忙着侍弄茶具,或添茶,或煮茶,或喂忙碌的李卿奴吃糕点等。 她一边听祝修远讲解,一边干着这些活儿,也挺轻松。 单单只有李卿奴十分忙碌。 或俯首倾听,或下笔书写,竟是片刻也不得歇息。 在某个时刻,祝修远解说完一段后。 稍事休息,不经意间,他与董漱玉对上了眼。 两相碰撞,擦出火化,滋啦滋啦无声无息,祝修远心中如划船般荡漾。 抚弄董淑贞三千青丝的手顺势一滑,抓住其肩,用力一捏,却不敢再进一步。 “夫君……好痒!” 董淑贞半靠于怀中,忽被捏肩,娇笑乱扭,嬉笑不止。 这导致祝修远心中再次一荡,一股暖流乱窜,流遍全身。 他捏着董淑贞香肩的手指头都在轻微打颤…… 老实说,现在的祝修远可算是住在“温柔窝”里。 他怀中半抱一个小美女,这小美女娇俏可人,甜蜜如糖,不停在他身上蹭啊蹭,令人意乱。 对面,更是一位大美人! 对面的大美人倾国倾城,气质卓绝,通身上下散发出尊贵的气息。 她如一坛陈年佳酿,醉人芬芳,让人无法忽视。 特别是她努力“工作”的样子,神清专注,眼泛慧光,真是太迷人了! 美人环绕啊! 这亭中,除了茶香四溢之外,还有美人幽香。 暗香浮动,魅影惑人,祝修远徜徉其中,有点顶不住了。 迷乱之际,祝修远急忙寻找董漱玉的眼神,他现在有种饥渴感,想解渴。 这种饥渴感,来的如此热烈,就像忽然很想听某一种类型的歌曲。 总得将属于这种类型的歌曲通通翻出,一一听过,默默回味,细细咀嚼过方才罢。 如此才能解除饥渴。 祝修远的“歌曲”,除了半抱着的董淑贞之外,还有董漱玉! 在他心中,虽然与董漱玉之间达成默契,止步于眉来眼去。 但他已将董漱玉划分为“属于我的”那一类。 既要解除饥渴,自然两首“歌曲”都要“听”一下。 于是,祝修远趁某个间隙,在石桌底下,一手伸出,抓住了董漱玉的手。 这石桌较矮,他与董漱玉之间也比较近,加之他们所穿的衣服都是宽衣大袖,所以祝修远忽然的举动,十分隐秘,偷偷摸摸,并不能被人发现。 其时,董漱玉刚刚为所有人倒满茶,返回座位。 她两手自然垂下,搁在膝盖上。 祝修远就是看准了这个时机,趁人不备,一把抓住了人家的小手。 美人柔荑入手,触觉微凉,细滑,骨感却不枯瘦如柴。 无论是触碰到的感觉,还是轻轻一握的反馈,手感都是那么的好! 祝修远的举动,陡然且大胆。 还当着董淑贞、李卿奴的面,另外还有那么多丫鬟呢,可谓胆大已极,涩胆包天。 着实吓了董漱玉一跳。 佳人玉手被祝修远握住的刹那,董漱玉像被蛇咬了一口似的。 她整个身体都是一哆嗦,心里咯噔,脸颊泛红,身形一晃,顿时珠翠皆摇,环佩叮当。 董漱玉没敢去看,然心里却知道。 究竟是谁如此大胆,光天化日之下,胆敢调戏于她…… 除了祝修远,还能是谁呢? 这坏蛋早就有前科! 死性不改! 她用力抽手,想摆脱祝修远的紧握。 然而却无功而返。 她又怕动作幅度太大,太过明显,惹人关注,遂不敢剧烈挣扎。 但即便如此,董漱玉的异状已被李卿奴看了去。 她忙停笔,关切问道:“漱玉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回房休息一下啊?” 董淑贞倚靠在祝修远怀里,闻言忙转头去看姐姐。 只瞧了一眼,董淑贞顿时张嘴惊呼:“哎呀姐姐,你脸上怎生如此红,要不要请个大夫瞧瞧?” 随着董淑贞和李卿奴的话一出,董漱玉本人还未说啥,她的贴身丫鬟,春雪和冬梅,已起身离开小茶几,小跑而来,左右查看自家小姐异状。 董漱玉隐晦瞪了祝修远一眼,手上用力,往回一抽。 因春雪和冬梅都跑过来了,祝修远顿时心虚。 手上一松,那佳人之手就如同滑溜的鱼儿,摆尾逃走,一去不返。 只留微凉和细滑之感,在掌指间残留。 祝修远嘴角狠狠一抽,真想抽自己一个嘴巴。 不是说好止步于眉来眼去么,他怎么又鬼迷心窍,跑去捉人家的手呢! “不用,不用……” 董漱玉强装镇定自若。 “许是茶水太烫,方才吃得太急了些,热气熏得……不妨事不妨事,春雪冬梅,你们回去吧,卿奴,你们也继续,不用管我。” 听董漱玉如此一说,众人方才放下心来。 春雪和冬梅返回。 李卿奴继续执笔书写。 董淑贞也收回视线,继续倚靠着祝修远嗑瓜子儿。 祝修远心虚,不敢去看董漱玉,此时恰逢李卿奴问了个新问题,于是祝修远迅速投入进去,仔细解说,尽量通俗易懂…… 不一时,解说完毕。 趁李卿奴动笔记录之机,祝修远又有一段休息时间了。 他喝了口茶,吃了块糕点,视线不由自主,又落在对面李卿奴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上。 接着,半靠在他怀里的董淑贞忽然撒娇,说要吃一块桂花糕,让祝修远取来喂她吃。 祝修远依言,取来桂花糕,送到董淑贞嘴边。 他从上往下看去,只见董淑贞那脸蛋稍稍圆润,有点婴儿肥。 他家娘子眉目如画,眼睫毛很长,吃他手上拿着的糕点的小嘴艳如樱桃,琼鼻挺立…… 祝修远又开始意乱起来。 等喂完了董淑贞,他那只手做贼似的再次缩入桌下。 踌躇良久,终究没有忍住心里的瘙痒。 鬼使神差,那魔爪慢慢向董漱玉伸去。 (未完待续) 第274章 药方 董漱玉自然不知。 当祝修远触碰到她的手背,变掌为爪,正准备“抓捕”那“小猎物”之际。 董漱玉顿时警觉,搁在膝盖上的手下意识一缩。 但祝修远早就料到了,于是那手也跟进,精确追踪。 在半空中将逃跑的“小猎物”捉住,捉住后,就不再放开了,紧紧握着。 这次董漱玉吸取了教育,面色不动,身体也不动,只那只手用力,妄想挣脱。 同时,董漱玉转头望向祝修远,眸光点点,已与祝修远进行了一番眼神交流。 大意如下: 董漱玉:“修远,你放开我。” 祝修远:“不放。” 董漱玉:“我们不是说好止步于眉来眼去的么?” 祝修远:“不放。” 董漱玉:“这里这么多人呢?被发现了可怎么办?” 祝修远:“不放!” 董漱玉:“你……流氓!” 祝修远:“我就是流氓,不放!” …… 董漱玉拿祝修远没有办法,因为无论如何,她也不可能拆穿这流氓。 再次尝试无果后,董漱玉只得放弃。 任凭自己的手被祝修远握着,她则耳听八方,眼观四路,提起十二分精神。 可不能被人给发现了去! 祝修远自然兴奋,在那石桌下,他将董漱玉的手牵过来,搁在自己腿上。 并不停捏来揉去,董漱玉小手的触感和握感都太好了,让人上瘾,欲罢不能。 董漱玉除了打起十二分精神之外,就是一脸无奈。 并不时隐晦瞪祝修远一眼,希望他早点玩够,好放她回去。 可是祝修远贪得无厌。 捏来揉去的玩法够了后,他又开始摸捏董漱玉的纤蔻玉指,逐寸逐分,不落一处。 特别是她纤细指尖的指甲,又小又滑,好看又好玩。 …… 就这样,除了董漱玉倒茶,侍弄茶具,喂李卿奴吃糕点之外,她的小手都被祝修远握着,细细把玩,宛如珍宝…… 不知不觉,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这堂课”结束之后,祝修远自然是意犹未尽,回味无穷。 而董漱玉则被吓得亡命飞逃,一眨眼就跑得不见人影儿。 祝修远爽了,董淑贞也舒服了,因为她今天一整天都陪着夫君,整整一天都像是浸泡在蜜罐子里似的。 至于李卿奴,更是收获不少。 她满满记录了几十张纸,订制成册的话,将是厚厚一本。 可算是圆满完成了皇兄交代给她的任务! 而对于秋雯和夏舞她们来说,今天也是幸福的一天。 活儿基本没干,还吃了许多,简直太幸福太美好了! …… 翌日。 是梁国使者滞留江州的第五天。 今天一过,李继业和李卿奴就要启程,跟随最后一批运输船队,返回梁国了。 祝修远料定,李继业必定在今天之内,提出瘟疫防治之法药方的问题。 他早已做好了准备,就等李继业开口了。 果然,今天早饭后,李继业就言明了此事,希望和他商量瘟疫之法药方的问题。 祝修远当即同意,并派人去请与会之人。 早饭半个时辰后,董府前厅。 祝修远、董诚、李继业、刘文彩等分宾主落座。 另外还有原“梁国使者接待官”崔呈秀,以及那位从宫里来的小李公公等,齐聚一堂。 崔呈秀再怎么说,毕竟也是“梁国使者接待官”。 尽管被卸职,还被祝修远整了好几天,但他的历史身份摆在那里,还是有点作用的。 比如“见证”。 祝修远叫他来,主要就是为了见证此次议事,见证他与梁国使者将达成何种协议。 而那位小李公公,纯粹就是作为皇帝耳目参与进来的。 在某种程度上,他代表的就是皇帝,不可不请。 上茶寒暄毕。 祝修远也不再废话,直插主题,团团拱手笑道:“王爷,小李公公,岳父大人,既然陛下钦命下官为‘暂定接掌梁国使者接待’官一职,为不辜负皇恩,那下官有话就直说了,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小李公公一挥拂尘,呵呵笑道:“司马大人,陛下既将此重任交托给你,自然相信司马大人的判断。司马大人可尽管施为,一切有咱家在此呢。” 小李公公此话一出,在坐众人无不肃然。 董诚、刘文彩等自然无话可说。 崔呈秀缩着脖子,低着头,不敢动弹。 梁国乾王李继业嘴角带笑,他第二个发言:“贵国陛下英明,指定祝兄与本王相谈,本王甚是满意!祝兄,请说吧,针对此事,祝兄有何看法?” “那好。”祝修远直视李继业,“李兄,那瘟疫防治之法的药方,包括治疗瘟疫的药方,沐浴用水的药方,浆洗衣物的药方等等,敢问李兄,梁国果真需要吗?” 李继业闻言,径直离座起身,拱手道:“祝兄,瘟疫防治之法,活人无数,功绩无量,我梁国迫切需求此法之系列药方,望祝兄成全!” “若得此良方,祝兄必为我梁国共同的恩公,栽入青史,也不无不可。” 祝修远早就料到了,李继业会这么说。 人家大老远跑来一趟,恐怕获得瘟疫防治之法的药方才是首要任务。 祝修远一挥手,先请李继业坐下。 然后又看向小李公公,问道:“陛下有没有什么指示?” 小李公公笑道:“陛下并没有任何指示,司马大人尽可自行决断,独断此事,无论司马大人作何决定,陛下都不会怪罪司马大人的。” 祝修远听了此言,表面上说着感谢陛下信任的话,其实心里却在疯狂吐槽:“放屁!要是我做下的决定不能让皇帝满意,恐怕隔天就要遭殃。再说了,即便皇帝满意了,满朝文武也不见得满意,他们要整我的话,也是易如反掌啊!” 不过还好,祝修远已经早有准备。 他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让梁国、陈皇、满朝文武三方都满意。 祝修远又看向李继业,笑道:“李兄,瘟疫药方,事关重大,下官需考虑多方利益来做决断,故此慎之又慎,倒是让王爷久等了,甚感抱歉。” (未完待续) 第275章 连城 李继业哈哈大笑:“祝兄,不碍事的,本王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不可一言而决,祝兄现在代表的是陈国朝廷,思虑之事自然更多,祝兄放心,无论祝兄做出何种决断,本王都欣然受之。” 众人只关注祝修远和李继业之间的谈话,却没人注意到,那崔呈秀,虽然缩着脖子,低着脑袋,不发一言,貌似怕得要死。 但实际上,崔呈秀一张富态的脸已经扭曲,龇牙咧嘴,怒目圆瞪,并暗中握紧拳头。 他心里狂笑道:“哈哈哈哈,祝修远啊祝修远,你虽然整了我好几天,害得我又脏又累,又饿又困,我也即将失势,不可能报复于你。” “但是,你现在也尝到‘梁国使者接待官’一职的苦处了吧,哈哈哈,你将药方交给梁国,梁国自然高兴,但是朝廷和陛下定然不满意!” “反之,朝廷和陛下满意了,可是梁国又不会善罢甘休,嘿嘿,到时候梁国兴兵来犯,你就是那替罪的羔羊……” 众人自然不知崔呈秀心中所想,他们全都关注着前厅中的局势,神清一丝不苟,不及分心。 “多谢李兄体谅!” 祝修远拱了拱手,眼睛一眨,又说:“这瘟疫药方作用巨大,活人无数,可算是一件天下至宝,不知李兄是否认同?” 李继业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本王十分认同!” 董诚、刘文彩等人根本插不上嘴,现在更摸不清祝修远的路数。 正疑惑间,又听祝修远笑道:“好,那不知李兄认为,此件天下至宝,当价值几何?” 此话一出,全场皆寂。 董诚、刘文彩、李继业,还有那崔呈秀、小李公公等,全都不是愚笨之人。 他们一听这话,立即就猜到了祝修远的意思。 细节方面还猜不到,但大概的方向却已经知道了。 董诚、刘文彩、小李公公三人,闻言两眼都是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 跟梁国讨价还价,倒是一条相对合理的路。 可是,对方可是梁国啊! 陈国还需向人家上贡,陈国软弱,备受欺辱,还有资格和梁国谈条件么? 至于那崔呈秀,他暗哼一声,心里嘲笑道:“祝修远啊祝修远,说你是年少好呢,还是说你是天真。” “那可是梁国!梁国!梁国所代表的意思你不懂吗?强梁弱陈,历来如此,你竟然和梁国谈条件,这不是拿鸡蛋去碰石头么?” “哈哈,真是笑死我了,嘿嘿,我就看你怎么死!别看梁国王爷和你称兄道弟,不过一旦涉及双方命脉,亲兄弟都会反目,何况你们……” 祝修远不管众人作何感想,他只盯着李继业,目光灼灼。 那李继业沉默一阵,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显得城府极深。 他这种模样,祝修远还是第一次见到。 往常两人相处,都是以兄弟相称,笑脸相迎。 前天,因李继业请教问题太频繁了,祝修远还敢稍稍“忽视”一下他呢。 但是现在不同了。 祝修远代表的是陈国的利益,李继业代表的是梁国的利益…… 李继业沉默这一瞬,董诚、刘文彩、小李公公等皆摇头不止。 此法虽好,但对方可是梁国,这就难说了。 那崔呈秀缩着脖 子低着头,不时偷瞄眼现场情况,行状猥琐,龇牙咧嘴。 他心里暗笑不止,等着看祝修远的笑话。 “哈哈哈哈!” 李继业忽然大笑,笑声爽朗,声震屋脊。 众人微微凝眉,全都伸长了脖子,盯着李继业。 同时心里开始分析,李继业这声大笑,究竟代表什么意思呢? 是嘲笑祝修远天真? 还是认同祝修远的话,找到了知音? 似乎都有可能。 众人心中琢磨不定,只得紧紧盯着李继业,且看他接下来怎么说。 那李继业笑过后,忽看着祝修远,斩钉截铁道:“瘟疫药方之珍贵,当值城池十座!” 嘶! 董诚、刘文彩、小李公公等目瞪口呆,暗暗吸气。 太意外,太意外了! 梁国不仅认同了祝修远的方法,还明确点出其价值所在。 当值城池十座! 这是什么概念,价值连城啊! 崔呈秀那富态的身子一抖,颤颤巍巍,浑身巨震。 差点从作为上摔下来。 龇牙咧嘴,瞬间变成张大了嘴,可以塞入鸡蛋一颗。 怒目圆睁,瞬间变得满是疑惑与震惊,还有一丝惊骇。 他心里呐喊道:“不可能,不可能啊,堂堂梁国,怎生如此好说话,那可是梁国啊……” 崔呈秀呆坐在那,默默怀疑人生。 他整个世界观都崩塌了,不可修复。 李继业无暇顾及他人反应,哈哈笑过,又把手一挥,豪气干云。 再次笑道:“祝兄,我梁国愿以十座城池交换,换得那济世良方,万望祝兄成全!” 话毕,又拜了下去,姿态摆的相当低。 好似是他求着祝修远答应他的条件。 那可是十坐城池! 姑且不论李继业真心几何,真真假假,也难以辨别。 但是单凭李继业这番态度,又是拱手作揖,又是语带恳求。 客客气气,姿态极低。 将在场众人轰击得七零八落,恍惚如梦,不知身在何处。 他们尽管早已知道,这梁国乾王不比以往的梁国使者,更加和蔼,也更好说话。 并且与祝修远的关系极好,以兄弟相称,前两天还形影不离来着。 但是,这也好得太过头了吧! 竟说出以十坐城池交换瘟疫药方的话。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总有种不真实感。 梁国乾王真能做主? 梁国皇帝和梁国满朝文武能够同意? 在坐众人都不是傻瓜,稍稍一想,细细一琢磨,就觉得不太可能。 这李继业恐怕是在吹牛! 董诚思虑及此,微一皱眉,心道:“往日就听闻,梁国乾王李继业,乃是梁国众多亲王中最受梁帝喜爱的一位,未来极有可能继承梁国大宝。” “但是……十座城池之事,关联甚大,如若谈成,其功劳无异于开疆拓土,贤婿……” 董诚不由瞄向祝修远,连使眼色,频频暗示。 (未完待续) 第276章 交换 他就怕祝修远年少贪功,经李继业此话一激,然后忘乎所以,遂答应下来…… 那不成! 祝修远自然注意到了董诚的眼色,其中深意,他一看就透。 他回以一个淡笑,并暗中点头,表示明白。 实际上,祝修远又何尝不知,这李继业是在胡说八道呢? 还十座城池,忽悠谁呢? 祝修远见李继业一脸认真肃然之色,不苟言笑,似乎极为心诚。 祝修远暗中瘪嘴,嗤之以鼻,心中暗道:“这家伙也不老实!” 不过呢,道理是这个道理,但看破不说破。 李继业此话,未尝没有以进为退之意。 恐怕潜台词就是告诉祝修远,提条件可以,但也别太夸张了。 祝修远两世为人,加起来的人生经历恐怕比不过岳父大人董诚。 但此等伎俩,十分浅显,祝修远也能看得出来。 因而祝修远也笑道:“李兄,言重了!这瘟疫药方虽然珍贵,价值连城,活人无数,当为一道济世良方。” “但若以十坐城池交换,牵连甚大,实为不妥,于梁陈梁国而言,有害无利,李兄休得再提此言!” 听祝修远这么一说,董诚顿时放下心来。 刘文彩捋了捋胸口,暗舒了口气。 小李公公脸上笑眯眯,但也有一丝可惜之意,在那干笑。 而那崔呈秀依旧缩着脖子,低着头,众人瞧不见他是何模样。 李继业听了祝修远的话,先是脸色一黯,接着蔚然一叹,装模作样。 又叹道:“祝兄,我梁国真的急需那瘟疫药方,不瞒祝兄,我此次主动担下出使陈国之职,为的就是亲至陈国,求得那瘟疫药方……” “既然祝兄不同意以十坐城池交换,那该当如何,请祝兄明示?” 李继业此话一出,董诚等又纷纷看向祝修远。 他们虽然参与进来了,但一句话也插不上。 只能看祝修远和李继业两人“表演”。 祝修远故作沉吟,皱眉片刻,似乎是在思考。 该当如何处理这件事呢? 实际上,祝修远早就想到了解决办法,只是不能直接说出口,总得铺垫铺垫…… 一想至此,祝修远真想抽自己一个嘴巴。 方才还在鄙夷李继业装模作样,结果呢,他自己也不能免俗。 哎,逢场作戏,身不由己啊! 祝修远早已离座起身,背负双手,在这厅中走来走去,面色凝重。 董诚、李继业等全都盯着他,不发一言,心思各异。 良久,祝修远忽然驻足。 他视线一扫,将众人瞧了一遍。 随后开口问道:“岳父大人,刘兄,小李公公,还有崔大人。正所谓人多力量大,众人拾柴火焰高,针对此事,不知各位有没有办法?” 董诚叹口气,拍了下自己膝盖,沉默不言。 刘文彩摇着头,第一次开口说话:“祝兄,此事……恕我无能为力!” 小李公公欲言又止,不过他很好的克制了自己,未曾开口。 其实,小李公公始终认为,李继业方才那个提议就不错,以十坐城池交换呢! 如果成功,他作为参与者,那开疆拓土的功劳肯定也有他的一份…… 至于崔呈秀,他更没有话说。 他暗中嗤笑道:“嘿嘿,为难了吧!不知道怎么办了吧!哈哈,莫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祝修远,我就看你怎么办,哈哈!” …… 祝修远将众人表情瞧在眼里,最后视线一转,落在李继业身上。 那李继业也是一脸沉思之色,有期待,有不甘,也有一丝惋惜。 脸色十分复杂。 祝修远知道时机差不多了,现在正合适,迟恐生变。 于是他笑道:“各位,下官倒是想到一个办法,我且说来,诸位且看如何?” 李继业立即站了起来,长揖一礼,神清激动,说:“祝兄高见,本王洗耳恭听。” 董诚、刘文彩、小李公公等也伸长了脖子,紧盯着他。 崔呈秀虽保持缩着脖子低着头的姿势,但也竖起了耳朵,准备听一听祝修远的方法。 祝修远两手搀住李继业,往上一扶,李继业顺势站直。 然后笑道:“瘟疫药方,活人无数,价值连城!此等宝物,不可轻易授人,李兄,此节还需请你见谅。” 李继业笑道:“自然,该当如此,我梁国并非贪得无厌之辈,愿以等价之物交换!” 祝修远拱手一礼:“多谢李兄见谅,不过十坐城池太过贵重,牵扯过大,是绝对不行的!” 李继业:“那祝兄的意思是?” 祝修远:“简单,十坐城池太过贵重,那就酌情减少一些……可用一些寻常之物代替。” 董诚早已等得不耐,插嘴道:“贤婿,究竟是何物,你就明说了吧。” 祝修远干笑,道了声抱歉,也就不再卖弄关子。 笑道:“李兄,我所说的寻常之物,不用耗费梁国一草一木,只需李兄一句话即可,甚至都不用李兄手下亲自动手,即可轻松完成。那就是……贡品!” 贡品! 董诚、李继业、刘文彩、小李公公等都是一愣。 没想到啊,没想到,祝修远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 以贡品来交换瘟疫药方! 如果说董诚等人皆是一愣的话,那崔呈秀就是彻底呆了。 他上扬的嘴角瞬间凝固,心里不停的“嘿嘿嘿”也戛然而止。 因为以贡品交换瘟疫药方的方法,应该可行,也容易操作。 贡品,又没有说全部的贡品。 只需截留极少部分,当做交换,那就是胜利! 如此一来,梁国根本没损失什么。 对陈皇和陈国朝廷来说,也是一大胜利! 因为从来还没有谁,有这种本事,胆敢截留部分上缴梁国的贡品! 即使截留的贡品很少,但从名义上来讲,很好听。 换句话来说,就是保全了陈皇和陈国朝廷的颜面。 这才是最重要的一点。 陈皇和朝廷百官心中,其实明白,这瘟疫药方,他们保不住,最后还是要送给梁国的。 但是乖乖拱手相送的话,他们心中实在不甘,有种屈辱感。 (未完待续) 第277章 协议 所以这件事推来推去,最后竟落在祝修远头上! 他们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殊不知祝修远也不笨。 以“贡品交换瘟疫药方”的方法,此难题迎刃而解。 这是一个很浅显的道理。 董诚等稍稍一愣,遂立即明白过来。 然后纷纷脸显喜色,好方法,果真是一个好方法。 至于崔呈秀,他心里则无比膈应。 他原本那戳满了笑意的脸变了,变得铁青。 心里祈祷,祈祷祝修远和李继业接下来谈崩。 因为到底以多少贡品来交换瘟疫药方,也就是条件,尚未谈清。 这是一个难点,双方有可能谈不拢…… 且说那李继业闻言,也是稍稍一愣。 紧接着大赞道:“好,祝兄此法果然甚妙,依本王之见,不妨以五成贡品交换,祝兄及各位意下如何?” 五成!? 太多了吧。 董诚他们原先想,能换得一成左右的贡品,就已经顶天了。 却是没有想到,这李继业开口就是五成。 他难道不知道,五成贡品究竟代表着什么吗? 要知道,运送贡品的船只,从长江逆流而上,经过江州都要持续五天五夜。 五成贡品的话,那该是多大一堆东西呀! 崔呈秀心里咯噔一下,两眼鼓凸,五成! 他作为前“梁国使者接待官”,岂不知五成贡品代表着什么。 那些贡品还是他亲自督办的,岂能不知。 如果真以五成贡品交换了那瘟疫药方,此举必然震动朝野,举国沸腾。 他所讨厌的祝修远,必将成为陈国英雄,为世人所称颂敬仰! 加官进爵,高官厚禄,不在话下! 想他崔呈秀,不幸被选为“梁国使者接待官”,最后竟然落得个丢官罢职的境地。 说不定还要被人弄死,可谓惨矣。 但是,这祝修远同样也是接待梁国使者的,却同人不同命。 为什么他就能加官进爵,享受高官厚禄? 不公平,不公平啊! 崔呈秀很想仰天长叹,指天痛骂,这贼老天也忒不公平了! 崔呈秀正自哀天叹地,痛骂老天,忽又听祝修远连忙说道:“李兄,不妥,实为不妥,五成太多了……” 崔呈秀张了张嘴,脖子第一次动了,缓缓转过头去,两只鼓凸的眼睛死盯着祝修远。 不妥,不妥你妹! 李继业:“……” 祝修远:“……” 在董诚等人和崔呈秀的注视下,李继业和祝修远经过一番“讨价还价”。 你来我往,磨破嘴皮,最终以三成贡品“成交”。 三成贡品,那也是很大一堆东西了。 价值无量,堆积成山啊! 崔呈秀脑袋稳稳作响,头晕目眩,他好恨。 为什么,为什么同为接待梁国使者的官,他就要丢官卸职,而祝修远竟…… 崔呈秀恨不得以头抢地,找块豆腐撞死。 他不甘心啊! …… 在场众人中,除了崔呈秀之外,其余人也很激动。 董诚和刘文彩自然不用说了,祝修远此功,必定上达天听,他们都为祝修远感到高兴。 而那小李公公,他已经暗中搓手,满脸笑眯眯,不停挥动拂尘。 他恨不得立即作书一封,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第一时间送入宫中,好教陈皇和满朝文武得知,祝修远立功了! 他作为与会之人,也跟着沾了点边。 也立功了,以后回去,定有封赏! 但是祝修远和李继业还在聊,主要是在讨论留下那些种类的贡品。 小李公公激动兴奋之余,又立即聚精会神,仔细倾听,竖起耳朵。 将祝修远和李继业的对话一丝不落听入耳中。 他作为皇帝派来的耳目,探听情报,收集一切,本是他的分内工作。 他要将祝修远和李继业的一言一行,都写入奏本中,好让皇帝得知。 …… 接下来,祝修远又暗示留下一成贡品,留在江州,供江州灾后重建之用。 李继业秒懂并主动提出,并大赞祝修远是个好官,为民着想,他敬佩之至。 所以,李继业特意在协议中注明一点,留下一成贡品在江州,供江州灾后重建…… 不一时,祝修远和李继业商量完毕,并同步写下一份协议。 有关三成贡品换取瘟疫药方的操作细节等,一式两份,并签字画押。 李继业也挺识趣,将留下一成贡品以供江州灾后重建的话,也写入协议中,若此条不成立,则整个协议作废。 自然,这其实是祝修远的暗示。 他就是要捞点好处,并且还打着梁国使者之名。 这一手,看得董诚、刘文彩、小李公公三人心惊胆战,心说祝修远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 总的来说,协议既成,双方都挺满意。 不过这份协议最终尚需梁陈两国皇帝的同意,方才生效,否则就是废纸一张。 于是,董府前厅之会结束后不久,两骑快马,奔出董府。 一东一西,带了协议,分赴梁国都城长安,以及陈国京城健康。 两匹快马都将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传送,片刻不停,马歇人不歇。 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将协议送到。 与此同时,李继业一声令下。 整个运送贡品的长长船队中,最后装了三成贡品的船只原地停靠,放下锚定,收起风帆, 等待进一步通知。 …… 且说送往陈国京城健康的那份协议,那竹筒中,还另有一书。 乃是小李公公亲笔手写的奏本,洋洋洒洒几千言,记载了他在江州的所见所闻。 包括董府前厅中的那次议事。 那驿卒快马如风,风驰电掣,一路扬鞭。 于当日傍晚黄昏,关闭城门之前,将那竹筒送进健康城内。 其时,那陈皇刘叔宝才刚宿醉醒来不久。 他已沐浴更衣,吃了醒酒茶,此刻正精神百倍。 并在尤丽华尤贵妃的伺候下,伏案处理一些政务。 陈皇刘叔宝虽怠政懈政,纵情声色,不上早朝。 但是,他也并未彻底丢下朝政,一些紧要政事,他仍旧牢牢抓在手里。 不过,与其说是抓在陈皇手里,倒不如说是抓在尤丽华手里。 因为能够摆上陈皇龙案的奏本,全都是尤丽华筛选过了的。 (未完待续) 第278章 天使 一些她认为不太紧要之事,她自己就动用御笔,仿照刘叔宝之笔迹,一一批示了,不曾送到刘叔宝龙案之上。 不过正巧的是,陈皇刘叔宝默许尤丽华代笔御批,他正好偷懒。 而那尤丽华虽生的妖媚,有祸国之相,但她偏生又懂得些朝纲之事,颇识大体,不曾乱来。 这也是陈国皇帝虽怠政,终日宿醉,沉湎歌舞,然陈国却相对稳定,百姓虽生活艰难,但也能勉强活得下去的原因了。 但或许正是因为尤丽华“代笔理政”的缘故,陈国上下,朝堂内外,都透着一股阴柔之气。 陈国兵弱,或许有历史缘故,但陈国上下阴柔,可能也是原因之一吧! 话说回来。 陈皇刘叔宝理政,竟也被他当成了一种享受。 紫禁城,钦安殿中。 刘叔宝斜靠于案前龙椅,脑袋靠在椅背上,两眼微咪,似睡微醒。 尤贵妃盛装打扮,通体明亮,恍若仙妃,她并拢着腿,娇娇的斜坐在刘叔宝腿上。 刘叔宝环抱其腹,微咪的两眼瞧着尤丽华那满头青丝与珠翠,还有那雪腻的侧颜,鼻中嗅着尤丽华通体的幽香,快意无限,只觉得此仙妃,夫复何求啊! 尤丽华娇滴滴坐在他腿上,也没闲着,而是拿起一份份奏本,娇声念出,做个传话筒。 尤丽华如何央求刘叔宝给出处理意见,刘叔宝又如何以此为由,嘻戏捉弄尤丽华……其中妙趣,实在难以记述。 嘻戏间,龙案上堆积的奏本已经处理完毕。 “爱妃,昨日听你说编了新舞,练了新曲,今日朕倒要好好欣赏欣赏……” 刘叔宝从龙椅上起身,揽着尤丽华腰肢,脸上笑眯眯,“爱妃啊,朕丑话可说在前头,若新舞不好看,新曲不好听,朕可是要惩罚你的!” 说着,刘叔宝照准某处狠狠一捏。 尤丽华瞬间花容失色,花枝乱颤,俯首做委屈状,“陛下放心,臣妾新编的歌舞一定美妙,陛下一定会喜欢的。” “哈哈哈,好,爱妃从来没让朕失望过,相信这次也一样。” 刘叔宝仰天大笑,带动颌下山羊须乱颤。 接着他一手揽住其腰,笑道:“走吧,待朕瞧瞧爱妃新作,朕已经迫不及待了……” 然而,刘叔宝与尤丽华才刚走出两步,大殿外忽有太监扯着嗓子叫道:“禀陛下,李公公求见。” 刘叔宝最忌讳这种事,有人在他玩乐之际前来打扰。 太扫兴了,他的热情顿时消减大半。 热情消减,就伴随着怒意陡升。 刘叔宝狠狠一挥手,怒道:“不见不见,滚回去!” “诶。” 尤丽华神色一动,忙拉住刘叔宝挥出去的手。 她两眼水汪汪,眸光点点,温柔的看着刘叔宝,软语道:“陛下,那李公公此时来见,恐有急事,我们不妨一见,应该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刘叔宝见尤丽华都这么说,于是点头,对外吩咐道:“进来吧!” 吩咐毕,两人又返回。 刘叔宝先坐上龙椅,然后拉过尤丽华,将之摁在自己腿上。 他将尤丽华视若珍宝,奉为娇蕊,恨不得将之当成衣服穿在身上,爱不释手,竟是片刻也离不得。 尤丽华也习惯了。 经他轻轻一拉,她就旋转娇躯,衣裙飞舞,彩带飘飘,珠摇玉翠,以一个漂亮的舞姿落在刘叔宝腿上。 并轻轻依偎着刘叔宝,显得极为亲密。 吱呀! 殿门打开一条缝,一老太监快步走进。 他老态龙钟,颤颤巍巍,跨过门槛后,紧走两步,低着脑袋,然后伏地跪下,行了个大礼。 “老奴……拜见陛下!” 这位就是那李公公了。 想必他在殿外也听见了刘叔宝“滚回去”的话,因此怕得要命,匍匐在地,体若筛糠,说话都打颤。 刘叔宝看着此人就心烦,阻碍他享乐,那就是他的仇人! 所以刘叔宝语气不善,冷厉喝问道:“你有何事,为什么非得此时见朕?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了吗!” 那李公公本就怕得要死,趴在地上体若筛糠。 如今再听刘叔宝这夹枪带棒的话,顿时怂了,四肢僵硬,支支吾吾,老脸通红,竟怕得说不出话来。 刘叔宝处置这些太监宫女的,那手段可多着呢。 李公公在宫里混了大半辈子,哪能不知,他害怕呀。 李公公慌乱之际,不由稍稍抬头,望向尤丽华,带着求救之色。 陈皇残暴,若说这宫中谁能拯救他们这些太监宫女于水火的,那就只有尤贵妃了,她简直就是宫里的天使! 无论刘叔宝发多大的火,要咔嚓掉多少太监宫女的脑袋。 只要尤丽华出马,温声软语一求,刘叔宝立即就将能他们忘到九霄云外,何谈惩罚。 尤丽华接收到了李公公求救的眼神,她嫣然一笑,贵妃转头,带动满头珠翠晃动。 一时间珠光宝气,亮瞎李公公的眼球。 尤丽华转头看着刘叔宝,用尖尖细细的手指头点着刘叔宝的衣领。 笑道:“陛下莫非忘了,这李公公与派往江州的小李公公交接,凡有从江州来的消息,都经由李公公之手转答……陛下还曾说过,一有江州的消息,需立即送入宫中,违令者斩呢!” “哦,对对,朕想起来了!” 刘叔宝宠溺的紧了紧腿上仙妃,对那李公公说:“江州有何消息,速速禀来。” 那李公公颤颤巍巍,将八百里加急,一路疾驰,从江州送到京城的竹筒呈上。 照例由尤丽华边看边读,刘叔宝只用耳朵听就是。 不一时听罢。 刘叔宝重重一拍龙案,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吓得伏跪在地的李公公浑身一哆嗦。 “好!” 刘叔宝大喜,脑袋一低,在尤丽华那雪腻的香腮上吧唧一口。 尤丽华娇羞一躲:“陛下……” “哈哈哈!” 刘叔宝兀自兴奋,再次锤了龙案一拳,高声道:“好好好,朕本以为那瘟疫药方,要白送给梁国了,令我陈国蒙羞,却不想,祝爱卿却能以之为由,换得三成贡品!” (未完待续) 第279章 贵妃 “忠臣,能臣!” 刘叔宝且说,且从龙椅上站起,兴奋的在大殿中走来走去。 口中并说道:“好一个江州司马,好啊,换得三成贡品,无异于虎口夺食,敢为此者,满朝上下,只有此子一人!” 尤丽华也挺高兴,她脸上带笑,心里喜滋滋。 祝修远此人,是她着重“投资”的一个人。 她还送了祝修远一块免死金牌来着。 如今看着她“投资”的“幼苗”,茁壮成长了,得了陛下的喜欢,她心里如何能不高兴呢。 不过心思细腻的尤丽华,忽然凝眉,发现一个不妥之处。 这奏本上说得十分清楚明白,瘟疫药方交换三成贡品之协议,尚需梁陈两国皇帝的同意方可。 陈国这边自然没有问题。 可是梁国那边,谁也不能保证,梁国皇帝就会同意此举。 如果梁帝不同意的话,陈皇现在有多高兴,那么之后就会有多愤怒。 那可不好。 说不定她“投资”的“幼苗”还没有彻底长成,就会被刘叔宝给拔了。 于是,尤丽华开始打“预防针”:“陛下,这奏本上说,协议还需要梁帝那边同意……” 刘叔宝闻言一愣,满脸激动,瞬间凝固。 就像铁水骤然遇冷,那笑容凝固得十分僵硬。 不过刘叔宝也只愣了一瞬,随后笑容继续,只是没有方才那般激动了。 笑道:“无妨,无妨,祝修远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能人所不能,至于梁帝那边……朕都没有办法,那祝修远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且看天意吧!” 尤丽华闻言,顿时放下心来。 刘叔宝背负两手,走了两步。 方才尤丽华那盆“凉水”浇得好,他没有那么激动了,脑袋也清醒了一些。 他微一沉吟,随即吩咐道:“传国相、太子太傅、六部尚书、钟山王……朕有事要和他们商议!” …… 现在天色已经大黑,城中灯火一片。 对于娱乐活动匮乏的古人来说,吃了晚饭,也该睡觉了。 太子太傅、御史台大夫杨廷玉就是如此。 他崇尚养生,这早睡早起,就是他坚持了大半辈子的好习惯。 他沐浴洗漱毕,人都已经走进卧室,准备更衣睡觉了。 却在此时,一个下人跑来通报,说陛下召见。 陛下召见! 杨廷玉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可能呢? 这都多少年了,杨廷玉已经记不清,上一次陛下主动召见他,好像是二十多年前吧。 再三确认无误后,杨廷玉立即换了衣服,赶到前厅,见了来使。 仔细询问后,杨廷玉方才彻底相信,皇帝的确召见了他。 “苍天开眼!” 杨廷玉大叫一声,老泪纵横,不顾老迈,竟嚎啕大哭,杨府下人顿时慌了手脚。 …… 紫禁城,谨身殿。 此处不是上朝的地方,乃皇帝单独召见臣子之所。 这大殿中灯火通明,烛台上的蜡烛熊熊燃烧,将大殿中照得白昼一般。 大殿之中,分文武两班站列。 左文右武。 左边第一人乃当朝国相李忠,接着是杨廷玉,然后是六部尚书等文官。 右边第一人,则是一嗷嗷老将,身着将官常服,气度摄人。 此为钟山王刘林。 刘林乃陈国皇帝刘叔宝皇叔,执掌京营,手握二十万大军,武功赫赫,乃当朝武官之首。 钟山王刘林身后,则是一水的将官。 文武分列两队,互不干扰,泾渭分明。 彼此垂手侍立,各自小声交流,无人大声喧哗,静静等待陈皇刘叔宝到来。 文官们都很激动,交头接耳,所谈之事,无外乎陛下终于召见他们了。 这是陈国之幸,也是天下百姓之幸! 相比之下,武官那边就安静得多。 众官等待良久,忽一时,有太监扯着尖细嗓音大叫道:“陛下驾到!尤贵妃娘娘驾到!” 殿中众官听了这话,既喜且惑,小声的交流声也顿止。 他们喜的是皇帝陛下终于到了。 惑的是“尤贵妃娘娘驾到”这句话。 他们心中皆想:“陛下召见我等,怎么还来了个尤贵妃娘娘,后宫之人,来此作甚?” 尤贵妃,独宠与后宫,这虽然不是什么秘密。 但是陛下就连召见群臣都带着她,这未免也太…… 不过殿中众臣,也只是微感异样而已。 他们这个陛下,究竟是何面目,他们早就知道了。 带着妃子召见众臣之事,他们的陛下绝对干得出来。 唯独有一人,他听了此话,两个眉头狠狠挤在一起,将眉心挤出一个“川”字型。 他就是当朝国相,李忠! 同时,李忠还有另外一重身份—— 当朝李皇后的亲爹! 陛下召见众臣,本不该带后宫之人的。 即便要带,也该带正宫皇后才是,但他却偏偏却带了个尤丽华。 “臣等恭迎陛下!” 李忠跟随众臣一起,行君臣大礼。 不过他拜下去的脸上,已经铁青,横眉冷目,似欲喷火! “众爱卿平身。” 大殿上方传来陈皇刘叔宝的声音。 “臣等谢过陛下!” 李忠跟随众臣一起直起腰身。 当他面对皇帝的时候,他那张老脸上已经淡定如常。 众臣礼毕,不由望向大殿上方龙椅宝座。 只见那宝座上已经坐了两人。 陈皇刘叔宝斜坐龙椅宝座,占了三分之二的位置。 尤丽华身材娇小,占了余下三分之的位置。 那陈皇刘叔宝身着龙袍,富丽堂皇,气运加身,气度自然不凡。 但他面容枯槁,血色全无,气色极差。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酒色过度,肾气亏损,已被掏空,恐将命不久矣。 与之相反,那尤丽华尤贵妃则光彩照人,雪肤玉肌,明眸皓齿。 再穿戴上贵妃专有的装束,整个人真个恍如仙妃,不似凡间之人。 尤贵妃与陈皇形成鲜明的对比,一个面容枯槁,一个气色卓绝。 好似尤丽华就是那吸人精气的妖精,妖媚无度,敲骨吸髓,将陈皇榨成如此模样…… 众臣一见尤丽华仙姿,顿时移开视线,不敢多看。 只有那李忠,两眼深处充满了仇恨,不时盯尤丽华一眼,似要择人而噬。 (未完待续) 第280章 当诛! 众臣对陈皇携尤贵妃来此,并同坐龙椅宝座之事,虽心里不满,但也无人敢提,只得默认。 因为除了这破天荒的召见群臣之外,在其他地方,在其他时候,尤丽华也曾与陈皇同坐龙椅…… 许多人曾为此丢掉了性命,但陈皇不以为意,仍旧我行我素。 如此一来,就连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杨廷玉也不再多说什么。 他人老成精,眼里容不得沙子也只是针对下面的人。 至于上面的人……他敢管的话,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 而且杨廷玉也知道,陈国这栋大厦,还没有倒塌,其实尤丽华居功不小。 若贸然搞垮尤丽华,这栋大厦顷刻既覆。 因为替补尤丽华之人,难以保证,她拥有尤丽华的识大体。 很可能是那妺喜、褒姒、妲己之流,到那个时候,陈国危矣。 至于期望陈皇变好,不说比肩秦皇汉武、三皇五帝。 单单勤政爱民、虚心纳谏即可。 但是,杨廷玉想都没朝这方面想过,根本不可能! “众位爱卿,此时召见你等,实有一件可喜之事,朕不得不与众爱卿分享,哈哈……” 刘叔宝哈哈大笑,用手拍了下自己膝盖,对随行小太监吩咐道:“念!” 众臣疑惑间,那小太监已取出远在江州的小李公公送来的奏本,当庭念出,接着又将那份协议念了一遍,声音清晰入耳。 众臣听罢,杨廷玉第一个出列,高声拜道:“老臣贺喜陛下,得此良臣,敢与梁国使者周旋,以三成贡品换那瘟疫药方,此举不但挽回许多贡品,还挽回了我陈国的颜面!” 杨廷玉出列开口,倒出乎了许多人的预料。 有那跟风之人,也纷纷出列大赞,简直将祝修远夸上了天。 有人夸赞,自然就有人批判。 殿中某臣出列,斥道:“你们不要高兴得太早了,那奏本中说,此等协议,尚需梁国陛下同意之后方可。但是你们好好想想,那梁国陛下果真会同意吗?” 这一盆冷水泼下去,顿时将整个大殿中的贺喜声都浇灭了。 那些跟风的大臣只顾跟风去了,还真没有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 所以,他们纷纷退回原位,面色尴尬至极。 龙椅宝座上的陈皇脸色不悦,笑容瞬间淡了。 他两眉一挑,脸显薄怒,对那个大臣说道:“朕问你,与祝司马斡旋之人是谁?你可曾知道?” “禀陛下,与祝司马斡旋之人,乃是梁国乾王,此番出使我朝之使者!” 那大臣波澜不惊,沉声应对,摇头晃脑,说的那真是个字正腔圆。 “呵呵。”陈皇冷笑,“那你告诉朕,如果你是江州司马,面对此等难题,你将如何?” “额……这……” 那大臣脸色顿时垮塌,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四肢无处安放。 “哼!” 陈皇重重一哼,嗤笑道:“依朕看来,你恐怕面对梁国使者的勇气都没有,还谈何条件!” “臣……臣惭愧……” 那大臣被陈皇当庭训斥,羞愧难当,掩面逃回原位,缩着脖子,再也不敢乱动。 陈皇再次冷哼一声,环视一扫,将众臣瞧在眼里。 说:“你们啊,梁国使者来访,你们一个个都成了缩头乌龟!那江州司马祝修远,敢与梁国乾王谈条件,成与不成先不说,单凭这一份气度,单凭这份能人所不能的胆量,你等永远也比不了!” “臣等惭愧!” “就算梁帝不同意,此事最终作罢,但有江州司马敢与梁国使者谈条件在先,对我陈国来说,就算已经有了颜面” “臣等贺喜陛下!” 陈皇看着下面前倨后恭的众臣,顿觉索然无味。 这一帮庸人,哪能明白他心里的激动和兴奋啊! 陈皇正待挥袖退朝,那始终未曾开口说话的国相李忠动了,忽然出列说道:“陛下,祝修远此子包藏祸心,当诛!” 陈皇一愣,疑惑道:“国相何出此言啊?” 不仅陈皇疑惑,在场众臣及尤丽华都觉奇怪。 这李忠脑子有毛病不成? 陛下才刚重重夸赞了祝修远,你就跑来说祝修远当诛,怎么着,要和皇帝对着干? 那尤丽华端坐于龙椅宝座,全程虽未发言,但她也时刻关注着众臣动静。 她见李忠说出此话,心里一动,想到:“莫非这老奸贼看出来了,那祝修远是本宫着重栽培的人?” 一想至此,尤丽华两个秀眉顿时微蹙,神色不善的盯着李忠。 想她尤丽华,自打进宫后,就被陈皇独宠。 其余妃嫔及李皇后,全都被陈皇忘到一边。 虽然没有打入冷宫,却胜似打入了冷宫,几年不得见陈皇一面…… 所以,尤丽华天生就与李皇后有矛盾,不可调和那种。 连带着她与国相李忠之间,也矛盾重重,互为政敌。 因为李忠是李皇后的亲生父亲。 并且,李皇后之子,并不是太子。 她尤贵妃之子才是。 这里面的矛盾大了去了! 所以说,李忠针对祝修远,才会让尤丽华多想。 因为祝修远是她为她的皇儿培养的心腹! 除了尤丽华心生警惕之外,杨廷玉也暗暗皱紧了眉。 因为祝修远是他看中的晚辈后生,曾多提拔,视为门生。 现如今竟被李忠如此对待,竟将诛杀的话都说出来了。 杨廷玉心里自然不满……他与李忠之间,也不怎么对付。 ……话说陈皇疑惑并问话后,那李忠拱手道:“陛下,且不说此举是否能成,但单就祝修远来说,此子胆大包天,竟敢私自截留一成贡品,其罪难恕,当诛!” 杨廷玉立即反驳道:“国相此言差矣!” 李忠一瞥杨廷玉,肃然道:“哦,太傅大人有何见教?” 杨廷玉却不理会李忠,只对陈皇拱手道:“陛下,那奏本中说得明明白白,留一成贡品以供江州灾后重建,乃是梁国使者的要求!这与江州司马何干?” 李忠皮笑肉不笑:“太傅大人,我等皆未到江州,如何能知江州的情况,那梁国使者无缘无故,为何徒加一条……” (未完待续) 第281章 翘首 那李忠说着,忽然激动起来,对陈皇拱手道:“陛下,这其中必定有诈,请治江州司马勾结梁国使者之罪……” “罢了!” 陈皇陡然大喝一声,打断李忠话头。 众臣皆惊,纷纷看着陈皇。 “你们这些人,当面对梁国使者的时候,缩手缩脚。然而却敢在背后非议敢与梁国使者斡旋谈条件之人,是何居心?” 陈皇毫不留情,厉声呵斥。 “陛下……”李忠俯身跪下,“老臣也是为了陈国江山社稷着想……” 陈皇却不理会李忠,直接打断他的话头,接着说:“江州司马祝修远,胆量不凡,能人所不能,挽回了我陈朝颜面,功劳甚大……退朝!” 陈皇携了尤丽华之手,转身就走,快步而去,不再去看满朝文武。 随侍的太监宫女赶紧跟上,眨眼间,大殿上方就已空荡荡。 徒留满地大臣,面面相觑,不知进退。 …… 再说送往梁国都城长安那份协议。 另有书信一封,乃李继业亲笔手写,与那协议一起,经快马送往长安。 那驿卒本不是驿卒,其实是李继业身边一随从。 他领了李继业的手令,打马飞驰,一路狂奔,于当日中午,越过梁陈边界。 将协议、书信交托给梁国驿站,并出示乾王手令,令驿站八百里加急,送往长安。 驿丞查验过乾王手令,验明无误,遂不敢怠慢。 当即派出驿卒,携了协议与书信,快马飞驰,急送长安。 那驿卒星夜兼程,披星戴月,不知疲倦,沿途经过了多少驿站,又更换了多少马匹。 跋山涉水,穿城渡江,在梁国大地上狂奔。 两日后。 梁帝收到协议与书信。 梁帝先看了乾王亲笔书信,再去看那份协议。 看罢协议后,他又再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乾王亲笔书信。 放下书信,沉吟一番,梁帝立即召集群臣,将此事拿到朝堂上商议…… 与此同时。 江州。 因等待梁帝回复,那协议是否生效,所以原定于五日之后离开江州的计划宣布告吹。 对于李继业和李卿奴来说,此事妙极,算是意外之喜。 因为他们又可以多留两天了,江州之景,江州之人,让他们两兄妹流连忘返。 如果能多留一些时日,自然是极好的。 李卿奴就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她拉了董漱玉,缠着董淑贞。 三女同寝同坐,日夜相伴,无话不谈,情同姐妹。 对于李卿奴“霸占”他娘子之事,祝修远自然是不大情愿的。 一整天过去了,他竟没见到自家娘子几面。 如果不是明明确确的知道,那李卿奴,是女儿身,祝修远都要发疯了。 因为她同时“拐走”了董淑贞和董漱玉…… 但他又想到,这种情况应该很快就会过去,等李卿奴启程回国后,应该就好了,到时娘子回归,一切恢复如常。 所以祝修远也就任其自然,随她去吧,忍忍也就过去了。 只是苦了他的小丫鬟秋雯,每当夜幕来临,她就怕得要死。 这两天秋雯都在他房内打地铺,不敢回房,怕黑又怕鬼…… 至于李继业,他简直比他妹还更兴奋。 因为他又多出几天的时间,可以请教问题,解答心中的疑惑。 李继业又开始缠着祝修远,问东问西,片刻不停。 就差与祝修远同寝同卧了…… 如果祝修远邀请的话,李继业铁定会答应,并且还喜滋滋…… 祝修远其实有点烦他,他太能问了,还孜孜不倦,不耻下问,求知欲极强。 不过祝修远看在谈判协议之时,李继业没有太为难他,也看在他的求知欲,更看在他妹的面子上,祝修远耐着性子,做出牺牲,说破嘴皮,给他解疑答惑,让他满意。 ……自前往梁国的驿卒离开三天后。 董府书房。 祝修远和李继业相对而坐,桌上稿纸无数,笔墨。 祝修远又说又写,画图描物,辅以图画,加速李继业的理解,他这个“老师”当得十分辛苦。 傍晚时分,终于将李继业的问题全部讲解完毕。 此时,祝修远嗓子都有些嘶哑,口干舌燥,只觉浑身疲惫。 李继业倒是挺会来事儿,忙赔笑道谢,并亲自捧茶,殷勤又周到。 祝修远也不客气,直接接过,喝了李继业捧的茶。 喝了一口茶水滋润喉咙,遂将茶杯一放,祝修远忽问道:“已经三天了,不知那驿卒有没有将协议送到,也不知梁国陛下能否同意?” 李继业哈哈一笑,笑声爽朗,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笑完后说:“祝兄,此事你就放心吧,我估摸着父皇的回信已经在路上了,最快明日,最迟大后日,一切就能见分晓。” 祝修远见他信心十足,不由好奇道:“李兄倒是十分笃定……” 说着说着,祝修远神色忽然稍稍一黯。 如果梁帝最终没能同意的话,那么这件事儿就不完美了。 实际上,祝修远已于昨日下午,收到杨廷玉从健康城送来的信件。 杨廷玉在信中提到,三日前发生在谨身殿的那次小朝会,陈皇夸赞,众臣褒贬,皆一一记录在此信件中。 杨廷玉此信,就是为了让祝修远安心,让他知道,即便最后不成功,他也为陈国挽回了颜面,能人所不能,当有大功! 祝修远和董诚看了此信,皆松了口气。 至此,他们算是跨过了最难的一道关卡。 不过祝修远稍稍有那么一点强迫症,无论何事,都追求尽善尽美。 针对此事,祝修远自然希望梁帝最终能同意,然后皆大欢喜。 祝修远说话间,心思百转,已想了这许多。 不过李继业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他见祝修远脸色黯然,遂笑道:“祝兄,我在那书信中已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况且父皇贤明,素来信任我,我相信父皇一定会同意的。” 李继业补充道:“祝兄,你就放心吧!” 祝修远挤出一个笑容,道:“但愿如李兄所料!” 第二日。 上午。 祝修远且为李继业答疑解惑,且翘首以盼,不时张望。 但现实就是如此令人失望,梁帝回信,仍旧未到。 (未完待续) 第282章 启程 下午。 祝修远仍旧解答着李继业的疑问,但直到晚饭开始之前,送信之人还是未到。 祝修远心想,今天应该不会到了,只能期待明天或后天。 然而,意外往往来得就是那么突然。 无论是坏的意外,还是好的意外。 它总在不经意间爆发,砸中你,让人措手不及。 当日晚戌时,大概晚上八点钟左右。 祝修远正与李继业在董府某处亭中闲聊,畅谈古今,纵论天下。 李继业虽为梁国乾王,自小见识不凡,学识渊博。 但是,在祝修远面前,他那些见识、学识,就稍显简陋,祝修远的见识是他的几何倍,不可同日而语。 这就是李继业认为祝修远最有“魅力”的地方,痴迷不已,恨不能就这样畅聊下去…… 亭子不远处,李卿奴、董淑贞、董漱玉三女嬉笑一片。 她们正在踢毽子,欢声喝彩,惊呼叫好之声不断。 这是惬意的一晚,惬意到祝修远都快忘了那协议之事。 那突然的意外,正好在此时悄然而来。 只见一董府小厮大叫跑来,且跑且叫道:“姑爷,姑爷,到了到了,梁国来的驿卒到了……” 董府前厅。 祝修远、董诚、李继业,当然还有小李公公,四人聚集在此。 刘文彩因不在董府居住,现已天黑,早已返回浔阳楼,故不曾前来。 那崔呈秀也没来,因为天黑,来不及请。 那梁国驿卒将梁帝回信直接交给李继业,众目睽睽下,他小心拆开信封。 接着从中取出一页对折字纸,借助明晃晃的烛光翻阅起来。 此信,毕竟是梁帝回复给李继业的,往小了说,是人家两父子之间的事。 因此众人不便窥探。 于是祝修远、董诚、小李公公等皆退在三步开外。 只拿一双眼睛紧盯着李继业,希望能从他脸上看出某些端倪。 但李继业此人有时候城府太深,脸色淡然,古井无波。 众人愣是看不出一点名堂,只能焦急的等待着。 祝修远先与董诚对视一眼,再与小李公公交换眼神。 董诚和小李公公都挺着急的。 董诚是为祝修远着急,而小李公公大概是为了他自己的前途着急。 良久之后。 李继业终于动了,他已阅完此信,脑袋微抬,拿着那信的手缓缓放下。 “李兄,情况如何?梁国陛下同意没有?” 祝修远不由上前一步,急切询问。 这李继业古井无波,看不出一点端倪,真是急死人了。 那李继业面无表情,两手一递,将那信件送到祝修远面前,说:“祝兄,你自己看吧。” 祝修远稍稍凝眉,两手接过信件,迫不及待翻阅起来。 而董诚和小李公公仍旧不敢妄动,不敢来看,也不敢离去。 仍旧呆立原处,两眼定定的看着祝修远。 祝修远的城府可没有李继业那么深,特别是这种时候,该喜就喜,该悲就悲,从不刻意。 董诚正是心知他这女婿的性格,于是紧紧盯着祝修远的脸。 过不一会儿,果见祝修远脸色变了! 嘴角微微上扬,神色也轻松了下来。 “成了!”董诚在心中暗道。 他察言观色,见祝修远如此,正是事情办妥的表现。 又过了一会儿,祝修远放下信件,他看完了。 董诚立即上前一步,尽管心中已有答案,但还是问道:“贤婿,结果如何?” 小李公公手执拂尘,也上前一步,与董诚并肩而立,一双眼睛望眼欲穿。 对他来说,若事成,他就功成名就,若不成,他这辈子可能就废了。 “成了!梁国陛下同意了,同意以三成贡品交换瘟疫药方!” 祝修远嘴角已经破笑,激动之余,拿着信件的手往前一送,准备递给董诚。 不过他忽然又想到这是梁国陛下的回信,不得允许,最好不要外传,特别是梁国乾王还在这里的时候。 于是祝修远又看向李继业,面带询问之色。 李继业稍稍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让董诚传阅。 得了李继业的首肯,祝修远才将那信件递给董诚。 董诚忙双手接过,迫不及待翻阅起来,那小李公公脸上已经笑开了花,也凑过去,从旁观看。 “好,好啊!” 董诚看罢,兴奋得手足无措,嘴巴都合不拢。 …… 梁帝既已同意,那么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董诚亲自安排,将载有三成贡品的船只通通调到江州码头,一一盘点,打上封条,戳上印章。 再在小李公公的监督下,从三成贡品中取出一成,留在江州码头。 这正是协议中额外注明的那条:留下一成贡品在江州以供江州灾后重建。 这一成的贡品,计有粮食二十余万石,铜铁原料若干,布匹若干。 大头就是那二十余万石粮食。 因为经过上次江州爆发的系列天灾,董诚和祝修远已经缺粮缺怕了。 所有他们才选中了这二十万石粮食,至于铜铁原料等,并没有多少,算是添头。 载有其余二成贡品的船只,则原地掉头,挂上风帆。 沿长江顺流而下,返回健康城。 朝廷早已安排专人等候在健康城码头,接收这批贡品…… 诸事停妥后,祝修远立即将所有瘟疫药方一一写出,汇集成册,亲手交给李继业。 至此,算是“财货”两清了! …… 李继业已经得到了想要的,遂当即决定,明日启程,返回梁国。 所以说这天的晚上,就是李继业兄妹留在董府的最后一个晚上了。 众人一致决定,最后一天晚上再开一场“同门”茶话会。 并请来老乞丐,备上糕点茶酒,众人饮宴畅聊到夜深方才散去…… 翌日。 一大早。 天刚蒙蒙亮,董府所有人都已经起床了。 吃罢早饭,李继业和李卿奴先去拜别了老乞丐,趁着朝阳初升,他们这就启程出发了。 祝修远、董诚、董淑贞、董漱玉,当然还有刘文彩、小李公公等,众人将他们送到江州码头。 启程返回梁国的大船早已备好,就停靠在江州码头,李继业和李卿奴只需登船即可出发。 (未完待续) 第283章 送别 码头上。 李卿奴、董漱玉、董淑贞三女抱成一团。 彼此手拉着手,叽叽喳喳小声说着什么。 通过这些时日的相处,李卿奴早已与董氏姐妹情同姐妹。 此时离别在即,三女仿佛还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完的别。 另外一边,祝修远与李继业也在做着最后一次交谈。 “李兄,此次回程,愿你一路顺风,逢凶化吉,早日到达!”祝修远抱拳笑道。 李继业也回礼:“借祝兄吉言,哈哈,这些时日,能与祝兄朝夕相处,纵谈古今,我的确学到了许多,祝兄,请受我一拜!” 李继业说着就摆了下去,祝修远赶忙搀扶:“言重了言重了,李兄快快请起!” 李继业拜礼毕,忽又拉着祝修远,往僻静无人出走去,脸色逐渐肃然。 祝修远见他脸色古怪,估计李继业要说点什么,于是也就跟着他去。 “祝兄。”来到僻静无人处,李继业先是一拱手。 接着脸色诚恳的说:“祝兄之大才,我是极为钦佩的,我这些年也算见识了无数能人异士,可是他们全都没有祝兄你的远见卓识……” “祝兄之才,屈居江州,实在浪费……我还是那句话,如果祝兄哪天想来我梁国,我一定排除万难,迎接祝兄!” 祝修远见他一脸诚恳之色,不似作假,情真意切。 心里也是一阵感动。 老实说,他自打穿越过来后,遇见了这么多人,值得深交之人屈指可数,这李继业就是其中之一。 李继业虽然有些刨根问底,稍稍让人生厌,但是,他毕竟是梁国的乾王,身份尊贵,却能与祝修远平等相交,殊为难得! 不过他的确没想过去梁国发展。 江州这里……有他的牵挂! 如果在他刚刚穿越过来那一阵,遇到李继业的话,说不定真就跟着他一起去了。 但现在已经迟了。 “李兄,这话我就记在心里了,哈哈,等以后我真去梁国叨扰,还希望李兄不要嫌弃,哈哈……” 祝修远这话是客气话,李继业自然一听就明白。 他稍稍叹口气,接着又笑道:“祝兄,等我回到梁国,我会给你写信的,我们保持书信联系……额,我如果有疑难不决之事,将在书信中求教,万望祝兄教我!” 祝修远闻言,嘴角微不可查一歪。 心道:“不是吧,好不容易把你盼走,你竟然给我说要给我写信请教……” 不过祝修远还是答应下来,笑道:“好,李兄请放心,我一定会回信的!” “如此,就有劳祝兄了!”李继业再次一拜。 终于,离别的时刻到了。 李继业和李卿奴的随从丫鬟,以及梁国文武官吏,还有梁国来的虎狼之兵,他们已经开始缓步往那大船上走去。 李继业和李卿奴将在最后登船。 码头上。 李继业再次一拜:“祝兄,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我们书信中见,祝兄……告辞!” 李卿奴分别与董漱玉和董淑贞告辞,然后走到祝修远面前,一双大眼扑闪,欠身一礼,嬉笑道:“师兄,师妹这就要走了,以后师兄到了梁国,一定记得要去看师妹哟!” 说到后面,李卿奴脸上的嬉笑之色已经消失,换上淡淡愁绪:“师兄,再见!” 祝修远分别对李继业和李卿奴回礼,并说:“李兄,公主殿下,一路顺风,以后再来陈国,记得再来寒舍做客,一路走好!” 李继业和李卿奴转身走了。 背影越来越远。 接着他们两兄妹上船。 没等一会儿,再见李继业和李卿奴兄妹之面,他们已经大船的甲板上面了,正倚舷往下眺望。 杨帆启航,大船缓缓驶离码头泊位。 “李兄,公主殿下,再见!” “祝兄,再见!” “师兄,再见!” “卿奴,再见!” “师姐,再见!” “漱玉,师妹,再见!” …… 大船终究远去。 早已看不清甲板上的李继业和李卿奴,没等一会儿,就连大船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众人呆立码头,还没有从离别的情绪中回过神来。 “哇……嘤嘤嘤……嘤嘤嘤……” 忽然,码头上响起一个哭声,凄凄惨惨,好不悲切。 祝修远循声望去,却原来是他家娘子正掩面而泣。 头脸埋在姐姐董漱玉胸前,瘦削的双肩轻轻抖动。 祝修远神色一动,紧走两步跨过去。 与董漱玉视线一接触,她顿知祝修远之意。 于是轻轻扶起董淑贞,将之送给了祝修远。 兀自大哭不止的董淑贞见是夫君,遂又扑入祝修远怀抱,双肩阵阵耸动,哭得可欢了。 董诚、刘文彩、小李公公,以及前来码头送行之人,面面相觑之余,皆纷纷无声退出码头。 将偌大一个码头让给司马大人和司马夫人。 江面的微风吹来,吹动发丝轻舞,整个码头却只有祝修远与董淑贞两个人了。 “好了好了……” 祝修远轻轻拍着董淑贞刀削般的脊背,温声软语,带着笑意,说:“娘子你哭什么呢?都是这么大的人了,也不怕别人笑话。” “嘤嘤嘤……夫君……师姐走了……再也见不到了……嘤嘤嘤……” 祝修远轻轻叹口气,抱紧了她,用手捋着她那乌黑油亮的三千青丝,此时无需言语安慰,只抱紧她即可。 人家李卿奴毕竟是梁国公主,身份尊贵,怎可久留。 李卿奴返回梁国,乃是必然,祝修远又能奈何呢? 总不可能将李卿奴扣押下来,专门陪董淑贞玩耍吧。 不可能的。 所以此刻无需言语,让董淑贞发泄发泄就好了。 再说董淑贞……其实也挺可怜。 她自小就极少出门,能陪她玩耍陪她疯之人,真的没有几个。 她好不容易才与师姐李卿奴玩到一块儿去,结果短短几天,就又分开了…… 这就像玩得比较好的小孩似的,忽然分开,总是让人不舍。 少时,董淑贞发泄得差不多了,阵阵耸动的香肩渐渐停下来,哭泣也渐止。 只是整个头脸还埋在祝修远胸膛,他只能看见董淑贞满头发髻。 (未完待续) 第284章 燕国 只见根根发丝分明,乌黑油亮,没有一丝杂色,还带着淡淡的香味儿。 “娘子,你放心吧,公主殿下他们还会回来的,到时候你就可以再见他们了。”祝修远哄道。 “真的吗?” 董淑贞闻言抬首,仰起一张小脸儿。 只见带点婴儿肥的脸蛋上泪痕犹在,两眼婆娑,楚楚可怜。 不过却带着一抹高兴之意,定定的看着祝修远。 “真的,我不骗你,不久之后,公主殿下就会再来我们陈国的。”祝修远带着笑,继续哄骗。 得了肯定答复,董淑贞这才彻底停止哭哭啼啼。 取出手帕,抹了眼泪,跟着祝修远一起离开码头。 …… ……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 倏忽间,已是十天之后。 江州。 浔阳楼。 浔阳楼号称天下第一楼,江景独步天下。 楼内的雪壁更是天下文人才子仰慕之所,题诗一首,仿佛就已摘得“诗词桂冠”一般。 所以慕名而来之人络绎不绝。 或单身一人,或三五好友。 也有那财大气粗之人,豪掷千金,将整个浔阳楼全包下来。 今日,整个浔阳楼就被全包下来了。 并且整个楼宇四周,还有重兵把守,围了个水泄不通,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浔阳楼今天又被包圆了啊?”一路过之人见了此等景象,不由停在浔阳楼外围,从旁看热闹。 “哪来的大人物,豪掷千金啊,包下整个浔阳楼的花费可不少……”围观之人已有五六十人之数,聚在一起,指指点点。 “诶你们看,这些兵卒的铠甲,好像不是我陈国的兵卒啊,倒像是……倒像是燕国的。” “那可不就是么,嘿嘿,你们不知道包下整个浔阳楼之人是谁吧?” “谁呀?” “偷偷告诉你们,这位大人物可不得了,乃是燕国四皇子,赵普!” “燕国四皇子……” “他怎会来此?” ……浔阳楼内,二楼。 偌大的厅堂中,就只有三五人。 其中一人为首,气度非凡,应当就是楼下围观之人所说的燕国四皇子了。 他名为赵普。 只见那赵普生得面阔四方,膀大腰圆。 浑身紧实,却但不显得臃肿肥胖。 他还有卧蚕眉,鹰钩鼻。 一双眼睛大如铜铃,炯炯有神。 一脸的聪敏机警。 赵普矗立于浔阳楼题诗雪壁前,背负双手,傲然挺立。 他略微低头,正瞧着雪壁之上的诗词歌赋。 那雪壁上的诗词,大多都是情爱纠葛、咏赞美人之作。 在某些人看来,乃是传世名篇,但是在另一些人看来,就是狗屁不通! “哼!” 赵普冷哼一声,满脸蔑视,转身离开,缓步往窗口处走去。 并说:“南陈之人,从上至下,都沉湎在温柔富贵之乡,不可自拔。所作之诗词,也尽是些情爱美人之类,不见金戈铁马,不见边塞雄关,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 赵普身边跟着两个人,一位是四五十岁中年人,布衣青袍,手执一扇,看装扮像是个谋士。 另一人就比较年轻,只十六七岁模样,看其装扮,应该是赵普贴身的随从。 赵普往窗口方向走去,这谋士和随从也举步跟随,缓缓跟在后面。 那谋士缓缓摇着羽毛扇,闻言一笑,躬着身子,道:“四皇子殿下所言极是,这南陈皇帝终日沉湎歌舞,这南陈之兵软弱如虾米,南陈的花花江山,这大好山河,迟早是四皇子殿下您的啊!” 此时,赵普刚好走到二楼的窗口处。 他抬眸一望,只见江面宽阔如海,隔岸青山如黛。 壮阔美景,大好河山,尽收眼底。 不由令人心胸疏阔,豪情大发。 “你说得好,哈哈哈!” 赵普回首一看那谋士,哈哈大笑,十分狂放。 又大笑道:“南陈这一帮软蛋,迟早有天会匍匐在本皇子脚下,哈哈哈哈……” 那谋士跟着乐呵一阵,忽然脸色一黯。 愤慨道:“只是那南陈皇帝,还有那南陈朝廷百官,真是欺人太甚,想四皇子殿下屈尊南下,主动探访,愿以黄金五百两,求得那瘟疫药方,但那帮人却不愿,百般阻扰,真是气煞人也!” 赵普大笑渐止,两拳一握,讪讪道:“且让陈朝君臣得意一阵,等本皇子继承大统后,当首灭南陈。” 那谋士立即恭维道:“南陈之人,不足为惧,四皇子殿下只需振臂一呼,我大燕儿郎愤起高呼,恐怕那吼声,都能将南陈之人吓破胆……” 赵普回首,盯了眼谋士,说:“话虽如此,但南陈之人中,也有那才华横溢之辈。凡事总有例外,可莫要小瞧了天下英才。” 那谋士慌乱拜道:“四皇子英明,属下糊涂啊……属下多谢四皇子教诲,以后属下定然不敢小觑了天下英才!” 赵普缓缓点头,然后回头,望着窗外的滚滚长江。 “不过殿下,那祝修远只不过是区区司马,位卑言轻,草芥一般。而殿下高高在上,怎可亲来江州?相信只需殿下一句话,那陈国朝廷定会降旨招来此人……” 赵普微微一笑,道:“本皇子出使陈国,已有数日,然却一无所获,看来这南陈朝廷,戒备本皇子之心不灭啊。若通过南陈朝廷召见祝修远,你觉得,还能得到我们需要的么?” 那谋士猛地一拍脑袋,仿佛恍然大悟。 忙拱手拜道:“殿下英明,属下怎就没有想到此一节呢!额……只不过殿下,那祝修远会如我们所愿,将瘟疫药方献出么?” “哼!” 赵普一脸傲然,他那面阔四方的脸庞上满是自信。 “本皇子亲自来请,天大的荣耀,谅那祝修远虽才华横溢,学识渊博,但也必感激涕零,以头抢地。区区瘟疫药方,还不是手到擒来。” “那是,那是……”谋士连连恭维。 此时,自那洞开的窗口外忽然吹进一股冷风,此风冷冽,竟直透心田。 原来,近日天气转冷,已有冬日之景,此处又临近江面,随浪而来的风自然格外寒冷刺骨。 (未完待续) 第285章 寒流 那赵普虽生的膀大腰圆,体格健壮,浑身紧实。 但此风来的愈猛,来的愈急,赵普只穿了件夏日单衣,因而猝不及防,骤感寒冷。 所以赵普不由后退一步,身体未动,却暗自咬牙吸了口气。 这一幕,自然落入他身后紧紧跟随的随从眼中。 那随从随侍在后,因见那谋士与四皇子对答如流,交谈阔论,虽偶被四皇子言语教训,但这其实是亲密的一种表现。 所以他早已心生妒忌。 他作为四皇子随从,对他们所聊之事,竟插不上一句嘴。 只呆呆跟在后面,就像一件摆设。 他早就想借机献殷勤了。 只是苦于没有时机。 不过当那随从瞧见方才那一幕后,他顿生机警,心道机会来了。 只见他快速脱下自己身上披着的一件外套,不及请示,直接往赵普身上披去。 他这是急于献殷勤,心想四皇子不是冷么,他就给他披上一件外套,够贴心的吧!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那外套上绣的金线会坏事。 那随从抖动衣袍之际,赵普刚好往后退了一步。 他正暗自咬牙吸气,忽见侧边金光闪耀。 那本是衣袍上的金线反光所致。 但赵普不是一般人,他是燕国四皇子,见惯了大风大浪,为人也更加多疑。 他乍见那金光,第一反应就是有人要刺杀他。 那金光就是作案工具反射的光。 赵普不及多想,心下大骇,忙侧身一避,顺势一抬腿,用力踢出,踢中那随从侧肩。 那随从就是一个普通人,仗着年轻,或许有把子力气。 但哪里是身怀武艺的赵普的对手。 只听得“嚓嚓”一声响,随从肩骨断裂。 他还没来得及惨叫出声,赵普那一击剩余的力道再次撞中他侧胸。 将他整个人都踢飞出去,落在一丈开外,并打碎了一套桌椅。 “护驾!快护驾!” 那谋士大惊失色,等随从受伤落地之后,他才大叫“护驾”,惊魂未定。 其实哪里轮得到他来喊护驾。 把守浔阳楼二楼楼道的军卒,早已循声赶来。 见了此等景象,二话不说,直接死死摁住那随从。 一身着铠甲之人抱拳道:“殿下,属下等救驾来迟,让殿下受惊了,请殿下责罚!” 赵普只摆了摆手,接着又一指那落地的衣袍。 那燕国兵卒会意,弯腰捡起衣袍,仔细检查一番,却什么都没有搜到。 “陛下,什么都没有。”燕国兵卒将衣袍奉上。 赵普狠狠拧着眉,单手接过,提着衣领,顺手一抖。 只见一片金光闪闪,却原来是衣袍上刺绣的金线反光所致。 赵普茫然一瞬,忽又抬首,不巧正好与那谋士打了个照面。 那谋士看得分明,眼中虽骇然,但却已没了疑惑。 显然他已经洞悉了此事,这是一个误会。 “殿下,饶命,奴才只是想给殿下披件衣服啊,殿下饶命……” 那随从缓了过来,忙大声求救,哭天抢地,声泪纵横。 赵普别开视线,两眼一咪,嘴角动了动。 并随手将衣袍一丢,大声吩咐道:“此人定是奸细,竟敢刺杀本皇子,你等速将之带下去审问,定要问出幕后主使!” “属下遵命!” 燕国兵卒们轰然领命,不顾哭求不止的随从,硬生生将之羁押下去,很快就没了声息。 “这随从貌忠实奸,属下早就发现他脑生反骨,果不其然啊,此人忘恩负义,竟敢当众刺杀殿下,实在该死!” 谋士同仇敌忾,无比愤怒,拍手跺脚,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去扇那随从两巴掌。 听了这话,赵普脸上那丝尴尬之色顿时消失,变化间,已恢复如常,。 他点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隔肚皮,防不胜防啊!” 赵普大发感慨,脸色沉痛,感叹世事无常…… 似乎那随从真是一个刺客,方才那番举动,真是为了刺杀他! 实际上,真实情况究竟如何,两人都心知肚明。 那谋士立即拜道:“请殿下放心,属下之赤胆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昭。属下必定全心全意辅佐殿下,先克继大统,后覆灭南陈,建立不世之功勋,流芳百世!” 赵普哈哈一笑,声若洪钟,单手虚扶。 “起来吧,本皇子自然信任你,你乃心腹之人,不信你还能信谁。” “多谢殿下!”谋士点头哈腰,前倨后恭,谄媚至极。 这时,有一燕国兵卒上楼。 他小跑而来,站在楼道上,大声禀道:“启禀四皇子殿下,有燕京送来的急报。” 那燕国兵卒躬身,两手平举,将一个信封高举在前。 赵普转身瞧了眼那兵卒,脸上笑容意犹未尽,吩咐道:“拿过来。” “是,四皇子殿下!” 燕国兵卒走进二楼厅堂,及至赵普身前,再次躬身,两手平举,恭敬送上那信封。 赵普单手接过,随口道:“下去吧!” 燕国兵卒口中称“是”,转身离去。 赵普拿着那信封,瞄了眼封面字迹。 他两道卧蚕眉稍稍一凝,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 接着撕开信封,从中取出信纸,凝神看了起来。 那谋士一直观察着赵普的神色。 见他脸色稍稍凝重,笑容都没了。 不由心中猜测,这信上所言之事,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一想至此,谋士也便收起谄笑。 恭敬侍立在侧,静等赵普把信看完。 不多时,赵普看完此信。 他随手一折,将信纸拿在手中对折一下。 然后轻叹口气,语气甚是肃然和凝重。 “殿下,发生什么事了,莫非是……北元有异动?” 那谋士上前半步,做出猜测。 赵普瞧了他一眼,缓缓点头。 随手将信纸塞进信封。 并说:“你猜测得不错。前段时日,自极北之处涌来一股寒流,北元猝不及防,牛羊冻死过半……” 那谋士听了这话,两眼顿时瞪得老大。 老容失色! 惊骇道:“依照往例,每当发生这种事的时候,北元必定南下,探边扣关,越过长城,劫掠百姓……殿下,这是了不得的大事,我们……” (未完待续) 第286章 骨气 赵普却是一摆手,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挤出一丝笑,那笑容诡异,意味深长。 并说:“不急,不必急于一时,等见了那祝修远后,再启程返京也不迟。” 那谋士尽管心中焦急,但既然赵普都这么说了,他也没有办法,于是只得拱手称是。 此时,又有燕国兵卒进来禀道:“启禀四皇子殿下,那刺客不肯说出背后主使之人,一口咬定,他是冤枉的。” 赵普面色不改,凝着两眉,似在思量别的事,只随口吩咐:“沉入江底喂鱼!” “是!”那燕国兵卒毫不迟疑,退下去执行赵普的命令去了。 …… 浔阳楼外。 祝修远赶来此处,身后只跟着言大山一人。 他早已知道,包下整个浔阳楼之人,乃燕国四皇子。 并且此人还派人请他赴宴,说是有急事相商。 其时,祝修远正在街上闲逛。 为今天做什么菜给老乞丐吃而发愁。 燕国四皇子派出之人正好找到他。 祝修远本不愿去,但那人软磨硬泡,最后竟说有一件事关江州生死存亡之事相商,不去定然后悔。 祝修远心中疑惑,也有担心,遂带了言大山,赶来这浔阳楼赴会。 却不成想,他们赶来之际,正好瞧见梁国兵卒将那随从沉入江底那一幕。 祝修远心生警觉,忙对言大山吩咐道:“待会儿你和我一起进去,一步也不离开我,若有异动,速撤!” 言大山闻言,用力的点了点头,沉声道:“恩公请放心,小人省得。” 对于言大山,祝修远是很放心的。 通过月余的“特训”,老乞丐在他身上可是下足了功夫。 老乞丐对言大山的评价是这样的:若遇精锐兵卒,百人之内,可穿梭自如。千人之内,可保自身,若需保护一人,必受重伤。两千人之内,勉强能支。 所以说,言大山现在可厉害了,是个“千人敌”。 就算是那龙潭虎穴也尽可闯得,只要不遭遇两千人以上的精锐兵卒,他可横行战场! 孤军深入浔阳楼,无异于擅闯龙潭虎穴,非常危险。 但有言大山在身边,祝修远就不怕了。 而且这浔阳楼他还不得不去。 因为那带话之人,所说的话,太过危言耸听。 什么事关江州生死存亡的,他必须深入一探,弄个明白。 祝修远带着言大山,雄赳赳气昂昂,径直走向把守在浔阳楼外围的燕国军卒…… 浔阳楼二楼。 燕国四皇子赵普,还有那谋士,正低头秘议,小声讨论。 忽有一燕国兵卒进来禀道:“启禀四皇子殿下,那江州司马祝修远已到,只是……” 赵普停止低头秘议,看着那兵卒,脸色微微不悦,问道:“只是什么?” 那燕国兵卒支支吾吾,踌躇满腹,竟然开不了口。 赵普怒喝,命令他有话就直说,不然军法伺候。 那燕国兵卒吓坏了,遂不敢迟疑,口吃似的说道:“四皇子殿下,属下等拦下祝修远及其随从,按规定,需解除那随从携带之兵刃,可是……” “可是那祝修远死活不肯,并说……并说……既然燕国四皇子是贪生怕死之辈,那他堂堂江州司马,不见也罢!” 那兵卒说完,忙底下头去,生怕赵普将满腔怒火发泄在他身上。 然而,那赵普听了这话,却不曾发怒。 相反,赵普还仰天大笑。 “哈哈哈……有趣,有趣,本皇子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如此有骨气之人,也罢,让他们上来吧!” 那燕国兵卒得了令,飞一般逃下楼。 将祝修远,及携带着兵刃的言大山带上楼来。 话说祝修远和言大山上得浔阳楼二楼,进门一看,见内有两人。 一人生得面阔四方,膀大腰圆,浑身紧实,气度非凡。 另外一人,做谋士打扮,青衣布袍,手执羽毛扇,形状有些猥琐。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面阔四方之人乃是燕国四皇子,赵普。 祝修远打量赵普的同时,那赵普也在打量他。 赵普未动,祝修远却先一步走上去,拱了拱手,说:“江州司马祝修远,拜见燕国四皇子!” 言大山紧跟在祝修远身后,也跟着恩公拱手,却不曾开口说话。 赵普脸上浮现一抹笑容,纵声一笑,两手虚扶。 笑道:“祝司马请起,本皇子往日就曾听闻,江州司马祝修远,乃当世才华横溢之人,却不成想,原来祝司马竟如此年轻,哈哈,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一浪强过一浪啊!” 祝修远仔细观察了赵普的神色。 见其一脸奸滑,隐有枭雄之相。 遂微微凝眉,心中警惕加倍。 此人乃燕国四皇子,燕国皇族。 不过将之与梁国乾王李继业一比较,区别就太大了! 祝修远面对此人,心中莫名不畅。 总有种窒息生涩之感,这种感觉很不好,令人难受。 相反,与梁国乾王李继业相处的时候,就没有这种感觉。 那是很平和的,很公平的,有种现代人与人之间平等交流的感觉。 面对赵普的客气寒暄,祝修远心里不屑,脸色僵硬。 竟是连礼尚往来、先礼后兵都懒得去装了。 只说道:“四皇子手下之人,说有一件事关乎江州生死存亡之事,四皇子要与下官相商?现在下官已经来了,请四皇子说吧,究竟是什么事,竟关系江州的生死存亡?” 赵普稍稍一愣,立即反应过来。 笑道:“祝司马,此事不急,呵呵,本皇子见祝司马也是一个爽快之人,这样吧,本皇子也就不多费口舌了,来人。” 随着赵普那句“来人”说出口后,这厅堂外面的楼道上,竟传来阵阵沉闷脚步声,咚咚咚咚,打鼓一般。 祝修远心下疑惑,与言大山一起,不由转头盯向那大门口。 祝修远还不曾如何,那言大山却已手按刀柄,神色凝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似乎随时准备暴起杀人。 随着咚咚咚之声渐近,门口终于有人出现了。 却原来是六个燕国兵卒,抬了三口大木箱,一一走进厅堂。 (未完待续) 第287章 无知 将那大号旅行箱般的木箱往地上重重一放。 或许因为木箱太过沉重的缘故,放下的瞬间,发出巨响,似乎整个楼板都颤动了一下。 祝修远一一瞧过那三只大木箱,视线一转,再看向赵普。 也不说话,只看着他,等他解释解释,这是什么意思。 赵普哈哈一笑,一张面阔四方的脸上挤出和善的笑容,随手一挥,吩咐道:“打开。” 那六位搬抬木箱的燕国兵卒得令,纷纷打开木箱,将箱中之物展现在祝修远眼前。 木箱打开的瞬间,只见一片金光爆闪。 恍如点亮了三盏金灯,整个厅堂中都亮堂起来。 祝修远忙定睛一看,只见金闪闪,黄橙橙。 原来这三口大木箱中所装之物,竟全是金锭! 一颗一颗,层层累积,排列得整整齐齐。 简直亮瞎了在场所有人的钛合金狗眼。 一笔横财,在地,自然令人心中激动。 但祝修远心里的激动,只有短短的一瞬,眨眼间就以平常心对待了。 他志不在此,也曾体验了生死,这些黄白之物对他的吸引力已经没有那么大了。 再说,这批横财是燕国四皇子的,他在这种场合,拿出这么多金锭,意欲何为? 值得警惕。 “四皇子殿下,不知这是何意?” 祝修远气定神闲,丝毫不为所动。 “哈哈,祝司马,这些个小石头,就当送给祝司马的见面礼,希望祝司马莫要嫌少……” 祝修远拧着眉,淡然拱手道:“四皇子殿下,正所谓无功不受禄,这三箱金锭,请恕下官不能接受!” 赵普深吸口气,稍稍一愣,又再一挥手,对外高声叫道:“进来吧!” 祝修远心里无比奇怪,心说这赵普在搞什么名堂? 他与言大山又再看向大门口处。 却见十数个妙龄女子,衣饰华丽,装扮妖艳,一举一动,满是异域风情,款步而来。 竟是十数个不同于中原女子的美女,各有各的特色。 但也有一个共同点,她们衣着都很暴露。 雪臂香肩,腰肢如柳,玉腿如瓷。 真个令人眼花缭乱,心底发狂。 这种装扮,迥异于保守的中原汉家女子,乍见之下,十分罕见,也十分惊艳。 “祝司马,这十数位妙龄少女,来自五湖四海,有来自西域的,有来自极北草原的,有高句丽进献的美人,也有海外异族。” 赵普脸上带着自信的笑。 又说:“这十数位美人,尚保有处子之身,又经宫廷老嬷调教,伺候人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 “祝司马,这些美人也送给你了,俗话说,美人配英雄,哈哈,本皇子愿成人之美,做成这桩美事……” 祝修远却是不以为意。 斩钉截铁,不假思索,直接拒绝:“下官谢过四皇子美意,只是下官还是那句话,无功不受禄,这三箱金锭,还有这十数位美人,请恕下官不能接受!” 赵普脸上自信的笑容瞬间凝固,神色略微不愉,稍稍皱眉。 赵普身后那位谋士“看不下去了”,往外一站,颐气指使。 骂道:“祝修远,你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州县司马,米粒般大小的蝼蚁,位卑言轻,无足轻重。” “四皇子殿下,身份尊贵,万人敬仰,屈尊来见,并诚心送出礼物,你这小小的司马却不识好歹,三番两次相拒,真当我们四皇子殿下不能治你的罪吗?!” 祝修远瞄了眼这猥琐谋士,傲然挺立,蔑视一瞥。 淡然笑道:“是,下官的确只是一个小小的州县司马,位卑言轻,无足轻重。那么就请四皇子殿下即刻离去,莫要污了四皇子殿下之名!” “你……你这无知小儿……”那谋士气得跳脚。 “诶!”赵普摆了摆手,制止住谋士。 又对那六位兵卒和十数位妙龄少女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下去。 那谋士气得吹胡子之际,六位燕国兵卒已合上三只木箱的盖子,两人抬一箱,往外面抬去。 那十数位异域妙龄少女,也纷纷退出,眨眼间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祝修远上前一步,拱了拱手,问道:“不知四皇子召下官来此,究竟所为何事,四皇子不妨明言。” 赵普稍稍凝眉,瞧了眼祝修远。 随即哈哈一笑,笑道:“既然祝司马清高,视黄白之物与妙龄美人为无物,那本皇子就不打哑谜了。” “四皇子殿下请说。” 赵普稍稍停顿,说道:“前段时日,传得沸沸扬扬,那梁国乾王好大手笔,用三成贡品换得那瘟疫药方,不知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赵普稍事停顿,似乎思考了一下,又说:“那瘟疫药方,活人无数,若得此方,将造福万民,功德无量……” “四皇子所言不错!” 赵普抽了抽嘴角,瞪着两眼。 他都已经说得如此露骨了,这祝修远却还在那“装疯卖傻”。 赵普碍于身份,不便动怒,不过那谋士就无所顾忌了。 只见谋士再度跳出来,趾高气扬,高高在上。 大声且以命令式的语气说:“祝修远,你好生不懂事,就与你明说了吧,那瘟疫药方,你趁早乖乖献上,莫要让四皇子殿下久等,不然的话,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祝修远“恍然”,似乎才明白赵普之意。 遂笑道:“原来四皇子殿下是为了此事而来,那瘟疫药方,既然四皇子殿下想要,何不早说?” 听了祝修远这话,赵普脸上重现自信的微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而那谋士更是满脸笑容,正待好好教训一番这不知进退的年轻人,忽又听祝修远开口说话了。 “不过……这瘟疫药方,干系甚大,并非下官私有之物,四皇子殿下既然想要,何不去健康城求得。在下官这里,没有陛下旨意,下官绝不敢私自送出,请四皇子殿下明鉴!” 祝修远这话,就像一盆凉水兜头泼在两人头上。 赵普脸上那丝微笑瞬间凝固。 而那谋士也哑口无言,教训祝修远不知进退的话卡在脖子里,一时间吐不出来,也吞不回去。 (未完待续) 第288章 稀罕 一张猥琐的老脸都胀成猪肝色,面色难看之极! “你……祝修远!你这无知小儿,你知不知道你面对之人究竟是谁?” 谋士点指祝修远,颤抖着手,愤怒已极。 张牙舞爪,好似泼妇骂街。 祝修远却十分淡定,一本正经的回答道:“知道啊,四皇子殿下嘛。至于你,你是哪位?” 祝修远的淡定自若,祝修远的轻松自如,甚是还敢调侃于他。 这些都让谋士气得七窍冒火,愤怒不能言。 他两眼大如铜铃,死死盯着祝修远,似乎想用他的“眼刀”将祝修远砍死。 “你……” 然而,谋士好不容憋出一个“你”字,就被赵普摆手打断。 赵普脸上那抹自信的微笑又冒出来了。 他看着祝修远,频频点头,赞道:“不错,有胆有识,果然不愧是少年英才,果然不同于寻常之人,哈哈!” 那谋士见自家殿下竟夸赞此人,顿时住嘴,如丧考妣。 只拿眼睛死盯着祝修远。 祝修远倒是泰然处之,拱手道:“四皇子殿下过誉了!” 赵普脸上笑容不减,略作迟疑,似乎下定了决心般,笑道:“也罢,既然祝司马不肯接受那三箱金锭,也不要那十数位妙龄少女,想来定是嫌少,入不得祝司马法眼。” 赵普背负两手,故作高深,缓缓走动。 最后说道:“这样吧,本皇子府中,有三千门客,为首之人,就是这位谋士……” 祝修远和那谋士都看着赵普,不明所以,有些呆。 只听赵普接着说:“本皇子可以在首席门客之位上,再增设一位,名为‘上品’。此‘上品门客’之位,祝司马可还满意?” 祝修远还未曾表态,那谋士却先一步跳脚。 “殿下,不可,不可啊……此子桀骜,年少轻浮,如何能坐那上品门客之位?殿下,请三思!” 赵普调头看向谋士,目光灼灼,嘴角上扬。 冷笑道:“怎么着,你是怕祝司马争夺你的地位不成?究竟是本皇子的大业重要,还是你的地位重要?” “殿下,属下……不敢!” 那谋士彻底萎缩下去,不敢与赵普那灼灼的目光对视。 而与此同时,祝修远不由咧了咧嘴角,心里诽谤不已。 什么狗屁上品门客,谁稀罕? 瞧你们说得,似乎祝修远还求着你们不成? 真是搞笑,殊不知在他们看来无比珍贵的上品门客,在祝修远看来,只不过是一个狗屁! “四皇子殿下,那上品门客之位,也请恕下官无法接受!” 祝修远哂笑,表明上的礼仪却勉强过得去。 “嗯?!” 赵普豁然回头,虎目如刀,死死盯着祝修远,似要将祝修远看个通透。 “你说什么?” 赵普语气转冷,肃杀森然,且怒且威。 浑身上下散发强大气场,摄人心神。 祝修远心中的警惕瞬间达到最高,心说最激烈的要来了。 并眼神暗示言大山,做好准备。 言大山早就准备着,回以一个安心的眼神。 如此一来,祝修远心中放松不少,装作不见赵普之威。 笑道:“四皇子殿下,那上品门客之位,也请恕下官不能接受!” 赵普的脸色已经冷若寒霜,那丝自然的微笑,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时,那谋士再次跳出来,冷声道:“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可是四皇子殿下府中的门客啊!” “多少人放着朝廷大员不做,争着抢着,花钱使人情,用尽手段,都要进得四皇子府中,谋得一个门客之位,你却……” 祝修远哈哈一笑,道:“如此说来,四皇子府中的门客,的确非同寻常了?” 谋士自豪道:“那还用说,殿下增设上品门客之位,还在我这首席门客之上,已是莫大的荣耀,别人求而不得,你无故受之,还不赶紧跪下拜首,以谢殿下厚恩!” “哈哈……”祝修远再次大笑,“既如此,你不妨先跪下来求我,求我接受这上品门客之位。” “你……” 谋士气疯了,挽了袖子,就准备上去教训这无知小儿。 却不想被赵普一手拦住。 赵普冷着脸面,盯着祝修远。 森然道:“少年之人,恃才傲物,狂放不羁,不知天高地厚,在所难免。但凡事皆有度,似祝司马这般肆无忌惮,目空一切,倒也少见……” “不过,本皇子想得到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失手过,祝司马如此恃才傲物,竟不将本皇子府中的门客瞧在眼里,想必你定有大才!” “那就且让本皇子好生瞧一瞧吧,祝司马究竟有何大才。” “来人,拿下祝司马,本皇子要带他一起返回燕京!” 随着赵普一声令下,厅堂之外的楼道上,乌拉拉涌进十多个燕国兵卒。 皆身着铠甲,体壮如牛,像座铁塔般,给人以厚重的压迫感。 燕国之兵卒,战力稍低于梁国,但远胜于陈国。 正常情况下,燕国兵卒能对陈国之兵形成碾压之势,算是横扫。 所以,这些燕国来的兵卒,早已将陈国之人视如茅草。 拔了你的草,或者放火烧光你的草,关你何事? 看待蝼蚁般。 他们对祝修远和言大山就是这种看法。 以为他们无法反抗。 所以他们嗷嗷叫着,如老鹰捉小鸡般,一起围了上去。 “休伤恩公!” 言大山瞬间战意昂扬。 他也不拔刀,连刀带鞘,当熟铜棍使。 只见言大山动若脱兔,登时暴起,手抓刀鞘。 围着祝修远,快速游走,或腿踢,或刀鞘敲击。 只眨眼间,就将十多个燕国兵卒撂翻在地。 他们纷纷痛苦惨叫,竟全部失去战斗力。 这些燕国兵卒皮糙肉厚,身披铠甲,寻常刀剑对他们难以造成伤害,故需“钝击”。 言大山跟着老乞丐,苦练一月有余,早已桌有成效。 他势大力沉,一脚踢出,或者一刀鞘砸出,拥有开碑裂石之力。 燕国兵卒血肉之躯,如何能档。 他们表面无伤,实则早已骨断筋折,受了很重的内伤,动不了,也死不了。 (未完待续) 第289章 手掌 言大山的动作太快。 那谋士还没反应过来,十多个燕国兵卒就已经悉数倒地。 这份战力,唬得他连退数步,哑口不能言。 而那赵普却是不为所动,淡定如常,从头至尾,眼睛都没眨一下。 祝修远心中大定,嘴角上扬,对赵普随意一拱手,笑道:“四皇子殿下,燕国路远,下官还是不用去了,有缘再会!” 说着,已拉着言大山快步离去,很快消失在视线中。 “殿下……” 那谋士惊魂未定,见祝修远跑了,忙凑上来。 赵普却一把拦住谋士,目光如炬,脸色深沉。 淡定道:“此人果然有趣,且让他去吧,如今北元之事要紧,江州之事可以缓一缓。” 谋士点头道:“是,殿下!” 赵普背负两手,神色傲然,喃喃道:“本皇子看中的人,本皇子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你速去安排,着人查清有关祝修远的一切。” “属下遵命!” “嘿嘿,本皇子盯上的猎物,极少有能逃脱的,祝修远,你逃不出本皇子的手掌心!山高路远,我们等着瞧!” 这时,忽有一燕国兵卒跑来禀报:“启禀四皇子殿下,陈国江州大营镇守大将军——鄱阳王,带人赶过来了!” …… 且说那言大山,杀气腾腾,镇定自若,护着祝修远,下得楼来,径直离开。 围困在浔阳楼四周的燕国兵卒把路一拦,伸手一挡,不让通过。 言大山神色凝重,手里握着刀鞘,缓缓举起,准备杀出一条路。 附近围观之人轰然散开,纷纷躲避,退到两丈开外。 “让开!” 祝修远沉着脸,对这些燕国兵卒没有好脸色。 那燕国四皇子,竟想拿住他,带到燕国,实在阴险卑鄙可恶至极。 祝修远对赵普的观感差到了极点,连带对这些燕国之人也没有好脸色。 况且,在那浔阳楼二楼,言大山已动手撂倒十数人,算是撕破了脸皮。 那么就无需再有顾及,先闯出去再说。 “没有四皇子殿下的命令,谁也不能擅自离开,请回吧!” 那燕国兵卒粗声粗语,拒不让路,神色甚是傲慢。 祝修远脸色再次一沉,递给言大山一个眼神,示意动手,硬闯出去。 言大山会意,握紧刀鞘,蓄势待发。 可就在这时,另有一燕国兵卒跑来。 且跑且大叫道:“四皇子殿下令,放行!” 拦路之燕国兵卒听了这话,立即侧退,让开道路。 不过两眼紧紧盯着祝修远与言大山,眼神很是不屑,像是看待蝼蚁般。 祝修远冷着脸,由言大山保护着,穿过路口,扬长而去。 不过祝修远刚刚走出百余步,在一拐角处,迎面撞上一队人马。 这队人马约有百余人,行列整齐,身穿铠甲。 看其服色,应该是震泽王府的家将。 当先一人,祝修远更是认得,不是那震泽王世子刘文彩是谁? “刘兄!” “祝兄!” 两人同时叫出口,祝修远迎了上去,刘文彩则翻身下马。 祝修远还未曾开口,刘文彩先一步问道:“祝兄,你已去了浔阳楼了吗,那赵普有没有把你怎样?” 刘文彩扶着祝修远,上下打量,眼神怪异。 似乎是在查看祝修远有没有缺胳膊少腿儿。 如今一个多月过去了,刘文彩仍旧是那副装扮。 单薄的身材套着一袭崭新的儒衫,看起来弱不禁风,瘦猴瘦猴的。 他那脖子微微前倾,后颈衣领里斜插一柄折扇,头戴方帽,面容清稚。 可能因为刘文彩在江州一月余,每日里快活无限,饮酒赋诗,郊游打猎,与江州本地读书人厮混在一起,日子过得十分快乐。 心情舒畅,无忧无虑,也没震泽王管束,因此面容气色极好,整个人都精神焕发。 祝修远笑道:“倒是无碍,诶对了,刘兄你带这么多人,准备干什么去?” 刘文彩见祝修远无碍,遂放下心来。 哈哈笑道:“祝兄,方才我在那街边酒楼饮酒,忽听人说,江州司马被燕国来的什么四皇子叫去了,那皇子还包下了浔阳楼……” “赵普这人我知道,奸诈狡猾,手段毒辣,我怕祝兄在他手里吃亏,于是立即抽调百余家将,前来解救祝兄,却没想到祝兄已经出来了。对了,那赵普没把你怎么样吧。” 祝修远挺感动的,这刘文彩够仗义,竟带人来救,这份情义他记下了。 道谢后,祝修远才说:“那赵普指示燕国兵卒,妄图将我抓去燕国,不过幸好有大山在,未曾让赵普得逞。” 刘文彩听了这话,一阵后怕,连道:“幸好幸好,如果祝兄被抓去燕国,那麻烦可就大了。” 简单聊了两句后,因祝修远急于返回江州衙门,将方才之事,告知董诚,遂匆匆告辞。 刘文彩怕那赵普肆无忌惮,再派人来半路劫持,所以解散了大部分家将,只带了二十多人,亲自护送祝修远去那江州衙门。 一路无事。 祝修远直入州衙,穿堂过屋,径直来到董诚值房外。 董诚是江州刺史,祝修远是江州司马,同时还是董诚的女婿,所以,祝修远在这州衙中穿梭,就像在家中游荡一般,无人敢阻,一路畅通。 敲门进入后,祝修远见礼毕,就将方才浔阳楼发生之事一一道出,说给董诚听,没有遗漏任何一丝细节。 董诚凝着两个眉,不时捋须,侧耳倾听,有时还打断祝修远,询问一些祝修远都没注意到的细节。 一刻钟后,祝修远讲完。 董诚稍稍点头,说:“贤婿啊,此事倒暂且不用担心,因为方才本官接报,那鄱阳王已带兵赶往浔阳楼,而那燕国四皇子似乎有事,并未在我江州久留,已乘船去了。” 此事祝修远倒是不知道,闻言也松了口气。 他就怕赵普像条毒蛇般盘踞江州,不停找他麻烦,那才是让人头痛。 现在赵普竟然自己走了,走得好! “岳父大人,那燕国四皇子赵普,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祝修远又问。 (未完待续) 第290章 教诲 “燕国四皇子赵普,为人奸诈狡猾,手段毒辣,是个枭雄。他本是燕帝第四子,其母妃也只是一个嫔妃。” “但在几年前,赵普忽然异军突起,发展壮大,而燕帝的第一子,第二子,第三子,竟在这数年内先后亡故,赵普成了燕国太子的最佳人选……” “贤婿啊,赵普此人不简单,你可莫要小觑于他。从你方才的描述来看,赵普对你应该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竟想将你抓去燕国……” “贤婿啊,不说本官和贞儿,你如果真被抓走,对我陈国也是一大损失,贤婿啊,你需好生注意才是!” 祝修远拱手道:“岳父大人的教诲小婿记下了。” 董诚稍稍点头,忽想起一事,又说:“对了,贤婿你来得正好,有件事本官正好要告诉你。” “不知是什么事?” “本官方才接到朝廷公文,上面说,陛下指定当朝太子为监督灾后重建的使者,隔日就到,并明确提出,要贤婿你亲自接待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监督灾后重建的使者?” 祝修远诧异。 “太子殿下,国之根本,陛下怎会指派太子殿下来监督灾后重建呢?” “具体缘由,本官也不知道,那公文上只提了一句,似乎陛下此举,乃是受了尤贵妃的请求。” 祝修远稍稍凝眉,奇怪,这事儿透着一种诡异。 那尤贵妃怎会请求陈皇派出太子殿下前来江州,监督灾后重建呢? 她就不怕太子出问题? “贤婿,事已至此,你我皆改变不了,你还是好好想想,如何接待太子殿下吧。” “是,岳父大人!” 从董诚的值房出来后,祝修远且往外走且皱眉思考。 心说这太子殿下是个烫手山芋,不好伺候啊。 但凡他在江州出点问题,恐怕他和岳父大人都没有好果子吃。 这尤贵妃,妇道人家,尽出馊主意! 想着想着,祝修远走出州衙,却发现刘文彩还等候在此,带着几十个家将,像是站岗般。 祝修远心下激动之余,说了那赵普匆忙离开之事。 刘文彩得知,也松了口气。 遂散了几十家将,只留下两人,与他一起陪着祝修远。 “对了刘兄,你乃震泽王世子,想必与那太子殿下熟识,不知太子殿下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祝修远对太子殿下刘深的印象,全部来自于上次灾后健康城之行。 在那深宫大内中,见罢陈皇后,尤贵妃曾安排他与太子刘深见过一面。 从那次来看,太子刘深谈吐儒雅,有礼有节,倒是一个君子般的人物。 后来,太子又差人送来一件礼物,不过那件礼物十分奇葩,竟是一本琴谱。 想他祝修远,虽然是穿越人士,号称见识非凡,学识渊博。 但是,这古代的琴谱他就看不懂,鬼画符一般。 那琴谱早已存入书房,压箱底去了,根本未曾翻动一页。 除此之外,祝修远对太子刘深就没有任何了解。 那刘文彩听了祝修远的问话,稍稍一呆,茫然道:“祝兄,你问太子殿下作甚,太子乃储君,我们为人臣的,私下不好议论啊。” 于是,祝修远便将太子即将来到江州,监督灾后重建之事告诉了刘文彩。 刘文彩听罢,惊奇之余,苦笑道:“不瞒祝兄,我虽是震泽王世子,皇亲国戚,但我自小生长在太湖之畔,甚少赴京,与那太子殿下也只有数面之缘,不算熟悉。” “不过祝兄,我虽然没怎么见过那太子殿下,但也听人说过,太子殿下仁慈为怀,极重名誉,乃是谦谦君子。不似那燕国赵普般,阴险狡猾,手段毒辣!” 祝修远笑道:“原来如此,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多谢刘兄!” 自今日起,祝修远在江州城内物色宅院,打扫布置,妆点一新,以供太子殿下居住……此事略过不提。 且说两日后,健康城,东宫。 整个东宫内,宫女与太监穿梭不停,脚步匆匆,各自忙碌,他们这是在为太子殿下的江州之行准备行李。 东宫主殿,尤贵妃端坐上首主位。 正缓缓喝着一盏茶。 太子刘深躬身侍立在侧,神态极为恭敬。 “皇儿,你到了江州,不可自持身份,欺压当地州官与百姓,你乃我陈国储君,以后要继承大统的,切不可失了民心。” 尤贵妃明艳堂皇,端坐于椅,看着太子,一脸的严肃与认真。 “请母妃放心,儿臣断然不会欺压当地州官与百姓,只会对他们好。” 太子刘深躬身,一脸受教之色。 尤丽华十分满意,缓缓点头。 又说:“本宫请求你父皇,指派你去江州,明为监督灾后重建,实则为了让你与那江州司马好生接触接触。” “祝修远此人,才华横溢,又洞察世事,实为当世之能臣,别看他现在只是边远州县的小小司马,但他正值青春少年,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皇儿虽学富五车,明辨圣人之道,但终日居于深宫之中,难免不察世情,不知民间疾苦。等你以后继承大统,如何能爱民如子,如何能决断朝政!” 太子刘深再次一躬身,恭敬道:“儿臣多谢母妃厚爱!” 尤丽华再次满意点头,继而轻叹口气,说道:“皇儿啊,本宫对你期望甚高,费尽心思培养你,就是希望你往后能够成为一个明君。” “不说达到秦皇汉武、尧舜禹汤的境界,但至少也不能像你父皇那样……” “你作为陈国储君,陈国的未来,陈国百姓的生死,还有本宫的将来,全都握于你一人之手,你决不能麻痹大意,怠慢懈怠,明白了么?” 太子刘深深吸口气,握紧两个拳头,看着母妃,迎着母妃那殷殷期盼的眼神,坚定的点了点头,道:“母妃请放心,儿臣明白了!” 这时,有一太监进来禀报:“贵妃娘娘,太子殿下,所有行李,都已经备好装车,明日一早就可以出发了!” 尤贵妃点了点头,复又看向太子,叹道:“现在时辰不早了,本宫这就回去,恐你父皇醒来,找不到本宫而迁怒宫人……” (未完待续) 第291章 赵普 尤贵妃起身,缓缓走了两步,复又驻足,看着太子嘱咐道:“皇儿,记住本宫说的话,记住你身上肩负的重任!” 太子刘深忙躬身称是,不敢丝毫怠慢。 尤丽华十分满意,拖着及地裙摆,往外走去。 太子刘深在后面相送,直把尤贵妃送出东宫大门一里之外方才作罢。 他矗立原地,看着渐行渐远的母妃,不由紧握了拳头,心中默道:“母妃,请您放心,儿臣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 翌日。 江州码头。 “这天气越来越冷了啊!” 刘文彩紧了紧披风,缩着脖子,两手互搓取暖。 “现在已经十月份了,天气转冷,也挺正常,刘兄,你怎么不多穿两件衣服?” 祝修远倒是不怕冷,因为他有个贴心的小丫鬟秋雯,知冷知热的,将他照顾得很好。 祝修远很信任秋雯,每天穿什么衣服,从不用他烦恼,任秋雯“摆布”即可。 即便穿的比较臃肿,他也不管,不怕人笑,完全将此事“外包”给秋雯。 而刘文彩,就属于那类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 嫌穿多了衣服被人笑话,失了风度,有违儒雅。 果然,经祝修远那么一说,刘文彩瞬间站直身体,装作一点也不冷的样子,面色自若。 实际上,他冷的牙齿都在打颤,只不过被他很好的掩饰了。 “哈哈,祝兄,我身体好着呢,不惧寒冷,哈哈……” 刘文彩哈哈大笑,倒引得后面的衙门众官纷纷赞叹。 说小王爷年轻身体好,竟然不怕冷,不像他们这些老骨头,不多穿衣服不行。 刘文彩一听,越发得意,竟好似真不冷了一般…… 祝修远叹口气,不去理会他。 转而安心等待,等待太子殿下大船的到来。 太子殿下今天将抵达江州,祝修远他们早就等候在码头上,只为迎接太子。 只是这天有点冷。 ……等了半个时辰左右,太子殿下的大船终于到了。 太子刘深,温文谦和,有礼有节,比梁国乾王李继业又好了许多。 因为太子刘深一视同仁,对董诚及衙门众官等也挺随和,因为李继业都不大理会董诚的…… 太子刘深与祝修远等人叙礼间,众人又见无数木箱,无数行囊,从大船上搬运下来。 堆积在码头上,竟直接堆成了一座小山。 祝修远暗自咋舌,心说这太子真是好大阵仗啊。 看这样子,他应该也没有怎么出过远门,竟带了这么多行礼…… 与太子交谈之际,祝修远偶然一瞥,顿时头皮发麻。 因为他见那堆积如山的行李中,竟有一件乐器,乃是一把古琴…… 这还不止,除了这把古琴之外,另外还有各式各样的琴、琵琶、笙等。 一件接着一件,恐有上百件之数! 祝修远再次咋舌,心中震颤不已。 心说这太子殿下,该不会是将整个东宫都搬来江州了吧。 单单乐器,竟有百件之多! …… 好不容易将太子安顿在那准备好的宅院中。 太子热情好客,当晚就在那宅院中宴请祝修远、刘文彩及董诚等衙门众官…… 等宴会进行到末尾,祝修远终于知道太子为什么会带着这么多乐器了。 因为他真的是个“音乐发烧友”啊! 太子亲自抚琴。 完了后,还拱手向祝修远请教,帮他斧正斧正琴技…… 祝修远哪里懂得这些。 不过幸好有刘文彩在此,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等,刘文彩无所不通。 倒是能与太子殿下聊得上。 而祝修远左支右拙,话不投机,支支吾吾,尴尬与难受了一整个晚上。 …… …… 且说那燕国四皇子赵普,自那日在浔阳楼与祝修远会面后,就对祝修远产生了浓厚兴趣,收为己用不成,还妄图将之抓到燕国。 但是因为寒流来袭,北元异动,情势紧迫,赵普只得先行返回燕国。 祝修远之事,只得留待后续。 那赵普花了一日的功夫,星夜兼程,追风赶月,终于在第二日的凌晨拂晓时分,进得燕国都城——燕京。 彼时燕国朝堂上下,皆为北元异动之事忧心。 赵普星夜兼程而归,虽风尘仆仆,但却立即成为燕帝及大臣们心中隐形的顶梁柱。 “皇儿,你回来得正好,朕送去的信你都看了吧?” 燕国朝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燕帝亲自扶起行君臣大礼的赵普。 “父皇,儿臣已阅过此信,儿臣星夜兼程而归,正是为了此事。” “哈哈,朕就知道,皇儿心中是否已有良策?” 燕帝哈哈大笑,高兴得连走数步,紧绷的神清霎时消失。 “请父皇放心,儿臣心中已有一计,当可保我燕国无虑。” 赵普十分自信。 又说:“父皇只需准许儿臣作为使者,出使北元,儿臣就有十成的把握,说动北元大汗,对我燕国秋毫不犯,不劫一粒粮,不扰一位百姓。并且还能共谋一件大事,于我燕国和北元而言,都有利。” “哦,皇儿之良策果能如此,朕倒是十分好奇。” 赵普嘴角勾动,当着满朝文武,将那良策一一道出…… 燕帝一听,顿时大喜,遂准了赵普出使北元的请求。 当日下午,赵普准备停当,在满朝文武的恭送下,离开燕京,直奔北元王庭。 自赵普出使北元两日后,北元异动的消息随风南下。 陈国朝廷第一时间就获知了这条消息。 江州。 州衙。 话说祝修远在司马值房里伏案忙碌了小半日,只觉神倦疲乏,腰肌酸软,哈欠连天。 于是丢下公文,离开值房,跑到外面庭院闲逛,散步,舒缓心情。 自打祝修远当上江州司马以来,他就极少履职。 像是个挂名的“荣誉司马”般,就连州衙的大门都少有踏入。 今天,祝修远能在司马值房中待上小半日,不为其他,实为避难。 避谁呢,自然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刘深,虽温文儒雅,有礼有节,言行皆有君子之风。 但是,祝修远与他根本不在一个频道。 因他喜琴,好诗词歌赋,文绉绉,出口成章,祝修远和他待一块儿,祝修远倍感难受。 (未完待续) 第292章 局势 不过太子殿下却没有这种觉悟,他很主动,也很热情。 经常来找祝修远,不是请教这个,就是讨论那个…… 然而让祝修远感到难受与可怕的是,太子请教的,以及讨论的,不是诗词歌赋就是琴艺曲调。 那什么“监督灾后重建”之责,被太子忘到了爪哇国。 太子刘深相比于梁国乾王李继业,还是李继业好相处些。 至少他提的问题祝修远可以回答,而太子殿下…… 祝修远为了躲他,就只能跑来衙门,假装很忙…… 不过太子殿下也不是没人管,他的兴趣,他的爱好,恰好与刘文彩重合,于是祝修远竭力撮合他俩…… 衙门庭院中,祝修远背负两手,一路慢走散步,一路观赏院中景致,倒也清闲。 却不想,刚跨过一道月亮门,就见岳父大人董诚迎面走来。 董诚行色匆匆,走两步跑一步,或许因为太急,就连头顶的乌纱帽都歪斜了也不自知。 “岳父大人!”祝修远稍稍一愣,随手见礼。 “贤婿,你在此正好,本官正四处寻你……” 董诚急匆匆而来,走近祝修远后,调头四顾,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祝修远茫然,也跟着转头乱看,可是此处环境清幽,除了他们俩之外,并无其他人。 “岳父大人,您这是……找什么?” “贤婿,太子殿下呢,你没有陪着太子殿下么?” 董诚面色稍稍惊慌,瞪着一双眼睛,显得非常着急。 “额……太子殿下不在衙门,应该与刘文彩一起,在浔阳楼吧。岳父大人,您找太子殿下做什么?” “走,我们直接去浔阳楼,本官要立即见到太子殿下!” 董诚当先往衙门的大门方向走去。 “岳父大人,发生什么事了?您为何急于见到太子殿下?” 祝修远挑了挑眉,赶紧跟上。 “此处不便说,等上了马车后,本官再一一告诉你。” 董诚表现得焦急且神秘,罕见的慌乱,脚步匆匆,跑得飞快,这引起了祝修远极大的好奇心。 他脸色变幻不停,立即跟上,准备去瞧个明白。 在祝修远的印象中,董诚城府极深,为人稳重老道,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 是他模仿和学习的典范。 类似今天这种慌乱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就连上次江州遭受一系列天灾,董诚也未如此慌乱过。 究竟出了什么大事? 祝修远跟着董诚出门、上车。 期间,他百爪挠心,几番忍不住开口想问,可是董诚有言在先,上车之前不便讨论。 于是祝修远只得忍着,忍得好难受。 所幸的是,衙门常备着马车,如需使用,随时都能上车,随时都能出发,根本不用等。 这大大缩减了等车的时间,也大大缩短了祝修远备受“煎熬”的时间。 董诚与祝修远匆匆上车后,坐立未稳,车驾未动,祝修远就已耐不住心里的瘙痒。 赶忙问道:“岳父大人,究竟是什么事,您为什么急于见到太子殿下呢?” 董诚一路小跑,本就喘气不止,听了祝修远的问话,他瞪着两眼,狠喘了两口气,等马车开动之后,董诚才开口。 “贤婿,本官刚刚接到邸报,出大事了!” 董诚还喘着气,不过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了。 “什么大事?” 祝修远不由紧蹙两眉,心中顿紧,出了大事?并且还把往日不动如山的岳父大人吓成这副模样,此事之大,可见一斑。 从董诚的表现来看,此件大事之大,恐怕比上次江州遭受的系列灾难还要更加严重! 所以祝修远的心不由暗暗发紧,并暗暗祈祷,别是什么惨绝人寰的大祸才好。 “那邸报上说,北元之北,极北之地,涌来一股寒流,致使北元牛羊冻死过半……北元势必缺粮,而北元缺粮的话,必然铁蹄南下,侵扰梁国和燕国北境。” 祝修远一听这话,心中明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寒流肆虐,北元异动,侵扰的不过是梁、燕两国的边境。陈国位处长江以南,与那北元之间隔了两个大国,相距甚远,能有何事? 所以祝修远发紧的内心不由一松,暗呼口气。 笑道:“岳父大人,那北元异动,自有梁国和燕国顶着,与我陈国何干,岳父大人怕它作甚。” “哎呀贤婿,你不懂啊,如果北元异动,那西南高原上的大蕃国必然乘火打劫。到时北元在北,大蕃在西,将对梁国形成两面夹击之势,若果真如此,梁国可就腾不出手来管我陈国了……” 董诚此话,就像一道闪电,刺啦一声闪过祝修远脑海。 对呀,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 陈国每年上贡那么多贡品给梁国,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得到梁国的“保护伞”么。 如果北元和大蕃一起异动,梁国腹背受敌,北拒北元,南档大蕃,恐怕真就腾不出手来管陈国如何了…… 一想到这里,祝修远又疑惑起来,心道:“不对啊,即便梁国暂时管不到陈国,难道陈国就危险了不成?陈国最大的敌人,乃是燕国,可是燕国同样也受北元的威胁……” 祝修远心思百转,如果是这样的话,岳父大人不该如此慌乱才对。 不对,一定有什么事他没有想到。 忽然间,祝修远脑中闪过一道亮光,他两眼一瞪,看着董诚,面目惊骇,问道:“岳父大人你的意思是,那邵州王,会借机造反?!” “贤婿所言不错,依本官看来,那邵州王有八成的机会借机造反。如果邵州王反了,驻守江州的鄱阳王必然带兵平叛,到时江州空虚,又处边界,太子殿下久居江州,实为不妥啊!” 祝修远面色惊骇之余,不得不点头,董诚的顾虑十分有道理。 这邵州王将反,就连祝修远都早有耳闻。 正所谓无风不起浪,没有绝对的谣言。 况且,上次歼灭薛家之际,就从薛家搜出几十套铠甲,而薛氏女乃邵州王侧妃…… 若说这其中没有关系,祝修远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 (未完待续) 第293章 危急 忽然,祝修远又想到一种可能:“岳父大人,你说那燕国,会不会乘火打劫,侵犯我陈国边界?” 董诚闻言,摇了摇头:“可能性不大,北元异动,直面北元的可是梁国和燕国,那燕国自顾不暇,应当不会南下,侵犯我陈国边界。” 祝修远一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哪有自己被北元侵犯,然后又去侵犯另一个国家的,这不是自己挑起战端么,两线作战,恐怕没有人会干这种损人不利己之事。 所以祝修远也就不再纠结此事,而是与董诚商议,如何劝返太子殿下。 如果太子殿下在江州真有个三长两短,以如今董诚和祝修远的势力,恐怕难逃一死。 难怪董诚会如此慌乱,原来这真是一件要人命的大事! …… 很快,董诚和祝修远赶到浔阳楼。 找到震泽王府的家将一问,刘文彩和太子殿下果真在此。 经通禀后,祝修远与董诚终于见到太子殿下刘深。 “祝司马?董大人?” 太子刘深已经微醺,他哈哈笑着,忙对人吩咐道:“来人,快添置座椅,今日孤要与祝司马和董大人一醉方休……” 不仅太子刘深微醺了,就连刘文彩也摇头晃脑。 他亲自起身,跑来拉祝修远,想把他拉到饮酒的席位上,一起饮酒作乐。 然而,董诚却上前拱手,先一步说道:“太子殿下,下官有十万火急之事禀报,事关太子殿下安危……请太子殿下急速离开江州,返回京城,以确保太子殿下无虑!” “什么,离开江州返回京城,董大人你这是?” 太子刘深的酒醒了大半,惊得直接站了起来。 虽仍旧温文儒雅,但脸色却已变了又变。 刘文彩也被唬了一跳,酒劲儿消失得干干净净,忙问道:“刺史大人,祝兄,这是何意?” 刘文彩说话之余,还频频使眼色,像这样跟太子殿下说话,实为不妥啊。 “太子殿下容禀……” 董诚虽慌乱,不过并不影响他叙述。 他一五一十,将那邸报上所言之事,以及他的猜测一一道出,分析得明明白白。 总结一句话,就是待在江州不再安全,江州可能遭遇战乱! “……太子殿下乃国之储君,金枝玉叶,如何能冒此风险?下官恳请太子殿下即刻启程,返回京城,以保江山稳固,社稷无虑!” 董诚长施一礼,躬着腰不起身,大有太子刘深不答应,他就一直保持这个姿势的架势。 祝修远见此,也长施一礼,并做了回复读机:“下官恳请太子殿下即刻启程,返回京城,以保江山稳固,社稷无虑!” 董诚施礼不起,祝修远也施礼不起,他纯粹是看在董诚的面子上,不然谁愿意拜刘深这家伙。 而刘文彩也已彻底酒醒,他不是笨人,稍稍一分析,立即就意识到,太子殿下的确不能再待在江州了。 于是,刘文彩也加入恳请太子殿下即刻启程的队伍,也是施礼不起,保持队形。 太子刘深呆呆站着,眼见下面董诚、祝修远、刘文彩三人施礼不起,大有他不答应就一直不起来的架势…… 太子心中顿时乱了,不由后退半步。 岂不知后退那半步碰到了座椅,导致太子一个趔趄,差点摔一跤。 这一吓,让太子刘深胸膛起伏,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抉择。 适才,他听过董诚的禀报,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得知江州之地,将会十分危险。 那他该立即启程返京吗? 还是继续留在江州? 好难抉择啊…… 看着施礼不起的董诚等人,太子顿感压力山大。 这种感觉很难受,好像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动弹不得,呼吸不畅,有种窒息感。 他心中默念道:“怎么办?该怎么办?母妃……儿臣该怎么办……” 母妃? 太子刘深一想到母妃,心中顿时敞亮。 临行前,母妃所说的那番话,还有那殷殷期待的眼神,那一幕幕,依次在他眼前闪过。 接着,他又记起来,他曾紧握了拳头,暗下决心,绝不会让母妃失望的…… 一想到这些,太子刘深已经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过当他抬眼一看董诚等人,却顿感羞愧。 想他一国之储君,堂堂太子,竟差点不知该当如何决断。 面对臣下之请,竟被唬得后退半步…… 一想到这些,刘深就羞愧难当,脸皮发热。 不过还好,董诚等全都躬着腰,未曾瞧见那一幕…… 刘深缓缓舒口气,心里又记挂着母妃的殷殷期许,遂逐渐安定下来。 “咳咳!” 太子刘深先咳嗽两下,清了清嗓子。 接着昂首挺胸,表情肃然,以前学过的仪礼得以施展。 他一手负在身后,一手向前虚扶,并说道:“董刺史,祝司马,还有表哥,你们先起来吧,方才之事,孤已经知道了。” 董诚闻言,稍稍一想,没再坚持,也就随着太子的虚扶而起。 祝修远和刘文彩见董诚起来了,于是也跟着起来。 “太子殿下,回程之事,下官亲自去安排……” “董刺史……”太子打断董话头,他吸了口气,表面竭力淡然自若,笑道:“孤已经决定了,就待在江州,哪也不去,回程之事,董刺史勿要再提。” “太子殿下,这……” “太子殿下,江州危险啊……” “太子殿下,国之储君,金枝玉叶,待在江州实为不妥……就算太子殿下不怕陛下和贵妃娘娘担心,也请为我陈国江山社稷考虑……” 太子倒是坚定了不少,面对董诚等人的“轰炸”,兀自巍然不动。 等董诚他们说得差不多了,他才两手虚压,接着说:“父皇对孤委以重任,将‘监督灾后重建’之责交托给孤,这是对孤的信任,也是对孤的考验,如果孤遇到一点小事,就惶惶如丧家之犬,逃回京城,那孤还有何颜面,去见父皇呢?” “还有,孤临行之前,母妃曾重重叮嘱过孤。我不能辜负了父皇和母妃的信任,倘若孤果真逃避困难,半途返回京城,那满朝文武该当如何看待孤呢?董刺史,回程之事,不必再提,孤心意已决,绝不离开江州半步!” (未完待续) 第294章 突然 “太子殿下……”董诚欲哭无泪,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而祝修远更是暗中瘪嘴,心里暗暗鄙视这太子殿下。 什么监督灾后重建的重任! 什么陛下对太子的信任! 什么陛下对太子的考验! 重任、信任、考验等,通通都是托词! 如果不是,那么太子也就不会在此饮酒作乐,终日抚琴为趣…… 什么监督灾后重建,祝修远就没见他过问过这方面的事! 所以祝修远有点搞不懂这太子。 你说他人浮于事吧,可在关键时候,他又能扯出点大义。 明明知道留在江州危险,可他仍旧不走…… 他这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 ……最终,董诚和祝修远失败而归。 太子殿下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死活不退,怎么说都不听,一口咬定这是陛下和贵妃对他的考验,他不能逃避。 没有办法,董诚和祝修远只得放弃。 而经过此事后,太子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果真开始过问起灾后重建之事来。 连带刘文彩也被他抓着一起。 …… 翌日。 州衙后堂。 董诚、祝修远、李林洲及衙门众官,还有太子刘深,及刘文彩,众人聚在一起,商议北元异变之事。 一刻钟后,众人还没商议出个所以然来,一衙门书吏此时来报:“禀刺史大人,太子殿下,及诸位大人,鄱阳王差了一员家将,说是有要事找祝司马和刺史大人,人已在衙门外等候。” 鄱阳王差人前来? 董诚和祝修远等众人面面相觑,王爷差人,又逢此时,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众人心中都是一沉,已有了猜测,只不过没见到来人之前,不好下论断,因此人人都沉默,不曾说话。 只有董诚吩咐道:“哦,将人请进来。” “是,大人!” 那书吏转身下去,众人沉默,等了一会儿,那书吏就带着一位家将来此,此家将银盔银甲,器宇轩昂,龙行虎步,的确是鄱阳王府家将的装束。 “太子殿下,刺史大人,司马大人,及在坐诸位大人,请恕小将甲胄在身,不能施礼,万望见谅。” 众人皆不言,心中如悬了一块巨石,紧紧盯着这家将。 只有董诚说道:“使者来此,不知王爷有何吩咐,可是为了那北元异动之事?” 那家将拱手道:“刺史大人所言不错,王爷也是刚刚得报,那北元铁蹄,已南下扣关数次,与此同时,居于西南高原之上的大蕃也频频异动……” ”不过现下最紧要之事,是那邵州王已反!叛贼纠集二十万大军,号称三十万,其中精锐五万,在那邵州之地举起反叛大旗,已连下永州、潭州、衡州数县,情势危急。” “朝廷急令王爷率兵前往平叛,王爷正整兵秣马,今日下午就将祭旗出征。临出征前,王爷想见一见祝司马,祝司马大人,王爷正在江州大营等候,请随小将走一趟吧。” 家将一番话说完,早已将董诚等人震得体无完肤。 北元果真与梁国交手了。 大蕃也“如约”而动了。 最可怕的是,那邵州王果然造反了! 一切都来得如此突然! 董诚和祝修远两翁婿,昨天才得知北元异动的消息,却没想到,鄱阳王今天就要带兵出征了。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祝修远原先还预计,至少也有个四五天的缓冲时间吧。 可是现实就是如此,总让人措手不及。 “祝司马大人?祝司马大人?” 那家将见祝修远陷入呆滞,仿佛神游太虚,于是出言提醒。 祝修远回过神来后,那家将又拱手道:“祝司马大人,王爷出征在即,军务繁杂,请即刻随小将动身,前往江州大营,王爷正等着见你呢。” 祝修远抿了抿嘴,不由看向董诚。 董诚皱着眉,挥了挥手,说:“既是王爷相召,你就快些去吧,莫让王爷久等。” 于是,祝修远即刻动身,跟随这位家将出发,只带了言大山一人。 他们骑乘快马,从江州州衙直奔江州大营。 江州大营,在那鄱阳湖对岸,距鄱阳王府以南三十里处,不算太远。 一路驰骋,换船渡湖,再又骑乘快马,一路奔行,似乎只一眨眼的时间,祝修远他们就已到了江州大营。 江州大营,乃朝廷设立在鄱阳湖畔,镇守环鄱阳湖三州之地的军营。 陈兵五万,由鄱阳王统领。 当然,除了镇守江州、洪州、饶州之外,它还具有镇守陈国边界的作用。 因为江州乃边州,长江以北,是燕国的地盘。 祝修远等到达江州大营候后,疾步走进辕门,抬眼一望,只见数不清的兵卒一片忙碌。 他们都在为下午的出征做准备,忙而不乱,井井有条。 如此也能看出鄱阳王治军有方了。 双足踏入军营,祝修远心中顿生异样。 走向中军大帐途中,除了扫视营中一切陌生物事外,祝修远也在想:“听岳父大人提起过,我陈国之兵卒,人数虽多,但精锐极少。鄱阳王所统领的江州大营,五万军卒,算是稀少精锐中的一员……不过那邵州王因镇守整个黔地,实战颇多,手底下的的军卒更是精锐中的精锐,战力惊人……” 正胡思乱想间,那领路的家将脚步一停,却是已到了中军大帐。 祝修远独自进入。 抬眼一望,双目一顾,只见那大帐主位上端坐着一位嗷嗷老将,他甲胄在身,神态肃然,正拿着一份文书细细看着。 此人就是鄱阳王。 “下官拜见王爷!” 祝修远紧走两步上前,拱手见礼。 鄱阳王早已发现祝修远,他把手里的文书一放,摆了摆手,肃然道:“贤侄你来了,不用多礼,对了,那家将已将所有事都告诉你们了吧?” “王爷,下官及衙门众官,还有太子殿下等,皆已知晓。” “好!”鄱阳王长身而起,抖了抖披风,缓步走下,带动浑身甲胄齐齐作响,有种军中铁血的感觉。 “既然贤侄已经全部知晓,那本王就不多废话,时间宝贵,本王有话就直说了。” (未完待续) 第295章 防务 “王爷请说,下官洗耳恭听。” “嗯。”鄱阳王看着祝修远,似乎越看越满意,眼带赞许之色:“本王今早收到朝廷急令,令本王亲率账下五万大军,整军备战,赶往邵州平叛,今日之内必须出发,不得有误。” “王爷为国平叛辛苦,下官敬佩之至!” “不过本王这一走,江州可就危险了!”鄱阳王语气一转,稍稍有些力不从心。 “王爷,您尽管放心去就是,江州尚有五百州兵,应当能护得一方平安。” “不够,远远不够!” 鄱阳王一口否定,摇头道:“那邵州王狡猾善战,与燕国勾结,难保不会突破重围,借路江州,奔逃燕国。” “那叛贼统领之兵,皆是骁勇善战之士,在梁、陈、燕三国中,至少也能比肩燕国精锐之师……” “不是本王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本王麾下兵卒,虽也称得上精锐二字,但与邵州王麾下之兵比较,仍有差距……” “如果邵州王果真借道江州,奔逃燕国,那么江州必危,区区五百州兵,并不能做什么,到时候江州危矣。” “更何况……本王还担心那燕国,会趁我陈国内乱之机,挥师南下……” “王爷,那燕国北境,也受北元袭扰,他们应该不会挥师南下吧?” 鄱阳王盯了眼祝修远,冷哼一声:“燕人狡诈,不得不防,如果皆以为燕国不会挥师南下,那燕国岂不是可以攻我不备?” “额……这……”祝修远哑口,不过仔细一想,也有点道理,“那依王爷之意,我江州应当如何应对?” 鄱阳王在中军大帐中来回走动,只见甲胄铿锵,只闻披风猎猎。 “这样吧,本王分出家将两千,归你指挥,如遇险境,也不至于一击既溃。江州大营虽有五万军卒,但朝廷严令在先,不能拨你,要全数带往邵州。不过家将乃本王私兵,拨你两千,应当无妨。” “王爷!” 祝修远惊得嘴巴大张,两千家将,鄱阳王二话不说就拨给他指挥了? “王爷府中家将,止有五千,乃是王爷上阵杀敌的保障,一下子拨给下官两千,是不是……太多了?依下官看,有五百之数足以。” 陈国兵制,家将乃私兵,俸禄供给皆由私人给予。 重重原因下,家将的战斗力普遍优于普通兵卒。 因为在战场上,家将主要的任务就是保护主将的性命。 所以说,鄱阳王真是大手笔,一下子就给出两千家将,真令祝修远意想不到,措手不及。 “诶……”鄱阳王却是一摆手,“本王这五万军卒,虽不如那邵州王麾下,但本王有信心……两千家将就两千,此事就这么定了!” 面对如此“豪气”的鄱阳王,祝修远一时间竟反驳不了。 “可是王爷,下官年少轻浮,位卑言轻,如何能统领这两千家将?何不如让下官岳父大人统领,王爷以为如何?” “不,本王有预感,若此次江州果真遭遇危机,能令江州屹立不倒之人,只能是贤侄你!此事无需再议,就这么定了!” 鄱阳王是真忙,三言两语“打发”了祝修远,又接着审阅公文。 而祝修远则在一位副将的带领下,“接收”了两千家将。 祝修远来时,只跟了言大山一人。 回城时,已多了两千王府家将,银盔银甲,滚滚洪流,走在路上十分壮观。 看着这两千家将,拉轰得飞上天,祝修远兴奋得直搓两手,低声道:“如果这两千家将属于我的话,那该多好!” 而兴奋得直搓手的人,并不只祝修远一人,还有言大山。 他痴汉般笑道:“恩公,如果今后恩公要操练家将,小人可以帮上忙。” 咚! 祝修远敲了言大山一脑门,笑骂道:“做什么白日梦呢,家将一般人不能有,只有王、侯、伯才配拥有的!你恩公我只是一个小小司马,还是个文官,哪来的家将?” 言大山捂着脑门,心里委屈,不是你先做白日梦的么,却来骂他…… …… 话说祝修远领了两千家将回城,可着实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因这两千家将只听命于祝修远,所以在防御之事上,祝修远越过董诚和太子,成了第一话事人。 董诚自然没有意见,他反而还要求整个衙门配合祝修远,五百州兵,三班衙役等,尽归祝修远指挥。 而太子殿下…… 董诚和祝修远又狠狠劝了一回,劝太子早日回京,可那太子吃了秤砣似的,死活不答应,执意留在江州。 说是要完成父皇对他的考验,他不能辜负了母妃对他的殷殷期许。 不过太子也知道自己是什么料,在江州防御之事上,从不指手画脚,只从旁观看…… 后来他明白,这或许就是母妃让他来找祝修远的缘由了吧,因为祝修远安排江州防御一事,让太子大开眼界…… 而对于刘文彩,震泽王世子,祝修远也曾劝他暂离江州,出去躲一段时日,等局势稳定之后,再回来也不迟。 不过刘文彩也死活不走。 甚至还率领麾下三百震泽王府家将,在祝修远手下谋了一个小小差事,参与江州防御的整个计划…… 当然,开始江州防御的宏大计划之前,祝修远在那衙门后堂,先开了一个“动员大会”。 “据王爷所讲,那邵州王狡诈如簧,与燕国勾结,极有可能突破防线,借道我江州,奔逃燕国,因为我江州离燕国最近,又有水道连接,如果邵州王要取道奔逃燕国,必然是我江州!” “再有一点,王爷也担心燕国,可能趁我陈国内乱之机,挥师南下,袭扰我陈国边界……” “等等,贤婿。”董诚满脸疑惑,“那燕国也被北元袭扰,自顾不暇,怎会挥师南下,进犯我陈国边界呢?” “对呀……” “对呀……” “岳父大人,诸位大人,燕国之事,虽听起来荒诞,但也不无可能啊。如果我等皆认为不可能,那燕国岂不是可以功我不备?燕人狡诈,难保不定与北元狼狈为奸,我们需多做打算才是。” (未完待续) 第296章 燕军 董诚等一听,稍加分析,似乎有理,因此点头道:“不错,反正都要防备那邵州王的,不妨再多一个燕国。” “那祝兄,我们现在该做什么?如要守城的话,恐怕滚石、檑木、金汁、灰瓶、投石机、弓箭等必不可少。”刘文彩问道。 祝修远呵呵一笑,这笑声听得众人头皮发麻:“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东西,保管让来犯之人终身难忘!” “祝司马就莫要打哑谜了,究竟是什么东西?”太子殿下好奇问道。 “猛火油!”祝修远缓缓答道。 猛火油,其实就是石油。 在古代的守城战中,猛火油可是一件大杀器,稍稍粘上,就扑不灭,那可是攻城兵卒的梦魇。 其实这些时日,祝修远始终没有落下挑灯夜读的习惯。 他仍旧在研读历朝历代的史书,重点研读对象,则是自秦皇汉武以后的历史。 因为在秦皇汉武的历史之前,与祝修远所知的历史出入不大。 这个世界的历史,在东汉末年之后,就已经出现分叉,分裂为数国,但至今为止,还未曾出现一个大一统的帝国,天下割裂已久呀。 祝修远着重研读了这段时期的历史,发现各种战例中,都没有使用猛火油的记载。 反而还是上次,为了解救董漱玉,请老乞丐帮忙攻入鲁山贼窝那次,在那山寨寨墙下,第一次见到猛火油。 不过老乞丐却识得那是猛火油,由此可见,以猛火油为武器,早已有之,只不过不知为何,祝修远没有在历代的战例中看到相关记载。 正因于此,后来祝修远才在鲁山的某个山谷里发现了一个猛火油池。 想必鲁山山贼们使用的猛火油,就取自与此。 现在,那山谷的猛火油池,将是祝修远的武器库,正好用来守城。 不过除了滚石、檑木、金汁、灰瓶、投石机、弓箭、猛火油之外,祝修远还悄悄吩咐人准备了另外一批物资—— 硫磺、硝石和木炭。 没错,正是黑火药的原料。 不过祝修远是暗中使人准备的,没有多少人知道。 负责收集这些物资之人,祝修远也想办法封了他们的口。 他之所以如此小心翼翼,唯恐人知,其中目的,就是祝修远心中,对要不要放出“这头野兽”还心存疑虑。 祝修远思来想去,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先备上一些,但仅仅只备原料。 如果最终用不上,那就不用,暂且让“这头猛兽”蛰伏。 如果最后,真到了危机关头,命都保不住了,那就管不了那么多,将“这头猛兽”放出再说,以后的事……也要有命才能谈以后! 他这就叫有备无患,宁肯备而不用! …… 江州城,自两个月前那场系列天灾后,再次迎来生死存亡的时刻。 不过这次不是天灾,而是战争的阴云。 随着祝修远振臂一呼,整个江州城应声而动。 自那次系列天灾后,祝修远在当地就备受敬重,当真是一呼百应,民心所向! 短短一日,祝修远就征集到十万民夫。 几乎囊括了整个江州城及周边村镇所有青壮,就连妇孺也想来帮忙,不过被祝修远好言劝了回去。 十万民夫,外加鄱阳王府两千家将,州衙五百州兵,州衙、县衙三班衙役,还有刘文彩的三百家将,及太子殿下的东宫卫率一千人。 所有人热火朝天,干劲十足,准备滚石、檑木、金汁、灰瓶、投石机、弓箭、猛火油等,在董诚的统一调度安排下,虽然繁忙,却也井井有条。 …… 三日后。 祝修远、董诚、李林洲,还有刘文彩及太子殿下等,众人齐聚衙门后堂,照常议事。 这三天来,几人动不动就齐聚议事。 因为有太多的突发情况,加之前线鄱阳王的塘报又源源送来,每当遇事不决,众人就要齐聚一次。 这天上午,众人再次齐聚。 看罢鄱阳王送来的塘报,得知平叛之战战况激烈。 原来那邵州王攻陷潭州、衡州、永州部分州县后,随着各地抽调平叛大军的到来,邵州王改变战略,开始集中优势兵力,横贯衡州,如箭一般,业已打到袁州地界。 敌我双方,正围绕袁州,展开惨烈的攻城与守城战。 “看来情况不妙。” 董诚拧着眉。 “叛贼先是横贯整个衡州,接着直取袁州,他们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了,果然是直奔我江州而来!” “若叛贼攻破袁州,就可直取洪州,而我江州紧临着洪州……” “岳父大人所言不错,我们需加紧准备了,特别是猛火油,可以多备一些,到时候必有大用!” 众人商议一阵,董诚忽面向太子殿下,拱手道:“太子殿下,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叛贼必来我江州,届时江州将血流成河,太子殿下若有闪失,下官等皆担待不起,太子殿下,请尽早启程返京吧!” 祝修远等见此,也纷纷开口进言。 其实这三天以来,董诚可没少劝离开太子。 朝廷也派人送来书信,由尤贵妃亲笔手书,让太子回京。 可是,太子越劝越倔强,吃了秤砣般,死活不离开。 或许是为了“颜面”着想,就连他母妃的话都不听了。 祝修远有时候心想,若董诚不天天劝他离开的话,说不定太子早就走了。 可是经董诚天天一劝,太子为了所谓的“颜面”,反而不会离开,倔强到底。 董诚此举,本是为了劝太子离开,却不成想,反而成了将太子捆绑在此的绳子…… 那太子咬着嘴,眼神深处,分明有一丝恐惧,但他仍旧死鸭子嘴硬,不为所动,听不进劝。 “急报!急报!” 这时,一个书吏匆忙闯进后堂,跌跌撞撞,气喘吁吁,手里挥舞着一份塘报。 众人瞧见书吏的神色,心里都是一沉,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董诚立即丢下太子殿下,不及训斥那书吏,接过塘报一看,脸色骤变,颤抖着两手,干涩着嗓子说道:“燕国……燕国出兵了!” (未完待续) 第297章 战备 燕国竟然出兵了! 燕国果然出兵了! 祝修远恰在董诚身侧,接过塘报,且看且念道:“……燕国调动二十万大军,分别聚集在鄂州、武昌、江州、彭泽、贵池、芜湖、当涂各地长江以北,将全线进攻我鄂州、江州、宣州……” 这条消息太过震撼,太过突然,如一道惊雷,将众人震得不轻。 尽管他们原先曾预料过,燕人狡诈,有可能挥师南下,袭扰陈国边界。 不过在众人心中,都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小,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江州重点防范的对象,还是邵州王。 但是,这钢铁般的“现实之掌”,狠狠扇来,裹夹着狂风,携带者暴雨,势大力沉,摧枯拉朽,将董诚、祝修远等人扇得晕头转向。 众人呆立原处,一时间竟不知所以。 最不可能发生之事,最终却发生了。 它来的那么突然,来的那么直接,让众人心里发慌。 他们宁愿相信,这只是一场梦,恐怖的梦魇,但只需醒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刘文彩首先打破沉默。 他那瘦削的脸上挤出笑容,故作轻松,拍手笑道:“祝兄,这是不是你与这位书吏串通好了,联手做一场戏,让我等害怕,然后你再取笑我等?” 刘文彩这么笑嘻嘻一问,还真有人选择相信。 比如太子殿下。 太子微微侧头,暗中紧盯着祝修远,期待祝修远哈哈大笑,并说出“原来被刘兄猜中了”的话。 但是,刘文彩和太子所瞧见的,却只是祝修远那张铁青的脸。 有彷徨,有恐惧,更有坚定。 而且祝修远的脸始终保持铁青,未曾变化,冷然以对。 他未曾开口,也没有点头,甚至就连多余的表情也没有。 ……那这就是真的了! 刘文彩那瘦削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逐渐消失,最后也变得铁青。 而太子殿下心中则是一沉。 江州果真危险了。 并且返京之路,必然经过宣州,但宣州全线,无一幸免,也面临着燕军的威胁…… 太子两个眉毛跳动,不由狠狠挤在一起,将眉心挤出一个“川”字型。 不过现在,董诚与祝修远等人的注意力,已不再太子殿下身上。 而是被燕军来袭的消息所牢牢吸引,其余之事,无暇顾及。 太子微微张了张嘴,脸色胀得通红,想开口说话…… 可是又想到前几日他的坚持。 诸如“绝不离开江州半步”、“誓与江州共存亡”、“绝不枉费父皇的信任”、“绝不辜负母妃的殷殷期许”等话。 乃是他亲口所出,记忆犹新,如在耳畔呐。 所以“送孤回京”的话,他始终开不了口! 太子张了张嘴,未曾出声,又见董诚和祝修远未曾注意到他,于是太子紧紧闭上了嘴,脸色胀红,神清恍惚,在那怔怔出神。 “燕国怎会挥师南下,袭扰我陈国边界呢?” 沉默良久,董诚喃喃自语,又像是对祝修远问话。 “北元异动,铁蹄南下,扣关劫掠……虽说北元的主要对手,一直都是梁国,但那燕国也与北元接壤啊……” “北元没有理由啊,只劫掠梁国,而对燕国秋毫不犯……致使燕国尚有余力,趁梁国无暇顾及我陈国之机,纠集二十万大军,大举进犯我陈国……” 祝修远嘴角动了动,铁青着脸面。 也像是自语般说:“燕人狡诈,而那燕国四皇子更是阴险之徒,诡计多端,手段毒辣,料想,正是那燕国四皇子从中作梗,勾结北元,趁此时机,图谋我陈国风华!” “祝兄说得有道理,那燕国四皇子赵普,的确有这样的能力!” 刘文彩已经接受现实,并积极参与进来。 “本官也觉得祝司马所言有理!” 江州长史李林洲发言,也来刷了波存在感。 董诚点了点头,转头环视一圈,将堂内众人一一瞧了一遍,最后,他的视线停在祝修远身上。 问道:“那我江州应当如何?其余面对燕军的州县,如鄂州、彭泽、贵池、芜湖等,又当如何?” 李林洲、刘文彩等,闻言皆不说话。 而是不由自主看向祝修远。 因为这三天以来,针对江州城池防御之事,祝修远是绝对的话事人。 最主要一点,是因为他手里握有两千鄱阳王府家将,这是主力,别人指挥不动。 再有一点,古代城池防御之战,祝修远虽然不是十分精通,但他可以问啊,不耻下问,集合众人之力,共同谋划…… 祝修远俨然已是江州城池防御的主心骨。 所以,刘文彩和李林洲才不由望向祝修远。 祝修远苦笑,摇头道:“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我江州乃是边州,衙门配有五百州兵,其目的,就是为了协同守边之用……所以,我们唯有奋起抵抗,守卫江州城,与江州城共存亡!” “好,说得好!” “与江州城共存亡!” “守卫江州城!” …… 加油打气结束,祝修远又立即展开部署。 如今的局面,南有邵州王直扑而来,北有燕军虎视眈眈。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守住江州城,那就需要更多的人力和物力。 “我们需要更多的人协助守城,最好可以分成两队,轮流值守。况且维持城内稳定,也需要足够的人手,以防内乱。” “岳父大人,刘兄,还有诸位大人,不知诸位有何良策?” 祝修远作为此间“会议主席”,首先抛出一个人力的问题。 董诚:“如今来看,城内的守军,以及十万民夫加起来也稍显不足,我们可以以城池为中心,迁入方圆百里内的民众,如此一来,既可以补充人手,也可以避免百姓遭殃。” 祝修远拍掌赞道:“战时坚壁清野,此法甚妙,还是岳父大人高明!” 李林洲又说:“我们还可以派出使者,请洪州、饶州帮忙,派出人力物力,以求共同度过难关。” 刘文彩:“关键时刻,妇孺也可以上阵,或者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 众人皆踊跃发言,纷纷建言献策,很是积极与活跃。 (未完待续) 第298章 助力 但,太子殿下位居主位,却始终不发一言。 他微微低着头,心中所想,众人不知,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理会他…… “人的问题解决了,雷石、滚木等也需多多储备……” “猛火油可以多备一些,到时候,给来犯之敌一个天大的惊喜。” “加固城墙,加固城门,清理护城河……” “可以在城外掘陷马坑……” …… 整整一个上午,通过群策群力,祝修远已整理出一套方案,具体细节,颇为繁复。 不过董诚恰好精通此道,他就擅长处理这些繁复之事。 所以具体到任务的安排、执行、监督等,还是由董诚来发号施令。 董诚坐镇州衙,仿佛就是那“战时中央处理器”。 李林洲本就是刺史佐官,因此从旁帮衬,查漏补缺。 而祝修远、刘文彩等,则负责值守城墙,为守城兵卒加油打气,以及指挥城池防御战等。 分工明确。 至于太子殿下,则被董诚请进衙门后宅,安心居住,并派重兵保护起来,每日里好吃好喝的供着…… 对此,太子殿下默然接受。 那种“誓与江州共存亡”的豪言壮语,在他嘴里消失得干干净净。 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太子出来乱晃。 太子真出点什么事,可有董诚和祝修远受的。 ……匆忙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翌日,又忙碌了一个上午,祝修远作为主心骨,却稍稍有了些空闲。 此时,正值午时三刻。 祝修远带了言大山,离开衙门,直接骑马,在大街上纵马飞驰,往董府的方向赶去。 像这种危机时期,城中早已没了往日的繁华与喧嚣。 凡城中青壮,皆被征调为民夫,城中妇孺,也纷纷闭门不出。 大街上很是冷清,几乎没有什么行人。 不一时到达董府,敲门进入,询问门房,得知董漱玉、董淑贞、老乞丐等,皆在后厅用饭。 于是祝修远留下言大山,独自赶往后厅。 不过等祝修远赶到后厅一看,却见后厅之中,只有董漱玉、老乞丐,还有丐帮刘、关二位长老,却不见董淑贞的影子。 并且董漱玉她们也正在用饭。 “修远回来了,想必你还没有吃饭吧……” 董漱玉放下碗筷,起身相迎,伸长脖子往外间喊道:“冬梅,取一幅碗筷来,再吩咐厨房,新做几道菜。” 祝修远正好饿了,于是依言坐下。 先扒拉了两口饭,待肚中饥饿稍减后,祝修远对老乞丐拱手道:“师父,如今江州城危,徒儿想请师父您老人家出手帮忙。” 那老乞丐白眉白须,红光满面,精神抖擞。 这些时日,老乞丐在董府好吃好喝,每日一道新菜,美酒烧鸡等更是不断,他老人家吃喝不愁,竟是发了一些福。 老乞丐随手一丢,将一根啃得精光的鸡骨丢出……那桌上的鸡骨业已堆成一座小山。 丢完鸡骨后,他那油腻的手往回一收,顺势就想在衣服上擦两下。 不过老乞丐似乎觉得不妥,生生忍住,转而拿起一张白净帕子,在手上擦来擦去。 “那邵州王残暴,将黔中之民,视作野兽猎物……嗝……老乞丐也早想为民除害……嗝……至于那燕人,老乞丐对燕人也没有好感,哈哈……嗝……所以祝小子你放心吧,就算没有这些……嗝……单单看在这两月的吃食上,老乞丐也不会袖手旁观……嗝……” 老乞丐一边用白净的帕子擦手,一边说话,还一边打酒嗝。 “徒儿多谢师父!” 祝修远大喜,忙拜了下去。 如果老乞丐出手帮忙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老乞丐扶起祝修远,又笑道:“不仅老乞丐要出手,刘、关二位长老……嗝……承你关照已久,此次守城之战,他们也会上城帮忙……嗝……” 祝修远又对刘、关二位长老拜了下去,感激之情,寓意言表。 刘长老扶起祝修远,并笑道:“祝司马和董刺史都是一心为民的好官,帮祝司马,就是帮整个江州城的百姓……” 关长老亦肃然道:“那邵州王,曾伤我丐帮多少弟子,这次我要杀了他,为死去的弟子们报仇!” 祝修远自然高兴,有了这些江湖高手帮忙,那他和整个董家,在这场守城之战中,定无大碍。 祝修远相信他们的实力。 “师父,那就有请您老人家坐镇董府,护得董府老小平安。刘、关二位长老,就麻烦两位跟着我一起上城墙……” “不!” 祝修远话还没说完,却被一直沉默的董漱玉打断。 祝修远、老乞丐和两位长老都看着董漱玉,不知她为什么说“不”。 董漱玉站起身来,走到祝修远身前。 说道:“不,修远,你可是要上城墙的,那城墙上危机四伏,刀剑无言,你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而府中并无敌人,有府中小厮即可,不需洪帮主留下。” 董漱玉说着,又对老乞丐盈盈一拜。 道:“洪帮主,修远他不懂功夫,手无缚鸡之力,如此上城墙,定是极为危险。而洪帮主武艺高强,身手不凡,小女子斗胆……想请洪帮主贴身保护修远……” “漱玉!” 祝修远大惊,就连他都不敢要求老乞丐贴身保护他。 太失礼了! 老乞丐身手高超,一帮之主,为人也算厚道,是个风云人物,值得敬畏。 “诶诶!” 老乞丐却摆了摆手,不去理会祝修远,只看着董漱玉。 他白眉白须,红光满面,一脸慈祥,笑道:“无妨,无妨,这些日子,老乞丐得享美食,其实全奈董大小姐……嗝……” “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今董大小姐既有所请,那老乞丐必有所应,哈哈……嗝……也算是报答董大小姐……嗝……亲手烹调的美食吧,哈哈……嗝……” 董漱玉粉白的脸颊霎时通红,低头不语。 她总有种感觉,有种被老乞丐看透的感觉,让人好生羞涩。 不过为了祝修远的安危,她也只能忍着羞涩,再次盈盈一拜,道:“小女子多谢洪帮主!” (未完待续) 第299章 佳话 “这……漱玉,可是这府中也要人保护,师父……这……” 这时,那刘长老却笑道:“既如此,那就由本长老来镇守董府吧,有帮主保护祝司马,就算祝司马想死,恐怕也难,哈哈!” 祝修远愣了半晌,只得拱手道:“如此,就麻烦刘长老了!” 此时,后厅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夫君,夫君,妾身来了,妾身要陪你一起上战场,一起杀敌!” 众人愣神间,纷纷转头,看向后厅大门。 随着话音刚落,果见是董淑贞闯了进来,风风火火,咋咋呼呼。 然而,当祝修远看清董淑贞的装束后,只觉脑中嗡嗡作响,不由眨了眨眼,他怀疑是不是看错了。 只见那董淑贞,并未穿着女儿家的长裙,而是套了一套铠甲。 一套粉红色的铠甲…… 肩上还捆着一条披风,黑色的。 因为披风太长的缘故,末端都拖在地上了。 另外,董淑贞也散了发髻,取下簪钗,转而戴了一顶头盔,也是粉红色的…… 活脱脱一员“粉红女将”。 不过这位女将的身材有些矮小。 动作也很幼稚。 她故作豪迈,大开大合,结果却杂糅了女儿家的娇态在其中,活脱脱一个四不像,叫人看了发笑。 祝修远、董漱玉、老乞丐,还有刘、关二位长老,瞧见董淑贞这幅装扮,顿时都呆了。 嘴角抽动着,似乎随时都能破笑。 然而,董淑贞却不自知,她这幅装扮啊,是多么的搞笑。 她仿佛没有看见众人呆愣的表情,见到祝修远后,不管不顾,一个健步跑来。 对祝修远笑道:“夫君,我已披挂完成,可以随你一同上阵了。嘻嘻,夫君,我们夫妻一同上阵杀敌,并肩作战,必传为一段佳话……” 佳话? 佳话个头! 祝修远忍着大笑之余,也不住咧嘴,这究竟是个什么娘子…… 这时,另有两人也跑进后厅,却是夏舞与秋雯两个丫鬟。 祝修远与众人一见之下,再次一呆,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原来夏舞和秋雯竟也“披挂在身”,各自整了一套粉红色的铠甲。 夏舞倒还罢了,她本就习有武艺,是个武人,这身铠甲披挂在她身上,其实看起来比董淑贞还自然一些。 因为董淑贞幼稚的动作与幼稚的言行太多了,小孩子似的,一点也不像上阵杀敌的女将。 相反,夏舞却沉稳得多。 不过最令众人捧腹之人,却是秋雯。 秋雯柔柔弱弱,手无缚鸡之力,不过也套了一套铠甲。 那铠甲笨重,远不如寻常衣裙来的轻松柔软。 秋雯“披挂在身”,总感觉不太自在,走起路来扭扭捏捏,左支右绌,看起来比董淑贞还更搞笑。 她那小脸儿本就憋得通红,再经祝修远等人一笑,更是红得透光。 她低着头,绞着两手,做出羞涩女儿态。 但她偏偏又套上了一套粉红铠甲……两相结合起来,真叫人笑得肝疼。 “哈哈哈哈……” 祝修远乐得不轻,指着秋雯,笑得差点岔气。 自江州城危以来,祝修远还是第一次笑得如此畅快。 “哈哈……秋雯,你怎么也穿了这么一套铠甲,莫非你也要上阵杀敌不成?” 秋雯绞着两手,不由后退一步,低头小声道:“姑爷,奴婢也不想穿的,可是……可是小姐硬要奴婢穿上……” 祝修远不由严肃着脸,看向董淑贞,结果还是破笑了,笑道:“娘子,你胡来就是了,为何拉上夏舞与秋雯?瞧瞧秋雯,都快没脸见人了。” 董淑贞大眼扑闪,眼珠转动了两下,像是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不过很快,她眼神又坚定下来:“夫君,我们三个都要上阵,妾身和夏舞帮夫君杀敌,秋雯则在一旁加油打气……” “胡闹!” 祝修远死死忍住笑,拼命紧绷着脸。 斥道:“上阵杀敌,凶险无比,哪是女儿家应当做的事。” 接着祝修远脸色缓和,说:“为夫知道,你已学了一身武艺,可是师父他老人家会保护我的,娘子你就不用去添乱了吧。” 董淑贞把嘴一瘪,委屈巴巴的说:“夫君,妾身现在可厉害了,你就让我去吧……” 接着又四处找老乞丐:“师父,师父您说,徒儿现在是不是很厉害呀?” 老乞丐笑得肚子痛,闻言打了个哈哈,敷衍道:“厉害,厉害……” “夫君,你听,师父都说人家很厉害了,你就让我去嘛。” 嘶。 祝修远深吸口气。 瞧着董淑贞那祈求的神清与目光,他心里需憋足了气,方才能将“心软并答应董淑贞请求”的冲动压制下去。 “不行!城墙上太过危险,你不能去。” 祝修远一口咬定,坚定摇头,并别开视线,不去看董淑贞那祈求的神清与目光。 他最受不了这个。 “可是夫君都去了。” “为夫身为江州司马,为官一方,为民着想,应该去的。” “可是……可是我……我还是江州司马的夫人呢,正所谓夫唱妇随,夫妻同心,所以妾身也应该去。” “这……” 祝修远龇牙咧嘴,绞尽脑汁,得要想个什么办法才行,打消董淑贞随他一起上城墙的念头。 他这个娘子,哎…… 若说打骂,祝修远实在舍不得下手,更何况还打不过。 若与之讲道理……跟女人讲道理,他怕是疯了不成。 那这么办呢? 对了,有了! 祝修远忽然福至心灵,想到一个压制董淑贞的妙法。 “可是娘子,若你上城墙的话,岳父大人定然不会同意的!” 祝修远说完后,立即瞪大了两眼,仔细去瞧董淑贞的神色。 果见董淑贞小脸儿骤变。 眼中闪过一道名为“骇然”的光芒。 她紧紧抿着嘴,两眼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不敢再发一言。 哈哈,成了。 看来还是只有董诚能吓得住她。 祝修远决定趁热打铁:“更何况,家里也需具身手高强之人保护啊,娘子,你想想看,漱玉她们独自待在董府,而你、师父他们都不在,要是闯入一武艺高强之人,那该怎么办?” (未完待续) 第300章 巡城 祝修远说着,悄悄瞄了眼董漱玉。 两人视线短暂接触,不过董漱玉却已明了祝修远的意思。 因此董漱玉也走来,拉着董淑贞的手,说道:“贞儿,修远说的也不无道理,你们都走了,若是有人闯入董府,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董淑贞大眼扑闪,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看一眼祝修远,又瞄一眼董漱玉。 神色开始迟疑,不过她也不笨,忽转头看向刘、关二位长老,说:“那可以请刘、关二位长老留在家里啊。” 刘、关二位长老互相对视一眼,各自后退一步。 算了,这场“争斗”,他们还是躲开为妙。 祝修远悄然与董漱玉眼神交流一番。 笑道:“不妥,不妥,娘子你想,刘、关二位长老,乃是男子之身,留在府中镇守,实在不妥啊。娘子,为夫思来想去,始终还是觉得,只有你才能堪此重任!” 祝修远说完,董漱玉又补一刀:“贞儿,你就留下来吧,若你们都走了,留我一人在家中,姐姐心里害怕呀!” 董淑贞终于动摇,在祝修远和董漱玉灼灼的目光下,她扑闪着大眼,最后无比委屈的说:“那……那好吧,妾身就留下来,镇守家里……” “好,这才乖嘛!”祝修远摸了摸董淑贞的头笑道。 搞定了董淑贞,又简单扒拉两口饭,祝修远就带着老乞丐、刘长老、关长老,随同言大山,一共五人,在董府大门外,翻身上马。 “夫君,你要平安回来呀!” 董淑贞依偎着姐姐董漱玉,单手挥舞,翘首以盼。 董漱玉也叫道:“修远,注意安全!” “姑爷,一定要平安回来!”秋雯和夏舞也在后面叫道。 祝修远却已扬鞭出发,在那飞驰而去的马背上,祝修远稍稍回头。 看向府门口处,只来得及应了句:“放心吧,我一定平安回来……” 随后马儿转过街角,马蹄声也逐渐消失。 彻底走远了。 董淑贞呆呆看着夫君消失的方向,忽然哇的一声大哭,依偎着董漱玉,两个香肩阵阵抖动,泣不成声。 …… 江州城城墙,北门。 祝修远也换上了一身铠甲,通体雪白,并整了个红色披风,走动间,红色披风迎风而动,猎猎作响,看起来瘙气满满。 祝修远在城墙上来回走动,巡查准备情况。 滚石、檑木、弓箭、灰瓶等,皆已其备,守城之兵,也早已分配到位。 言大山、刘长老、关长老三人,则跟随祝修远的走动而走动。 跟在他后面贴身保护他。 至于老乞丐,则抱着个硕大酒葫芦,仰躺于城楼屋顶,还不时从怀中掏出一只鸡腿……很是怡然。 巡视完城墙上的准备情况,祝修远又四处走动,到处巡查。 巡查各处重点物资储备库,如粮仓、军械库,及存放守城工具的仓库等。 滚石、檑木、弓箭、灰瓶、猛火油等,在仓库里堆积如山,不过祝修远还嫌不够,仍派人四处搜集各类物资。 巡视一圈下来,已是一个时辰后。 再次返回北面城墙,倚靠城垛,两手扶着沧桑的、坑坑洼洼的女儿墙,极目远眺。 前方不远处,就是那滚滚长江。 从城墙上望去,可见浪花朵朵,波涛依旧。 不过那江面上,早已没有一艘船只,静悄悄的,十分干净。 远处,长江北岸,依稀可辨,不过单凭肉眼,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因此,也就无从更早一步发现燕军的动向。 燕军若要进犯陈国边界,必先渡江。 可是陈国之水师,全都聚集在健康城附近。 像江州这样的偏远州县,江面上是没有多少水军的。 江州大营倒是有一些,不过也都被鄱阳王带去了邵州。 而江州城的守城人员,能上阵杀敌的,满打满算,也只有三千三百人。 计有鄱阳王府家将两千,州衙州兵五百,震泽王府家将三百,另有太子卫率五百。 太子卫率本有一千,但留了五百在那州衙后宅,保护太子,所以只有五百支援守城。 除此之外,就是些州衙和浔阳县衙的衙役,这些人勉强可用。 再往下,就是征集的民夫了,不过民夫上了战场,等于送死…… 也有那不怕死的民夫,嗷嗷叫着,要死守江州,祝修远着人将之集中起来,做突击操练…… 至少要知道该怎么用刀砍人,怎么用枪刺人等。 这就是后备力量。 若形势真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那就只能派这些勇士上阵…… 所以,江州守城之兵尚且不足,那就更加不可能派人防守江面了。 燕军可直接渡江,直奔江州城下! “哎!” 祝修远轻轻拍了拍城墙上沧桑的女儿墙,心道:“要是有一支望远镜的话,那就方便多了,至少可以远距离观察一下长江对岸的情况。” 不过祝修远心里也知道,以如今的情况,莫说望远镜,就连玻璃造出来都难! 所以祝修远叹气。 不过叹气者无心,听叹气者却有意了。 那言大山,一直跟在祝修远身后,听了祝修远的叹气,却误解了他的意思。 以为他叹气,是在叹当前局势…… 不用说,江州的局势很危险。 因此言大山开解道:“恩公勿需叹气,若事不可为,小人定会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救得恩公一命!” 祝修远见言大山说得如此严肃,说得如此沉重,影响士气,因此笑道:“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坚持到最后的!上次的天灾,我们都挺过去了,这次也一样能挺过去!” “哈哈,说得好,祝小子你能临危不乱,还有心情说笑,看来你有绝对的把握啊?” 不知何时,那老乞丐已悄然来到祝修远身后。 口吐酒气,手里还抓着一只大鸡腿。哈哈大笑不止,并以别样的眼神盯了眼他。 祝修远心里一动,眼神一凝,心道好快! 他根本就未曾注意到,老乞丐是何时过来的。 似乎刚才他还瞥到,老乞丐正在那城楼屋顶…… 祝修远震惊之余,不由去看言大山的神色。 (未完待续) 第301章 号角 见言大山脸上亦微露震惊,一脸的不可思议…… 虽然早已知道,老乞丐身手高绝,不过见了他这新露的一手,就连在“两千精锐兵卒中不败”的言大山,也面露惊色。 来去无踪,快如闪电,真叫人心里再次震撼! “师父……” “哈哈,不用管我,你们聊你们的,放心吧,老乞丐在该出现的时候,自会出现。” 祝修远见了这“来无影去无踪”的境界,心里顿时激动起来,这说明什么,说明他的生命安全有了保障了啊! 激动的祝修远心潮澎湃,不由再次一拜,对这种“术业有专攻”的人才,祝修远由衷敬佩。 与此同时,也为他费心巴力留下老乞丐的决定而感到骄傲。 心道:“我真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伯乐’!有一双识人的慧眼,哈哈,我真是太厉害了!” 然而,当他拜完抬头,却见那里早已空空,没了老乞丐的影子。 祝修远忙调头四顾,果然又在那城楼的屋顶上发现了他…… 他什么时候跑上去的? 真神了! “报————” 此时,一位斥候快步跑来。 那个“报”字拖着长长的尾音,如警钟长鸣,震慑人心,转瞬之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 祝修远亦转身,面对那斥候。 并上前跨了一步,好让他肩上红色的披风飘荡起来。 “何事?” 祝修远开口询问,不过他心里还想着老乞丐的高绝身手。 现在他心里又开始骚动,究竟要不要将习武健身的想法“捡”起来呢? “禀司马大人,武昌县、彭泽县皆传来战报,那燕国大军,业已渡过长江,直奔城下,敌我双方已展开惨烈的攻城与守城之战!” “我江州对岸,燕国四皇子赵普,亲率五万大军,声威甚壮,也已出发,不时就将渡江而来!” “什么!” 祝修远闻言面色大骇,心里习武健身的想法,顿时被抛到了爪哇国。 “武昌县、彭泽县已经开始攻城战了?” 言大山闻言,深吸了口气,并暗中搓了搓手,激动得面红耳赤。 说道:“恩公,从陈国版图看,我江州属于凹陷进去的一块,所以燕军的进攻稍显慢些,不过由此看来,燕军很快就要打过来了,我等应做好应战的准备。” “竟是燕国四皇子亲自率军。” 祝修远瞥了眼言大山,转身面向长江对岸,冷哼道:“赵普,你还真看得起我啊!” 祝修远不由想起,在那浔阳楼二楼,初次与赵普见面那次。 赵普就说过“本王想要的东西还未曾失过手”的话。 如今赵普亲率五万大军,直奔江州,应该不可能单单只为了祝修远而来。 不过那些话一一闪过祝修远耳畔,犹如魔音入耳,挥之不去,让他很不舒服。 “燕国四皇子亲自率军,非同小可,你等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谨慎应对,不得有一丝懈怠,明白了么?” “明白!” “明白!” …… “祝兄,祝兄……” 这时,刘文彩忽然跑了上来。 跑近后,喘气道:“祝兄,那赵普阴险狡诈,手下尽是些精兵强将,我等需万分小心才是!” 那刘文彩,原先在城墙下,监督安置投石机之事,故未曾与祝修远一起四处巡视。 不过他也得了禀报,竟然是赵普亲自率领五万大军杀过来了。 刘文彩再怎么说,也是震泽王世子,见识还是有的。 他岂不知赵普之威名。 于是顾不得其他,飞奔上城墙,只为提醒祝修远,万不可轻松大意。 与此同时,江州州衙。 江州刺史董诚的值房中。 那战报也传到了这里。 “竟是赵普亲自率兵,整整五万之数……” 董诚接报后,顿时呆立当场,心中震颤,差点说不出话来。 李林洲接着说:“我江州守城之兵,可堪一战的,止有三千余人,三千对五万……” 李林洲也说不下去了。 …… 申时,下午四点钟左右。 江州城墙,北门城楼,忽然号角齐鸣,鼓声雷动。 号角的呜呜声,战鼓的惊雷声,震天动地,响彻云霄。 “燕军来了!” “打起十二分精神……” “各就各位……” 城墙上,短暂忙乱一阵,不过很快安静下来。 该准备的守城武器,如雷石滚木弓箭等,早已准备妥当,守城的兵卒也早已就位。 适才忙乱,只不过是在检查。 检查守城兵器,检查自身铠甲等。 由于早有准备,自然检查无误,所以适才那番忙乱,只是短暂的。 号角的呜呜声还在响,如凄厉的嚎叫,也如那招魂的魔音。 它无法阻挡,捂住耳朵也能听见。 不管你愿不愿意,它都能直透耳膜,生生闯入脑中,持续不断的震慑着所有人的心神。 天上,乌云汇聚,遮天蔽日。 原本就是不见太阳的天气,如今更是见不到,直欲天黑,光线骤暗。 压抑的天气,压抑的号角之音,如一块巨石压迫着所有人的胸口。 他们憋足了气,咬紧了牙,静静躲在斑驳厚实的女儿墙后,手里拿着弓箭,微微探头,透过女儿墙的凹陷,往远处的长江眺望。 所有人都在静静眺望,都在静静等待,无人说话,也无人走动。 只有那凄厉的呜呜声,在城墙上下来回激荡,似是打气,也是壮胆,更像是送葬的哀乐。 一种金戈铁马、马革裹尸、刀光血影的感觉,从每个人心底深处油然而生。 铁血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种感觉,这种气息,使整个身体不由悸动,如一股暖流流过全身,也如一股寒流浸透血肉。 心里悲哀默叹之余,又满怀激荡! 那呜呜呜的号角之音,不仅凄厉,而且传得还特别远。 不仅城墙上守城的兵卒听到了,就连江州城北,大半个城池,从大街到小巷,从高楼到深宅,绝大多数人都听了个清楚明白。 正忙着搬运物资的民夫,闻声顿止,呆立原处。 他们脸色肃然,不由望向北城楼,然后又各自眺望家的方向。 战争的残酷,战争的悲痛,民夫们有着切身的体会,远不是祝修远这种穿越过来的“二哈哈”所理解的那样。 (未完待续) 第302章 悬殊 城中妇孺老幼,大多深藏家宅,闭门不出。 随着这凄厉的号角之音陡然传来,有那失手打碎杯碟的,有腿软体麻站立不稳的,全民皆惊,不一而足。 也有那孩童,大哭不止,吓得四处找娘。 另有犬吠鸡鸣,鸟雀嘶叫,闹得大半个城池都不安生。 祝修远、刘文彩与言大山等,矗立城楼。 隔着女儿墙,正往远处的长江极目远眺。 只见那的江面,宽阔朦胧,本该明亮如玉带的。 但此时却戳满了黑点,如蚂蚁搬家般,密密麻麻,并不停攒动。 那就是燕军,正在那渡江! 祝修远和言大山死死盯着那燕军,审时度势,计算距离。 他们在这城楼,负责现场指挥,比如什么时候搭弓放箭,什么时候往下丢雷石滚木等,皆需他们擂鼓传令。 所以他们需时刻关注燕军的动向,保证每条命令准确,及时。 这古代的守城战法,其实祝修远不太懂。 他对守城战的所有印象,全都来自于后世的沙雕电视剧……单靠这些显然不够。 不过他的随从,言大山,却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 言大山,本就是军中小将,熟知兵法韬略,也上过真正的战场,算得上是一员悍将。 不过因为言大山生于浮梁县茶农之家,茶农被压迫盘剥,他仗义执言,还打了人,结果却是他被逐出军营,被判入狱。 后来言大山刑满释放,在城外山下,发生了劫持祝修远那一出…… 不过后来也正是因为祝修远的帮助,言大山才得以活命,言大山遂甘当随从,做牛做马,以报救命之恩。 言大山做祝修远随从这段时间,对往日军中之事,绝口不提。 只一心一意跟着祝修远。 大丈夫言出必践,他要一辈子报答恩公,往日旧事,还提它做甚。 不过后来,随着祝修远的地位水涨船高,先受鄱阳王赏识,后又得杨廷玉提拔。 祝修远本人,更是对鄱阳王府家的家将垂涎三尺。 现在更不得了,祝修远竟然开始指挥一场守城之战,这是兵事啊,他正好擅长…… 所以,言大山终究展露了这方面的才华。 不过因为种种原因,言大山并不愿担起指挥守城之战的重任,只愿在祝修远身后协助…… 也就是说,祝修远和言大山两个人,共同组成了“指挥官”。 至于震泽王世子刘文彩,则杵在祝修远身后。 刘文彩虽是将门子弟,乃震泽王世子,他父王手下也掌管着五万兵卒。 但是,刘文彩喜欢的并不是舞刀弄枪,也不是兵法谋略,而是诗词歌赋,饮酒抚琴等。 此番刘文彩虽积极参与江州守城之战,更亲上城楼,身临战场。 不过他也只是为了祝修远而已,他本人对这种打打杀杀的事不感兴趣。 自然,对指挥作战之事,他更不感兴趣。 只从旁观战,偶然提点意见。 再这么说,刘文彩也是震泽王世子,自小耳濡目染,某些方面的意见还是颇有建树的。 而对于同处于城楼的刘、关二位长老来说。 他们比任何人都凝神戒备,四处打量。 因为他们的任务是保护祝修远等人的安危。 在他们看来,危险的来源有两处,一处是燕军射来的冷箭,第二处,则有可能来自于己方。 或不满城危的百姓,或燕军奸细等,皆有可能冲上来砍杀祝修远等。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危机四伏,由不得刘、关二位长老不如此谨慎。 至于那老乞丐,众人都不知他现在何处。 不过祝修远相信,只要他需要老乞丐救命的话,老乞丐就一定会及时出现,对他的身手,祝修远很有信心。 …… 近了。 近了。 燕军已经很近了。 他们冲刺的速度很快,这才短短几个呼吸,祝修远就已能看清他们的身形步伐。 这是骑兵,他们渡江的同时,也将战马一起运了过来。 看着潮水般涌来的燕军,祝修远呼吸顿紧,似乎憋着一口气…… 这毕竟是他第一次亲临古代战场,还是第一次指挥古代作战。 更让人无语的是,他就是一半灌水…… 所以多重原因之下,祝修远略显慌乱。 “恩公,燕人骑兵嚣张,竟直奔而来,殊不知我们已在必经之路上设下陷马坑,先给他们来个下马威!” 言大山偶然瞥见祝修远的异状,故出言提醒。 奇怪的是,听了言大山此话,祝修远果真逐渐安定下来,或许……是为了不在下属面前出丑吧。 安定下来的祝修远,与言大山交换了下眼神,接着又极目远眺,将整个燕军的动向尽收眼底。 只见燕军的先头部队全都是骑兵,正急速奔来,气势如虹。 骑兵之后,则是数之不尽的步卒,密密麻麻,蚂蚁搬家般。 祝修远等见燕军多如蚁群,顿时皱眉不止…… 对方可是有五万大军呐,而他们呢,可堪一战之兵卒,才只有三千多人。 双方对比,悬殊太过巨大了! 言大山、刘文彩等,心中皆惴惴,有些不安。 但祝修远舒了口气后,却比言大山他们还要淡定,脸上的惧意也浅得多。 因为他早已准备了几件大杀器,足够燕军喝一壶的。 坚持几天,等待援兵,应该没有问题。 随着燕军如潮水般涌来,江州城楼上的凄厉号角也跟着停止。 此时,那城墙上,躲在斑驳女儿墙之后的守城兵卒,这才猛吸一口气。 随后呼吸急促,久久方才平复。 在那凄厉的号角声下,如泰山压顶,压得人都不能呼吸,方才他们一直在憋气,直到号角声停,他们才能呼气…… 与此同时,一串鼓声雷动,鼓点密集,富有一定规律。 这鼓声传遍整个城墙,也传遍大半个江州城。 这是搭弓的命令。 于是所有守城兵卒纷纷行动,从箭壶中抽取箭簇,搭在弓弦上,做好放箭的准备。 城楼上,祝修远等依旧紧盯着燕军的动向。 “快了!” 言大山脸庞肃然,两眼直视前方。 “燕人骑兵即将踏入陷马坑!” (未完待续) 第303章 战阵 【这场仗打完,第二卷也就完结了。第三卷是进入朝堂的故事。另外提一下,第三卷,第四卷,第五卷的详纲已经完成,第六卷已有大体构思,待完善详纲……】 随着言大山话音一落,只见冲锋最前的骑兵,忽然连人带马,整体下陷,眨眼间就不见踪影。 这就是祝修远他们事先准备的陷阱了。 在地上挖掘大坑,坑底铺上剑、竹、木等尖刺,再以轻薄木板覆盖其上,铺上砂石草茎,布置得与正常地面一般无二。 燕军骑兵急速冲来,分辨不出陷阱,故在疾驰中掉入大坑,连人带马串在坑底尖刺上,死于非命。 而后面的骑兵收势不及,还能坑掉一批。 燕军要损失很多骑兵之后,方才能勒停战马,不再送死。 看着那气势如虹的燕军骑兵,一大片一大片的陷入大坑,像是下饺子般,祝修远等矗立江州城楼,顿时哈哈大笑。 “好,这些该死的燕人,也让你们尝一尝我江州的厉害,哈哈……” 燕军遭遇陷阱,攻势自然一顿。 燕军某处,许多勇悍兵卒簇拥着一人,跟着进攻的步伐,也正在往江州城的方向逼来。 这被簇拥之人,正就是那燕国四皇子,赵普。 “前方何故停止,去将先锋将官叫来。” 赵普骑乘高头大马,脸色微沉。 他身后旌旗如云,战马长嘶,黑压压一片,整个架势看起来很有派头。 “属下遵命!”一传令官躬身领命,拍马飞奔而去。 不过这位传令兵刚走,就有一人拍马奔来,下马拜道:“禀四皇子殿下,我军先锋骑兵遭遇陷马坑,死伤数百,先锋大将已令人掘土填坑,少时即可继续前进!” 赵普脸色不变,哼道:“区区陷马坑,就想阻我五万大军?呵呵,此番本皇子亲率五万大军,必先攻取江州城,再活捉祝修远。本皇子说过,我想要得到的东西,还未曾失过手。” 赵普身后,那首席谋士亦骑马跟随,他头戴方巾,身着布袍,手执羽毛扇,形状猥琐。 听了赵普的豪言,首席谋士立即拍马上前半步,谄媚拱手道:“殿下勇冠三军,智谋无双,我大燕儿郎更是骁勇善战,不惧生死。小小江州城,守城之兵不过数千,如何是殿下的对手,殿下攻取江州,无异于探囊取物,手到擒来!我大燕必胜,殿下必胜!” “必胜!” “必胜!” 周边燕军也跟风,摇动旌旗,声势甚大。 “说得好,哈哈哈……” 赵普豪情万丈,纵声大笑,仿佛胜利已在眼前。 就在赵普等人互相吹捧间,那陷马坑已被掘土回填,平履如地,可供大军通行。 所以燕军再次动了。 不过这次,他们没有再火急火燎,骑着战马横冲直撞。 万一前面还有陷阱呢? 而且也不是骑兵带头冲锋了,而是步卒在前,且走且试探。 尽管燕军挺近的速度慢了下来,不过随着时间往后推移,燕军已无限接近江州城。 江州城楼上。 “还需百步到达弓箭射程。” “还需七十步……” “还需六十步……恩公,燕军又停下了!” 祝修远点了点头,看着远方的燕军原地停止,不再前进,肃然道:“燕军之弓箭,优于我陈国,多出五十步的射程……注意躲避,谨防燕军仗着弓强箭快,先对我城进行弓箭试探。” 随着祝修远下令,城墙上再次响起一连串鼓点。 急促而富有规律,这就是传递的信号,一般人听不懂,不过守城之兵却能听明白。 过不一会儿,言大山忽然大叫:“恩公,燕军动了……那是弓箭手?恩公猜测得不错,燕军果然仗着弓强箭快,要对我方试探攻击。” “注意躲避!” 话音刚落,飞蝗般的箭雨就已经倾斜着从天而降。 咚咚咚咚,连串声响,那是雨点般的箭簇撞击在城墙上的声音,果真如下雨般。 祝修远等躲在城垛后面,听着那咚咚咚的声音,心如擂鼓。 偶尔还有个别箭簇,透过斑驳女儿墙,射入城楼中…… 祝修远心中骇然,切身感觉到了战争的残酷。 要是这箭簇射在身上,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啊,更何况还有如此多的箭簇…… 祝修远作为一个现代人,就连做梦做未曾做过这样的梦。 这可是战争呐,还是古代的战争。 此时,他心中满是新奇,刺激,恐惧,骇然,当然更多的还是坚定。 连绵箭雨,飞蝗直下,持续了半刻钟有余。 待攻势稍减,言大山冒死探头,往外一望。 随即叫道:“恩公,燕军已步入我方弓箭射程,可以反击了。” 言大山刚刚说完,就立即缩头,闪电一般,原来有一只流矢刚好贴着言大山的脸面飞过,要是言大山再慢一点,虽不说致命,但破相已是必然。 “好险,大山你没事吧?”祝修远后知后觉,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恩公,没事,没事,一只流矢而已,小人还躲得过,不过恩公你先不要出来,太过危险了!” 言大山咧嘴一笑,龇出满口白牙。 “没事就好……”祝修远拍了拍胸口。 此时,在他心中,战争的残酷性再次刷新。 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天差地别,原来真的会死人啊,并不是开玩笑的。 待惊魂稍定,祝修远就吩咐鼓手下达新的命令:“开始弓箭还击!” 霎时,一连串密集的鼓点,震天雷般,响彻整个城墙。 躲在城垛后的守城兵卒,纷纷冒险放箭,对燕军进行反击。 “啊!” “啊!” 过不一会儿,只听那城墙上不时传来惨叫,此起彼伏,犹如夏夜蛙鸣。 那是被燕军弓箭所伤的兵卒。 他们每惨叫一次,祝修远的心脏就抽一次…… 那可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啊,不是挂在木板上等待客人射击的气球,那是人! 可是转瞬之间,随着惨叫声此起彼伏,就已经逝去这么多条人命了…… 祝修远心如擂鼓,浑身血液加速,瞪圆了两眼,他如那溺水之人,安全感全失,呼吸困难,只有用后背紧紧抵着城垛,后背反弹回来的力道,那种厚实感,那种稳定的感觉,才能让他感觉踏实,不至于被“淹死”。 (未完待续) 第304章 火气 而那刘文彩,虽是将门之子,不过他并没有真正上过战场。 此时,他与祝修远躲在城垛后面,祝修远紧靠城垛,刘文彩则紧挨着祝修远。 他手脚微微颤抖,手抓祝修远胳膊,每响过一声惨叫,他浑身就缩一下,竟是比祝修远还怕。 不过祝修远很快调整好心态,他心里一直默念,这是战争,这是战争,哪有不死人的…… 尽管祝修远心里害怕且恐惧,不过在言大山看来,恩公没有吓得腿软已经是很好了,毕竟谁都有第一次…… 喊杀声震天,战鼓雷动,其间夹杂凄厉惨叫…… 这真是一场令人难忘的“战场交响曲”啊。 敌我双方,互以弓箭射击,你来我往,各有损伤。 陈国之兵卒虽弱,但据城而守,又居高临下,可谓占尽优势。 但燕军更加勇悍,竟不顾生死,勇往直前,冒着城墙上覆盖下来的箭簇,直奔城墙脚下。 祝修远克服了心里障碍,遂鼓起勇气,偷偷探头,往外面瞄了一眼。 只见那燕军弓箭手在前,其后跟着攻城的兵卒。 或扛着长长的攻城梯,或推着笨重的攻城锤,随着前方弓箭手的推进而前进。 再往后,尚有如云的燕军在列队等候,乌压压一片,仿佛无边无际…… 燕军共有五万余人,此时攻城之人,只占其中少数。 再想到己方,可堪一战之人,只有三千余…… 一想到这点,祝修远就想哭。 太惨了,三千对五万,虽说是守城,但时间一长,会很难挨过去啊! “燕军已攻到城墙脚下!” “燕军已开始架设攻城梯!” 祝修远与刘文彩躲在一个城垛后面,只听言大山在那不停的说。 言大山身手不错,不怕弓箭,所以他就是祝修远的“眼睛”。 守城之战进行到现在,祝修远早已稳定了心神。 听闻燕军已在架设攻城梯后,他淡定下令,启用雷石、滚木、灰瓶、金汁等,直往城下燕军的头顶招呼。 磨盘大的雷石被投掷下去。 陈国守城之兵卒,居高临下,举起大石头往下一砸,不需怎么用力,“地球重力”自会将之加速。 待大石头临近城墙脚底,已势如陨石,兜头砸下,被砸中之燕军顿时变为一摊肉泥,瞬间死于非命。 除了雷石之外,城内布置的投石机也开始行动。 抛出一颗颗石头“炮弹”,飞越城墙,砸向燕军…… 滚木,就是一截大原木,表面插上尖刺,刺猬一般。 滚木从城墙上滚下,势大力沉,直接在下面“犁”出一片空地。 再加上滚木上的尖刺,真个是触之必死,挨着既灭。 灰瓶,则是装满了生石灰的瓶罐。 从城墙上抛下去,落地既碎,生石灰喷洒四散,一可阻碍燕军视线,二可伤及燕军眼睛…… 至于金汁,就五花八门了,凡是滚烫伤人之物,都可熬练成汁,作为金汁使用。 如融化的金属,如滚烫的开水,如滚油,也如……尿! 不过金属、油脂等太过昂贵,所以一般的金汁就是滚烫的尿液…… 那酸爽…… 不幸被金汁浇中之人,虽不立即就死,但必痛苦哀嚎,满地打滚,瞬间失去战斗力。 至于猛火油、黑火药等,祝修远还藏着掖着,现在不是拿出来的时候。 得益于鄱阳王府的家将,那真是精锐中的精锐,又得益于守城的地利,居高临下。 虽死伤惨重,但也总算抵挡住了燕军的一波又一波攻击。 燕军攻城之梯,有数百架之多,不过并未让一个燕军攻上城墙。 全都在中途被雷石、滚木、灰瓶、金汁等砸死砸伤,就连梯子都给它砸烂了。 不过,己方受到的损失也十分惨重。 有那张弓搭箭之人,还未曾放箭,就被城下射来的箭矢射中,当场死亡。 也有那高举雷石之人,正要将之往下砸去,也被城下箭矢射中,大石头没丢下去,反倒把自己压成肉泥。 同理,放滚木的,扔灰瓶的,浇金汁的,都有可能被城下射来的箭簇射中,死于非命。 这简直就是一场消耗战! 不仅消耗弓箭、雷石滚木等物资,也消耗人命。 这才第一次交战,双方就已死伤上千人了。 真个是人命如草芥啊!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城楼中,祝修远赤红了双目。 “燕军人多,我们不能再陪他们消耗下去。传本官命令,上猛火油!我要让他们尝尝粘上既燃,扑之不灭的滋味儿!” 猛火油这东西,属于易燃易爆物,十分危险。 所以它的储存有一定的要求,直接表现在外的特点,就是取用不便。 在取用猛火油的同时,燕军忽然改变战术。 不再使用攻城梯,妄图直接攻上城墙。 而是改用攻城锤,着重撞击江州北城门。 所谓攻城锤,其实就是一辆大车,上面装有一截大原木,前端削尖,众兵卒推着这大车,借势撞向城门。 自然,这攻城锤的车辆,外罩有铁甲,以保护推车之兵卒。 弓箭、雷石、滚木等皆难以伤及。 它在战场上横冲直撞,很是凶猛,令人畏惧。 不过祝修远一见那攻城锤,顿时笑了:“呵呵,寻常弓箭雷石等无法伤你,那就请你品尝一下猛火油的滋味吧,哈哈,你来得正好,正好用你来增长一下士气!” 祝修远状若疯癫,双目赤红,面目五官已经扭曲,死死盯着城墙下的燕军,还有那横冲直撞的攻城锤。 死了这么多人,祝修远心中早已憋足了火气。 也激了他心中潜藏的愤怒,他要报复,狠狠的报复! “祝兄,你没事吧?”刘文彩缩着脖子,看着祝修远,两眼瞪得溜圆。 刘文彩也是初次上战场,早就吓坏了,不过他还在死撑着。 “恩公,冷静!”言大山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镇定得很,丝毫不乱。 而那刘、关二位长老,依旧凝着眉,冷着脸,四下打量,聚精会神,谨防冷箭。 “没事,我没事!” 祝修远深吸口气,待心绪稍复,又说:“将猛火油泼在那攻城锤上,再以火箭点燃,将那攻城锤给本官烧成渣!” (未完待续) 第305章 流矢 猛火油这种东西,在当下,识得此物之人都不多,更加没有用于军中的实例。 老乞丐等人之所以认得此物,全仗他们的身份,身为丐帮帮主和长老,对此等奇门武器,自然略知一二。 是的,猛火油被当成江湖中人的奇门武器,对于猛火油之特性,猛火油之产地,自然捂得严严实实,世人极少得知。 燕国四皇子或许知道,但燕国普通兵卒定然不知。 再者,猛火油产量极其稀少,且运输不易,存储不便,遇火既燃,燃起来后,扑之不灭,甚至爆炸伤人…… 所以几乎没有人想过,在战争中大量使用猛火油。 因为他们不懂得使用这易燃易爆物,恐怕还未伤敌,自己倒先被炸死了。 不过猛火油的种种缺陷,在祝修远这里,全都不是问题。 “我们去那,北城门上方的城墙,我要亲眼看着,看着那攻城锤被烧成渣!” 祝修远的视线一转,从城墙下那缓缓移动的攻城锤上撤回,看向言大山,及刘、关二位长老。 城墙下,众燕国兵卒喊着号子,躲在铁甲下面,推动体型巨大的攻城锤,缓缓而坚定向前移动。 攻城锤,其形如巨龟,外罩铁甲,犹如坚硬的龟壳。 合抱的原木前端削尖,露出一截圆锥体的白,显眼而狰狞。 它如一柄横亘的巨剑,“剑指”江州北城门。 祝修远看完言大山及刘、关二位长老,径直转身,走出城楼。 沿着古老而沧桑的城墙,越过城墙上激战已久的守城兵卒,快步如飞。 他白甲红披风,白甲如雪,红披风如血,走动间,白甲铿锵,红披风猎猎,红白相间,格外显眼,也格外瘙气。 祝修远这身装扮,帅倒是帅了,但也太显眼,走在城墙上,简直就是最显眼的活靶子。 城墙下的燕军,举箭射击时,非常容易以祝修远为目标。 所以,祝修远才刚走出城楼,几支利箭呼啸,竟直扑而来,带着刺耳的破空之音。 “祝司马小心!” “恩公小心!” 刘、关二位长老,还有言大山,皆以保护祝修远为己任。 他们见祝修远转身走出城楼,快步而去,所以他们也立即跟上。 这不,一出来就发现几支利箭破空而来,三人惊骇,不由分说,一起动手,将所有箭矢一一拦截。 “祝兄……等等我……” 城楼中的刘文彩,见众人都离开,他下意识也想跟着一起去。 不过他才刚踏出半步,面色着急,火急火燎,却瞧见言大山与刘、关二位长老联合出手,勇挡利箭,护得祝修远安全那一幕。 好危险! 刘文彩心下骇然,吓坏了。 遂不敢乱动,竟当场僵硬在那,两眼鼓瞪如铜铃,如坠冰窟,半只脚也还露在城楼外面。 “小王爷,小心!” 城楼中也有震泽王府的家将,乃刘文彩心腹,乍见此景,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忙拉着刘文彩两个胳膊,用力一拉,生拉硬拽,将僵硬了的刘文彩拖了回来。 经家将们一拉,刘文彩霎时回神。 忙向前一望,却见祝修远已在言大山及刘、关二位长老的护送下,逐渐远去。 不时有冷箭向祝修远射来,呼啸尖锐,如死神的呼唤。 不过有言大山等人护在身边,他们皆是好手,不惧冷箭,所以祝修远安然无恙的走过了大半段路程,到达北城门上面的城墙。 “嘿!” 这时,城墙下传来一阵整齐的号子声。 这时即将发力的征兆。 咚! 果然,号子声之后,紧接着就是一声无比沉闷的撞击声。 频率很低,但声音足够大,好似一柄大铁锤砸在众人心口,令人气血翻涌,心里震颤。 不用说,城楼下的攻城锤已在撞击城门了。 这攻城锤的力道之大,声音之响,极其骇人,似乎就连脚底坚固的城墙也跟着颤抖了一下。 祝修远与普通守城兵卒等,浑身皆是一紧,刹那失神恍惚。 就连言大山与刘、关二位长老,也稍稍失神,手里的动作慢了一些。 不过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正所谓祸不单行,言大山等人稍稍失神之际,那对准祝修远,呼啸而来的利箭,却陡然多了倍余。 “不好!” 言大山只来得及短促惊叫,立即回神,并立即动手,与刘、关二位长老一起,拼命拦截呼啸而来的利箭。 因那稍稍失神之故,所以慢了一拍,失了先手。 那利箭又直奔而来,丝毫不减,导致言大山他们手忙脚乱,应接不暇。 “恩公……” 手忙脚乱的言大山,陡见一支利箭直奔祝修远眉心射去,来势甚急。 他虽瞧见了,但已来不及,千钧一发间,他手上的动作跟不上。 即便他舍生忘死,也救不下恩公。 刘、关二位长老也正遭遇此等情况。 眼见祝修远就要被一箭射死,言大山与刘、关二位长老却不及施救。 短短瞬间,他们三人如遭锤击,遍体发寒,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就在这危急关头,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当口,言大山他们忽然眼前一花,只见一物从天而降,斜着飞来,正好打中那支箭簇。 似乎听见了“啪”的一声轻响,那来势甚急的箭簇,竟被那物强势打飞,方向顿变,直接斜着砸向城墙地面。 言大山等心中大定之余,连连出手,拍飞身周数箭。 然后一跨步冲向祝修远,面色欣喜中带着焦急,问道:“恩公,你没事吧?” 直到此时,祝修远方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可谓后知后觉,接着就是一阵心寒。 刚刚可是与死神擦肩而过呢,太吓人了,他差点就死了! “我没事。” 如今,此战持续已久,祝修远的神经已经大条了不少,也麻木了许多。 只深吸一口气,他就已镇静下来,不再慌乱。 言大山等舒气之余,不由斜向下看去。 方才是什么东西,竟能精准砸中那来势甚急的箭簇? 并且不偏不倚,裹夹巨力,令箭簇立即改变方向。 这太神奇了吧。 (未完待续) 第306章 火油 然而,当他们斜向下看去,待看清那是何物之后,顿时明了,同时也面露惊色,心中震颤不已。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出乎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 那竟是一根鸡腿的骨头,啃得精光,静静的落在那城墙地面上。 鸡腿骨不远处,就是那来势甚急的箭簇,它已从中间断为两截,横亘在地。 再者,从鸡腿骨落地的地点,再联合它飞砸过来的方向,分析轨迹,众人心中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那鸡腿骨,斜飞而来,砸中来势甚急的箭簇后,竟丝毫没有改变轨迹方向…… 可见此鸡腿骨所携带的力道之大! 众人心中震颤之余,不由顺藤摸瓜,沿着着那轨迹看去。 果然,他们见到那城楼屋顶。 一人仰躺其上,正抱着硕大酒葫芦灌酒……不是老乞丐还能是谁? 待看清这一点后,众人心中震颤之余,还面露惊骇之色,这距离……好远! 果然还是老乞丐流劈,祝修远不由对他拱手一拜,道:“多谢师父搭救!” 不过或许是因为距离太远,也可能因为现场太吵,更可能因为老乞丐不想理会他,反正老乞丐没有任何变化…… “大人,大人,猛火油送到!” 此时,只见数十民夫,各自抱了一个硕大陶罐,猫着腰,依次上得城墙,并往这边走来。 那硕大陶罐中所装之物,就是那猛火油。 “来的正好!” 祝修远精神为之一振。 “连油带罐,一起砸下去,将那攻城锤泼满,注意躲避城下射来的弓箭!” 随着祝修远吩咐完毕,那些民夫,依言高举陶罐,照准那攻城锤,狠狠砸下去。 言大山与刘、关二位长老,则从旁协助,拦截射来的冷箭,保护民夫不被伤害。 而祝修远则暂时蹲下身,躲入城墙,躲避冷箭,好让言大山他们全力协助民夫。 哐! 哐! 哐! 一只只硕大的陶罐从城墙上抛下,如鸡蛋落地,哐的一声响,瞬间破裂。 其中所装之猛火油顿时喷洒而出,黑油四溅。 将那合抱的原木染黑。 将那外罩的铁甲染黑。 那黑油还沿着缝隙,顺流而下,将铁甲之下的燕国兵卒淋了一头一身。 “小心,他们在泼洒金汁……” 有那经验丰富的燕国老兵,一见黑油泼洒,顿时反应过来。 这应该是城墙上泼洒下来的金汁,因而出言提醒。 他们这攻城锤,外罩铁甲,犹如坚硬的乌龟壳,所以寻常的守城兵器,如雷石、滚木等,根本不能对它造成伤害。 唯有金汁,滚烫的液体,能顺着缝隙往下淌,这才能对推动攻城锤的兵卒造成致命的伤害。 不过这老兵虽及时提醒,但架不住城墙上接二连三的扔。 一只只硕大陶罐,从天而降,犹如巨大的冰雹,转瞬之间,已有数十罐猛火油砸中攻城锤。 哐哐哐响个不停,那攻城锤已如雨水淋湿过一般,没有一处是干燥的了。 所以,老兵的话还没说完,那铁甲之下,已有三分之二的兵卒被“金汁”淋湿。 老兵顿时张大了嘴,他躲得快,未曾被淋。 不过他已经想象出众兵卒捂头捂脸,痛苦哀嚎,满地打滚的一幕了。 但是,那些被“金汁”淋湿了的燕国兵卒,并未如那老兵的“愿”,而是用手抹了把脸,弄得一手黑。 然后面面相觑,见了各自的“鬼样子”后,反而还互相嘲笑。 “这是什么金汁,怎么是冷的?” “不过好黑,陈军是想用这种黑漆漆的东西阻挡我们的视线么?我一抹就可以看清东西了……” “不对,你们闻着了吧,这东西有股奇怪的气味……额……我肚子有点不舒服,这东西恐怕是毒液!” …… 那燕国老兵,见众人无恙,心中奇怪之余,也从角落里走出。 大声吩咐道:“既然无恙,那我等就快些攻城吧,这城门,真他娘的结实!” “遵命!” 然而,就当众燕国兵卒提起精神,准备继续攻城之际。 一只火箭自城墙上射来,咚的一声响,正好命中那合抱的大原木。 箭簇的羽毛还不住颤抖,钉在那大原木上。 霎时间,那火箭上携带的火苗,立即引燃攻城锤上的猛火油。 呲呲! 呲呲! 火苗迅速四散乱窜。 它就像一只幽灵,邪恶而恐怕,且胃口巨大。 转瞬之间,就将整个攻城锤吞入“腹中”。 铁甲之下的燕国兵卒,正感奇怪,心说这天怎么变亮了一些了呢。 仰头往上望之际,那无孔不入的火苗,已呲的一声蹿进铁甲之下。 速度极快,那些被淋了一头一身的燕国兵卒,还没反应过来,刹那间,就已被火焰整个吞噬! “啊!” 过去了整整一秒钟的时间,那些被点燃的燕国兵卒才发出阵阵惨叫。 凄厉无比,闻之不似人声。 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魔鬼,摄人心神,让人遍体发寒。 看着好端端的燕国兵卒,转瞬之间,就变成一个个火人,那燕国老兵吓坏了。 因他及时躲入角落,并未曾被猛火油淋湿,虽被大火烧身,点燃了衣甲,不过那大火并未将他完全吞噬。 “啊!” 那燕国老兵大叫着,且扑灭衣甲上的火苗,且往外跑,匍匐在地,摸爬打滚。 然而,那高高的城墙之上,早有一队弓箭手准备着。 那燕国老兵刚一出来,刚离开攻城锤铁甲的保护,刚在地上滚了两圈,就被城墙上一箭射来,钉死在地上,死得不能再死了。 硕大的攻城锤整体被火焰吞噬,一时间火焰冲天,烟雾滚滚,噼啪作响,燃得甚急,无人敢近。 而那些推动攻城锤的燕国兵卒,被猛火油淋湿的三分之二,自然不能幸免,也被大火吞噬,早就命丧黄泉了。 另外三分之一,如那燕国老兵,刚一离开攻城锤的保护,未及奔逃,就被乱箭射死。 短短数息,那攻城锤就已彻底瘫痪! “好!哈哈……” 城墙上,祝修远见了这一幕,激动的握拳大笑,仰天大叫,爽快啊! (未完待续) 第307章 妙策 猛火油初次使用,就立此大功,可着实震撼了整个城墙上的人。 刘、关二位长老倒还罢了,因为他们早就深知猛火油的威力。 而其余守城的兵卒,民夫,甚至于言大山,全都惊骇莫名。 这猛火油,还真是一件了不得的利器! 同时,众人心中惊骇之余,又信心倍增。 这猛火油虽是一件利器,不过却掌握在己方手中,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击退敌人的几率将大大增加…… 城楼屋顶,那老乞丐像是抚摸女人般摸着那只硕大的酒葫芦,极为轻柔,极为仔细。 不过老乞丐这动作应该是下意识的,因为他两眼微咪,正瞧着城门的方向。 他喃喃道:“使用猛火油拒敌,倒是妙招,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似此般用法,多少猛火油都不够的……” 老乞丐视线一转,落在祝修远身上,接着喃喃自语:“祝小子虽怕,但信心却十足,不知你还有什么后手?” 城墙上。 祝修远等人大喜之余,正待激励一番守城的兵卒,发起反击。 因为才刚增长了士气,此时反击,将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然而,还没等祝修远开口,却听那燕军阵营中,传出一阵阵急促的锣声。 当当当当,甚是响亮,也很急促。 城墙上众人一呆,最后还是经历过战阵的言大山大笑道:“恩公,燕军鸣金收兵了!我们抵挡住了燕军的攻击!” 祝修远稍稍恍惚,差点没反应过来。 燕军人多,不怕消耗,怎么这么快就鸣金收兵了呢? 祝修远恍惚间,那城墙下的燕军,立即丢下攻城梯等物,只拿着大刀,抱着长枪,扛了大旗,拼命往后撤。 如潮水般退散。 燕军虽后撤,不过阵型并不乱。 “弓箭手准备,射!” 祝修远已反应过来,命令弓箭手“送燕军一程”。 …… 江州衙门后堂。 酉时,下午六点钟左右。 众人齐聚一堂,进行此战后的总结。 “燕军不败而退,退而有序,而且这整场战斗才进行一个时辰。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方才那番攻城战,只是第一波试探而已。” “恐怕第二波攻击马上就会到来,只会更加猛烈,我们应早做准备才是!” 祝修远发言,环视众人,不过这个结果却是他与言大山一起讨论出来的。 “贤婿说的不错!” 董诚沉重脸,缓缓点头。 又说:“敌人要来攻城,我等不能控制,只能死守……贤婿,还有各位大人,辛苦你们了!” “大人言重了……” “下官等哪有刺史大人和司马大人辛苦……” 董诚两手虚压,待众人议论声渐止,他才看向祝修远说:“贤婿,接下来一战,更加惨烈,你们需多加小心才是。” 祝修远倒是自信满满,团团拱手,笑道:“岳父大人,还有各位大人,不用担心,下官亲临战阵,仔细观察了一番,心中已有两条妙策。” “一可重创燕军士气,二可减少我方伤亡。两相双管齐下,我们一定能稳稳的守住江州城!” “哦。” 董诚面色一变,微露喜色。 忙问道:“不知贤婿想出了哪两条妙策,不妨说出来,也好让我等安心。” 李林洲、刘文彩、六曹官吏等,惊讶之余,也纷纷盯着祝修远,且看他怎么说。 “第一条妙策,就是猛火油。从方才那一战看来,猛火油运用在战场,当有奇效,下官已着人找来酒坛般大的罐子,装满猛火油。” “待战况焦灼之际,将成百上千的猛火油罐砸下,再以火箭点燃,如此一来,将有一条数十丈长的火龙,横亘城脚。” “这足以减缓燕军攻势,并震慑燕军军心。此罐,下官将之命名为‘猛火油瓮’!” “好,好一个猛火油瓮!” “我方有了此等利器,何愁整个江州城不固若金汤……” “司马大人大才,下官等敬佩不已……” 众人纷纷高兴赞叹之余,却也有那么一个冷静之人,如董诚。 他稍稍一想,立即发现一个问题:“不过贤婿,那猛火油的消耗岂不是甚大,若猛火油耗尽……” 董诚此话,无异于在众人头顶浇了盆冷水。 祝修远却笑道:“岳父大人,还有诸位大人,此一节,下官早有考虑到,我已着人准备了充足的猛火油。” “并且,那燕国四皇子赵普,高傲自负,只正面强攻我江州北面,未曾派人困守我江州南门……至今,那运输猛火油的民夫,尚在奔波,将运送更多的猛火油入城!” 董诚及众人听了这话,心中顿时放松了大半。 “那贤婿你的第二条妙策呢?”董诚又问。 “岳父大人,小婿在那战场之上,观察到,从敌军临近,到敌军攻上城墙为止,这段时间以内,对我方守城之兵卒伤害最大的,乃是敌军的弓箭。” “我方守城之兵卒,只有三千余人,经方才一战,消耗过巨,只余下二千六七百人,而燕军总共有五万,我们不能陪着他们一起消耗。所以减少弓箭造成的伤害,势在必行!” “下官想,什么东西可以阻挡弓箭的伤害呢?自然是盾牌,可是在那城墙之上,盾牌无法使用!” “但是错了,下官只需对盾牌稍稍改造,将三面盾牌合成一张,以绳索固定,再造两个手柄,以女儿墙为支点……此物我将之称为‘合并盾牌’。” “待我方投掷雷石、滚木、猛火油瓮之时,另外派出两个力壮的民夫,站于守城兵卒后方两侧,各执合并盾牌的一个手柄。” “将合并盾牌举在守城兵卒前面,以女儿墙为支点,阻挡敌方弓箭……当我方需使用弓箭射击时,将合并盾牌撤下即可。” “嗯,本官看此法可行,虽然没有人用过,但并不能说它无用!”董诚捻须点头。 余者众人也纷纷附和。 祝修远忽然左右环视,找到刘文彩。 笑道:“刘兄,那猛火油瓮与合并盾牌,对我方来说,意义重大,所有我想将这个无比重要的任务交托给刘兄你。” (未完待续) 第308章 只待 刘文彩立即说道:“好,那猛火油瓮与合并盾牌就交给我了,祝兄你放心,包管妥当!” 刘文彩接了这个任务,就不需要上战场了,这才是祝修远的本意。 祝修远正待再说两句话,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 忽有一信使闯入衙门后堂,送来一个噩耗:“刺史大人,司马大人,还有各位大人……大事不好,那彭泽县……已被燕军攻破,县令、县丞等官,已被燕军悉数枭首,脑袋就挂在彭泽县的城门上……” 这真是一个噩耗! 听者众人无不惊悚。 那彭泽县,属江州管辖,再往西就是宣州的地界了。 却不想,彭泽县这么快就被攻破了城池,就连县令和县丞都被燕军杀害,枭首…… 燕人之残暴,由此可见一斑。 …… 江州城外,燕军驻地。 五万燕军,正埋锅造饭,现场炊烟滚滚,人多,却很安静。 众燕军拱卫处,乃是燕国四皇子赵普的中军大帐。 说是中军大帐,其实呢,它只是一顶小帐篷,还是敞口的。 此时风寒,经冷风一吹,居于此帐篷之人,顿感冷飕飕。 虽然这帐篷不能遮风,但至少可以挡雨,已是不错了…… 中军大帐内,燕国四皇子赵普高居主位,面前是一小几,摆了四道菜。 下面,左右两侧各端坐十数位大将,面前也是一小几,各摆了两道菜。 赵普正夹菜来吃,忽一阵冷风袭来,寒冷刺骨,帐篷都在摇晃。 赵普自巍然不动。 但底下众将却反应不一。 有那不动如山的,丝毫不惧这寒风。 也有那怕冷的,忍不住一个哆嗦,并叫出了声,小声埋怨道:“嘶,好冷!” “嗯!” 赵普轻哼,将筷子往小几上重重一拍,发出啪的一声响。 底下众将见此,纷纷放下碗筷,神色不一,皆看着高坐上首的赵普。 “此处很冷,是吧?”赵普不怒自威,环视一圈底下众将。 “不冷……” “不冷……” “不冷?那方才是谁在抱怨?需要本皇子点名吗?” “殿下……”一个副将出列,单膝跪地,无比悲痛的说:“属下无能,请殿下责罚!” “起来吧。” 赵普那张面阔四方的脸面无表情。 “冷,自然是冷,就连本皇子也觉得冷,这也没什么。不过你们知不知道,本皇子为什么不下令设栅为寨,立帐为营?” “帐内可遮风避雨,又可烤火取暖,而此处……四面透风,风一吹就冷。你等知不知道,本皇子为何有此安排?” “额……” “这……” 底下众将面面相觑。 他们是指挥打仗的好手,但这些事……可就不怎么懂了。 赵普见他们竟无一人猜出,心下不悦。 只挥了挥说,对伺候在旁的首席谋士吩咐道:“你给他们说道说道。” 那首席谋士得令,上前一步,面对众将。 说道:“殿下不在此处安营扎寨,宁愿被冷风吹,只为一件,那就是因为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 “这是为何……” “那江州小城,守城之兵,只有数千。而我军人数,乃江州守军十数倍,足足五万,且我大燕儿郎,骁勇善战,不惧生死。” “那江州小城,虽挺住了我军的试探攻击,不过这没什么,因为接下来,才是正式攻城。以我大燕儿郎之勇,那江州小城还不是手到擒来。” “今天晚上,四皇子殿下将夜宿江州衙门后宅。我大燕儿郎,将有江州孝敬的热饭热汤可食,温暖被窝可寝……如此一来,还需在此地安营扎寨么?” “对呀,属下怎就没有想通此节呢?” “还是殿下英明,哈哈……” “那江州小城,今晚便是我大燕囊中之物……” “今天晚上,本将要吃江州城内最美味的食物,要睡江州城内最美貌的女人……” “诶诶,说什么呢,那最美味的食物,那最美貌的女人,哪轮得到你,当首先献给殿下享用!” …… 听着底下众将的议论,赵普不免喜不自禁。 仿佛那胜利已唾手可得,那江州城,已是他手里的私有之物。 恰在此时,有斥候带来好消息:“禀四皇子殿下,南陈鄂州之汉阳县、江夏县、武昌县、永兴县,及江州之彭泽县,还有宣州之东至县、贵池县、南陵县、芜湖县等,皆已被我大燕攻破,活捉或枭首当地州衙、县衙等首官!” 对燕军来说,这的确是个好消息。 今日,燕军全线进攻陈国鄂州、江州、宣州三州之地。 结果陈国守城之兵,都是窝囊废,一触即溃。 竟在短短一日之内,被连破十数县…… 这真是一场绝大的胜利,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所以,底下众将纷纷激动呼喝,表达心里的兴奋与高兴,现场一阵嘈杂。 然而,高居主位的赵普,他那张面阔四方的脸,脸上的笑容却瞬间消失。 转而换上一副铁青。 且越来越冷峻。 仿若是那即将喷发的火山,躁动不安,他脸上愤怒之色,如水满溢出,将要压制不住了。 不过底下众将却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四皇子殿下都快爆炸了,还在那欢声雷动,彼此交谈吹捧,好不热闹。 赵普身后的首席谋士,眼见事态不妙,即将陷入不可收拾的局面。 遂再次上前一步,大叫道:“安静,诸位将军请安静……尔等住嘴,殿下在此,岂容尔等喧哗放肆,还不快快住嘴!” 首席谋士此话一出,底下众将纷纷住嘴,并齐齐转头往上首看去。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 原来殿下的脸色已经这么难看,似那火山,即将喷发,快憋不住了。 众将面面相觑,满脸迷茫,不明所以。 燕军一举攻陷南陈十余州县,可谓武功赫赫,风头无两。 这本该是高兴的一件事啊。 可是四皇子殿下,怎生一脸铁青,如那即将喷发的火山似的呢? 众将摸不着头脑,想不明白,只得纷纷住嘴,颓然坐下。 中军大帐内,顿时沉默下来。 (未完待续) 第309章 倾巢 那首席谋士见众将竟未明白,不由苦笑摇头,后退两步,归于原位。 难道他能给众将们讲:“其余将领一举攻陷十余州县,而四皇子殿下却连一个江州都没有打下来”的话吗? 自然不能。 这可是大名鼎鼎的四皇子殿下啊! 四皇子殿下文韬武略,卓有才干,按理说,此次进攻南陈,所有将领中,他是最强悍的一员猛将。 但是,最强悍的猛将却没能第一时间攻陷江州,反倒让别人抢了先,而且还是十数个州县。 这让四皇子殿下的脸面往哪儿搁? 众将大声呼喝,彼此道喜,无异于扇四皇子殿下的耳光,啪啪啪很响那种。 …… 戌时初,大概晚上七点钟左右。 日暮西沉,夜幕笼罩大地,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此夜,天无星斗,一片漆黑。 那一片片巨大的阴云,如恶魔之手,一手遮天。 将一眨一眨的满天星斗隐去,一颗也不见。 似乎要将今夜的罪恶隐蔽,不让任何人知晓。 尽管星月隐去,漆黑一片,但那一只只火把却熊熊燃烧,插立城头,散发光芒。 将城墙上下照的白昼一般,纤毫毕现。 呜呜呜呜…… 那凄厉的号角再次炸响。 从城楼传出,声震于野,也惊动了大半个城池。 “燕人来袭,燕人来袭……” “又来了,快,快去通禀司马大人……” …… 城墙下某所宅院,因位置特殊,不易被燕军投石机攻击,故祝修远将之征调,当作临时的“猛火油作坊”。 猛火油瓮,就在此院中灌装。 还有那合并盾牌,也在此地改造。 猛火油瓮,还有你合并盾牌,是祝修远因地制宜“研发”的“战略武器”。 其实,初战告捷后,在前往衙门后堂做战后总结之前,祝修远就已着人,开始准备此二件“战略武器”。 总结会议刚一完毕,祝修远就携刘文彩来此。 自此之后,猛火油瓮的灌装与合并盾牌的改造,就交给刘文彩来负责了。 ……那凄厉的号角炸响之时,祝修远自然也听见了。 “刘兄,此地就交给你了,大山,二位长老,我们上城楼!” 祝修远丢下一句话,不待刘文彩答应,转身快步离去,直奔城楼。 言大山及刘、关二位长老自然紧紧跟随。 上得城楼,往前一望,顿见城池前方一片火海。 那是燕军高举的火把。 燕军列成方阵,步伐整齐,正徐徐往江州城直奔而来。 祝修远等从城楼上望去,只见那些火把分了区域,一个方块一个方块的,各自蠕动,却不乱其形。 将燕军的方阵之势全部显出……燕军五万人啊,竟然倾巢出动了! 那一片火海,在这黑夜之中,竟是难得的奇景! “恩公,你看那是什么?隐隐约约,又高又大……那是攻城云梯!” 言大山忽然伸手一指,指向燕军阵营。 待说出“攻城云梯”四个字时,言大山已满口打颤。 “果然如此!” 祝修远深吸口气。 “燕军这次来真的了,我们需小心应对,传我命令,猛火油瓮,还有那合并盾牌,通通都准备好,以便随时取用。” 祝修远两手扶着斑驳沧桑的女儿墙,眺望燕军,喃喃道:“今夜这一战,将是一场硬战!” 言大山站在祝修远身后,此时,他也已稳定心神,两眼如炬,目光炯炯,盯着前方燕军。 并暗中握紧拳头,心里逐渐燃起一股熊熊烈火。 言大山本是行伍之人,上过战场,也见惯了生死,早已“心如铁石”。 方才乍见那攻城云梯,之所以满口打颤,其实是因为害怕的本能…… 因为攻城云梯这种东西,是攻城的利器啊,用上了它,攻城就简单得多了。 不过,以往的经历,和即将面对的困难,刺激着言大山,不容他本能的害怕下去。必须燃起斗志,打赢今夜这一战! 刘、关二位长老脸色依旧肃然,凝着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们一刻也没有松懈过…… 随着燕军迫近,城墙上的守城兵卒也纷纷做好了准备。 他们凝神屏气,手里握着的弓箭紧了又紧,手心都冒出了汗,死死盯着逐渐靠近的燕军。 “燕军例行放箭,注意躲避,燕军例行放箭,注意躲避……” 三五传令兵,领了祝修远之令,分赴城墙两头,来回奔波,传达指令。 果然没过多久,那燕军就在城外三百步远处站定,不再前进。 接着弓箭手上前,轮番射箭,如蝗的箭雨再次笼罩江州城墙。 三百步,陈国的弓箭射不了那么远。 但燕国弓强箭快,三百步是小意思。 那箭簇远远射来,还有相当攻击力,足以伤人性命。 燕军就是欺陈国弓箭射程不够,倚仗弓强箭快,肆无忌惮。 这让祝修远恨得牙痒痒。 他缩入城垛,躲避着箭雨,暗握拳头,恨不得用更强的弓箭给燕军一个“惊喜”。 不过现实是残酷的,陈国之弓箭,给不了燕军任何“惊喜”。 半刻钟后,燕军箭雨暂歇。 言大山探头一望,叫道:“恩公,燕军已停止远程箭攻,他们列成方阵,担着攻城长梯,推着攻城锤,手执圆盾罩于头顶,正快步往我方奔来!” 祝修远立即探头一看,果见如此。 “不好,燕军想速战速决。” 祝修远吃了一惊。 “快,吩咐弓箭手还击,同时准备好雷石滚木……” 祝修远想了一下,又吩咐道:“至于猛火油瓮何时使用,听我命令!” 咚咚咚咚! 震天的战鼓声炸响,蕴含着某种韵律,向城墙上的守城兵卒传达命令。 城墙上的守城兵卒得令,居高临下,纷纷还以弓箭。 因人数不多,以及分散过大之缘故,城墙上射下的箭簇,远达不到箭雨的程度。 但正常情况下,此等“毛毛箭雨”也能对敌人造成伤害,尽管它不密集。 但是城墙下的敌人密集啊,随便怎么射,都可能命中一个。 不过,因燕军手执圆盾罩于头顶,组合成一道巨大的盾牌,密不透风。 (未完待续) 第310章 胶着 城墙上射来的箭簇,根本不能穿透,也钻不了空子。 除了极个别倒霉蛋之外,几乎没有伤着人,可谓收效甚微。 就这样,燕军没有什么伤亡,却以极快的速度逼近城墙…… 祝修远见了此等情景,知道接下来就是拼消耗的攻城与守城之战了。 遂立即下令:“准备合并盾牌,阻挡燕军冷箭,保护我方守城兵卒。” 那合并盾牌,由三面半人高的大盾牌合并而成。 以绳索捆绑固定为一体。 再于两侧各造一手柄。 使用时,将大盾牌放于城墙外悬空,两侧手柄搁在城墙上作为支撑。 再安排两位力壮的民夫,在后把持住盾牌左右手柄。 使合并盾牌始终保持悬空,正好挡住城下射来的冷箭…… 终于,第一波燕军攻到城墙下了,担着长长的攻城梯。 因燕军要架设攻城梯,自然无法再用圆盾结阵,阻挡上面射来的弓箭。 于是江州守军纷纷拿起弓箭,对准城下,只需手一松,城下就传来一声惨叫。 与此同时,雷石、滚木、灰瓶、金汁等攻击方式,也轮番上场。 只见一块磨盘大的雷石投掷下去,呼啸生风,势若惊雷。 一下砸中刚举起来的攻城长梯。 那扶梯之人,根本无从躲避,瞬间被砸成肉泥。 而那攻城长梯,经那磨盘大的雷石一砸,瞬间生出一个向下的力道。 梯子的前端倒还罢了,可是梯子的后端,本已悬空,结果受力再次下落,带着极大的力道。 将后面的燕军砸死砸伤一片。 最后,那攻城长梯不堪忍受雷石带来的冲击力,咔嚓一声响,断为两截。 浑身长满刺,如同刺猬般的滚木。 还有装满生石灰的灰瓶,及滚烫的金汁等。 纷纷从城墙上砸下,不要钱似的,直接往燕军头顶招呼,屡立大功。 因使用合并盾牌之故,江州守军之伤亡数锐减,因燕军位处城下,未攻上城前,对江州守军的伤害,基本就靠弓箭。 而合并盾牌的使用就像给守城兵卒穿上了护身甲,冷箭袭来,叮咚作响,却就是射不穿那盾牌,无法对江州守军造成伤害。 腾出手来的守城军卒,那真是放开膀子加油干啊,雷石滚木等,不要钱似的往下丢,往下砸。 不过随着战况推进,江州守军也开始出现伤亡。 因为燕军投入了一种新武器——投石机。 虽不一定能砸中合并盾牌,但只要砸中,躲于其后的守城兵卒与两位民夫,就再也不能幸免。 与此同时,设置于城内的投石机也开动起来,将一颗颗石头“炮弹”抛出,越过城墙,划过一道抛物线,狠狠砸向燕军阵地…… 不过总的来说,合并盾牌的使用,的确减少了很多伤亡。 然而,燕军实在太多了,无边无际的涌来。 死了一个,又来两个,砸烂了一条攻城梯,又来两条攻城梯…… 守城的兵卒渐感疲惫,但城下的燕军却换了一批又一批,精力旺盛…… 搭在城墙上的攻城长梯,越来越多。 顺着长梯往上攀爬之燕军,也砸之不尽。 渐渐地,城墙上的战备物资,如雷石、滚木、弓箭等,逐渐供应不上…… 更有那守备薄弱之处,曾被勇悍的燕军攻杀上来,抡起大刀一阵劈砍。 还好祝修远这边有高手坐镇。 不需要老乞丐和刘、关二位长老出手,单单言大山单枪匹马,舞动长枪,连番挑刺。 只眨眼间,就将攻上城墙上的燕军灭杀。 不过言大山刚刚灭了这几个燕军,城墙上另外一段,又被攻破,又上得几个燕军。 言大山调转枪头,又将那几个燕军挑灭…… 城楼内。 “应该是时候了。” 祝修远探头往城墙下瞄了一眼,见燕军攻势正甚,死了一批又来一批,灭之不绝。 并且城墙已被攻破几次,影响军心。 说不定再来几下,燕军就会像潮水般涌上城墙。 到那时候,虽有几大高手坐镇,但恐怕也难以挽回颓势。 因为,在那千军万马之中,即使有一个大高手可来去自如,可保自身不受伤害。 但是,这跟阻挡千军万马不是一回事。 大高手也仅仅只能保得自身平安而已,但若要说左右千军万马的动向,几乎不能办到。 “擒贼先擒王”倒有可能办到,但对方有五万大军呢,大高手来去自如可以,但要说捉拿敌军主将,恐怕也难。 因为敌军定会拼了命的保护主将,这跟在“乱军中穿梭自如”是两回事。 这也是为什么不干脆请老乞丐出马,只身深入,捉拿赵普,扭转战局的原因了。 “传令,上猛火油瓮!” 祝修远咬着牙下令,沉着如老将。 在城楼中,他死死盯着潮水般的燕军,火光映照着他脸庞和眼睛,只见脸色肃然,眼神深邃。 “得令!” 传令兵躬身领命,转身抓起鼓槌,以一种特殊的韵律敲打战鼓,发出震撼人心的巨响。 轰轰隆隆,犹如雷鸣,传向整个战场。 随着鼓响,成百上千民夫纷纷涌上城墙,鱼贯一般。 他们怀中抱着一陶罐,两个人头大,如酒坛一般,罐口包了封皮,使里面承载之物不泼洒而出。 这就是所谓的猛火油瓮。 民夫们抱着猛火油瓮,沿着城墙,猫着腰,快速扩散。 以极快的速度扩散到整段交战的城墙,并躲在墙垛后,等待进一步命令。 祝修远矗立城楼,见民夫们已各就各位,遂吩咐传令兵擂动战鼓,将“往下砸”的命令传达下去。 随着鼓声雷动,传遍整个战场,那些民夫在守城兵卒的掩护下,纷纷抱起猛火油瓮,兜头照脑,往城下的燕军砸去。 为了保持效果,祝修远计划的是一个城垛安排一个民夫,也就是一个城垛一个猛火油瓮,这密度够大。 所以,战场上就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底下的燕军,及远方观阵的四皇子赵普等,忽见那城墙上,一起砸下成排的黑色物体。 密密麻麻,簌簌如雨落,蔚为壮观。 四皇子赵普居于战场之外,虽一直观战,但因距离太远之缘故,看不出那是什么。 (未完待续) 第311章 油瓮 只当是雷石、灰瓶一类,并未引起他多大关注。 只微感奇怪,江州守军为何如此整齐,一起砸下那些雷石、灰瓶类物体呢? 这倒是让人稍感奇怪。 所以,四皇子赵普并未发话,询问身边谋士,甚至就连脖子都没有扭动一下。 但是,对城墙下的燕军来说,这事儿更透着古怪。 那东西砸下来,啪的一声响就碎,明显是陶瓷类的东西。 其中抛洒出来的液体,黑不溜秋,黏黏糊糊,还带着一股奇怪的气味。 但是这东西明显不是金汁,因为它是凉的…… 正当燕军们疑惑间,忽见头顶上一片明亮,犹如日升。 虽然战场上到处都是火把,本就十分明亮了,不过自城墙上传来的亮光,还是如此明显,使整个战场的亮度陡增两分。 燕军茫然仰头一望,果见城墙上出现许多火把…… 不对,不是火把,那是火箭! 战场外,燕国四皇子赵普自然也瞧见了这一幕。 只见一整段城墙,陡然出现一排的火箭,密密麻麻,远远看去,就想一条连续发光的灯带,横亘城墙,如梦似幻,夺人眼球。 燕国四皇子赵普再也不能保持淡定,眼睛一亮之余,微微侧头,对身边谋士问道:“那是何物?江州守军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那首席谋士拱手道:“殿下,那应该是火箭,不过……不过……属下也不知江州守军何意。” 赵普重新看向远处的江州城,正待说什么,忽见那一整排的火箭,同时射出。 射出的方向也挺奇怪,是垂直向下,从城墙顶部射到城墙脚下。 那火箭速度太快,或许因为箭头包裹的浸染了猛火油的布料脱落,也或许因为“视觉残留”的缘故。 那一整排火箭,垂直射出之际,就像一条条“火线”垂直“挂在”城墙上。 发着光,远远看去,格外壮观。 赵普顿时凝眉,以他的聪明,竟看不出江州守军何意。 然而,短短一瞬之后,赵普凝着的两个眉毛,顿时狠狠皱了起来,将眉心挤出一个“川”字型。 他两眼微咪,握紧了手里的缰绳。 原来那一排火箭,以罕见的绝美之姿“划”过城墙后,直接射中城墙脚底。 不过火箭上的火焰并未熄灭,而是点着了什么易燃物一般。 腾得冒出一大团火焰,蹿起一人之高。 并且那火焰不是一处,而是一整段。 从战场的这头,燃到了战场的那头。 只见那城墙脚下,霎时冒出一条火龙,长约数十丈,高约一人左右。 它凭空而生,横亘于城墙脚下,火势甚烈,将江州城与燕军彻底隔开。 也将整个战场照得更亮。 “啊!” 随着火龙陡然出现,那城墙下的燕军也被点燃不少。 他们纷纷倒地打滚,妄图扑灭衣甲上燃起的熊熊火焰。 所以那城墙脚下,除了那长长的火龙横亘之外,也冒出许多“火虫子”。 他们整个身体都被火焰吞噬,满地打滚,有人上前帮忙,可无异于引火烧身,自己也跟着被点燃。 “火虫子”们一边打滚,一边凄厉惨叫,闻之不似人声,无比凄惨。 因为“火虫子”太多,恐有八九百人,他们一起打滚,一起惨叫,声音非常大,也非常恐怖,就连远在战阵之外的赵普也隐隐听到了。 而那些未曾被点燃的燕军,见“火虫子”滚来,纷纷后撤。 听着他们那凄惨的叫声,就连勇悍的燕军也心中打鼓,心中震颤不已。 然而,这火是扑不灭的。 “火虫子”们用尽生命中最后的力气惨叫之后,很快就不再动弹。 身上噼里啪啦,烧得甚欢。 后撤的燕军,初时闻到一阵阵肉香,不过很快,就变成了浓浓的烧焦味儿,令人作呕。 而那些正在攻城梯上,手脚并用,努力往上攀爬之燕军,不时见了城下恐怖的火龙,听了下面传来富人无比凄厉的惨叫,手脚一软,就此跌落。 也有被城墙上的雷石、滚木等砸中的,也是跌落下去。 他们很惨,竟直接跌入那熊熊燃烧的火龙之中…… 而那数百条搭在城墙上的攻城梯,渐被火龙引燃,很快就被烧毁,纷纷滑落。 这些“跗骨之蛆”被一抹而净。 燕军顿时裹足不前,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而城墙上的攻击却没有停,弓箭、滚木等,源源投下。 一时间燕军伤亡惨重,有那反应快的,纷纷捡起圆盾,罩在头顶,这才免受箭击。 北城门前,那攻城锤也被火龙所阻。 民夫又砸下十数个猛火油瓮,冰雹一般,全砸中那攻城锤…… 眨眼间,那攻城锤也被熊熊火焰吞噬,腾起一团大火,吓得燕军不敢靠近。 战阵之外。 燕国四皇子紧紧拧着眉,面色阴沉,喃喃道:“江州还真舍得,竟然耗费这么多油料,阻我大军!” 那首席谋士拱手道:“殿下,油料昂贵,江州守军一下用掉这么多,想必也即将用完了吧。何不等那大火熄灭,我军再继续进攻?” “不用,本皇子还等着入住江州衙门的后宅呢。” 赵普一摆手,否定首席谋士的建议。 “传本皇子命令,继续攻城,后退者斩!” 随着赵普命令一下,燕军后方顿时战鼓雷动。 这是催命符啊。 冲杀在前的燕军犹豫一下,又大声叫着,直往前冲。 后面的燕军不知那火焰厉害,听了军令,只顾往前冲。 一人推一人,形成一股强大的推力。 在最前面的燕军肉体凡胎,如何能抵挡这力道? 因此被后方之军推着向前,直扑那火龙! “啊!” “啊!” 城墙下又响起一片惨叫。 但是后方战鼓还在响个不停,后方燕军仍在拼命往前挤…… 城楼上,祝修远哈哈大笑。 他高兴极了,吩咐雷石滚木招待,大肆收割燕军性命。 终于,后方的燕军担着攻城梯到了。 他们不知火焰的厉害,竟直接架梯,妄图继续攻城。 于是祝修远下令,再砸下一波猛火油瓮。 新砸下的猛火油遇火既燃,腾的一下,火苗蹿起两人高。 (未完待续) 第312章 再败 将新挤来的燕军及新的攻城梯全部点燃,烧死烧毁一片,一时间烟尘滚滚。 战场外。 “江州守军疯了不成,竟又砸下如此多油料!” 赵普急眼,这一波下来,己方估计损失了一两千人。 不过赵普终究是燕国四皇子,见惯了大风大浪,很快调整过来。 “也罢,动用攻城云梯吧,想不到打个小小的江州,也需动用攻城云梯,本皇子先前还真小看了江州啊!” 谋士拱手道:“殿下勿忧,油料昂贵,江州城内的存货定然不多了。待我军出动攻城云梯,必能轻松攻下江州小城!” 赵普点了点头,并未搭话。 ……随着鼓声雷动,燕军终于出动攻城云梯。 由燕军推着,缓缓向江州城墙推动。 祝修远自然也注意到了燕军动向,他探出半颗头,粗略扫了一眼,见燕军之攻城云梯足有二十多架…… 祝修远猛喘两口气,大声吩咐下令:“快,将投石机的石头换上猛火油瓮,趁燕军攻城云梯未到之前,将之烧成灰!” 随着祝修远下令,安置在城内的投石机纷纷行动,将人头大的石头撤下,换上猛火油瓮,并用力将之抛出。 那猛火油瓮受力飞起,在天空划过一道抛物线,越过城墙,直接砸向燕军阵地。 “左边一边……” “不对,再往前面一点。” “好了,好了,砸中了,再来一发……” 城墙上,有专门“看方向”的民夫。 他们是城内投石机的“眼睛”。 经反复修改角度方向,终于砸中那攻城云梯。 “放火箭!将那攻城云梯点燃!” 随着令下,早有一支火箭射出,直接命中那攻城云梯。 霎时间,熊熊的火焰吞噬了大半个云梯。 那云梯乃是木制,经不得火,即便有些部位未曾泼上猛火油,但也阻挡不住燃烧之势。 与城墙等高的庞然大物,攻城云梯,顿时化为一座座火焰山,火光冲天,犹如火炬。 也如一盏巨大的明灯,将方圆数十里范围内都照得透亮。 “啊!” 攻城云梯上的燕军,被火点燃,惨叫着掉落下去…… “好,好,好,烧得好!” 城楼上,祝修远激动得满面通红,手舞足蹈,兴奋得大叫三声。 不过现在燕军未退,尚处战中,还不能得意忘形,所以祝修远很快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后,祝修远又发现一个问题,忙吩咐道:“那些没有砸中攻城云梯的猛火油瓮,也别浪费了,弓箭手看仔细了,哪里落下了猛火油瓮,就给哪里来一火箭……” 随着祝修远新命令的下达,已有弓箭手射出火箭。 瞄准砸空了的猛火油瓮的落地处,一火箭射出,顿时在燕军阵营中,点燃一朵“小火花”。 燕军密集,那朵“小火花”乃是四五个人! 伤人倒是小意思,最主要一点,这种“小火花”对燕军造成了恐慌。 因为这种火沾着既燃,扑之不灭,一旦沾上,就只有等死。 这对燕军的士气伤害太大了! 后来,城内的投石机干脆“随心所欲”,方向什么的,大概对就可以了,抛出大量猛火油瓮,砸在燕军阵地中。 再经火箭一点,燕军阵地中,顿时冒出几百朵“小火花”,变成“小火花”的汪洋…… …… 一个时辰后。 江州衙门后堂。 “此次败退燕军,守住城池,司马大人居功至伟啊!” “那合并盾牌一出,燕军的弓箭就形同虚设,无论他们怎么射,无论他们如何弓强箭快,哈哈,就是伤不到我江州守军……” “最厉害的当属猛火油瓮,那油一经点燃,火苗蹿起两人高。不管何人,沾上既燃,扑之不灭…… “你们没有看到,最后燕军败退时,丢盔弃甲,哭爹喊娘,哪有上次那般淡定从容,那可是在亡命飞逃啊!” “有司马大人在,我江州必定稳如泰山,固若金汤。即便,是那燕国四皇子亲自率军又如何,两次攻城,两次败退……” “不过……诸位大人,那猛火油厉害倒是厉害,可是如此用法,恐不能长久。若燕军久攻不去,等猛火油耗尽,我们又当如何呢?” “长史大人勿忧。” 祝修远在旁,听他们起哄,胡吹乱侃,已听了许久。 直至李林洲插嘴,点出潜在的危急,祝修远这才开口说话:“下官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两个点子,当足以使我江州坚持更长的时间。” “再者,我江州城内,粮食充足,水源不缺,再加上下官的两个点子,就算坚守一两个月,也不无可能!” 祝修远越众而出,转身环视在坐所有人,脸上带着浓浓的自信。 董诚点头道:“十几天前,我们曾以那瘟疫药方,从梁国乾王手中,换得二十万石粮食。” “再加上朝廷原先下拨的赈灾粮,共计五十余万石。这么多粮食,足以让江州城内,几十万人,坚持好几个月!” 董诚抬首,看向祝修远,问道:“我江州的粮食与水源,的确没有问题。那贤婿你所说的好消息,还有两个点子,又是什么呢?” “岳父大人,各位大人。”祝修远站在衙门后堂中间,团团拱手,说:“据我方斥候回报,燕军败退后,并未派出大量斥候,打探我江州城防。” “也未曾派出万千兵卒,围困我江州。所以,我江州南门,还未曾彻底关闭,那运送猛火油之民夫,仍在加紧运送,不曾停过。今日一战,消耗的猛火油,早已补齐!” 董诚大喜道:“果真如此?!” 祝修远笑道:“那燕国四皇子赵普,生性骄傲,想必吃了我一顿猛火油瓮,仍轻视我江州,故而未曾派出斥候吧。” 刘文彩:“祝兄说得不错,燕人自视甚高,历来就轻视我陈国之人。再者,那燕国四皇子赵普,除了是燕国皇族之外,更是燕帝众多皇子中,文韬武略排在最前的皇子……” “此人骄傲自负,战功赫赫,恐怕还真未将我江州放在眼里!” (未完待续) 第313章 巨变 董诚:“好!我们抓紧这难得的机会,尽量多储存一些猛火油,这可是好东西呀!” 祝修远笑道:“岳父大人请放心,小婿已派出数千民夫,日夜不停,源源不断,趁那燕国四皇子高傲之际,尽量多储存猛火油。” 董诚点头,随后又问:“那贤婿你的两个点子呢,又是什么?” 衙门后堂内的众官,见董诚如此问,皆纷纷凝神屏气,看着祝修远。 准备好好听一听这两个点子。 上次,还是在这衙门后堂,祝修远曾说出两条妙策。 结果凭此,挫败了燕军势在必得的一击。 使江州得意保存,他们这些官吏也得以存活。 所以,对于这两点法子,众官心里自然期待。 然而,祝修远刚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出第一个字。 这后堂中忽然闯入一衙门书吏,带来一位传令官。 那传令官带来一连串噩耗:“刺史大人,诸位大人,完了,全完了……” “什么完了,说清楚一些!” “诸位大人,那燕军勇悍,我陈国鄂州之汉阳县、江夏县、武昌县、永兴县,及江州之彭泽县,还有宣州之东至县、贵池县、南陵县、芜湖县等,皆被燕军攻陷。城内州衙或县衙首官,不是被捕入狱,就是被枭首示众……完了,全完了!” 嘶! 嘶! 衙门后堂中响起阵阵吸气声,此起彼伏。 祝修远、董诚等,皆面面相觑,同时脸色骇然。 惊变! 这是一场惊天巨变啊! 燕国竟在一日之内,攻陷陈国十余州县,如此迅速。 此时的陈国,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内忧外患”。 内有邵州王举兵造反,外有燕国大举入侵…… 祝修远暗自咋舌不已。 先前,他挑灯夜读,从历朝历代的史书中,看到有关战乱的记载,残酷,却很短,只有寥寥数百字而已。 可是现在,他就身处一场巨大的动乱之中。 单单今日,单单江州,就抵挡了五万燕军的两拨强攻…… 如今看来,这样的日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种状况,这种体验,远远不是那寥寥数百字可以记录的。 祝修远咋舌之余,忽然想明白一件事。 那燕军既然势如破竹,短短一日之内,就连破陈国十余州县。 阻断道路与信息传递,恐怕朝廷的援军不好等啊! 更令人惊悚的是,这场战乱进行到最后,就连陈国朝廷还存不存在,都要打个问号。 也就是说,在燕军猛烈如潮水般的冲击下,即便江州屹立不倒,那也是孤城一座! ……祝修远必须找到更多的办法,自力更生,并出其不意,击退燕军潮水般的冲击。 再者,一切都要靠自己了。 所以,祝修远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在这里,讲解什么两点法子。 他拱手告辞,离开衙门,开始为拯救江州而奔波。 他带上了言大山,还有衙门的三班六曹,骑马直奔董府。 途中,在马背上,祝修远下达了一系列命令。 “着人在全城范围内搜索,各类工匠,各类人才,着重找铁匠、铜匠、锡匠等,有会练丹烧汞的道士也要……” “再找到并腾空两处场地,皆需隐秘,并远离城中民宅,不易被燕军的投石机攻击……” “再派人去找竹子,大拇指粗细的即可,越多越好!” …… 祝修远一边纵马奔驰,一边下达命令。 跟在后面的三班六曹依次接令,接到命令后,即刻脱离队伍,下去召集人马办事。 等祝修远赶到董府大门,身后只剩下言大山一人。 其余三班六曹的官吏皆已领受了命令,各自完成任务去了。 董府,灯火通明。 祝修远进得府内,随手抓了个丫鬟,询问董漱玉在哪。 从丫鬟口中得知,董漱玉带了董淑贞,两姐妹一起,正在府内深处的佛堂拜佛念经。 祝修远遂直奔佛堂。 “修远,你……回来了!” 董漱玉身朝佛像,双膝跪地,下面垫着个蒲团,双手保持合十的姿势。 脑袋却是转了过来,脸色略有憔悴。 “夫君!” 董淑贞与姐姐一起跪于蒲团,身朝佛像,也保持双手合十的姿势。 不过她两手的指尖贴在一起,手掌却已分离,显然没有用心。 她也转过头来,见是祝修远,脸上先是一喜,随后又是一黯。 祝修远举步跨入佛堂。 视线扫过佛像,那是一尊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塑造得很好,“穿着”金装,威严慈祥,一幅悲天悯地、慈悲为怀的形象。 不过祝修远的视线仅仅只是扫过这佛像,并未多看,他一边跨进佛堂,一边瞧了眼董漱玉和董淑贞。 “夫君,外面究竟如何了?你和爹爹都没事吧?” 董淑贞早已一跃而起,拉着祝修远的胳膊,一张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上满是担忧……与期盼。 祝修远拍了拍董淑贞的手,算作回答,两眼却看着董漱玉。 他满脸严肃,毫不拖泥带水,直奔主题。 问道:“漱玉,我有两件事,想交给府中的管事董一和董二去做。这两件事非常重要,事关江州存亡,也关系着董府安危,大意不得。如果将之交给董一和董二去做,不知可否?那董一和董二究竟是何底细?” 董漱玉神色一凝,她察言观色,也与祝修远心意相通。 早已感知到祝修远所说那两件事,果真事关江州存亡,也关系着董府安危,不是开玩笑的。 所以董漱玉也将各种情绪收敛,脸上换上一抹严肃认真,及干练。 她先是吩咐春雪,将董一和董二叫来此处。 然后说:“修远,董一和董二自打出生那天起,就在我董家,爹爹是看着他俩长大的,他二人对我董家也是忠心耿耿。修远若有重要任务交给他俩,尽可安排,可以放心!” “好,有了漱玉这番话,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祝修远点头。 “夫君,妾身也很忠心的,要不将那重要之事交给我来做吧?”董淑贞却来添乱。 祝修远抿了抿嘴,看着董淑贞,迎着她那期盼的脸蛋与眼神。 (未完待续) 第314章 利器 他心里明白,他这娘子恐怕是想出去玩,也或者是想跟在他身边…… 可是那两件事真不适合董淑贞去干! “娘子,你现在的任务是保护家里,不让任何坏人闯进来……” 祝修远反手抓住董淑贞两个纤细的胳膊,摇晃道:“有你在家里,我和岳父大人才能放心,娘子,你明白吗?” “贞儿,莫要添乱!”董漱玉上前一步,拿出姐姐的威严。 “嗯……”董淑贞耷拉着大脑袋,脸色黯然,“可怜兮兮”的说:“知道了……” 这时,春雪已将董一和董二带了来。 这董一和董二乃府中管事,这两家伙,擅下黑手,祝修远记得第一次进董府,这两家伙就用大木棒敲了他的闷棍…… 正是因为这事儿,董一和董二始终对祝修远都是怕兮兮的。 因为如今祝修远在董府中的地位,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大小姐,二小姐……姑爷……不知找小的们……有什么事?” 董一点头哈腰,说话断断续续,董二则在后前倨后恭,满脸谄媚。 “我有两件事,分别交给你们去做,这两件事十分重要,事关江州生死,也关系着董府安危……” “我和漱玉商量过了,觉得你二人可信,所以决定将此二件事交给你们去做。你们有没有什么意见?” 祝修远气定神闲的说着。 “愿意!” 董一想也没想。 “小的们愿意,只要姑爷用的上,尽管差使!” 董二在后踌躇半晌,问道:“可是姑爷……那两件事事关江州生死,也关系着董府安危,如此重要,小的们……怕办不好,耽误了姑爷的大事……” 祝修远笑道:“这一点,你们可以放心,我既然选择了你们,就确定你们可以胜任!” 听祝修远这么一说,董一和董二也就没了反对的理由。 遂跟着祝修远一起出门。 ……那两处新地方已经找到,并按要求腾空。 祝修远吩咐的其他事,如全城搜集各类工匠、找竹子等,皆已纷纷办妥。 只待祝修远去主持大局,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 首先,祝修远给两处新地方命名。 第一处地方,命名为“铜作”。 第二处地方,命名为“神雷作”。 加上原先已投入“运营”的“猛火油作坊”,祝修远已经搞出三个作坊了。 这三个作坊的产出很重要。 对江州的守城之战有着重大的意义! 现如今,祝修远手里掌握着大量猛火油,也已开发出“猛火油瓮”这种武器。 不过猛火油瓮有些简陋,只一个陶罐,灌入猛火油即可。 它只不过是对猛火油的低级利用。 祝修远知道,有一种对猛火油的利用方式,堪称“高级”。 那就是“猛火油柜”! 猛火油柜类似于风箱,只需推拉把手,那喷嘴中就会喷出一条长长的火龙,连绵不断,火龙飞舞,将对城下的敌人造成大量伤亡。 堪称守城的利器! 这猛火油柜也不算是什么精巧之物,在正史中,火枪出现之前,远在宋代,猛火油柜就已经大量列装各军。 所以说,以如今的“技术手段”打造出猛火油柜,是可行的! “铜作”,因此而生。 十几天前,以瘟疫药方换得的那一成贡品中,除了那二十万石粮食之外,还有部分铜铁料,算作添头。 不过这些添头,皆是陈国工匠精心炼制的好料。 因为上贡给梁国的贡品,第一就是要求质量,特别是这种铜铁料,这可是打造兵器的原材料! 这批铜料正好可以利用起来,打造猛火油柜! 猛火油柜虽不是什么精巧之物,但它的内部构造,也不是能够凭空想象出来的。 祝修远前世的时候,在哔站上看过一部纪录片。 专讲古代兵器,着重讲解了战车、戈、弩、陌刀、铁骑、枪炮、戟、钩镶、槊、明光铠、神臂弓、铁浮屠、打击兵器、冷锻甲、狼筅、倭刀、剑、环首刀、唐横刀、弓、枪、床弩、火攻利器、梨花枪、一窝蜂、鲁密铳等。 其中“火攻利器”一项中,就有猛火油柜的介绍。 有图画,也有内部构造图解,还有它的操作方式,以及能达到的效果等等。 祝修远摸着下巴,一一回想,种种画面,犹在眼前啊。 至此,猛火油柜的图样有了,铜料也有了,懂得打造铜器的铜匠也有了。 不过还差一件东西。 那就是——火药! 在猛火油柜的使用中,火药其实作为一种“耗材”存在。 将火药置于喷嘴附近,推拉油柜的拉杆时,会有一小撮火药落在喷嘴内。 因喷嘴刚刚喷过火龙,温度甚高,足以点燃火药。 而当火药燃烧之际,随着油柜拉杆的推动,将有部分猛火油从油柜中抽出,经由喷嘴喷出。 喷出时,猛火油恰好遇到激烈燃烧的火药。 两相一结合,燃烧的火药点着猛火油。 所以喷出去的猛火油就会化做一条火龙。 如果猛火油柜打造精良,喷出去的火龙将长达数丈,将之安置于城墙,配上转向的机括,就可以对城下肆意喷射。 猛火油之火,一旦沾上就难以扑灭。 并且那火龙一扫就是一大片,持续不断,堪称火攻兵器中的“马克沁重机枪”。 这真是一个好东西呀! 所以祝修远顾不上将“那头猛兽”放出栅栏所带来的后继影响,如今敌军攻城,后方无援,江州只能靠自己。 江州之守军本就稀少,只有几千人,不能跟燕军死耗。 燕军可是拥有五万之数,江州耗不起。 那么就只能在武器上下功夫。 这事关生死,说不定稍晚一步就不可救药了。 所以祝修远才顾不了那么多,毅然放“火药”这头猛兽出笼。 不管那么多,先打退燕军再说。 不过,这火药作为“副产品”,弄都弄出来了,那么它的价值其实还可以再“开发”一下。 猛火油柜,里面有个类似于“活塞”的装置,表面光滑度要求高,恐怕不是那么快就能打造出来。 (未完待续) 第315章 小贼 而江州情势危急,说不定还得需要拿火药先顶一顶。 话说回来,对火药的利用方式可就多了。 火绳枪、燧发枪、大炮等,无一不是战场利器,它们刚一出现,迅速就取代了冷兵器,成为战场上的主流…… 但是,祝修远从来就没有想到过打造这些枪炮。 时间来不及。 也没有必要。 凡事都得一步一步的来,祝修远决定先弄出一种鞭炮,很响那种。 它的主要作用不是杀伤敌军,而是吓,用震耳欲聋的巨响吓坏燕军。 因为在这个世界,火药还未曾出现过,自然也就没有那种很响的火药鞭炮。 试想,在那战场之上,忽然响起起一大片震耳欲聋的巨响,并且是从来就没有体验过的那种巨响,持续不断。 敌军定会吓得魂不附体。 但凡是人,对未知之事都会感到恐惧。 燕军自然也是如此。 这也不是祝修远凭空臆想,在正史记载中,也算确有其事。 火药最初的作用,就是以绚烂的火花及惊天的巨响,吓敌人一跳,影响敌人军心! 竹筒,则是一种原材料,用来制作鞭炮,应该可行。 毕竟现在时间紧迫,说不定明天燕军再次攻城,这竹筒鞭炮就得派上用场了。 …… 江州城外,燕军阵营。 这天气愈加寒冷了,特别是晚上,寒风拂过,直叫人手脚打战,牙关上下磕碰,不住搓手跺脚。 然而,在这夜晚的冷风中,燕军却未曾入帐休息。 而是在苦逼的安营扎寨! 燕军开始攻城前,自信满满,燕国四皇子赵普,还嚷嚷着入住江州衙门的后宅,似乎那江州城,他们可以一攻既破。 但是,赵普和燕军都被现实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噼啪作响,痛入骨髓。 想那交战之际,自江州守军在燕军阵营中点燃数百“小火花”后,燕军崩溃了,军心动摇,无心恋战。 燕国四皇子赵普虽大发雷霆,但也不能挽回颓势。 死撑一阵,又再折损千余将士后,在首席谋士及众位部将的死劝之下,只得鸣金收兵,黯然离场。 待大军后撤,被夜晚的冷风一吹,燕军从上至下立即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们事先没有安营扎寨! 没地方住啊! 燕军败退而归,结果饭菜没有不说,就连遮风挡雨的地方也没有…… 还得冒着寒风,在夜晚中打造营寨…… 中军大帐。 “啊!” 燕国四皇子赵普怒叫一声,用手一挥,拂过身前的小几,将小几之上的饭菜通通扫落在地。 霎时间,这中军大帐中碗碟杯盘满地,菜肴汁水横流,菜香四溢,还冒着阵阵热气。 “啊!祝修远小贼,奸险狡猾,气死本皇子也!” 赵普一手扫落小几上的碗碟,犹不解气,再抬腿一踢,狠狠用力,将那小几一脚踢烂,顿时断为两截,并往前翻滚一丈有余方才停下。 帐内谋士及众将,见殿下发怒,皆缩着脖子不敢言,更不可能在殿下气头上跑去劝慰了,那是找死。 “祝修远小贼,不过区区一衙门小吏,年少轻浮,不知轻重,傲慢无礼,他有何能耐,敢拒本皇子五万大军于城外!啊……” “待本皇子攻破江州小城,必先擒此小贼,将之千刀万剐,万般折磨,以泄本皇子心头之恨!” 那首席谋士察言观色,见四皇子殿下发泄已毕。 遂拱手上前,道:“殿下请息怒,那江州小城倒是走运,不知从何处找来如此多的猛火油。” “不过属下想,经过今日一战的消耗,江州城内的猛火油存量定然不多了。我军只需持续攻城,那江州总有弹尽粮绝的一天。” “到那时,我军将轻而易举,毫不费力拿下这只拦路虎!” 赵普深吸两口气,微微侧头,瞄了眼谋士,原地走了两步,遂又坐下:“话虽如此说,但……” “猛火油之威,令我军损伤惨重,即便最后攻破此城,本皇子也无甚颜面!本皇子自统军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似今次之局面,还是头一遭,呵呵……” 谋士再次拱手,道:“殿下,那猛火油乃是守城之利器,况那祝修远又颇有才华,两相结合,殿下一时间攻不下也是情有可原。” “怪只怪那江州,不知走了什么运道,竟能收集到如此多的猛火油!不过殿下,猛火油的产量本就极其稀少,料那江州城内,存货已然不多,我军只需强攻数日,那江州必破无疑!” 赵普眼角动了动,随即笑道:“不错,那祝修远小贼虽可恶,不过也是难得的人才,此人虽年少,但心智成熟,不下你我,这次本皇子被他所阻,也是天意啊!” 这时,有部将建议道:“殿下,我军不妨将江州围困,围而不攻,待那城中粮绝,我军自可轻松入城!” 赵普嗤笑道:“江州才得了一批粮食,足足二十万石,要等江州粮绝,那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赵普长身而起,浑身上下已然散发阵阵豪气,大声道:“今晚休息,明日继续强攻,本皇子几万大军,莫非还攻不下小小一座江州不成!” …… 同一片夜空下,健康城,皇宫。 话说陈皇刘叔宝,在那谨身殿,与朝中百官议完今日之战事,拖着疲惫的龙体,乘着龙撵,返回钦安殿。 走进大殿,却不见尤贵妃前来迎接。 陈皇刘叔宝抹了把脸,随口对左右问道:“爱妃何在?” 左右宫人答道:“回禀陛下,贵妃娘娘正在寝宫安歇,吩咐不见任何人。” 不及更衣,刘叔宝径直来到尤丽华的寝宫。 他先敲了敲门,叫道:“爱妃,是朕,朕回来了!” 说着,刘叔宝已推门而入,跨步走进房门。 跟在身后的太监忙将房门关上,并将自己关在门外。 刘叔宝走进尤丽华寝室,四目一望,不见人影,却见那绣塌上的被褥拱起一团。 虽看不见床头,但刘叔宝心中已了然,那榻上之人,定是他的爱妃。 于是刘叔宝举步走去,并轻声说道:“爱妃,朕回来了……” (未完待续) 第316章 担忧 及至床前,那尤丽华都未曾搭话,刘叔宝好奇之下,探头看去,只见尤丽华已拉过锦被,将头脸都盖住。 “爱妃……”刘叔宝斜坐床沿,两根手指头捏了那锦被,轻轻拉了拉。 “陛下……”被子下,传来尤丽华的声音,朦朦胧胧,有些嘶哑,也似乎带着哭腔,娇娇柔柔的,好不叫人心中难受。 “爱妃这是怎么了?” 刘叔宝抓住锦被一角,反手一拉,已将蒙住尤丽华头脸的锦被掀开。 只见那尤丽华尤贵妃,头饰已卸,发髻已散,但妆容犹在。 她泪眼婆娑,满脸泪光,凄风苦雨,真个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啊。 “爱妃,何至于此啊?” 刘叔宝忙挥袖,以龙袍之袖为尤丽华擦拭眼泪。 他动作轻柔,像是在擦拭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生怕用力过猛,就将那吹弹可破的脸蛋擦伤。 “陛下,臣妾妆容已卸,无颜侍君……”尤丽华挣扎着坐起来,就要行礼。 “哎呀爱妃,你我之间,何须如此?” 刘叔宝顺势抱住尤丽华,尤丽华知情识趣,也就顺势依偎这陈皇。 刘叔宝抓着爱妃香肩,用力捏着。 关切问道:“爱妃,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竟让爱妃卧床淌泪!爱妃你说,究竟是谁,不管她是什么人,只要敢惹爱妃不高兴,朕就灭了她!” 尤丽华眼泪止不住,幽幽道:“陛下,太子……太子还在江州,而……” 听尤丽华这么一说,刘叔宝顿时了然。 他的爱妃,是极其宠爱太子刘深的。 刘叔宝爱屋及乌,也宠信刘深。 并力排众议,不顾朝堂安定,生生封了尤丽华之子刘深为太子…… 现在太子失陷在江州,而那江州城防,据说不怎么样。 远不及鄂州及宣州之地的城防。 可是如今战报传来,燕军大举南下入侵,从鄂州到宣州,起码已经失陷了十几二十个州县……想必那江州也已失陷了吧! 可是太子还在江州啊! “哎!” 陈皇重重叹口气,搂紧了尤贵妃。 无奈说道:“爱妃,你就放心吧,那燕国就算抓了太子,也不会对他怎么样。他燕国无非图财图地罢了,到时候……不管燕国提出多么苛刻的条件,朕都一一应允,只求太子能平安归来!” “臣妾多谢陛下!” 尤丽华趴在刘叔宝怀里,柔声道谢,声甜如蜜,让刘叔宝心中一阵受用。 不过尤丽华仍未见笑颜,而是嘤嘤泣道:“想我深儿,自小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何曾遭受过此等磨难……都怪臣妾,不该送他去江州,都怪臣妾……” “哎!” 刘叔宝叹口气,对此,他就没有办法了。 现在就连江州是个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且不说宫中如何,那陈皇刘叔宝,与尤丽华尤贵妃如何为太子担忧,却说同一座健康城内,那国相李忠府上,书房之中,也正进行着一番谈话。 “大人,属下无能,未能完成任务,请大人降罚!” 一人隐于黑袍之内,伏跪在地。 又因这书房中只点了一盏小如黄豆的蜡烛,光线暗淡。 那人伏跪在地,究竟是何模样,就更加看不清了。 国相李忠稳坐书案之后,背靠椅背,沉声问道:“究竟是何情况,仔细道来,不可遗漏任何一丝细节。” “是,大人!” 那人再次一拜。 然后说:“属下领了大人之令,当日就乔装出发,只比那太子晚到江州一日。属下遂找了个客住下,扮作过往行商,暗地里打探太子行踪……” “不过就在当日,属下探知太子在街闲逛,心道机会来了,于是假装靠近。但是,属下却发现那太子身边,竟多了数位顶尖高手。” “还有一手拿酒葫芦,啃着鸡腿的老乞丐,似无意的盯了属下一眼,那眼神太过吓人,别有深意……” “属下心中大骇,见事已败露,遂不敢在江州久留,当日就出城离开……大人,属下自知任务失败,无可挽回,请大人降罚!” 李忠听罢此人详述,不由起身。 捻须道:“责罚,倒是不用了,你没有完成的任务,燕人替你完成了,哈哈……” “多谢大人!属下愿再次乔装南下,潜入江州,一探究竟,确保太子已死!” “那倒不用!”李忠摆手,又笑道:“那鄂州、江州、宣州,已失陷十余州县,料想那江州也早已攻破……” “燕人此番来势汹汹,志在覆灭我陈国,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南陈太子的!我们就等着好消息吧,哈哈!” …… 江州。 北城墙下。 祝修远很忙,忙得脚不沾地,步履如飞。 在“猛火油作坊”、“铜作”、“神雷作”之间来回奔波。 “猛火油作坊”由刘文彩负责,“铜作”由董一负责,“神雷作”由董二负责。 祝修远则作为统领之人,指点这个,催促那个,在夜色下,在灯火通明中,忙个不停。 这是关乎生死存亡的大事,马虎不得。 祝修远投入全部身心,一时间竟忘了时间流逝。 不知什么时候,董诚来过一趟,亲上城楼,查看城防,也去三座作坊转了一圈,十分满意,连连点头。 待董诚看完离开时,曾对祝修远说,如今城内,琐事倍增,除了保障守城之战之外,尚有许多棘手之事。 所以董诚决定不回府中歇息,直接住在衙门里…… 听了这话,祝修远方才想起,在董府中,他那小娘子恐怕已在盼望着他回去了吧。 还有董漱玉,估计也在担心。 不过现在正值关键时刻,必须争分夺秒,抓紧时机,不容一丝懈怠。 猛火油柜的构造中,有个活塞装置,没那么快打造出来。 但燕军可不会等人,明日必有一番血战。 祝修远必须保证,在明天的战场上,至少有一件杀手锏。 祝修远比较看好的杀手锏,就是竹筒鞭炮。 因为这玩意儿比较简单。 所以,祝修远也打算不回府休息了,只派出一人,前往董府,将他留宿在外的消息带给小娘子和董漱玉。 …… (未完待续) 第317章 暖被 深夜,随着一声震动天地的巨响,宣告竹筒鞭炮试制成功。 祝修远大喜之余,安排人连夜赶工,加紧制造,越多越好。 安排完毕,心里一放松,祝修远忽然感到一阵疲惫。 原来此时已近午夜,以往这个时候,正是他酣睡梦见周公的时刻。 今日历经两场守城之战,担惊受怕,又熬了半个通宵,思虑过度。 加之祝修远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比不得言大山等人。 所以,等竹筒鞭炮一试制成功,心里憋着的气一松,祝修远就感到十分疲惫,想要睡觉。 然而,当祝修远离开“神雷作”,走向城墙下临时住处的途中,在大街上,忽有两辆马车迎面奔来。 “吁……” 车夫勒停马车,停在祝修远身旁。 祝修远眨了眨眼,不由驻足,他总感觉这车夫有点眼熟,好像是董府的车夫…… “姑爷!” 那车夫跳下马车,并对祝修远作揖行礼…… 还真是董府的车夫啊! 祝修远迷茫间,前面一辆马车的布帘忽然一动,一只雪白的皓腕伸出,掀开布帘,接着探出一颗大大的脑袋。 祝修远一见此人,顿时呆立当场,众人正是他的小娘子,董淑贞。 “夫君!”董淑贞跃下马车,步姿轻盈,轻轻落在地上,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笑容,叫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娘子,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待在家里的么?”祝修远略感头疼,不由扶额。 “夫君……妾身怕……怕你冷……” 董淑贞压低了声音,转动脑袋四处一看,大眼黑白分明,脸上浮现一抹红晕,神清扭捏,最后以极低极低的声音说:“所以我来给夫君……暖……暖被!” 董淑贞说完,已然羞不可抑。 她干脆抱着夫君,将头脸扎在夫君胸膛,没脸见人了都。 祝修远满脸黑线,见董淑贞神清扭捏,娇羞无限,心里又十分可喜…… 这时,祝修远眼角余光瞥到,那马车布帘一晃,又有两人下得车来。 祝修远忙抬头一看,却是那夏舞和秋雯两个丫鬟。 待看清两个丫鬟手中所抱之物,一套被褥,两只枕头,祝修远就感觉脑袋嗡嗡嗡作响……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被子都抱来了。 夏舞和秋雯各自抱着一套被褥,两个枕头,下得马车,矗立街头,默默站立一旁,看着祝修远和董淑贞两人面露微笑。 祝修远不由轻拍了两下董淑贞香肩,嘴角一咧,问道:“你们两个笑什么笑?娘子胡闹,竟半夜寻来此地,你们两个怎生不拦着些。” 夏舞和秋雯的笑容顿止,皆低头不语,好像犯了多大的错似的。 一套被褥,外加两只枕头,堆叠一起,其实很高。 两个丫鬟打直了手臂抱着被褥,结果最上面的枕头都顶着她们的下巴了。 导致保持这个姿势和行走都有些困难。 夏舞倒还好,她本就是练武之人,臂力强劲,抱着这一套被褥和两只枕头,小意思。 但对秋雯来说,可就有些困难了。 她用下巴“压”着最上面的枕头,鼓着一双明亮的大眼,可怜兮兮的左看右看…… 最后秋雯还问:“姑爷,被褥和枕头放哪儿啊,奴婢都快抱不动了!” “哎!” 祝修远轻叹口气,收回视线,略一低头,瞄向将头脸都扎入他胸膛的董淑贞。 却见她匆忙低头,那娇美的和带着婴儿肥的脸蛋一闪而逝。 原来董淑贞趁祝修远看向两位丫鬟的间隙,悄悄仰起头,去瞧夫君,结果被发现了。 所以匆忙低头,复又将头脸紧贴夫君胸膛。 祝修远顺手捋了两把董淑贞那披在肩上的三千青丝,乌黑油亮,顺滑流畅。 然后心里一发狠,一手抓住她的香肩,往外用力,将之“拔”出他的怀抱。 “夫君……” 董淑贞兀自羞涩,满脸红晕,被“拔”出来后,也不敢去看祝修远,扭扭捏捏,倒是与往日的风风火火迥异。 “娘子,这大半夜的,你不在家好好睡觉,跑这里来作甚?” 祝修远本想板起脸来喝问,不过又见娘子那副羞态,实在狠不下心,这话一问出口,反倒显得十分温柔。 “这……我……”董淑贞踌躇满腹,扭扭捏捏,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时间拉回半个时辰前。 董府。 虽已至深夜,但董氏两姐妹无心睡眠,故而在客厅聊天解闷。 此时,祝修远和董诚不回家休息的消息传来,两姐妹见等待无果,于是决定回房睡觉。 东院,董淑贞的房间中。 她坐在梳妆台前,准备卸妆,可是心中想着爹爹,想着夫君,如今江州又正值乱局…… 想着想着,董淑贞竟一时痴了,呆坐梳妆台前,一动不动。 贴身丫鬟夏舞一见小姐这幅模样,心中一动,一个名为“望夫女”的名词,在脑袋中冒了出来。 “哎!”夏舞重重叹口气,本着为小姐排忧解难的心思,夏舞开始“撺掇”董淑贞,连夜去找姑爷。 不过董淑贞还记着夫君的嘱托,要她待在家里,保护董府的安全,因此迟疑。 夏舞眼珠一转,又抛出一个理由:“可是小姐,如今江州危急,以后会如何,还真难以估计。小姐和姑爷成亲已久,可是小姐还没有怀上小宝宝,现在不去,恐怕……” 一听这话,董淑贞那小小的身躯顿时一阵颤抖。 牙齿上下打颤,两股战战,浑身上下都不由自己控制了似的。 因为“怀上小宝宝”的话,让董淑贞莫名害羞,羞得浑身打战。 另外,“现在不去,恐怕……”这话,又让董淑贞感到害怕。 万一江州果真城破,到那时,她会如何,夫君会如何,爹爹会如何,姐姐会如何,整个董府又将如何? 羞涩加害怕,竟让董淑贞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圆睁了一双大眼,盯着夏舞。 夏舞却显得比任何人都急,她又说:“小姐,趁现在还有时间,赶紧去找姑爷吧,至少可以怀上一个小宝宝,以后也好有个念想……” (未完待续) 第318章 操作 “胡……胡说什么!” 董淑贞忍着羞涩与害怕,好不容易憋了一口气,既是训斥夏舞乌鸦嘴,也是下意识回避问题。 要她主动去找夫君,怀上一个小宝宝,这事很早以前她就尝试过…… 不过每次临到关键时刻,她就腿软脚软,路都走不动,所以一次也没有成功。 这次也不例外,她这……也不羞得浑身打颤了么。 夏舞却是孜孜不倦,精力越来越好,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似的。 经夏舞一番“言语轰炸”,终于稍稍说动董淑贞,也将她心里的羞涩说得去掉了大半。 不过董淑贞心里还有顾及:“可是……可是夫君要我在家里保护姐姐呢?如果我走了,姐姐怎么办呢?” 夏舞早已进入“战斗状态”,神思敏捷,想问题贼快。 面对小姐的新问题,夏舞只想了一秒钟,心里立即就冒出一个好主意。 也是一个瘙操作。 “小姐,我们可以带上大小姐一起去啊!如此一来,小姐既可以保护大小姐,又能与姑爷一起怀小宝宝,一举两得!” 董淑贞两眼一亮,对呀,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这果真是一个好主意呢! “小舞儿,你真聪明,竟然可以想出这样的点子!” 董淑贞脸上不由破笑,大赞夏舞。 夏舞暗自志得意满,并笑道:“为小姐出谋划策,乃是我的本分!” 计议已定,董淑贞也不卸妆了。 吩咐夏舞与秋雯准备被褥枕头,并先去董府大门等候。 她则亲自来到董漱玉的小院,“半推半就”的将董漱玉拉了出来。 董漱玉本已卸妆就寝,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反正最后被董淑贞说动,连夜起床,更衣穿戴,也不怎么着妆了,只用一根发簪稍稍固定住满头青丝即可。 再带上春雪和冬梅,与董淑贞她们分乘两辆马车,直奔北城门方向而去。 时间拉回到现在。 董淑贞支吾着,那些“与夫君一起怀小宝宝”的话,她终究说不出口! 踌躇良久,董淑贞还是声若蚊鸣的说:“妾身来给夫君……暖被!” 祝修远脸上一片黑线,凝着眉毛说:“可是漱玉怎么办?娘子你出来了,府中岂不是无人看守?” 董淑贞一听这话,立即抬起头来,笑道:“夫君你放心,姐姐她绝不会有问题,因为妾身将姐姐一起带来了!” 啥? 祝修远顿时呆立当场,瞪着两眼,不可思议的看着董淑贞。 祝修远懵逼间,董淑贞早已小跑到第二辆马车前,笑着叫道:“姐,你快些下来吧,夫君还不相信你来了呢,嘻嘻……” 祝修远茫然转身,看向第二辆马车。 董淑贞叫了有一会儿,那马车的布帘终于被掀开,先一步下来的却是春雪和冬梅两个丫鬟。 祝修远眼角直抽,既然春雪和冬梅都来了,那么董漱玉必然也到了。 果然,先一步下来的春雪和冬梅扶下一人,那人身娇体柔,娴雅淑德,不是董漱玉是谁? 祝修远不由走上前,瞪圆了两眼,像是看一件无比稀奇之物的样子,紧盯着人家。 董漱玉慌忙别开视线,不敢去看祝修远,她脸颊酡红,神清稍显扭捏…… 这幅娇羞的模样倒是挺喜人。 “漱玉,你怎么来了呢?”终于,祝修远还是问了出来。 “我……我来看看你们……都是贞儿,生生将我从床上拉起……不过修远,既来之则安之,此地风寒,你还是快些安排住处吧。” 祝修远全程恍惚,在他原本住处的旁边,又腾出一间屋子,供董漱玉居住。 夏舞和董淑贞则忙活着,为他铺床叠被,祝修远则在秋雯的服侍下,沐了个浴,换了身衣服。 等董漱玉回房,并火速关上房门后,祝修远方才摇着头,走进自己的房间。 然而,他却见娘子董淑贞在内,坐在床沿,低着头,绞着手,像是个披了红盖头的新娘子。 祝修远稍稍一愣,他原先还以为董淑贞要和她姐姐一起睡呢,却没想到…… “啊……哈……” 祝修远打了个哈欠,缓步走了过去。 “娘子,时候已经不早了,明日还有重要的事要做,我们早些歇息吧!” 老实说,祝修远是真的很累,很疲惫,就算倒在地上恐怕都能睡着。 要不是因为娘子和秋雯来了,祝修远都不会沐浴更衣,直接和衣而睡,节省时间。 更何况,他也没想过要和董淑贞如何,大家都还小,不适合。 所以祝修远显得比较自然,只稍稍有些害怕、窘迫、期待。 还有一丝遗憾。 第一次同床共枕,竟然是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有些草率啊! 不过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好困,他要睡觉,立即,马上。 然而,董淑贞却怕得厉害。 虽不说羞涩得浑身打战,但也手脚酸软无力。 体内如有一头猛兽横行,将她的心儿,肝儿,肺儿,撞得七零八落。 忽然,她见夫君正在脱外衣,遂强行提了一口气,说:“夫君,妾身服侍你更衣吧。” 祝修远动作不停,还不待挣扎、激动、下定决心的董淑贞行动,他都已经脱完了。 并笑道:“算了吧娘子,你根本就不会帮人更衣,哈哈……” 董淑贞顿时羞窘,抿着嘴,似娇似嗔的叫道:“夫君,你取笑人家!” 祝修远浑身一震,不过他强自吸了口气,忍住。 随后,他像炮弹落地般,往榻上一躺,头枕枕头,又打了个哈欠。 闭着眼睛囫囵说道:“娘子,快些歇息吧,为夫已经很困……了……” 祝修远真是沾着枕头就能睡着,他这一句话刚刚说完,就已经陷入沉睡,鼻息逐渐悠长…… “夫君?” 董淑贞茫然,俯身去看祝修远,果见祝修远已经沉睡。 董淑贞舒了口气,看着陷入沉睡的夫君,心里反而没有那么紧张了。 她自行出去外衣,嘻嘻索索爬上卧榻,爬进里侧。 动作轻缓的缩入被褥,生怕惊醒陷入沉睡中的夫君。 她端端正正仰躺着,一动不动,脸上逐渐爬满笑容。 (未完待续) 第319章 震天雷 她轻轻闭上眼睛,逐渐放松身体,耳中听着夫君酣睡的细微呼吸声…… 这种感觉好奇怪,她感觉自身好像着了火一般。 难道这就是怀上小宝宝的过程吗? 胡思乱想良久,董淑贞毫无睡意。 她忽然睁开两眼,极其缓慢的将身测起,面朝着祝修远。 两眼眸光灿灿,看着安安静静熟睡的夫君,她心如鹿撞之际,又总感觉不太完美。 “难道是方式不对?”董淑贞暗自思量。 “据夏舞打探来的消息说,怀上小宝宝要……两个人抱在一起才行……” 董淑贞盯着熟睡的夫君,思考了许久。 最终,她逐渐靠近夫君,将脑袋靠着祝修远的肩,一手搭在祝修远腹部,一腿压着祝修远的腿。 果然舒服了许多! “应该就是这样了!” 董淑贞心里暗喜,心里想着怀上小宝宝之后的事,甜滋滋的,逐渐睡去…… …… 翌日。 天刚蒙蒙亮,公鸡还没打鸣,祝修远就已经醒来。 因他记挂着今日之事,那燕军恐将在今日猛烈攻城。 所以祝修远的生物钟自然调节,不允许他多睡。 然而,醒来之后,祝修远却发现身体上多了个“挂件”。 转头一看,刚好看见自家娘子正紧贴着她,将脸蛋紧挨着他的肩膀,睡得正酣。 并且她还像只八爪鱼般,四肢手脚缠绕着他,抱得很紧。 祝修远咧了咧嘴,心里记挂着燕军之事,无暇思考其他,他现在只想到城楼和“神雷作”去瞧瞧。 故轻轻拨开董淑贞的手脚…… 然而,董淑贞太敏感了,祝修远才刚一动,她就幽幽醒来…… 简单洗漱完毕,又将董淑贞和董漱玉送走,祝修远方才带着言大山等,径直登上城楼。 今日,天气阴沉,似乎要下雨? 祝修远矗立城楼,心中稍稍不安。 如果下雨的话,那竹筒鞭炮可就……希望老天不要下雨才好。 再往前方眺望,只见那隐约处,已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一大片营寨。 那应该就是燕军连夜扎下的营寨了。 “燕军对我江州,那是非攻下不可啊!”言大山叹道。 祝修远瞧了眼言大山,继续转头看向燕军营寨,幽幽道:“那就来吧!” 看罢城楼,巡视完城防,点视完守城兵卒,祝修远又来到“神雷作”。 那竹筒鞭炮,不知已储备多少了? ……看罢储备情况,祝修远心情大好。 好啊,有了这么多竹筒鞭炮了,足够燕军喝一壶的了。 不过数量还是少了点,再存一个上午的量,应该就可以了。 心情大好的祝修远,又去“猛火油作坊”及“铜作”转悠了一圈。 那猛火油瓮,仍在持续灌装,这玩意儿虽然耗油,但在危急关头,真是反败为胜的利器,可以多储备一些。 那刘文彩主导“猛火油作坊”之事,他昨夜不知怎的,竟熬了个通宵,现在回房休息去了。 至于“铜作”,从全城搜集而来的铜匠等,已在董一的安排下,研究了一整个晚上,已然有了一些眉目,不过进展还是太慢。 短期内应该不会出成果。 不过祝修远也没有办法了,他所能提供的,就只有图纸,图样,内部结构图,以及要达到的效果。 除此之外,他插不上任何手。 一切都只能依靠古代工匠们的智慧…… 不过还好有了竹筒鞭炮,应该能抵挡一阵。 吃罢早饭,祝修远又去到城楼上,眺望了一会儿燕军动向。 见燕军暂无动静,于是又来到“神雷作”。 “竹筒鞭炮已经完成,不过这种鞭炮局限性太大,现在你们研究下这种用纸做的新鞭炮,还有这种铁铸的利器,震天雷!” 竹筒鞭炮,只能算第一代“产品”。 按照装备一代,研制一代,计划一代的思路。 祝修远又提出了两种火器的计划,首次提出“震天雷”的概念。 所谓震天雷,古代的确早已有之。 它拥有铁铸的外壳,里面填充黑火药,点然引线后投掷出去即可。 震天雷爆炸之际,铸铁外壳四散激射,将对敌人造成毁灭性的伤害。 就连铠甲也不能阻挡这种铸铁“弹片”。 这就是古代版的“手榴弹”,号称震天雷。 祝修远就计划做这个。 呜呜呜呜! 正当祝修远在“神雷作”,指点铁匠打造铸造震天雷外壳的模具时,那撼天动地的号角声,陡然凄厉炸响。 “恩公,定是燕军开始攻城了!”言大山急道。 经历了昨日一战,祝修远已镇定与冷静了许多。 他沉声道:“我们早已做好准备,就等燕军前来攻城,走,我们上城楼!” 城楼上,祝修远等极目眺望。 果见远方隐约处的燕军开始行动,隐隐约约,呜呜呀呀一大片,如黑色的潮水,向江州涌来。 近了,燕军近了。 江州城楼上,战鼓擂动,所有人都做好了一切准备。 燕军走到离江州城三百步开外,照例放箭试探。 不过江州守军全都躲了起来,未见伤亡。 接着燕军还如昨日下午那般,以圆盾罩于头顶结阵,快速向城池涌来。 接下来就是一波常规操作。 燕军冒死架设攻城梯,像蚂蚁搬家似的,直往城墙上爬。 江州守军这方,这以雷石滚木金汁伺候着。 再辅以合并盾牌,除了燕军的投石机之外,弓箭等已不能对江州守军造成伤害。 与此同时,江州城内的投石机也开动起来,将人头大的大石头投砸出去…… 江州守军占尽优势,伤亡较小,燕军急于攻城,被砸死砸伤的倒是不少。 不过燕军人多,并且,今天的燕军明显比昨天的更加勇猛,更加不要命。 他们嗷嗷叫着,像是不死的战神,猛得一塌糊涂。 长此以往,江州城池必然失守。 半个时辰后,战况已无比胶着。 也已有几波燕军,曾攻上城墙,轮动大刀,伤了江州守军及民夫数十人。 这时,言大山出动。 他凭借手里一杆长枪,左冲右突,来回挑刺,消灭了一波又一波攻上城墙的燕军。 (未完待续) 第320章 憋屈? 如此又过了半刻钟。 祝修远矗立城楼,见此情景,知道必须要使用杀手锏了。 不然江州城破,就在眨眼之间。 “上猛火油瓮!” 祝修远沉着下令。 成百上千的民夫蹿上城墙,按照一个城垛一罐猛火油的密度,同时砸下成百上千个猛火油瓮。 接着同等数量的火箭一射,猛火油遇火既燃,城墙下再次腾起一条火龙! 长约数十丈,高约一两人。 蔚为壮观! 这一波猛火油瓮攻击,如扬汤止沸,也如断火抽薪,顿时给燕军的强攻,按下暂停键。 城墙下,烧死者无数,遍地哀嚎,宛若人间地狱。 当当当当当! 这时,燕军阵地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锣声,这是鸣金收兵了。 城墙下的燕军听令撤退,霎时间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燕军变聪明了,知道猛火油之威,不可硬闯!”城楼上,言大山与祝修远望着撤退的燕军,有感而发。 “不过恩公,燕军定会卷土重来的。恩公请看,燕军后方,中军未动,撤退之军也是退而有序,丝毫不乱。” “嗯。”祝修远点头,脸色踌躇,道:“看来今日这一仗,将比昨天那一仗还要难打!” 与此同时,燕军阵营。 “可恶!” 燕国四皇子赵普恶狠狠大骂。 “祝修远小贼,那江州城中,怎么还有这么多猛火油?” 首席谋士拱手上前,道:“殿下请息怒,若要对付那猛火油,可令我军携带沙袋上阵,沙土可阻猛火油火势!” “传令,半个时辰后,继续攻城。每位将士携带五十斤的沙袋,用于灭火!” 赵普采纳了这条建议。 半个时辰后,燕军果然再次发动进攻。 战况胶着时,祝修远又下令往下砸猛火油瓮。 燕军用沙袋一填,果然覆灭了那熊熊大火。 “快,再上猛火油瓮!”祝修远咆哮大叫。 就这样,燕军攻城,祝修远砸猛火油瓮,燕军再以沙土覆盖,继续攻城,祝修远则下令再砸…… …… 时值中午,燕军最终还是撤去了。 江州城,再一次守住! “不过大人,今日上午一战,库房中的猛火油已耗去大半。若下午再来一次,我们将耗尽所有猛火油!”有人给祝修远禀报。 “知道了!”祝修远点头,立即又问:“燕军动向如何,有没有派出斥候打探城南的情况?” “禀司马大人,今日上午燕军撤退时,就已派出斥候打探。属下遵从司马大人的吩咐,只要燕军斥候打探,即刻叫停运送猛火油!” “本官已经知晓,你下去吧。” 待那人离开后,祝修远对言大山说:“往后,那猛火油将有大用,不可再大量耗费了。猛火油瓮,立即暂停灌装。” 言大山不解:“可是恩公,倘若燕军再来攻城,我们该当如何?城中的雷石滚木等,也已不多,灰瓶金汁等也几乎耗尽。” 祝修远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大山,莫非你忘了那‘神雷作’了么。他们昨夜日夜赶工,今天又忙了一个早上,存货应该已经够多了!” 言大山两眉一挑:“恩公,我们要动用那竹筒鞭炮了么?可是那玩意儿除了十分响亮之外,并不能伤及敌人啊?” “不急,不急,大山,等燕军下次来攻,且看效果如何吧。”祝修远笑道。 与此同时,燕军阵营。 赵普那张面阔四方的脸无比阴沉,如阴云密布。 似乎随时都能降下“闪电”,容易误伤。 所以中军大帐中,无一人敢乱动,生怕引起殿下的注意,然后借机发火。 想他赵普,堂堂燕国四皇子,素有将帅之才,战功赫赫,整个燕国都没有人能比过他。 可是,赵普竟在这小小的江州折戟,被阻于此。 三番五次强攻城池,竟然久攻不下! 底下众将都不敢说话,那首席谋士也不敢乱动。 因为这事儿简直不可思议,鼎鼎大名的燕国四皇子,竟被江州小城所阻。 而与赵普同期进攻南陈之将领,早已深入陈国腹地,拉开了几百里的距离! 他们刚刚收到战报,无论是鄂州方向,还是宣州方向,两路大军早已势如破竹,又攻陷十余城池…… 而堂堂的燕国四皇子,竟寸步未进,反而在江州这里折损了几千将士! “猛火油,猛火油,江州的猛火油怎么还没有用尽?!” 赵普终于开口,面色阴沉,声音隐含愤怒。 “江州城内,莫非有那猛火油池?” 赵普扫视一圈底下众将,最后看向首席谋士。 那谋士知道躲不过,于是硬着头皮拱手上前:“殿下,应该不可能,因为从来就没听人说起过,我们之前派往江州打探消息的细作,也没有发现,想来……应该不可能!” 赵普脸上阴沉之色不减,又问道:“诸位有何计策,不妨直说。” 听赵普这么一问,底下众将纷纷低头不语。 那首席谋士情急之下,心中忽然一动,已然得了一计。 他拱手上前:“殿下,属下有一计,当可加速攻陷这江州小城。” “哦。”赵普立即看向谋士,“是何计策,细细说来。” “是,殿下。” 那首席谋士斟酌了会儿字句,拱手道:“那江州小城,之所以胆敢阻扰殿下,全仰仗于那猛火油。” “猛火油之威,的确难以撄其锋,不过殿下,今日上午,我军以沙袋灭火,卓有成效,已数倍消耗了江州之猛火油。” “下次攻城,我军不必拘泥于江州北门,而是东、南、西、北,四门一起进攻,如此一来,可分散江州守军,也可加速猛火油的消耗,一举二得!” 赵普听了这话,脸色阴沉,变幻莫定。 最后点头道:“好,即刻埋锅造饭,休息一个时辰,然后同时进攻江州四门!哼,小小一个江州,竟如此难缠,非让本皇子四处攻击才成!” “等破城之后,本皇子一定要活捉祝修远那小贼,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着什么!竟将本皇子逼迫于斯!” …… (未完待续) 第321章 困境 下午。 江州城楼。 祝修远、言大山等矗立于此。 刘文彩也上来了。 因他负责的“猛火油作坊”完成使命,不再灌装猛火油瓮,所以刘文彩抽身得空,又来与祝修远并肩作战了。 刘、关二位长老,仍旧相伴在侧。 警惕的四处打量,浑身紧绷,没有一刻放松。 而那老乞丐,刚才还见他晃晃悠悠的走在城墙上,拿着个硕大酒葫芦,醉醺醺的给守城兵卒加油打气…… 可是眨眼间就又不见踪影,不知跑哪儿去休息去了。 不过祝修远根本不担心他,无暇去管他,更不怕该他出现的时候,他不出现。 老乞丐虽懒散,但拎得清轻重缓急。 祝修远、言大山,还有刘文彩,三人极目眺望。 看向极远朦胧隐约处,看向那一片白。 那是燕军驻扎的营寨。 “我们还有多少人?”祝修远忽然开口询问。 “恩公,经过昨日一战,及今早上午一战后,我江州守军,尚有守城兵卒两千三百余,民夫九万八千,可派上城墙应急的民夫,约有两万余。”言大山回应道。 “短短一日半,我江州守军就伤亡了这么多,哎,不知我们要坚持到什么时候!” 祝修远两手扶着女儿墙,它满是斑驳沧桑,尽是岁月及战乱的痕迹。 祝修远摸着这女儿墙,就像是在抚摸江州的疤痕。 他清晰的感觉到了江州城的痛,它的呐喊,还有它的哭诉。 “祝兄。”刘文彩也扶着那女儿墙,保持与祝修远并肩而立,那张瘦削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有些勉强。 “等我们打退燕军,守住了江州城,我一定邀请祝兄,到湖州做客。我们一起泛舟太湖,钓鱼,抚琴,吟诗作对。” “在那宽阔如海的太湖中,祝兄可以肆意喊叫,肆意呼喝怒骂,肆意发泄心中不快……没人能听见。” 刘文彩回头,看向祝修远,笑道:“祝兄,你意下如何?” 经刘文彩这么一说,祝修远那充满焦虑、愤怒、担忧的脑袋中,忽然闯入一幅面: 在那宽阔如海的湖面,泛舟其上,可以钓鱼,也可以吟诗作对,还可以对着湖面肆意发怒打骂…… 直至现在,祝修远方才明悟,如果能随心所欲的泛舟游乐,吟诗作赋。 那才是真正的盛世繁华…… 而现在…… “好!”祝修远点头,“如果我们最后守住了江州城,打退了燕军,我就跟你去太湖做客,哈哈!”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约定已毕,众人再次眺望燕军营寨。 “我们现在还有多少雷石滚木?”良久之后,祝修远又问。 “恩公,雷石滚木等,已经不多了,如果燕军再来一次今早那种攻城战,我们将彻底耗尽雷石滚木。” “没有这些东西可不行!”祝修远将视线撤回,背负着两手,在城楼上走来走去,陷入思索。 刘文彩、言大山等,皆不说话,只看着祝修远。 “有了!”祝修远忽然驻足,伸出三个手指,道:“三个字,拆,挖,砍!” 言大山茫然,挠了挠头,不明所以。 刘文彩饱读诗书,游历过许多地方,心思也更加灵活,他一听这三个字,再联系祝兄方才所问,心里立即就明白了。 “好!”刘文彩将随身携带的折扇从后颈的衣领里取下,拿在手中拍打着。 “我观城中,有许多石头砌成的房屋庙宇,可将之拆卸,取其筑墙之石,用作雷石。” “至于‘挖’,祝兄昨日从全城找来的众多工匠中,也有许多石匠,可令他们在城中开挖,从地下采石,当做雷石使用。” “至于‘砍’字,则就是砍伐城中树木,将之制成滚木!” 言大山一听,脸色略有茫然,不由看向祝修远。 却见祝修远说:“刘兄说得不错,我之意就是刘兄所说之意。” 言大山:“好,恩公,我这就去安排。” “别急,我还没说完。”祝修远叫住言大山,又说:“我记得两个多月前,我江州遭遇系列天灾,当时为了消毒,曾大量烧制生石灰。烧制生石灰的原材料,曾储备了许多……” “大山,你派人去仓库了找找,若原材料还在,可令石灰作坊立即开工,赶制灰瓶!” “恩公,我明白了!” “对了,还有那金汁,若一时收集不到,可将水煮沸,当做金汁,有总比没有好!” 言大山得令,下去安排去了。 祝修远他们则继续眺望远处的燕军营寨。 不一时,言大山再上城楼,并禀报说诸事安排已妥。 又过了一会儿。 “恩公快看,燕军开拔了!” 祝修远忙定睛看去,果见远方的燕军动了。 如蚁群般,乌压压一片,正蠕动着,往江州城的方向奔来。 呜呜呜呜! 同时,江州城城楼上,再度吹响那凄厉的号角。 同时战鼓擂动,咚咚咚咚,仿佛与心脏跳动频率共振。 一种大战在即的紧迫感,油然而生,让人心中生畏。 不过城墙上之人,可以算作“久经战阵”了。 这号角声与战鼓声,既是大战在即的警示,也是催促他们做好准备的命令。 “祝兄,情况不对,你看那燕军……分成了四股。”刘文彩惊呼。 祝修远也察觉到了燕军的异常,还没来得及表态,就听言大山叫道:“恩公,燕军分为四股,应该是要对我江州四城门,同时发动进攻!” 祝修远的眉头立时拧了起来,暗道不妙。 不过他其实也早就料到会有这一步,因此也还算沉着。 “传令,现有二千三百守城兵卒,及两万民夫,立即分为四队,分守四座城门,严防燕军同时攻城。” 随着祝修远令下,众守城兵卒及民夫立即开动。 携了不多的雷石、滚木、灰瓶等物资,分赴江州四座城门。 与此同时,临时拆屋取石的,挖地采石的,锯木为滚木的,还有烧制生石灰的。 全部加快行动。 如今燕军四面攻击,雷石滚木的消耗将是以往的四倍,如今存量已不多,将全仰仗后续的输送补充。 (未完待续) 第322章 误会 说不定一块大石头,刚从墙上拆下来,立即运送到城墙,还没沾地,直接就往城下,狠狠投砸下去了…… 城内,紧张而刺激的忙碌着。 城外,燕军如汹涌的潮水般,快速蔓延过来,根本无法阻挡。 城楼上,祝修远等人都感到了一种窒息感。 仿佛燕军组成的潮水,即将蔓过他们的头顶,让他们不能呼吸,将窒息而亡! 那燕军阵地,战鼓雷动,响个不停。 就连在江州城楼上的祝修远等人也能清晰听见。 那是对江州城的杀伐之音! 战鼓声下,只见那燕军全军出动,无人压阵,四万多燕军,分作四股,每股一万余人,分赴江州四座城门! 北城门外三百步远处,一万余燕军驻足,保持不动。 左侧另有一万燕军,奔赴江州西城门。 右侧,则有两万燕军,奔赴江州东城门与南城门。 燕军全军出动,像潮水分流般,涌向江州四坐城门。 并且,那燕军均与江州城墙,保持三百步的距离,绕城而行。 他们就是欺负江州的弓箭,无法射出三百步的距离。 因此也就无法阻挡他们围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可恶!” 北城楼上,祝修远握拳,狠狠一锤,锤中那斑驳沧桑的女儿墙。 不过显然,祝修远的拳头远没有女儿墙硬。 那一拳锤下去,真是痛煞祝修远了。 不过他咬紧了牙关忍受着,眼角抽动,未曾表现出来。 这也导致祝修远大叫一声“可恶”之后,隔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开口说话。 “恩公,你看那人……是燕国四皇子赵普!赵普竟亲自领军,看来此一战,燕军势在必得啊!” 言大山惊呼。 祝修远咬着牙关,那拳头藏入衣袖,暗暗颤抖。 不过祝修远仍旧一眼认出,那骑坐在高头大马上的人,那旌旗招展下恍如山岳般的人,正就是那燕国四皇子赵普。 “是他!” 祝修远咬着牙关,从牙缝里说出这两个字。 这话听在其他人耳中,那就是愤怒。 从牙齿缝里说出来的话,那能不是愤怒么? 因此无人觉得奇怪。 “传令……” 祝修远终于缓过劲儿来,那拳头虽然仍旧火辣辣做疼,不过已经不需要咬紧牙关强忍了。 “燕军此战,将无比迅猛,我江州城,风雨飘摇,一定要在此战中坚持下来。” “吩咐下去,提前准备好竹筒鞭炮,待那危急之时,将之点着,投入城下,送给燕军一个天大的惊喜!” “还有,昨日吩咐‘神雷作’赶制的纸皮鞭炮,也加紧赶工。那纸皮鞭炮中,含有铁屑,将对燕军造成一定程度的伤害!” 祝修远令下,自有人去安排执行。 咚咚咚咚! 燕军阵地传来的战鼓之声,仍旧响个不停。 催命符一般。 “刘长老,关长老。” 祝修远又对两位长老拱手,腰一弯,拜了下去。 说:“我江州城危,想请二位长老分赴西城门、南城门镇守,倘若有那抢先攻上城墙之燕军,请两位长老务必将之斩杀!” 刘、关二位长老忙扶起祝修远。 刘长老说:“司马大人,使不得,守住江州城,就是守住城中几十万百姓,我等自然义不容辞。” 关长老又说:“可是我们走了,你不就危险了吗?” 祝修远挤出一丝笑容,说:“个人安危,算不得什么,况且,大山还在这里,师父他老人家也在,我没事的。” 刘、关二位长老一拱手,道:“那好,我等就去了,你们保重!” 话毕,两位长老飞身上马,在城墙上驰骋,赶往西城门与南城门。 “大山。”祝修远又看向言大山,肃然道:“你就去东城门吧,记住,必须守住城池!” 言大山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急道:“不,不,恩公,我要留在恩公身边,保护恩公安危。” “速去!”祝修远板起一张脸,冷幽幽的盯着言大山:“不然军法伺候!” “不……” 唰! 祝修远抽出佩剑,反手架在自己脖子上,瞪着两眼,喝道:“快去,不然我就自刎!” “去,恩公……我去还不成吗,恩公那剑锋利,你先放下来吧……” “别废话,快去!” “好,我去……” 言大山也飞身上马,扬鞭狂奔,奔向东城门,生怕慢了一步,恩公就真自刎了。 祝修远看着越来越远的言大山,心里松了口气。 正待将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拿下,却陡然听见一个大叫,无比凄惨:“夫君,不要……” 祝修远吓了一跳,手中配剑差点拿捏不稳。 忙转头看去,却原来是董淑贞来了。 只见她又穿上了那套粉红色的铠甲,黑色披风,娇娇小小的,面容却无比凄惨,正大叫着,狂奔而来。 那一瞬间,祝修远心中冒出一个念头:娘子她……只怕是误会了! 祝修远正待将那剑拿下,却不想,那董淑贞乍见夫君持剑“自杀”,心如刀绞,仿佛她的天空都要崩溃了般。 当下董淑贞顾不得其他,不要命了般,狂奔而来,伸手一探,“夺”走那柄佩剑,反手一抛,将之仍到了城墙下。 “夫君……” 董淑贞早已花容失色,那张小脸儿上,已是泪痕满面。 她顾不得擦拭,任泪痕肆意开辟“航道”。 只用两手抓着祝修远两个胳膊,“摆布”着祝修远。 她左看右看,上瞄下瞧,见祝修远没事后,方才深深的松了口气。 期间,祝修远“无力反抗”,只得任董淑贞“肆意摆布”,被翻过来调过去的看。 因为董淑贞情急之下,手上使上了劲儿,她又是练武之人,近来跟随老乞丐,进步已是一日千里…… 所以董淑贞手劲儿奇大,祝修远根本无从反抗。 “夫君,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自杀?” 见祝修远无碍,董淑贞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如祝修远预料那般,问出了这句话。 祝修远心里苦笑不已。 尴尬,尴尬啊,他这是自杀么?! 苦笑之余,祝修远忽见董淑贞身后又出现一人。 (未完待续) 第323章 大山 也是粉红铠甲,黑色披风,英气勃勃,不是那丫鬟夏舞是谁? 夏舞晚来一步,二话不说,直接拦在祝修远与那斑驳沧桑的女儿墙之间。 并张开了两个手臂,做拦截状。 祝修远眼角狠狠抽了一下,什么意思? 莫非是怕祝修远“持剑自杀”不成,又准备跳城寻死么? 我的个天! 这一对主仆,果然是一对主仆…… 不过这事,也不怪董淑贞和夏舞,谁叫祝修远架一柄剑在自己脖子上呢? 刚好还被董淑贞她们看见…… 于是祝修远赶紧解释:“娘子,为夫不是自杀,你误会了,我这是以此,逼那言大山去镇守东城门,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真的吗?夫君你……你……” 董淑贞两手顺势下滑,拿住祝修远手腕。 相当于将他“扣押”起来,不让祝修远“自寻短见”。 董淑贞眼圈婆娑,小脸儿上满是泪痕,她身材矮小,仰望着祝修远,担心、不解、痛惜、自责、愤怒,各种表情,在她脸上交织。 她带着哭腔:“夫君你……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怎么会……” 祝修远心里苦笑连连,脸上却绽放笑容,阳光般灿烂。 他又深吸一口气,像个诗人般感叹道:“娘子,为夫怎么会自寻短见呢?这世间很好,很繁华,为夫贪恋这人间烟火,舍不得。” “还有岳父大人、漱玉,及整个董府的人,都很好,为夫也舍不得他们……” 祝修远温柔款款,朗诵诗歌般大发感慨。 气质顿时都变了,变得高大,伟岸,深情。 如傲立船头坚定不摇的渔夫,也如骑乘战马剑指敌军的将军。 换做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好暖,又好帅! 董淑贞顿时痴了。 迎着夫君那灿烂的笑容,还有那高大、伟岸、深情的气质,仿佛夫君整个人都“亮”了,散发耀眼的豪光。 董淑贞心中顿如小鹿乱撞,小脸儿上泪痕未干,心里却害羞起来。 夫君那微笑,灿烂而自信,真是叫人……好生喜欢! 董淑贞抽了抽鼻子,下意识低下头去,自耳根处蔓延一片红晕,逐渐发烫。 祝修远伸手,摸到董淑贞脸上,给她擦拭泪痕。 因董淑贞心如小鹿乱撞,又在夫君那温暖而温柔的“进攻”之下,手上的劲儿早就撤了,虽仍旧拿着祝修远手腕,但祝修远可以轻松挣脱。 如今甲胄在身,全身披挂,身上并未携带手帕等物,所以祝修远只得用手为之拭泪。 “夫君……”董淑贞俏脸绯红,略微抬首,看着夫君:“夫君果真没有骗人家?” “娘子,其实为夫最舍不得的……” 祝修远轻轻低头,凑上去,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董淑贞那张带着点婴儿肥而又娇艳的脸蛋,嘴角带笑。 道:“是娘子你啊,我最舍不得就是你了!” “我怎会自寻短见呢,为夫还没有带你畅游天下,纵览山河,尝尽天下美食,遍览世间万物……” “我们还要相伴到老,生一大群孩子呢!” 董淑贞心里已被甜坏,犹如泡在蜜罐。 也如身处温泉,浑身暖洋洋。 自心底深处,冒出一股难言莫名的舒适感,逐渐蔓延全身。 这种舒适感就像一剂包治百病的良药。 驱散了她的担忧,驱散了她的不自信,及种种负面情绪…… 她顿时感觉整个世界都祥和了,充满了色彩,缤纷绚丽…… 其实祝修远“最舍不得的就是你”这句话,刚一说出口,董淑贞就已沦陷。 她以前,对男女之情朦朦胧胧,只将祝修远当成玩伴,亲密无间那种…… 可是现在,她心里生出一丝异样。 一种别样的滋味,这种滋味说不清,道不明。 不过她可以肯定,这种感觉已经超越了“玩伴”的设定。 接着,“畅游天下,纵览山河”之语,更让董淑贞芳心震颤。 她要,她就像要那样的生活。 有那么一瞬间,董淑贞脑中已臆想出一幅幅画面,都是以后游山玩水的想象…… 最后“相伴到老,生一大群孩子”的话,更让董淑贞心里乍酥乍悸。 羞涩之际,她一手不由缓缓摸上自己的腹部。 心里想着,经过昨夜一晚的……过程,她应该怀上小宝宝了吧? 一想到这,董淑贞心里阵阵温暖,恨不得将那小宝宝立即生出来…… “快别哭了……”祝修远却有点郁闷,怎么这泪痕还越擦越多呢?“娘子,这里这么多守城兵卒看着呢,快别哭了。” 却原来是那董淑贞心里激动、感动,畅享在祝修远所描述的那个未来,心里无比欢喜,也感觉无比的幸福…… 那其实幸福的泪水。 “嗯。”董淑贞吸了吸鼻子,从那种畅享美好未来的状态中走出,泪痕也就立即止住。 “那夫君为何如此,将佩剑架在自己脖子上,那剑锋利,夫君也不怕意外?” 董淑贞擦干眼泪,脸上不由绽放笑容,抓着祝修远的手,似撒娇,也似责怪,当然更多的是关心。 于是,祝修远就给她说了那方才之事,他之所以那样做,只是为了逼言大山去镇守东城门而已。 “哼!” 董淑贞娇哼一声,小脸儿恶狠狠,挥舞着小拳头,对着东城门的方向。 骂道:“又是这言大山,竟敢不听夫君的话,还要夫君假意以死相逼,害的人家担心害怕……哼,我一定要揍他,狠狠的揍他,揍得他满地找牙!” “好!娘子你揍言大山,为夫就在旁边喊加油,哈哈!” “好啊好啊!”董淑贞高兴坏了,小脸儿满是喜色,并摩拳擦掌,似乎现在就想狠揍言大山一顿。 两小夫妻笑过后,祝修远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他脸上笑容一滞,不由问道:“咦娘子,你和夏舞怎么过来了?家里不是没人看守了么?” “夫君莫急,且听妾身说。” 董淑贞在祝修远面前走了两步,故意将黑色披风抖了抖,迎风飘扬。 然后笑道:“我和姐姐在那佛堂拜佛,为爹爹和夫君祈福,可是不久之后,我和姐姐就收到燕军四面攻城的消息。” (未完待续) 第324章 希望 “姐姐心忧夫君应付不过来,遂将妾身派出,特来为夫君助阵。” “夫君,这可是姐姐派妾身出来的,不是我偷偷溜出来的,夫君不能怪我!” 祝修远一听,第一时间就信了。 值此江州城危之际,董漱玉不顾自身安危,将府中唯一的“战将”派来支援他,这事儿其实说得通。 因为董漱玉就是那么一个人啊! 很会替人着想,特别是对董家人和他。 “那好,娘子,你就留在此处,为守城兵卒们压阵吧。” “若有那抢先攻上城墙的燕国兵卒,请务必将之击杀,或者打下城墙!” 祝修远点头同意,并给董淑贞安排了任务。 其实这两个月以来,董淑贞同那言大山一起,跟随老乞丐用功习武,早已颇有成效。 如今的董淑贞,早已不是两个月前的董淑贞了。 战斗力相当彪悍,就算充当守城的将军,也完全有那个能力。 “好!” 董淑贞喜形于色,她穿着粉红铠甲,身材娇小,却很挺拔。 黑色披风猎猎,威风凛凛,在这一瞬间,她还真像个顶天立地的将军! 然而,此时,不知何故,那董诚也登上了城楼。 隔着远远的,就大叫了一句:“贤婿!” 这是董诚的声音,祝修远立即就听出来了。 同时,那董淑贞也听了个清楚明白。 “啊……夫君救我……” 董淑贞吓坏了,就像老鼠见了猫儿。 董诚只两个字,就将威风凛凛的女将,吓得躲进祝修远身后。 并紧紧拽着他的手,缩着脖子,探出半颗头。 甚至还娇声叫出“夫君救我”的话。 哪里还有半点顶天立地将军的模样! 活脱脱就是一个活跃的闺中小姐,那铠甲穿在她身上,怎么看怎么不合适,太违和了。 祝修远嘴角带笑,轻轻拍了两下董淑贞的头盔。 接着面向董诚迎了上去,拱手道:“岳父大人怎么来了?” 董诚,身为江州刺史,在这场守城之战中,他虽然没有亲临战场,指挥守城兵卒,抵御潮水般涌来的燕军。 但没了董诚可不行。 因为董诚掌管着后勤一应事务。 如军械武器的供应,城中维稳,粮食等生活物资的分配,以及战死的守城兵卒、州兵、衙役、民夫的身后事宜,他们家属的安抚补偿等等。 皆需董诚来统筹安排。 大有“祝修远主外,董诚主内”的意思,实际上,董诚也是很忙的。 却不知为何在此时登上了城楼。 “哦,贤婿……” 董诚还了一礼,正准备说话,视线却忽然瞄到董淑贞。 她正躲在祝修远身后,娇娇小小,耷拉着脑袋,做出一副接受训斥的女儿状。 与她身上那套粉红铠甲极为不符。 董诚也只是偶然瞄到,视线顺势就移开了。 然而,他第一时间就觉得不对劲儿,于是忙定睛看去…… 这人不是他的小女儿是谁? “贞儿?” 董诚立即板其一张脸,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 变得威严,具有压迫感,两眼如灯,盯着那董淑贞。 “爹爹。” 董淑贞心知躲不过,于是只得迈着小碎步,从祝修远身后转出,与祝修远并肩而立。 “贞儿,你不在府中好好待着,跑来此地作甚?还有你……你这一套衣服,从哪儿弄来的?” 董诚嘴角颤抖,连带着颌下胡须都跟着乱动。 祝修远知道董淑贞历来害怕董诚,于是帮忙解释道:“岳父大人,漱玉怕我这里人手不够,忙不过来,于是将娘子派出……” “请岳父大人放心,娘子跟随师父他老人家学武已久,应付这种情况没有问题。” 董诚点头,脸色稍稍和缓:“既然贤婿如此说,那姑且就这么办吧,如今江州城危,贞儿你帮忙做点事也是应该的。” “知道了,爹爹。” 董淑贞大喜,不过不敢表现在脸上。 只默默退到祝修远身后,隐隐约约的躲着董诚的视线…… 处理完了董淑贞的事,董诚方才想起他的来意:“贤婿啊,如今燕军四面攻城,而我们的守城之兵卒和战备物资已然不多,此战,关乎我江州存亡……” “老实说,本官心里静不下来,唯有登上这城楼,亲眼看着燕军的动向,我这心里才能踏实。” “哎,不管最终结果如何,无论是城破,还是守住城池,我都要亲眼看着才好……” 祝修远点头,将董诚迎入城楼。 并嘱咐他,等交战开始之后,万不可将头探出城墙,只躲在城垛后面…… 安顿好董诚,祝修远矗立城楼,又看向那三百步开外的燕军。 燕军阵地,仍战鼓雷动,四万余燕军还没有全部到达目的地…… 祝修远神色顿紧,两个眉头微微一凝。 大战,这是江州城所遇到的最惨烈的一场大战! 不过此时,祝修远心里忽又浮现刚才,他哄董淑贞的那些话。 畅游天下。 纵览山河。 尝尽天下美食。 遍览时间万物…… 相伴到老。 生一大群孩子…… 这些话,虽然只是他一时意动,随口而出的话语,只为哄娘子高兴的。 算的上“甜言蜜语”一类。 可是,当他直面四万余燕军的时候,祝修远心中又想:“倘若最后守住了江州城,打退了燕军,那么……将那些‘甜言蜜语’变成现实,也不无不可……” 祝修远越想,心里越发意动。 如果能够无忧无虑的游山玩水,那就说明天下无忧了…… 无忧无虑的游山玩水,说起来是多么简单的一句话。 可是就现在来说,那只能是一个希望,美好的希望…… 想着想着,祝修远心中忽然坚定起来。 心道:“就算不为什么,只为了那个希望,只为了兑现许给娘子的承诺,我都要胜利!” “打退燕军,还天下一个安宁!” …… 祝修远心中正自激荡昂扬之际,燕军阵地中,那长久不绝的鼓声雷动,竟在此时停了。 “燕军鼓声停了!” “禀司马大人,东、南、西三城门飞马来报,燕军已抵达三座城门三百步开外,列队整齐,准备了攻城长梯、攻城锤、攻城云梯等,即将攻城!” (未完待续) 第325章 城危 城楼内,祝修远站在中间,神色还算泰然。 他直视着三百步开外的燕军。 只见其军容整齐,行列分明,旌旗如云,杀气冲天。 他的左侧,则是董诚与言大山。 右侧,是董淑贞和夏舞。 那老乞丐也不知何时出现,将硕大酒葫芦别在腰间,躺在城楼的大梁上。 他瞄一眼三百步开完的燕军,又盯一眼镇定自若的祝修远。 心道:“祝小子的杀手锏,是昨夜那种小竹筒不成?那小东西虽响亮,但并不能伤人性命……” 城楼内。 祝修远等都没有说话,全都盯着燕军。 如今,燕军做好了四面攻城的准备。 江州方面,城墙上也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并且,城内拆房取石的,伐木为滚木的,赶制纸皮鞭炮的,仍在死命赶工…… 大战一触即发。 这片刻的宁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众人心知,这片刻的宁静将十分短暂…… 果不其然,大约一刻钟后,那燕军阵地中,忽然战鼓雷动。 并且不只是北城墙外的燕军战鼓雷动,东城门、南城门、西城门外的燕军阵地中,也同时战鼓雷动。 四面雷动,环绕一圈,鼓声此起彼伏,势若奔雷,震撼人心。 这一刻,江州全城皆惊,全城皆寂。 那滔天的鼓声,业已传入城中每个角落。 人们纷纷躲入家中,躲入被窝,用被子将头脸的遮盖住。 然而,仍旧阻挡不住那势若奔雷的鼓声雷鸣。 “燕军开始攻城了!” “注意躲避,燕军例行放箭,注意躲避,燕军例行放箭……” 祝修远等立即躲在城垛后面。 耳中听着哒哒哒的声音,那是飞蝗般的箭雨撞击在城墙上的声音。 这恐怖的声响下,祝修远兀自淡定自若。 因为直到此时,祝修远已经经历过多场战阵,早已没了第一次的那种慌乱和惧怕。 董诚也是此番模样,他半生为官,以前恐怕也经过过战阵之危,故此不怕。 反观那刘文彩,他整个人像根木桩似的,背靠城垛,立在那,稍显僵硬。 不过他也没第一次那般害怕了,需要紧紧的拽着祝修远…… 至于那董淑贞和夏舞,一对主仆根本不怕。 相反,小脸儿上还满是期待。 她们搓着两手,要不是祝修远死死拉着董淑贞,说不定董淑贞早就跳起来,用手里的长剑劈斩射来的箭雨了吧。 半刻钟后,箭雨停歇。 接下来就是一通常规操作。 那燕军冒着江州守军的箭雨,艰难前进。 扛着攻城长梯,推着攻城锤与攻城云梯,嗷嗷叫着,直扑而来! 祝修远他们,已经可以清晰的听见燕军攻来的喊杀声。 嗡嗡嗡嗡,如置身于蚊虫聚集之地,不绝于耳。 燕军这次发疯了般,攻城长梯、攻城锤,及攻城云梯,还有投石机,四种攻城武器一起投入。 攻城之战刚一开始,就立即进入白热化阶段! “架起合并盾牌,谨防敌军冷箭!” 江州城墙上,那令燕军恨得牙痒痒的合并盾牌再次出现。 这东西很好的保护了守城兵卒,可以放心的往下投砸雷石滚木等。 只有燕军的投石机,才能对它造成伤害。 江州城内靠近城墙处,有堆积如山的雷石与滚木。 还有整箱整箱的灰瓶。 随着战斗打响,成百上千的民夫源源不断,将雷石滚木等运送上城墙,供守城兵卒抱起往城下的燕军头上砸去。 同时,那熬练的金汁也开始往下泼洒…… “燕军架设攻城梯了,快用猛火油瓮,将那梯子烧成渣!” 猛火油瓮,虽不大量灌装了,但还有相当数量的库存。 这些库存正就是克制燕军攻城梯、攻城锤、攻城云梯的有力武器。 没有东西,能够阻挡猛火油的猛烈灼烧! “燕军的攻城锤来了,快上猛火油瓮……” “燕军出动了攻城云梯,快用投石机投砸猛火油瓮……” …… 战况激烈,狼烟四起。 喊杀声一片,火光冲天。 尸横遍野! 开战不过半个时辰,单单北城墙下,那燕军就已丢下两千余具尸体。 另外三座城门也差不多。 江州守军这边,伤亡倒是没有那么大,因为合并盾牌、猛火油瓮的投入使用。 前者彻底挡住了燕军的冷箭,打量减少伤亡。 后者则让燕军死伤惨重,攻城长梯、攻城锤、攻城云梯等,皆被猛火油瓮点燃。 如燃烧的火炬,霎时瘫痪,根本攻不上城墙。 既然攻不上城墙,那就只能用命去填。 用命去消耗江州的各种战争物资,特别是猛火油瓮。 忽一时,有传令兵来报:“禀司马大人,燕军已攻上西城墙,不过被刘长老所阻击。” 祝修远听罢,心中顿时了然。 整个战况,将马上进入最激烈的一波高朝。 “夫君,该我出战了吧!” 董淑贞摩拳擦掌,手里拎着那长剑,跃跃欲试。 那丫鬟夏舞也是一样。 “别急。”祝修远一把将之拽了回来,沉声道:“还不到时候!” 战斗还在激烈的进行着。 喊杀声,冷箭四射之声,经投石机投砸的石块撞击声,兵器碰撞声,惨叫声…… 众多声音交织一片,声声入耳! 没过多久,东城墙传来战报,说已有燕军攻上城墙了。 又等了一会儿,那南城墙也传来战报,燕军也曾攀爬上过城墙。 那传令兵刚退下,祝修远却陡然发现,这北城墙也有燕军即将攻上城墙了。 因此立即对董淑贞说:“娘子,有燕军即将攻上城墙,你速去将之击杀。” “夫君,看我的!” 董淑贞大叫一声,带着夏舞,两女手中持长剑,飞身冲向燕军攻上城墙之处…… 这时,祝修远心中忽然感到害怕。 担忧董淑贞她们的安危。 因此忙转头四顾,大叫道:“师父,请您老人协助娘子一二,以免娘子她们糟了燕军的毒手。” 众人不见老乞丐,却听见了老乞丐的声音:“哈哈,祝小子你就放心吧,以小贞儿的身手,足以应付当下局面。哈哈,放心,老乞丐也会注意着的……” (未完待续) 第326章 鞭炮 听老乞丐这么一说,祝修远心中顿时放松不少…… 惨烈的攻城之战仍在继续,喊杀声震天。 那燕军阵地中,战鼓雷动,响个不停。 那是催促燕军奋勇直前的命令。 燕军后方。 “殿下请看,那江州守军,没有大量使用那猛火油了。哈哈,这就说明江州的猛火油即将告罄!”首席谋士笑道。 燕国四皇子赵普点头。 沉声道:“江州的猛火油,虽然烧毁了我军的攻城锤与攻城云梯,但投石机、攻城长梯,他们无论如何也烧不完。” “哈哈,本皇子估计,不出半个时辰,我大燕儿郎定会攻陷整个江州城!” 首席谋士笑道:“殿下英明,那江州守军虽顽强,阻挡我军两日,并伤我大燕儿郎数千人。” “呵呵,不过江州城破,就在眼前。哈哈,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即将攻破江州这座坚城。” “这江州小城还真是不简单,殿下攻破这一座,将好比攻陷其余城池百座……” 首席谋士的话,甚合赵普心意,他因此哈哈大笑。 江州方面。 祝修远静静矗立城楼,盯着城墙上的董淑贞与夏舞。 她两主仆联手,果然无惧燕军,联系击杀了数波…… 不担心董淑贞后,祝修远心里就在默默计划。 该当使用那竹筒鞭炮了,但时机上还差了那么一些。 战场上,震天响的喊杀声仍在继续。 忽然,燕军战鼓一变。 却是又有一队人马冲了过来,弥补战损。 祝修远心中一动,心说时机到了。 于是挥手下令:“传令四城门,立即使用竹筒鞭炮!” “得令!” 传令兵得令后,抓起擀面杖似的鼓槌,擂动战鼓,以一种独特的韵律节奏。 两座城门之间,有那充当“中继”的传令者。 他们听了这战鼓声,遂立即擂鼓,将这道命令传到下一座城门。 这种接替传令的方式,很是迅速,其原理大概类似于烽火。 所以自祝修远令下后不久,江州四座城门,全部都得到了祝修远的命令。 燕军阵地。 那赵普自然也听见了那鼓声,不由皱纹道:“江州守军这是何意?” 首席谋士迟疑半晌,踌躇满腹道:“殿下,属下也……” 就当此时,那首席谋士的话还没说完。 赵普握着马鞭的手忽然一扬,指向江州城,叫道:“他们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首席谋士立即住嘴,并定睛看去。 却见那江州城墙上,虽隐隐约约,但也能看出,城上守军手里拿着个新物事。 很小,似乎是一长串,不是雷石,不是滚木,更不可能是猛火油瓮与灰瓶。 因为那东西似乎很长,摇摇摆摆,长约三尺,看起来…… 像是一条“链子”! 赵普及首席谋士正当疑惑间,两人忽见那城墙上的守军动了。 齐齐扔下那长长的“链子”。 那长长的“链子”似乎还带着一点火花…… “恐怕又是那江州守军,新弄出来的守城武器。” 赵普及首席谋士均想到。 不过,两人也不怎么担心,就连猛火油他们都熬过来了,还怕这什么“链子”不成? 然而,两人心中刚刚放松,耳中忽然就听得一阵巨响。 噼里啪啦,密密麻麻,或许因为太密,那巨响已经联成一片。 势如排山倒海,炸若惊雷。 这响动可比战鼓的声音大的多,也尖锐得多。 直欲刺穿耳膜! 同时,两人又见那城墙下。 犹如电龙翻滚。 噼噼啪啪,炸亮一片,并伴有烟雾阵阵,这…… 简直就是那天上的雷池啊! 太过骇人了! 并且,在这连绵不绝,成倍成倍叠加的巨响之下。 在这和炸城般的轰鸣之中。 燕军的战马顿时受惊,鸣啾啾嘶吼一片,铁蹄乱动。 更有半数马匹掉头就跑,已是受惊不小。 不仅马儿受惊,就连骑乘在马背上的燕军骑兵,也受惊不小。 因此没有第一时间安抚战马。 导致成片成片的战马暴动,纷纷迈动铁蹄,往反方向狂奔。 燕军骑兵中,有那反应快的,立即安抚战马,将之勒停。 战马毕竟是战马,“素质”比较高,很快就“冷静”下来。 不过更有那反应不及的燕军骑兵。 第一时间就被马儿掀下马背,落在地上,结果被奔逃的马儿铁蹄踩踏,瞬间变作肉泥…… “吁……” 赵普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 不过他毕竟不是普通人,反应快些。 忙立即安抚住马儿,连声呼喝下令,维持秩序…… 混乱一阵,总算稳住阵脚。 同时,那势如排山倒海般的巨响,也已停止。 赵普耳中轰鸣,忙居高扫视一眼己方骑兵。 心中顿时一颤。 方才那一下,他这几千骑兵,竟然损失超过三分之一…… 赵普顿感五内俱焚,又忙转头看向江州城的方向。 这一看,不得了。 只见那最靠近城墙的燕国兵卒,好似被点了穴道般,傻乎乎立在那儿不动。 摇晃着身体,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今夕是何夕。 然而,城墙上却是片刻不停,下起了一阵“疾风暴雨”。 什么雷石滚木等,不要钱似的往下砸。 只一个呼吸间,那些被点了穴般的燕军就死伤大半。 与之相反,后面的一些燕军,则亡命飞逃。 溃不成军,摔倒、踩踏者,不计其数! 加之江州守军的攻击不停,进一步导致燕军的伤亡…… 原来,当那赵普安抚战马之际,在那战场上,那江州城下,身处此地的燕军,才是经历过了一场“梦幻般”的生死体验。 因那竹筒鞭炮,投放的密度非常大。 守城兵卒几乎肩并着肩,人手一串竹筒鞭炮,点燃后一起丢下城去。 那竹筒鞭炮,长三尺有余。 上面密密麻麻的挂着一颗又一颗竹筒鞭炮。 单单一颗竹筒鞭炮的响声,就已十分响亮。 那么多放在一起,如此密集,又同时点着…… 这么多鞭炮同时炸响,这种声势,这种震撼,这种猛烈程度。 比后世那种两万响的小鞭炮还要恐怖。 真正的“炸城”! 那么多鞭炮落地,同时爆炸,一串串鞭炮,如火龙飞舞。 (未完待续) 第327章 电龙 刹那间,整个城墙下,火光乍现乍灭。 浓烟滚滚,响声如雷。 完全就如那蓄积了粗壮闪电的阴云! 那些靠近江州城墙的燕国兵卒,就好比身处那电闪雷鸣的阴云中。 那火光,乍闪乍灭,密密麻麻,似乎没有穷尽。 如电龙狂舞。 那响声,震耳欲聋,他们能够感觉得到,一股股音波向他们袭来。 犹如实质般,将他们的铠甲都震得颤动不已。 也如那一只只无形之拳,狠狠击中他们的脑袋…… 短短数息的爆炸结束后,身处城墙下那批燕军,之所以恍恍惚惚,摇摇晃晃,不跟着后面的燕军一起奔逃。 其实,他们已经听不见任何声响了,短暂性失聪。 总之,燕军溃败了。 大批燕军亡命飞逃,急速后撤,那什么军令,此刻竟也顾不得了。 燕军阵地。 堪堪稳住数千骑兵阵型的赵普,心中虽骇然,但也算临危不乱,忙一挥手,吩咐道:“收兵,鸣金收兵!” 当当当当当! 锣声响起。 不过却显得迟了一些,因为燕军早就不要命的往后撤了! 残余燕军且自退去不提,且说那江州城墙。 城墙上,欢喜声一片,众皆又哭又笑。 守住了,他们又再一次守住了江州城! 城楼内。 刘文彩已笑得放浪形骸。 董诚也自高兴得合不拢嘴。 他们纷纷恭喜祝修远,那竹筒鞭炮,果真有用,而且是天大的作用! 方才,他们在城墙上,经那响声一震,他们都差点以为,整座城墙都要塌了般…… 不过祝修远无暇顾及刘文彩、董诚及其他人。 因为他的小娘子吓坏了,正缩在他怀中邀功求宠。 因那董淑贞,后来后到,事先并不知晓竹筒鞭炮之事。 等到点燃那许多鞭炮后,祝修远方才想起这一节,可是已经迟了…… 但凡女子,本身就惧怕那爆炸巨响之物。 更何况是这种万炮齐鸣的场面。 第一时间就将董淑贞吓得亡魂皆冒,差点掉落城下。 不过幸好老乞丐眼明手快,将之捞起,送入城楼。 祝修远轻轻抱着她,好一阵连声安慰,董淑贞方才恢复过来。 不过她仍旧不愿离开,紧紧缩在夫君怀中,嘤嘤怯怯,邀功求宠…… 城楼的大梁上,那老乞丐陷入沉思。 他心道:“那小小鞭炮,数量多时,竟有如此奇效……祝小子是怎么想出来的?他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秘密?” 老乞丐皱着眉,酒也不喝了,陷入深深的思索。 …… 燕军大营,中军大帐。 大帐外,首席谋士,及一众部将恭候着,垂手侍立,面色各异。 “殿下……饶……啊……” 阵阵惨叫及求饶之声从大帐传出,其间夹杂着拳拳到肉的砰砰声。 还有燕国四皇子的怒喝。 一片凌乱,噼啪做响。 大帐之外的谋士及部将等,面面相觑之余,又暗自庆幸。 方才,败军回营,四皇子殿下暴怒。 打砸桌子,踢翻椅子,状若疯癫。 那首席谋士,以及跟了赵普许久的部将,见此情景,皆不敢胡乱开口说话。 但偏生有那新来的,才跟了赵普不到一个月的一位部将,竟冒死相劝。 结果赵普“认准”他了。 一手抓住那人衣领,猛地一掀,将那人撂翻在地,开始拳打脚踢…… 首席谋士等见此,吓得亡魂皆冒,纷纷奔逃出帐,躲在外面。 “饶命……殿下……殿下……啊!啊!啊……” 大帐内惨烈的一幕还在上演,但账外之人,无一人乱动,都在等待,等四皇子殿下发泄,然后恢复如常。 随着时间往后推移,那惨叫之声逐渐弱了下去。 又等了数息,大帐内响起一道雄浑的声音:“都进来吧!” 众人心中一松,看来四皇子殿下恢复如常了,遂依次进得大帐。 那倒霉蛋,横亘在地,已是气若游丝。 整个帐中更是一片凌乱,桌椅碎屑,烛台倾倒,旌旗满地,好似经历过一场大难。 首席谋士等人倒是挺淡定的,因为这种景象他们已见过多次了。 有数名亲兵进账,抬走那倒霉蛋,又简单收拾了账内摆设,随后退出大帐。 燕国四皇子赵普,高居上首,背对众人,背负着两手,仰头望着一幅硕大的地形图。 首席谋士上前,默默矗立在赵普身后,众部将则分为两列,各站一边。 等了良久,赵普不见所动。 谋士及部将等也跟着不动,整个大帐中无人出声。 “方才那一战,你等也亲眼所见了……” 赵普缓缓转过身,直面分列成两队的部将。 那首席谋士亦跟着转身,始终保持矗立在赵普身后的状态。 “我军大败!” 赵普声音陡然提高,声若狮吼。 “自本皇子领军以来,还未经历过此等大败!” 赵普扫视着所有部将,那面阔四方的脸面无比凝重。 “败退之兵,亡命飞逃,踩踏致死者无数,毫无法度!这是溃败!决堤般的溃败!” 赵普一字一顿,咬着牙根说:“此一败,本皇子必将引为生平之耻!” “不破江州,本皇子势不撤退!” “不活捉那祝修远小贼,本皇子心中恨意难消!” “殿下,属下等无能,请殿下责罚!”众部将齐齐躬身。 赵普却不理会众位部将。 接着说:“经此一役,我军军心重创,短时间内,不可再战。” 赵普负着两手,走了两步,最后在座位上坐下。 “诸位,有何良策,不妨直言。”赵普开始咨询意见。 部将们都是粗人,只会打仗,一说到建言献策,就不是他们专长的了。 面面相觑之余,不由纷纷看向首席谋士。 那首席谋士见此,也就斜跨半步,躬身道:“殿下方才所言不错,我军军心重创,短时间内不可再战。” “不过殿下可令杀猪宰羊,犒赏三军,等三两日后,待我军养足精神,再战也不迟。” “嗯,本皇子正有此意。”赵普点头。 “殿下,我军之所以溃败,全在于江州最后使用的那件诡异兵器。” 首席谋士渐入状态,心思百转,已然有了解决此事的方向。 (未完待续) 第328章 围城 “嗯,那兵器……形如长链,威能非凡,实属罕见。本皇子征战多年,未曾见过此等兵器,不知你等是否知晓其来历?”赵普发问。 底下部将们纷纷摇头,皆说不知晓。 首席谋士最后说:“属下也不知晓……不过殿下,属下细细想来,那兵器虽新奇诡异,但似乎……” “并不能直接伤人,其所仰仗者,无外乎其声如雷,其状若闪电。” “闪电雷鸣,天地之威,我等凡夫俗子,自然无不畏惧。” “但是殿下,那兵器所带来的的闪电雷鸣,乃是虚假之像,除了吓人之外,并不能直接伤人性命。” “哦?!” 赵普两手一拍座椅扶手,长身而起,摸着下巴,仔细思索了一番。 随后点头:“不错,那兵器的确未曾直接伤人性命。” “殿下,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何不找来经历过那场战阵之兵,询问其所见所闻。待我们了解那兵器之特性后,再做打算也不迟。”首席谋士建议。 “好,传令,招来当时战阵之兵,本皇子要逐一问话。”赵普大手一挥,采纳了这条建议。 命令既下,自有亲兵执行。 亲兵们带来数十位伤兵,他们都经历过那场大爆炸,及随后而来的大溃败,大踩踏,而还侥幸活命。 待一一询问过后,赵普及首席谋士等得出一个确切的结论。 那兵器,虽新奇诡异,声威甚大。 但是,它的确不能直接伤人性命! “殿下,由此看来,那兵器就是以‘声如雷,状若闪电’的异象唬人。” 首席谋士躬身,稍显猥琐的脸上戳满了笑意,带着一种胜利的喜色。 “我军可分而治之,逐一克服那异象。对那‘声如雷’的异象,我军上阵之前,可令以布团堵其耳,隔绝那如雷的声响。” “至于那‘状若闪电’的异象,殿下可令每日宣讲那闪电雷霆之威。虽不亲眼所见,但每日耳染之下,定然不惧那虚无的假象。” “如此一来,当我军再次面对江州那兵器时,必将无忧矣!” “好,传令下去,依先生所言施行!” 赵普大喜,当即采纳了首席谋士的建议。 首席谋士神色一动,又建议道:“殿下,那江州城虽坚,但始终抵挡不住我军的蚕食。” “属下恐那江州,派人对外求援。殿下何不下令,我军四面围困那江州呢。” “一来,可以阻止江州对外求援。二来,也可阻绝城内的消息渠道,彻底困死江州一城!” 赵普思考了一下,叹口气,道:“好吧,传令下去,大营连日开拔,于江州城外四百步开外,重新扎营,围困江州!” …… 江州城楼。 “燕军开始围城了,看来那燕国四皇子赵普势要破我江州啊!”董诚摇头感叹。 “如此一来,我们就无法与外界相通,彻底变成孤城一座了!” 刘文彩脸色黯然,方才的大胜之喜已消散得干干净净。 “如此看来,燕军短时间内不会再动兵戈。岳父大人,刘兄,今后的防御之事,我们还需好好议一议才是。”祝修远两手扶着斑驳的女儿墙。 董诚及刘文彩点头,于是众人返回衙门后堂。 又将驻守另外三座城门的刘、关二位长老,及言大山等,纷纷叫回。 此次议事,从人力、物力、精神层面着手。 对所有的事都做出了妥善的安排。 因江州还未走到“弹尽粮绝”的地步,虽被燕军围城,但众人心中还不是很慌。 ……议事完毕,董诚继续处理城中内务,祝修远等则返回城墙,四面巡视。 一整个下午过去了,燕军仍旧围而不攻。 看起来,下一次攻城之战,将不知何时爆发,江州守军时刻准备着。 燕军不攻城,祝修远就得了空,他在“铜作”与“神雷作”之间来回奔波…… 如此,一下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晚上,自掌灯开始,到午夜这段时间,那燕军仍旧只是围困,不见所动。 祝修远亲上城楼,眺望一番燕军情况,吩咐城墙上的守军好生看守后,就下得城楼,准备回房睡觉。 今夜,祝修远仍旧决定睡在外面,大有“燕军不退,他就不回府中安歇”的意思。 然而,当祝修远下了城楼,刚刚来到房间外面的小院,只觉眼睛一花,不由揉了揉眼。 祝修远又看见董淑贞了! 还有夏舞与秋雯两个小丫鬟。 另外一边,董漱玉与春雪、冬梅也都在。 她们全都笑吟吟的看着祝修远,有种“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的意思。 “娘子,漱玉,你们又来了?!”祝修远稍稍一愣后,也就接受了这个现实。 …… 祝修远房内,灯已灭。 董淑贞仰躺于卧榻内侧,睁着大大的两眼。 她一手轻轻抚摸着小腹,那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脸蛋戳满了笑容。 嘴角上扬,久久不曾消散。 听着夫君酣然入睡的悠长呼吸,董淑贞心如小鹿乱撞。 良久之后,董淑贞仍旧没有一丝睡意,脑袋一片清明。 “昨夜经过了一整晚,应该……怀上了一个小宝宝了吧。” 董淑贞心里浮现一幅画面,那是夏舞向她道喜的画面,既然夏舞都认为成功了,那应该就是真正的成功了。 “但夫君今天在那城楼上,曾说过,要和我一起生很多很多的孩子,昨天那一个定然不够……” 董淑贞心里想着想着,不由轻轻一侧头,借着屋外传来的微弱灯光,看向夫君。 虽然只能看见夫君脸上的轮廓,但额头,眼睛,鼻子,嘴巴,下巴等,皆能一一分辨。 耳中再听着夫君陷入沉睡的悠长呼吸,董淑贞心跳逐渐加快。 最终,她还是动了。 缓缓移动过去,并侧身而卧。 一手伸出,搁在夫君胸膛,一脚挥出,搭在夫君腿上…… 再轻轻扭动一下,将头脸紧贴夫君肩膀,心里怀着对未来美好的期待与想象,开始陷入沉睡。 …… 翌日。 也是燕军攻城以来的第三日。 燕军仍旧整日未动,只是围困江州城池。 似乎不急于一时。 (未完待续) 第329章 夜袭 江州方面,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自然小心提防,做好了随时交战的准备。 祝修远不时登上城楼,查看燕军动向,见没有异动,遂又在“铜作”与“神雷作”之间来回穿插…… 这天白天,燕军没有任何异动,天色却逐渐黑了。 江州城楼上,火把上的火焰跳动不止。 “恩公,连日来不见那燕军攻城,只是围困。我们需警惕燕军夜里突袭,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言大山大胆做出猜测。 祝修远点头,视线一扫言大山、刘长老、关长老。 “燕军极有可能在午夜之后发动突袭,那时人倦马乏,正是守备最为松懈的时候。我们需好生安排守夜的军士。” 言大山及刘、关二位长老纷纷点头。 祝修远身后的董淑贞也跟着附和:“好的夫君,我知道了!” 董淑贞粉甲黑披风,一身戎装,不过人却娇娇小小,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自今早开始,她干脆甲不离身,一直跟着祝修远。 也不回府了,做起了“全职”的“将军”。 为此,祝修远也只得由着她,只将同样会功夫的夏舞派回府中,守护一府之安危。 董淑贞则以“守城将军”自居,全程参与守城事宜。 就如同方才的对话,祝修远其实并未对她说,不过董淑贞毫不客气,自觉参与进来…… 祝修远瞄了眼董淑贞,不加理会。 脸上忽然绽放一抹诡异的笑容。 “如果燕军夜里敢来攻城,嘿嘿,倒叫他们好好尝一尝那新制的兵器。” 一听祝修远如此说,言大山与刘、关二位长老互相对视一眼,交换了下眼神。 脸上除了一贯常有的担忧外,也多了些不可思议、期待与振奋的神色。 当晚上半夜,倒也相安无事。 下半夜,寅时初,凌晨三点。 呜呜呜呜! 整个江州的四面城墙,几乎同时吹响那号角。 无比凄厉,撼动山岳般。 将整个城池中的人几乎全部炸醒。 城中民宅,几乎全是妇孺老幼,因青壮男子已被征为民夫,不在家中安歇。 那凄厉如鬼嘶的号角之声,穿透力极强,又是在寅时炸响,正值全城百姓梦酣之际。 那号角声陡然闯入,着实将妇孺老幼吓了一跳。 家中男人不在,妇人独守空房,在这夜里,半夜惊醒,心中着实慌乱彷徨。 不由缩入床角,裹紧被子,心里不停拜佛祈求,希望这只不过是一场噩梦。 若家中有那稚童的,则更是乱成一片。 凄厉嚎叫,外加小儿啼哭,一片混乱。 不过那些妇人也只能强行克服心中的恐惧,连夜起床,安抚幼童。 北城墙下,祝修远的临时住房中。 那号角吹响之际,祝修远就已醒来,并仰身坐起。 他心中砰砰直跳,害怕、激动的情绪蔓延全身,不可抑制。 祝修远心中立即浮现一个念头:来了,燕军果然在夜里攻城了! 然而,仰身而起的祝修远,忽然发现他身上的“挂件”,竟也被他带着也坐了起来。 却原来是董淑贞,秉着“多多益善”的原则,趁夫君入睡之际,偷偷的与夫君“一起怀小宝宝”。 祝修远忙看向董淑贞,却见她也已醒来。 两眼圆睁,那眼中分明是惊喜。 叫道:“燕军终于来了!秋雯,秋雯,更衣,快点更衣,本小姐要上城墙,大杀燕军!” 激动的董淑贞,早已“松开”祝修远,一个健步蹿下床,到处找她那套粉红铠甲。 祝修远不由苦笑,掀开被子,点着蜡烛,找来中衣先穿上。 与此同时,整个院中早已一阵大乱。 那秋雯匆忙冲进房间,以极快的速度,先帮董淑贞穿好粉红铠甲,披好黑色披风,接着两女一起动手,给祝修远穿上铠甲。 祝修远已换了一套相对普通的铠甲,没有初临战阵那套白甲红披风的瘙气了。 两人快速套上铠甲,拿着兵器就出了门,并直奔城楼。 城楼上只有十数位家将,并无其他人。 言大山及刘、关二位长老,分守东、南、西三座城门,并不在北城楼下安歇。 而那刘文彩,祝修远前脚刚上楼,他后脚就跟了上来。 “司马大人,燕军意图潜入城下,趁我军不备攻城。不过燕军行踪,第一时间被我军发现,故吹响号角。” “做得好!” 祝修远夸赞一句,遂探头查看燕军动向。 只见那燕军,最快一批人马,距江州城墙已只有四五十步。 没有举火把。 而后面涌来的大批人马,手里悉数高举着火把,汹涌而来,犹如火海。 由此可见,那燕军的确妄图悄然攻城,打江州守军一个措手不及。 所以最快的一批人马才没有高举火把。 辛亏江州守军做了周密安排,提前发现燕军动向。 此时,燕军的喊杀声,已响成一片,如那成千上万只蚊子在轰鸣。 在这凌晨的夜里,格外震撼人心。 “传令,迎击敌军!” 一通鼓响,经由“中继”传令兵,传播到另外三个城门。 燕军明显做了充足的准备,一上来就猛攻,战斗刚开始就进入白热化阶段。 一刻钟后。 江州守军已将昨日积存的雷石滚木等耗费完毕,已稍显“捉襟见肘”。 又过得片刻,有那悍勇的燕军,已抢先一步攻上江州城墙。 祝修远急令董淑贞出战,阻击燕军。 并对传令兵下令:“时机已到,下令使用猛火油柜!” 猛火油柜,经工匠们日夜赶工,已于前日晚打造出符合要求的“产品”。 并于昨日傍晚时分,列装到江州四面城墙。 与此同时,燕军阵营。 燕国四皇子赵普,首席谋士等,在后军督战。 江州城墙上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所以他们早已瞧见燕军攻上城墙那一幕。 “好!”赵普大喜,抚掌大笑道:“首位攻上江州城墙者,赏黄金五百两!” 首席谋士在旁拱手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此番我大燕儿郎趁夜攻城,定能大破江州……” 赵普却是不为所动,两眼死死盯着不远处的江州城。 (未完待续) 第330章 油柜 忽然把手一挥:“料那江州守军,即将动用昨日那种诡异兵器。传令,擂鼓,为我大燕儿郎助威!” 霎时间,燕军后方擂鼓滔天,催人奋进啊! 战场上的燕军,在这鼓声下,愈发勇猛,悍不畏死,嗷嗷叫着,迎难而上,誓要攻上江州城墙。 “殿下,我军将士,已用布团堵住耳朵,这两日,也听惯了那闪电雷鸣之事。” “呵呵,江州守军即便再次使用那诡异兵器,定然不会像前日那般……” 然而,那首席谋士正拱手说着话,忽感眼角余光一亮。 刺目的光,将四皇子殿下的脸庞都映得透亮! 何故如此? 首席谋士急忙调头,看向那江州城。 待看清楚后,他整个人彻底傻掉了。 两手还保持着拱手的姿势,歪着头,嘴巴微张。 那是怎样的一副奇景啊! 火龙! 只见数十条火龙,自江州城墙上喷出。 发出刺目的光! 数十条火龙一起,组成一片不规则的“火龙网”,在这夜晚中,格外夺目! 并且那火龙,长达数丈,“龙头”在城墙上,“龙尾”竟可直达城墙下的燕军,太长了! 那“龙头”固定在城墙上,应该是一个固定的支点,未曾移动过。 但是除了“龙头”之外,那火龙全身都会动。 它不停扫来扫去,那“龙尾”在城墙下,一扫就是一大片! 但凡被扫中之燕军,衣甲头脸立时着火,无一幸免。 那燕军就像干枯的野草般,经那火龙一扫,没有不燃的。 短短数息,那城墙下的燕军,已如一片被点燃的“野草”,也如一只只“人形火炬”! 他们跳跃,奔跑,满地打滚,意图扑灭这无妄之火。 但是,这火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扑灭的。 因为这火,是由猛火油点燃喷出。 那火焰中,夹杂着大量还未燃烧之猛火油,所以,当火龙扫中燕军时,同时也对燕军喷了一头一脸的猛火油,液体的…… 并且,那火龙可以持续数息,经数息的燃烧后,那火龙消失。 不过仅仅半息之后,那火龙又再出现,威势如故! “啊……” “救命……” “老天……救救我……” “好热……” “啊……啊……” 霎时间,江州城墙下,响起阵阵惨嚎,此起彼伏。 其声之凄厉,令人闻之不似人声,竟盖过了燕军冲杀的喊杀声。 然而,自江州城墙上喷下的火龙,仍在狂舞,一晃就扫过一大片,城墙下的燕军根本不能幸免。 与此同时,那耀眼的火龙不仅一举击溃城下燕军,还将燕军的攻城长梯、攻城锤等,悉数烧了个精光! 燕军攻城之势顿溃! 江州之危顿解! 江州城墙上,众守军及众民夫,纷纷仰天大笑。 并怒赞这猛火油柜,简直太好用了! 这猛火油柜,操作简单,只需简单推拉那拉杆即可,一推一拉间,猛火油柜之喷嘴,将自会喷出长达数丈的火龙! 守军及民夫不解其中原理,只觉那喷嘴竟会自动喷火,简直太过魔幻,太过神奇! 兴奋之余,又对猛火油柜的创造者——祝修远,大为敬畏。 这是鬼神之力啊! 司马大人真乃神人也! 其实其中原理也挺简单,只在于火药的运用而已。 那喷嘴喷完火焰,势必高温。 待下一次喷射前,随着拉杆的推动,会有一小撮火药落入滚烫的喷管。 火药遇热既燃。 而此时,自油柜中抽取的猛火油刚好喷出,经那燃烧的火药引燃,喷出的猛火油自然就变成了火焰! 所以说,猛火油柜的使用,十分简单。 只有第一次喷火时,需手动点燃猛火油,往后的操作,只需推拉拉杆即可。 操作简单,火势甚烈,一扫就是一大片,它……简直就是守城的利器! “夫君,这……好厉害!” 董淑贞依偎着祝修远,瞪圆了两眼,张大了小嘴,满脸震惊。 那跳跃的火光映照在她那保留着部分婴儿肥的脸蛋上,格外娇艳,元气满满,胶原蛋白十足。 “厉害吧!”祝修远嘴角带笑,忍住了用手捏一把董淑贞脸蛋的冲动。 “厉害,好厉害!” 董淑贞脸上的震惊与激动之色稍减,转回头来,看向夫君,脸上转而露出崇拜之色。 眼睛、眉毛、嘴角、鼻子都在笑,发自内心,并说:“夫君好厉害啊,这什么猛火油柜,抵得上十万雄兵!” “这不算什么。”祝修远心里就像开辟了一片温泉,志得意满,迎着娘子那崇拜的脸蛋,祝修远大大咧咧的说:“后面还有更厉害的!” “真的吗?夫君,是什么啊,告诉我好不好……” 董淑贞立即将“守城将军”的身份丢到爪哇国,虽身穿粉红铠甲,却两手拉着祝修远的胳膊,在那摇晃,撒娇祈求。 “不,不,不行,现在还太早了……”祝修远连连摆手。 …… 且不说祝修远与董淑贞在那城楼上,如何打情骂俏,单说燕军后军,那燕国四皇子赵普。 噗! 骑坐高头大马的赵普,忽然张口喷血! 如喷泉般,喷的满口泛红。 也喷了那战马一头一脸,将那鬃毛都染成了红色。 “殿下!” “殿下,殿下怎么了……” “大夫,快叫大夫来!” 赵普身边的首席谋士,及一众亲兵,真是吓得魂不附体。 忙迎凑上去,忙坐一团。 却见那赵普,左手捂着胸口,直瘫在众亲兵手上。 喉咙耸动不已,紧紧闭着嘴,貌似还有一口血想喷涌而出。 但正被赵普死死忍住,不让它们喷出来。 众亲兵七手八脚,将赵普抬下战马,放在后方的车驾上。 与此同时,取水的,找大夫的,已然出动,分赴各处。 “传令,收兵,鸣金收兵!”首席谋士大吼。 “不!”然而,赵普却大手一挥,叫停这道命令。 不过,因赵普喊出这声“不”字,牵动了喉咙,那口死死忍住的鲜血,却是再也保持不住了。 噗! 紧接着赵普的大叫,他张口一喷,又喷出一口鲜血。 喷出这口鲜血后,赵普反倒轻松了些,再也不用死死忍着,就连说话都没法说。 喷了那口血,倒是一种解脱。 (未完待续) 第331章 孤行 “殿下?”首席谋士不解。 “不,不能停!”赵普往左右虚空处一按,自有那亲兵伸手垫着,让赵普借力缓缓坐起。 “传令,继续攻城!”赵普不仅嘴角一片血红,就连两个眼睛也通红通红的,犹如发怒的兔子。 “殿下!”首席谋士直接跪下了,大叫道:“殿下啊,江州那火厉害,我军无法阻挡,何不先行撤兵,待了解清楚后再战也不迟!殿下,请三思!” 这个时候,找水的人回来了,拿来一个硕大的水囊。 众亲兵立即动手,先给赵普冲洗脸上血迹。 但赵普却将那水囊一把推开,看也不看一眼,只盯着那传令兵,状若受伤的野兽般吼道:“传令,继续攻城!” 那传令兵被如此状态的赵普吓了一跳,不敢怠慢,遂立即抄起擀面杖似的鼓槌,开始咚咚咚的擂鼓。 为此,那首席谋士欲言又止,不过最终什么话也没说。 咚咚咚咚! 燕军后方传来鼓响,这是催促进攻的命令! 不仅前方的燕军觉得奇怪,江州城上的祝修远等,更觉得奇怪。 城墙脚下,已经烧死一大片了,燕军竟然还要往前冲? “祝兄,燕军这是?”刘文彩不解。 祝修远凝着眉,大手一挥:“烧,给我烧,燕军来多少就烧多少!” 那猛火油库存,虽经前日一战,消耗大半,但其实还有许多库存,足够猛火油柜使用颇久。 因燕军轻敌,未曾早早打探江州南门,这倒是让江州钻了空子,派出大量人力物力,积攒了非常多的猛火油。 鼓声擂动下,裹足不前的燕军,咬了咬牙,嗷嗷叫着,扛着攻城梯,竟也纷纷攻杀上前。 但城墙上的江州守军可不会可怜他们。 来者是敌,既然是敌人,那就用猛火油柜狠狠的招呼吧! 结果不出所料,那批嗷嗷叫着冲杀上前的燕军,连人带攻城梯,都被那数十条火龙组成的“火龙网”绞杀得干干净净! 燕军后方。 “殿下,下令收兵吧!”那首席谋士探头看着战场,直到那批燕军死光了后,他才回转身来,焦急请求收兵。 那赵普,嘴角血迹已被冲洗擦拭干净,军中大夫也来瞧过了,说是急怒攻心,引发气血上涌,这才导致吐血的症状…… “传令,继续攻城,投石机出动,把江州城上那种会喷火的兵器砸掉!” “还有攻城锤、攻城云梯,全部出动!给我攻城!所有人都给我上!速去传令,后退者斩!” 赵普兀自不听谋士之言,赤红了双目,大手一挥,下了命令。 这下,除了那首席谋士劝谏退兵之外,也有部分副将开口,也劝谏退兵。 如今,敌方那种能喷火的兵器究竟是什么东西,不得而知,实在不适合此时突击进攻啊! 然而,赵普一概不听。 随着令下,除了亲兵之外,所有燕军倾巢出动。 嗷嗷叫着,如潮水般涌来。 并且,数百架攻城长梯,像是激流中快速奔行的竹竿,快速往江州城墙脚下汇集。 攻城锤,燕军总共出动了五辆,这恐怕是燕军中所有的存货了吧。 攻城云梯,更是出动了二十多架。 就像二十多个与城墙等高的巨人,向江州城缓慢而坚定的扑杀过来。 至于投石机,这才是对江州具有威胁的一件武器,燕军一共投入了上百架…… 大战,这是一场空前激烈的大战! 江州这边,自然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小心应对。 雷石滚木等,目前的库存,方才已经消耗完毕,如今江州手中唯一的利器,就是布置在城墙上那数十台猛火油柜。 就连弓箭都几乎用光了,所以不能对燕军施行远程打击。 基于此,还有燕军百架投石机的威胁,江州这边也将所有投石机开动起来。 主要目标,就是燕军的投石机。 因为那才是对江州守军具有深重威胁的兵器。 …… 现实战况,果然不出祝修远所料。 燕军那边,除了投石机之外,燕军的远程兵器,如弓箭,因江州守军架起合并盾牌,可档冷箭,使之几乎丧失了作用。 攻城方面,那数百架攻城长梯,往往还没有来得及架起来,就被城墙上的火龙吞噬,连人带梯一起点着。 即便侥幸搭在城墙上了,燕军也攀爬到了一半了,可是城墙上一条火龙扫来,立即就让燕军前功尽弃! 因为那火龙中带着液体的猛火油,一旦喷上,就相当于被浇了一身的猛火油,并被火焰扫中…… 所以说,但凡是被火龙扫中之人,或者物体,都逃脱不了烧成渣的命运! 同理,燕军的攻城锤缓缓而来,还没靠近城门一丈的范围,那攻城锤就已化为一座“火焰山”。 彻底报废停罢! 至于燕军的攻城云梯,自然也逃脱不掉被烧成渣的命运。 因那猛火油柜喷出之火龙,长可达数丈。 那攻城云梯一旦靠近,立时就被火龙光顾。 火势蔓延,高大的攻城云梯顿时化为一只巨大的“火炬”,火焰冲天,隔着很远也能看见。 至于燕军的投石机……江州也用投石机对付。 炮弹则是猛火油翁,砸中后,射一只火箭过去…… 双方你来我往,各有损伤。 特别是城墙上的猛火油柜,还真被燕军的投石机砸坏了几台,安置在城内的投石机,也被燕军砸烂了几架。 而燕军的投石机,一旦被砸中,就会被火箭射击,当即报废。 总的来说,还是燕军投石机的损失更大一些…… …… 一夜鏖战,至黎明拂晓时分方才停歇。 燕军终究还是退兵了。 江州,得猛火油柜相助,瞬间就掌握了战场主动权。 燕军那些攻城器械,还有悍勇的兵卒等,在猛火油柜面前,全都得靠边站! 燕军的攻城器械全被烧成灰,兵卒死伤惨重…… 面对首席谋士及所有部将跪下死谏,请求退兵的场面,燕国四皇子赵普,最终还是点了点高傲的头颅。 这不是打仗,这是屠杀! 单方面的屠杀! 赵普就算心中再有不甘,最后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 (未完待续) 第332章 更衣 且不提败退之燕军如何。 只说那江州城墙上,因再一次打退燕军的进攻,众兵卒及众民夫,那可真是欢欣鼓舞啊。 尽管这一场仗打下来,江州也受损不少。 守城的“岗位”,很多都由民夫顶替上去了,因为几天前还拥有三千余的守城兵卒,到现在,已然所剩不多…… 难得的是,今天出太阳了。 阳光普照,驱散严寒。 那金灿灿的阳光给整个江州带去了久违的喜悦,这是希望的喜悦。 自燕军攻城以来,今天才是第四天而已。 短短的四天,但是在江州守军,及江州城中的百姓看来,简直就是四个月,甚至四年! 他们压抑太久了! 就像为了躲避一场蔓延全国的瘟疫,家家闭户,人人裹足。外间阳光正好,却不敢肆意出门…… 这天,算是燕军攻城以来的第四天。 自清早燕军败退后,他们收拢残部,也还剩得堪堪三万余人。 人数虽不多,但却是江州守军的数十倍! 故燕军仍旧四面围城,不战,也不退。 彻底跟江州城杠上了。 从早上到中午,再到傍晚掌灯,那燕军皆没有任何动静。 祝修远也乐得清闲,定时登上城楼查看燕军动向外,他仍在“铜作”与“神雷作”之间转来转去,忙个不停。 猛火油柜应该还有改进的地方,预期中的古代版“手榴弹”——震天雷,也在紧张而刺激的试制中。 紧张是真的,刺激,也是真的。 那是真正的刺激…… 猛火油柜虽猛,但若燕军久攻不去,猛火油迟早有消耗完的一天。 故此,祝修远还需要更多的惊天动地的武器,如此,才能护得江州平安。 震天雷,就是“下一代”武器! 如今江州孤城一座,外面究竟是何情况,一概不知。 震泽王等,率数十万大军平叛,奔赴邵州,与那邵州王所部鏖战。 燕军围城前,得知邵州王所部,已攻打至袁州。 袁州与江州之间,仅仅隔着一个洪州…… 但是现在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还有鄂州、宣州,早前两天,就已得知,两州已被燕军攻陷数十州县,现在不知如何了。 更有那陈国朝廷,那陈皇及满朝文武是何反应?不得而知。 将目光拉长,“俯视”整个天下,按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国际局势”。 也是一团糟。 那北方草原的“北元帝国”,还有西南高原上的“大蕃帝国”,同时与梁国发生摩擦,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对了,还有北元帝国与燕国之间,定有勾当! 至于是什么样的勾当,祝修远就不得而知了。 ……江州彻底成了一座孤城,隔绝消息,与燕军死磕,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这就像一块巨石压在祝修远心口,焦虑啊! 不过“铜作”与“神雷作”的好消息不断,倒是让祝修远重重松了口气。 …… 燕军攻城的第四天,晚上。 燕军依旧未动。 照常忙到午夜,打开房门准备睡觉时,祝修远发现董淑贞早已等候在内。 对于“同床共枕”之事,两人已经“熟门熟路”。 至少祝修远不会觉得尴尬,毕竟都这么熟悉了。 不过前两次,祝修远实在太困,脑袋一沾枕头就陷入沉睡,相当于“囫囵吞枣”。 可是这次,祝修远不是很困,精力挺足,那该……该当如何面对娘子呢? 祝修远正思虑间,那董淑贞半坐床沿,脸上一喜,跳跃着直奔过来。 不过在临近祝修远两尺之后,她忽的止住脚步,低下头去,做扭捏状,小声道:“夫……夫君,你回来了。” 祝修远见董淑贞如此表情,娇羞宛如初嫁之女,他心中顿时豁然开朗。 怕啥呢!? 自然一些才好。 于是笑道:“娘子,天色已晚,我们早些歇息吧。” 说着,径直走向卧榻,开始脱外衣。 董淑贞见此,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遂跟了过去。 学着夏舞伺候她更衣的模样,笑嘻嘻的说:“夫君,你不要动,我来帮你更衣。” 祝修远稍稍错愕。 迎着董淑贞那认真可爱的模样,忍不住出言打击道:“娘子,还是算了吧,为夫知道你不会更衣的。” “不,我可以的……” 董淑贞那残存了部分婴儿肥的小脸极为认真,摩拳擦掌,尖尖细细的手指在祝修远衣服上摸索。 那认真的表情,很像考古现场的考古专家,也像是进行着一场无比重要试验的科学家。 认真而可爱,祝修远竟一时呆了。 “夫君你就放心吧,妾身昨日已令小舞儿传授更衣之法,我很行的!” 董淑贞小脸上的认真之色不减,手上动作不停,嘴里则喃喃似自语。 祝修远哑然,笑道:“更衣之法?还是从夏舞那儿学来的?” 董淑贞闻言,手上的动作不由轻轻一缓。 她脑袋中不由浮现出一幅画面,那是昨日晚上,她与夏舞一起研究男子衣饰的画面。 更衣穿戴,董淑贞作为董府二小姐,自然不会。 但是她身边的丫鬟都会,因为她们都系统的学过。 不过学过是一回事,运用到实际又是一回事。 因夏舞与秋雯以前只需服侍董淑贞一人,每日干的就是女子的穿衣打扮及化妆等,对于男子…… 秋雯自从去服侍姑爷后,倒是每日“实践”了,如何给男子更衣打扮。 但夏舞因为未曾实践过,只有理论,所以,她就跟董淑贞一起研究…… 并且,夏舞那丫鬟,得知董淑贞学此,是为了伺候姑爷更衣时,更是莫名兴奋。 如果不是因为秋雯在董府未曾来,她定然不会亲自教授小姐的,而是请来秋雯。 “娘子,这个……弄反了吧!” 祝修远矗立床前,任董淑贞帮他更衣。 但是他在旁边瞧了老半天,见董淑贞那小脸儿上的认真之色,逐渐变得迷茫、思索,眼中还泛起一抹探究的神采。 他嘴角抽动,不由出言提醒。 “啊……没有,没有。” 董淑贞手脚慌乱,急忙抬首,迎着夫君那质疑的目光,还在死鸭子嘴硬。 (未完待续) 第333章 抓我 “夫君请放心,妾身……一定行的!” 董淑贞那尖尖细细的手指,在祝修远衣服上画着圈圈。 并不好意思的笑道:“夫君,要不……要不你闭上眼睛,等你睁开眼后,我就已经完成了。” “好!” 祝修远点头,并依言闭上两眼。 这古代的衣服,的确有够复杂的,如果没有秋雯在身边,祝修远宁愿和衣而睡。 这倒是难为董淑贞了。 祝修远见董淑贞如此认真,如此殷勤,实在不忍打击她的自信与劲头。 那么干脆就陪她一起胡闹吧。 然而,祝修远刚刚闭上两眼不久,忽然感到透过眼皮的光线一暗。 貌似有个东西凑到了他眼前。 同时,鼻中钻入一股极淡的幽香…… 那是董淑贞身上的香味儿。 清新怡人,不腻不燥,似乎是某种花香味儿。 祝修远脑中不由浮现夏舞为董淑贞准备洗澡水的画面来,貌似董淑贞沐浴之际,必放花瓣。 久而久之,她身上也带上了那淡淡的花香。 祝修远知道,是董淑贞凑了过来。 他心里好奇,不知娘子凑过来做甚? 于是两眼打开一条缝,偷偷看去。 透过那条缝,果见一颗大大的脑袋凑近了他的脸面。 不过董淑贞是侧着头的,祝修远只能看见她发髻侧边。 只见云鬓如山,乌黑油亮,根根发丝清晰。 发髻上的钗子、簪子、步摇等发饰,正随着董淑贞脑袋的晃动而摇动,距祝修远脸面只有三两寸的距离。 这么近,难怪祝修远可以闻到她身上的香味儿。 因祝修远身高更高,董淑贞又是侧着头的,所有董淑贞并未发现祝修远睁开了眼,正偷偷的看着她。 发了一阵呆,祝修远忽然反应过来。 娘子的脑袋……怎么在摇晃? 好像是在啃什么东西? 于是祝修远微微低头,逐渐看过去,从如云的发髻到耳朵,再到满是胶原蛋白的脸蛋,再到嘴…… 等等,她嘴里咬着一个东西! 祝修远忙定睛看去,顿时呆了。 原来他衣服上有个地方解不开,她就用嘴咬,并用手撕…… 瞄了一眼后,祝修远怕她发现,遂立即撤回视线,并将两眼重新闭上。 奇怪的是,董淑贞在那嘴咬手撕,动作猛烈,但他却没有任何感觉。 一点拉扯的感觉也没有…… 可见董淑贞将力道控制得妙到毫巅啊! 只是没有用对地方。 一件衣服解不开,竟然就用嘴咬,用手撕……衣服坏了倒没什么,回头让秋雯缝补一下即可。 其实像他们这种家庭,就算每天弄坏一套衣服也承受得起。 不过,祝修远脑中还是冒出一个词:败家娘们! “娘子,好了没有,为夫可以睁开眼睛了吗?” “夫君,再等一等,马上就好了……”董淑贞口齿不清,竟然也不知道掩饰一下。 “啊……哈……”祝修远打了个哈欠,现在夜已深,他有点困乏,只不过不及前两日困得厉害就是了。 “夫君马上就好……” 祝修远忽觉左胸侧的衣服动了一下,大概是董淑贞心急之下,用力过猛,带动了衣服。 果然,数息之后,透过眼皮的光线一亮,那股淡淡的花香味也消失不见。 显然她已经离开。 并传来董淑贞的声音:“好了夫君,可以睁开眼了。” 祝修远嘴角不由勾动,缓缓睁开眼。 董淑贞以嘴咬手撕的方式“攻克”那个难题后,接下来的步骤竟顺畅了,只眨眼间,就将他的外衣除下。 祝修远又打了个哈欠,夸赞着董淑贞,掀开被子,直接躺了上去。 然后又说:“娘子,快些睡吧,明日还有许多事要做呢。” 董淑贞得了夫君的夸赞,心里甜滋滋。 忙吹灭蜡烛,纵身一跃,直接“飞”进卧榻里侧。 这卧榻摇晃三下,祝修远都怕它承受不住,从而垮塌。 不过幸好它支撑住了。 然而,董淑贞跳上卧榻后,显得非常兴奋,在被子上滚来滚去。 一会儿紧挨着祝修远,说:“我好开心啊!” 一会儿又滚进最里侧,叫道:“夫君来抓我啊!” 董淑贞身材虽小,但劲儿可不小,她在被子上滚来滚去,引动这卧榻摇摇晃晃,吱吱嘎嘎乱响。 这次祝修远真怕它承受不住,从而垮塌。 太胡闹了! 啪! 祝修远一个巴掌拍过去。 黑灯瞎火的,貌似拍中了一件物事。 只觉娇娇弹弹,发出啪的一声翠响。 手感貌似不错,祝修远下意识握手成爪,抓捏了一下。 “唔……夫……夫君……” 那董淑贞躁动立止,像是被点了定身穴般。 只发出一种类似猫儿叫唤的轻声,在这夜晚格外撩人。 嘶! 祝修远吸口冷气,那手急忙撤回。 “娘子……天色不早了,早些安歇吧!”黑夜中,祝修远尽量保持镇定。 “哦,知道了夫君!”董淑贞回应一声,嘻嘻索索一阵,她已钻入被窝。 终于安静了! 祝修远放空脑袋,放松身体,那困意顿时袭来…… 然而,正当他半醒半睡之际,那董淑贞的小动作却将他弄醒。 却原来是董淑贞心里想着怀小宝宝的事,自然是多多益善。 于是像条游鱼似的逐渐靠过来。 那小手像条泥鳅般钻进他与被子之间,并将手停留在那里。 还有腿……也不老实。 祝修远心中一荡,不过又想到这是自家娘子,怕什么。 于是也就默许,假装不知,任由董淑贞施为。 不过那董淑贞却越来越放肆了。 她那手搁在那就搁在那吧,她还不满足,竟动来动去,用手在他胸膛上画圈圈。 那腿也不老实,动来动去。 这让人怎么睡觉嘛! 于是祝修远出声:“娘子,好生睡觉,切勿动来动去。” “唔……”董淑贞着实被吓了一跳,她以为祝修远早就睡死过去了。 她乱动的手脚立即停止,像是瞬间凝固般。 “夫……夫君,你没睡啊?!” 黑夜中,董淑贞俏脸滚烫,羞死了,羞死了,夫君竟然没有睡着,那她方才的举动,岂不是被夫君…… (未完待续) 第334章 玩蛇 祝修远咧了咧嘴,董淑贞的小动作,让他心里躁动不安。 不过祝修远也很理智,他与董淑贞虽为夫妻,但双方年龄都太小,实在不适合圆房。 因此说道:“娘子,你把手脚收回吧,压得为夫不太舒服。” 董淑贞手脚不动,在黑夜中稍显委屈,说道:“可是夫君,前日在那城楼上,你不是说要与妾身生好多好多小孩子么?莫非夫君忘了?” 祝修远很想捂脸,这事儿怎么跟生小孩子扯上关系了呢? 胡说八道! 然而,董淑贞却“据理力争”,将从夏舞那打听来的生孩子的方式说了出来。 祝修远一听,顿时傻眼。 心里好笑之余,又不好说破,这种事……怎么好说呢! 见祝修远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董淑贞就越发坚信,像这样紧挨着一起入睡,正就是那夫妻生小孩子的方式。 因此更加不收回手脚,死死缠着祝修远。 没办法,祝修远只得强自压下心里的躁动,幸好他这几日是真的累,很快困意袭来,排山倒海般,很快陷入沉睡。 而那董淑贞,却睡不着,脑袋越发清明。 她那娇臀尚且火辣辣,那是被夫君无意中拍的。 但火辣辣之外,竟似有一股暖流乱蹿,有些麻,痒酥酥的…… 心里幻想着祝修远所描述的那个美好未来,她也渐渐入睡,做梦去了。 一夜无话。 天明,一缕亮光自门窗透入,将整个卧室照得透亮。 这个晚上,祝修远整晚都怪梦连篇,那是被董淑贞给招惹出来的。 大清早,外面隐隐人声沸腾。 有脚步声,有搬抬物品的呼喝等,显得一片忙碌。 因为此处乃是北城墙下,战备物资等,皆由此运送上城墙,所以显得热闹些。 祝修远这些天着实是累到了,今日无忧,他竟贪睡到现在还未清醒,只有长梦相伴。 对了,还有那隐隐约约的沸腾人声,来自梦外,也似乎来自梦中。 他这是半醒半睡的状态。 忽然,耳边传来一个尖叫声,无比恐惧:“蛇,夫君有蛇!” 祝修远立即清醒,猛然坐起。 稍稍一愣后,他便已反应过来,却原来是旁边的董淑贞在惊恐大叫。 “娘子莫怕,娘子莫怕,哪里有蛇?待为夫捉它!” 祝修远知道,但凡女子,皆怕蛇虫等冷血之物。 董淑贞身手不凡,却也不能幸免。 他连声安慰董淑贞的时候,果见她早已缩进卧榻一角,双手抱膝,缩成一团,脸色无比惊恐,花容失色。 老实说,祝修远也是惊得一身冷汗,有蛇钻入被窝,这可不妙! “娘子,蛇在哪儿,蛇在哪儿呢?”祝修远一把掀开被子,却见雪白的褥子一片,哪里有什么蛇不蛇的。 “那,那里!”董淑贞那小脸儿都吓白了,已挪凑过来,紧紧抱着夫君,伸手连指,指向卧榻中间的位置。 “别怕,别怕。”祝修远轻轻拍着她的背,同时疑惑道:“那里什么都没有啊,娘子你该不会做噩梦了吧?” “没有,妾身没有做噩梦,夫君……有蛇,好大一条,妾身都摸到了,还会动的……” 董淑贞可怜兮兮,小脸儿苍白,可着实吓得不轻。 然而,祝修远却神色一滞。 老脸一红。 蛇? 再联想到那个美梦,娘子她……只怕是…… 只怕是误会了! “好了好了,我们赶紧离开这里,以后再也不在这里住了……” 祝修远连声安慰,匆匆更衣,并保证以后不在这间屋子暂住。 又派人调制好雄黄酒,将这屋里里外外泼洒了一遍方才罢休。 如此一来,董淑贞方才松了口气。 …… 今天是燕军攻城以来的第五日。 燕军仍旧没有任何动向。 祝修远则抓紧时间,在“铜作”与“神雷作”之间来回穿插,并定时登上城楼,查看燕军动静。 然而整整一天过去了,燕军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只是围而不攻。 期间,祝修远回了一趟江州衙门,与董诚商议了供应保障之事。 粮食,江州城内倒是不缺,因两个多月前那场系列天灾后,朝廷曾拨下大量赈灾粮款。 在那场系列天灾中,因义仓被盗之案,让董诚和祝修远缺粮缺怕了,所以等灾难结束,江州衙门就极为重视义仓的管理问题,不可能再让义仓空荡荡。 再者,上次梁国使者来访,祝修远曾以瘟疫药方换得一成贡品,其中有二十万石粮食…… 所以说在粮食方面,江州几十万人,就算再坚守几个月都没有问题。 现在城中捉襟见肘之物,是其他的生活必需品,比如油、盐等。 油盐之物,城中存货已然不多,据董诚判断,燕军再围城十日,城中恐将再无油盐……这是一个问题。 商议完供应保障之事,祝修远又再返回北城墙,继续忙碌。 眨眼间,天色已逐渐黑了下来。 不过燕军还是没有动静。 很快又至深夜,该就寝歇息了。 这次,祝修远令人腾出另外一间屋子,被褥换新,卧榻也选了一套结实的…… 灭灯后。 黑灯瞎火中,那董淑贞又如一条滑溜的鱼儿般游了过来,妄图继续“霸占”祝修远…… 为了不蹈昨晚及今早之覆辙,祝修远灵机一动。 想了套说辞来忽悠董淑贞:“娘子,像你这种方式,只能生男孩,你不难道想要几个女孩么?” 董淑贞一愣,傻乎乎的羞涩道:“想啊!” 祝修远循循善诱,说若想要女孩,则需他主动,将手搭在她身上才行,而她不能乱动。 见夫君言之凿凿,董淑贞想也没想就信了。 果真一动不动,等着夫君来抱她。 祝修远侧过身,顺手环住她那腰肢,然后轻声道:“睡吧,记着不能乱动哦,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董淑贞稍稍点头,满脸认真,随后将两只亮晶晶的大眼闭上,嘴角不觉上扬,缓缓睡去。 祝修远坚持到董淑贞陷入沉睡,他才悄悄将手收回。 舒了口气后,摆正姿势,闭眼入睡。 一夜无梦。 …… (未完待续) 第335章 不还 翌日 今天燕军攻城以来的第六日。 一大清早。 “司马大人,司马大人,燕军有动静了,燕军有动静了……” 祝修远猛然惊醒,翻身爬起,那拍门叫喊之人还在外面大叫。 祝修远翻身爬起,引动董淑贞也跟着醒来。 “知道了,我这就来!”祝修远回应,那门外叫喊之人这才退下。 同时,祝修远手脚麻利的穿衣服,准备登上城楼查看燕军动向。 “夫君我来帮你!”董淑贞迷糊半晌,得知燕军有异动后,刹那清醒。 一盏茶的功夫后。 江州城楼。 “那是……燕军来了援军?”祝修远皱眉! 燕军尚有三万余人,竟然又来了援军! 刘文彩喃喃道:“祝兄,情况不妙,看来那赵普是非破江州城不可啊。” “传令,做好迎战准备!”祝修远下令。 “祝兄,如果燕军攻城,这次非得要让他们好好尝一尝震天雷的滋味!”刘文彩那瘦削的脸上阴恻恻。 这两天,刘文彩跟着祝修远在“铜作”与“神雷作”之间穿行,也知那震天雷之威。 “还有那纸皮鞭炮!”祝修远神色逐渐严肃起来,两眼盯着燕军大营,“猛火油柜、纸皮鞭炮,还有那震天雷,这次一起上!” 刘文彩搓着手,晃动着后颈插着的那柄折扇。 眯着眼睛说:“震天雷一出,惊天动地,必定吓破燕军的胆。祝兄,在下有感震天雷之威,得诗一首……” “去,去,一边去……”身着粉红铠甲的董淑贞一把将之推开,“夫君,我们别理他,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念什么破诗……” 祝修远摇了摇头,继续盯着燕军大营。 而那刘文彩却不以为意,他跑到城楼外的城墙,挤开守城的兵卒,直面对面燕军大营,并张开两个手臂。 在那大声诵诗,抑扬顿挫,好像唱歌一样。 少时,那诗念完。 然而身周尽是些守城兵卒与民夫,粗人一堆,呆愣愣的看着刘文彩,鼓着一双眼睛,一动不动。 刘文彩期待中的喝彩,并未出现。 现场一度十分尴尬。 最后刘文彩又灰溜溜的回到城楼,看着“霸占”了祝兄的董淑贞,只得苦笑摇头。 咚咚咚咚! 忽然,那燕军大营中忽然炸响一片战鼓声,声震于野,城楼上的祝修远等能清晰听见。 “燕军动了!” “燕军要攻城了,准备迎敌……” 江州城墙上,顿时一片忙乱,做着最后的准备。 “这次燕军只攻打北城门吗?”祝修远查看燕军动向,做出猜测。 “很有可能!”刘文彩也做出猜测。 战鼓催动下,只见那燕军一队一队的走出大营。 手执长枪,大刀,盾牌,行列整齐,纷纷聚拢在江州城外三百步远处。 眨眼间,那里已聚集万余燕军,列成方阵,旌旗如云,鼓声如雷。 大战一触即发。 这时,江州另外三座城门飞马来报,说燕军只围而不攻,并没有大量燕军聚集。 “既然燕军只攻北城门,那就召回言大山、刘长老、关长老,协同驻守北城墙。为防燕军偷袭另外三门,三门守军原地不动,听候差遣!”祝修远瞬时做出决断。 不一时,言大山及刘、关二位长老飞马而来。 又等了片刻,那燕军阵营中的鼓声陡然急促,那是发动进攻的号令! “杀啊!” “杀!” “啊……” 排在最前面的燕军立即出动,嗷嗷叫着,扛着攻城梯,直奔江州城墙。 燕军现在也不远程弓箭试探了,因为那没那必要。 随同燕军的冲杀一起发动进攻的,是燕军的投石机。 江州这边也不射箭了,因为他们早已将箭只耗完,没得用了。 同时,江州城内的投石机也开始发动进攻,与燕军的投石机互怼。 三百步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断。 那燕军呼喝而来,很快就接近江州城墙。 接着,他们飞快架设攻城梯,妄图趁江州守军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抢先攻上城墙。 但是,可能吗! “竹筒鞭炮!”祝修远沉着下令。 竹筒鞭炮还有一些库存,供北城墙使用一轮,还是够的,趁此机会,正好将之用掉。 随着令下,江州守军人手一串竹筒鞭炮,点燃了引绳,一同丢下城去。 霎时间,城下爆响如雷,连成一片,浓烟阵阵,如电龙狂舞! 燕军后方,燕国四皇子赵普等正在眺望战场局势。 “哈哈哈,我军已令布团堵其耳,并熟知雷霆闪电之事,那江州此番,定然不能击溃我军!”那首席谋士以羽毛扇遮眉,极目远眺。 燕国四皇子赵普却没开口,只紧盯前方战场。 他前日战场喷血,回去之后,曾大病一场。 这也是燕军来日来没有动静的原因。 直到昨日晚间,得知援兵将到,赵普那病方才痊愈,并在今天一早就发动了对江州城的进攻。 赵普深知,江州那种会喷火的兵器才是最要命的,人家还没使用呢。 所以首席谋士这种盲目的自信,赵普现在稍稍反感。 江州城,真是一座坚城啊! 一败再败之下,赵普早已收起了轻视之心…… 江州城楼。 “雷石、滚木、灰瓶、金汁等,全部投下!”祝修远再次下令。 雷石滚木等物,还有一些,但搜遍整个城池,却是再也搜不出来了,祝修远索性将之一次性用掉,与那竹筒鞭炮一起。 因竹筒鞭炮爆炸的声势太过响亮,震慑人心,燕军必然短暂失神。 趁这个时候投下雷石滚木,将大大增加效果。 竹筒鞭炮加雷石滚木的组合,果然打退了燕军第一波强攻。 不过燕军前仆后继,嗷嗷叫着,悍不畏死,另一拨人扛着攻城梯又冲到了江州城下。 “纸皮鞭炮!”祝修远又下令。 随着令下,江州守军取出另外一种鞭炮。 外壳是纸皮,内里包裹着黑火药与铁屑。 点燃引线后,黑火药剧烈爆炸,将赋予其中的铁屑以极大的能量,对敌人有一定的杀伤力。 这纸皮鞭炮的声势,比竹筒鞭炮还要猛烈三分,噼里啪啦响成一片,震耳欲聋,直欲将人的心肝脾肺都给震出来。 (未完待续) 第336章 败退 而且…… “我的眼睛……” “我的手……啊……我的脸……” 短短数息,爆炸完毕,现场的燕军及后面观战的赵普等,都以为这波攻击已经过去。 但是,那些燕军却捂手的捂手,捂脸的捂脸,现场乱做一团。 后方的赵普一见,立即就知道他们已然失去了战斗力。 “嗯?那是什么?”赵普长身而起,眯着两眼仔细眺望。 对于赵普的疑问,那首席谋士自然无话可说,因为他也不知道,那种兵器……不是不能伤人的么? 那现在这么回事? “擂鼓,继续攻城!”赵普大手一挥。 咚咚咚的战鼓声响,催动燕军奋勇直前。 他们真是前仆后继啊,踩着前面燕军的尸体,奋力架设那攻城梯。 “上震天雷!” 城楼内,祝修远下达新一条命令,他的脸色有些狰狞。 刘文彩紧握了拳头,董淑贞、言大山等也死死盯着那战场。 城楼大梁上横躺着的老乞丐,也不由伸长脖子,准备好好看一看那震天雷的威力。 前日那猛火油柜,给老乞丐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就算是他,面对成排的猛火油柜,恐怕都难以施展身手…… 震天雷,其实就是古代版本的“手榴弹”。 外壳乃是生铁铸造,内里填充黑火药。 点燃引线抛出,待那引线引燃内里的火药,立即就爆炸。 其声,炸如雷。 这种响声与连成片的鞭炮响声不同,更加震慑人心,如闷雷在近前炸响,让人五脏六速俱震。 同时,因爆炸而四分五裂的铸铁外壳,将变成锋利的弹片,在战场上狠狠的肆虐敌军。 相对于现代兵器来说,这种震天雷的威力不算大。 因为受限于黑火药,远远比不得现代的爆炸物。 但是,四分五裂的铸铁外壳,却能轻易刺穿铠甲。 弹片与铠甲,这两种东西,远远不在一个量级上面! 祝修远实际测试过,一颗震天雷的有效杀伤范围能达到方圆两丈! 为了杨威,也为了吓破燕军的胆,祝修远决定密集使用震天雷,炸死炸伤一片,重创燕军军心。 江州守军接令,取出震天雷,燕军正在拼命往前冲。 江州守军点燃震天雷的引线,燕军已在架设攻城长梯。 当江州守军接到命令,往下一起投掷震天雷时,已有燕军顺着攻城长梯往上攀爬了丈余。 咚! 一颗震天雷自城墙上抛下,砸中攻城梯上一位燕军的肩膀。 那震天雷乃生铁铸造,自高空抛落,也算势大力沉,但砸在那燕军肩膀,却只令他身形一晃而已,并未跌落攻城梯。 “什么东西,这么小,还想伤爷不成?” 那兵卒暗骂,并甩了甩被砸中的肩膀。 然而,当他仰头继续往上攀爬时,却发现天上一片黑点,正急速下坠。 那兵卒心中顿时大骇,心说这么多小东西砸下来,照样能取人性命。 他心中还没想完,一颗震天雷已飞速砸来,砸中他的头顶…… 他昏昏沉沉,只觉身体正在下坠,脑袋剧痛,但却还保有一丝明清。 他知道他即将要死去了,就算不被江州守军砸死,也会被其余燕军踩死。 据说人死之前那一刻,将会十分漫长,他这一生的经历,喜怒哀乐,悲欢离合,种种片段,难以忘怀的细节等,皆会像放电影般,在眼前一一闪过。 但是,这位燕国兵卒比较倒霉,他的“人生电影”还没有开始,就被生生打断。 与他一同跌落下坠的,还有那数不清的黑点。 离地面大概还有不到一丈的距离时,那一刹那,似乎只有短短的一瞬,也似乎无尽漫长。 他看见了。 那一颗颗小黑点,先后炸开,只见火光一片,周围的空气剧烈动荡,那景象好似灭世般,太可怕,太令人恐惧。 他整个人,仿佛都沐浴在那火焰组成的温泉之中。 响声很大吗? 或许吧,这位兵卒虽然看见了那实质般的声音涟漪,像是波纹似的。 但是,他听不见。 或许是他耳朵坏掉了,也或许是因为时间太短的缘故。 由不得他多想,紧随爆炸而来的,是朝四面八方激射而去的……东西! 他并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只感觉它们很快,急速划破空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四散激射。 是错觉吗? 他竟瞧见,那些四散激射的东西逐渐变红,像是烧铁那种红,似乎还冒出一种青烟! 一定是错觉! 与此同时,他浑身生出一种反应,那是一种迎接死亡的奇怪反应。 因为他瞧见,起码有数十个那种东西,正朝他激射而来。 根本无从躲避,他心里知道这一点。 似乎是一瞬,也似乎是数百年,他刹那恍惚,心里有种溺水窒息的感觉,喘不过气来。 终于,那数十个东西激射而来,穿透了他胸腹、腿脚、额头。 他最后一个念头是: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随后就没了知觉,眼前一片黑暗,脑中一片空白…… 燕军后方。 噗! 那燕国四皇子张嘴一喷,再次喷出一道血箭…… 旁边的谋士及亲兵,立即从那种震撼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心里吓坏了,忙七手八脚上前搀扶。 “退兵,鸣金收兵!”那谋士且扶着赵普且大吼。 这次赵普并未出言阻止,因为他喷出那口血箭后,竟昏死过去,早已不省人事。 主将昏死,不能继续指挥作战,那还不撤兵等着干什么? 更何况…… 方才那番惨景,那一片爆炸过后,起码同时倒下了数千燕军! 那种兵器太过骇人,简直与那种会喷火的兵器对等! 不能再继续送死! 随着一阵锣响,燕军退了。 如落潮的潮水般,眨眼间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再一次打退燕军,江州城墙上自然一片欢腾…… 且不说江州守军如何欢腾庆祝,只说那赵普,他在战场喷血昏迷,不省人事,等他再次睁开两眼,已是第二天的早上。 也就是燕军攻城以来的第七天。 那赵普刚一醒来,稍作思索,立即对亲兵吩咐道:“召集谋士及众将议事!” (未完待续) 第337章 鏖战 中军大帐。 “自我大燕攻伐南陈以来,各路大军势如破竹,连下州县,战功颇丰。” 赵普那张面阔四方的脸十分凝重,两道剑眉挤在一起,不过他说话的声音倒挺镇定。 “但是,本皇子亲率五万大军,攻打江州,却是久攻不下。” “今天已是第七日了,人家都已攻破了江州后面的洪州,而本皇子却连一个小小的江州城都没有打下来!” 赵普面色骤冷,两眼如炬,狠狠扫视着下面众位部将。 “立即整军备战,一个时辰后全军出击。” “本皇子发誓,定要破那江州小城,不破不还!” 赵普言语铿锵,已然做下决定。 赵普身旁的首席谋士,欲言又止,不过他只动了动嘴角,脚步踏出去半步,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 这种时候,不是劝谏的好时机啊! 明显,他们的四皇子殿下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军中大事,岂可意气用事? 他们的四皇子殿下,本是极为聪明的一个人,可是这次……为何如此糊涂? 死磕江州,听不进任何劝,这……那首席谋士只能暗暗着急,但是却无法。 不过首席谋士知晓现在的赵普不能劝,可是下面某些个部将却看不出来。 “殿下,不可!” 一位部将越众而出,粗声粗气,脸色泛红。 看得出来,他敢于站出来反对,也是经过了一番天人交战的。 可惜,他没有首席谋士看得那般透彻。 “殿下,万万不可!那江州守军,拥有几种新奇兵器,威力甚大,寻常的攻城之法全然无用。殿下,我军此时强攻,定然死伤惨重。请殿下三思!” “请殿下三思!” “请殿下三思!” 又有两位部将越众而出,加入劝谏赵普的行列。 “来人,此三人乱我军心,拉出去,打五十军棍!” 赵普背对这三人,声音中蕴含着一种怒意,蓄势待发。 帐外亲兵得令,不管此三人是什么人,直接叉走,拉到帐外重重打了五十军棍。 那首席谋士暗中咽了口唾沫,劝谏四皇子殿下的心思,彻底打消。 啪! “嗯……” “哼……” 军棍打击的声音,还有三位部将的闷哼,一一传入帐中众人耳中。 赵普背负两手,仰头盯着悬挂于帐内的一幅地形图。 而其余人等则噤若寒蝉。 他们从四皇子殿下身上看到了一种斗志,一种报复,一种愤怒。 隐而不发,却如那绷紧的弓弦,一旦发出,必将撼天动地,不可阻挡! 一个时辰后强攻江州的计划,显然已无法更改。 …… 一个时辰后。 燕军营中战鼓擂动。 江州城墙号角齐鸣。 惨烈的攻城战再一次开始了! 那燕军,似感受到了赵普的愤怒,在战鼓的催促下,悍不畏死直奔而来,气势很足,有种“不破江州就死在江州”的意志。 江州守军,短短数日内,已然历数场大战,直到此时,心中早已麻木。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打退燕军,打退燕军…… 在祝修远的命令下,江州守军们或动用猛火油柜,喷出数十条火龙,长达数丈,对燕军来一次横扫。 也或者动用震天雷,寻来臂力强劲之民夫,在城墙上,居高临下,轮动手臂,将之远远抛出…… 今天是燕军攻城以来的第七天。 从早上到下午,再到傍晚掌灯。 整整一个白天,燕军都在进攻。 燕军好像无穷无尽一般,攻来一批,倒下一批,接着又攻来一批…… 燕军能受得了,江州守军却快受不了了。 他们的伤亡倒是不大,但也架不住长时间作战,他们也是人,不是铁打的。 不过辛亏祝修远早早预备了一批精壮民夫,两万余人,聚拢在一个地方加紧操练,其目的就是为了替换江州守军,实行“轮班”。 早前几天,虽战况激烈,但少有像今天这般整整持续一天的,所以这两万民夫未曾动用。 现在是动用他们的时候了。 随着祝修远一声令下,趁着一个间隙,江州守军“换班”完成。 不过燕军的进攻丝毫不见减弱,从傍晚掌灯时分,再到午夜,战况依旧激烈。 城下已经堆积了厚厚一层燕军尸体,但燕军悍不畏死,在那战鼓声下,不要命似的往前冲! 一夜过去。 时间来到燕军攻城以来的第八天。 早上,天边蒙蒙亮,本该是躺在床上睡得正舒服的时候,但是,燕军仍在攻城! 江州北城墙下,喊杀声震天! “司马大人,成功了!成功了,那‘大震天雷’成功了!”有人跌撞着冲进江州城楼,大喊大叫。 “成功了!” 祝修远那憔悴且疲惫的脸上绽放一抹笑容。 燕军持续攻打了一天一夜,他也就在此坚守了一天一夜,只凌晨时分,靠着城垛草草的眯了眯眼。 “太好了,祝兄,赶紧下令吧,用那大震天雷,将燕军的投石机全炸了!”刘文彩脸上的疲惫一扫而光,神清激动。 “这下好了,那燕军的投石机太过凶猛,昨日一夜,对我江州守军造成了数千的伤亡,现在好了,使用那大震天雷,定可彻底瘫痪燕军的投石机!”言大山也挺激动。 “好,传令,将投石机的石头换成大震天雷,立即还击!”祝修远下令。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 自江州城内,抛出数十颗人头大的铁疙瘩,越过城墙,划过天空,直奔向燕军阵营的投石机。 因燕军得援,新运来数百架投石机,一起开动,曾对江州守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特别是新替换上去的精壮民夫,他们本不是上阵杀敌的兵卒,死伤更大。 对于燕军的投石机,江州守军以前的战法,是用投石机抛出猛火油瓮,再射去火箭,用火焰瘫痪燕军的投石机。 不过随着江州守军弓箭的告罄,这个方法作废,他们可着实被燕军的投石机打得伤亡惨重。 直至今早,那大震天雷被试制了出来。 所谓大震天雷,其实就是“手榴弹”般大小震天雷的放大版,足有人头大,使用投石机发射。 (未完待续) 第338章 危急 使用之前,根据目标距离的远近,减掉多余的引线,点燃后,将之抛出,它爆炸起来的威力,远是震天雷的数十倍! 因其形状比震天雷大了数倍,所以称之为“大震天雷”。 轰轰轰! 惊天的炸响,数十声连成一片。 在那刹那间,仿佛整片天地都颤抖了一下…… 这是燕军攻城八天以来,响动最大的一次! “嘶!果然不愧震天雷之名!”言大山失色。 “啊……父王……”刘文彩那才是真正的吓坏了,竟拍着胸口失声叫父王。 房梁上,那老乞丐面露惊容,两眼鼓瞪如铜铃,死死盯着那爆炸之地,大嘴微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打歪了!” 祝修远却相对镇定,视线从战场上撤回。 这一下子,虽然灭杀了一大片燕军,摧枯拉朽般,但是,并未有打中预定目标,燕军的投石机。 “重新调校,再次还击!”祝修远镇定下令。 轰轰轰! 轰轰轰! 如此两次过后,大震天雷终于命中燕军投石机,刹那间,只见木屑翻飞,成排的投石机齐齐倒下,彻底瘫痪! “打中了!” “打中了,我们打中了……” 江州城墙上和城楼内欢腾一片。 没了燕军投石机的威胁,那燕军真就纯粹是来送死! 然而,燕军仍在攻城! 从第八日的早上,到中午,再到傍晚,一刻也没有停止过! 接着再到午夜,到第九日的早上,北城墙外依旧喊杀声震天! 燕军人多,可以采用人海战术,轮番进攻,并不疲倦。 可是江州这边,已经“换班”数次,但人还是那些人,持续不断的少量伤亡不断,且疲惫不堪。 那燕军悍勇,江州虽有猛火油柜及震天雷,但也曾被燕军攻上城墙数次。 情势曾一度十分危急,如果没有言大山、刘长老、关长老,甚至老乞丐坐镇在此,那燕军果真就已攻下江州城了。 不过幸好有这么一批超级高手坐镇在此。 言大山、刘长老、关长老等,那都是以一敌百的猛人。 攻上城墙的燕军不可能太多,而且言大山他们又是以逸待劳,对付攻上来的燕军,还不是轻松惬意。 更何况,还有老乞丐兜底。 老乞丐就出过一次手,那是情势最危急的一次,江州城墙近乎全线溃败,言大山他们杀之不尽。 在这危急关头,老乞丐出手。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些攻上城墙的燕军就已纷纷掉落下去。 江州城墙全线溃败之危顿解! 但是! 江州这边,即便人力没有问题,物力却已经渐渐不支。 那猛火油,还有打造震天雷、大震天雷的黑火药,库存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见底,即将支撑不住了! 照燕军这般强攻下去,江州守军很快就会没有武器可用。 即便有言大山及老乞丐等,恐怕也难以阻挡潮水般涌来的燕军。 还是那句话,可于万军之中横行的高手,即便可以横行且保命,但若要去完成一件任务,比方说劫持敌方主将,或者左右万军的动向,那是万万不可的,几乎不可能! 所以照此下去,江州城必破! 巡视完仓库里面的存货,祝修远惊出一身冷汗。 城墙外,燕军还在猛烈攻城。 而根据江州守军的消耗速度,今天,也就是燕军攻城以来的第九天,今天的午夜左右,江州守军将无武器可用!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奇迹,今日午夜,就是江州城城破之时! “现在什么时辰了?”祝修远询问左右。 “禀司马大人,现在已是亥时初。” 亥时初,也就是晚上九点钟左右。 若按照午夜城破的时间来计算的话,还有一个半时辰! “还有一个半时辰……” 祝修远用力眯了眯眼,他已是几天几夜没有睡过好觉了,严重犯困,强提一把精神后,祝修远忽然喃喃道:“娘子,漱玉……” “大人您说什么?”左右随从没有听清。 “哦,没什么……你等好生在此守城,本官忽然想到一件急事要办……取笔墨来!” 左右随从依言取来笔墨,祝修远刷刷刷刷挥毫而就,写成书信一封,塞入信封,交给左右随从。 吩咐道:“将此书信交给我的师父,也就是那位老乞丐,记住,一定要亲手交给他老人家!” 左右随从得令,立即登上城楼去寻那老乞丐。 祝修远则找来一匹马儿,翻身上马,单人单骑,直奔董府。 祝修远已有八九日未曾回来董府了。 这个时候乍见董府大门,让他有种陌生中透着亲切的感觉。 来不及多看多想,祝修远径直闯进董府大门,抓来一个下人,询问他家娘子和府中大小姐董漱玉在哪? 得知娘子在东院,董漱玉在她的小院中歇息后,祝修远先一步回到东院,东院就是他与董淑贞的地盘。 “夫君,你怎么回来了?!”董淑贞大喜,翻身从被窝里跳出来,还穿着里衣。 祝修远下意识瞄了一眼,好身材,果然是好身材啊! 董淑贞武艺在身,经常锻炼,身材真是倍儿棒…… 不过,胸前一马平川,若她换上男装,祝修远都能与她兄弟相称。 董淑贞早已没有扮作“守城将军”,协助祝修远镇守城墙了。 因那燕军只攻北城门,言大山他们都从另外三座城门撤离回来,人手充足,不再需要董淑贞冒险。 所以她就被祝修远赶回了府中。 董淑贞察觉到祝修远的目光,稍稍羞涩,不过立即就忘了,大眼咕噜咕噜乱转,笑道:“夫君你想我了么?我很乖的,没有乱跑,一直都待在府中呢!” 祝修远看她这幅模样就知道她在撒谎,定是偷偷溜出府外晃荡过了。 不过现在时间紧张,无暇理会此事,还是先准备跑路为紧。 与城池共存亡? 不,祝修远从来就没有这种想法! 今次,并不是两个多月以前的那场系列天灾,瘟疫遍地,逃也无处逃,唯有与江州共存亡才能活命。 现在不一样,虽有燕军围攻,但凭言大山、董淑贞、老乞丐等的身手,保护他们杀出去还是可以的。 (未完待续) 第339章 退兵 岂不闻,燕军另外几路大军,攻陷城池后,将州衙或县衙里的官吏或杀或捕,恶迹斑斑,奸迎辱虐之事恐怕也不少。 祝修远是绝不可能坐以待毙的! 与江州城共存亡,将受辱而死。 何必呢? 他虽然逐渐认同了陈朝子民的身份,但他更是一个现代人,怎么可能那么愚蠢。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才能不怕没有柴烧! “娘子,你听我说,最迟今日午夜,江州城将破……” “啊,夫君……守不住么?” “你速速准备,收拾细软,换上平民服饰,等城破之时,我们一起冲杀出去!” “好,好的,夫君,我这就准备……”董淑贞脸上的表情变幻莫定,又是担忧,又是欣喜。 “对了夫君,那姐姐和爹爹怎么办?” “放心,你先准备着,我去通知漱玉。” 董淑贞带着夏舞、秋雯,翻箱倒柜准备行装的时候,祝修远已独身来到了董漱玉的小院。 敲响院门,却是丫鬟春雪来开的门。 “漱玉在吗,我有紧要之事找她商量。”祝修远一步跨进院门,随口询问。 “姑爷,小姐还在书房看书,请随我来。” 那春雪知晓此时乃非常时期,姑爷亲自来寻大小姐,恐有急事,因此也就顾不上许多,直接将祝修远带往书房。 很快,祝修远来到董漱玉的书房。 “修远你……倒是憔悴了许多……”董漱玉从书案后的椅子上起身,并吩咐春雪上茶。 “不必了。”祝修远摆了摆手,揉了揉太阳穴,强提着精神,“漱玉,今日午夜,恐就是江州城破之时。” 啪! 董漱玉从春雪手中接过的茶杯脱手,掉落在地,顿时四分五裂,滚烫的茶水四溅。 “你没事吧?” 祝修远倒被吓了一跳,因一个半时辰后,江州将有大乱,祝修远困乏之下,又忧心忡忡,因此难免如那惊弓之鸟。 稍稍定神,他又走过去,出声安慰,方才不仅他被吓了一跳,董漱玉更是被吓得不轻。 “没事,没事……”董漱玉轻轻撩了撩她的长白裙,方才的茶水溅了一些上去,还粘着几片茶叶。 “江州城,果真守不住了吗?”董漱玉弄完裙子,抬首看着祝修远,秀眉紧蹙。 “嗯,那燕军不计生死,已连续攻了三天两夜,我江州守军的兵器即将耗尽。我估计,今日午夜,就是江州城破之时!” 祝修远直面董漱玉,强自提着精神,两人相距不过一尺。 “那……修远有何打算?” 董漱玉眉梢颤动,眸如秋水,娇艳的脸蛋涌起一片红晕。 眼神复杂难明,有镇定,有惊骇,还有慌乱与惶恐。 很明显,董漱玉心绪不平了。 毕竟,那是城破,不是打开城门那么简单。 城中数十万百姓,她的爹爹,还有董府的人,将何去何从? 并且燕人残暴,名传天下,董漱玉简直无法想象,那燕军攻进城内后,将会发生什么。 “漱玉你不用怕,我现在正计划,城破之际,我们一起冲杀出去。有师父他老人家、言大山及刘、关二位长老在,一定会没事的,放心吧!” “可是……可是贞儿和爹爹怎么办?” “我已让娘子收拾行装……对了,漱玉你也赶紧收拾收拾吧,带上必备之物,扮作普通民女,最好将脸上抹花一些……” 祝修远滔滔不绝,董漱玉却悄然低头,脸上爬满一抹羞涩。 祝修远方才的话,在她听来,本就是在夸她长得好看么…… “至于岳父大人,等我们收拾好了,再一起去衙门找他。我已给师父他老人家去信一封,他会与言大山、刘长老、关长老一起,带着刘文彩,赶来与我们会和的。” 祝修远说完,忽见董漱玉羞涩低头。 那一抹娇羞真是喜人,教人好想将之摁在怀中还好怜爱一番。 不过半息之后,强烈的困意,以及对待会儿城破之后的恐惧,如汹涌的潮水般急速涌来,将那丝旖旎冲得七零八落。 “漱玉,漱玉?” “啊……”董漱玉回神,忙道:“好,我这就立即收拾行装,然后一起去接爹爹。” “如此甚好……”祝修远刚想离开此处,忽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气喘吁吁,且大喜不禁:“司马……大人,喜事,天大的喜事……那燕军……退兵了!” 祝修远猛一抬头,忙追问道:“什么?燕军退了?怎么可能!” 这时,外面又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司马大人,原来您在这里……那燕军退了,不仅退兵,还连夜拔营,渡过长江,在长江对岸扎下了营寨……” 祝修远凝着眉,他本就无比困乏,如今听了这消息,总感觉如在梦中。 “不可能,不可能,燕军马上就要胜了,怎么可能在此时撤兵!不可能!不可能!” 祝修远摇晃着脑袋,却将脑袋摇得昏头涨脑。 因为他几日都未曾好好睡过了,犯困,脑袋其实是晕乎乎的。 不过,外面又传来一人的声音,带着喜色:“恩公,他们没有骗你,那燕军真的撤走了,走得干干净净,一个都不剩,我特地来此寻恩公,就是一起商议那燕军此举何意……” 这是言大山的声音。 既然言大山都这么说,并亲自赶来,那这事儿就错不了。 也就是说,燕军真的撤兵了! 好,太好了! 不用担心城破了,也不用准备逃亡了…… 那根紧绷的弦一松,强行支撑祝修远的意志顿时消失。 他顿感头疼眼花,强烈的困意袭来,无法阻挡,四肢百骸仿佛被掏空了般,力气全被抽走。 祝修远再也顶不住了,意识逐渐沉寂,四肢一软,一阵天旋地转,却是难得的轻松。 迷糊间,他好像听见了董漱玉的惊叫。 经过一番颠簸过后,他终于将脑袋放在枕头上了。 不过…… 这枕头似乎……香软香软,娇娇弹弹,枕上去很舒适。 他不由动了动,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迫不及待的沉沉睡去…… 其实那“枕头”。 (未完待续) 第340章 空虚 是董漱玉的胸脯。 原来,祝修远摇晃着即将摔倒那一刻,董漱玉眼疾手快,惊叫出声,并用手去扶他。 可惜董漱玉力气小,根本扶不住…… 最后变成董漱玉半靠在书案上,两肘撑着桌面,保持上半身往后倾斜的姿势。 而沉沉睡过去的祝修远,则保持俯面趴在其上的姿势。 董漱玉瞬间心如鼓锤,剧烈起伏。 脸色红的似乎能滴血,并小嘴微张,大口喘气。 一股奇妙的情愫自那传向四面八方,将浑身都塞得满满当当。 这种情愫是那么的奇妙,竟使得她忘却了一切,也似乎被定住了身形一般,动弹不得。 两个手肘支撑着自己和祝修远的重量,越来越酸。 但她全然不顾,心里只澎湃着,浑身过电般,猛地喘气。 良久之后。 “修远……你……你不要……这样……”董漱玉终于提了口气。 但趴在“枕头”上睡得正香的祝修远“充耳不闻”。 “你……快起来……他们还在外面等着你呢……” 董漱玉面红耳赤,心儿都快跳出腔内。 然而,回应董漱玉的,却是祝修远那轻微的鼾声。 此时,她才发现祝修远竟是睡着了。 …… 不知过了多久。 祝修远悠然醒来。 两眼逐渐打开。 只见一张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脸蛋,占据了他的整个视线。 “夫君你醒了!”原来是董淑贞,她脸上忽然绽放一抹笑容,发自内心,代表着她心里的喜悦。 “娘子……” 祝修远动了动,却发现浑身不得劲儿,竟一时起不来。 想来他几日几夜死守江州城楼的那几天,实在透支过度,以至于昏睡了一顿,却还不解乏。 “我睡了多久了?” 祝修远放弃挣扎,干脆舒舒服的躺着。 又见自家娘子笑颜如花,有种青春少女特有的元气,望之令人清爽,那疲惫的浑身似乎都提起了一丝劲儿。 “夫君昨夜困极睡倒,一觉睡到现在,现在已是第二日的下午了。” “哦……燕军果真退兵了?” “退了退了,退到了大江以北,没有任何动静!” 董淑贞兀自笑颜如花,真是如阳光般温暖人心呢! 祝修远感觉手上有了力气,不知不觉,将手抬起,跑去摸董淑贞那脸蛋。 董淑贞发现了他的举动,并不害羞,反而帮了他一程,用小手握着他的手,直接送到目的地。 祝修远稍稍用力一捏,只觉又软又滑,满手的胶原蛋白,手感极好。 董淑贞的脸蛋本就带着点婴儿肥,肉乎乎的,软软弹弹,是件极好的“玩具”,令人爱不释手。 “娘子。”祝修远渐入佳境,与娘子如此相处,竟令他浑身回暖,仿佛那消失了的力气,又再“长”出来了般。 这种感觉很好,下意识地,他想索取更多。 于是他那手顺势一滑,指尖划过董淑贞那滑嫩的脸蛋,一下勾住她的脖颈。 “夫君?”董淑贞只觉痒酥酥的,不由笑着歪了歪头,有点接纳不了脖颈间闯入的“异物”。 “娘子,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如清风拂面,如朝阳初升,如羞花闭月……” 祝修远神神颠颠,单手勾着董淑贞脖颈,也或者说是“搭在”、“挂在”她脖颈上,因为他浑身还是乏力得厉害。 即便乏力,祝修远那手也不消停,费力往下压,想将董淑贞拉过来,与自家娘子亲近些。 董淑贞自然察觉到了异样,感受到夫君手上的力道。 “夫君,你做什么呀?” 董淑贞脸上笑容不减,嬉笑更甚,一边配合着夫君,将整个上半身倾斜,顺着夫君用力的方向,逐渐靠过去。 一边微微往床帐外侧头,眼珠转动,往外瞟了一眼。 脸上笑容不减之余,又多了几分羞涩。 那婴儿肥的小脸儿红晕晕,好像是上了浓妆,清纯之余,又多了一抹瑰丽的明艳,也像是一颗粉嫩的水蜜桃。 其实因为祝修远久睡刚醒,感觉还没有恢复过来,导致意志力薄弱。 不然在他心中,也不会生出想与自家娘子更亲近一些的想法。 董淑贞虽小,但古人早熟,其实董淑贞已十分动人。 只不过祝修远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只把她当小孩看待,未曾有过非分之想,他用坚强的意志力抵抗住了那丝躁动。 但是现在不行了,祝修远昏睡而醒,简直就像大病一场,意志力自然薄弱…… 并且,薄弱的不仅仅是意志力,还有他的观察思考能力。 他明明看见了,董淑贞微微侧头往外瞟的动作,但是,他并未反应过来,就像选择性遗忘了般。 所以,祝修远勾住董淑贞脖颈的那只手,并没有停止,还在持续费力的往下压。 祝修远心里,空虚寂寞冷啊! 这就像那小小稚童,受到惊吓或者受到欺负后,需要找妈妈哭诉一般。 他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心里好空旷啊,杂思丛生,不可抑制。 想他祝修远,在前世的时候,枉活了二十余栽,到头来竟“抛弃”一切,穿越到这古代…… 那个世界的亲人,他们该如何伤心,如何心痛! 总之,祝修远心中冒出许多杂七杂八的想法,他好想找个人说说话,聊聊天,打消心中各种杂乱的想法。 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的娘子董淑贞就是一个绝佳人选。 “咳咳!嗯哼!” 然而,当董淑贞的脑袋离他只有一尺远的时候,床帐外,被锦帐遮挡了视线的床帐外,竟传来一个咳嗽声。 这是岳父大人董诚的声音。 并且这咳嗽声,并非害病咳嗽,而是故意的,作为提醒的一种表达方法。 祝修远仍旧单手勾着董淑贞的脖颈,两眼盯着她那如花的容颜,顿时吃了一惊。 遍体发寒,甚至笼罩着他身体的疲惫,都去掉了大半。 “岳父……大人?” 祝修远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那勾着董淑贞脖颈的手,立即撤回,做贼心虚般。 他没想到,没想到啊,岳父大人董诚竟在这屋里! (未完待续) 第341章 窘迫 那……方才他与娘子的亲密动作,还有哪些甜言蜜语,岂不是被岳父大人听了去?! 虽然他早已与董淑贞结为夫妻,但此时,竟让他有种私会小姐,被人家的父亲当场拿住的错觉。 太窘迫了! “岳父大人……在呢……” 祝修远费劲儿将头支起,想越过遮挡视线的锦帐,瞧一瞧屋中的董诚。 此时,祝修远脑袋清明了一些,忽然想起方才,董淑贞微微侧头,并往外瞟的动作……这娘子,也不早说。 害得他出丑! 祝修远很想钻入被窝,没脸见人了都。 可那不是女子才会做的动作吗? 不行,不行! 既然不能躲,那就直面现实吧。 “夫君,当心!” 董淑贞依旧红着脸面,见夫君想看床帐外面,于是立即动手帮衬,先将祝修远扶起,脑袋靠着床侧。 再将遮挡视线的锦帐,一把撩起,挂在一只金灿灿的钩子上。 祝修远顺势往屋中一望—— 顿时傻眼。 原来“躲”在这屋中之人,并不仅仅只有董诚一人! 董诚面色如常,一点也不尴尬,似乎方才那两声咳嗽不是他发出的一般。 董诚身后,则是刘文彩。 刘文彩这厮伸长了脖子,往这偷瞧,嘴角上扬,好似在看场无比精彩的大戏。 接着就是言大山、李林洲、孙长老、关长老等,他们纷纷看向别处,或者低着头,当自己不存在。 另外,董漱玉也在此。 董漱玉定定的望着床帐这边,脸上带着忧色,祝修远看过去,与之视线相交,她立即低下头去…… 董漱玉身后,则是春雪、冬梅,还有夏舞、秋雯四个丫鬟。 春雪、冬梅和秋雯倒也罢了,唯独那夏舞,也是伸长了脖子盯着此处,脸上带着姨母笑。 祝修远甚至还看见,夏舞暗中握紧了拳头,似乎是在……加油?! 天啦! 这么多人都在呢! 祝修远环视一圈,老脸顿红! “各位……” 祝修远虽然没有窘迫得没脸见人,但此情奇景,他总得说点什么,可是该说什么呢? “司马大人,你既无恙,我等就先告退……” 刘长老、关长老先一步离开。 接着是言大山,抱拳一礼,也既告退。 “贤婿啊,你先好生歇着,若感觉休息够了,就来前厅,我们都在前厅议事。” 董诚也走了。 “修远,你……这些天累了,好生休养休养吧……燕军攻城前,府中新得了几味名贵药材,我待会儿着人送来……” 董漱玉携着春雪和冬梅,也缓缓离去。 这房中就只剩下祝修远,董淑贞,及夏舞和秋雯四人了。 “扶我起来。” 祝修远费劲儿支起上半身,经方才一番窘迫,他竟好似酒醒了般,恢复了一丝力气,不过支起上半身的动作,依旧稍显费劲儿。 “夫君当心!” 董淑贞忙伸手搀扶,夏舞和秋雯两个丫鬟,也走上前来,与小姐一起,将祝修远扶起,背靠床侧。 “夫君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夏舞,将大夫请来……” 董淑贞坐在床沿,满脸关切。 “不用了,我没事儿。” 祝修远稍稍动了动,微调了下姿势,更舒服些。 “我就是太累了,等再缓一缓就没事了。” “夫君你都瘦了……哎呀,对了夫君,你已昏睡了一整日,滴水未沾,想必又渴又饿……夏舞秋雯。” 夏舞和秋雯答应一声,一起开门而去。 祝修远摸了摸肚子,他还真饿了。 如今燕军既退,心病去了大块,虽然身体仍旧困乏,但对美食的渴望却达到了一个巅峰。 他好饿! “夫……夫君,屋里……屋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忽然,董淑贞斜坐床沿,上半身微微前倾,变得扭扭捏捏。 两眼却大大方方的,看着祝修远,并不十分羞涩。 祝修远心中一动,岂不知董淑贞之意。 “娘子!” 他嘴角不由上扬,伸出去一只手,五指张开,掌心向上。 董淑贞鬼使神差,将自己的小手放上去,并握紧,十指相扣。 祝修远顺势轻轻一拉,董淑贞整个人就扑了过来。 她侧身倚着夫君胸膛,脸蛋紧挨着,幽幽道:“夫君,昨晚你困极昏睡过去,可吓坏妾身了,人家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 祝修远将下巴靠在董淑贞那如云鬓般的发髻上,他只觉得,此刻心中充实丰盈,方才醒来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全部消失不见。 “是不是以为为夫,一睡过去就不起了?” “呸呸呸,不吉利的话,夫君就不要说了。” 董淑贞往前凑了凑,使她与夫君贴得更紧些。 “夫君,上次在那江州城楼上,你曾说过,我们要……要生十几个小孩……夫君还记得吗?” 她将整个脸面都埋在祝修远衣服里,这是自觉没脸见人了。 “自然记得,可是……” “嘻嘻,夫君,我计算过了,前几日在那北城墙脚下,我们……已经有了足足四个……” 祝修远顿时一呆。 刚开始时,他还没弄明白“有了足足四个”是什么意思。 稍稍一想,他立刻就明白了。 他这娘子,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以为就那么挨着睡一觉,就能怀孕生子…… 依稀记得,在那北城墙下,他们的确“同床共枕”了四天。 祝修远抿了抿嘴,苦笑一下,十分无语。 这种事儿他不好说,上次就“默认”过了,董淑贞也早已信以为真。 那么现在,祝修远就更不好解释了,那么就这样吧,先瞒着再说。 两人又说了几句没有营养的话,很快,夏舞先敲门回来了。 夏舞端来茶水、糕点等物,先给祝修远解渴及勉强垫垫肚子。 又等了一会儿,秋雯返回,将春雪和冬梅也带了来,提着三个食盒。 这是董漱玉亲自下厨烹制的可口食物。 按照祝修远的喜好,董漱玉特意整了五荤四素。 还有一大碗肉汤。 及一碗名贵药材熬制而成的补药。 香味儿扑鼻,勾人食欲,祝修远凭空生出一股力气,食指大动,大吃大喝,畅快满足。 (未完待续) 第342章 局势 吃饱喝足,祝修远精神渐好,浑身的力气都仿佛回来了般,不再困乏难受。 “更衣,岳父大人他们在前厅议事,我这也马上去。” 于是董淑贞,夏舞和秋雯,三主仆一起动手。 伺候祝修远更衣,洗漱,再经秋雯这位“御用发型师”给他梳理了头发。 一番操作猛如虎。 只一刻钟,祝修远已是浊世佳公子一枚。 神采焕发,精神饱满,与方才已是判若两人。 整理完毕,祝修远立即赶往董府前厅。 “岳父大人,各位大人,久等了,久等了!” “贤婿你来了,快快入座吧,我们已讨论了半日,就等着听听你的意见。” “坏了,那燕军退兵已久,不知何时再卷土重来,那猛火油……”祝修远坐下后,猛然想到这一节。 “恩公,你就放心吧。” 言大山从座椅上站起,自动走到祝修远身后,站岗一般。 十日来的守城战,言大山的功劳,众人都看在眼中。 他虽为祝修远随从,但言大山,已获得了相应的地位,得到了在坐大佬们的认可。 在这议席中,他也得到了一个座位。 不过祝修远一来,言大山立即起身,屁颠屁颠过去,站在祝修远身后,以祝修远随从自居。 “燕军退兵后,属下已连夜派出民夫,继续从鲁山搬运猛火油,从昨夜燕军退兵开始,到现在为止,片刻未停!” “好,大山你做得不错!”祝修远点头,对言大山站到他身后之事没有理会。 “对了,岳父大人,还有各位,那燕军退兵的原因,不知有没有查清?” “查清楚了,查清楚了!”刘文彩拍手笑道:“祝兄,你绝对猜不到,燕军退兵的缘由,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想那赵普,无往不胜,几乎是燕军中的神话,今次却败在祝兄手里,哈哈哈……” 刘文彩哈哈大笑,连拍自己膝盖,笑得前仰后合,看得出,他的确十分高兴。 “莫非那赵普,气出毛病来了不成?”祝修远猜测。 嗯? 刘文彩的大笑戛然而止,不由看向祝修远:“祝兄,你怎么一下就猜中了?未探得此信之前,我们无一人猜中!” “哦,果真如此?”祝修远哑然。 董诚笑道:“不错,昨日晚间,那燕军忽然退兵,我等皆无比疑惑,遂派出斥候打探。” “今早,斥候回报,说那燕国四皇子赵普,因久攻不下,心中郁结,昨日晚间竟在中军大帐晕倒。” “据说那赵普,早前几日就曾吐过血,看来是积郁已久啊,哈哈!”江州长史李林洲捻须大笑。 “军中主将晕倒,不省人事。那燕军中的谋士,部将等,早就苦劝赵普退兵,如今主将不能主事,那谋士就做主退兵了!” “方才斥候才来回报过,说是那赵普,至今未醒,哈哈,看来他这次的确被气得不轻啊!” “司马大人,我们还探知,我江州周围的州县,大部分都已收回,将燕军赶走……” “果真如此?”祝修远无比惊讶。 按照他先前的预估,此次动乱,恐将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如此看来,恐怕很快就要结束了。 这倒是一件好事! “嗯,我们也是等那燕军退兵之后,方才得知,原来那梁国,已逼退北元与大蕃,腾出了手,已然向侵入我陈国的燕军发出了警告。” “还有我陈国各地驰援之师,及朝廷派遣的将士等,皆向燕军逼近……” “围攻我江州城的燕军,之所以退兵,一来是因为赵普昏倒,二来则是大势所趋,燕军此次进犯我陈国,即将彻底失败!” 好! 真是好消息! 祝修远正待说什么,忽然外厅外面,传来一个公鸭嗓:“太子殿下驾到!” 太子殿下? 众人呆了呆。 貌似江州最困难的十日,这太子殿下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吧。 以至于众人都快忘了,江州城中还有这么一尊大神。 如今燕军退兵,形势一片大好,太子殿下终于从衙门后宅出来了。 呆了一阵,众人反应过来,遂立即出门迎接。 这太子殿下虽然很怂,但他的身份毕竟在这里摆着! 祝修远及众人迎出厅外,果见一人正快步走来,他身形清瘦俊逸,肩宽体长,走动间气度不凡。 不过就是走得太快太急,几近于小跑,损失了一些形象。 “太子殿下!”众人见礼。 “免礼,免礼!”太子快走两步上前,他身后的太监都有些跟不上。 “刺史大人,司马大人,孤听说,那燕军已退?”太子忙问。 “太子殿下,燕军的确退了!”祝修远回道。 “好,好,燕军终于退了。” 太子明显松了口气,腰板挺得更直了。 大声说道:“此次江州守城十日,况且又是那燕国四皇子赵普亲自领兵,可谓难上加难!” “待孤回朝后,必向父皇为各位请功!特别是司马大人祝修远,刺史大人董诚,你们将江州,变成一座艰城,居功至伟!” “待孤禀报父皇后,相信父皇定有重赏!” “多谢太子殿下,江州城能在燕军强攻下,坚持十日,是众位守城将士、民夫,及整个江州城百姓的功劳,下官等不敢居功!” “哈哈,都有赏,都有赏!” “太子殿下,此处不是谈话之所,请进厅中详谈。” 太子点头,当即进厅,众人跟随在后。 进厅的过程中,祝修远心想:“这太子虽怂,但心思却不算怀,如果太子跑来抢功,那才真是一段操蛋的剧情!” 众人进得厅中,太子自然坐主位,祝修远和董诚等,都只能坐客位。 待换过了新茶,太子就问起这十日之战,并对猛火油瓮、鞭炮、震天雷、猛火油柜等新式兵器做了充足的了解。 半个时辰后。 太子了解完毕,顿时意气风发。 再次言明,他要面奏父皇,狠狠的重赏董诚及祝修远等,这都是功臣啊! 特别是祝修远,临危之际,打造诸般新式兵器,拥有鬼神之力,功劳甚大,简直就是陈国百年难得一遇的栋梁之才! (未完待续) 第343章 孝女 然而,当太子意气风发,站直身体挥动宽袍大袖,慷慨激昂的大说一通后,忽有一斥候来报:“……来了……那邵州王带着残兵万余,直奔我江州而来了,最迟明日早上到达!” 数万残兵! 直奔江州! 这无异于一道晴天霹雳,在众人心中炸响! 方才,众人给太子讲解情况的时候,就曾说过,江州城的威胁有二,一为燕军,二为邵州王。 因为邵州王叛乱,燕军同时犯边,这两件事中,必有关联。 十天前,祝修远他们就分析过,若邵州王要奔逃燕国,必然取道江州。 因为从版图上看,江州是凹陷下去的一块。 换句话说,就是途径江州前往燕国的路,更近! 而现在,那邵州王果然来了! 直奔江州而来。 还带着万余残兵。 江州历经十日,全力抵抗燕军,人困马乏,物资紧缺,若要再抵抗邵州王的万余残兵,恐怕十分困难! 祝修远等怔住之际,那意气风发的太子殿下,两腿一软,竟跌坐下去,落在椅子上…… 祝修远和董诚等,自然发现了这一点,但现在大敌压境,无人顾及此事。 “诸位,邵州王所部,骁勇善战,本是我大陈最悍勇的兵卒,足以与那梁国铁骑比肩。”李林洲打破沉默。 “虽只有万余残兵,但如今我江州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就算凭借诸般新式兵器,阻挡住了那邵州王,恐怕代价也不小。” “如今大敌压境,最迟明日早上就到……诸位,我们还是先商议商议对策吧,时间不多了!” 众人纷纷附和。 那邵州王已反,途径江州,必然强取,江州只有迎战。 但具体怎么个迎战法,还得从长计议。 这时,董诚出列,对高坐上首的太子殿下拱手道:“太子殿下,邵州王率残兵来袭,恐城中将十分危险,请太子殿下返回衙门后宅,以防不测!” “请太子殿下返回衙门后宅,以防不测!”祝修远等纷纷附和。 那太子殿下心中早已慌乱,如今听董诚等这么一说,貌似是最妥帖的办法。 然而他刚想答应,却又立即收住。 他心中暗道:“不妥,我才刚出来,现在却又回去,像什么话!母妃遣我来江州,本是为了让我增长见识,之前一直待在那衙门后宅,我这心里……就觉得不妥。如今既然出来了,何不待在外面,且看祝修远他们如何迎敌。” 心中计议已定,太子反而轻松了不少。 “不,不必了!孤要和你们一起,迎击邵州王残兵!” 太子这话说得倒是铿锵有力。 董诚等又劝了两次,见太子坚持,也就不再劝。 …… …… 陈国都城,健康城。 江宁县,钞库街,琵琶巷。 此地历来文彩风流,繁荣昌盛,人流如织,乃是整个健康城,甚至整个陈国,亦或者整个天下,最为繁荣精华之地! 钞库街沿街,有一河流,正就是那大名鼎鼎的秦淮河。 对岸,则是东牌楼,夫子庙等。 邵州王反,燕军犯边,这些事件,震动了整个陈国上下及朝野,可谓是陈国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但是,撼动陈国的战乱,并未影响到此间繁华,这里依旧莺歌燕语,脂粉飘香,游人如织,一如往昔。 那琵琶巷内,有一楼曰“花满楼”,楼高四层,飞檐斗拱,富丽堂皇,隐为此间群楼之首! 这花满楼内,全都是清倌人,只卖艺不卖身。 但是,此楼却是整个秦淮河沿岸诸楼中,名头最响亮的那一座。 花满楼名头之盛,就连北元及大蕃,还有西南远处的大理国等,皆有人慕名而来。 真正的名传天下! 因为花满楼的歌舞之妙,常能令人击节赞叹,如痴如醉,拍案叫绝。 代表了天下歌舞的最高境界! 就连宫廷御用舞姬,都曾被派往花满楼,交流心得…… 用“天下第一楼”来形容花满楼,一点也不为过。 花满楼第一层,第二层,第三层,皆热闹喧嚣,人声鼎沸,歌舞声、叫好声、大笑声混做一片,堪比闹市。 而第四层,却显得冷冷清清。 一股风吹来,吹得布幔帷帐乱动,灯笼摇曳,灯光明灭不定,有种阴森恐怖之感。 四层最深的一间房中,一妙龄女子身着素服,双膝跪地,面前一火盆,盆中纸钱烧得正旺。 那风吹来,吹得纸钱飞舞,火星四散,就像一朵朵鬼火漂浮于空,更显阴森。 火盆往前,则是一案,案上三座三足香炉,分别有烛一对,香三支,那烛经风一吹,火焰跳跃,明灭不定,但始终未曾熄灭。 那香燃烧过的灰则被吹落,再经风一吹,燃烧处更红更亮。 这竟是一座灵堂,那案上除了香烛之外,还有三块灵牌。 而那双膝跪于灵前的妙龄少女,不是别人,正就是那芳名震天下的花满楼的主人—— 寇婉婉! 几个月前,江州的鄱阳王五十大寿,曾请动寇婉婉率花满楼众姬,前往助阵,表演歌舞。 当时还举办了一场诗会,有那追随寇婉婉芳踪而去的轻浮公子,如江宁县县令之子张定,江宁织造局大使之子罗定等。 张克与罗定,联合薛家反贼薛源,想利用诗会坑祝修远一把。 结果祝修远以一首《长相思》顺利化解。 寇婉婉作为“女校书”,点了这首《长相思》为诗魁,助祝修远化解危急。 但是,寇婉婉始终居于屏风之后,又面罩薄纱,祝修远未曾与之一见。 此时此刻,那寇婉婉自然没有再面罩薄纱了。 只见她娇身玉立,虽是少女之身,却半身鼓凸。 她就那么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也能让人浮想联翩。 再看其脸蛋……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美,惊心动魄,那眉眼,那琼鼻,那小嘴,那脸蛋,无不绝美,非笔墨能描述。 难怪她要用薄纱罩面,因为这样可以减少许多麻烦。 就算不能让路人涩胆包天,做出逾礼之举,但也能使之神魂颠倒,脚不泽路,撞墙,撞树,踩空等,根本无法避免。 (未完待续) 第344章 妙法 灵前,寇婉婉跪立良久。 待火盆中纸钱燃尽,她才缓缓起身。 起身后,又立在原地,两只桃花杏眼,盯着那三张灵牌,怔怔出神。 又过了一会儿,寇婉婉脚步动了。 走向那案台,伸手拿起第一块灵牌,纤细如玉的指尖滑动,抚摸着牌上字迹。 随后从衣袖里掏出一块白如雪的手帕,轻轻擦拭着那灵牌。 “父皇……” 晶莹而滚烫的热泪滑落眼角,沿着吹弹可破的脸颊流淌。 “你说过,要教女儿骑马、射箭,还要送女儿一匹千里良驹的幼崽,教女儿亲手将马驹养大……” 热泪依旧滑落,滚烫,但寇婉婉却全然不顾,只拿着那手帕,轻轻擦拭灵牌。 “父皇,你骗我……你骗了女儿……父皇你快回来吧……” 良久之后,寇婉婉放回那灵牌,将之摆正。 接着又拿起另外一块。 一见灵牌上的字迹,寇婉婉再次泪目。 “母后……你曾说过,要亲手为女儿披上嫁衣,亲手为女儿梳妆……女儿永远等着那一天……母后你……你为什么要抛下女儿……” 待拿起第三块灵牌的时候,寇婉婉的情绪已经好了许多。 “皇兄,你由来已久的愿望,是以仁治国。让天下百姓富足安康,使外敌不敢来犯……皇兄,你放心吧,你的心愿,皇妹会替你完成!” 擦拭完三块灵牌,寇婉婉将之一一归位,后退一步,分别给三个香炉续了三炷香。 “父皇,母后,皇兄。那邵州王已反,兵败如山倒,正是替你们报仇的大好时机!” “父皇,母后,皇兄,你们放心,女儿定要取下叛臣头颅,以慰父皇、母后和皇兄的在天之灵!” “待女儿手刃叛臣,取其头颅,放在灵前祭祀,到那时,父皇、母后、皇兄,你们在九泉之下,就可以瞑目了!” 说着,寇婉婉蹲下身,往火盆中添加纸钱。 纸钱燃烧的火光,映照在她那张惊心动魄的脸蛋上,明灭不定,仿若镀上了一层金。 “少宫主,车驾马匹等已经备好,诸事也已安排妥当,随时可以出发。” 重重帷幔后转出一人,做侍女打扮,声音极低。 “知道了。”寇婉婉将所有纸钱都化入火盆,缓缓起身,凝神瞧了眼那三块灵牌,语气骤冷,让人心寒:“更衣!” …… …… 江州。 董府前厅。 有关“邵州王携带万余残兵杀来”的议题,还在商讨中。 沉默一阵后。 祝修远扫视一圈,缓缓起身,走到前厅的中间。 “太子殿下,岳父大人,各位大人。”祝修远团团拱手,“迎击那邵州王,及其携带的万余残兵,下官倒是想到一个法子。” 董诚喜道:“贤婿有何法子?” 刘文彩:“祝兄的法子,定是妙法!” 李林洲也来插一嘴:“司马大人,我等皆束手无策,既然司马大人有了妙法,不妨直说。” 那太子殿下,高坐上首,见董诚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开口,心中觉得,他也应当开口说说话。 于是太子正了正坐姿,将以往勤学苦练的礼仪形态拿出来,笑道:“哦,既然司马大人有了妙法,何不说出,也好让孤及诸位安心。” 言大山,及刘、关二位长老,还有其余衙门官吏等,则闭嘴不言,只拿一双眼睛看着祝修远。 他们所能够想到的,只有“坚守城池,等邵州王来攻”的办法。 因此,对祝修远的法子,极为好奇。 现实情况如此,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么? “太子殿下,岳父大人,还有诸位大人。妙法谈不上……”祝修远谦虚。 “一言以蔽之,此法就是‘聚而歼之’!”祝修远没多废话,简明扼要点出此法精髓。 “如果我们依托江州城坚守,等邵州王来攻,则稍显被动,我们的人力物力等,也消耗不起。” “所以,我们可以转变一下,将被动转化为主动!”祝修远接着说。 “贤婿,你的法子,本官倒是可以猜到一些,可是……如何将被动转化为主动呢?”董诚皱眉,陷入深思。 “恩公的意思,莫非是使用那猛火油,设法将邵州王极其万余残兵,聚中一处,一举歼灭?”言大山猜测,瞪着两只眼。 祝修远赞许的点头,笑道:“大山说得不错,但也不全对!” “还有神雷!”太子殿下与刘文彩一起开口补充,说完后,两人相视一笑。 神雷,就是黑火药,神雷之名,是祝修远特意取的。 “太子殿下和刘兄说得不错,单靠猛火油远远不够,还要加上神雷。猛火油与神雷配合,那邵州王,及其万余残兵,将插翅难逃!” “可是……司马大人,如何将那邵州王及其万余残兵聚拢一处?我们又如何一举将之歼灭呢?”李林洲点出两个最关键的问题。 “对呀贤婿……”董诚两个眉头皱得更紧了,饶他为官多年,此时却也想不出一个办法来。 太子殿下,刘文彩,及言大山等人,也纷纷凝眉沉思。 聚而歼之的办法是好的,可是如何实现呢? 众人想了半晌,搜肠刮肚,却暂时想不出好的办法来。 “贤婿,你既提出聚而歼之的法子,那具体细节,想必贤婿也仔细谋划过了吧?” 董诚忽见祝修远一脸淡然,没有一丝皱眉沉思之色,心中顿时了然,他们皱眉苦思,看来是自寻烦恼了。 “哈哈,岳父大人说得不错,下官这里,的确有一套具体实施的办法……” 祝修远当即便将那套办法阐明。 众人听罢,无不拍手叫好。 妙啊,果然是妙法! 因那邵州王最迟明早就将赶来,时间紧迫,现在既然有了妙法,自当立即准备。 董诚稍稍低头沉吟一番,短短数息之内,就已理清整个妙法的先后顺序。 然后抽调人手,分派任务,将各项任务安排的井井有条。 忙碌中,天色渐黑了,城中开始掌灯。 继续忙碌中,这一夜又过去了大半。 直到寅时初刻,也就是凌晨三点钟左右,整个准备工作方才宣告完成。 (未完待续) 第345章 诱敌 江州南城墙下,祝修远等找了间民宅暂歇,养足精神。 方才探马回报,邵州王及其万余残兵到达的时间,预估是明日卯时末,大概早晨六七点钟的样子。 还有几个时辰的时间,可以用来休息。 卯时初,祝修远等就已经起床,简单洗漱,并扒拉了两口饭,众人便登上南城楼,倚着女儿墙往远处眺望。 现在已是秋天,早晨有雾,将远处笼罩起来,隐隐约约,瞧不见具体细节。 “坏了,这么大的雾,等于蒙住了双眼,我们看不清那地方的动静了!”言大山锤了女儿墙一拳。 “哎!”祝修远将视线从浓雾处收回,那地方就是被选中,用以施行“聚而歼之”妙法的地方。 随后吸了口早晨的新鲜空气。 “无妨,无妨。那大雾虽然遮住了我们的视线,可是同样也迷惑了邵州王残兵。” “他们是连夜奔来,而我们是以逸待劳,又熟知此地地形,自然是我们更占胜算。” “恩公说得有理!”言大山点头。 “不过我们必须要知道那地方的动静,大山,派人密切盯梢吧,一有消息,立即通报。” “是,恩公!” 吩咐完言大山,祝修远侧身面对老乞丐,长施一礼,道:“师父,待那邵州王残兵踏入阵地,就麻烦师父您老人家了!” “哈哈,祝小子,麻烦不麻烦的倒不用说,你只需记得,那《搜珍密谱》小册别忘了就成!” 老乞丐白发白须,一脸慈祥,怎么看都是一个和蔼的老爷爷。 可是却与祝修远讨价还价,抓着一个硕大酒葫芦,一步也不让的姿态,颇让人觉得好笑。 因为祝修远请动他老人家出手的条件,就是将那《搜珍密谱》写成小册一本,送给老乞丐。 “师父,您老人家就放心吧,就算此举不成功,徒儿也定将那《搜珍密谱》小册献上!”祝修远苦笑。 “你这小子!” 老乞丐单手握着硕大酒葫芦底部,用壶嘴点了祝修远脑袋一下。 自信道:“区区万余人,还都是残兵,况又是在那大雾之中,老乞丐就算擒下那邵州王也不无可能。” “若只是驱赶,那更加没有问题了!放心吧,你这小子……” “老乞丐算是看出来了,呵呵,等此事一过,老乞丐拿了那《搜珍密谱》小册,立即就离去!” “师父,可是徒儿招待不周?”祝修远大惊失色。 “您老人家为啥急着走呢?再多留一些时日吧。”祝修远展开攻势。 “徒儿还有好多新式菜肴没有做给您老人家尝呢。”祝修远开始死缠烂打。 …… “哎!” 老乞丐被祝修远缠得没有办法。 只得苦笑道:“祝小子啊,并非老乞丐厌恶了你府上的美食,只是……哎,老乞丐在江州,待了也将近两三个月。帮中已积攒了诸多事物,有些事不得不去处理……” 听老乞丐如此说,祝修远方才没了话说,放开老乞丐。 老乞丐则哈哈大笑,灌着美酒,直接从南城楼上纵身跃下,快速奔向那大雾笼罩的阵地。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邵州王残兵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禀司马大人,邵州王残兵还有二十里!” “禀司马大人,邵州王残兵还有十里!” “……还有五里!” “……还有一里!” “禀司马大人,邵州王残兵先头部队,已入阵地。” “开始了!” 南城楼上,刘文彩裹紧了衣服,牙关上下打战,不知道是被早晨的寒气冷的,还是吓得,亦或者是激动。 “恩公,那雾似乎比方才更大了,邵州王所部残兵虽到,但我们看不见任何东西。” 言大山鼓着一双铜铃大眼,极目盯着远方,却只能看见一颗颗枣树,树叶渐黄,隐在浓雾中,看不真切。 “放心,我们在阵地周围安排了足够的人手,他们就是我们的眼睛!” 祝修远话刚说完,就有探马来报,说邵州王残兵大部分都已走进阵地中。 “传令,守城将士做好准备,谨防邵州王残兵突破阵地,对我城袭扰!” 祝修远浑身绷紧,前方阵地虽看不见,但他也紧紧盯着。 时机的把握非常重要,因为发动攻击的命令权,在他手上,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不然前功尽弃,还有可能让老乞丐葬身火海,不得不谨慎啊! 短短数息,祝修远额头就已经冒汗,在这凉爽的秋季早晨…… 可见祝修远有多紧张。 “报……禀司马大人,那邵州王残兵,大部分都没有走进指定的阵地,那老者正突入残兵阵中,按计划驱赶!” “果然没算对位置!” 祝修远跺了跺脚,两手扶着斑驳女儿墙,眺望着前方浓雾,不由握紧拳头。 默念道:“师父,全看您老人家的了!” 斥候口中所说的“老者”,其实就是老乞丐。 祝修远“聚而歼之”的妙计,需要邵州王残兵站在某快指定区域内,放才能生效。 但谁能准确猜出他们要走那条道呢? 只能猜出一个大概区域,并设下埋伏。 如果邵州王那万余残兵,没有经过那片指定区域,那么就需老乞丐出马,将他们驱赶至那片区域。 这是事先商量好的对策。 此时,大雾笼罩的阵地中。 邵州王的万余残兵,已是一片混乱。 老乞丐于乱军之中,犹如蛟龙入海,摇头摆尾,如入无人之境。 “保护王爷!” “保护王爷……” 残兵们一阵大乱,嗷嗷叫着,纷纷聚拢过去,意图阻止老乞丐。 因为老乞丐如一柄出鞘的利剑,直指残兵中间的邵州王,意欲乱军之中取上将首级! 那邵州王受惊,自然率领部众,往老乞丐冲来的方向退去,以图拉开距离。 而他们退去的那个方向,正就是祝修远指定的那片区域…… 也就是说,老乞丐“于乱军中取上将首级”是假,将他们驱赶到那片指定区域才是真。 饶那邵州王悍勇,手下残兵也是精兵强将,可是急切间,哪能看透江州设下的计谋。 正常人都不可能想到,他们退去的那个地方,正将是他们的葬身地! (未完待续) 第346章 火海 “可以了!” 老乞丐人老成精,审时度势,观看地势,觉得应该可以了,料想那邵州王,及绝大部分残兵,已入“瓮中”。 “撤!” 老乞丐暗叫一声,调转方向,快步奔跑。 然而此时,老乞丐却听见另一个方向,传来残兵嗷嗷直叫的声音,喊打喊杀的。 同时,其间夹杂这一年青之人的爆喝:“邵州王,叛贼,速速引颈受死……” “不好!” 老乞丐身形稍稍一顿,已隐约明白是怎么回事,恐此人打乱了祝小子的计谋,遂调转方向,立即奔去。 “壮士,住手!” 老乞丐听声辨位,飞一般冲过去,大吼一声,早已冲到那人近前,一手探去,如鹰爪俯冲,一招就夺下此人手中长剑。 方才,此人使用那柄长剑,已连斩了数十残兵。 可谓身手不凡。 但是老乞丐却一招夺其兵刃,高下立判。 “老贼,还我长剑!” 那年青人满脸满身的血,不过不是他的,而是残兵的,他似已入魔,不顾老乞丐手段高超,竟向他杀来。 “此地危险,先离开再说。” 老乞丐拿定主意,趁那人杀来,一手探出,拿住此人肩膀上某个位置,那人顿时动弹不得,恍如雕塑。 “走!” 老乞丐爆喝一声,单手提着那人,辨明了方位,急速奔出阵外。 江州南城楼。 祝修远等一言不发,一动不动,静悄悄的盯着那片浓雾。 残兵的嚎叫,喊打喊杀声等,依稀传来,透过浓雾,但却始终不见残兵的一片衣角。 焦急的等待中。 忽然,浓雾中某处,响起一阵呜呜呜的号角声。 低沉,穿透力却极强,祝修远清晰无误的听见了! “恩公!师父他老人家已经办妥了!”言大山大口喘气,猛然回头,一双铜铃大眼盯着祝修远。 号角声,就是约定的信号。 说明“猎物已入瓮中”。 “传令,擂鼓,点燃引线!”祝修远深吸口气,大声下令。 那传令兵早已将擀面杖似的鼓槌握在手里,祝修远令下,他就立即擂鼓,传达出一个命令。 阵地外围,浓雾中,有四个地方埋伏了一拨人。 “鼓声响了,快,点燃引线,然后撤退,退到一里之外!”有人大声吩咐。 这四个地方的人,吩咐的内容大同小异。 他们立即点燃火把,一百多人,拿着一百多只火把,将一长排引线一起点燃! 那引线,用手指粗细的麻绳所制,裹了黑火药,埋在沙土里,上下覆盖油纸,用以防潮。 呲呲! 呲呲! 那令人心慌的声音出现了,随着引线开始燃烧,并闪出一片火花,腾起阵阵烟雾。 “撤,丢下火把,速撤!” 有人声嘶力竭的大叫,并当先往远处跑去。 大雾笼罩,他们只管往反方向奔跑,虽看不清前面是什么,但总比待在原地要好。 阵地中。 那邵州王被众残兵护在中间,方才刺客乍现,虽未成功,但惊魂未定。 忽然,邵州王等听见一通鼓声,咚咚咚咚很是急促,从江州城的方向传来。 那邵州王身形顿时一定,两道剑眉狠狠挤在一起。 “不好,中计了,传令,速速离开此地,往前冲……” 那邵州王久经战阵,危急意识极强,他虽不知道这是什么计,但不管是什么,先离开此地,一定是对的。 不得不说,邵州王所部兵卒,其悍勇堪比梁国铁骑,这与他本人的天赋不无关联。 从极细微之事中,或者看似没有关联的两件事中,嗅探危急,这正就是邵州王的拿手好戏。 屡试不爽,曾让他在战场上,逃出生天过无数次。 可是这次…… 轰!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剧烈的炸响,其声如闷雷。 此地浓雾弥漫,邵州王只能听见声音,却什么也看不见。 他心里顿时一咯噔,心中冒出一个念头:“果然有诈!” 然而,还没等他做出部署,短短半息之后,那炸响如闷雷的声音再次传来。 还不是一两声。 而是三声,十声,数百声,指数倍叠加! 而且,那种声音并不是来自一处,而是四面八方,一起爆发,此起彼伏! 将他们全部围困了。 陡然出现的闷雷之声,闷雷之声数百倍增加,并且从四面八方传来。 太过震撼人心! 这突然的惊天响动,比天上的雷霆还要吓人数百倍,数千倍。 很多残兵,两股一软,已然瘫痪在地,匍匐着,不知所措。 邵州王也是一阵天玄地转,那猛烈的炸响,太过响亮,他两个耳朵火辣辣的疼,就像被两个大擦同时拍中般。 不仅耳朵疼,甚至还牵扯着脑袋深处,就像有根线在里面被拉扯似的,邵州王虽稳住了身体,未曾瘫倒,但额头已青筋浮现。 并且,他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身周的亲兵,只见他们捂着两耳,嘴巴大张,面目扭曲,可是却听不见他们发出的任何声音。 邵州王用力的摇了摇头,想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些,然而,于事无补,却将脑袋越摇越晕。 唯一的感知,来自于双脚,准确来说,是两脚的脚底。 大地在颤动! 忽然,一片火光腾起! 透过浓雾,隐约可见那抹炽烈的红亮。 邵州王眯了眯眼睛,定睛看去,却见那大火越来越亮,越来越近,竟高达三两丈,他的脸上似乎已经感受到了丝丝炽热。 并且,这种火光也来自四面八方,围拢过来,邵州王他们就像身处于一个火圈之中。 或许因为腾腾火光的缘故,导致此地温度急剧升高,消散了雾气,使视线豁然开朗。 待雾气消散,看清楚远处景象时,邵州王整个人都僵住了。 只见远处的土地里,连续不断的爆炸,土石翻飞,掀起一丈多高,并伴随有阵阵浓烟,一股硫磺的气味儿传来。 并且,那连续不断的爆炸,相隔的间隔十分密集,中间估计可容三人并肩通过。 如此密集的爆炸,掀起的土石互相激射,那场景形同灭世,十分恐怖。 还有,那连续不断的爆炸,正逐步向邵州王接近,呈一个圆形,逐渐围拢,以肉眼可见额速度。 最重要一点,爆炸就爆炸吧,它还伴有冲天的火焰。 腾起三两丈,冲天而起,燃烧之势汹涌澎湃,那真是一片火焰的汪洋。 也像是一道高高的火墙,垂直蔓延而来,让人头皮发麻。 并且那火焰早已连城一片,没有一丝缝隙,想要冒火逃出去,根本不可能。 那火焰跟随爆炸的脚步而来,步步紧逼,将中间的圈子越围越小。 而那些奔逃不及的残兵,先是被剧烈的爆炸炸上了天,人都破裂成几大块,不过被撕碎的血肉立即又被火焰吞噬,眨眼间就不见踪影。 即便有那侥幸未被炸飞的,转瞬间也被那冲天的火焰点着,根本无处可躲,眨眼间就被烧得只一支人形火炬,与那燃烧的稻草无异。 爆炸与火焰近了,近了。 邵州王已经感受到了那股热力,那是一种能将他消融的力量。 不过他一动不动,两手杵着配刀,浑身僵硬,直面那越来越近的爆炸与火焰。 很快,一粒因爆炸激射而来的沙石,弹中他的脸面……生疼。 紧接着,更多的沙石激射而来。 由于邵州王未曾闭眼,只数息间,他两眼已经睁不开,只得紧紧闭着。 两行清泪,伴随着泥沙流淌。 不知是因为伤心,还是因为眼中进了沙子之故。 感受着大地震颤的幅度越来越大,即便邵州王看不见了,心里却知道,他大限将至。 一切都发生得很快。 转瞬间,他感觉脚下的地面剧烈震动,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侵入他的身体……随后他就没了知觉。 邵州王,一代名将,威名赫赫,今日命丧于此! 尸骨无存! 却说整片火海的外围,东边三里远处。 “帮主!竟是您老人家,帮主,请受晚辈一拜!” 老乞丐抓走那年青人不是别人,乃是鄱阳王之世子,刘训。 三个月前,在那鄱阳王五十寿宴上,祝修远曾与之有过一面之缘。 “原来是刘少侠,哈哈,快快请起!” 老乞丐扶起刘训,哈哈笑着,顺手摘下别在腰间的硕大酒葫芦,干了一口美酒。 “帮主,方才要不是您老人家将晚辈带出,如今晚辈恐怕已葬身火海了吧!” 刘训回头瞄了眼那片“火海”,心有余悸,脸上后怕之色频显。 老乞丐只顾喝酒,只摆了摆手。 “帮主,那是……何物?为何有此威势,晚辈想,那邵州王及其残部,绝大部分都已葬身火海了吧!” “嗯……”老乞丐的嘴离开那酒葫芦的嘴,摆手道:“这种问题,你去问那祝小子吧,哈哈,走喽……” “祝小子?”刘训沉思半晌,忙追上老乞丐:“帮主,等等晚辈!” 江州南城楼。 “祝……祝兄,我们成功了!” 刘文彩缩着身体,扶着斑驳的女儿墙,看着远处那片冲天的火海,颤不成声。 经那火海沸腾,附近的浓雾早已消散,他们站在城楼上,也能看清远处的阵地了。 “恩公……” 言大山看着祝修远,心里充满了敬畏。 方才那番响动,似乎脚下的城墙都在颤抖一般,宛若地动,这简直是鬼神之力啊! “终于完成了!” 祝修远浑身是汗,差点虚脱,方才他承受的压力可不小。 此番用一片火海烧了那邵州王及其万余残兵,算是再次保住了江州。 江州安全了,他和整个董府,及城中百姓也就彻底安全了。 长江以北。 燕军正在拔寨撤兵。 燕国四皇子赵普,骑在高头大马上,面朝北方,那是燕国的方向。 不过他还没有动,就那么呆立良久。 赵普忽然回头,隔江望着江州城,还有那片隐约可见的冲天大火。 “祝修远……哈哈!” 赵普忽然笑了,仰天大笑。 “有意思,有意思,如此人才,本皇子一定会将你枪到燕国,为我燕国效力!” “还有那种会喷火的兵器,以及那种能剧烈爆炸之物,也必将是我燕国开疆拓土的利器!” “等着吧,等着吧,总有一天,本皇子会得到这一切!” 【第二卷“铁索寒江”完,第三卷是“朝堂双害”。】 (未完待续) 第347章 红衣 【新卷开张,求推荐】 健康城,城外三十里,一片密林。 这林中有一条荒道,杂草丛生,密林蔽日,乃是一条荒废已久的官道。 因这林中地势复杂,灌木遮天,所以极易隐藏强盗与劫匪之流。 十多年前,天下局势不稳,这条官道虽然十分临近陈国都城,但这道上的情况,却极其复杂,常令往来客商闻风丧胆。 时光荏苒,如今的陈国,早已不像十年前那般悍匪遍地。 但这条官道的的确确荒废了,罕无人迹,成了鸟兽的栖息地。 尽管它是一条直道,从此道上过,前往西南诸州,如宣州、江州、鄂州等,比新建的官道省了接近一倍的路程。 哒! 哒哒哒! 忽然马蹄声响,如疾风暴雨,转瞬袭来,十分突兀,打破了这“鸟兽栖居地”的宁静。 扑棱棱! 并激起一片飞鸟,振翅而起,落在两旁树梢,啾啾叫着,躲在树叶后面,偷瞄闯入之人。 却原来是三十余骑,骑乘健马,正扬鞭而来。 那翻飞的马蹄,踏过荒废的官道,踏碎草甸,刨飞泥土,在这及膝的草丛中,硬生生踩踏出一条路来。 为首之人,一身红衣,头戴红色幂篱,看不清其面目长相,不过看其身形姿势,应该是一位女子。 其后之人,皆身着白衣,竟也全是女子。 她们腰里都挎着长剑,手里抓着缰绳,握着马鞭,一幅急匆匆赶路的模样。 “少宫主!少宫主……” 忽然,这三十余骑的正前方,奔出另外一骑。 那也是一位白衣女子,正摇手呐喊。 “吁……” 那头戴幂篱的红衣女子,将马勒停,后面的白衣女子们也纷纷将马停下。 “何事?” 红衣女子声线极为悦耳,但却透着一种寒意,一种肃杀,让人心中发紧,不敢乱动乱说。 “禀少宫主,那邵州王奸贼,已然伏诛,尸骨无存,葬身火海!万余残兵,仅只有百余人逃脱。”白衣女子翻身下马。 “你说什么?”红衣女子猛一抬头,带动红色幂篱一阵颤动。 “那奸贼已经死了!?”她似乎无法相信,声音中有惊讶,有畅快,也有一丝疑惑。 “少宫主,千真万确,我们跟踪邵州王及其残部的人,亲眼所见,就在那江州城前,一场猛烈的爆炸与滔天的火海,将邵州王及其残部吞噬!” “江州,火海……” 红衣女子咀嚼着这两个关键词,久久未曾发话,其余人等也都静静等着。 “哈哈哈哈……” 红衣女子忽然仰天大笑。 “奸贼,叛臣,你也有这一天,哈哈哈……” 这红衣女子,不是别人,正就是那健康城花满楼的主人,寇婉婉。 她此番抄此近路直奔江州,其目的就是为了截杀邵州王。 却不想在半途,听到邵州王已死的消息。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寇婉婉心情激动,所以不由纵声大笑。 良久之后。 寇婉婉情绪稍定。 “虽然没有手刃此贼,但此贼葬身火海,尸骨无存,临死前一定十分痛苦!也算是抚慰了爹、娘与兄长的在天之灵!” “对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邵州王战败,尚有万余残兵,江州小城,是如何放出火海,灭杀此贼的?”寇婉婉又问。 “禀少宫主,据我们的人回报,江州料定那邵州王残部将至,遂使用了猛火油,还有一种会猛烈爆炸的新式兵器,事先埋藏于地下。” “待邵州王残部兵至,使那新式兵器爆炸,再引燃猛火油。霎时间,只见方圆两三里以内,爆炸不断,火焰滔天。” “邵州王及其残部,就算没被炸死,也逃脱不掉被烧死的命运……” “难得,难得,那江州小城,竟有如此多的猛火油,将方圆两三里都变为一片火海……” “那种会爆炸的新式兵器呢,又是何物?”寇婉婉凝眉。 “禀少宫主,这个……我们的人未曾探到。只知道,那新式兵器拥有鬼神之力,爆炸之时,就算隔着一里多远,也能清晰的感知到脚下大地的震颤。” “犹如地动,其势之威,毁天灭地。据我们的人回报,他们从没见过什么兵器,拥有如此威势。” “不过少宫主,那邵州王奔向江州之前,江州曾以这般厉害的兵器及猛火油,硬生生抗了十日,将那燕国四皇子的五万大军阻于城下,不得寸进!” “江州……”寇婉婉思忖,不解道:“江州城我曾去过,其城防不算太好,然而却能凭借这种新式兵器与猛火油,阻燕国四皇子五万大军于城下……” “江州城中一定发生了什么!” 寇婉婉做出推断。 “江州城不仅阻挡住了燕军,还灭杀了邵州王那奸贼……” “少宫主,属下等一路追踪邵州王,未曾进过江州城,所以不知道江州城内发生了什么。” 这时,寇婉婉身后一白衣女子拍马上前。 禀道:“少宫主,若要知道江州城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回花满楼,一查便知。” “邵州王那奸贼既已伏诛,葬身火海,尸骨无存,那就不用再去……也好,我们折道返回!”寇婉婉做出决定。 于是三十余骑调转马头,往来路方向折返。 半个时辰后。 健康城,花满楼。 第四层,那间最深的屋子,同时也是寇婉婉父母亲人的灵堂所在。 寇婉婉已经更衣,换了一身素服,跪于灵前,随手往火盆中化着纸钱。 “父皇,母后,皇兄。你们听见了吗,那奸贼,那叛臣,已经葬身火海,尸骨无存!” 寇婉婉瞧着案上三块灵牌,随手往火盆中化纸,动作轻缓优雅,火盆中跳跃的火光将她的脸映成金色 “女儿虽然没有亲手杀了此贼,没有亲手割下他的头颅,也没有将他的头颅摆在灵前祭奠……” “但此贼死得极其惨烈,极其痛苦,受万火焚身之苦……” “父皇,母后,皇兄,你们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寇婉婉喃喃自语,像是与父母兄长聊天般。 这灵堂宽阔而空寂,帷幔随风而动,着实有些恐怖。 “少宫主。” 一位白衣女子缓步走进,抱着一摞书册。 寇婉婉抓了一把纸钱放入火盆,然后起身,走到旁边书案前坐下。 那白衣女子立即将那摞书册奉上,并说:“少宫主,这是我们安插在江州城的人,送来的密宗。从十天前开始,到前天为止,昨天的还没有送到。” “放着吧。” 寇婉婉点了点头,先喝了口茶,接着拿起一本密宗,借着案上烛光,仔细翻阅起来。 少时,寇婉婉合上最后一本密宗。 “少宫主,那江州城中有何蹊跷?”白衣女子侍立在侧,随口一问。 这白衣女子,其实是寇婉婉的贴身侍女,名为小环。 在内可服侍寇婉婉起居,在外可助寇婉婉灭敌建功。 当寇婉婉以“花满楼之主”,及“京城最美舞姬”的身份出场时,小环瞬间化身小侍女。 身份切换游刃有余。 “你自己看吧。”寇婉婉将那摞书册推给小环。 小环也不客气,拿起一本就翻阅起来。 小环与寇婉婉是最亲密之人,有时候也与寇婉婉聊天解闷,甚至出出主意等。 绝大部分机密之事,寇婉婉也乐意让小环参与。 小环算得上是寇婉婉的“机要秘书”。 不一时,小环看罢。 “祝修远?”寇婉婉起身缓步走动,秀眉微蹙,似在思索。 “此等奇人,五万大军兵临城下,他却能临危不乱,打造诸般厉害兵器,生生阻挡燕军十日!” “这等奇人,我怎么没有一点印象……” “那邵州王奸贼,能彻底覆灭,葬身火海,其实也奈此人之功。”寇婉婉沉吟。 “少宫主,属下想起来了!”小环忽然一喜。 “你想起什么来了?” “少宫主,三个月前,我们远赴江州,为鄱阳王五十寿宴助阵,在那诗会上,少宫主曾点了一首诗魁。” “属下依稀记得,那荣获诗魁之人,正就名为‘祝修远’!” “小环,速将那场诗会的诗稿取来。”寇婉婉莲足一顿,脸色变了一变,似乎也想起来一点。 “诶,少宫主稍等,属下这就去取。” 小环快步离开。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小环回来了,两手捧着一张稿纸。 “少宫主,取来了,你看,这署名果然是‘祝修远’!”小环将诗稿递上。 寇婉婉接过,急忙看向最下面的署名,果见“祝修远”三个大字搁在那。 “真的是他!” 寇婉婉微微动容,有关那场诗会的一幕幕,如放电影般在眼前闪过。 当初她点这首诗作为诗魁,的确是因为写得好…… 她心里一动,再次看向那诗稿,从头看起。 “长相思。”寇婉婉缓步走动,同时诵读出声。 “云一涡,玉一梭,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 “秋风多,雨相和,帘外芭蕉三两窠,夜长人奈何。” 这是一首极妙的词作,将思人与怀人的心情,写得淋漓尽致。 寇婉婉呼吸一滞,握着那诗稿的两手,顿时收紧。 纤细的指尖磨砂着纸面,将诗稿都捏出了褶皱。 同时,那祝修远的样貌,及祝修远“大战”轻浮公子张克与罗定的神采等,一一浮现眼前。 “小姐,有人因思念小姐,夜里都睡不好觉呢,嘻嘻!” 小环在侧,看罢那《长相思》,不由打趣起来。 称呼也变成了“小姐”,而不是“少宫主”。 “死丫头,别胡说,那祝公子未曾与我相见,又如何思念得夜里都睡不着觉呢!这首词作情深意切,祝公子心里想的,恐怕另有其人。” 寇婉婉作势欲打,吓得小环亡命飞逃。 “哟哟哟,酸溜溜的,竟连‘祝公子’都叫上了……”小环边逃边作死。 “死小环,你这妮子的皮是不是又紧实了……” 寇婉婉发威,捉住小环,按在案上,照准娇臀好一顿打,待小环连声求饶后,寇婉婉方才罢手。 如此嬉闹的一幕,如果落入寇婉婉为数众多“粉丝”的眼中,恐怕得惊掉一地的下巴。 画风转变太快了! 不! 应该说他们从来就没有见过,寇婉婉展现出这种“画风”。 在芸芸“粉丝”的眼中,寇婉婉是高贵的,是神秘的。 虽然她的笑容魅力十足,但她极少乐得忘形…… 可是在这私密空间,他们的高贵女神寇婉婉,却与侍女小环肆意嘻戏打闹。 形象尽毁! 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未完待续) 第348章 铁盒 【虽然本书成绩很差,但我也在用心写,求支持……】 “对了小姐,奴婢记得三个月前,小姐曾随口吩咐,让下面的人,调查这祝修远的来龙去脉……” 嬉闹过后,小环歪着头,做回忆状。 “嗯,好像有这么回事,不过我转眼就忘了此事。如今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不知下面的人有没有查到什么?”寇婉婉立即追问。 “有,似乎有一个铁盒!”小环绞尽脑汁,想得头都大了。 “什么铁盒,取来与我一见!”寇婉婉似乎对此事格外上心。 “好的小姐,奴婢这就去找找。我记得他们是送来一个铁盒,不过放在哪儿来着……”小环嘀咕着往外走去。 小环离开后,寇婉婉缓缓走回书案后并坐下。 视线落在那摞密宗上,呆了一会儿,她又取来那张诗稿,平铺于案。 纤细白如葱段的指尖,捋着那诗稿,将方才捏出来的褶皱抹平。 完成这一步后,寇婉婉不由又向那诗稿看去。 从词牌名开始,一直看到最末未的“祝修远”三个署名大字。 “好词,真是一首好词!三个月前,我就点了此词为诗魁。如今重新再读,竟觉得,比以往度读过的诗词妙上十倍,百倍!” 寇婉婉喃喃自语,逐字逐词的研读这首《长相思》。 寇婉婉多才多艺,除了歌舞绝佳外,她的文彩亦是斐然。 对好的诗文也会百读不厌,爱不释手。 这都是她年幼之时的功劳,是她的父亲对她的影响…… 所以说,好的诗文总能打动她内心深处,这也是寇婉婉喜好筹办诗会的原因之一。 “噗嗤!” 忽然,寇婉婉笑了,掩嘴而笑,秀眉舒展,樱桃小嘴微裂,眼中泛光。 这是发自内心的笑,而不是装出来的笑,即便装得再像再美,那也不是真的。 “这祝公子的笔迹……怎生如此像出自女子之手,一点也没有男子的豪放大气,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一定会认为这是女子所写……” 将这首词,及这份诗稿,里里外外都研究透彻后,寇婉婉取来一本常阅的诗集,将之夹在书页中。 翻动书页时,从中掉出几份诗稿,这是她以前觉得不错的诗文,从而夹进来的。 捡起这几份诗稿,瞥了眼上面的诗词,顿觉这些诗词粗鄙不堪,难登大雅之堂。 遂将之一一揉碎丢弃,只将祝修远那份诗稿夹进去。 忙完这些,那小环正好返回,手里抱着一个铁盒。 “小姐,取来了,奴婢特意查看了密宗,我们的人在密宗里说,此铁盒是从祝修远祖屋中所得。为了遮盖痕迹,他们已将祝修远祖屋一把火烧成了灰。” 如果祝修远听了这话,他就会明白,为啥重阳佳节的第二天,他返回老家,却只见到一片废墟了。 却原来是寇婉婉的手下干的! 祝修远还以为家中进了贼人,见无甚财物可盗,遂怒而放火…… “哦。”寇婉婉不置可否,她已被这个铁盒吸引了目光。 这是一个长约一尺,宽约四寸,高也是四寸的铁盒,锈迹斑斑,锈迹之间还有沙土,想来应该是从地下挖出来的。 但铁盒还算完整,没有被绣穿。 上面挂着的一把铜锁也都还在,只是绿意一片,也生了锈。 “打开!”寇婉婉吩咐。 “好的小姐。”小环取来佩剑,照准那铜锁,一剑斩下,那铜锁顿时脱落,切口处很平整。 “小姐请后退,小心有暗器。” 那小环如临大敌,神色凝重,护着寇婉婉,两手扶着铁盒两端,随时准备打开。 “就算有暗器估计也锈坏了,快开!” “哦。” 小环两手一用力,只听得嘎嘎吱吱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却是锈蚀了的荷叶在响。 没有暗器。 “小姐,全部打开了。”小环退后。 寇婉婉上前,用一张雪白的手帕捂住口鼻,微微皱眉,伸长了脖子往那铁盒中看去。 只见里面有两样物事,被铁盒内的铁条固定着,故经过搬搬抬抬,从江州运到健康,竟也没有侧翻。 只是上面落了一层铁锈,看不清究竟是什么东西。 “小环,打水来,我们来看一看这究竟是些什么东西。”寇婉婉吩咐。 小环答应一声,当即去打水。 经过一番整理,主仆二人一起动手,从中取出两大包东西。 却原来是一层又一层的油纸,包裹了几十层,当拆到最后,内里的油纸已经光亮如新,似乎时间的痕迹在这里凝固了一般。 “什么东西?包裹得如此严实!”小环嘀咕着,一边动手拆油纸。 拆开第一个油纸包裹,里面竟然保存着两本书,及一个信封! 保存得很好,纸张看起来只是稍稍古旧而已,没有受潮,可以随意翻阅。 “这是什么?” 寇婉婉心里早已无比好奇,拿起一本书,就地翻阅起来。 翻开第一页看罢,寇婉婉的眉头就已经皱了起来。 越往下翻,她的眉头皱得越紧。 “小姐,上面说的什么呀?”小环见寇婉婉翻完一本书,不由好奇询问。 但是寇婉婉竟好似没有听见小环的问话一般,放下这本书,又拿起第二本。 面色十分凝重! 待看罢第二本书,寇婉婉的脸色更加凝重了,其间还夹杂着一丝古怪。 小环见此,心中更加疑惑,但小姐已经陷入其中,两耳不闻窗外事,她也就忍着没问。 紧着着,寇婉婉拿起那个信封,看了封面上的字,娇躯一震,似乎看见了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一般。 小环亲眼所见,小姐拆信封的手都有些哆嗦……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竟让自家小姐、少宫主如此失态,简直不可思议! 寇婉婉从信封中取出一页字纸,展开看了起来。 “嘶!” 看完后,寇婉婉不由吸了口冷气,两眼睁得很大,显然被震得不轻。 “小姐,小姐?”小环有些着急,这些究竟是什么东西呀,竟将小姐的魂儿都吸走了般。 “小环,我没事……” 寇婉婉回神,将那信重新装进信封,动作极为轻柔,珍而重之! 接着两主仆又再动手,拆开另外一个油纸包裹。 待看清内里之物后,不说寇婉婉,就连小环也被震得呆立当场…… “小环,找来最好的箱子,将这件物品,这两本书,还有这封信,好生保存起来,确保万无一失!”震惊过后,寇婉婉吩咐。 “是的小姐!”小环也知道轻重,忙去寻来最好的箱子,将这些东西装了,再放一绝密之处和绝对安全之处保存。 忙活完这些,再次返回,寇婉婉不由取出常阅的那本诗集,将祝修远那份诗稿拿出,平铺在案。 经过了方才之事,如今再看这份诗稿,感觉自然又不一样。 寇婉婉嘴角不由上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祝修远,祝公子,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能打造诸般厉害兵器,硬生生抵挡五万燕军十日,又能写得一手好词……祝公子,同为天涯沦落人,我不如你啊!” 寇婉婉捧着这份诗稿,看了又看。 最后更是将之压在汹涌的心口,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甚。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恐怕就连她本人都不知道,她笑了。 小环侍立在侧,见自家小姐在那“发癫”,心里隐约明白是怎么回事。 往常,她一定会与自家小姐嬉闹一回的,但这次不行。 “对了小环,有关江州,最近三个月以来的密宗,你都取来……只取有关祝公子的即可!” 寇婉婉拿着那份诗稿看了良久,忽然对小环吩咐。 “诶好的小姐,奴婢这就去。”小环转身而去。 一刻钟后。 “小姐……奴婢回来了……” 小环抱着一大摞书册而回。 她抱着这么多东西,走路都不太方便。 “这只是第一部分,后面还有……” “全部取来!” 寇婉婉立即端正坐姿,看着案上堆积如山的密宗,两眼放光。 竟好似后世“拆快递”的模样,激动中带着一丝期待。 就这样,寇婉婉坐于案前,一本接着一本的翻阅。 而那小环,连续跑了三次,才将所有密宗搬完,直接在案前堆积了半人高! “好!” “妙!” 寇婉婉一边翻阅,一边拍手叫好。 一惊一乍的,侍立在侧的小环,经常被吓得一跳。 不知什么时候了。 “嗯?”寇婉婉忽然轻哼。 小环一听,立即知道自家小姐生气了。 因此忙问道:“小姐,怎么了,是不是祝公子又干了什么坏事?” 小环记得,当小姐从密宗中看到,祝修远迎娶董家二小姐的时候,曾发了一通火。 后来又得知,祝修远曾为了董家大小姐,用棍棒驱赶薛家人时,也发了一通火…… 小环戏称这些事为“坏事”。 因为惹得自家小姐不高兴了! “气死我了!” 寇婉婉将那份密宗一摔,摔在地上。 气呼呼的说:“小环,你还记得三个月前的那场诗会吗,诗魁的奖品,是我亲自绣的一柄扇子。” “小姐,奴婢自然记得,最后不是祝公子得到那柄团扇了么?” “哼,那祝修远……竟将那扇子转手卖给了震泽王世子刘文彩,区区一万两,难道我亲手绣的扇子只值这个价?” “小姐亲手绣的扇子自然是无价之宝,区区一万两,只够买扇子上的一根线头。那祝公子也真是的,小姐的扇子,怎能转卖别人呢!”小环义愤填膺。 发了一通火,寇婉婉又亲自将那本密宗捡起,一边翻看,一边吩咐:“等震泽王世子回京,立即将之请来。” “是,小姐!” 就这样,寇婉婉废寝忘食,一次性将所有密宗翻阅完毕,将祝修远这三个月来,在江州的所作所为,了解了个通透。 (未完待续) 第349章 走了 【求订阅】 江州。 南城门外那场大火,还没有完全熄灭,祝修远就迎来了一个“心痛”时刻。 他的师父,老乞丐,已经决定今日午后就离开江州。 战后事宜,自有董诚及李林洲等着手处理,人手充足,不用祝修远担心。 并且,南城门外那场大火,刚刚点燃后不久,鄱阳王就已率兵追杀而至。 不足万人之数…… 鄱阳王的江州大营,折损严重,去时五万兵,回来时竟不足万人…… 再者,围剿反贼邵州王,并不仅仅只有鄱阳王这五万兵马,还有其他地方调集的兵马,总数达到了二十余万! 可见那边的战况,何其激烈。 但即便如此,邵州王竟还能剩下万余残兵……邵州王所部之悍勇,可见一斑。 不过邵州王及其万余残兵,已经葬身火海,鄱阳王等自然无需再动干戈。 征战归来的江州兵卒,自然回归江州大营,开始修整驻防。 而鄱阳王也担起了江州的防务之事。 现在的江州城,内有董诚,外有鄱阳王,战后事宜井然有序。 基本上没有祝修远什么事。 他回到董府,回到府中庖厨,为老乞丐烹制在董府的最后一餐。 当然,仍旧是他动嘴,董漱玉动手,两人合力烹饪,丫鬟春雪与丫鬟冬梅打下手。 “修远,你看起来……似乎很是心痛?洪帮主他遨游四海,率性而为,在我们这里,已小住了三月,迟早会离开的。修远你莫要心痛才好……” 董漱玉一边素手调羹,一边与祝修远搭话。 “心痛?没有啊,我没有心痛,我怎么会心痛呢,我这是……伤感,对,伤感!” 祝修远急忙否认,将一张苦瓜脸收起,努力装出伤感的样子,并叹气连连。 “姑爷,你就别装了,‘心痛’两个字都刻在你脸上,小姐何等聪明,怎会看不出……” 丫鬟春雪和丫鬟冬梅真是胆大了,都敢调侃祝修远了,在那嬉笑。 祝修远老脸一红,不由瞄向董漱玉,果见她眼中闪过一道慧光,早已看穿一切。 “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啊!”祝修远苦笑摇头。 听了这话,丫鬟春雪和冬梅,交换了下眼神,随后低下头,默默做着手上的工作。 “师父他老人家,在府中暂住三个月,帮了我许多大忙……” 祝修远不再刻意躲躲藏藏。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他也想和人聊聊老乞丐。 既然董漱玉挑起话头,祝修远就顺势而为。 “三个月前,在那闹市中,数十位黑衣刺客,同时持剑向我刺来。若不是师父他老人家,及时出手,将那柄剑打飞,不然我早已是一堆枯骨!” 祝修远仿佛陷入了回忆,脸上心痛之色复现,不再刻意。 董漱玉不由放慢烹调的动作,一心二用,侧耳倾听。 其实引祝修远说这些,是她刻意为之,将心里的话说出来,恐怕会好些。 “此为其一。其二,就是漱玉你……被鲁山贼寇抓走那一次……” 祝修远没有细说,因为那次经历,无论对董漱玉,还是对他来说,都不是美好的回忆,不说也罢。 “其三,有关那薛家反贼。若不是刘长老与关长老,查探到薛家藏匿兵甲,我们也不会如此迅速,将薛家连根拔起!” “其四,则是有关梁国使者。师父他老人家,也是梁国乾王,及梁国安乐公主的师父,算起来,我与他们‘同门’。” “正是有了这一层关系,才有后面,以瘟疫药方换得三成贡品之功。” “其五,事关此次江州守城之战。哎,师父他老人家,还有刘长老、关长老,他们出力甚大。” “不说其他,就说今日,歼灭邵州王及其万余残兵之战,若没有师父他老人家,独身入阵,将邵州王残兵,驱赶至指定区域,何谈最后的大胜!” “哎,今天师父就走了,以后啊,我就失去了一位绝顶高手!……” 祝修远将心里的话说出,果然好受不少。 再经董漱玉一番安慰,又好了不少。 尽管,祝修远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但该做的菜肴,仍旧按部就班,一一做好。 董府后厅。 桌上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几乎都是那《搜珍密谱》上的新菜式。 也是老乞丐特别爱吃的,祝修远全部做了出来。 “师父,这是《搜珍密谱》小册,徒儿亲笔手书,您请收好。” 祝修远双手递上一本小册。 这是请老乞丐出手的“报酬”。 “好,好!” 老乞丐也不客气,哈哈笑着,接过那本小册,珍而重之贴身放好。 看他那宝贝的程度,无异于获得了一本“武林秘籍”。 “来来来,都坐,这满桌的美味,香气扑鼻呀,哈哈,大家快吃,动筷子……” 老乞丐举筷,哈哈笑着,大快朵颐。 想他老乞丐,半生游历,走南闯北,什么样的事没有经历过? 这点小小离别愁绪,在他老人家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 祝修远等却一时无法释怀,毕竟也相处了好几个月,如今分别在即,心里总不是滋味儿。 特别是祝修远,那个心痛啊,一位超级高手,即将要离他而去了! “师父,您就别走了吧,要不您干脆……将整个丐帮都搬来江州得了……” 董淑贞挨着老乞丐坐,不停给他夹菜,眼光闪烁,似乎随时就能哭出来。 “你们这里的确是好啊,好吃好喝,新菜不断。老乞丐走南闯北,这三个月吃到的新美味,竟比大半生吃到的都多……” “哈哈,放心吧,以后若得了空,老乞丐定会回来。只是到那时候,你们莫要嫌弃老乞丐邋遢就好。” 祝修远笑道:“不会,不会,徒儿怎会嫌弃师父您老人家邋遢呢,师父尽管来,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吃罢最后一餐,离别的时间又近了。 言大山,还有刘文彩也赶了来,分别磕头行礼。 这几个月以来,言大山获益不浅,身手已经达到一个极高的境界。 无论出于什么缘由,这个头他都得磕。 而刘文彩,纯粹是来混热闹的,哪有热闹他就往哪凑。 他虽然跟着祝修远一起,称呼老乞丐为“师父”,不过他一招半式都没有学过。 终于,时间到了。 江州城外十里。 老乞丐、刘长老、关长老,三人三匹马,两手空空,竟连包袱都没有一个。 “祝小子,小贞儿,还有那个谁,老乞丐走了……” 老乞丐挥手打了个招呼,调转马头,一夹马腹,那马吃痛,遂迈开蹄子狂奔而去。 “后会有期……” 刘长老、关长老跟随在后,并向后挥了挥手,“后会有期”四个字越来越远。 “师父,保重……”祝修远大叫。 “师父,一路顺风!”言大山也在大叫,尽管老乞丐从始至终,都懒得去记他的名字,称之为“那个谁”,或“傻大个”。 “师父……师父……”董淑贞伸手大叫,叫着叫着就哭了起来:“师父……嘤嘤嘤……” 祝修远拉着董淑贞,安慰了好久,她才止住哭泣。 老乞丐的离开,对祝修远来说,是心痛,“损失”了一位超级高手。 但对董淑贞来说,无异于天塌了一半…… 回去的路上,马车里,董淑贞一言不发,只依靠着祝修远,兴致不高。 …… 然而,离别还在继续。 傍晚。 浔阳渡口。 一条巨大的官船,早已停靠在岸。 船下,一群太监宫女整齐排列,保持躬身低头的姿势,一动不动。 左右也有金吾卫,金盔金甲,警惕的扫视着四周。 “太子殿下,时辰不早了,请您赶紧上船吧!” 一位太监点头哈腰,站在太子身侧,焦急催促。 不过太子却没有理会这太监。 他拱了拱手,面对祝修远、刘文彩,还有董诚等衙门官吏,及江州诸名士等,说:“孤此次来江州,经历了太多,也学到了太多……不虚此行啊!” 祝修远等还礼拜谢。 太子又说:“此次燕军犯边,祝司马和董刺史都立下了大功。” “以微弱之兵,固守城池十日,拖住燕国四皇子赵普的五万大军。” “为后方的鄱阳王皇叔等,剿灭那邵州王叛贼,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 “接下来,更是以冲天的火阵,彻底覆灭邵州王及其残兵!可谓居功至伟啊!” 祝修远和董诚等忙谦虚,声称不敢居功云云。 太子却摆了摆手,笑道:“孤身处江州,所有事都看得明明白白,做不得假。待孤回朝,定当禀明父皇,为忠勇之士请功!” 祝修远等又拜谢。 这时,那太监又催促道:“太子殿下,请快些上船吧,奴婢临行前,陛下和贵妃娘娘特意交代,要太子殿下即刻启程……” 太子再次将太监无视。 不过他也对祝修远等说:“时辰不早了,恐父皇和母妃着急,孤这就回京了,各位保重!” “祝太子殿下一路顺风,早日回京!” 董诚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心情非常激动。 因为很早以前,太子刚来不久,他就想说这句话了。 这颗“不定时炸弹”,终于要走了! “司马大人,我们京城见!” 太子笑着留下一句话,转身上船。 还未见他出现在甲板上,那船已然杨帆启航,顺流而下,往健康城的方向驶去。 而祝修远则呆了呆。 “我们京城相见”? 太子的意思是说,祝修远即将升任京官了吧。 毕竟立下这么大的功劳…… “呵呵!” 祝修远倒是不以为意,升任京官又如何,现在他心里还有些心痛呢,实在高兴与憧憬不起来。 因为老乞丐走了…… 言大山他们的身手,不能继续提高了。 他更是少了几个绝顶的“保镖”。 心痛啊! “祝兄,你看这江面,波光粼粼,惠风和畅,我们不妨泛舟其上,饮酒作乐一番?” 刘文彩忽然提议。 祝修远顺着刘文彩的指引,往那长江江面一看。 只见在这傍晚的夜色中,浔阳楼的倒影,映在江面上,五色灯光,随波碎成一片,如金波流淌。 再者,江面微风拂面,吹着祝修远的脸面,简直就像“洗了把热水脸”般。 顿觉神清气爽,仿佛心里的心痛……不对,应该是“愁绪”,都随风减缩了几分似的。 “好!” 祝修远答应下来,此时此刻,他真的想要好好放松一下。 守城十日,神经紧绷,如今尘埃已定,他想“放纵”一回。 “那贤婿你们就好好游一游吧,本官还有些事要处理,就先回去了。” 董诚率衙门众官先一步回城。 送走董诚,那刘文彩已着人找来游船一艘。 只见此船楼高三层,张灯结彩,漂浮江面,如一座巨山横卧,很是壮观与漂亮。 “好一艘游船!”祝修远不由赞叹。 “祝兄请,我已着人备上了美酒佳肴,今日我们一定要一醉方休!” 刘文彩在前领路,当先登上这艘游船。 祝修远慢步跟上,边走边看。 为太子送行的江州名士及读书人等,也受邀上船。 众人上船,站于船舷处,眺望江面夜景。 浔阳楼,临江而建,是最漂亮的一处景点。 这江面上,除了这条游船外,还有好几艘巡逻船,隶属江州大营。 如今燕军刚撤,若说燕军卷土重来,也不无可能。 所以刚刚回来的鄱阳王,立即就在江面布防,谨防江北燕军来犯。 “哈哈,我们安全了,可以畅饮,走走走,不醉不休……” 游船甲板上,早已备下好几桌酒菜,祝修远等一一入座。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饮至半酣,刘文彩“老毛病”发作,举杯提议吟诗。 因这船上之人,几乎都是所谓的江州名士及读书人,平日就以刘文彩为首,蒙刘文彩三天一小宴,五日一大席,他们免费吃喝无数。 所以刘文彩一提吟诗,众人纷纷起哄,把酒诵读,兴致越来越高。 对于吟诗,或者诗会这种活动,祝修远历来是不喜的。 但这次不一样。 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守城十日,神经紧绷。殊不知,能坐下来参加一场诗会,其实是何等的幸福! 总比整天提心吊胆的好。 (未完待续) 第350章 司马 【求收藏】 虽然祝修远不吟诗,也不作诗,只顾喝酒吃菜,看着他们热闹,他心里也跟着热闹,就连心里的心痛,也稍稍被抚慰。 “咦,司马大人号称‘诗才无双’、‘江州司马好诗才’,值此大败燕军之夜,又有如此宏伟江景,着实令人诗兴大发……” “司马大人何不作诗一首,也让我等凡夫俗子,领略领略司马大人的诗才……” 诗会进行到一半,祝修远终于被“引火烧身”,有人起哄。 不过这并不是故意给祝修远找难堪,就好比去k歌,总有人起哄让你唱一首…… “对呀祝兄,这次大败燕军,你可是头功,嘿嘿,这次你非得作首雄浑之诗不可……” 刘文彩醉醺醺,也来添乱。 “我就不用了吧……” 祝修远谦虚,他哪里会作什么诗啊,还不是抄的。 抄个一两首就可以了,抄多了反而不好。 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因为祝修远这些时日来,闲暇之时,还是会看书,但看的仍旧是史书一类,至于诗词歌赋等,未曾涉猎。 所以祝修远还是搞不清楚,他抄出来的诗,在这个世界到底出现过没有。 但是,在坐的刘文彩,及江州名士,读书人等,早已醉醺醺,且兴致极其高昂,纷纷“逼”祝修远赋诗一首。 祝修远推脱不过,迫于无奈,暗中搜肠刮肚,准备再抄一首诗。 可就在这时,江面上忽然响起一连串琵琶声。 叮叮咚咚,嘈嘈切切,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游船甲板上的众人,顿时凝固,好像雕塑般。 没有人说话,只静静的倾听这琵琶乐声。 祝修远挑了挑眉,循声辨位,忙侧头看去。 只见游船不远处,不知何时又出现另外一艘游船。 体积比他们这艘小,但也灯火摇曳,妆点得颇为漂亮。 那小小的游船,红色布幔随风而动,其中端坐一女子。 怀抱琵琶,面罩薄纱。 两手,好像精美而高超的舞蹈般,在琵琶琴弦上跳跃起伏,时而优美,时而猛烈,动静结合,其妙无穷。 祝修远多喝了几杯酒,脑袋有点晕乎乎,不过他总感觉,这一幕有点似曾相识…… “哎呀不管了,先解决眼下‘逼’我作诗的危急再说……”祝修远早已心生一计。 “是何人在此弹奏琵琶,请出来一见!” 祝修远起身走到船舷处,对那小游船高声大喊。 那琵琶声戛然而止,音乐顿停。 刘文彩及江州名士,读书人等,也纷纷走了过来,站在祝修远身后。 祝修远其实一直紧盯着那小小游船,还有其中那位怀抱琵琶的女子。 只见她被吓了一跳,整个身体都颤抖了一下,缓缓起身,望着祝修远他们的大游船,欲言又止。 “把船开过去!” 祝修远吩咐。 “开过去,开过去……” 刘文彩等人醉醺醺,忽然见到一个女子,还会弹琵琶,顿时来了兴趣,纷纷起哄。 随着大游船逼近,那小小游船竟怕得想逃。 这时,船上有人喝道:“兀那小船,待在原地,不准逃走,不然我等唤来水师,定要捉拿你等!” 这话就有些过分了,吓得人家顿时不敢动,降下风帆,那怀抱琵琶的女子,更是躲在船舱里不出。 近了。 两船相距不过一丈。 “方才的琵琶曲,弹得甚是不错,请乐者出来一见……” “如此良辰美景,风月无限,该当饮酒弄诗,再奏琵琶……” “快出来,与我等一见……” 那些江州名士,还有读书人等,兴致越来越高,竟将此船当成了秦楼楚馆。 咚咚咚咚! 银锭,铜钱,甚至还有金锭等,纷纷自大船抛出,落在小游船甲板。 他们这帮家伙,竟在“豪掷千金”! “小娘子,莫要害羞,你且出来一见,为我等弹奏一曲,若弹得好,小爷重重有赏!” 刘文彩这家伙最兴奋,说着,又丢过去一锭金子。 “妾乃良家之妇,商人之妻,正经人家,诸位……请莫要如此!” 哄闹中,小游船的船舱中,传出一个女声。 听其声,虽不是窈窕少女,但也必是半老徐娘。 并且她的声音中,包含着愤怒、羞涩、委屈,以及一丝无奈。 “小娘子,你莫要害怕,我等并非歹人。这位,乃江州司马,这位,乃震泽王世子。”有人叫道。 “果真是江州司马祝大人?”小游船船舱中的女子惊呼。 祝修远摆了摆手,将己方的哄闹制止。 随后说道:“不错,本官就是江州司马祝修远。我等方才送走一位友人,感时伤怀,又见此江面宏伟壮阔,遂泛舟其上,饮酒作诗,消除烦闷。” “直到方才,我等惊闻夫人琵琶曲,全船皆震,竟忘了饮酒作诗……本官心中烦闷,但听了夫人短短半曲,心中已顿有豁然开朗之感。” “所以这才斗胆,想请夫人再奏一曲,并无他意,还望夫人成全!” 祝修远又是拱手,又是作揖,礼节非常足。 那商人之妻听了这话,早已走出船舱,来到方才弹奏琵琶之处,两手也抱着那琵琶。 “既然是司马大人有请,贱妾自当遵从。” 商人之妻怀抱琵琶,隔水行了个万福。 “司马大人,弱冠之年,却能在燕军犯边之际,据城坚守十日,令燕军五万大军不得寸进……” “正是因为司马大人之功,贱妾方才能在此江面畅游……” 那商人之妻再次福身一礼,遂抱着琵琶坐下,拨弄了两下琴弦。 指尖飞舞,或拢,或捻,或挑,无比熟稔。 只听嘈嘈如急雨,切切如私语,如银瓶乍破,如铁骑突出…… 当真是翻云覆雨,如坠波涛,众人的心情随随着那琴曲汹涌。 酣畅伶俐,如饮甘泉,陶醉不已,众人矗立船头,好像都痴傻了般。 曲终。 祝修远等无不拍手叫好,并着人送去酒食,算作酬谢。 那商人之妻起身拜谢,在江州名士的起哄下,她逐渐道出自家身世。 原来她本是京城人氏,住在虾蟆陵,十三岁学成琵琶,名动整个京城,风光一时无限。 但岁月易逝,红颜易老,繁华不再,终日虚度,门前冷落。 最后竟委身商人,甘为妻妾。 但她那商人丈夫爱财,江州战事一歇,竟立即前往浮梁县买茶…… 冷落凄苦,孤枕难眠,忽然梦醒,想起年少繁华,总觉虚度了光阴,遂流下泪来,打湿了枕头…… 心中烦闷,于是泛舟江面,弹一曲琵琶曲,以抒其意。 听罢商人之妻的讲述,刘文彩、江州名士,及读书人等,纷纷大发感慨,竟在那感叹时光易逝,红颜易老…… 而祝修远却怔住了。 此情此景…… 啪! 祝修远拍了自己一巴掌,莫非是喝醉了酒,尚处梦中? “祝兄,你这是干什么?”刘文彩无比诧异,怎么无缘无故打自己一巴掌。 “司马大人……” 嘶! 祝修远揉着脸蛋,好疼,看来这不是梦! 如果不是梦,那就太巧了! 祝修远不由高声大笑起来,借着酒劲,笑得十分酣畅。 “祝兄,你这是怎么了?不要吓唬我等啊!”刘文彩酒都醒了大半。 “没事,没事……” 祝修远摆了摆手,停止大笑,随后瞄了眼刘文彩,再将江州名士及读书人一一扫视了一遍。 众人大感奇怪,纷纷看着祝修远,不知何意。 “此情此景,如此熟悉,刘兄,还有各位,你们……还楞着做什么,快快将那首《琵琶行》吟出来啊!” “祝兄,什么《琵琶行》?没听说过啊!”刘文彩挠了挠头,不明所以。 “司马大人,我等也不知什么《琵琶行》……”江州名士及读书人也纷纷摇头。 祝修远一怔,随即明白过来。 从他们的表情来看,他们的确没听说过“琵琶行”三个字,也就是说,此诗在这个世界中,还没有出现过。 再者,如果《琵琶行》早已流传天下,那商人之妻,再像刚才那么一说,刘文彩他们,恐怕早已怒声呵斥,大骂这商人之妻,骂她“模仿”、“跟风”、“盗版”…… 然而没有。 祝修远眉头一挑,拍了拍手,笑道:“那好,既然你等都没有听过《琵琶行》,那我就吟诵一番,诸位且听如何。” “好,司马大人诗才无双,这《琵琶行》定是传世名篇……”江州名士等纷纷起哄。 祝修远清了清嗓子,矗立船头,迎风吟诵道: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 “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 “浔阳地僻无音乐,终岁不闻丝竹声。” …… “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祝修远吟诵已毕,刘文彩,江州名士,读书人,还有那位商人之妻,全都呆了。 如木雕泥塑。 “好!太好了,又一首传世名篇……” “司马大人果然不愧‘诗才无双’、‘江州司马好诗才’之名!” “祝兄,我等吟诵了一夜的诗词,加起来都没有你这首好啊!” “司马大人,我等对你的敬仰之情,如江水滔滔……” …… 祝修远吟出此诗,顿将今晚的气氛推至最高处。 众人忘我的饮酒,推杯换盏,重复吟诵《琵琶行》,陶醉不已。 而那商人之妻,见祝修远竟将她写进此诗中,这可是传世名篇啊! 心情激动之余,只有抱着琵琶继续弹,方才能聊表心中欢喜与感激之情。 祝修远也十分高兴,一杯接着一杯,把美酒当白开水来喝。 最后,祝修远竟不知喝到几时,身在何处。 伶仃大醉,倒头便睡。 真是一觉好睡…… (未完待续) 第351章 民心 『章节名中出现【一四】这种标识,说明这段剧情分了四章,并且分两天更新,一天两章』 却说那陈国太子刘深,当日傍晚,从江州启航,沿长江顺流而下,连夜返京。 夜里不好行船,但这段路程总归不算太长,最迟明日辰时就将抵达。 太子即将返京的消息,如潮水喷涌,席卷整个京城,引发了一场轰动。 京中百姓,纷纷早起,聚集在凤仪门,等待城门开启。 百姓们竟是自发赶往码头,恭迎太子回京。 “诶你们听说了吗,鄂州、江州、宣州一代,其他州县,先后被燕军攻破,只有这个江州始终屹立不倒,燕军不得寸进……” “我表哥是军中校尉,昨日他回家,酒后曾言,正是因为那江州城,坚守十日,死死拖住了燕国四皇子的五万大军……” “使那邵州王反贼,与燕军双方,始终未曾合兵一处,或者对鄱阳王等形成夹击之势……” “如若不然,那邵州王与燕军联手,鄱阳王等腹背受敌,说不定早就溃败了!” “如果没有江州,生生拖住那五万燕军,我陈国还不知道要乱多久,百姓流离失所,百业凋零……” “这都是太子殿下的功劳啊!” “……不错,鄂州、江州、宣州等大部分州县,全都被燕军攻陷,唯独太子殿下去的江州,始终未破,屹立不倒,这都是太子殿下的功劳!” “太子殿下英明,太子殿下威武!” 自发聚集在凤仪门,准备恭迎太子的百姓,议论纷纷,高声阔论,竟将江州御敌之功,悉数归功于太子。 “你们快看,后面来人了,好大的阵仗!” 随着一声惊呼,百姓们纷纷调头,往后看去,果见一队仪仗缓缓而来。 “那是天子亲军金吾卫……” “户部、吏部、礼部、兵部、工部、刑部的尚书、侍郎等,竟一一在列……” “你们看最前面那人,不是国相李忠李大人么?” “还真是李国相……” “李国相率百官出城,定是为了恭迎太子殿下!” “这还用说,太子殿下立下此等奇功,百官出城相迎也是应该的。” 围观的百姓们议论纷纷,热情逐渐高涨,就好似等待观看花灯社火的游客般,激动且兴奋。 似乎能够参与“出城恭迎太子殿下”的活动,是他们莫大的荣耀! 然而,百姓们高兴了,兴奋了,可是那率领百官的李国相,却相当不高兴! 李忠,李国相,一张老脸始终严肃着,眼神冷峻,好像谁都欠他几百两似的,显得城府极深。 李忠骑着马,走在整个仪仗队最前面,对两旁百姓的议论视而不见。 江州城未破,太子殿下未死的消息,昨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李忠自然也知道了。 他当时就摔碎了一个茶杯。 太子没死,太子竟然没死! 那江州小城,孤城一座,在燕军五万大军的冲击下,竟能坚守十日,始终屹立不倒,导致太子没死…… 李忠气得晚饭都没吃,天黑就回房睡觉,可是直到后半夜,困乏极了,才堪堪睡去。 然而今天天刚亮,陈皇就给他下了一道口谕,要他率领百官,出城恭迎太子回京…… 李忠那个气啊。 嘴角抽动,连带嘴上的胡须都跟着颤抖。 可是皇命不可违,李忠恍惚着,心不在焉,召集了百官,弄出一个仪仗,出凤仪门,准备恭迎太子回京。 凤仪门前的百姓,纷纷退让道旁,将大路让出来,好让仪仗队通行。 当仪仗队缓缓走近凤仪门,刚好到了打开城门的时辰。 城门开,仪仗队先一步出城,数万百姓则在后面跟随。 浩浩荡荡! 百姓们边走边议论,声势逐渐攀升高涨。 走在最前面的国相李忠,听了百姓们的议论,那张老脸愈加冷峻。 民心,这就是民心! 太子挟大胜之姿而归,声望定然高涨,那太子之位的宝座,恐怕将坐得更加稳固…… 不一时,李国相与百官,还有数万的百姓,一同抵达健康城码头。 李国相率百官进码头恭迎,而百姓们则在外面等候。 李忠始终一言不发,冷着一张老脸,好像谁都欠他几百两似的,默默站在最前面,等太子的船到来。 足足半个时辰后。 “船来了!” “太子殿下的船到了!” “你们快看,就是那艘!” 码头外的百姓顿时兴奋起来,好像投入鱼食的锦鲤池。 而码头内的百官及李国相,却巍然不动,只拿眼睛张望那艘大船。 待大船稍近。 “哇,太子殿下!你们快看,那就是太子殿下!” “哪儿呢?我怎么没有看见?” “你眼瞎啊,就是那位,手扶船舷那位……” “太子殿下英明!” “恭迎太子殿下!” 码头外的百姓,齐声呐喊,声传数里,那太子尚在船上,却也听见了。 他心中顿时激动起来,忙催促快快停靠。 不一时,大船停稳,那太子整理了番衣冠,急匆匆下得船来。 “老臣拜见太子殿下!” 国相李忠拱手上前,脸色不变,像是唱戏般喊道:“陛下命老臣率领百官,在此恭迎太子返京!” “恭迎太子返京!” 国相李忠身后的百官齐声拜道。 “国相大人请起,诸位大人请起!” 太子连连虚扶。 他虽然与这国相李忠不对付,知道他与李忠,是天生的政敌,但此时此刻,太子心中格外高兴,激动,也就不顾这么多了。 因为当朝国相,率百官亲自来接,这是何等荣耀啊! 太子的母妃,也就是尤丽华尤贵妃,十分希望他能出人头地,做出一些令人刮目相看的事来……如今,他做到了! “太子殿下英明!” “我等草民,自发聚集在此,恭迎太子殿下得胜回京!” 码头往的百姓纷纷起哄。 那太子也不是蠢人,他一听这话,立即从中咂出一点味儿来。 得胜回京? 这个“胜”恐怕用得不妥…… “太子殿下,请上车吧,陛下还在宫里等着太子!” 太子茫然间,那国相李忠再次拜道。 李忠的想法是,早点完成这件差事,他实在不想看见活蹦乱跳的太子,与崇拜太子的京中百姓…… “好!” 太子答应一声,由随行而来的太监引领,登上一辆四面敞口的马车,准备回宫。 仪仗队再次动了,将那辆四面敞口的马车护在正中间。 当那马车驶出码头,来到青石板铺就的官道上时,百姓们得以近距离见到太子尊容,顿时激动了,气氛达到了今日的高超。 “太子殿下英明!” “恭迎太子殿下回京!” 山呼声不断。 更有那嗷嗷老者,直奔而来,竟在仪仗队前跪下。 山呼道:“江州坚守十日,使燕军五万大军不得寸进,彻底改变战局……不然的话,我等草民,还不知要遭受多久的战乱。” “这都是太子殿下的功劳,请受草民一拜!” “请受草民一拜!”周围的百姓也纷纷下跪。 太子急令仪仗队暂停,跳下马车,亲手扶起那老者,犹豫一下,高声说:“其实此次江州守城拒敌之功,另有其人,并非孤之功劳!” “特别是江州司马祝修远,江州刺史董诚,此二人临危不乱,调集全城的力量,死守城池,可谓居功至伟!” 太子这一席话,就好像给激动的百姓泼了盆凉水。 (未完待续) 第352章 功劳 【感谢投票和订阅的书友,谢谢!】 什么? 搞了半天,竟然不是太子的功劳啊! 百姓们稍稍意外,心里的期待落空之际,那国相李忠,两眼却是猛然一睁。 整个人的精神气瞬间提升,达到最高峰。 李忠心道:“原来不是太子的功劳……不管是不是,太子既然已经亲口说出此话,那就表明,他将一桩天大的功劳推到了门外!” “哈哈,哈哈,如果太子一口咬定这是他的功劳,凭此大功,当能坐稳太子之位的宝座。可是他竟矢口否认……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国相李忠心里无比激动。 “太子殿下谦虚了,居功而不自傲,实乃我辈之楷模!”百姓中有人起哄。 百姓们听了这话,顿时反应过来,太子方才所言,恐怕是谦虚的话。 于是百姓们又纷纷赞扬太子品德高尚,不居功自傲…… 不过他们此番的热情,却没有方才那般高涨了…… 不论怎么说,太子都是从“最艰苦的战区”回来的人,那还是打了个大胜仗的“战区”,太子自然享受到了英雄般的待遇。 百姓夹道欢迎! 从城外码头,到凤仪门进了城,从城中街道穿行,直到仪仗队进了皇城,一路追随的百姓方才停了下来。 仪仗队进了皇城后,沿着崇礼街前行,行至正阳门前,调头转入洪武门。 过了洪武门,沿着“千步廊”一路走到承天门。 承天门前,太子从仪仗队的马车中下来,换步行,走在最前,后面跟着国相李忠,以及六部百官。 进入承天门,过端门,再到午门,接下来就是紫禁城了。 随着太子走进午门的百官,就只剩下七个人,国相李忠,及六部尚书,其余官吏则留在午门外。 午门早有太监在等候。 那太监领着太子一行人,直接过了奉天门,然后从侧边廊道通过,绕过奉天殿、华盖殿,直接来道谨身殿前。 “太子殿下,国相大人,及诸位尚书大人,请在此稍候,容老奴通传。” 那太监转身进入谨身大殿。 大殿中。 那太监通传后,陈皇刘叔宝还没有动,旁边的尤贵妃却已激动起身,十分激动:“皇儿回来了,皇儿回来了!” 说着,提着裙摆,就要出殿相见。 “爱妃莫急!” 陈皇刘叔宝赶忙叫住尤贵妃,笑道:“爱妃,皇儿就在殿外,马上就能见到,不毕急于这一时半刻。” 尤贵妃猛然反应过来,忙回来坐下,欠身道:“陛下,是臣妾心急了,竟忘了礼数,请陛下责罚。” 陈皇刘叔宝摆了摆手,笑道:“宣进来!” 那太监领命,走到大殿外,扯着嗓子喊道:“宣太子觐见,宣国相李大人觐见,宣六部尚书觐见!” 太子等在殿外理了理衣冠,依次走进谨身大殿。 “儿臣拜见父皇,拜见母妃!” “臣等拜见陛下!” “皇儿平身,诸位爱卿平身!” “谢父皇!” “谢陛下!” 君臣见礼毕,太子等刚刚站直,就见那尤贵妃望着太子,激动莫名,正上下仔细打量:“皇儿,你……你在江州可还安好?” “母妃,儿臣在江州很好,未曾受伤或出现意外!”太子拱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尤贵妃重重舒了口气,虽然在昨天下午,得到江州未被攻陷的消息时,她就知道太子无碍。 如今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心里终于彻底松了口气。 “皇儿辛苦了!” 陈皇刘叔宝红光满面,嘴角带笑。 说:“燕军五万大军,攻城十日,然江州城却能始终坚守,屹立不倒,使燕军不得寸进。” “我儿啊,你是如何办到的?想必城中百姓伤亡不小吧?朕昨日已下令,免除江州三年徭役赋税,以嘉奖江州百姓的牺牲!” “皇儿,快与朕说说,你是如何办到的?竟能据江州小城而坚守,那可是整整十日啊!面对燕国五万大军,功劳可不小!” “皇儿令江州小城坚守十日,拖住燕军五万大军,为后方的鄱阳王叔等,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彻底改变了整个战局!” “皇儿,你快说说,你是如何办到的?” 陈皇刘叔宝端起茶杯,小口抿着茶水,好像等待大戏开场的听众一般。 “皇儿但说无妨,等你父皇听完后,定有重赏!” 尤贵妃笑吟吟,她此刻心情无比舒畅。 听自家孩儿叙说功劳,还有什么事比这更令人开心的吗! 太子身后,那国相李忠,微低着头,面容冷峻依旧,好像谁都欠他几百两似的,但此刻,李忠的嘴角微微上扬。 眼中精光爆闪,不知道在构思什么事。 “不不不!” 太子连连摆手,忙道:“父皇,母妃,儿臣想,你们误会了!” 陈皇刘叔宝和尤贵妃皆是一愣,不解的看着太子。 而那国相李忠,嘴角上扬的弧度变大,眼中精光越发闪亮,拢在长袖中的手暗中握紧。 “误会?皇儿你在说什么,什么误会了?”尤贵妃疑惑。 “父皇,母妃,江州守城拒敌之功,并非属于儿臣!儿臣在江州多日,其实一直只作为一个旁观者,并未出言指点过什么。” “哦?!” 陈皇稍显惊讶,两手捧着茶杯,凑到嘴边了,却一时停住。 “皇儿你说什么?” 尤贵妃稍稍凝眉,暗中着急,心里对这个孩儿,那是又喜又无奈,哪有把即将到手的功劳往外推的! 说得好听,是心底善良,厚道。 说得不好听,那就是傻! 用这泼天之功巩固太子之位不好么? “父皇,母妃,立下此功者,乃是江州司马祝修远!” “其余诸如江州刺史董诚,江州长史李林洲等,也出力甚多。不过首功者,当属江州司马祝修远!” “原来是祝修远啊!” 陈皇瞬间了然,并将此人的一切信息,在脑中过了一遍。 陈皇刘叔宝放下茶杯,两手拍了拍膝盖。 沉声道:“祝修远,曾以瘟疫药方,换得梁国三成贡品,此功之大,其意义不仅仅在于那三成贡品!” “朕,本就欠祝爱卿一个奖赏啊!却没想到,祝爱卿又立大功,这次的功劳,却是比上次的大了数倍不止!” “这是封侯拜相之功!” 陈皇刘叔宝大声做下决断。 听了这话,其余人还好,只是那国相李忠,及六部尚书等,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国相李忠的眼珠动了动,不过未曾开口劝阻陈皇。 “封侯拜相”,这可是天大的事,他们这帮文臣,一般都会竭力劝阻陛下的,这种爵位还是少封一点为好。 但是这次,国相李忠没有动,当没听到一样。 而他身后的六部尚书,见李忠未动,他们面面相觑之余,也没有任何动作。 “皇儿,快快将江州之事讲来,特别是有关那十日的,祝爱卿他们是如何拒敌的?为何能抗住燕军五万大军的围攻?” 陈皇刘叔宝立即又来了兴趣,在他看来,江州之功,是不是太子立下的,并不重要。 “儿臣遵命!” 太子理了理思绪,从北方草原上的“北元”帝国,遭遇自极北之地袭来的寒流讲起。 西南高原上的“大蕃”异动,导致梁国两面受敌,不能腾出手来理会陈国。 然后陈国邵州王借机叛乱,驻守江州的鄱阳王出兵平叛。 再到燕军大举南下犯边,进犯陈国鄂州、江州、宣州等地。 …… (未完待续) 第353章 传召 太子着重讲了祝修远打造的诸般新式兵器。 并言明正是由于这些兵器之功,江州才能守城十日,所以祝修远居首功。 还将从祝修远处听来的,什么“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的话,一并讲了出来,不过众人却像听天书般,不解其意。 “江州城南鲁山,有一猛火油池,极易取得猛火油。大战开始之前,祝修远就已着人大量收储,以备战资。” 陈皇刘叔宝插话道:“猛火油之威,朕也有所耳闻,不过此油极易失火,且扑之不灭,虽然是利器,但往往焚毁自身。那祝修远竟能大量收储猛火油?” “能!”太子斩钉截铁,并隐隐自豪。 “儿臣亲自去看过,那暴虐易燃之油,到了祝修远手里,就好像那拔了牙的老虎,不具任何威胁!” “好!皇儿啊,你接着往下说。” “是,父皇!”太子停顿一下,接着说:“祝修远利用猛火油,打造出两种新式兵器,一曰‘猛火油瓮’,二曰‘猛火油柜’。” “猛火油瓮,可从城墙上居高投下,落地既碎,猛火油四溅,再以火箭射之,城下顿起大火,焚烧敌军!” “也可将之使用投石机掷出,将敌军的投石机、攻城云梯、攻城锤等烧成渣。” “至于猛火油柜……此物极为精妙,儿臣曾仔细查探过,却始终不解其运作之理。” “猛火油柜,通体由熟铜打造,使用时,只需将之架在城墙上,来回抽拉一拉杆即可。” “那喷嘴中,自会喷出熊熊火龙,长约数丈,可自城墙上直接攻击城下敌军,一扫一大片!” “且火龙持续不断,连绵不绝,杀伤力极强,敌军根本不敢近前!” “果真有此妙物?!” 陈皇刘叔宝拍桌而起,两眼瞪得铜铃那么大。 “有!儿臣亲眼所见,做不得假!”太子回答得斩钉截铁。 陈皇刘叔宝背着两手,走来走去,脸上逐渐攀上一抹狂喜之色。 “有此利器,我陈国的战力将大大提升……” 那陈皇刘叔宝,仿佛想到了什么美好之事,最后竟忘形的哈哈大笑起来,喜不自禁,嘴里嘀咕着。 众人只隐约听见“反击”、“贡品”等字样。 太子等看着陈皇“发癫”,有些呆,不知他为何如此激动。 “对了皇儿,那鲁山上的猛火油池,万不可落入敌人之手……来人,来人!” 陈皇激动得好像疯了,整个人神神叨叨。 “陛下!”殿外金吾卫转身而进。 “传朕口谕,令金吾左卫大将军,派出一千……不,派出五千金吾卫,团团守住江州鲁山上的猛火油池,无故靠近者,杀无赦!” “遵命!”那两位金吾卫转身下去执行陈皇的命令了。 陈皇神神叨叨一阵,忽又问太子:“皇儿,那猛火油柜喷出之火龙,当真长达数丈?当真能令城下敌军不敢近前?” “父皇,当真如此,儿臣亲眼所见,一个猛火油柜,可抵精兵数千!”太子斩钉截铁。 “若无此等厉害兵器,小小江州城,又如何能在燕军五万大军的围攻下,坚守十日,始终屹立不倒!”太子又补充了一句。 “好,好,好!” 陈皇重新坐下,喝了口茶压惊。 随后吩咐道:“来人,传江州司马祝修远,立刻赴京来见,朕要亲眼见识一番!” “遵命!”有人去执行这条命令去了。 “皇儿啊,你虽然没有参与江州守城之战,但在那城中,待了十日,恐休息不好,你应该也累了,今日就先回去好生休息吧,待明日,朕另有赏赐!”陈皇摆了摆手。 “儿臣多谢父皇!” 太子拱手谢恩,接着又说:“额……父皇,儿臣还没有说完呢,祝修远还有另有几种厉害兵器……” “还有?!” 陈皇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般,忙命:“皇儿快快说来!” 太子与有荣焉,稍稍理了下思绪,接着说:“除了猛火油外,祝修远还打造出一种粉末,拥有鬼神之力,叫做‘神雷’!” “在此基础上,祝修远打造出四种新式兵器,分别为‘竹筒鞭炮’、‘纸皮鞭炮’、‘震天雷’、‘大震天雷’!” “竹筒鞭炮,乃是取用拇指粗细的竹筒,内填神雷粉末,点燃引线爆炸,其声如雷。像编辫子般,将数十竹筒鞭炮串在一起,形似长链。” “使用时,用火点燃引线即可,将之投入城下,当数量多时,将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动,令敌军丧胆,令敌军战马失蹄,有着意想不到的效果。” “纸皮鞭炮与竹筒鞭炮差异不大,只是其中暗藏铁屑,爆炸时,铁屑溅出,虽不能贯穿铠甲,但能伤人脸面眼睛,使敌军丧失战力。” “至于震天雷,则是一件了不得的,旷古烁今的新式兵器!” “其大如小儿拳头,外壳乃是生铁铸造,内填神雷,爆炸时,其声如闷雷,直欲将人的五脏六腑都震出体外。” “并且外壳的铸铁受爆炸之力崩裂,四散激射,将有破甲之力!一颗震天雷,可伤方圆一丈范围内的敌军!” 嘶! 陈皇等吸气不止。 “大震天雷,则是震天雷的放大版。其大如人头,以投石机抛出,飞临敌军阵前的攻城云梯、攻城锤、投石机等近前爆炸,一举摧毁敌军攻城器械!” “父皇,江州城小,守城将士不多,但却能凭借这许多新式兵器,硬生生抗拒五万燕军于城外,始终屹立不倒!” “而这其中,当属江州司马祝修远的功劳最大!对此等功臣,儿臣斗胆,想请父皇大加赏赐!”太子拜道。 “嗯。” 陈皇点了点头,两手拍着两膝盖。 说:“祝爱卿啊,朕原先就欠他一个赏赐,如今又立下此等奇功,朕自当一并赏了,不能寒了功臣之心……” 尤贵妃笑道:“陛下说得不错,此番祝修远与皇儿并肩守城,立下大功,陛下应当重重奖赏才是!” 国相李忠歪了歪嘴,暗骂尤贵妃狡猾,竟一句话将功臣与太子绑在一起,这是在拉拢人才啊! 不过国相李忠思前想后,也出列开口:“陛下英明!江州之功,当归江州司马,陛下嘉奖之余,也当传旨天下,让我陈国人人皆知,江州司马乃当朝大功臣!” 尤贵妃听了这话,也暗啐一口。 李忠强调功劳是江州司马的,也就是说与太子无关,故意淡化太子在这件事中的影响…… 不过转瞬之间,尤贵妃就已释然。 江州司马祝修远,早就被她拉拢了,算是她这方的人,就算那大功劳尽归祝修远,那也是她这方获益! 对于尤贵妃与国相李忠之间的弯弯道道,陈皇刘叔宝与太子自然不知。 对于两人的建议,陈皇自然满口答应下来。 而太子见功臣终将得到赏赐,心里也高兴。 不过就在此时,有人送来一份文书,来自江州。 陈皇接过一看,张口诵读道: “琵琶行。”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 “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 “浔阳地僻无音乐,终岁不闻丝竹声。” …… “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词作人:江州司马祝修远!” (未完待续) 第354章 儿 陈皇读罢这首词,殿中众人皆呆。 “陛下,臣妾早就听闻,那江州司马祝修远,号称‘诗才无双’、‘江州司马好诗才’,盛名之下无虚士。” “如今看来,祝修远此人文彩亦是非凡,文武双全啊!”尤贵妃打破沉默。 “文武全才,武可安邦,文可治国,此等人才,朕自当要重用!”陈皇刘叔宝下定了决心。 “父皇,您看此词中的四句,‘浔阳地僻无音乐,终岁不闻丝竹声。’与‘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祝司马虽弱冠之年,但却是大才之人,儿臣斗胆,想请父皇立即对祝司马委以重任,莫要让此等大才,觉得‘浔阳地僻’和‘江州司马青衫湿’,请父皇明鉴!” 陈皇闻言一愣,再向那诗稿看去,仔细品咂那几句,果然能从其中品出一种“不被重用”、“心灰意冷”之感。 “哎!” 陈皇刘叔宝重重叹口气。 自责道:“是朕负了祝爱卿啊!祝爱卿履立奇功,不说应对江州天灾瘟疫之功,单说以瘟疫药方,换得三成贡品的功劳,朕……就没有好好的赏赐于他!是朕之过!” 太子、尤贵妃,甚至国相李忠等,纷纷规劝陈皇,赶紧给祝修远赏赐,以安功臣及大才之心。 “好,祝爱卿履立奇功,如今更是助我陈国提早结束战乱,其功可封侯拜相……” 一听说“封侯拜相”四个字,国相李忠的眼皮就直跳。 如果不是为了削弱太子在此事中的影响,将功劳悉数归于那什么江州司马,他才不会答应呢,定会站出来反对。 “赐祝修远‘江城伯’爵,位在五品,食禄万户,掌领万军,另赐金……” 陈皇张口就来,说了一堆的赏赐,当然其中最大,含金量最高的一个,就是“江城伯”的爵位。 陈国的爵位,分为三等,分别为王、侯、伯。 伯爵是最小的一个爵位。 但就这最小的伯爵,它也能俯视百官。 拥有一系列特权,朝中文武官吏,不能与之相比。 并且,凡封王赐侯者,不是皇朝子嗣,就是战功卓着者。 祝修远符合第二项“战功卓着”,况且又有太子、尤贵妃、国相李忠等人的支持,自然水到渠成。 尽管对于国相李忠来说,支持赏赐给祝修远伯爵,是一种无奈之举…… 陈国的爵位,其实也算是一种军职,五品伯爵,将自动获得“将军”的职位,可掌兵一万。 下设副将一人,参将、守将等若干。 算是一个作战“单元”。 或征战四方,或驻守一地。 比如鄱阳王就驻守在鄱阳湖附近。 “父皇英明!”太子忙拜谢,祝修远受赏,简直比他受赏还高兴。 “陛下英明!”尤贵妃心里也挺高兴,看着她“种下的幼苗”茁壮成长,这可是太子未来的助力啊! “陛下英明!” 国相李忠等也比较满意,虽然又多了一个伯爵,多了一个“寄生虫”,让他们这些朝中百官心里不爽。 但这功劳落在别人手里,也总比落在太子手里强! 随着祝修远的赏赐尘埃落定,此次谨身殿之议,告一段落,众人各自退去。 且说那太子殿下,回到东宫,沐浴更衣,又吃了点东西,随后接到母妃尤丽华的令喻,让他到仁寿宫相见。 太子心里正高兴,因为他基本上完成了母妃让他去江州的初衷,江州一行,他真的获益良多。 尽管他在那衙门后宅中,躲了许久,像是懦夫。 但后来他自动走出安乐窝,也没有再回去,还见识到了许多想都没想到过的东西…… 高兴的太子,一路带笑,来到仁寿宫。 “母妃!”太子拱手上前,“母妃,儿臣此次前去江州……” “我的儿!” 尤丽华本是坐着的,见太子进来,立即起身,两手扶着太子两肩,上下扫描着太子。 脸上表情变幻莫定,一会儿是担忧,一会儿是骄傲,一会又是自责。 “我的皇儿,你此去江州,瘦了,也晒黑了……” 尤丽华扶着太子,微微仰着头,看着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太子,眼角湿润,浑身上下笼罩着一种母性光辉。 “母妃……儿臣在江州很好……” 太子是个孝顺的娃,见母妃如此,心中顿时暖如阳春。 “儿臣让母妃担心,是儿臣的过错,请母妃责罚!” “来来来,坐下,本宫亲自烹调了一种糕点,酥软甜糯,皇儿你定然爱吃。” 尤丽华擦了擦眼角湿润,对左右吩咐道:“将糕点端来!” “奴婢遵命!”左右服侍的小宫女领命而去。 尤丽华则拉着太子坐下,笑道:“我的皇儿,母妃怎生舍得责罚于你,你能安然归来,为娘心里……就已经无比高兴了,谢天谢地,菩萨保佑!” 太子心中顿觉十分温暖,与尤丽华聊起了江州趣事。 不一时,糕点端上来,太子狼吞虎咽,吃得甚急,直言美味,把尤丽华乐得眉开眼笑。 “母妃,儿臣此去江州,果真见识到了许多,也学到了许多,开阔了视野,皇儿真真正正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太子滔滔不绝,讲解江州见闻,尤丽华也认真的听着,不过她的脸色却悄然起了变化。 “母妃,此次儿臣收获颇丰,等下个月,请母妃准许儿臣,再去偏远州县游历,以增长见识。” “不!” 尤丽华秀眉微蹙,一口拒绝:“不可,皇儿去了趟江州,恰逢燕军南下犯边,要不是祝修远厉害,生生阻挡燕军十日,皇儿你……” “总之你不可再外出冒险了!外出游历,增长见识固然是好,可是皇儿啊,你不是一般人,你是陈国的未来,万万不可再有一点闪失!” “江州一行,将是你最后一次出远门。从今天开始,没有本宫的允许,你不许踏出城门半步!” “母妃……” 太子彻底呆了,面对陡然变脸的母妃,他无言以对,想反驳,可是孝道在先,他无论如何也反驳不出口。 “母妃,可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太子提起一口气,弱弱的反驳。 “从今天开始,没有本宫的允许,你不可踏出皇城半步!”尤丽华化身严母,正教训着自己的孩子。 “母妃……可是皇儿……想去……”太子凭空生出一股勇气,只不过声音越说越低。 “从今天开始,没有本宫的允许,你不可踏出东宫半步!” 尤丽华却是下定了决心,从城中,缩为皇城,再缩为东宫…… 现在太子就连走出东宫,都要经过尤丽华的允许了…… “母妃……” 太子欲哭无泪,可是又没有什么话可说,也不敢说,只能可怜兮兮的看着母妃。 “皇儿啊!” 尤丽华那紧绷起来扮作严母的脸一松。 柔声劝道:“自从你身陷江州的那刻起,本宫几乎日日难眠,每天都在想,到底是生命重要呢,还是出门游历的见识重要。” “皇儿,本宫只有你一个孩子,你又是当朝皇太子,是本宫未来的希望,也是陈国未来的希望!” “本宫思来想去,并在佛前立下誓言,倘若老天将我的皇儿还给我,我定不会再让他以身犯险。” “活着,始终是最重要的,人死了就一了百了,什么也没有了……” “儿臣让母妃提心吊胆,夜不能眠,是儿臣的过错!”太子拱手道。 “真是一个孝顺的孩子!” 尤丽华满意点头。 又柔声说:“而且在这朝廷中,想要我们母子去死的人,大有人在!” “比如那贱人的父亲,纠结朝堂官吏,屡屡与本宫作对,他们是真恨不得我们母子两立即去死!” “皇儿你明白吗,本宫之所以不让你出门,看似将你禁足,但实际上,是在保护你呀!” “本宫不想你有任何损伤,你明白本宫的苦心吗?” “母妃,儿臣……明白,母妃的话,儿臣谨记在心!”太子最终妥协,耷拉下脑袋。 “好,真是好孩子!”尤丽华大喜,脸上绽放笑容。 自此之后,太子长居东宫,但凡要离开东宫,都需先行向尤丽华请示。 若得允许,他才能成行,若不得允许,太子则不能踏出东宫的大门。 (未完待续) 第355章 入京 【求推荐,求收藏】 江州。 昨日晚间,祝修远与刘文彩等人泛舟江面,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就连是什么时候倒头大睡的,竟也不记得了,“喝断了片儿”。 这一觉,祝修远睡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虽然是宿醉,不太舒服,但因江州战事结束,危急解除,身心放松,神经不再紧绷。 借着酒劲儿,竟成就了一场难得的酣睡! 不知过去了多久。 祝修远悠然醒转。 “啊……哈……头好痛!” 祝修远打个哈欠,不由以手捂头,昨晚饮酒太多,宿醉醒来,脑袋终究还是发作了。 “姑爷醒啦!” 祝修远揉开两眼,微咪着看去,却原来是秋雯,她那小圆脸上带着笑容。 “小姐,姑爷醒了,姑爷醒了!” 秋雯转头看向某处,高兴大叫不止。 祝修远心下奇怪,顺着秋雯的视角看去,却见娘子董淑贞半坐在床沿。 “娘子,秋雯,还有夏舞,你们都在啊!” 祝修远宿醉醒来,脑袋隐隐作痛之外,眼睛还有些干涩,似乎很难睁开。 他边说话边用手揉着两眼。 然而,等了好久,却不见董淑贞说话。 奇怪! 祝修远眼中的干涩顿时消失,急忙看向床沿,却见董淑贞正侧头瞅着他,贝齿咬着下唇,两眼瞪得溜圆,脸色有些难看。 “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祝修远无比诧异,不由定睛仔细看去,又见董淑贞两手捏着被子,狠狠的捏着,揉来揉去,很用力。 祝修远心下一怔,一股凉气儿从心底冒出,竟将脑袋中的痛感都压过,彻底醒了过来。 “娘子你……这是干什么?” 祝修远知道,其实董淑贞是个暴力分子,从她经常欺负言大山就能看出。 一双小拳头,经常揍得言大山嗷嗷叫…… 尽管董淑贞在他面前很乖,未曾表现暴力的一面,可是此刻…… 祝修远很郁闷的发现,董淑贞想……想揍他! 面对祝修远的追问,董淑贞一言不发,努着嘴,两只大眼定定的瞅着他,两手用力的揉着被子,小脸儿紧绷,脸色很难看。 “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祝修远挣扎着想爬起来。 恰好此时,秋雯和夏舞一起走来,夏舞端着一个铜盆,秋雯从中拧出一张干净帕子,俯下身给祝修远擦脸。 并说:“姑爷别动。” 祝修远从秋雯手中将那干净帕子抢过来,胡乱在脸上抹了两下,再还给秋雯。 接着两手一支,从卧榻上坐起,看着董淑贞,笑道:“娘子你这是怎么了,莫非是昨晚泛舟江面,饮酒作诗,没有带上你一起?生气了?” “夫君昨晚玩的可好!?” 董淑贞终于开口了,只是嗓音中缺少了平日里的那种快乐劲,变得低沉,声线也飘飘忽忽,有些走音…… 听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受了无穷委屈的……小媳妇! “额……一般一般……” 祝修远打个哈哈,心里想着,昨晚应该没有干什么坏事吧。 “夫君很喜欢听弹琵琶?” 董淑贞又问,还是那种声线飘忽的声音。 “不,不喜欢!” 祝修远一口否认,坚定摇头。 “夫君骗我,昨晚夫君那首《琵琶行》,妾身可是见过了,‘浔阳地僻无音乐……如听仙乐耳暂明。’夫君不仅喜欢琵琶,还喜欢美人弹的琵琶……” 董淑贞小嘴一瘪,手上的被子糟了大殃。 缝制的线头都崩开,她酸溜溜的说:“昨晚那商人之妻,想必十分美貌!” 祝修远瞪大两眼。 他明白问题出在那里了。 吃醋了这是! “娘子你想岔了,昨晚上都是刘文彩和那帮名士在起哄,为夫被他们灌了酒,糊里糊涂的就作了那首《琵琶行》……其实我不喜欢听琵琶,对那商人之妻也没非分之想,她那么老了,哪有娘子你漂亮呢!” “真的吗?” 董淑贞脸色顿变,不再难看,稍稍有了丝喜色,揉捏被子的两手也是一停。 “自然是真的,昨晚不过是恰巧偶遇而已,现在那人身在何处,为夫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对她有兴趣呢?娘子,你想多了!” “可是……夫君,那她们呢?!” 董淑贞转头,看向屋子中间。 “谁?” 祝修远跟着转头看去,顿时两眼一大。 只见这屋中,站着两位妙龄女子,衣着打扮十分光彩,身形苗条如弱柳扶风,最重要一点,两位妙龄女子皆怀抱一把琵琶。 “她们是谁?为何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祝修远懵逼,他可以肯定,从来没有见过这两个人。 “姑爷,她们是鄱阳王差人送来的,说是什么扬州……瘦……吗?” 秋雯歪着脑袋道明她们来历。 “扬州瘦马?” “对对,是扬州瘦马,奴婢记错了。” “姑爷,王爷听了那首《琵琶行》,于是就送了她们来。还带了两把琵琶,并说她们极擅弹琵琶,好让姑爷听个够!”夏舞在旁补充。 “王爷真是……” 祝修远揉了揉脸,他记得,那鄱阳王府中的管家,很早以前,就想送两个扬州瘦马给他来着…… “夫君,王爷把人都送来了,你……” 董淑贞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看向那两个扬州瘦马的目光十分不善。 “这样吧……” 祝修远掀开被子下床,也不去打量那两个妙龄女子。 “每人赠送纹银三百两,送出府外,让她们自行嫁人!” 祝修远做出决断。 “姑爷大恩,你等还不快快拜谢?” 夏舞最先反应过来,对两个扬州瘦马呵斥。 “奴婢多谢姑爷大恩!” 两个扬州瘦马抱着琵琶,盈盈一拜,狐狸精的腔调,让人生出一股征服欲。 “好了好了,下去吧,按我说的办。” 祝修远摆了摆手。 “你们跟我来。” 夏舞自发揽下这件任务,将两位扬州瘦马带走…… “好了娘子,你看,我把她们都打发走了。” 祝修远坐回床沿,坐在董淑贞身侧,脸上笑眯眯。 “别生气了,来,笑一个,笑一个,哈哈哈……” 祝修远抓着董淑贞香肩,不停摇晃,并在她耳旁逗笑。 董淑贞果然经不住。 随着祝修远的笑声,她也展颜笑了起来:“夫君……” 并顺势倚入祝修远怀抱。 娇滴滴的问:“夫君,妾身常听人说,那扬州瘦马极为金贵,价值千金,夫君一下子送走两个,还倒贴六百两,夫君不心痛么?” “不心痛!区区扬州瘦马,价值千金又如何。娘子你在为夫心中,可是价值万金,百万金,亿亿金呢!为夫岂可因小失大!” 听了这话,董淑贞顿时美了。 将方才的不快忘的干干净净,脸上复现灿烂笑容,声音也恢复往昔,变得自信,活泼。 两人当着秋雯的面,狂撒了一波狗粮。 忽然祝修远肚子咕咕叫,却是饿了。 原来现在已是中午饭点。 于是吩咐秋雯去张罗饭菜,董淑贞陪着他吃了一顿方才作罢。 吃饭的过程中,祝修远从董淑贞口中得知,那刘文彩也于今早乘船返京了,鄱阳王世子刘训跟着他一起。 “怎么这么急?”祝修远诧异。 “夫君不知,因刘文彩在江州数月,甚至还经历了燕军进犯之战,他可是震泽王独子,可把震泽王吓坏了。” “所以江州战事刚一结束,震泽王就派来家将,把刘文彩叉走……” “原来如此……” 饭毕,祝修远换了衣服,准备去衙门上值。 他是州衙的司马,该回去帮着刺史大人,也就是他的岳父董诚,处理一些事务了。 战后的江州,其实也有很多琐事需要处理。 单单战死的将士、州兵、民夫等的抚恤问题,就够喝一壶的…… 江州衙门。 祝修远来到久违的司马值房,在案后坐下,拿起一份文书,准备好生履行一下司马大人应该担当的职责。 自祝修远升任江州司马以来,真正履职的时间,其实不多。 大部分时间都在忙碌各种私事。 现在看来,应该没有什么私事了,终于可以坐下来,好生干点活儿…… 然而,老天偏不如人愿。 祝修远才刚坐下来不久,椅子都还没有捂热,一衙门小吏忽然闯进。 并带来一个消息:“司马大人,衙门来了一位太监,据说是从京城宫里来的,指名点姓要见你……” “太监?宫里来的?” 祝修远讶异,忙丢下看了一小半的文书,跟着那小吏,来到衙门前厅。 祝修远到时,只见江州刺史董诚,还有江州长史李林洲等,早已悉数到场,就差他一个人了。 董诚他们对面,果然来了三位太监,中间一位较为年长,后面左右两位较为年轻。 “贤婿快来,这位是从宫里来的张公公,专程为你而来,快来见过。”董诚挥了挥手。 “张公公,下官有礼了!”祝修远依言上前,拱手行了一礼。 “哎哟小祝大人呐,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那张公公一把年纪了,头发花白,脸上皱纹,然而此时却像个见到大人物的年轻小伙。 点头哈腰,任谁都能听出,这张公公话中带着讨好之意。 “小祝大人啊,你可是立了大功啦!” 张公公扶起祝修远,老脸皱纹绽放,一脸祥和。 “公公……此话何意?” “哎呀小祝大人,你不知道,今早太子殿下回宫,当庭向陛下遍数了小祝大人之功,陛下喜极,当即吩咐咱家赶赴江州,前来接小祝大人进宫面圣!” “额……这……” 祝修远有点懵,他虽然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那太子殿下今天早上才到京城吧,而现在才中午,这张公公竟直接赶了来…… “陛下口谕!” 张公公忽然拔高身形,脸上的笑容消失,整个人肃然起来,好似将要做一件了不得的大事般。 因为他要念陛下的口谕了。 “臣等恭听陛下圣谕。” 在场所有人,连同祝修远、董诚、李林洲等,纷纷拱手躬身,现场只有张公公一个人傲然挺立。 “陛下口谕:着江州司马祝修远,即刻启程赴京,入宫面圣!” “臣,谨遵陛下口谕!”祝修远山呼。 “呵呵呵,小祝大人呐……” 张公公亲自扶起祝修远,脸上浮现笑容,身子也矮下去一大截。 “陛下可是在宫里等着你呢,请小祝大人即刻启程吧。” 祝修远稍稍迷茫,即刻启程? 不给时间收拾收拾吗? “贤婿,陛下相招,非同小可,你不用管江州的事了,赶紧启程吧!”董诚嘱咐。 “那好,下官这就启程!” 当即,祝修远什么也没有带,什么也没有准备,只穿了一身司马的绿色圆领官袍,带了同样一无准备的言大山,跟随那张公公而去。 一路上,张公公都陪着祝修远。 两人竟好似多年未见的老友般,有着说不完的话题。 那张公公也有意透露许多京城之事,包括各衙各署的长官,一些众所周知的潜规则,及入宫面圣的注意事项等等。 祝修远从中也是获益不浅。 不过张公公也没忘了催促加快行程,陈皇急于见到祝修远,他们做下人的,自当为陛下分忧。 所以张公公才能不顾辛劳,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杀到江州,又花一个下午的时间,加急返回京城。 终于,在健康城城门关闭之前,张公公带着祝修远进了城。 不容休息,张公公一路将祝修远带到了紫禁城,在谨身殿外等候。 在殿外等了一刻钟左右,有太监扯着嗓子宣他觐见。 于是祝修远走进谨身大殿。 向上瞄了一眼,果见那陈国皇帝刘叔宝高坐龙椅,黄袍在身,远远望去,竟也是宝相庄严,气度不凡。 龙椅旁边,安置了一张“凤椅”,那尤贵妃尤丽华端坐其上。 这是祝修远第二次见到陈皇与尤贵妃了,还算“熟悉”。 除此之外,这殿中左右,还另有两列人马。 左边一水的文官,右边一水的武将。 祝修远缓步走进,文武官员全都转头看着他,面色各异。 “臣江州司马祝修远,拜见陛下,拜见贵妃娘娘!” 祝修远在文武官员的注视下,竟丝毫不乱,淡定的行了君臣大礼。 “平身!” “谢陛下!” 这个时候,祝修远才有机会仔细瞄了眼左右的文武官吏。 只见左边的文官,都是一些身宽体胖之辈,清一色绯袍,为首一人,面容冷峻,不苟言笑,好像谁都欠他几百两的模样。 显得城府极深,一看就知道此人不好相与。 这位应该就是张公公所说的“国相李忠”了吧。 另外,祝修远认识的杨廷玉,排在文官中第二的位置,祝修远望去,杨廷玉回一一个赞许的眼神。 右边,清一色武将,几乎都是生面孔,只有一人认得,乃是刘文彩的父王,震泽王。 没想到震泽王竟在这殿中。 武将中为首那人,白发白须,个子虽小,但却给人一种顶天立地之感。 按照张公公给他的描述,此人应该就是陈国的“国柱”—— 钟山王! “祝爱卿,哈哈哈,你知不知道,你们江州坚守十日,拖住五万燕军,彻底改变了整个战局……” “不然我陈国上下,如今恐怕仍深陷恶战!民不聊生!” “祝爱卿啊,你以弱冠之年,立下此等奇功,纵观历史,无人能出其右……” “哈哈哈,祝爱卿,你真是上天赐给朕的天才!是我陈国的英雄!” 陈皇刘叔宝哈哈大笑,笑声爽朗。 虽稍显中气不足,但在这空旷的大殿,竟也有一丝恢弘之感。 “陛下过誉了!” 祝修远忙谦虚。 “江州能有此番胜利,其实全仗江州军民,团结一心,共拒大敌!臣以为,此战中死去的将士、州兵、民夫等,才是真正的英雄!” “嗯,不错!” 陈皇赞许点头,“祝爱卿小小年纪,立下此等奇功,然却懂得进退,知晓谦虚,着实不错!” (未完待续) 第356章 江城伯 【重要通知:本书即将改名为《逍遥小军侯》……感谢编辑大大,已经改了……】 尤贵妃笑道:“祝爱卿,本宫还得感谢你,守住了江州城,也就是保全了太子。太子乃国之根基,不容一丝伤害!” 听了这话,下面的国相李忠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疯狂吐槽:“什么国之根基,真正的根基早已被你这妖妇挖空!” 尤贵妃自然不知晓李忠的心里活动。 她又看向陈皇说道:“陛下,祝爱卿不仅使我陈国免于长久的战乱,又护住了国之根基,可谓功劳甚大,陛下当好好奖赏才是。” “嗯,朕自当好好奖赏!” 祝修远又谦虚道:“下官身为江州司马,拒敌于城外,乃下官本分,不敢奢求赏赐。” 这时,武将中的震泽王出列,挺着个大肚皮,那铠甲都被撑得变了形。 “陛下,此次打退燕军,剿灭叛贼,祝司马居功甚大,当重赏!” 那白发白须的老将,钟山王,也出列禀道:“当重赏!” 有了钟山王带头,在场有一大半武将都起哄,觉得应该重赏。 文官那边,杨廷玉出列,说了一大通,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也是当重赏功臣。 而随着杨廷玉出列,文官队伍中也走出一小半,纷纷起哄该当重赏祝修远。 而国相李忠,不反对也不同意,像根柱子似的立在那。 其实要重赏祝修远的决定,今早竟定下来了。 甚至赏些什么东西都已明确,在场部分大臣心中都明白这一点。 也就是早就“通过了气儿”。 不过陈皇现在却不急了。 他好整以暇,扫视了眼群臣,最后看着祝修远。 笑道:“祝爱卿啊,燕军攻城的十日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且一一道来。朕和众位臣工心里,可是好奇得紧!” 祝修远自然没有拒绝。 当即就从头说起,像是讲故事般,将燕军攻城的十日一一道明。 包括最后用一场大火覆灭邵州王及其残兵的战役。 足足半个时辰后,祝修远方才讲完。 陈皇及众臣听罢,无比夸赞祝修远当为“少年英雄!” 祝修远自然谦虚连连,十分低调。 “好,祝爱卿上前听封!” 祝修远也不客气,上前两步,行君臣大礼。 “爱卿拖住五万燕军,彻底改变整个战局,使我陈国免除多少战乱之灾!” “再者,爱卿护住了江州城,也就是护住了太子,太子乃国之根基,事关社稷,此功犹甚前者!” “今赐爱卿‘江城伯’之爵,位在五品,食禄万户,掌兵一万,番号再议。另赐金银若干,布匹丝绸若干,柴米油盐若干,小厮丫鬟若干……” “另外,再赐伯爵府一座,由原‘西苑’改造,地处江宁县徐府街!” 陈皇亲口将对祝修远的赏赐念出。 念完后,整个大殿上鸦雀无声。 众臣呆了,祝修远更是懵了。 “江城伯”? 那可是一个勋官啊,还是带执掌兵权的! 对于陈国的爵位制度,祝修远还是有所了解的,王、侯、伯,三等爵位,妥妥的特权阶层。 不说其他,单说排在最末尾的伯爵,其实是一个将军,手下执掌一万个兵卒,兵权在握。 并且,伯爵是可以供养家将的,一千个上限! 家将啊! 祝修远早就眼馋鄱阳王府的家将了。 祝修远虽料定,陈皇必会重赏于他,可是却没想到,陈皇竟然给了个伯爵…… 彻底突破了祝修远的预计,太意外了。 以至于陈皇亲口说完后,祝修远竟呆愣在那,都忘了谢恩。 “祝司马……祝伯爷!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谢恩呐!” 却是那震泽王最先反应过来,不由出言提醒呆愣的祝修远。 祝修远果然从呆愣的状态中走出,忙行君臣大礼,山呼道:“臣,谢陛下隆恩!” “陛下,请收回成命!” 然而祝修远刚拜下去,身后却猛然出现一个反对的声音。 看样子,似乎是某个文官出列反对了。 祝修远顿感诧异,心道:“这些人搞什么,方才不反对,等皇帝说完了你们才来反对,脑子有毛病吧!” “陛下,请收回成命!” “陛下,请收回成命!” …… 连续又有好几个文官出列,拆祝修远的台。 祝修远一张脸顿时冷了下来。 “陛下赐祝修远‘江城伯’爵,还有其他的赏赐,老臣等都没有异议。可是……那‘西苑’,万万不可改造为伯爵府,请陛下明鉴!” “请陛下明鉴!” “请陛下明鉴!” “请陛下明鉴!” 祝修远神色一动,原来他们反对的是那什么“西苑”啊? “你们说什么呢,陛下金口已开,君无戏言,赏赐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之理?!” 震泽王指手画脚,晃动着大肚皮,伸出一根粗大的食指,比任何人都愤怒。 “王爷,那‘西苑’旧为中山王府,府中楼宇、景观、陈设等,乃是依照王府规制而建!而后来,西苑又作为皇家园林,地位尊崇……” “祝伯爷虽功高劳苦,但其爵位乃是伯爵,如何住得按王府规制兴建的西苑?!” “陛下,礼不可废,老臣等请陛下收回成命!” “请陛下收回成命!” “请陛下收回成命!” 这时,杨廷玉也出列,拱手道:“陛下,老臣把祝伯爷当成子侄辈看待,但也觉得西苑不合适,有违礼制。” 杨廷玉转头看着祝修远,说:“修远,还不快请陛下收回成命!” 杨廷玉素来刚正不阿,绝不徇私肥己,况且对他又有知遇之恩,他的话还是要听的。 而且,祝修远对那什么西苑,也没多大兴趣。 因此祝修远拜道:“蒙陛下赐下‘江城伯’的爵位,臣已经感激涕零,那西苑,还是请陛下收回成命吧!” 那陈皇高高在上,见杨廷玉和众臣都反对,连祝修远本人也请求收回成命,心里顿时迟疑起来。 其实将西苑赐给祝修远的想法,是尤贵妃提出来的。 妇道人家,根本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笼络人心才是真理。 因此陈皇不由看向尤贵妃。 尤贵妃却是不紧不慢,她看向国相李忠,笑道:“不知国相大人意下如何?” 还不待李忠作何表示。 尤贵妃又说:“赏赐西苑,乃陛下金口许诺,自古君无戏言,若赏赐西苑做不得数,那其他的赏赐,恐怕也得当别论!” “为了让众位臣工满意,这赏赐之事,恐怕还得仔细分辨江州之事……本宫想来,太子殿下在其中或许亦出力不少!” 国相李忠眼中,顿时闪过一道光芒。 心中暗骂:“这妖妇好心机,竟拿太子在江州的功劳来逼本相……” 江州的功劳,与太子无关,这是他与尤贵妃互相妥协的结果。 如果他劝陛下收回成命,尤贵妃必然把江州之功往太子身上扯。 那是他最不希望见到的情况! 稍稍思考一番后,国相李忠出列,第一次开口:“陛下,老臣以为,将西苑赏赐给祝伯爷作为府邸,可!” “国相大人,你……” “自古君无戏言,你等是要陛下君不成君吗?尔等居心何在?”李忠爆喝。 “哎!” 反对的臣子们,见事已至此,就连国相都支持,他们就没勇气反对下去了。 因为他们敢站出来反对,借的就是国相李忠的势。 他们还指望国相大人出来一锤定音呢! 却没想到,是这样的一锤定音…… 杨廷玉摇了摇头,也放弃谏言。 他已看出,此事已经没有那么简单了,其实是尤贵妃与国相李忠之间的斗法…… 这种事,他还是少插手为妙。 杨廷玉人老成精,他虽刚正不阿,眼里揉不进一粒沙子。 可是那仅仅针对他的下官,对上,他也懂得进退取舍。 不然他早死了,根本活不到现在。 文官方面集体失声,而武将这边,虽有人心中暗生妒忌,但也没有人出列反对。 因为从文武之争的大局来看,祝修远获利,就是他们武将获利,祝修远与他们应该是同一阵营。 祝修远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是“江城伯”,属于武将行列。 所以最后顺理成章,那座西苑归祝修远所有了! “爱卿啊,朕欲新建一军,就以你那一万人为主,朕将之命名为‘神雷军’。以爱卿打造的诸般新式兵器装备,爱卿以为如何?” “但凭陛下吩咐!” “好!” 陈皇拍案而起,满脸激动之色。 “不知那猛火油瓮、猛火油柜,还有那鞭炮、震天雷等,现在何处,朕与钟山王及众将等,都想一睹其威力。” 武将们纷纷转头看向祝修远,从那“国柱”钟山王,到震泽王,还有其余不认识的武将,他们眼中都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额……陛下容禀。臣接到陛下口谕后,立即就启程赴京,那些新式兵器……尚在江州。并且陛下,那些新式兵器威力甚大,恐泄露机密,还需小心谨慎为上。” “不错!” 陈皇拍着手,满脸认真,“那依爱卿之见,该当如何?” “陛下,江州的新式兵器,可令悉数销毁,让他国细作无孔可钻。嗯……陛下及众位将军要看新式兵器,臣可就地打造,不过需要绝对的保密。” “好,那爱卿需要什么,可畅所欲言。” “陛下,首先是人。臣需要绝对可靠忠心之人,还要有武力保障,谨防他国势力趁机抢夺形式兵器图样等。” “爱卿啊,你现在虽是江城伯,但手底下一个人都没有。这样吧,朕拨一千金吾卫供你驱使,暂时当做你的家将,爱卿意下如何?” “多谢陛下。” “爱卿还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陛下,除了人之外,臣还需要各种原料,不然可打造不出新式兵器。” “工部尚书何在?” “老臣在。”一位文官出列拜倒。 “祝爱卿所需一应原料器物,皆由工部供给,满足祝爱卿一切需求,明白吗?” “老臣领旨!” 接下来祝修远又提了几点要求,陈皇全部准允。 待诸事已毕,这场小朝会也就结束了。 众臣各自散去,三三两两聚在议论纷纷,有哈哈大笑的,有摇头不止的,不一而足。 陈皇亲自派人,将祝修远送到那“西苑”,也就是新改造的“江城伯府”。 江城伯府府门前。 “嘶……恩……恩公,这府门好生气派!” 祝修远身后,言大山已经傻掉了。 “出息!这府门不就是高点么,大点么,气派了些么……” 祝修远虽教训着言大山,其实他的心里,也是十足震撼。 别的不说,但看这个府门,就不难猜出这座江城伯府究竟有多大,有多奢华气派! “奴婢等拜见伯爷!” 走进府门,早有数百小厮丫鬟整齐列队,在那恭迎。 这些小厮丫鬟就是陈皇赏赐下来的了,足足数百,皆是品质上佳的奴仆。 祝修远作为此间主人,稍稍训了两句话,然后令他们该干嘛干嘛去。 然后又请带他们来此的太监客厅叙茶,不过太监推辞了,因为现在天色太晚,他怕宫门封禁后就回不去了。 “小的拜见伯爷!”数百仆从四散离开后,单单留下一位年纪稍长者,笑眯眯凑了上来。 “这府邸有多大?带我到处转转。” 祝修远左右望了两眼,发现看不到头,心里对这座府邸产生了兴趣。 那仆从自然领命,就带着祝修远与言大山两人,从主宅开始逛,直逛了半个时辰,竟还没有逛完!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花园莲池,各种景致应有尽有。 还有为数几十套的独门院落,零星分布在整个府邸的各处! 就像那什么……大观园似的。 大! 实在太大了! 大得离谱。 精美,恢弘,简直就是一座超级豪宅! 这是一座府邸吗? 在祝修远看来,将之分割成二十多个府邸也是可以的! “果然不愧是中山王府,果然不愧为皇家园林!” 祝修远心中的震撼已无法言说,此时,他也明白了,方才在那小朝会上,为什么那么多文臣反对将这西苑赐给他。 因为……还真是逾制了! “天色已晚,今日就不逛了!” 天色彻底黑下来后,祝修远停止“游览”自己的家,并在那仆人的“引导”下,返回主宅。 一顿丰盛的晚餐毕,祝修远一个人呆在书房,将今日所经历的事从新梳理一遍。 首先一点,他现在是江城伯了,在京城中也有了一座大得吓人的府邸。 应该不可能再回江州继续做江州司马! 然后脑袋中思绪混乱,今日小朝会上的一幕幕,还有陈皇的吩咐…… “对了!竟将此事忘了!” 祝修远拍了自己脑门一下,取来纸笔,将今日发生的种种,写成书信一封,派人连夜送回江州。 现在他是在京城安家了,那么娘子董淑贞就得接过来。 董漱玉……干脆也接过来吧,反正这里独门独户的院子多,住得下。 至于岳父大人董诚,他是江州刺史,应该不可能来京城居住…… 安排完毕,祝修远就准备沐浴休息了。 这是他居住在京城的第一晚,想想心里还有些激动。 (未完待续) 第357章 损友 沐浴更衣后的祝修远,正准备睡觉,他都准备熄灯了,屋外却来了个小厮,禀道:“伯爷,震泽王世子与鄱阳王世子造访……” 震泽王世子就是刘文彩,鄱阳王世子就是那“侠客”刘训。 今早,刘文彩被他父王“抓”来京城,刘训也跟着一起。 却没想到在今天晚上,他们又将在京城聚首了! “将两位贵客迎进前厅,奉上香茶,我随后就到!” 祝修远一边换衣服,一边对屋外的小厮吩咐。 “是,伯爷!”小厮退下。 一刻钟后,祝修远方才从屋中走出,赶往前厅。 之所以花这么长的时间,是因为祝修远手生,在给自己换衣服的这件事上面。 “今天该把秋雯一起带来的……” 祝修远嘀咕着,一路往前厅走去。 这江城伯府虽大,但主宅十分靠近府门,接客待物等,一般都在主宅中进行,所以祝修远很快来到前厅。 “刘兄,刘兄!”祝修远笑着分别对刘文彩和刘训拱手。 “祝兄!哈哈,自昨日泛舟江面后一别,祝兄你都荣升江城伯了!可喜可贺!” 刘文彩还是那副模样,身着儒衫,瘦高瘦高的,微微往前倾的脖子后面插着一柄折扇。 “江城伯!”刘训则显疏远,只淡淡的拱了拱手,一张脸就像铁打的般,不会笑一下。 祝修远知道这位鄱阳王世子的脾性,他就是这样一种性格,其实刘训能够来此,就已经能够说明他的心意了。 “两位贵客,你们怎么来了,请坐,请坐。” “诶祝兄,你受封江城伯,乃是天大的喜事,我与刘大侠是特地来送礼道喜的。” 刘文彩挥了挥手,早有数十位仆从抬进来几十挑礼品,还有一份礼品清单,交给了祝修远身后的言大山。 “客气了,客气了,来人,快快整治一桌佳肴美酒,今日我要与两位刘兄不醉不归!” “是,伯爷!”一位伯府仆人领命而去。 “祝兄,不用麻烦,不用麻烦!” 刘文彩止住那仆人,脸上笑容更甚,变得有些猥琐。 笑道:“祝兄,这新官上任的喜宴,暂且先搁一搁。祝兄啊,我与刘大侠算是半个京城人氏,也算是半个当地人。” “祝兄初来乍到,应当是我们两个本地人请祝兄喝酒才是,所谓尽一尽地主之谊嘛,哈哈,刘大侠,你说是不是?” “是!” 刘训很干脆,也惜字如金。 “嗯,也有道理!”祝修远点了点头,“不过今日天色已晚,不妨明日……” “不晚,不晚,此时天色已黑,灯火通明,正是好时候。况且祝兄你这府邸位置好,不需半刻钟,我们就能到达!” “祝兄,走吧,就由我这半个当地人,带你领略一番京城的夜市,在江州可没有这般热闹的,祝兄请……” “既然刘兄盛情相邀,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当即祝修远着人备了车马,祝修远、刘文彩、刘训三人,共坐一车,言大山骑马跟随,后面还跟着江城伯府的小厮,震泽王府的家将等。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从江城伯府开始,沿着徐府街往东。 走了一会儿,祝修远忽然听见马车外人声喧沸,忙掀开侧帘,往外一看。 果见人流如织,灯火璀璨,此时马车正在经过一座桥,祝修远从一块石碑上看到“文德桥”三个字。 “刘兄,我们这是去哪?” 祝修远放下侧帘,盯着刘文彩,目光灼灼。 “哈哈祝兄,好地方,我们去一个好地方!” 刘文彩手里拍打着折扇,神秘兮兮,脸上笑得猥琐。 刘训在马车中,则不动如山,双手抱胸,还夹着一柄大刀,对刘文彩和祝修远的对话充耳不闻。 “好地方?该不会是秦淮河畔的秦楼楚馆吧?”祝修远笃定。 “咦祝兄你知道了?”刘文彩表现得很是惊讶。 “不去,不去了,打道回府!” 祝修远心里暗骂误交损友,这一去,恐怕得生出许多事端,这种剧情他见得多了! “诶祝兄……” 刘文彩一把拉住祝修远,死死按着他,“祝兄啊,你我都是读书之人,岂有不去风雅之地消遣的道理……” “何况祝兄你可是号称‘诗才无双’、‘江州司马好诗才’的,如此名头,不去那风雅之地亮亮相的话,岂不是可惜了……” “祝兄你来者是客,而我与刘大侠算是此间半个主人,自古客随主便,况且祝兄你都答应赴宴了!” “祝兄,相信以你的诗才,在那风雅之地定能大展风采……” …… “好,好,好!” 祝修远无奈苦笑,“刘兄,我去还不行吗,你先松手,我的手麻了……” 祝修远龇牙咧嘴,这该死的身体,也忒虚弱了些,而可悲的是,他想练武健身的计划,始终未能施行,被各种事耽搁了。 导致他竟连刘文彩都干不过…… “哈哈祝兄,这就对了嘛!” 刘文彩猥琐一笑。 激动道:“祝兄我给你说,我们这次去的地方,名为‘花满楼’,就上次鄱阳王叔五十寿宴那次,那寇婉婉,还有哪些舞姬,全都来自花满楼……” 刘文彩滔滔不绝,给祝修远“普及”。 而祝修远则活动着手腕,不置可否的听着。 不久后,马车停在钞库街,众人下车步行。 祝修远下车后,转头四顾,这地方其实他来过一次,就是第一次入宫面圣的前天晚上,他曾与董淑贞和董漱玉她们逛过。 “祝兄,往这边走。” 刘文彩似乎是怕祝修远趁机跑路,凑过来勾肩搭背,并领路。 此地的确十分繁华,人流如织,灯火璀璨,后世的商业步行街也就这种程度而已。 刘文彩拉着祝修远,转入一条巷子,名为“琵琶巷”,走了没两步,一座四层大楼已在近前。 “花满楼”三个大字的金字招牌,高高悬挂。 整个四层楼张灯结彩,挂满了灯笼,在这夜晚果真十分漂亮。 敞开的三间大门,不停有人进进出出,但凡进出之人,无比衣着光鲜,显是富贵之人。 进楼后,刘文彩摆足了款,一颗金锭打赏下去,负责接待的女子恨不得叫他亲爹。 刘文彩乃此间常客,祝修远与刘训等皆是第一次来,故全程由刘文彩安排。 最终,三人进了第三层楼的一个地方,看起来像是“小剧场”,有人在上面表演歌舞,下面有数桌观众,边饮酒作乐,边欣赏歌舞。 言大山则留在了二楼,刘文彩安排他去看一场“大秀”,同样有吃有喝,只不过观众更多一些罢了。 花满楼的歌舞的确不错,靡靡之音,窈窕身姿,纸醉金迷,极易让人沉醉其中而无法自拔。 几十杯酒下肚,众人微醺之际。 那江宁县县令之子张克,江宁织造局大使之子罗定,还有一个人,说是什么“江阴王”,乃当朝陛下的皇子。 这三人醉醺醺跑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不知怎么闹腾的,最后刘文彩与刘训等,与这三人动手打了起来。 因为早前在江州的时候,在鄱阳王五十寿宴上,祝修远就与张克和罗定等人结下了梁子。 他们受反贼薛源的唆使,想在诗会上落祝修远的面子。 但最终却被祝修远顺利化解,反倒让张克与罗定输了几十万两! 张克与罗定两人,既失了诗魁之位,在寇婉婉面前丢了面子,又打赌输掉几十万两。 在他们看来,这是奇耻大辱! 加上又喝醉了酒,借着酒劲就开始闹了起来…… 霎时间,这“小剧场”一片混乱,桌椅翻到,菜汁乱飞,歌舞姬的尖叫声不断,惨嚎不止,其余观众则慌不迭的逃离此处。 “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在花满楼闹事!” 忽然一声爆喝炸响,虽是女子之声,但威势犹甚,好似一声惊雷,这“小剧场”中的混乱顿时止住。 众人纷纷停手,看向声音传来之处。 却原来是一位女子,三十多岁年纪,英气逼人,但未曾穿金戴银,也未曾脂粉抹面,像道姑般盘着头发,手里握着一柄长剑。 此女身后,还有十数人,稍显年轻一些,但也是此番装扮,手里握着长剑,煞气腾腾。 此时,这“小剧场”中横躺了一地的人,那张克、罗定也在其中,有的捂头,有的捂腿,惨嚎一片,更有一身是血的人。 还站着的,就只有几个。 祝修远算是其中之一,因为他知晓自家身手,不是打架的料,故早就躲在一边。 另外刘训也还站着,应该说是傲然挺立。 他浑身上下没受一点伤……这种程度的打斗,还伤不到刘大侠。 至于刘文彩,脸上青紫一片,光鲜的衣服上多了几个鞋印,稍显狼狈。 另外还有几人站着,是江阴王,及护着他的几个便衣侍卫,正警惕的盯着刘训及闯入的十数位女子。 待众人都停手不动后,那三十多岁的女子,缓步走来,直接走到祝修远面前。 在刘文彩等人无比怪异的眼神中,那女子开口说:“阁下可是江州司马祝修远,祝公子?” “不错,我就是祝修远!” “祝公子,我家小姐有请,请随我来。” 那女子说罢,转身往外走去,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祝兄,婉婉姑娘有请,你还愣着干什么,快些去呀……苍天啊,婉婉姑娘为什么不请我……”刘文彩悲愤得捶胸顿足。 在刘文彩的推送下,祝修远跟上了那位女子,去见那寇婉婉。 老实说,他对寇婉婉还是有些好感的。 因为在鄱阳王五十寿宴上,正是寇婉婉点了他的诗为诗魁,祝修远才能打败张克罗定等人。 那三十多岁的女子在前带路,在花满楼第三层绕来绕去,最后从某个地方登上第四层。 祝修远跟随而上,一登上这第四层楼,他就觉得这一层安静得出奇,仿佛从喧嚣的闹市走进了一个世外桃源般。 这种感觉十分奇怪。 那女子不说话,只在前带路。 祝修远也不好问,且跟随着她且四下打量。 终于,那女子在一个房门前驻足,并对祝修远说:“祝公子,我家小姐就在里面,请进!” 话毕,她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祝修远来回张望一番,直到此时,他心里才感到一丝不对劲儿。 这花满楼的第四层……也太安静了! 怪! 太过怪异! “既来之则安之,且先进去见一见再说。” 祝修远推开房门,缓步走进。 (未完待续) 第358章 谜团 “祝公子,你终于来了,奴家等得好辛苦!” 忽然,这屋中传来一个声音,妖媚入骨! 祝修远立即停下脚步,这一刻,他心中思绪万千…… “祝公子,奴家不是妖怪,你都推开房门了,还不快些进来,奴家可是等你许久了!” 那个妖媚入骨的声音再度传来,祝修远心生异样,一股暖流在腹中平白生出。 那种感觉就像……吃多了补药的感觉。 并且精神也变得更好,对外界的感知也增强了不少。 换言之,那就是进入了一种亢奋的状态。 祝修远深吸一口气,皱着眉头,缓步走进,只见这屋中,果有一位妙龄女子等候在此。 此女一身红裙,将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面罩薄纱,发如云鬓,光彩照人,让人一见倾心…… 不是那寇婉婉是谁? 虽然她面罩薄纱,让人看不清其本来面目,但这身装扮,那双仿佛每时每刻都在笑的两眼,不正就是在鄱阳王寿宴上见过的寇婉婉么! 只不过…… 她的声音,怎么变成这般模样,娇娇滴滴,妖媚得入骨,好像一柄拂尘,撩拔着人的心田,令人无法忽视。 祝修远心中疑惑,在那寿宴上时,寇婉婉不是这种说话方式的啊! 她是那么的高贵,矜持……因为她始终面罩薄纱嘛,给人一种相对保守的印象。 可是现在…… “祝公子,自江州一别,数月未见,如今再见故人,奴家心里十分开心!” 寇婉婉继续以那种方式说话,并盈盈行了个万福。 直面寇婉婉,近距离听她以这种方式说话,祝修远脑门嗡的一声响,心神恍惚,心底深处竟隐隐生出一股冲动。 这妖精! 不过祝修远死死压制住了那丝躁动,脑门青筋直冒,并咬紧了牙根。 “哈哈哈……” 寇婉婉忽然大笑,放浪形骸,不过声音已经恢复正常,没有那种诱人犯罪的魔力夹杂其中了。 “祝公子,你当真是好定力啊,嘻嘻,果然不是一般人!” 寇婉婉直接瘫在一张椅子上,两腿交叠,架在小几上,放浪形骸,笑个不停,花枝乱颤,没了一点形象。 祝修远心中顿时一松,拱手还礼,并说:“婉婉姑娘,我来此,是为了感谢姑娘。” “哦,祝公子要感谢奴家什么?公子莫非……是要以身相许么?” 寇婉婉又用那种方式说话了,祝修远一时失神。 “姑娘说笑了,上次在鄱阳王寿宴上,姑娘点了在下的诗作为诗魁一事。” “公子……” 寇婉婉整个人的气质突然大变样。 架在小几上的两脚撤了回来,并拢在一起,也没再放浪形骸的瘫在椅子上了,而是端端正正的坐在上面。 并且,寇婉婉将手放在鼻尖下,微低着头,侧着身,发出哭啼之声…… 整个人看起来,就好像是受了极大委屈的弱女子! 祝修远顿时瞪大了两眼。 这寇婉婉又在搞什么名堂? “婉婉姑娘,你这是?” 寇婉婉只顾低头哭啼,并做出柔弱娇躯颤抖的模样,缩在那椅子上,格外惹人怜爱。 祝修远抿了抿嘴,再次拱手道:“今既当面感谢过了姑娘,那在下这就告辞!” 说着转身就走。 老实说,这寇婉婉“段位”太高,一会儿如妖精附体,一会儿又如戏精傍身,变来变去,令人应接不暇。 再者,当寇婉婉以那种方式说话的时候,那种魔力,那种娇滴滴的声音,简直太诱人犯罪了。 祝修远怕某一刻没忍住从而失守。 倘一失守,铁定掉入陷阱,到那时,一世英明及作为穿越人士的自豪,就全都没了! 得不偿失! “祝公子!” 不过祝修远才刚踏出两步,寇婉婉就叫住了他,以正常的语气。 “婉婉姑娘还有何事?” 祝修远驻足,不过并没有转过身去。 “祝公子,说到公子的诗作……公子昨日那首《琵琶行》,奴家已经欣赏拜读过了。” “哦?”祝修远诧异,转过身去:“传得这么快?” “公子!”寇婉婉抛了个媚眼儿,“其实……其实奴家一直关注着公子……哎呀公子你好坏,故意引奴家说这么羞人的话!” 祝修远歪了歪嘴,寇婉婉那两眼中,满是笑意,何来“羞人”? “公子,其实奴家也会弹奏琵琶,不如奴家弹奏一曲,公子也为奴家赋诗一首可好?” 寇婉婉那一双漂亮的眼中带着笑意,不过姿态却摆得极低,祝修远差一点就同意了。 “公子,那商人之妻琴技简陋,年逾三十,已是半老徐娘。而奴家正当妙龄,弹得一手好琵琶。公子都为那老妇作诗了,为何不为奴家作诗呢?” “莫非奴家还比不上一个半老徐娘的商人之妻么?” 寇婉婉泫然欲泣,表情声音等“表演”得极为精妙,显是戏精傍体了。 比真的还真。 “婉婉姑娘,你到底要说什么?再不言明,在下这就走了!” 祝修远咬牙,作势欲走。 “诶公子……” 寇婉婉一把拉住祝修远胳膊,竟力大无穷,祝修远身形顿停,还差点反弹回去。 祝修远不由看向寇婉婉抓住他胳膊的手,嘴角蠕动。 弱女子? 果然是装出来的。 这力道……与疯狂起来的董淑贞有得一比,都是“女中大力士”! “公子莫急嘛!” 寇婉婉讪笑着松开祝修远的胳膊。 “想见奴家的人,从城东头可以排到城西头,可是为何公子……公子……如此嫌弃奴家呢?竟不肯与奴家多待得一时半刻……” 祝修远看着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一时间还真分辨不清,她到底是装的,还是真情流露。 “婉婉姑娘……你这里……总让在下觉得诡异,加上婉婉姑娘你,始终不愿说出将在下叫来此处的用意……” 噗嗤! 寇婉婉笑了,“原来公子担心这个。” 寇婉婉一秒钟进入正经状态。 并缓缓在祝修远身前走过,带来一阵香风。 “不瞒公子,其实奴家与那邵州王,有不共戴天之仇!” “多少年来,每一个日夜,每一个寒暑,奴家都想亲手结果了那奸贼!” “但那奸贼势大,手下兵精将勇,身边更有高手保护,奴家无从得手。” 祝修远看着缓步走来走去的寇婉婉,脑袋跟随她的走动而转动。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妖精加戏精的寇婉婉……怎么瞬间就正经起来了呢? 换了个人似的。 至于她所说的话,更是让祝修远诧异,竟跟那叛贼邵州王有关。 并且,这妞真的有功夫啊,竟敢去刺杀邵州王…… 再联想到刚才,寇婉婉用手抓住他胳膊的举动,那力道…… 祝修远不寒而栗。 这寇婉婉,有“天下第一歌舞姬”的名头,又是“天下第一楼”花满楼的主人。 但她竟也身怀功夫,竟敢刺杀邵州王…… 寇婉婉,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身上还有多少秘密? “以前,奴家曾对天发誓,若谁能杀得了那奸贼,奴家就以身相许!” 寇婉婉倒是没有注意到祝修远的心里变化,接着往下说。 “什么?婉婉姑娘你刚才说什么?” 这句话引起了祝修远的兴趣,不由追问。 “公子……” 寇婉婉顿时“破功”,脸上堆满娇羞,娇声怯语道:“奴家曾对天发誓,倘若谁能杀得了那奸贼,奴家就……以身相许!” “这……太草率了吧!” “公子,你还不明白么?” “明白什么?” “公子以冲天的火阵,灭了那邵州王,尸骨无存,可算是公子亲手杀了那奸贼……所以,所以……” “不,不!婉婉姑娘,你那誓言太草率了,当不得真!” “公子,奴家已经知道,公子已娶了董家二小姐为妻。奴家可以……可以给公子做妾啊,只要公子愿意,奴家今晚就自荐枕席……” 寇婉婉又以那种语气说话,妖媚入骨,并且威力比前次更大,那是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魔力。 祝修远脑门的汗都流了下来。 他用尽浑身的力气去抵御那狂暴的躁动,都快站立不稳了。 忽然,祝修远只感气血上涌,体内有两股气在决斗般,随着轰的一声响,他眼前一黑,竟没了知觉,昏倒了过去。 …… 悠然醒转,两眼打开。 所见的竟是床帐的顶部。 祝修远心中骇得一跳,条件反射般坐起来。 原来他正卧在一个床铺上,这床铺很软,香喷喷,一看就是女子的绣塌。 “公子你醒了?” 寇婉婉坐在床沿,掩嘴而笑,红色的衣裙将寇婉婉那刀削般的脊背勾勒了出来。 祝修远一见这种情景,忙掀开被子查看自身…… 舒了口气,衣服都还在。 “嘻嘻,公子无故看自己做什么?” 寇婉婉在床沿上继续掩嘴偷笑。 “我刚才是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会晕倒?” 祝修远彻底掀开那香喷喷的被子,急忙从绣塌上了跳下来。 “对了,一定是那样!”祝修远恍然。 “公子说什么?” “婉婉姑娘,你这说话的声音是怎么回事?为何……” “公子,是这样么?”寇婉婉切换说话的方式。 祝修远一阵恍惚,立即点头道:“对,就是那样,你为什么要那样说话,刚才我感觉好难受,难受死了!” “奴家怎会让公子难受死呢?公子你嘴里是不是有点甜?”寇婉婉恢复正常。 祝修远砸吧砸吧嘴,满脸疑惑:“不错,的确有点甜,你给我吃了什么?” “一种补药,嘻嘻,公子现在是否感觉神清气爽了呢?” “的确,我感觉就像踏踏实实睡了一觉般,通体舒泰……婉婉姑娘你究竟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一味名贵药材熬练而成的补药,寻常人吃了,大有裨益,还有健体与壮阳的功效哟!” 祝修远嘴角抽了抽。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当你像那样说话时,声音中好似……好似包含着一种魔力般,让人想入非非,那是何故?” 寇婉婉掩嘴一笑,“既然公子问起,那奴家就告诉公子吧。” “因为奴家修习了一门秘法,叫做‘媚心术’,但凡男子,无论老幼,都不能逃脱媚心术所制……” “嘻嘻……不过公子放心,奴家极少对别的男人使用媚心术的,奴家以后只对公子使用,嘻嘻,公子,是不是很好玩?” 然而祝修远却早已呆愣在那。 半晌后,方才迷茫道:“秘法?媚心术?真有这种东西?” “有啊,不过其修习方法都是不传之秘,世人恐怕就连听都没有听过。” “那……有没有那什么……内功?或者内力?” “内功?内力?”寇婉婉诧异,“奴家没听说过,公子从何处听来?” “没什么,一本残破古籍罢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 祝修远感叹完,转头四下看了看,忽然说:“婉婉姑娘,时辰不早了,在下这就告辞!” “公子,你真的要走么?”寇婉婉施展媚心术,只不过威力没有上次那般大。 祝修远浑身震颤,笑道:“自然是要回去的,李兄和大山他们想必还在等我呢。” 其实在祝修远心中,他很想早点溜。 今天晚上,这个地方,他受到的震撼已经够多了。 就连对这个世界的“世界观”都发生了改变,因为“媚心术”这种东西都有了…… 再说,面对寇婉婉这妖精加戏精,总让祝修远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如在梦中。 虽然寇婉婉的确十分惊艳,但她越主动,祝修远就越抗拒…… 他要回去好好静一静。 “那公子隔日再来啊,奴家定当好生款待公子!” “一定,一定……” “哎哟,奴家心好痛……” “额……婉婉姑娘?” “奴家真心待公子,还不惜自荐枕席,可是公子却……却好生敷衍!” 寇婉婉扶着床柱,如弱柳扶风,娇娇弱弱,让人心中顿生怜惜。 祝修远扶额。 略感头疼。 又来了,又来了,寇婉婉又戏精傍身了! “怎么会呢!婉婉姑娘名传四海,想见姑娘之人可以排上百里,在下不才,蒙姑娘此番召见,心里已是感激不已,怎么会敷衍呢?” “那公子为何将奴家亲手绣的扇子送人?” 祝修远顿时“当机”。 扇子? 什么扇子? 还送人了? 他怎么没有一点印象。 寇婉婉见祝修远一脸茫然,顿时瘫坐在绣塌上,俯身扑倒,抱着被子,整个娇躯都阵阵抖动,并哭哭啼啼,像个林妹妹似的。 “婉婉姑娘,你这是……” 祝修远顿感头疼不已。 他虽然自觉与这婉婉姑娘不太熟,两人之间没有什么关系,可是此时此刻,竟让他有种“惹哭女朋友”的罪恶感…… “公子已经忘了……鄱阳王寿宴诗会……诗魁的奖品……乃是奴家亲手绣的一柄团扇……可是公子却将之送给了别人……公子也此事忘得一干二净……呜呜呜……奴家好心痛……” 祝修远更加头疼。 这个妖精加戏精,弄得也太真了一些。 正当祝修远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屋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禀少宫主,宫主使者求见。” 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很冷,但也很正常。 祝修远还没有咂出点味儿来,什么“少宫主”、“宫主使者”的,是什么东西? 那寇婉婉却早已一跃而起,速度太快,祝修远只觉眼前一闪。 并且她的“哭哭啼啼”也立即消失! 祝修远怔住了,心里又冒出一个念头:她果然是在装哭! 看着瞬间变了个人似的寇婉婉,祝修远继续迷茫,他总有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公子,请稍等片刻。”寇婉婉看向祝修远,眼中带着无穷笑意。 “既然姑娘有事要忙,那在下就先行告辞吧。”祝修远反应过来。 “不急,公子只需在此稍等片刻即可,不碍事的。” 寇婉婉笑意吟吟,不过当她转头看向房门时,脸上已经冷漠起来,眼中那无穷的笑意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进来吧!” 寇婉婉吩咐,声音中透着一种冷意。 吱呀! 房门打开。 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位女子。 一位做丫鬟打扮,应该就是方才在门外禀报之人。 另一位女子一身红衣,面罩红巾,两眼冷漠,带着一股杀气,一幅生人勿近的模样。 “少宫主!” “少宫主!” 两女一起行礼。 “起来吧。” 寇婉婉大刺刺的挥了挥手,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 旁边的祝修远看着这一幕,心里无比诧异。 等等…… 少宫主? 这是什么鬼? 还有寇婉婉,她怎么又多了一重“少宫主”的身份…… 好乱! 这寇婉婉究竟是什么人? 祝修远正失神间,却听那冷漠女子冷声道:“少宫主,这里怎会有一个男子?” 她那利剑般的视线扫视着祝修远。 “端正你的身份,你只不过是师父身边的一条狗而已,也敢对本宫不敬?”寇婉婉脸色骤寒。 “是,属下身份卑微,不该过问少宫主私事。不过少宫主,宫规在前,凡宫中弟子不能接近任何男子。” “可是如今,少宫主竟容留此人在房!为了少宫主着想,属下唯有杀了此人,以正宫规!” 那冷漠女子说着便已拔出剑来,寒幽幽一片,杀气逼人。 祝修远嘴巴一咧,不由后退一步,心说招谁惹谁了…… “贱人!住手!”寇婉婉爆喝,“你敢在本宫房里动手?” “为了少宫主,也为了宫规,属下不得不这么做!”那冷漠女人持剑逐步逼来。 “贱人,你当本宫不敢杀你?!”寇婉婉浑身爆发煞气,让祝修远觉得她陌生了许多。 “就算……” 就在此时,祝修远只觉眼前一花,根本没有看清,待眨了眨眼再看时,却见这屋中的形势已经彻底变样。 只见那寇婉婉,已如闪电般冲了过去,她手里握着一把匕首,刀刃部分,已全插在那冷漠女子心口…… 祝修远不由张大了嘴,瞪圆了两眼。 高手,寇婉婉是一个超级高手。 对这冷漠女子,她几乎是秒杀! 咚! 那冷漠女子倒地,心口上还插着那柄匕首,死不瞑目。 “吓着公子了?” 却不知何时,那寇婉婉已经返回,面对祝修远,眼中再次充满无穷笑意。 仿佛方才那人不是她一般…… 她还真是善变! “额……她是姑娘的属下?” “此人对公子起了杀心,奴家容她不得……” “好啦好啦,公子我们不管她了,公子随奴家来,奴家有样东西要送给公子。” 祝修远茫然着,被寇婉婉拉到屋中一处。 又茫然看着寇婉婉从某个盒子里取出一柄扇子。 此扇的扇骨,乃是象牙打磨而成。 扇面也是质地极好的丝绸,更特别的是,这扇面上刺绣的花朵,是凸出来的,是三维立体的,乍一看,祝修远还以为上面扎了纸花。 整柄扇子制作精美,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 “公子,上次那柄扇子经了他人之手,奴家虽赎回来了,不过不能再用,奴家已将之投入火堆焚化。” “这柄扇子,乃是奴家连夜所制,赠给公子,公子莫要再将之送人了!” “自然不会!”祝修远拿着那柄扇子,心里更加恍惚。 “公子,奴家杀了这个贱人,有些尾巴需要处理。今日是不能好好陪伴公子了,请公子先回,待来日,奴家定当亲自去公子府上……” “额……这不妥当吧,要不还是我来找你算了。”此话一出口,祝修远都想抽自己一个耳光。 “也好!”寇婉婉掩嘴而笑,眼中尽是阴谋得逞的笑意。 …… 从花满楼第四层楼下来,言大山他们果然还在等着,皆不愿打搅了祝修远的“好事”。 祝修远笑骂着,带着他们离开,然后各回各家。 回到江城伯府,已近午夜。 躺在这陌生的卧榻上,祝修远却久久不能入睡。 “今日发生了太多的事……” 祝修远闭着眼睛默念。 “宿醉醒来时,已是中午,因鄱阳王送来两个扬州瘦马,导致娘子不高兴……” “去了衙门,椅子还没捂热,这就赶来了京城……不知娘子此刻如何,有没有想我……嗯,今日在花满楼,我死死忍住了,也算是没有辜负娘子……” “在宫中的小朝会上……国相李忠,杨廷玉,钟山王,还有震泽王,以及皇帝的嘱咐……” “接着就是这江城伯府,好大一座府邸,娘子来了的话,可有得逛了……” “花满楼……却没想到,那寇婉婉竟是那样的一个人,她究竟是什么身份?妖精、戏精、高手、少宫主,各种身份一键切换……” 想着想着,一股困意袭来,不知何时竟沉沉睡去。 来到京城的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未完待续) 第359章 漩涡 啾啾啾啾! 呖呖呖呖! 咕咕咕咕! 鸟雀与斑鸠在屋外的树上欢快鸣叫,此起彼伏,清晰入耳,一派自然祥和。 祝修远悠然醒来,打开两眼。 原来天已经蒙蒙亮了。 缕缕晨光自门窗透入,将房内照亮,布幔帷帐、桌椅花瓶等已清晰可见。 “秋雯……” 几乎是打开两眼的瞬间,祝修远习惯性张嘴,呼唤秋雯。 秋雯是他的贴身丫鬟,一应起居、洗漱、更衣等,他都习惯了秋雯。 她总是那么的贴心,那么的仔细,有秋雯在,祝修远根本不用考虑诸如今天穿什么衣服等问题…… 然而,张嘴喊完后,这房中一应景象就闯入眼帘—— 这里,已经不是江州的董府了! 祝修远横卧床铺,侧头看着这屋中摆设。 一时恍惚,昨日发生的种种,立即塞满脑海…… 吱呀! 房门被推开。 走进来两个丫鬟,这是陈皇赏赐下来的丫鬟之二,比较陌生。 “老爷,奴婢等伺候老爷洗漱更衣。” 祝修远兴致不太高,任由两个陌生丫鬟摆弄着。 他心里一直在想秋雯,还有娘子董淑贞。 没有秋雯服侍,没有听见娘子那银铃般的笑声,他还真不太习惯。 洗漱完毕,又用了早点。 伯府的早点,其精美程度自然远超董府。 各色糕点,各色粥品,令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不过祝修远吃着这些精美的早点,没有娘子、大姨子董漱玉、岳父董诚等在一起,总觉得缺了点味儿。 吃完早点,祝修远仍旧沉浸在那种淡淡的愁绪中。 以前与娘子每日相处,还不觉得如何,这才分开没多久呢,他就觉得这日子也忒乏味了些! “不知娘子得知我突然赴京的消息,会如何呢?会不会闷闷不乐?” “还有漱玉……嗯,漱玉应该能理解,她可比娘子成熟多了。” “还有秋雯和夏舞,秋雯这丫头一下子没了服侍的对象,会不会迷茫?” “夏舞……她鬼点子多,希望不会撺掇娘子跑来京城寻我……” 偌大的江城伯府中,祝修远且欣赏园林景致,且自言自语。 直到一批人的到来,打乱祝修远的愁绪。 他投入“工作”的状态,那缕愁绪也就淡淡消散了。 却原来是工部的人到了。 昨日傍晚,在谨身殿小朝会上,陈皇令工部配合,供应一切人力、物力,以供祝修远就地打造出新式兵器。 好让陈皇及诸位将军见识见识威力…… 工部的动作挺快,这才过去一夜,他们就连人带物一起找来了。 应祝修远要求,工部派出的人是军器局大使,名为周冬,领了一堆工匠,还有数百车的原料物资。 祝修远在江城伯府中划出一块地方,围蔽起来,交给周冬,让他带着工匠在里面打造新式兵器。 反正府中地盘够大,划出去的这块地,只占总面积的一百分之一左右,完全没影响。 这个一上午,祝修远都跟周冬和工匠们待在一起。 给他们讲解如何打造新式兵器。 因在江州的时候就已经打造过了,故祝修远非常熟悉。 这些工匠也不愧是工部的,水平高超,远超江州工匠,所以进展很快。 忙碌中时间流逝得飞快。 转眼就到中午。 军器局大使周冬告辞,说要回家一趟。 祝修远也休息一会儿,在花厅用饭。 “老爷,老爷,有贵客到访!” 用饭间,伯府一个小厮跑来禀报。 “什么贵客?” “老爷,是金陵王和江阴王府上的小厮,特来送礼道贺,恭祝老爷荣升江城伯!” “这金陵王和江阴王,是什么人?竟然只叫了一个小厮来?” 祝修远略感头疼,陈国的各种王、侯等,其实挺多,他初来乍到,鬼才知道这两个王是什么人。 “老爷,这金陵王和江阴万,乃当朝皇后长子与次子,金陵王其人,更是当朝陛下的皇长子!” “皇后的长子?陛下的皇长子?” 祝修远稍稍惊诧。 这什么金陵王,竟是皇后的长子,也是陛下的皇长子。 然而诡异的是,他却不是当朝皇太子…… 当朝皇太子是尤贵妃之子刘深。 “金陵?!” 惊诧间,祝修远忽然想明白,这金陵王封号中的“金陵”,可不一般,乃是陈国都城健康城的旧称! 皇长子,却不是太子,但封号却以都城旧称命名…… 刹那间,祝修远觉察到,这其中恐怕牵扯甚大。 沉吟一番,祝修远做出决定: “就推说我忙着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无法抽身见客,替我感谢金陵王和江阴王的好意,心领了。” “注意,礼品让他们原封不动拿回去,不要收!” “是老爷!” 那小厮下去处理了。 却说那金陵王府上的小厮,吃了闭门羹,回去后,添油加醋,“诉说”了江城伯府如何不尊重金陵王和江阴王的事。 “气死本王……” 金陵王大怒,气冲冲就想冲出去,不过被其弟江阴王死死拉住了。 “皇兄息怒,皇兄息怒!” “那江城伯,不过只是一个小小伯爵,在本王眼里,只是芝麻粒般大小的爵位……竟也敢小瞧本王!” “皇兄息怒,皇兄莫急啊……” “二弟,你别拦着本王,本王咽不下这口气!” “那妖妇母子,骑在我兄弟两头上拉屎拉尿也就罢了,可这么个小小伯爵,竟也敢看轻本王……” “本王咽不下这口气,二弟,你别拦着本王,本王非要杀了那江城伯不可……” “皇兄,你是什么身份?可是堂堂皇长子啊,一品亲王!身份何等尊贵,犯得着亲自动手教训那江城伯么?” “唔……二弟,你说得也有道理。” 金陵王停止暴怒,也不往外闯了。 他整理了下衣冠。 终于记得他是个亲王了,哪能亲自动手打人。 “二弟,这江城伯辱我们兄弟俩,本王咽不下这口气,那江城伯必须付出代价!二弟你可有良策?” “皇兄,小弟哪有什么良策,何不请教皇兄府上的陈先生?” “噢,对,本王竟忘了陈先生。来人,将陈先生请来。” …… 江城伯府。 那小厮领命下去后,祝修远就再没有心情吃饭。 他丢下碗筷,带了言大山,在府中如园林般的花园中散步。 “大山,你觉得这府邸如何?” 祝修远闲极无聊,忍不住开始调侃言大山。 “恩公,属下觉得很好,属下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在这样美丽的花园中散步!” “呵呵,毕竟是皇家园林嘛!景致和规模自然不一般!” 言大山跟在祝修远身后,保持警惕的样子,却不搭话。 “大山,你想不想在这样的花园府邸中安家?再娶上一房漂亮媳妇,生上几十个娃?” 祝修远继续调侃。 “额……” 言大山挠了挠脑袋,铁塔般的大汉,脸上却浮现不好意思的红晕。 “恩公,属下……属下没有想过。” “啥?” 祝修远停下脚步,转身面对言大山,目光灼灼。 “男子汉大丈夫,说心里话,你很想的对不对?” “额……恩公……” 言大山扭捏起来,偌大一条壮汉,此时手脚竟无处安放,只不停挠头。 “说,你究竟想不想?你其实很想的对不对?” 祝修远嘴角上扬,第一次发觉调侃言大山竟如此有趣。 “恩公,属下……不想!” “嗯?!” “想!属下想还不成么。” “这就对了嘛。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尽管说,若你害羞开不了口,我就帮你提亲。” “哈哈,总不能让你跟着我,却一直打光棍吧,这可不是我的习惯。” “恩公,那个……那个……” “哪个啊?你一个壮得像头牛的大汗,竟扭捏如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真是丢我的脸!” “恩公……请恩公责罚!” 言大山耷拉下去脑袋,脸红如猴子的屁股。 “罢了罢了,此事倒是不急,你可以慢慢找,若遇到喜欢的,可以和我说,我帮你做主!” “嗯……还有,我着人在这府中西北角圈出一块地方,其中包含两座独立院落,再在围墙上打造一座府门,单独隔成一座府邸,留着等你娶老婆用,你说如何?” “恩公……多谢恩公……” 言大山还算没有彻底傻透,忙跪下大拜…… “老爷,老爷……” 这时,府中一位小厮叫着跑来,气喘吁吁。 “什么事?” “老爷不好了,今早上曾来府中的那位军器局大使……周冬,被人……被人打断了双手……” “什么!?” 祝修远两眼立了起来,脸色又是迷茫又是震惊。 “人在哪里,带我去见!” 祝修远已没有心情再调侃言大山,跟着那小厮,来到府门口。 果见那军器局大使周冬,躺在担架上,两手缠着很多布条,放在身侧一动不动。 显然是断了。 “周大使,你……你这是怎么了?” 祝修远皱眉,视线扫过他那被打断了的两手,最后看着他的脸。 通过今天早上半天的相处,祝修远其实比较欣赏周冬此人。 他技艺超群,会动手也会动脑。 (未完待续) 第360章 邀约 祝修远往往动一动嘴,周冬就知道该怎么做…… 称得上高手! 而祝修远对各行各业的高手,历来比较崇拜与敬重,因为他来自于一个尊重“人才”的时代。 并且,周冬的性格也很好,待人亲和,对上对下都挺好。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竟被别人打断了双手。 还是在他来他这里之后…… 等等! 来他这里之后,周冬就被人打断了双手! 为什么不是昨天或前天,而是现在,周冬来他这里之后就被人打断双手了呢?! “周大使,究竟是什么人把你打成这样的?” 祝修远凝眉,他已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 有人在故意针对他! 京城,固然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但也是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的地方,局势远比江州复杂。 “伯爷……是江宁县县令之子,张定,还有织造局大使之子,罗定。他二人指示家中恶奴……” 通过周冬一番诉说。 祝修远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周冬家有美妻,周冬中午回家,正好撞见张克与罗定带人,强闯入他家中,妄图欺辱家中美妻…… “张克与罗定见机败露,遂指示恶奴打断了我的双手,他们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谁叫我不长眼,来帮伯爷做事,如果我不离开伯府,他们见我一次就打一次,还要侮辱……内子……” “张克!罗定!” 祝修远握紧了拳头,从牙缝中叫出这两个人名。 他与张克和罗定两人,几个月前在江州就已结下梁子。 在鄱阳王五十寿宴上,祝修远曾让张克和罗定落了面子,又损失几十万两。 昨晚,在那花满楼,双方还打了一架…… 这两个家伙阴魂不散,祝修远不去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却缕缕主动挑事! 不解决掉这两个家伙,祝修远都没办法办事了! 他已下定决心,要干翻张克与罗定! 虽然祝修远也想安安静静的做个美男子,可总有人挑事,祝修远也只能应战。 这都是被逼的。 “伯爷,那张克与罗定,背靠当朝国相,权高势大,下官虽为工部军器局大使,却不能与之相抗。” “下官将内子送回娘家,并草草处理断臂后,就赶来……” “周大使,你受此伤害,其实全奈我啊!张克和罗定针对的是我……你双臂已断,应安心调养才是……” “不,伯爷,今天上午,下官听了伯爷高论,心中早已兴奋不已,就算双手断了,不能亲自动手。” “下官也要待在现场,亲眼见证伯爷的高论!” “周大使,你真是一个敬业的人!” 老实说,这一刻,祝修远心中十分感动,周冬此人,果然值得敬佩! “伯爷,什么是‘敬业’?” “没什么没什么……” 祝修远摆了摆手。 思忖一番,随后吩咐道:“周大使,我派给你一百金吾卫,助你迎回大嫂。从今天开始,你们就在我这府中住下吧。” “反正这府中空房间多!” 陈皇曾派给祝修远一千金吾卫,暂时充当他的家将。 昨日晚上,祝修远往江州董府送信之际,还同时派出五百金吾卫,保护娘子董淑贞和大姨子董漱玉来京。 现在江城伯府中,还剩下五百金吾卫。 派出一百金吾卫,助周冬搬家,完全绰绰有余。 “伯爷,这不妥……”周冬满脸激动。 “周大使,就这样定了,你在府中住下来后,安心助我打造新式兵器才是要紧之事。” “那就多谢伯爷大恩!” 处理完周冬之事,祝修远心情始终不太爽快。 张克,罗定! 这两个人,祝修远一直在寻思对策。 诚如周冬所说,这两人背靠当朝国相,而国相又权高势大,不好对付啊! “老爷,老爷,有客人到访……” 这时,一位小厮大叫着跑来。 “哦,又来客人了?这次是谁?” 祝修远抹了把脸,他心中还在思考如何对付张克与罗定的事。 “老爷,是花满楼寇婉婉姑娘身边的侍女,名叫小环,说是奉寇婉婉姑娘之命,来请老爷,赴花满楼一叙。” 那小厮笑得合不拢嘴,看起来十分高兴和激动。 祝修远奇怪,问道:“你笑什么?” “哎哟老爷,那寇婉婉姑娘名扬四海,天下士人,相见其一面而不可得,但老您却不一般,寇婉婉姑娘竟亲自派人上门来请……” “人家请我,又不是请你,你高兴个什么劲儿?”祝修远翻了个白眼。 “哎哟老爷,寇婉婉姑娘亲自派人来清,是何等的荣耀啊,即便没有请小的,可小的乃老爷府中小厮,也算是沾到了光。” “去告诉那小环,就说我现在没空,去不成花满楼,等以后得了空自当前去。” 祝修远丢下一句话,背着手直接走开。 “额……老爷……” 那小厮呆愣,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我家老爷也是一个奇人,竟谢绝了寇婉婉姑娘的邀请!” 小厮嘀咕着,一路出府门,去见那小环。 祝修远则径直来到隔离出来的区域,亲自指导打造新式兵器。 如此忙活了一个时辰左右,府中小厮来报,说周冬回来了。 祝修远忙奔向府门,果见一群金吾卫簇拥着周冬,及其妻子,还带着一大堆家当,正在进府。 周冬那妻子,果然是个美妻,生得甚是好看。 难怪张克与罗定两人,趁报复祝修远之机,竟企图侮辱周冬之妻。 祝修远亲自迎接,亲自安排,腾出一座小院,供周冬及其妻子居住…… 安排妥当,周冬拖着病体来到现场,继续指导打造新式兵器事宜,尽管周冬双手断了,暂时动不了手,但动嘴还是可以的。 时间在忙碌中流逝。 祝修远他们加紧打造新式兵器,这天色却不知何时暗了下来。 吃晚饭的时候,又有小厮来报:“老爷老爷,花满楼寇婉婉姑娘身边的小环姑娘,又来了……” “又来了?”祝修远略感头疼。 他想不明白,这寇婉婉好“贱”啊,她有那么多“粉丝”,还是超级狂热的,可是寇婉婉怎么始终与他“过不去”呢? 这都是第二次派人来请了! “莫非真是因为邵州王的缘故?”祝修远猜测。 不过随后他就否定,总觉得这个理由太过单薄。 寇婉婉,她的身份可不简单,甚是还复杂得厉害。 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他杀了那邵州王,她就死心塌地的要以身相许呢? 其中必定有其余的原因! “你去告诉那小环,就说我今晚要加紧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不能去了,请寇婉婉姑娘谅解。” 祝修远心里思考着寇婉婉的事,随口对那小厮吩咐。 那小厮得了令,立即下去。 不过没过一会儿,那小厮又返回:“老爷,那小环姑娘不肯走,说一定要见老爷一面。” “那就请进来吧!”祝修远揉了揉太阳穴。 不一时,小环进来。 “见过伯爷!” 小环脸上带笑,恭恭敬敬的欠身一礼。 祝修远一见此女,顿时了然。 昨天晚上,在花满楼寇婉婉的房中,那位敲门说有“宫主使者求见”的少女,不正就是这位少女么! 祝修远记得,当时此女面容肃然,声音也稍显冷硬。 可是现在,这小环脸上笑吟吟,一派亲和,与昨晚迥异。 看来不止寇婉婉善变,就连她身边的侍女也善变! “小环姑娘,婉婉姑娘两番遣人来请,在下颇感荣幸!” “可是在下皇命在身,的确有许多要事处理,难以抽空应婉婉姑娘之邀约,还请见谅!” “伯爷,今日中午,我家小姐就已备下一桌酒席,静待伯爷赴约。可是伯爷推脱未去。” “今日晚上,我家小姐又备下一桌酒席,此时此刻,我家小姐正倚窗盼望,丢了魂儿似的,正期盼伯爷赴宴呢!” “可是伯爷还是推脱有事,不能赴约,奴婢待会儿回去,恐怕我家小姐又得愁容满面……” 祝修远抽了抽嘴角。 这话说得,那寇婉婉真就那么想见到他? “小环姑娘言重了……可是我今晚的确有事……” “伯爷,若我家小姐今晚等不来伯爷,恐怕明日一早,我家小姐就亲自寻来府上了。” “那怎么行!” 祝修远头疼,惊得直接站了起来。 在府中接待女子,还是一位歌舞姬,这事儿被他那小娘子听了去,还不得打翻醋坛子啊。 不行,不行! “那伯爷今晚……” “罢了罢了,明日一早,我就去见婉婉姑娘吧!” 祝修远妥协,只要不让寇婉婉亲自登门,怎么样都行。 “嗯……”小环歪着头,做思考状。 “伯爷,若您明早亲自登门,自然是好极,可是今晚,长夜漫漫,小姐她……” “这……请恕在下无能为力。”祝修远扶额。 “不,伯爷有办法!”小环笃定。 “哦?”祝修远诧异,他能有什么办法。 “伯爷,您可以作诗一首,容奴婢带回,也好让小姐聊以慰藉,还请伯爷成全!” “这……好吧,取笔墨来!” (未完待续) 第361章 赴宴 不一时,笔墨纸砚备齐。 祝修远背着两手,沉思一番,蘸墨挥毫,三两笔写成一首。 将墨迹吹干后,折叠起来,交给小环。 小环忙双手接过,珍而重之贴身放好。 小环已取得墨宝,遂不再久留,欠身一礼后告辞而去。 …… 花满楼。 第四层。 某个房间中,烛火将整个房间照得透亮。 然而,这房中却十分安静。 那圆桌上,摆满了一桌酒宴,杯盘玉撰,菜是好菜,酒是好酒,就连杯盘碗碟等物也是镶了金边的。 但是,这圆桌周围空无一人,椅子空荡荡,筷子自打摆上去后,位置都没有再变动一下。 窗边。 寇婉婉半身坐上窗台,侧着头,望着楼下繁华的街道。 今夜,寇婉婉特意精心打扮过了,为了让祝修远欣赏她的真面目,她足足化了一个时辰的妆。 但见云鬓高叠,珠翠满头,三千发丝乌黑油亮,光可鉴人。 一张玉颜,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但凡是个男子,仍谁见了,无不叫人倾心。 她身段修长,一身红裙,将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半身鼓凸。 寇婉婉并拢着腿,斜坐窗台,两手压在红色的裙摆上。 那一双皓腕,白如雪,指尖纤细,形状极好,让人看了就摞不开眼。 此时,寇婉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笑,没有愤怒,只有稍许的期盼。 两眼呆呆的盯着楼下的街道。 街道繁华依旧,灯火如海,但是那个人,始终未曾出现! 不知何时,寇婉婉感觉压在红色裙摆上的手,那手背上微微一凉。 她缓缓转头看去,将手抬起,却原来是天上下起了稀疏的毛毛小雨,一颗雨滴,落在她那雪白细腻的手背上。 晶莹剔透。 下意识的,寇婉婉纤细手指动了动,她不由仔细看着自己的手。 只见指尖纤细,骨肉匀称,皮肤雪白,肌理细腻有光泽,那小小的指甲泛着光…… 多好看的一双手啊,可惜没人来与她一起欣赏。 看罢自己的手,寇婉婉的视线又落在手里握着的那张诗稿上。 这是写有《长相思》的那张诗稿,祝修远亲笔手书的。 “长相思。” 寇婉婉将诗稿展开,视线落在“长相思”三个词牌名上,嘴角不由勾动,并缓缓诵读出来。 “云一涡,玉一梭,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 “秋风多,雨相和,帘外芭蕉三两窠,夜长人奈何。” 诵读完这首词,寇婉婉呼吸顿促。 两手将那诗稿按在心口,迅疾,且用力。 在那汹涌的心口,那诗稿都已经变形…… 变成一只口罩展开的形状。 笼罩在红色长裙下的腿,动了两下,带动红色长裙跟着抖动。 于此同时,寇婉婉脑袋上仰,靠着窗户边框,灿如星辰的两眼,缓缓闭上,鲜红的樱桃小嘴微张,几粒细密贝齿依稀可见。 咚咚咚! 此时传来敲门声。 “小姐,奴婢回来了!”还有丫鬟小环的声音。 寇婉婉浑身一震,两眼打开,星眸绽放。 将诗稿撤回,用手捋着,将之捋平,并说道:“快进来,祝公子来了吗?” 简单整理衣裙,并将那诗稿贴身放好,忙迎了过去,莲步快移,拽动长裙,如一朵朵莲花绽放。 吱呀! 房门打开,却只有小环一个人进来。 寇婉婉脚步一顿,视线越过小环,看向门外,脸色失望中还带着一丝期待。 “小姐,奴婢没能请动祝公子。” 小环耷拉着脑袋。 “还是……没来吗?” 寇婉婉仍不死心的看着小环身后,那房门外。 “小姐,祝公子说,明日一早定会亲自前来!” “嗯,好。” 寇婉婉撤回视线,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颜。 “还有小姐……” 小环从贴身的衣服兜里取出那张字纸,两手亲自捧着递给寇婉婉。 “小姐,这是祝公子亲笔写下的诗词,送给小姐的。” “祝公子的新诗!” 寇婉婉两眼一亮,忙双手接过,迫不及待展开一看。 “诉衷情。”这时词牌名,寇婉婉念出来后,整个人都变了,两眼泛光,捧着那诗稿如获至宝。 “永夜抛人何处去?绝来音。” “香阁掩,眉敛,月将沉。” “争忍不相寻?怨孤衾。” “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寇婉婉念罢这首《诉衷情》,呼吸又是一促。 樱桃小嘴微张,眉毛,眼睛,嘴角,脸蛋等,全都在笑。 “小姐?” 小环见自家小姐神清有异,忙探头去瞧。 然而寇婉婉似乎沉浸在某种奇妙的境界中,无法自拔,两耳不闻窗外事,对小环的叫声竟闻似未觉。 小环瞪大了两眼,她明白,自家小姐又在“发癫”了。 接着,更令小环不可思议的事出现了。 只见那寇婉婉,两手将那《诉衷情》诗稿按在心口,像是梦游般,嘴角带着笑容,竟走向绣塌,合衣躺上。 两手就那么按着诗稿,按在心口,然后闭上两眼,嘴角上扬。 就那么睡了! 小环一路跟踪过去,杵在绣塌前,弯下腰,俯身盯着自家小姐这奇怪的状态,连连开口叫了几声:“小姐。” 可是寇婉婉置若罔闻,没过一会儿竟沉沉睡去,呼吸逐渐均匀。 小环瞪圆了两眼,她还是第一次见自家小姐这番模样呢! 在绣塌前呆愣半晌,见自家小姐已陷入沉睡,那张诗稿还被自家小姐按在心口,随着呼吸而缓缓起伏…… 小环摇了摇头,拉过被子,给寇婉婉盖上。 又轻手轻脚将那桌酒席撤下,再吹灭蜡烛,退出房间。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大清早。 祝修远起床,再次恍惚。 没见着勤劳的秋雯,也没见着笑声如银铃的娘子,他还真是不习惯。 用罢早饭,祝修远准备去隔离区域查看情况,经昨晚一番赶工,在新式兵器打造的这件事上,进度颇为喜人。 然而,府中小厮却来禀报:“老爷,花满楼寇婉婉姑娘的侍女小环,已在府门等候,说是前来接应老爷。” 祝修远脚步一停,拍了下脑袋。 “怎么忘了这事……” 祝修远看了看这小厮,又瞄了眼言大山,斟酌片刻。 “算了,还是去一趟吧,免得她果真跑来,那可就不妙。” 于是祝修远嘱咐了周冬,让他监督打造新式兵器之事。 他则带着言大山,出得府门,跟随那小环往花满楼赶去。 …… 钞库街,琵琶巷,花满楼。 第四层。 这里依旧静悄悄,与下面三层的喧嚣全然不同,总让人有种由闹市一秒进入世外桃源的错觉。 “祝公子,这边请。” 小环在前带路,这花满楼乃是一栋大楼,内里廊道错综复杂,祝修远虽然来过一次,却记不得路径。 “祝公子,到了,小姐正在此屋中,请进!” 小环推开房门,却不进去,只做了“请进”的手势。 祝修远点了点头,抬步走进,那小环则立即关闭房门,把她自己关在外面。 祝修远走进一看,只见一位仙子也似的大美人立在那,红裙及地,不是那寇婉婉是谁。 只不过寇婉婉已经摘下了面罩的薄纱,她那无比惊艳的玉颜,就那么直接展现在祝修远眼前。 祝修远呼吸顿时一滞。 好美! 这种美,跟大姨子董漱玉的美稍稍不同,不能放在一起比较,但无疑她们都是顶尖的存在。 至于娘子董淑贞,她其实还太小,脸蛋上的婴儿肥都没有完全消退,虽然也是美人胚子,但风格又有所不同。 寇婉婉的美,外敛而张扬,妍丽、鲜艳,如一朵盛开的鲜花,还是带着水珠的,十分夺人眼球。 她身材高挑,面如满月,却不显臃肿,更能给人一种充实满足之感。 相比之下,董漱玉则稍显清瘦,那是一种婉约的美…… 并且她又经过精心装扮,乍一看去,很难挪开眼睛。 “公子,你是第一个见到奴家真面目的男人!” 寇婉婉大方奔放,原地转了个圈。 霎时间,只见红裙舞动,彩带飘飘,披在肩上的青丝飘扬,珠翠跳跃,珠光宝气,发出环佩叮当之声。 不过这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寇婉婉本身来得好看,来的惊艳,来得刺激! 那红裙勾勒的身材,每一个弧度都是那么惊心动魄! 随着她的转动,那些弧度,就那么在空中肆意甩动…… 简直不可思议。 令人感叹其身体之柔软外,还浮想联翩。 “婉婉姑娘果然不愧天下第一歌舞姬的名头!” 祝修远呆傻良久,不由开口赞道。 “嘻嘻,奴家多谢公子赞赏!公子,奴家就地为公子舞一曲可好?” “额……不用了吧。” 祝修远稍稍收回视线,老是盯着寇婉婉看,总让他有种罪恶感。 “公子,奴家置备了一桌酒菜,公子请上座,奴家定当亲自斟酒布菜……” 寇婉婉抿嘴笑着,拉开一张椅子。 那桌上摆满了一桌酒菜,极为丰盛。 祝修远瞧了眼她那笑颜,拱手道谢后坐下。 寇婉婉果然亲自斟酒,又双手举杯,还准备亲自喂他吃酒…… 祝修远咧了咧嘴,赶忙拦下。 (未完待续) 第362章 黔国 【求推荐,求月票】 “婉婉姑娘,在下何德何能,竟蒙姑娘如此相待,在下可实在消受不起。” “公子……不喜欢?” 寇婉婉笑颜如花,她那笑脸,笑眼,以及抿着拉升的樱桃红唇,简直魅惑十足。 并且,寇婉婉还使出了“媚心术”,那声音就更增魔力。 祝修远顿时浑身一颤,暗咬牙关。 “姑娘请莫要再使用那媚心术了,不然在下即刻就走!” 祝修远板起一张大红脸。 老实说,跟寇婉婉待在一起,那种感觉的确十分新奇,太赏心悦目了,犹如做了一场美梦。 既是美梦,那就不真实,总有天会清醒的! “好啦好啦,奴家不用就是,公子真是的,吓死奴家了!” 寇婉婉姿态摆得十分低下,甘愿俯首做小,轻轻拍着心口,脸蛋上一副怕怕的表情。 祝修远见此,那嘴咧得更大了。 前天晚上,他亲眼所见,寇婉婉不仅会功夫,还是个超级高手,并且反手就杀掉一个人,还是她的属下…… 就这么一个人,竟然表现出怕怕的表情,还装得十分逼真…… 祝修远都无语了。 “婉婉姑娘,在下就是一个普通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而姑娘你花容月貌,名扬四海,拥趸亿万。” “但是为何……为何姑娘对在下如此相待,着实令人好生费解。” “公子,你喜欢奴家这样么?” 寇婉婉笑容不减,以手支头,长袖滑落,那手臂圆润而不臃肿,白得晃眼。 她一边说,还一边调皮的眨眼。 “自然是……喜欢,可是……” 这妖精,即便没有使用媚心术,祝修远的心脏也不争气的狂跳起来。 “公子喜欢就好,既然公子喜欢,那奴家就喜欢,嘻嘻……” “可是……天上不可能掉馅饼,姑娘如此相待,莫非是要从在下身上得到什么?姑娘的意图又是什么?” 祝修远深吸口气,干脆挑明了说。 “奴家的确想从公子身上得到一件东西。” 寇婉婉凑近,笑容依旧,吐气如兰。 近距离看她那张玉颜,简直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是什么?” 祝修远虽有点神魂颠倒,但也没有完全迷失其中。 因为祝修远拥有作为穿越者的自信与尊严,当俯视一切。 换句霸气点的话来说,就是:“吾为穿越众,当俯视世间一切人!” “公子的真心!” 寇婉婉咬着樱桃般的嘴唇,一字一顿的说。 “姑娘!” 祝修远直接站起身来。 “姑娘始终不愿说出你的真实目的,那么此地和姑娘,在在下眼中,就显得十分可怕。” “这地方,在下是不敢再待下去了,告辞!” 说着,祝修远拔腿便走。 “公子留步!” 寇婉婉立即拽住祝修远的胳膊。 “既如此,那奴家就将所有一切都告诉公子吧!” 寇婉婉松开祝修远的胳膊,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 “姑娘请说。” “公子请随我来……” 寇婉婉当先出门而去,并说:“奴家这就把一切都告诉公子,好让公子知晓,奴家对公子是真心的。” 祝修远跟在后面,晕晕乎乎,他不由抹了把脸。 什么意思? 寇婉婉这是在……表白? 祝修远如在梦中,总有种不真实感。 坦白说,寇婉婉的确十分惊艳,当真是一位“玉人”,仙子般的人品。 可是这么一位高段位的女子,怎么就缠上他了呢? 他没干什么呀! 恍恍惚惚,祝修远跟着寇婉婉的步伐,向第四层最深的一间屋子走去。 踏进那屋子,祝修远环视一扫,只觉此间空旷阴暗,布幔帷帐随风而动,整个屋子中只有一处有光线。 而当祝修远往那光线处看去时,顿时吃了一惊。 因为这里竟是一座灵堂! 那唯一的烛火,就来自灵前案上香烛的燃烧。 案上三张灵牌,在那烛火摇曳下,在后方的墙面上映出三个跳跃的阴影。 灵堂! 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将祝修远心中那丝旖旎惊得一丝不剩。 祝修远呆愣间,寇婉婉却缓步走了过去,祝修远忙立即跟上。 两人在摆放灵牌的案前停下。 此时,寇婉婉又变了。 变得庄严肃穆,无论是脸上,还是眼中,都没有一丝笑意。 “公子,这是奴家爹、娘、兄长的灵位。” 寇婉婉面容有些凄苦,声音中那种妖媚感也消失不见,变得有些柔弱,声线飘忽。 不过,祝修远却觉得此时的寇婉婉十分俏丽,又是另外一种韵味儿…… “不妥,在人家父母兄长灵前想这些,实在不妥!” 祝修远心中暗暗提醒着自己,转动视线,从寇婉婉脸上移动到那三张灵牌上。 然而祝修远看了一眼后,顿时惊呼,两眼瞪得铜铃那么大。 “婉婉姑娘,你说他们是你的爹娘和兄长?” “嗯!” “原来……” 祝修远跌撞后退两步,似乎要拉开距离,重新审视寇婉婉一般。 “原来你是……你是故黔国公主!” “公子所说不错!”寇婉婉转过身去,缓缓走动,接着说:“不过一个灭了国的公主,已算不得公主!” 声音中满是落寞与孤寂。 “故黔国皇帝,史栽勤政爱民,从谏如流,乃千余年来少有的贤君!却不知黔国为何……” 祝修远也是一阵唏嘘。 黔国,其实就是陈国的黔中道,十数年前,黔中道群山中,曾有一个小国,名为“黔国”。 祝修远一直在研读史书,所以知道这一段历史。 据史书记载,黔国覆灭的原因,与邵州王关系密切…… 等等。 邵州王? 祝修远猛然抬头,看向寇婉婉。 “公子,那邵州王,原为我黔国将军,但他却背叛了父皇,与陈朝里应外合……奴家爹爹、娘,还有兄长,皆葬命于此贼之手!” “奴家因缘得以存活,十多年来,一直以杀掉那奸贼、叛臣为目标,并曾对天发过誓,倘若谁能杀了那奸贼,奴家就……以身相许!” “额……这……” “公子以冲天火阵覆灭那叛贼,尸骨无存,算是亲手杀了此贼,为奴家报了大仇……” “公主殿下,此事留待以后再说吧,不……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噗嗤!”寇婉婉忽然笑了,“公子,奴家早已不是公主了,请莫要再叫公主殿下。” …… 两人回到原来那房间,在酒席前坐下。 一回到这个地方,寇婉婉立即变化,那个妖媚惑人的寇婉婉又冒了出来。 “公子,当真还要考虑么?” 寇婉婉眨巴着眼,坐在祝修远身侧,动来动去,都快挨着祝修远了……她这是故意的。 “婉婉姑娘,黔国虽亡,但你仍是皇族血脉,金枝玉叶。而在下……凡人之躯,况且已有娇妻,如何能再娶姑娘?不行,绝对不行!” 祝修远将脑袋摇得想拨浪鼓。 “公子,奴家甘愿做妾,做你的小妾,公子,有奴家这样的小妾不好玩么?奴家可以给公子暖被,可以给公子唱曲跳舞解闷哦!” 寇婉婉诱人十足的说着。 并且她说着说着,就靠了上来,将脸蛋挨着祝修远的肩膀,逐渐靠近。 “不行!” 祝修远立即将寇婉婉推开。 作为一个雄性动物,他自然喜欢纳寇婉婉为妾。 可是……单单一个大姨子董漱玉,他都已经卡在那里了,无法自拔,如何又敢去招惹另一位女子呢。 “公子,奴家的嫁妆丰厚哦,可以帮公子很多忙。” 寇婉婉不依不挠,又贴了过来。 祝修远无奈了,他一方面不想与寇婉婉纠缠在一起,可另一方面,他又怜惜其身世,不好对她喊打喊骂…… “婉婉姑娘,正经点,在下并不值得你如此对待!” 祝修远将之推开。 “公子,要说这个世界上,谁能值得奴家如此对待,就只有公子你一人了!” “不,不要……” …… 推拉许久,祝修远终究没有磨过寇婉婉,她霸占了祝修远的肩膀,将一颗美人头靠在上面。 而祝修远欲哭无泪。 唾手可得的“艳福”,他却要想方设法的阻止…… 这叫个什么事儿! “婉婉姑娘,你毕竟身份尊贵,乃是金枝玉叶,在下是绝对不愿纳你为妾的,因为那样会遭天打雷劈,作孽啊!” “嘻嘻,那公子就明媒正娶嘛,将奴家娶进祝家门啊!” 寇婉婉“霸占”祝修远的肩膀后,还不满足,一只柔荑在他衣服上摸来摸去,然后祝修远不时“帮她的手摆正位置”,如此反复。 “那也不行,我既娶了娘子为妻,岂有再娶之理,不行!” “奴家好生吃醋,难道奴家比不上那董家二小姐么?” “婉婉姑娘,在下言尽于此,时辰不早了,在下这就告辞吧!” 这磨人的妖精,时刻挑逗着他,祝修远真怕一时安奈不住,弄出人命的事来。 “诶公子……” 寇婉婉一拉,一按。 祝修远很可悲的发现,他竟然动弹不得了。 天啦! “公子,倘有一天,公子既不用休掉董家二小姐,又能将奴家明媒正娶的娶入祝家门呢?” “如果是那样,我就娶了婉婉姑娘!”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公子此话,奴家可是记在心上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祝修远却总有点奇怪,虽然明明觉得这种情况不可能,但总感觉会有那么一天。 “公子最近是不是在为两个人的事忧心啊?” 寇婉婉舒舒服服的靠着他的肩,吐气如兰,阵阵香气袭入鼻孔…… 祝修远需要好大的定力才能保持脑袋清醒。 “没有的事……” “江宁县令之子张克,江宁织造局大使之子罗定!” 寇婉婉口吐两个人名。 “你……你怎么知道?”祝修远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 “嘻嘻,公子,奴家有秘密手段,知道许多秘密,倘若公子答应纳奴家为妾,奴家就将这个方法告诉公子。” “不,此事婉婉姑娘不用再提,我心已决!” “好嘛,奴家真是拧不过公子……不过公子想扳倒张克与罗定,也不是太难。” “婉婉姑娘有办法?” “自然是有的……” …… “公子,这几本密宗上所载,乃张家与罗家犯下的罪行,极易寻找证据,公子可带回细细研读,相信很快就能寻得良方。” 祝修远皱着眉头接过,随手一翻,只见记载十分详尽,竟好似张家与罗家写的日记般…… “婉婉姑娘,这种东西……你怎么会有?” 祝修远断定,这些小册上的记载为真,因为太详细了。 问题是,寇婉婉怎么会有这种资料? “嘻嘻,公子,除非公子纳奴家为妾,奴家就告诉公子!” “那还是算了吧!” 祝修远将这几本小册收好。 “婉婉姑娘,在下在此,已经待了一个时辰,也该回去了,在下还有好多事要处理,告辞。” “公子是忙着回去接应董家二小姐吧。”寇婉婉酸溜溜的说。 “告辞!”祝修远抽动着嘴角,加快了脚步。 “公子,隔日再来呀!奴家穿上漂亮衣服跳舞给公子看,奴家还会弹琵琶,还会吹箫哦。” 祝修远加快脚步。 “公子慢走,若公子隔日不来,奴家就登门造访了,嘻嘻!” “放心,在下一定再来!” 祝修远心里发苦,狼狈逃离此地。 隔日,娘子董淑贞就该来了,到时候更不能让寇婉婉登门…… (未完待续) 第363章 .望夫石 【求推荐票】 江州。 时间拉回两天前。 也就是祝修远跟着那张公公,启程赴京的那天。 董府。 “夏舞,看剑!” 董淑贞手握一柄细细的长剑,挽了个剑花,摆了个姿势,一剑刺向对面的夏舞。 “小姐来得好!” 夏舞也手握一柄细细的长剑,好像在表演剑舞,与董淑贞你来我往,剑刃交击,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她们一对主仆,这是在练剑! 那丐帮帮主老乞丐,在董府小居三个月,期间除了调教言大山外,还顺带教授董淑贞。 这套剑法就得自老乞丐。 而老乞丐教授董淑贞的时候,夏舞也跟在后面学,老乞丐看在董府的美食上,干脆一并教了…… 这套剑法端的厉害,舞起来好看,实用性也非常强,直接将董淑贞的身手拔高了一个层次。 她俩主仆一得了空,就会演练此剑法。 今日,董淑贞格外高兴,心情很美丽。 因为突然闯入家里的两个美貌“扬州瘦马”,被夫君打发出府了! 还是她亲自看着她俩离开的。 那两个“琵琶精”走了后,就没人和她抢夫君了,那么夫君就能和以前一样,独独宠爱她一个人了…… 董淑贞心情大好,故唤来夏舞,一起演练剑法。 是演练剑法,也是一种游戏! “夏舞,那两个‘琵琶精’走远了吗?” 对练中,董淑贞抽空说话。 “小姐你就放心吧,我们送她们出门后,奴婢还暗中跟踪了一段路……” “那两个‘琵琶精’各自得了三百两,又得了小姐私下赠送的五千两,欢天喜地的雇了俩马车,出城而去……” “奴婢还听见那两个‘琵琶精’在马车里说,有了这五千六百两,她们准备找个世外桃源,置备几亩薄田,养蚕织布……” 当当当当! 金铁交击之声响个不停,两女一边练剑,一边聊天。 两位少女腾挪跳跃,衣裙飘飘,发丝飞扬,竟是一幅难得的“美人舞剑图”。 “如此甚好,甚好!” 董淑贞高兴大笑,心情激动下,将手上的细长剑舞得雪亮一片,都看不见剑刃部分了。 夏舞凝神应付,待董淑贞这波攻势稍缓,她又问道: “可是小姐,那可是五千多两呢,小姐大大方方的就送出去了,会不会……” “五千多两很多么?” “不多,大概跟五百两、五两差不多吧!” “那不就得了,用些银光闪闪的小石头,送走那两个‘琵琶精’,这笔买卖很划算!” “小姐英明!” “那是……” 然而,董淑贞的傲娇劲儿还没过去,祝修远的贴身丫鬟秋雯却跑了过来。 只见秋雯长裙不停摇曳,她两个小足在里面不停交替奔跑,不过步伐太小了,好像迈不开步子的样子。 还有她那一双手,不知怎么摆的,反正十分搞笑—— 秋雯很少像这样跑,竟好似不会跑步一般,她跑步的姿势怎么看就怎么惹人发笑。 同时,秋雯还在大叫:“小姐……小姐……姑爷他……姑爷他……” 正在舞剑的董淑贞,听见秋雯叫“姑爷他……”,立即停止舞剑。 并转过身去,脸上的傲娇劲儿还没有完全消散,笑问道:“秋雯?夫君怎么了?” 秋雯以奇怪的姿势跑步不停,越过东院的垂花门,进得庭院中。 “小姐,姑爷他……他被一个宫里来的太监带走了,什么东西都没有收拾,姑爷就走了,说是去了京城……” 秋雯喘气不止,那小圆脸上满是汗水。 她本想说清楚一点的,可是她肺活量就那么大,来不及。 然而,这就坏事了。 “夫君他……” 董淑贞立时呆愣在那,口中说出“夫君他……”三个字后,就再也没了声息。 哐当! 手中长剑也落地。 董淑贞一动不动,两眼定定的望着垂花门的方向,两眼无焦距,面无表情,好似一截木桩长在那似的。 “小姐?” 夏舞察觉异样,忙跑过来一看。 却见自家小姐成了这幅模样。 她忙将手中长剑一丢,两手扶着董淑贞两肩,摇晃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然而,董淑贞的魂儿好似被抽走了似的,动也不动一下。 任夏舞摇晃,她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两眼无神,只呆呆的望着垂花门的方向。 “小姐你不要吓奴婢啊,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夏舞吓坏了,扶着董淑贞两肩,用力摇晃,直摇得董淑贞发丝飞扬。 然而董淑贞还是那般模样,像是个橡皮人般杵在这。 “小姐!” 喘气不止的秋雯也被吓了一跳,两个丫鬟扶着董淑贞一起摇晃呐喊,然而董淑贞的眼珠都没有转动一下。 她那小脸儿,婴儿肥还未完全消散,此时却没了一丝表情,没有笑,也没有悲,看起来就好像睡着了的状态。 但她的两眼却是睁着的。 那圆圆的两眼,很大,睫毛很长,非常好看。 但此时,眼中却没了一丝神采…… “快去……通知老爷……通知大小姐……”夏舞都带上了哭腔。 “好,你在这看着小姐,我去……” 秋雯也是带上了哭腔,一边抹眼泪,一边跌撞外往外面跑去。 …… 董府大小姐董漱玉的院子中,书房。 董漱玉伏案而坐,左右各有一个丫鬟,分别是春雪和冬梅。 春雪掌灯,冬梅研墨。 董漱玉虽是女子,但也玩了把“红袖添香”,因为春雪和冬梅其实也算是小美女两枚。 董漱玉伏案,并非写字,也并非作画,更并非看书。 而是在整理一本小册。 那小册封面,写有几个略大的娟秀字迹:“搜珍密谱”。 小册内容,则是董漱玉一笔一划记录的做菜步骤,全是得自祝修远那《搜珍密谱》中的新菜式。 以前老乞丐在董府小居的时候,每日一道新菜,都是由祝修远口述,董漱玉亲自动手烹调的。 从第一道新式菜肴开始,董漱玉都会那新式菜肴的一切记录下来。 包括用料、步骤、注意事项等,记录得分外详细。 那是一本簿册,也是董漱玉多少个日日夜夜的心血,这都是她一笔一划写出来的。 (未完待续) 第364章 .不动 有时候还要熬夜。 不过丫鬟春雪和冬梅知道,即便是熬夜,小姐的脸上也是带着笑容的,非常甜美。 而这种甜美的笑容,小姐从没对别人展示过,自打她被冠上“克夫之女”的名头后。 就连新来的姑爷都未曾一见呢! 书房内,安静祥和,没有一丝声响。 只有翻动书页的细微声音,及研墨的沙沙声,间或庭院中的鸟鸣。 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一丝声响。 董漱玉主仆三人,全都沉浸在这一种安宁的美好状态中。 咚咚咚! 忽然,书房传来敲门声。 “大小姐,好消息!” 并传来一个丫鬟的声音。 “原来是小翠啊,进来吧,什么好消息?” 董漱玉听声辨人,搁下那本簿册,准备接见这位名为小崔的丫鬟。 吱呀! 房门推开,走进来一个小丫鬟。 “大小姐!”小丫鬟欠身行礼,“老爷遣人传来消息,说宫里来了一位太监,传了口谕,接走了姑爷,说是赴京面圣去了。” “哦!” 董漱玉立即站起身来,神清略显激动。 “此次燕军攻城,修远立下大功,入宫面圣也是应当,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董漱玉明显激动了,离开座位,来回走了两步,又问:“爹爹还有什么交代?” “老爷还说:姑爷立下大功,此番赴京,极有可能留在京中为官。请大小姐做好准备,一应钱粮衣物等,提前准备好,等得了确切的消息,再着人给姑爷送去。” “好,我知道了!” 丫鬟小翠退下,书房中又只剩下董漱玉、春雪和冬梅主仆三人。 董漱玉轻轻拍着手,走来走去,秀眉微蹙,陷入沉思,她这是在想,应该要准备些什么东西呢? 春雪和冬梅两个丫鬟,见四下无人,对视一眼,暗中点了点头。 “哎呀,这姑爷赴京,若果真在京为官的话,可就不能时常回来了。” 春雪看似是对冬梅说这话,可她不时瞥眼去瞧董漱玉。 “是呀,若姑爷不时常回来,我们可见见不着姑爷了。” 冬梅搭话,嘴角带着笑,并不时偷瞄自家小姐。 “这姑爷不在,对我们这些下人倒是没有影响,可是……” “可是就不能去庖厨,讲解做菜之法了,嘻嘻……” 两个丫鬟越说越过分。 “春雪,冬梅,你们两个皮痒了是不是?” 董漱玉俏脸已经绯红,不过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在那训斥两位丫鬟。 “咦小姐的脸怎么红了?” “小姐啊,奴婢们是在说二小姐呢!” “你们住嘴!” 董漱玉只觉脸颊滚烫,浑身血涌,被两个丫鬟调侃得差点无地自容。 不过小姐到底是小姐,她很快就调整过来,板起一张脸。 “修远赴京,倘若能在京城为官,对修远来说,自然是极好的!对我董家来说,也是好处多多!” “如此严肃之事,你们两个不知羞的丫鬟,怎生能拿来开玩笑?我平日教你们的东西,难道你们都还给我了么?” 见自家小姐“羞极发怒”,看来是“挠痒”过度,戳得狠了,不然小姐不会像这样训斥她俩。 春雪和冬梅心里均想:“小姐的脸皮好薄!不禁逗弄玩笑。” 不过也同时过来拜道:“小姐,奴婢们知道错了!” 董漱玉那滚烫绯红俏脸上的“怒气”未消,正待好生训斥两位丫鬟几句。 可就在这时,又有人跑来砸门,并带着哭腔大叫道:“大小姐……大小姐快去看看啊,小姐她……小姐她……呜呜呜……” 却原来是秋雯。 她先找来府中小厮去衙门通知老爷后,又亲自跌撞跑来董漱玉的院子,通知大小姐。 董漱玉虽是董府大小姐,但她却形同董府的“主母”,况且她还掌管着董氏茶庄,早已不是不知世事的懵懂少女。 她一听秋雯的哭喊,当即就觉得此事不简单。 所以董漱玉立即丢下春雪和冬梅,小跑过去,亲自打开房门。 正在砸门的秋雯不备,直接扑在董漱玉身上。 此时,春雪和冬梅也预感到了不妙,忙也立即跑过来。 三主仆将秋雯扶起,董漱玉忙问:“秋雯,贞儿她怎么了?” 秋雯哭哭啼啼,一时间竟找不到好的说辞,愣了一瞬,只哭着说:“小姐她……她不动了……” 不动了?! 董漱玉一个跌撞,差点就此栽倒。 春雪和冬梅赶紧扶住了:“小姐……” “贞儿……贞儿在哪里?”董漱玉声音都发颤了。 “在东院!” 董漱玉眼圈已经湿润,撇下众人,拔足奔向东院。 “小姐……小姐慢点……” 春雪和冬梅在后追跑,边跑边喊。 她们小姐的身体,其实不太好,因长年思虑过度,不见笑颜,经常吃药,其实是个病恹恹的美人儿。 像这样不要命的狂奔,春雪和冬梅很怕自家小姐出什么问题。 因此一路在后跟随,提心吊胆。 还要,一路无碍,董漱玉她们穿过垂花门,进得东院。 只见那庭院中,董淑贞站在那,一动不动,好似活死人般。 而夏舞边哭边摇晃着董淑贞两肩,摇得董淑贞额前的空气刘海一阵抖动,然而,却似乎没有效果。 “贞儿!” 董漱玉大叫一声,热泪横流,忙扑过去,将夏舞“挤”开,扶着妹妹两肩,上下打量着董淑贞。 也摇晃着大叫道:“贞儿,贞儿,你这是怎么了……” 董漱玉颤抖着两手,捧着董淑贞那婴儿肥的小脸儿,轻轻拍打,并捧着她的脑袋往上,与她对视。 “贞儿……贞儿……你怎么了,快醒醒,快醒醒,姐姐来了,姐姐来了……你这是怎了……” 董漱玉一边轻轻拍打着董淑贞的脸蛋,一边大哭大叫。 夏舞、春雪、冬梅,还有跟来的秋雯,四个丫鬟则立在一旁,纷纷抹眼泪。 或许是董漱玉轻轻拍打她脸蛋的动作,刺激到了她,董淑贞好似回魂,两只大眼复现神采,逐渐有了焦距。 董淑贞稍稍楞了一下,接着哇得一声大哭起来:“夫君……” (未完待续) 第365章 .省心 她抽着鼻子,泣不成声,已经哭成一个小花猫:“夫君不要我了……夫君走了……夫君不要我了……夫君走了……夫君不要我了……” 见董淑贞终于“活”了过来,董漱玉转哭为笑,忙搂紧了妹妹,轻轻拍打着她因哭啼而颤抖的肩背。 并连声安慰:“傻贞儿,修远没有不要你,他只是接到了陛下口谕,陛下命他即刻赴京……” “皇命不可违啊,所以修远才没有任何交代就走了,他并不是不要你了……” “真……真的吗?” 董淑贞渐渐止住哭啼,泪眼婆娑,模样极为惹人怜爱。 “真的!” 董漱玉轻轻抚着妹妹的秀发。 “傻贞儿,你想啊,修远在此次燕军攻城战中,立下了大功,陛下急于见到功臣,自然是令他即刻赴京的啊!” 董淑贞那小脸儿上泪痕遍布,她虽渐渐止住了哭啼,但还未完全止住,还在抽鼻子。 不过她也凝神听着,似乎要将姐姐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 “傻贞儿,修远此番立下大功,赴京必有重赏,爹爹预计,修远极有可能会留在京中为官,一定是个大官,到时候我家贞儿就是大官夫人了……” “姐姐……” 董淑贞被姐姐说得破涕为笑,不过又觉得才刚大哭过,此番又笑,实在不妥,于是干脆将脸面埋入姐姐衣服里,藏起来。 …… 通过董漱玉一番解说安慰,董淑贞终于开朗起来。 也彻底相信了,夫君并不是离她而去,而是赴京办正事去了。 不过经方才一番哭闹,董淑贞早已哭花了妆。 于是董漱玉亲自动手,给她补妆,还不时说笑话逗她笑,倒也祥和。 过了一会儿,董诚急匆匆赶回。 待弄明白怎么回事后,只长长的松了口气。 董淑贞历来就怕父亲,因见爹爹着急而归,结果没事,心里就怕,怕爹爹责骂于她。 可是这次爹爹却没有责骂她,反而还说了许多好听的话,竟是在安慰她…… 既然都回来了,董诚也就不急于返回衙门,就在东院的小客厅中,董氏一家人围坐一起聊天。 董诚将今日中午,那宫中的张公公来衙门宣读口谕一事讲了出来,讲给两个女儿听。 他言语间,满是地此事的憧憬,认为祝修远此番赴京,必有重赏! 并且极有可能留任京城,当上一个京官…… 并且董诚言谈间,似乎极为羡慕京官,对祝修远更是好一顿夸赞! 这话,听得董淑贞心花怒放,笑意吟吟,早就将方才的不愉快忘到了爪哇国。 得意起来的董淑贞,忽然插嘴,说出一句让董诚和董漱玉都心惊肉跳的话来。 只听董淑贞说:“爹爹,姐姐,我要去京城,去找夫君!” 董诚和董漱玉父女,惊得久久合不拢嘴。 “胡闹!” 董诚习惯性发怒。 董淑贞听了这声爆喝,顿时浑身一个颤抖,不由缩起了脖子。 “京城路远,你又未曾出过远门,人生地不熟,你拿什么去找贤婿?” 董诚抽动着嘴角,他这个小女儿啊,真是让他不省心。 “更何况,贤婿在京城,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我们都不知道,你急于这一时半刻做什么?” “老夫料定,贤婿在京城稳定下来后,必然来信,到时候我们知道了情况,再做安排也不迟!” 董漱玉也说:“贞儿,爹爹说得在理,我们还是等收到了修远的来信后,再做打算吧。” “如果修远果真留任京官,到时候你再去京城也不迟啊!”董漱玉安慰完妹妹,又对董诚问:“爹爹,您说是吧?” 董诚咧了咧嘴,眼神复杂,虽然他这个小女儿不让他省心,可是……他也放心不下。 但是,董漱玉都问了,董诚也只得回答道:“嗯,玉儿说得有理!” “那好吧!”董淑贞点了点头,算是认同姐姐和爹爹的话,不过她一双眼珠乱转,又在打歪主意。 心情复杂的董诚,偶然瞥见这一幕。 正所谓知女莫若父,董诚一见她这幅模样,就知道他这小女儿要作妖。 “玉儿,贤婿来信之前,你就陪着贞儿吧,把她看好了,莫要让她翻墙跑出去!” “啊!爹爹……” 董淑贞一慌,她心里才刚冒出这个念头呢,爹爹怎么就知道了呢? “女儿明白,请爹爹放心,修远来信之前,女儿定当与贞儿同寝同卧,一刻也不分开。” 董漱玉点头答应下来。 “姐姐……” 董淑贞忙转头看向姐姐,可怜兮兮,妄图利用“可怜”来打动董漱玉。 然而,这一套在董漱玉这里行不通。 那么,这事儿就这样定了下来。 聊完天,董诚离府,重返衙门,他身为江州刺史,真的有很多事要处理…… 而董漱玉也果真时时刻刻都盯着妹妹,同寝同卧,吃饭在一起,沐浴也在一起,片刻不离眼。 董淑贞几次三番妄图逃走,结果都被聪慧的董漱玉破解并拦住…… 转眼就到了晚上。 董漱玉的房间中。 绣塌上,董漱玉和董淑贞两姐妹并肩而卧。 今天白天,董淑贞已经尝试了多次,意图脱离姐姐的视线,均告失败后,到了晚上,天都黑了,董淑贞终于“认命”,不再找借口跑路。 安静的夜晚,房中也熄了灯。 可是董淑贞却无心睡眠,她心里正激动着。 董淑贞原本是仰躺着的,脑袋枕在枕头上,不过一双大眼却不闭合,咕噜噜直转。 诶,实在睡不着啊! 忽然,董淑贞翻了个身,变成侧躺,面朝姐姐。 她借着若有若无的光线,能看见姐姐的脸庞轮廓,还有鼻子,嘴巴,及下巴的形状……好美! 视线下移,只见那轮廓凹陷下去后,突然猛的上升…… 脖子那地方,倒好似一座山谷。 董淑贞心中顿时一喜,不由动手动脚,小手如游鱼般伸了过去…… “唔……” 黑暗中,董漱玉忽然秀眉微蹙,脸蛋发烫。 董淑贞没轻没重的,弄疼她了。 “贞儿,还不睡觉……”董漱玉想呵斥妹妹停手,可是那羞人的话,她说不出口。 (未完待续) 第366章 .夜话 “姐姐……这里,夫君定然喜欢!” 却没想到,董淑贞竟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董漱玉顿时浑身一紧,非常窘迫,呼吸顿促,樱桃小嘴不由裂开,口鼻一同出气。 “贞儿……你说什么胡话……” “姐姐,我没有胡说啊,有次夫君就说过,这里……需得起伏些才好,正所谓峰峦叠嶂,横看成岭侧成峰,方才是美景!” 董漱玉已无法开口说话,脑袋晕乎乎,心惊肉跳,心道:“修远竟与贞儿说这些……” 迷糊间,董漱玉不由想起她被鲁山山贼劫走的那次,在那贼窝里…… 祝修远曾狂飙鼻血,那鼻血还落在她的……一想到这点,再结合贞儿的话,董漱玉不由轻微颤抖起来…… 心道:“原来……原来修远喜欢我这样的……” “为此,我还伤心了好一阵,哎,夫君喜欢那样,可我偏偏没有……” 董淑贞不知姐姐已快崩溃了,还在那问:“姐姐,这里……如何才能像你这样呢?” “咦姐姐,你心跳得好厉害!” 黑暗中,董淑贞惊呼。 董漱玉脸蛋滚烫,若可以的话,她真想将妹妹的嘴缝起来。 董漱玉不回答,因为她憋着一口气,她怕这口气泄了,会出更大的洋相。 又过了一会儿,董淑贞忽然神神秘秘,好似即将要透露一个惊天的大秘密般,低声对姐姐说了一件事。 “姐姐,我悄悄告诉你,其实我已经怀了夫君的孩子,足足四个呢!嘻嘻,姐姐你说厉不厉害?” “什么?” 董漱玉吃了一惊。 “四个,怎么可能,你又……如何知晓的?” 董漱玉虽未嫁人,但也筹备过婚礼,所以知道得更多。 “姐姐,不信你摸摸就知道了。” 董淑贞牵引着姐姐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笑道:“姐姐,是不是鼓鼓的?” 董漱玉一摸之下,又吃了一惊,因为的确是鼓鼓的。 不过她是个理智且聪慧的人,稍稍一想,就觉得不可能,因为从来就没谁同时生下四个孩子的! 有了这个基调,董漱玉忽然又想到,今日晚间吃晚饭时,董淑贞曾大吃大喝…… 却原来是董淑贞心情好,故而饭量大增,大米饭就吃了三碗! 一想通这点,董漱玉不由哑然失笑,她这个妹妹,还真是…… 年少无知啊! “姐姐,厉害吧!” 董淑贞得意洋洋。 “厉害,厉害!” 董漱玉附和,她想给妹妹解释这件事,可是她也是一个黄花大闺女,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接着,董淑贞又跟姐姐“讲解”了生男孩生女孩的不同方式…… 董漱玉听罢,顿时明白,什么生女孩生男孩的不同方式哦! 恐怕是修远嫌她动手动脚,为了让她别乱动,从而忽悠她的说辞吧。 一想到那情景,董漱玉羞涩之余,又觉得十分好笑。 接着,董淑贞兴致高昂,又讲了在燕军攻城之际,她和夫君在城墙下的某间屋子中休息,她糊里糊涂摸到一条“蛇”的故事。 董漱玉听罢,呆了半晌,随即脸蛋再次滚烫,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 深夜了。 董淑贞抖出那么多“秘密”,得到了姐姐的一大堆“惊叹”,她终于满足了,一股困意袭来,便沉沉睡去。 可是董漱玉反而睡不着了。 她听着妹妹均匀的呼吸声,心中杂乱丛生,董淑贞所讲的那些“故事”,在她脑中不停展现,挥之不去…… …… 天亮了! 董淑贞精神倍好,而董漱玉却顶着两个黑眼圈。 两姐妹梳妆完毕,一起来到后厅,与爹爹一起吃早点。 董诚因见这调皮的小女儿还在,未曾溜出府,去京城寻找贤婿,故而心情大好。 董淑贞心情自然也不错。 三人中,就只有董漱玉神思不属,昨晚那些事……她还没忘掉。 心里就想长满了草似的…… 饭间,忽有丫鬟来报,说姑爷的信到了。 “夫君来信了!” 董淑贞瞬间激动,立即从座位上蹦起来,大叫一声,拔腿就想往外跑去。 “贞儿莫急!” 董漱玉见机快,一把拽住妹妹。 笑道:“那信马上就送来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你且坐下来等着便是。” “是啊,急什么,坐下来等着!”董诚也发话。 “哦!” 于是董淑贞乖乖坐下,不过那椅子,似乎长了钉子似的,她坐立不稳,老是动来动去。 董诚一看她这个样子,顿时摆出为人父的威严:“乱动什么,坐没坐相,你小的时候,老夫没有教过你怎么坐吗?” 董淑贞立即坐正,一动不动,只有一双大眼往门口的方向瞟啊瞟。 董诚训斥着小女儿,似乎找到了感觉,正准备再说两句,不过正当此时,那信已经送了进来:“老爷,大小姐二小姐,姑爷的信……” “快给我瞧瞧!” 董淑贞刻意维持的淑女形象,瞬间垮塌,一个健步飞过去,从那丫鬟手中夺过信封,迫不及待取出信件,展开看了起来。 董诚张了张嘴,却没再说什么。 而董漱玉则屏住了呼吸,两眼盯着妹妹手中的信件,眼中有神光闪过。 董淑贞急不可耐的看着那信,那婴儿肥的小脸儿逐渐绽放笑容,嘴角不停上扬,眼中神光爆闪…… 竟是满脸喜色! 董诚和董漱玉都紧盯着她的脸色,见了此番景象,他俩心中都是一松。 随即便好奇起来,祝修远在京城到底如何了? “贞儿,信中说了什么?” 董漱玉终究没忍住,开口询问。 她做梦都希望祝修远当上大官,功成名就! “爹爹,姐姐,夫君他……” 董淑贞已经乐得合不拢嘴,似乎说话都困难。 “夫君他……受封江城伯,并赐下了府邸、钱粮、奴仆等无数……” “江城伯!” 董诚惊呼,长身而起,从小女儿手中接过那封信,快速看了起来。 董漱玉动了动,不过终究未动。 只拿两眼紧盯着那封信件,不过她那清瘦的、极少露出笑容的脸蛋,已经浮现一缕笑容,很甜! (未完待续) 第367章 .赴京 【万更求月票】 “贤婿委托五百金吾卫,返回江州,迎接贞儿赴京,随后就到!” 董诚看罢此信,不由抚须畅笑…… 董漱玉终于接过了这封信件,逐字逐句的看去,待看见“江城伯”三个字时,她差点喜极而泣。 …… 待激动稍稍平复,董家三人围聚一起,商量着送董淑贞赴京的事。 “虽有五百金吾卫护送,天大的荣耀,但老夫这心里啊,还是稍稍不放心……” “这样吧,老夫再派出两百州衙的州兵,一起护送,这样老夫才能放心。” “爹爹所言极是!对了爹爹,女儿从此信中得知,陛下虽赐下钱粮、仆人等无数,但修远一人在京,只有言大山一个熟悉之人,女儿怕修远不习惯……” …… 董诚和董漱玉都在热烈讨论,各种事宜,各种安排等。 而董淑贞,此时却显得闷闷不乐,几番想开口,却始终未曾插上嘴。 待董诚和董漱玉讨论得差不多了,董诚口干喝茶的间隙,瞥见董淑贞的模样。 不由笑道:“贞儿啊,你马上就要赴京了,在京中,你当好生相夫教子,不可再像以前那般胡来,知道了么?” 然而,董淑贞却不回话,闷闷不乐。 “贞儿,你不是吵着嚷着要去京城么,可是我看你好像……” “爹爹,姐姐,我……我舍不得你们……”董淑贞带着哭腔。 “哎!” 董诚放下茶杯,他又何尝舍得下这小女儿呢? 可是嫁出去的女儿,始终是泼出去的水。 更何况,他这小女儿又不是去受苦受难。 “贞儿,身为女子,始终会有这一天的,你不用舍不得,又不是生老病死,倘若你想我和爹爹了,随时都可以回来,也就半天的路程!” 董漱玉宽慰道。 “爹爹,姐姐,要不……” 董淑贞抿了抿嘴,“要不你们和我一起去京城吧,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就不用分开了!” “胡闹!” 董诚猛得一拍桌子,那茶杯在桌上跳跃,发出瓷器碰撞的声音。 董淑贞顿时被吓得一缩脖子。 “婚嫁之事,乃人伦大事,岂可儿戏!况且老夫乃江州刺史,如何去得京城?” 高声训斥完,董诚语气又软了下来。 “贞儿啊,现在你已不是小孩了,你已嫁给贤婿为妻,就已经是祝家人了……” “去吧,不用想太多,你姐姐说的对,若想我们了,随时都可以回来……” “那东院,始终为你们留着……” “知道了,爹爹!” 董淑贞起身,跪地俯身三拜,颇有种拜别的意思。 …… 东院。 夏舞和秋雯正在收拾行装,春雪和冬梅等丫鬟也来帮忙。 而董淑贞呆坐在闺房中的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沉默无言。 “这个是必备之物,装上……” “这个是姑爷喜欢的,也要带上……” 丫鬟们还在热火朝天的整理行礼,一派热火朝天的模样。 董淑贞缓缓起身,在闺房中四处走动,看看这个,摸摸那个…… “小姐?” 却不知何时,夏舞走了进来。 “夏舞啊……”董淑贞瞄了她一眼,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小姐,奴婢想到一个主意,或可让小姐开心一些。” “哦,夏舞,你历来鬼点子多,你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董淑贞神色稍稍起了变化。 夏舞可是她的“军师”,鬼点子特多,说不定还真有好办法呢。 “小姐,老爷乃江州刺史,无论如何都不能与我们一起赴京的。但是我们可以把大小姐带上啊!” “对呀!”董淑贞两眼一亮,“我想起来了,夫君在信中说,陛下赏赐的府邸很大,可以带姐姐一起,反正够地方!” 董淑贞欢天喜地的去了,去找姐姐,说明此事。 然而,不久后,董淑贞返回,耷拉着脑袋。 夏舞忙问:“小姐,大小姐她不愿意赴京吗?” “姐姐说了,她要留在江州服侍爹爹,并且……姐姐说她作为一个外人,怎么可以住进江城伯府……” 夏舞眼珠一转,笑道:“小姐莫急,奴婢又得了一计。” “什么计啊,赶快说说!” …… 董府后厅,董诚、董淑贞、董漱玉三父女再度聚首。 “爹爹,此去京城,路途遥远,在路上……” 董淑贞抱着董诚一条胳膊,撒娇道:“女儿有些怕……而姐姐曾走南闯北,女儿想请姐姐陪女儿一同赴京。” “这?”董诚迟疑。 董漱玉却不说话,只坐在那,眼珠动了动,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等女儿到了京城,姐姐可再返回江州便是……” 董淑贞不停撒娇,将董诚的头都晃昏了。 “玉儿,你意下如何?” 董诚心里觉得可行,不过还是想征询下大女儿的意见。 “爹爹,这恐怕……” “姐姐,我常听你说起,那常州义兴县的紫砂矿如何如何,姐姐何不趁此机会,转道去那义兴县,亲自看一眼呢?” “嗯,玉儿啊,老夫也觉得你可以去一趟,顺便看看贤婿,他在京城如何,有没有需要置备的。” 董诚捻须。 听了这话,董漱玉忙起身拜道:“女儿谨遵爹爹之命!” 说完后,董漱玉感觉四肢百骸都在颤抖,有激动,有兴奋,还有一丝丝羞涩。 其实京城之行,董漱玉是想去的。 但是她的身份……去干什么? 不过既然董诚开了口的话,那就不一样了,她是“遵父命”去的…… 于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董漱玉也回去收拾行装,准备京城之行。 半个时辰后。 五百金吾卫来到董府。 此时的金吾卫,扮演的是祝修远家将的角色,故对董家人分外客气。 大街上围观之人无数,并且祝修远受封江城伯的消息,在人群中飞速传播。 得知消息后,江州城的百姓们更是激动,也有些遗憾。 激动的是他们的司马大人,先在三个月前的系列天灾中,拯救江州于水火,又在燕军攻城之战中,力挽狂澜。 祝司马是江州的大恩人呐! 如今好人终得好报,受封为江城伯,他们也为祝修远感到高兴。 不过高兴中也有遗憾。 那就是祝修远将不再留在江州了…… 金吾卫既到,董淑贞也董漱玉也就准备启程了。 一大堆行礼,还有夏舞、秋雯,春夏和冬梅等丫鬟,也一一跟着。 另外还有府中几个管事,如董一董二等。 他们要么是去帮祝修远打造新式兵器,要么是入驻崭新的江城伯府,协助祝修远管家。 陛下赏赐的仆人,终究没有董府去的仆人亲近! …… 一群人浩浩荡荡,奔赴江州码头。 整个江州城中三分之二的百姓,自发组队相送,直送到江州码头外。 “爹爹,女儿这就去了!” 码头上,董淑贞再次拜别老父亲,忍不住哭哭啼啼。 “去吧,记着,你以后就是祝夫人了,也是伯爷夫人,当谨言慎行,为夫婿争光,不可胡闹!” “女儿知道了……” 董漱玉扶着她,缓缓上船。 不一时,所有人和物都已运上船,江州衙门派出的二百州兵也上了船。 很快,董淑贞、董漱玉一行人出现在大船的甲板上。 “爹爹,再见!” 董淑贞用力的挥动着手,大船杨帆启航,沿着长江顺流而下。 “出发吧,尽早到达,到了后别忘了写信……” 董诚追出两步,可是终究赶不上快速远去的大船。 良久之后,那大船的风帆都看不见了,消失在远处江面…… “哎!” 董诚呆立片刻,转身而去。 一种孤寂落寞之感,油然而生。 早前董淑贞和祝修远刚刚成亲的时候,祝修远曾嚷嚷着要搬出去住。 那个时候,他就划出东院……他就是不想让女儿离他太远。 可是现在不同了! 他那贤婿祝修远,早已不是衣衫褴褛的农夫少年了。 而是一位伯爵,江城伯! 算是有了自立门户和自保之力…… 而与此同时,他羽翼下的女儿也就离他而去了。 (未完待续) 第368章 .王八 【求订阅】 话说今日一大早,用了早饭不久,祝修远就被寇婉婉的丫鬟请去,赴花满楼,见那寇婉婉。 在花满楼呆了一个时辰,祝修远方得“逃脱”。 “没想到婉婉姑娘……竟是故黔国公主……” 回去的马车中,祝修远闭目沉思。 “哎,亡国公主,自小失了双亲,她的身世也着实可怜,可谓是从天堂跌入地狱!” 祝修远坐在马车中,摇摇晃晃,不停感慨。 “可是她也太……” 祝修远眼前浮现寇婉婉逼他纳她为妾的画面,寇婉婉此女也太……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太奔放,“涩气满满”…… “也太不矜持了!” 然而祝修远嘀咕出口的,却是“不矜持”三个字。 “我固然间接或直接杀了那邵州王,算是替她报了大仇,也为故黔国铲除了一个奸臣、叛臣。” “可是也不用真的以身相许吧!她那个誓言,我怎么想都觉得不正常,应该是临时起意……” 马车中,祝修远嘀咕不停,在那分析寇婉婉。 “我,祝修远,虽然是穿越者,注定光芒万丈。可是目前为止,还没有表现在外啊!或者说,并未表现太过。” “也就是说,没有所谓的‘王霸之气’!那寇婉婉为何如此纠缠于我呢?她究竟图我什么?” “像她这么一位天仙也似的人物,身份也高贵,为什么就耐上我了呢?” 想到这里,祝修远不由取出那几本密宗。 上面记载了张克家与罗定家的犯罪记录,十分详尽,就好像是他们两家写的日记般。 祝修远随意翻开一本,粗略扫了眼上面的字迹。 忽然,祝修远脑袋一抬,两眼一睁,他又想到了一些东西。 “寇婉婉作为亡国公主,还是那什么‘少宫主’,她手下明显有一个组织!并且,这个组织还具有强大的情报搜集能力!” “不说其他,单单随手拿出记载张克家与罗定家犯罪记录的小册这件事,就能看出那组织的不凡。” 一想到这里,祝修远顿觉着几本密宗有些烫手。 而寇婉婉亲近他的模样,除了超越常理之外,还有那么一丢丢—— 阴谋的味道! “寇婉婉定然是看出来了,我祝修远具有某些非凡之处,所以不惜牺牲涩相,刻意接近我……” “其目的,肯定是为了她那亡国公主的身份,还为她手下那个组织服务!” 一想到这里,祝修远不觉挺直了腰背,在马车中傲然端坐。 笑道:“哎,我的光芒,指不定什么时候泄露过了……” “被那寇婉婉手下强大的情报组织察觉,所以……” “寇婉婉还真是慧眼识珠,哈哈……” 祝修远在马车中得意起来,从嘀咕,变成大叫大笑。 引得车外随行的言大山拍马上前问道:“恩公有什么吩咐?” “没有,没有,骑马要看路,不要分心!” 祝修远楞了愣,佯装训斥。 “是,恩公!” 言大山挠了挠头,不知恩公为何突然提醒他这个。 训斥完言大山,祝修远稍稍收敛了一点。 他暗自嘀咕:“可是,即便寇婉婉图谋我,刻意接近我,也犯不着用‘牺牲涩相’这招吧!我是那样的人吗!” “任你拥有绝美的皮囊,还会使什么媚心术,可是对我没用,因为我顶住了,哈哈,即便是岔气晕倒,我也顶住了……” “我真是太厉害了,我的定力真是太好了!” 祝修远最终得出这么个结论。 从钞库街的琵琶巷,到徐府街的江城伯府,路程不算太远。 祝修远尚沉浸在“自我夸赞”的状态中,马车就已到目的地。 下得马车,进入府中,祝修远先去隔离区域,查看新式兵器的打造状况。 不错,有军器局大使周冬在,完全不用祝修远担心,进度喜人,最快明后天就能成功,到时就能向陈皇及诸位武将展示其威力了。 在隔离区域瞄了眼,随口嘱咐了两句,祝修远又来到书房,将那几本密宗取出,伏案详阅。 “别的不说,婉婉姑娘手下那个组织的情报收集能力,还真是不错,太详细了!” 祝修远仔细翻看了两页,不由感叹。 正当此时,言大山忽然在书房外禀道:“恩公,好消息,恩母她们快到了!” “娘子她们到了!” 祝修远惊呼一声,随手将那密宗丢到一边,忙起身开门迎出,问道:“娘子她们到哪儿了,都有谁同行?” “恩公,据先一步赶回的董府小厮说,还有府中大小姐陪着一起。” “另有春、夏、秋、冬四位丫鬟,及董一和董二等府中管事小厮等。” “再有半个时辰左右,恩母她们的船就将抵达!” “好!” 祝修远非常激动,他已经想他的小娘子许久了。 还有大姨子…… 当然还有秋雯等。 “速速召集人手,随我一起去码头接人!” “是,老爷!” 府中小厮答应下来,并立即去安排。 这此去接应的,可是主母,他们不敢懈怠,应该争取留下一个好印象。 “还有,府中所有丫鬟小厮等,聚集起来,在府门口准备迎接娘子回府!” “是,老爷!” 随着祝修远一声令下,整个江城伯府鸡飞狗跳,忙做一团。 众小厮及丫鬟等,听说主母将到,全都不敢怠慢,纷纷按照老爷的吩咐办事。 即便有那不忙的,也装作很忙的样子,避免给人落下一个懒惰的坏印象…… 祝修远带着言大山,后面还跟着一大帮小厮丫鬟,快步往府门走去。 途中,祝修远边走边吩咐。 因祝修远非常激动,总是吩咐完了这个,就忘了那个,因此祝修远不停吩咐。 所以他们这个队伍中,不时就有小厮脱离,跑去执行祝修远的新命令。 当祝修远走到府门口时,一条长长的迎接队伍,早已经准备完成! 只见有马车十数辆,平板车数十辆,另有府中小厮丫鬟等五六十人,抽调来的金吾卫一百余人…… 这是很长的一条迎接队伍,差点将整个徐府街都给占满。 (未完待续) 第369章 .极品 徐府街这条街,原本就非常热闹繁华。 它的左边,是江宁县县衙,右边,则是大名鼎鼎的秦淮河畔,它夹在中间,人流量也非常大。 所以江城伯府的迎接队伍往街上一摆,顿时引发轰动,街上百姓纷纷驻足,指指点点,热议不断。 不知道新任的江城伯在搞什么名堂。 祝修远自然无暇顾及围观百姓们的反应,他快步登上马车,整个迎接队伍立即就出发了,往城外码头的方向进发。 …… 城外码头。 祝修远等一行人,已到达多时。 等了将近一刻钟左右,码头上忽有人喊:“来了,主母的船到了!” 原来是一个眼尖的小厮,最先发现董淑贞的船。 “终于到了!” 祝修远上前两步,极目远眺,只见那宽阔的江面远处,果然有一艘大船。 大船是官船样式,甲板上金光一片。 祝修远知道,那些金光,乃是金吾卫铠甲的反光。 因他曾派出五百金吾卫,远赴江州,保护娘子赴京。 既是官船,又那么多金吾卫,那就一定是娘子她们的船! 近了! 还有数十丈的时候,祝修远就见那大船甲板上,有一个小小身影跳跃着挥手,并随风飘来一个欢喜的大叫:“夫君……夫君……” 祝修远确信,那就是他家娘子的声音! 又近了。 甲板上的人影已经清晰可辨。 祝修远抬首望去,只见娘子董淑贞,大姨子董漱玉,还有春、夏、秋、冬四位丫鬟,及一堆董府仆人…… “娘子!” 祝修远挥臂。 “夫君!” 董淑贞在大船甲板上回应,蹦跳得很高,并挥动着双臂,活泼得很。 祝修远和言大山等,自然觉得董淑贞如此行为并没有什么不妥。 毕竟都习惯了。 不过,在江城伯府众小厮丫鬟眼中……他们的这位新主母,也太…… 怎么说呢,他们感觉不到一点点威严的感觉…… 这与他们心中的预想不太一样,因此不由呆愣在那。 大船终于靠岸。 甲板上的娘子、大姨子等,已经能看清了。 娘子活泼依旧。 而大姨子也还是一副清冷的模样,只不过祝修远可以感受到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有温度。 忽然,大船甲板上一片惊叫。 祝修远忙定睛看去,顿时一呆。 只见他那小娘子董淑贞,正攀上大船的船舷,摆好了姿势,准备往下跳! “贞儿……快下来!”董漱玉惊恐大叫。 “二小姐……”秋雯及董府跟来的仆人等,也失口大叫。 也有数十金吾卫,及数十江州衙门的州兵,情急之下,扑身上去,准备“抢救”董淑贞。 “娘子危险!” 祝修远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这大船高达数丈啊…… “夫君,我来了!” 站在船舷上的董淑贞,朝下大叫一声,随后纵身一跃,竟直接从高达数丈的船舷上跳下,直扑祝修远的方向而来。 那数十金吾卫,及数十州兵,皆扑了个空。 “贞儿……” “小姐……” 董漱玉等扑过来,也捞了个空,不由手扶船舷朝下大叫。 吓坏了都。 刹那间,祝修远目眦欲裂。 呆呆的看着“从天而降”的娘子,他的整个身体,都好似压了几百斤的重物般,呼吸都困难。 祝修远这是关心则乱,其实以董淑贞的身手,这点高度,完全没有问题。 “娘……娘子……” 祝修远不由张开双手,迈动双脚,计算董淑贞落地的位置,不停挪凑…… “夫……君……” 半空中的董淑贞,下坠的速度很慢,动作很漂亮,她伸展两手,做大鹏展翅状,一足打直,一足屈膝…… 仙女下凡似的落下来。 与此同时,董淑贞还在大叫“夫君”二字。 终于,董淑贞落地。 没有像颗大石头般砸下来,而是像一片羽毛般轻轻落地。 她那双足先着地,然后长裙再及地,双膝只稍稍弯了一下,便将下坠的冲力卸得干干净净。 董淑贞落地的地方,距祝修远的位置有数尺的距离。 “娘子你没受伤吧……” 祝修远保持双手伸展的姿势,扑了过去。 “夫君,我的身手好着呢,这点高度……” 董淑贞满脸带笑,那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蛋有些圆,肉嘟嘟的,笑起来很好看。 不过,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往前面跑的过程中,她竟摔了一跤,整个人往前扑倒。 幸好祝修远已经奔了过来,两人相距不足两尺,董淑贞直接扑在祝修远身上。 “还说没事!” 祝修远立即扶着娘子,用力搀着她,视线往下,看着她那双足:“是不是摔着腿了?” “没有,没有……” 董淑贞欢快如早起的鸟儿,顺势扑在祝修远怀里。 娇滴滴的说:“夫君,妾身就是有点晕船,脑袋有点晕乎乎的……” “知道脑袋晕乎乎的,还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娘子,你可吓死为夫了!” 祝修远仔细观察了下,见她那双足的确没有问题,不由弹了她一个脑瓜崩。 “哎呀!” 董淑贞以手捂头,随即笑道:“夫君,你还在……真好!” “说什么胡话,为夫不是一直都在么。好了,好了,快起来吧,这里好多人都看着你呢?也不害羞……” 董淑贞一听这话,整个娇躯不由一颤,脑袋从夫君怀中抬起,往外瞄了一眼…… 她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干脆重新钻进夫君怀抱,小声说:“哎呀夫君,好多人,妾身……羞死了……” 祝修远一乐,干脆将搀住她的手拿开,像根木桩子似的立在那,笑道:“谁叫你钻进来的,自己出去吧!” “不……好多人,他们要笑话我……不……” 董淑贞不动,还用劲儿往他怀中钻了钻,竟像个小孩子似的,闹起了脾气。 “那怎么办?总不可能将他们都杀掉吧。”祝修远挪揄。 “马车,夫君,把我抱进马车吧,待在外面真是羞死了!” “若要为夫抱你进马车,也可以,不过娘子你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好啊好啊,夫君请说。” (未完待续) 第370章 .府邸 【求收藏】 “以后切莫再像刚才那般从高处往下跳了!真是吓死人了!” “嗯!妾身记住了。” “好,走喽!” 祝修远趁董淑贞不备,弯腰来了个公主抱,董淑贞“啊”的尖叫着,两手不由环住祝修远的脖子。 祝修远抱着董淑贞,走向马车。 而董淑贞被抱在怀里,仰头看着夫君,不由痴了…… 整个码头上,就只有祝修远一个人在动。 其余人,江城伯府的小厮丫鬟等,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 他们之所有目瞪口呆,有两个原因。 其一,是这位新主母。 她……竟从数丈高的地方跳下来……也太奇葩,也太极品了吧! 其二,则是老爷与主母当众撒狗粮的举动,他们还真是……旁若无人呢! 老爷与主母倒是安逸了,可是他们的鸡皮疙瘩,却掉了一地…… 祝修远还真是旁若无人,他抱着娇妻,踏上马车,在马车狭小的空间中,他弯着腰,还要费力的抱着娘子,稍显吃力。 可是董淑贞却不愿下来,两手环着夫君脖子,只觉这一刻太美好了,真希望时光在这一刻凝固…… “娘子,已经到马车里了,你……还不松手!” 祝修远这身板的确不怎么行,他越来越感觉吃力。 “不要,你就这样抱着我吧……” 董淑贞十分舒服,还像只美人鱼似的,扭了扭腰,寻找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唔……娘子,为夫手麻了……” …… “贞儿,贞儿,你怎么样了……” “小姐,小姐……” 董漱玉领着春、夏、秋、冬四位丫鬟,匆匆下得大船,又匆匆赶往马车。 方才她们下船时,曾瞥见祝修远以公主抱的姿势抱着董淑贞的那一幕,她们下意识以为,董淑贞恐怕摔着腿了。 不然祝修远抱她干什么。 然而,当董漱玉她们火急火燎的赶来,一把掀开马车的帘子,往车中一看,顿时傻眼。 只见这马车中,祝修远大马金刀的坐着,而董淑贞呢,还被祝修远抱着,并且是以公主抱的姿势。 因祝修远是坐着的,董淑贞大部分身体重量,都压在他腿上,两手虽然分别环住了她的腰背及腿弯,但并不费力。 并且董淑贞两手也环着祝修远的脖子,保持公主抱最基本的姿势。 布帘掀开,董漱玉她们看着祝修远与董淑贞的同时,祝修远与董淑贞也看着她们…… “额……贞儿,修远,你们……继续……” 董漱玉将马车的布帘闭合,并将瞪圆了一双眼睛的秋雯、春雪、冬梅,及脸带姨母笑的夏舞拉到一边。 马车内。 “娘子,快些下来吧,刚才……好尴尬!” “嗯……” 董淑贞哼着鼻音,看似答应,可就不见她有任何动作,还耐着不走。 “听话,赶紧下来,莫要让他们久等,我们还要赶回府中呢!” 祝修远咧着嘴,抽出一手,重重拍了娘子某个部位一巴掌。 “唔……” 董淑贞感觉浑身都麻了,环着祝修远脖子的两手一松。 祝修远顺势将她放下来,让她坐在马车中,他再跳下马车。 “漱玉,你也来了啊!” 下了车后,祝修远哈哈一笑,掩饰方才的尴尬。 董漱玉抿了抿嘴,急道:“我是专程送贞儿赴京的,顺道……去义兴县查看紫砂矿……修远你别误会。”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祝修远又将秋雯、夏舞等一一扫过,她们纷纷行礼:“姑爷!” 祝修远点了点头,在人群中找到闲的蛋疼的言大山,吩咐他带队回府。 言大山自然领命,下去安排。 从江州来的人、物等,自然需要一一装车…… 祝修远则亲自请董漱玉上了另一辆马车,春雪和冬梅作陪。 再带着秋雯和夏舞,登上方才那辆马车。 诸事停妥,整个迎接队伍开拔,启程回府。 …… 一路畅通。 江城伯府府门前。 祝修远、董淑贞、董漱玉等人,纷纷下得马车,聚拢在府门前,仰头观看着恢弘阔气的府门。 “好大啊!” 董淑贞惊呼! 董漱玉虽然没有说话,但她也面露惊容。 秋雯、夏舞等,也是惊呼声一片。 这座江城伯府,它的规模,它的精美恢弘程度,远远不是江州的董府可比的! “娘子,漱玉,你们不知,此座府邸,原先乃是中山王府,后来又被改造为皇家园林,西苑。” “不过现在,它是江城伯府,是我们的家了!” 祝修远从旁介绍。 “哇喔,夫君好厉害呀,陛下竟赐下这么一座厉害的府邸!” 董淑贞自然十分开心,秋雯和夏舞等也喜上眉梢。 不过董漱玉……她却没有任何激动的神色。 方才祝修远话中那句“是我们的家了”,让她觉难为情,什么叫做“我们的家了”…… 再者,她可不是董淑贞这种不谙世事的小女娃,她一听这坐府邸,先是中山王府,后为皇家园林,顿时就觉得不妥。 “修远,这府邸先是中山王府,后为皇家园林,恐怕不妥……” 祝修远秒懂董漱玉之意。 笑道:“漱玉,你不用担心,陛下赏赐这座府邸的时候,在朝堂上就商议过了,最后无人反对,呵呵,放心吧……” “原来如此!”董漱玉点头。 看完府门,祝修远又领着她们走进府中。 “奴婢等见过老爷,见过夫人!” 早已等候在此的府中下人,一共数百人,一起行礼,那场面颇为壮观。 祝修远咳嗽了下,再隆重介绍伯府的主母,董淑贞。 随后,祝修远见夏舞轻轻推了董淑贞两下,并附耳暗语了两句。 接着董淑贞站出来,面对那数百下人,好生训了一顿话。 看她训话的模样,倒是像模像样的,只不过……她每说几句话就要回头盯夏舞一眼…… 祝修远顿时明白,恐怕董淑贞这些训话的内容,也是夏舞这机灵鬼鼓捣的。 董淑贞训完了话,算是坐稳了伯府主母的位子。 随后便把江州董府带来的仆人唤来,当众安排职位…… 忙完这些内务,稍事休息后,祝修远就带着娘子、董漱玉,还有秋雯、夏舞,及春雪、冬梅等,开始“逛”这座府邸。 …… 江城伯府,其实是一座“园林式府邸”。 它的主体是各种花园,小桥流水、碧柳莲池、亭台轩榭等等,应有尽有,且无一处重复。 拿眼睛随便往一个方向一瞟,入目俱是美景…… 相反,用于居住的院子,零散分布于各处,倒像是点缀。 这一路“逛”下来,美景自然是不断,看不完似的,不过祝修远的腿都走软了,却还没有彻底逛完。 “大山啊,你找人把府中的路好生修整一番,要达到……可骑马驰骋的程度,还不能扬起尘土……不然有事的话,来回通传都来不及。” 当众人在府中某处亭中暂歇时,祝修远对言大山吩咐。 “恩公,属下记下了。”言大山点头。 “夫君说得对,最好要有一个马场,要够大够宽,到时候我和夏舞就可以骑马玩了!” 董淑贞抱着祝修远一条胳膊,歪着头,做憧憬状。 “大山,听见了吗,修整道路的同时,也弄一个大大的马场吧!” 祝修远淡淡吩咐,不过听在董淑贞耳中,这句话简直就是天籁。 “哇,夫君,真的可以吗?”董淑贞两只大眼放光。 “自然是可以,嗯,娘子,你乃府中主母,有需要的话,可以直接令言大山去办,不用缚手缚脚的。” 祝修远继续淡淡的霸气的回答。 董淑贞顿觉此时的夫君不一样了,浑身都好似在冒光。 “那……夫君,可以养三匹……不,养十匹小马驹吗?我要骑小马!” 董淑贞试探着问,两只大眼仔细的盯着夫君。 一旁的夏舞也跟着激动起来…… “娘子,自然可以,方才为夫说过了,你乃府中主母,如有想法,只需给大山下令即可,不用像在江州那样,缚手缚脚。” “夫君,你最好了!” 董淑贞激动坏了,竟吧唧一声,亲了祝修远的侧脸一口,随后拉过夏舞与秋雯,主仆三人跑到一边,叽叽喳喳,商量要打造些什么好玩的…… 祝修远摸了摸脸,方才刹那的芬芳,让他心中悸动…… 这娘子,也太大胆了些吧,漱玉她们都还在呢…… 一想到漱玉,祝修远不由向董漱玉看去。 刚好,董漱玉也正好看过来。 “修远,贞儿胡闹,你可莫要过于骄纵她了!” 董漱玉脸色微红,因为方才董淑贞吧唧祝修远那一口,她也看见了。 祝修远咧嘴一笑,道:“漱玉啊,你对这府邸有没有要求,有的话也请说出来,我让言大山一起改造。” 董漱玉听了这话,脸色更红,整个耳朵都染血般。 并慌忙侧过身去,低声嗔道:“你……你胡说什么!” 董漱玉身旁的两个丫鬟,春雪和冬梅,互相对视一眼,各自后退,退到远处。 同时,她们心中都在大喊:“有内味了,有内味了……” 不过两位丫鬟在心里呐喊过后,又一起看向言大山。 此时,那言大山正立在祝修远身后,竖起两只耳朵…… 他并不是要偷听祝修远与董漱玉之间的对话,而是要听祝修远的吩咐。 老实说,言大山等得很着急。 这大小姐,你羞什么,恩公问你,你说出来不就得了? 害得他在这儿听了半天…… 忽然,言大山察觉身后的衣服被扯了一下。 回头一看,却原来是大小姐身边的丫鬟春雪。 言大山一脸茫然,刚想问为何扯他衣服,却见春雪食指竖于唇前,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这个手势言大山自然看得懂,不过他还是不明白,春雪为什么要扯他衣服。 见言大山一脸茫然,春雪那个气啊! 忍不住伸手拽住言大山衣领,拉着转身就走…… 言大山瞧着那只雪白的皓腕,抓着他的衣领,他顿时失了魂儿似的,不由自主,脚步移动,竟跟着春雪的拉扯走去…… 发生在言大山身上的事,祝修远和董漱玉自然不知。 祝修远见董漱玉脸红耳热害羞,不由大大咧咧笑道:“漱玉,我们都是一家人,客气啥,这府邸你也看见了,大得厉害,不把它改造一下,我这心里总不踏实。” “修远你……再说我就走了!”董漱玉起身欲走。 “诶等等……” 祝修远赶紧出声拦住。 陪笑道:“漱玉,我是这样的想的,这娘子呢,以后就跟着我长居京城了,必然是十分想念漱玉和岳父大人的。” “所以啊,以后我定会常邀岳父大人和漱玉你,来京小住几日。如此一来,我总得要为你们准备专门的住处吧……” 董漱玉听了这话,嗫嚅良久,方才小声说:“那就建座佛堂吧!” 董漱玉的内心其实非常复杂,才刚开口说完,她已经就后悔了…… 然而已经晚了,祝修远已在那大叫:“大山,再修一座佛堂,要大大的,将诸天神佛都装进去,全部塑上金身!” “恩公,属下记下了!”远处传来言大山的回应。 董漱玉欲言又止,又见祝修远都已经吩咐下去了,已成定局,遂不再说话。 只是心乱如麻。 (未完待续) 第371章 .夫唱 【求推荐票】 话说祝修远,将得自寇婉婉处的密宗,随手一丢,带人亲赴码头,迎接娘子和大姨子。 接到了人,又在府中游逛,一路走,一路歇,走走停停,将府中景致游了个遍。 待众人游逛完毕,返回府中主宅,时间已经来到了申时,下午四点钟左右了。 “这是我的卧室。” 众人游园归来,意犹未尽,祝修远又带她们逛起了主宅。 “秋雯,秋雯?” “姑爷,奴婢在。” “这间屋子就交给你了,按照我在江州府中的布置,重新整理一番。” “好的姑爷!” 祝修远身后的董淑贞,看着这间屋子,笑吟吟,拉着夏舞,抬腿就准备进去瞧一瞧。 “诶,夫君,你拉人家干什么呀?” 刚刚抬腿的董淑贞,却被祝修远拉着后退。 “夫君,我想进去看看……” “娘子,没什么好看的……” 祝修远自然不想让董淑贞发现,他房间中乱糟糟的模样…… 府中虽然不缺丫鬟,但被陌生丫鬟摆弄过一次后,祝修远就不准她们进屋了。 所以,祝修远房中是个什么光景……可想而知! 董淑贞虽有武功在身,是个高手,若她发力,祝修远铁定拉她不动。 不过董淑贞心里非常崇拜自家夫君,根本就没想过,以武力抗拒夫君的拉扯。 所以董淑贞被祝修远一把拉走,有些狼狈。 大姨子董漱玉在旁,看着这一幕,笑着摇头…… “娘子,这是你的房间,你看漂亮吧,为夫专门找了这个院子,我们两个的房间门对门,中间只隔了一个庭院,跟在江州的时候差不多。” 祝修远洋洋得意,两手扶着她的肩,将她板过来,看着她的房间,在那热情的介绍。 “夫……夫君,这是我的……房间?” 董淑贞脸色一黯,她本以为…… 要和夫君住同一个房间的,却没想到…… “是啊,你看此屋,多漂亮,多大啊,住起来一定舒服!” 祝修远沉浸在自己的热情中,他简直太感动了,为了找这么一个小院,当初他差点走断腿。 “漂亮……是挺漂亮的……” 董淑贞嘀咕着,两只大眼有些委屈,看着这房间,嘴角抽动。 她想给夫君说,她想和他住一个房间,可是……可是她实在难以启齿。 燕军攻城的时候,在那北城墙下,她尚敢要求同寝同卧,可是现在……她又不敢说了。 “夏舞。” 祝修远却是没有注意到董淑贞的表情,将夏舞叫来。 “诶姑爷有何吩咐?” “娘子的房间,就交给你了,务必要整理得舒舒服服的,让娘子住得开心!” “额……可是姑爷……” 夏舞迟疑,并拿眼睛看向董淑贞。 董淑贞神色一动,忙给夏舞使眼色,她不敢开口,只希望夏舞这丫鬟帮她开口。 夏舞递过去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后对祝修远说:“姑爷不和小姐住一个屋子吗?” “你个小丫头,还真是管得宽,照我说的做便是。” 祝修远这话听起来稍显严厉,可他脸上却带着笑容,更像是调侃打趣。 董淑贞急了,在祝修远身后,给夏舞连使眼色…… 夏舞眼珠一转,说:“可是姑爷,若姑爷和小姐分居,被府中下人们知道了的话,下人们一定会认为姑爷和小姐……” “哦,怎么?” “他们一定会认为姑爷和小姐感情……不和……” 夏舞低下头去,若平常人家,像她这样说,是要被掌嘴的。 祝修远身后的董淑贞,一听这话,两眼顿时一亮。 好主意!好点子! 她忍不住对夏舞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 “哈哈哈……这有什么,谁敢乱嚼舌根,家法伺候!” “可是……可是……” 夏舞一时懵了,不知该如何搭话。 “我与娘子感情甚好,岂能通过是否同住一屋来表现呢?娘子,你说是吧?” “是……是的,夫君说得不错……” 董淑贞心在流泪,不过表面上却赞同夫君的话。 还真是“夫唱妇随”啊! 逛完这座院子,祝修远又招呼众人穿过一道小门,来到隔壁一座院子。 这院子比方才那个都大,只是没有两间对门的卧室。 “秋雯夏舞。” “姑爷,奴婢在?” “这个院子也整理出来吧……漱玉,这里你可还满意?” 董漱玉稍稍一愣,随即明白祝修远的意思。 “不用麻烦,我和贞儿挤一挤就可以了,反正也就一晚上的事,何必麻烦秋雯和夏舞……” “一晚上?你……不多玩两天吗?好不容易来趟京城,怎么也得将京中景致通通逛一遍吧!” “对呀姐姐,反正都来了,何不多待两天……” 董淑贞稍稍着急,像个小孩子似的,拦腰抱住董漱玉,不舍道:“姐姐,你就留下来多陪贞儿两天吧!” “不了,爹爹一个人在江州,我得回去照料照料。” 董漱玉摸了摸妹妹的脑袋,笑道:“更何况,有修远在,贞儿你也不会孤单……” …… 祝修远与董淑贞两夫妻,轮番上阵,左右相劝,最终董漱玉点头,同意多留一天。 待后天一大早,她无论如何都要启程,前往常州义兴县查看紫砂矿。 祝修远和董淑贞劝了多时,始终留不住。 哎,有时候董漱玉倔起来也让人头疼。 所以祝修远他们也就不再劝。 是故,董漱玉在京城的这段时光,也就是这一天多点,祝修远和董淑贞都格外珍惜,始终陪着她。 那什么打造新式兵器之事,还有什么详阅密宗,然后寻找张克家与罗定家罪证的事,全都被祝修远抛到了九霄云外。 祝修远虽然有一颗“事业心”,也想趁此干出点名堂。 但是,这些事,在陪伴亲人面前,就显得苍白了许多。 董漱玉虽然只是大姨子,但祝修远早就将之当成了亲人,更何况,她后天就要离京了。 下一次相见,还不知是什么时候,趁此机会,能多陪一刻是一刻吧。 众人逛完主宅,就在主宅的花厅里暂歇,聊天拉家常。 (未完待续) 第372章 .歌姬? 傍晚,自有美酒佳肴款待。 饭后,众人在花厅又聊了一阵,直到董漱玉打哈欠了,众人方才散去,各回各屋。 祝修远的房间,经秋雯一番收拾,早已干净敞亮,摆设与家具等井然有序,加之又有秋雯的服侍了,一切仿佛都回到了江州董府…… 董漱玉最终也没去隔壁的院子休息,而是与妹妹同寝。 一夜无话。 隔日一大早,众人吃罢早饭,就张罗着出府游玩事宜。 董漱玉明天就要走了,所以今天,祝修远和董淑贞的兴致都挺高昂,似乎要把未来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游玩,全都压缩在这一天。 上午,他们出城,将京城周边景致游了个遍。 下午,回城,将城中诸景游了个遍。 晚上,他们租了一条游船,雇了几个船夫,泛舟十里秦淮…… 这是今日游玩的最后一站。 晚上的秦淮风光,自然是格外喜人。 只见岸边灯红柳绿,河中游船璀璨,岸上人流如织,热闹喧嚣,遍地人间烟火,一派祥和盛世的景象。 祝修远租了一条大游船,楼高三层,甲板宽阔,船上灯笼一串串,随着大船的摇晃和风儿的吹拂而摇曳…… 船舷处,置备了一方小桌,桌上佳肴美酒、时令水果、干果茶水等,应有尽有。 祝修远、董淑贞、董漱玉,三人围桌而坐,一边聊天,一边满足口腹,一边欣赏河中或河岸的美景。 “十里秦淮,果然不愧为天下第一夜景,果然不错!” 祝修远瞅着这秦淮河河面,波光粼粼,河中众船的倒影碎成一片,就好像这河面会自主发光般,美得令人心醉。 “大好河山,花花世界,可惜,前段时间燕军犯边,差点毁了这大好河山!” 董漱玉端坐于椅上,手里捏着一个茶杯,翘着兰花指,口中却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姐姐多虑了,有夫君在,就算有百万燕军犯边,也毁不了的,哈哈哈,夫君,你说是不是……” 董淑贞一整天都很高兴,嘻嘻哈哈,若不是祝修远吩咐夏舞和秋雯拉着她,她早就从这艘船,跳到那艘船,跟别的船“打招呼”了…… “哈哈,娘子说得不错!” 祝修远稍稍喝了几杯酒,有点微醺,听了董淑贞的“疯话”,他竟在那大言不惭了。 “修远,你喝多了。” 董漱玉提醒,心说这修远和贞儿还真是一对儿。 “也就几杯而已,我可没醉,今日难得心情好,来来来,漱玉,我敬你一杯……” 祝修远提起酒壶,给董漱玉斟了一杯,又给自己的杯中蓄满。 “夫君,我也要,我也要!” 董淑贞也将杯子拿过来。 “好,今天高兴,一起喝!” 倒完三杯,放下酒壶,举起酒杯,笑道:“娘子,漱玉,我们干一杯,今天玩得真是太高兴了!” “好吧,不过修远、贞儿,喝了这一杯后,就不可再饮了。”董漱玉也举杯。 “好!” “好!” “干杯!” 饮酒毕,董漱玉忽然说:“修远诗才无双,仅有的几篇诗作,都是传世之作……今日游遍了京中诸景,又畅游了秦淮河畔,不知修远是否有了诗兴?” “对呀夫君,快作诗一首,好教这秦淮河上的人知晓,我家夫君最厉害!”董淑贞也来起哄。 一听说作诗,祝修远就是一瘪嘴。 不过见董漱玉和娘子两人,都是一副期待的模样,他又不想扫了她们的兴。 哎! 那就“作”吧。 反正他是抄多了不怕痒…… “祝兄?!” 不过此时,一个惊喜的声音突然想起,从后面传来。 祝修远忙回头一看,却原来是刘文彩,站在一艘游船上,后面一大堆儒衫冠帽的人,看起来都是些文人雅士,或者读书人之类的。 “祝兄,还真是你呀!” 两船靠近,刘文彩十分激动,似乎还想跨船而来,不过船舷太高,他跨不过来。 “刘兄,哈哈,好巧,刘兄也来此游玩?” “正是如此……” 刘文彩转身,对身后的文人雅士等大声介绍道:“诸位,这就是我给你们提过的,千古名篇《琵琶行》的创作者,江州司马……不,现在已经是江城伯了!” “原来是伯爷,幸会幸会……” 一帮文人雅士齐齐弯腰拱手。 “伯爷的诗才果真无双,那一首《琵琶行》,学生已将之写出,挂在床头……” “伯爷不仅有《琵琶行》,还有《长相思》、《清平调》等,皆是传世的名篇啊……” …… 面对众人的恭维,祝修远自然保持谦虚。 “哈哈……嗝……伯爷……果真是……嗝……风流才子啊,在那江州……嗝……遇见一……半老徐娘的……嗝……商人之妻……” “就能写出……嗝……传世名篇《琵琶行》!现在……现在伯爷……嗝……船上两位……歌姬……哈哈……嗝……不知伯爷……是否已有大作……” 此人醉醺醺,衣冠楚楚,摇摇晃晃,说出的话却让祝修远两道眉毛凝了起来。 歌姬? 哪来的歌姬? 此人说的歌姬,应该是指董淑贞和董漱玉吧! 一股火气从脊柱骨冒出,直冲脑门,长袖中,祝修远已经握紧了拳头。 文人士子们,并不知道,此话已经触及祝修远的逆鳞,还认为这是一件风流雅事,故纷纷起哄…… 如此一来,不仅祝修远怒火冲天,就连那醉醺醺的刘文彩,也被惊得酒醒了大半。 什么歌姬! 那是祝兄的娘子,那是祝兄的大姨子,哪来的歌姬,这不是侮辱人么…… 船上。 董漱玉秀美微蹙,放下茶杯,两手搁在膝盖上,低头不语。 而董淑贞则转动着两只大眼,还没弄清楚状况。 “闭上你的臭嘴!” 被惊得酒醒了大半的刘文彩,怒极爆发,反手一巴掌甩出,“啪”的一声巨响,将那酒醉打嗝之人扇飞。 所有人都惊呆了,瞪圆了两眼。 什么情况这是? “小王爷,小王爷,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有人赶紧拉住了暴怒的刘文彩:“他就是喝醉了酒,胡言乱语,小王爷莫要往心里去……” (未完待续) 第373章 .逆鳞 其实这人并不知道,刘文彩因何发怒,但小王爷就是小王爷,他发怒了,那么就一定是那酒鬼说错了话…… “小王爷饶命,小王爷饶命……” 那酒鬼刹那清醒,他本就是一个落魄书生,靠依附小王爷,才能在这十里秦淮畅游。 今见小王爷暴怒,顿知自己说出了话,触怒了小王爷,遂又是鞠躬又是作揖,赔礼道歉不止。 “你是什么东西,胡言乱语,你知道那两位姑娘是什么人吗?那可是祝兄的娘子、大姨子,乃是江城伯夫人!” “你这狗东西,竟敢说江城伯夫人是……是歌姬!你侮辱江城伯,侮辱祝兄,就是侮辱我!我打死你……” 刘文彩大怒,冲过去准备拳打脚踢,但被很多人死死拉住了。 他们那船上,顿时一片混乱。 “江城伯……夫人!” 那酒鬼惊骇已极,不由双膝触地,浑身的力气都好似被抽走般。 陈国的勋爵,地位是高贵的,甚是隐隐盖过朝堂百官,妥妥的特权阶级。 即便祝修远只是一个最小的伯爵,但也远不是身为白丁的读书人可以招惹的。 此人侮辱江城伯夫人,那简直是在找死! 就算祝修远指使家将,将此人杀了,也只需赔偿相应的钱财即可,官府根本不敢管,不敢闯入伯府拿人,也无法可依! 因为“陈国律”中,就规定了这一点,极大保护了武将的权力! “什么!你这个大坏蛋,敢骂我和姐姐,夏舞,上!” 董淑贞终于弄明白了,顿时怒极。 招呼了夏舞,两女原地一蹬,身体离地,足尖在船舷上一点,像老鹰俯冲般,直接飞上对面的船。 “娘子!” “贞儿!” 祝修远和董漱玉大惊失色。 不过随后想到董淑贞的身手,根本不会出问题,遂作罢,只紧盯董淑贞和夏舞的身影…… 而对面船中,无论是刘文彩,还是拉扯刘文彩的文人士子,全都呆了,呆立原处。 看着直接“飞”过来的江城伯夫人,及一位丫鬟,半天开不了口。 这么生猛的么? 董淑贞和夏舞自然不理会这些人,两女直接落在那酒鬼左右。 一人抓一肩,提着此人,就像老鹰捉小鸡般,将这酒鬼抓回了船,扔在甲板上。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小人有眼……” 那酒鬼魂飞魄散,落在甲板上后,立即跪地拜道,边拜边求饶…… 然而,怒极的董淑贞才不管。 “我打你,打你,打死你,叫你胡说八道,辱我和姐姐的清白,我打死你……” 董淑贞和夏舞彻底暴走了,拳打脚踢,那酒鬼根本逃不掉,被揍得嗷嗷叫。 此时此刻,除了董淑贞、夏舞和那个酒鬼之外,所有人都傻在原地了,呆呆的看着拳打脚踢的江城伯夫人…… 他们纷纷张大了嘴,久久合不拢。 祝修远身后,言大山不由后退一步,眼前的场景,触及了他心中某些疼痛的回忆,实在……不忍直视啊! “伯爷请手下留情,饶他一命,再打下去他就没命了,伯爷请手下留情……” 对面船上,有人求情,应该是这酒鬼的友人。 “修远,得饶人处且饶人,再打下去就出人命了,停手吧!” 董漱玉心软,也求情。 祝修远见那酒鬼,在董淑贞和夏舞的拳打脚踢下,声息逐渐弱了下去,便吸了口气,高声叫道:“娘子,停手吧!” 兀自骂骂咧咧并手脚不停的董淑贞,闻言立即住手。 并小跑过来,笑颜如花:“夫君放心,妾身虽打了他个半死,但未伤及命脉,他死不了!” 祝修远点了点头,举步走过去。 “多谢……伯爷……夫人……饶命!” 这酒鬼已经爬不起来了,瘫在甲板上,艰难的说着话。 祝修远盯他一眼,心里的火气其实已经消了。 只对随船的金吾卫吩咐:“把他送回去!” 金吾卫得令,将两船靠拢,把人抬了过去。 老实说,方才此人说董淑贞和董漱玉是歌姬的时候,他心里真是暴怒如火。 她们是他最亲近的人,不容任何人侮辱! 尽管他心里知道,这酒鬼恐怕是无意的。 可是,祝修远真不是圣人。 她们就是他的逆鳞,不管是谁,以何种方式触及了他的逆鳞,那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祝修远前世的时候,因现实的种种限制,他曾受到过许多伤害…… 如今重活一世,他不容那些伤害再现! “祝兄,是我的不是了,竟结交了这等人……” 刘文彩隔船赔礼作揖。 “改天,我定当请祝兄喝酒赔罪,今日打搅了祝兄和夫人及大小姐的雅兴,在下就不久留了,告辞!” “刘兄慢走!” 祝修远还礼,并目送刘文彩的大船远去。 此事就这么平歇了,祝修远三人又再围桌而坐。 不过发生了方才的事,导致董漱玉兴致不太高。 于是祝修远便捡些笑话来说,不时,便将两姐妹逗得眉开眼笑,忘了方才的不愉快。 大游船启航,继续沿着十里秦淮游动,江岸风景变幻,令人应接不暇,祝修远等无不沉醉其中。 叮叮咚咚! 忽然,江面上响起一串琵琶声。 乐声清脆,手法娴熟,让人一秒就“进入状态”,这是大师级的琵琶演奏! “有些耳熟!” 祝修远心中暗道,并循声望去。 董淑贞眉头微蹙,手里拿着一只鲜果,咬了一口,停在半空,也转头往乐声来源处望去。 与此同时,董淑贞心里警惕暗道:“又来一只琵琶精!” 董漱玉、言大山,还有秋雯夏舞等,也纷纷看过去。 祝修远循声辨位,转头向那乐声来源处看去,待看清楚后,他顿时傻眼,并伴有轻轻的蛋疼。 只见那琵琶乐声的来源处,是一艘小小的画舫。 四面镂空,围着丝制的布幔帷帐,薄纱随风飞扬,将内里的景象展现。 那船中,端坐一女子,正当妙龄,怀中抱着一把螺钿琵琶,指尖按压着琴弦,面罩薄纱,有意无意的往这边瞟…… 祝修远彻底蛋疼了。 此女不是别人,正是那花满楼的主人,也是故黔国公主,更是那什么“少宫主”,寇婉婉! (未完待续) 第374章 .琵琶 【求订阅】 并且,这船,还有她的装扮,活脱脱就是…… 就是祝修远在江州江面上,所遇到的那位商人之妻! 祝修远好蛋疼。 这寇婉婉,又在玩什么把戏! 祝修远不禁捂脸,并低着头,假装没看见。 而董淑贞则紧了紧眉,心道:“好一只美艳的琵琶精!” 她预感到了一股危急,暗中警惕起来。 琵琶声又再响起,这曲调祝修远记得,乃是那商人之妻曾经弹奏过的…… 这寇婉婉当真了不得,她所弹的琵琶,与那商人之妻竟不相上下! “好吵好吵,我们快些离开这里!” 董淑贞对船夫吩咐。 “夫人,走不了了,前后皆有游船靠近,将水路堵死,我们动弹不得!”船夫回复。 董淑贞起身左右看了一眼,果如那船夫所说,此一段水路,前后皆被游船堵死,根本动弹不得。 “琵琶精,大晚上的弹什么琵琶嘛,招来这么多人,把路都堵了,琵琶精,害人精……” 董淑贞嘀咕,闷闷不乐。 祝修远兀自低头不语,抓了一把瓜子,放在手里,仔仔细细的嗑着。 董漱玉则抿嘴一笑,道:“此情此景,倒与修远那《琵琶行》中,所描述的情景相似,有趣得紧,修远你说……” 迎着祝修远的眼神,董漱玉立即觉察到,此事恐怕不简单,遂立即住嘴。 董淑贞心里着急,左右看了两眼,竟起身朝祝修远走去。 “娘子,你这是做什么?”祝修远诧异。 “夫君,我要和你一起坐。” “娘子,这椅子也不够……宽……” 祝修远那个“宽”字还没有说出口,那董淑贞竟已坐进他怀里,以他的腿为椅子…… “娘子,你做什么……” 好羞耻啊,在这么多人面前,祝修远都有些接受不了。 不过董淑贞却不为所动:“夫君,我们夫妻一体,怕什么。” 祝修远抽动着嘴角,心里隐隐明白怎么回事,不由无语。 董漱玉等,见他俩如此……亲密,面色都是微变,不过并没有人说什么。 说了那才是尴尬,那还不如假装没看到…… “那是婉婉姑娘……” “天哪,婉婉姑娘在那小船中,还在弹琵琶……” “快将船划过去,快点,我要见婉婉姑娘……” …… 周边的游船都疯了,嗷嗷叫着,划着船,拼命往寇婉婉的小画舫处凑,竟将祝修远他们的船也给“推”了过去。 董淑贞大怒,将船夫骂了个狗血喷头,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船夫束手无策,只得挨骂…… 近了,近了,最后祝修远他们的大船,离寇婉婉的小画舫只有两丈左右。 那小画舫的装饰,及船中的寇婉婉等,无不清晰可见。 那琵琶乐声也更加清晰,近距离听,远比远处来得震撼。 时而金戈铁马,时而婉转柔情……这也是那商人之妻曾弹奏过的琵琶曲。 那琵琶乐声,一浪一浪的涌过,周围的游船,无不彻底安静下来,痴呆了般,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那小画舫,面带笑容,一动不动。 这可是寇婉婉的琵琶曲啊,平常谁人能轻易听着,并且还是在这花红柳绿的秦淮河中…… 天啦,周围的人都快疯了! 这是一场大型的“水上琵琶独奏”! 良久之后,曲停。 周围一时安静下来,那或铿锵或柔软的琵琶声,已经停止,但余音绕耳,久久挥之不去,众人仍旧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切!也不怎么样嘛!” 只有董淑贞一个人说话。 “婉婉姑娘……” “婉婉姑娘好琴技,弹得一手好琵琶……” “婉婉姑娘,再来一曲,婉婉姑娘,再来一曲!” “不虚此行,竟能在次偶遇婉婉姑娘,听姑娘一曲,三生有幸!” …… 周围的人都疯了,纷纷倚着船舷挥手大叫,声震河面。 扑通! 更有那激动过度者,竟翻过船舷,落入河水中…… 祝修远这边,因角度的关系,祝修远只需抬头就能看见寇婉婉。 可是……还是算了吧。 他已经明显感觉到了一股醋劲儿,正从他那小娘子身上散发…… “不就是弹琵琶么,有什么了不起,等回去后,我也弄把琵琶来弹,保证比你弹得好!” 董淑贞坐在祝修远腿上,在那嘀咕,不过她的嘀咕被船上所有人都听了去。 众人脸色都变了变,咂出一点味儿来,但无人搭话。 忽然,周围爆发了一波高超,嗷嗷狼嚎,将人的耳膜都震得都生疼。 祝修远不由抬首看去,却原来是那寇婉婉起身出来了,来到外面,众人都能看清她全貌。 只见她一身红色衣裙,盛装打扮,虽浓妆艳抹,但却毫无庸俗之感,在灯笼照耀下,简直美艳不可方物! 祝修远瞄了一眼,立即底下头去,就方才那一下,那寇婉婉已不知对他抛来多少媚眼…… “小女子在此,弹奏琵琶已久,有些口渴,想在各位船上讨杯酒水,润润喉咙。” 寇婉婉开口,声音清脆,如同天籁,不过也魅意十足,惹人想入非非。 并且,寇婉婉还在笑。 那是一种融化冰雪的笑,虽薄纱罩面,但仅仅通过那眼睛,众人就已陶醉在她那笑容中…… 那笑容似乎有某种魔力,太抢眼,也太养眼了! 只有祝修远知道,寇婉婉这笑容中,恐怕也含有“媚心术”的成分,不然哪能达到这种效果。 寇婉婉此话一出,周围的游船再次爆发轰动,纷纷邀请寇婉婉去他们的船上,热情过头,嗷嗷狼嚎,震耳欲聋…… “狐狸精,琵琶精,不知羞!” 董淑贞瞅着寇婉婉,神色不善。 祝修远就在她后面,自然听见了她的嘀咕…… 他心里更加警惕,单单这样而已,娘子都如此了,寇婉婉要是再做点妖,祝修远都怕两女打起来…… 忽然,周围再次爆发阵阵惊呼,同时,怀中的娘子也……绷紧了身子。 祝修远不由将脑袋一歪,越过娘子的云鬓,朝外一看。 这一看可不得了,祝修远不由张大了嘴巴。 只见那寇婉婉,怀中抱着琵琶,竟飞身而起,已然离开那小画舫,身体轻盈,在各船之间游走…… 她一身红衣,衣裙飘飘,飞在空中,抱着琵琶,宛如从天上下来的仙女! 更令祝修远眼突的是,那寇婉婉的目的地……似乎是他们这艘船! 果然来了! 祝修远不由呆愣在那,心中一片慌乱…… 待会儿娘子和她,该不会真打起来吧…… 果不其然,寇婉婉正是朝他们这艘船来了。 一对莲足,穿着绣花鞋,轻盈的踏上甲板,娇身立在那。 “婉婉姑娘……” 周围,一片哀嚎,寇婉婉做出了选择,却没有选他们,这让众人心碎不已,哭天抢地,恨不能一头撞在船舷上…… 干脆死了算了! “琵琶精走开!” 董淑贞坐在祝修远腿上,回身张手,护住夫君,脑袋却转过来,死死盯着寇婉婉,语气不善。 “哈哈哈……” 寇婉婉掩嘴而笑,笑得花枝乱颤。 并侧过了身去,将修长的身段展现,只见凹凸有致,半身鼓凸,在红衣的勾勒下,身材简直好到爆。 “你就是董家二小姐吧,嘻嘻,果然是一个小美人胚子,我见犹怜哟!” 寇婉婉抱着琵琶,摆胯走来。 走近后,瞄了眼祝修远,抛过去一个媚眼。 欠身一礼:“这位就是号称‘诗才无双’和‘江州司马好诗才’的祝修远祝公子吧,现在应该是江城伯了,奴家寇婉婉,拜见伯爷!” 董淑贞护紧了自家夫君,警惕的盯着寇婉婉,视线扫过寇婉婉心口的位置,不由暗自啐了一口。 长这么大两坨,也不嫌累得慌…… 不过一想到夫君的“独特爱好”,董淑贞心里又慌了起来,不由将身后的夫君护得更紧些。 “琵琶精,你来干什么,我们这里不欢迎你,还不速速离去。” 董淑贞大叫。 寇婉婉视线略过董淑贞,看着祝修远。 笑道:“祝公子那首《琵琶行》,奴家已经拜读过了,果然是传世名篇啊,精妙非常,奴家极为钦佩……” “祝公子,却不知方才,奴家所弹奏的琵琶曲,能否入得公子法耳?” 祝修远已经明显感觉到了,娘子身子的抖动,那是即将爆发的征兆。 因此祝修远忙吩咐:“秋雯,斟一杯酒水,送给寇姑娘解渴,今日天色已晚,寇姑娘饮酒之后,还请速速回去吧,我们也要准备回去休息了。” “是,姑爷!” 秋雯从呆愣的状态中“复活”,忙准备斟酒。 “我来!” 董淑贞一跃而起,揽下这个任务,从秋雯手中接过酒壶及一只酒杯,倒满了一大杯,单手递给寇婉婉。 并说:“喝吧,喝了就快走,姑娘家家的,晚上不要出来乱晃,小心有人把你抢回去做妾!” “哈哈,若有人想将奴家抢回去做妾的话,奴家自然是愿意的……” 寇婉婉接过那杯酒,却不喝。 而祝修远听了这话,面色就是一变。 并暗中连给寇婉婉使眼色,警告她不要作妖,喝了酒赶紧回去。 “多谢公子赏酒!” 寇婉婉嘻嘻一笑,拿了那酒杯,抱着琵琶,直接飞身而去,并传来一句越来越小声的话:“公子,有缘再见!” “夫君!” 董淑贞立即小跑回去,拉着祝修远一条胳膊,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娘子,我跟她没有缘,不会再见的,你放心吧!”祝修远头疼。 “好!” 听了这话,董淑贞顿时高兴了。 过不一会儿,寇婉婉的小画舫划走,众船退散,水路畅通,祝修远他们立即返回租船处,还了船,结算了银两,坐车回府。 (未完待续) 第375章 .一别 【求推荐票】 翌日。 一大早,天明时分,祝修远、董淑贞、董漱玉等,都已经起床。 洗漱更衣,用了早点,董漱玉便招来春雪和冬梅,吩咐打点行装,准备出发前往常州义兴,查看那边的紫砂矿。 春雪和冬梅自然领命而去。 尽管,在两个丫鬟心中,已将江城伯府当成了大小姐的家…… 江城伯府主宅,花厅。 祝修远、董淑贞、董漱玉三人,聚在一起喝茶聊天,等待启程的那一刻。 “漱玉啊,对于紫砂矿的分类及辨别,应该没有人比我更懂,其实……我也应该去一趟义兴县的。” 祝修远试探着问,如果可以的话,他说不定还真就丢下一切,陪着董漱玉去义兴县了。 “修远!今时不同往日,你已是江城伯了,并且有皇命在身,岂可因商贾之事,从而枉顾皇命呢!” 董漱玉不急不躁,以规劝的语气接着说:“更何况,对于紫砂矿,及紫砂泥,甚至烧制紫砂壶之事,皆已步入正轨……修远勿需为此事分心。” “什么,都开始烧紫砂壶了吗?这么快啊!” 祝修远惊呼。 这几个月来,他不是忙这个,就是忙哪个,府中的商贾之事,祝修远的确没再参与过了,以至于听了董漱玉的话而惊讶。 “嗯,相信不久后,我们董氏茶庄就可以出售紫砂壶了……” 董漱玉点头,眉眼间多了一丝神采…… 祝修远瞧见这一幕,不由心中暗道:“漱玉对商贾之事很上心,也是支撑她坚强下去的柱石之一吧……” 一想到这里,祝修远忽然神色一动。 “哈哈,漱玉,你看,我和娘子以后就常驻京城了……何不将茶庄开到京城来?” “京城可不比江州,倘若将茶庄开到京城,茶庄的生意,一定可以再上一个台阶!” 这时,在旁边转动着脑袋,看着夫君和姐姐的董淑贞,终于找到可以插嘴的话题。 “对呀姐姐,干脆将整个茶庄都搬到京城来,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住一起了!” 董漱玉闻言,两眼亮了一下,不过随即又黯淡下去。 “哎,将茶庄搬到京城,固然是好,可是……爹爹还在江州,我们都来京城了,爹爹岂不是无人照料?不妥,不妥……” 董漱玉连连摇头。 祝修远和董淑贞也沉默下来,这的确是个问题啊! 将老丈人丢在江州,的确不妥。 众人沉默一阵,董淑贞忽道:“姐姐,你一路去常州义兴,恐不安全,要不我陪你走一趟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董漱玉握着妹妹的手,非常感动。 “贞儿,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不过你也是刚来京城,岂有现在离开之理?” “放心吧,有修远安排的人护送,没有问题的。更何况,我以前做生意,也曾远游过,懂得如何保护自己,没事的。” 听姐姐如此说,董淑贞只得作罢。 “姐姐,贞儿舍不得你……” 她顺势钻入姐姐怀里,像个小孩子似的撒娇。 “贞儿,姐姐何尝不是呢?” 董漱玉抚摸着妹妹的发丝,又说:“放心吧,等过一些时日,我会再次来京……” …… 相聚的时间总是短暂的。 “小姐,行礼已经打点完成,可以启程了!” 春雪和冬梅走进花厅。 千留万留,始终留不住,祝修远只得亲自送董漱玉出门。 董淑贞、秋雯、夏舞,还有一些从江州董府来的仆人,也加入送客的队伍。 京城南边的官道,距城十里处。 这里果然有一座亭子,号称“十里亭”,送客一般就送到这里。 “修远,贞儿,已经出城十里了,你们快些回去,就送到这里吧!” 十里亭中,暂歇之余,董漱玉起身,这是准备告辞了。 “一路保重,到了义兴县和江州,记得写信。” 祝修远仔仔细细的看着董漱玉那张脸蛋,清瘦而婉约,若细看,那抹惊艳和娇艳怎么也掩饰不了…… 祝修远似乎要将这张脸蛋刻在心里。 “姐姐……” 董淑贞已经泫然欲泣,拉着夫君的手,似乎已然站立不稳,靠拉着祝修远的手,才能保持身体平衡。 “修远,贞儿,我这就走了,你们保重!” 董漱玉说完这句话,缓缓转身,往亭外的马车走去。 祝修远和董淑贞亦缓步跟上。 “修远,照顾好贞儿。贞儿,你现在已是江城伯夫人了,平日里也要注意一些,莫要给修远丢脸!” 临上车前,董漱玉回头叮嘱。 “放心吧!” “姐姐……” 董漱玉再次回头,看了眼祝修远和妹妹,暗一咬牙,登上马车。 马车动了。 侧帘打开,伸出一只小手,带动长袖挥舞,这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姐姐……姐姐……” 董淑贞终于嚎啕大哭,热泪横流,甚至还想拔腿追上去,不过被祝修远死死拉住了。 …… “夫君,为什么?为什么要和爹爹和姐姐分开?” 董淑贞仰着一张泪脸,哭哭啼啼。 “为什么我们来了京城,就要和爹爹和姐姐分开了,为什么……” 听了这话,祝修远心中忽然一动。 “娘子,你放心吧,为夫会想办法,将岳父大人弄到京城来,等岳父大人来了京城,漱玉自然也跟来了。” “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全都住进伯府……” “夫君,真的可以吗?爹爹和姐姐,真的能来京城吗?” 董淑贞那小脸儿上,兀自泪痕不停,她仰着泪脸,看着祝修远,楚楚可怜。 “放心吧,为夫会想办法,将岳父大人调入京城,做京官。” “等岳父大人赴京了,漱玉不可能一个人呆在江州,到时候再把茶庄往京城一搬……” 董淑贞那泪眼顿时一亮,抬手挥袖,擦了擦泪。 面带憧憬的问:“夫君,真的可以吗?” “一定可以,相信为夫!” “嗯!” …… 返回伯府,安慰董淑贞一阵,那董淑贞毕竟年少,本装不住烦恼,况且又有了祝修远给她的许诺。 所以,她很快就欢快起来,带了夏舞和秋雯,在偌大的伯府中撒欢去了。 偌大的伯府中,除了老爷祝修远外,就没人敢管她,她便可劲儿的造,可劲儿的疯…… 这种感觉,与在江州的时候完全不同,简直就像打开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 眨眼间,祝修远都不见董淑贞主仆三人的踪影了,不知道疯去了哪儿…… (未完待续) 第376章 .校场 “伯爷,伯爷,好消息,好消息……” 祝修远在书房闲坐,随手翻阅那几本密宗,忽然一个人声在外面响起。 这声音祝修远认得,乃是军器局大使周冬的嗓音。 听周冬那欢喜的声音,祝修远料定,恐怕是那新式兵器全部都打造出来了! 他立即丢下密宗,开门,见果然是周冬,忙问:“周大使,什么好消息?” “伯爷,诸般新式兵器,已经全部打造完成,我们成功了!” 周冬非常激动。 “走,我去瞧瞧。” …… 下午,皇城,金吾右卫校场。 皇城,乃京城中的城中之城。 皇城中,最主要的部分,就是紫禁城。 除此之外,紫禁城南边,还有社稷坛、太庙、内宫诸监。 紫禁城西边,则是内府诸库。 紫禁城北边,则是金吾左卫及金吾右卫的驻地。 金吾左右卫,乃天子亲军,自然驻扎在皇城内。 按道理说,金吾卫乃天子亲军,备受优待,他们应该是整个陈国最厉害的一军。 但是…… 走在金吾右卫的校场中,祝修远却傻眼了,不由瞪圆了两眼。 只见这校场的地面,竟长了若许野草,一蔟一蔟的,还绿意盎然…… 这可不是专门种植的“草皮”,也不是为了给校场增添几许绿色的,而是…… 而是这校场,只怕是荒废已久了。 “咳咳……” 陈皇也在这校场中,自然瞧见了这番景象。 他隐晦地瞪了眼金吾右卫大将军,假装咳嗽两声。 “呵呵,祝爱卿啊,朕与诸位将军,都已等了多日,就等着一睹新式兵器的威力了,新式兵器在哪儿呢?快拿出来,与朕及诸位将军瞧瞧。” 陈皇说这话时,还四处张望,看样子是在寻找那些新式兵器。 “顶”着现场诸位将军的目光,祝修远拱手道:“回陛下,已经全部准备妥当,随时都可以演示。” “只不过,新式兵器危险,还请陛下及诸位将军退到看台,从远处观看,以免误伤。” “祝伯爷,本王,及在场诸位将军,皆身经百战,都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过,什么场面没有见过?” “现在就开始吧,本王及诸位将军,需得靠近些才好,如此才能看得清楚明白。” 一位老将军开口说话。 此老将,不是一般人,乃是拥有“国柱”之称的钟山王! 钟山王,乃当朝陛下皇叔,掌京营,帐下二十万兵,是陈国最强大的一股力量。 因为一个普通的王爷,最多也才领兵五万。 比如说驻守江州的鄱阳王,江州大营中,也才五万人。 可在钟山王手里,竟握有二十万京营兵卒,还是陈国少有的精锐…… 无疑,钟山王就是陈国的武将之首! 钟山王虽身材矮小,只到祝修远肩膀的位置,但祝修远还真不敢小瞧了此人。 “老王爷说得不错,本王账下,也有五万兵,也曾剿灭过太湖贼寇,哈哈,祝伯爷,你就放心吧。” 刘文彩之父——震泽王,腆着个大肚子,也出来“吹牛”,他大手一挥,粗大手指上金光闪闪…… 那是一颗颗金银戒指,镶嵌了好看的石头。 “对呀!我们什么场面没有见过……” 余者诸将,如金吾左、右卫大将军,御林左、右、前、后四卫的大将军等,也都纷纷起哄,号称不怕新式兵器,只求速观。 这校场中的诸位将军,就只有震泽王,是外派驻防的王爷。 钟山王,及金吾卫、御林卫的六个大将军,全都是驻守京城的将军。 其实祝修远很奇怪,为什么震泽王是外派的驻守王爷,他还能混在朝堂里呢? 而且这个震泽王,怎么看,怎么不像一个将军,倒像是个经商有成的员外…… “那好,既然陛下和诸位将军不惧,那下官就开始了。” “嗯,开始吧!” 陈皇大手一挥,眼中爆发一丝神采。 不过,祝修远看陈皇,今日虽“雄姿英发”,但他那张脸,怎么看,怎么像被酒色掏空的模样。 待会儿鞭炮或震天雷一响,这陈皇不会被吓着吧…… 一边胡思乱想,祝修远一边着人,运来首批演示的新式兵器—— 猛火油瓮,还有一架投石机。 “陛下,诸位将军,请看,此罐就是猛火油瓮。” “猛火油瓮,里面装的是猛火油?” 钟山王仔细打量,并认真抚摸了一下。 “回老王爷,此罐中所装的,的确是猛火油。” “祝爱卿,开始吧,朕已迫不及待,要一睹此罐神威!” 陈皇睁圆了两眼,背负着双手,他虽然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但长年久居高位,此时气度亦是不凡。 “臣领命!” 祝修远当即开始安排,演示猛火油瓮的战法。 “陛下,请退后!” 祝修远在前,张开双手,将陈皇及诸位将军护在后面,并逐步后退,仰头盯着对面校场的城墙。 陈皇及诸位将军,也抬头看向城墙。 只见那女儿墙后,几位金吾卫闪动,旁边另立一人,乃是言大山。 “传令,投猛火油瓮!”祝修远护着陈皇等,开口下令。 “得令!”一传令兵抄起擀面杖似的鼓槌,开始擂鼓。 城墙上,言大山忍着心里的激动,这可是他第一次走进皇城呢……大声下令:“投罐!” 那数位金吾卫,已通过了简单的训练,得了命令后,两手抱起猛火油瓮,奋力往城下一投。 啪! 啪! 啪! 只见数十个猛火油瓮同时落地,碎成一片,黑色油汁四溅。 “放火箭!”城墙上,言大山又再下令。 嗖! 嗖! 嗖! 霎时间,数十支火箭自城墙射出,将城下猛火油点燃,登时腾起一片火海,高达两三人高! “哇!” 祝修远身后,响起一片惊呼,就连陈皇也大叫了一声:“好!” 不过中气稍显不足,还没有老王爷钟山王叫得威猛。 “陛下,诸位将军,猛火油瓮战法多样,还可以通过投石机掷出,请看。” 陈皇及诸位将军,随祝修远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投石机旁,已有数人在忙碌。 (未完待续) 第377章 .鬼神 “传令,投猛火油瓮!”祝修远再次下令。 随着一阵鼓响。 那投石机一抛,已有一个黑点抛出,划过一条抛物线,从校场这一端,落在另一端。 啪! 几乎是猛火油瓮落地碎裂的同时,一只火箭已经射出,正好命中猛火油,那处顿时蹿起一蔟火焰…… “陛下,下面是猛火油柜!” 随着令下,只见数十条火龙,自城墙上喷涌而下,长达数丈,可从城墙上面,直达城下地底,场面十分壮观与震撼! “好!好!好!” 陈皇看罢,连赞三个“好”。 朗声道:“单单有此二件利器,就可助我陈国之师战力大增,就算与那燕国军卒相遇,也有一战之力!” “若操练得法,就算胜了那燕国兵卒,也不无可能!” 陈皇大手一挥,明黄龙袍的长袖一甩,虽然声音稍显中气不足,但也算是豪气万丈! “陛下英明!” 在场众人齐齐躬身拜道。 “哈哈!” 陈皇得意畅笑,暗中搓了搓手。 大手一挥:“祝爱卿,继续吧,朕已迫不及待,想一见鞭炮、震天雷之威了。” 祝修远欣然领命,开始安排。 与此同时,校场城楼某处,尤丽华尤贵妃倚窗而坐,身前有一小几,几上摆着糕点茶水等。 身后侍立几位宫女。 她则凝神屏气,盯着城楼下的校场。 过不一会,祝修远安排妥当。 祝修远抬首,瞄了眼城墙上的金吾卫,还有言大山。 回身对陈皇禀道:“陛下,鞭炮之声如雷,并且,许多鞭炮一起使用的话,威势更甚。” “还请陛下退回看台,从远处观看,并令人取来布条,堵住耳朵……” “诶诶诶……”陈皇连连摆手,笑道:“祝爱卿,你尽管演示便可,不用理会朕,若朕受惊,赐你无罪!” 祝修远见劝不动,也就不再劝。 不过他们站的这个位置,离那处城墙,只有几丈远,非常近。 于是祝修远又提醒:“陛下,及诸位将军,待会儿鼓声响起,还请陛下及诸位将军用手捂住耳朵,张开嘴巴,以防不测!” “知道了……” “好……” 众人口中都说知道了,不过到底有没有听进心里面去,就不得而知。 “传令,扔竹筒鞭炮!” 祝修远对他们算是“仁至义尽”了,遂不再理会,挥手下令。 一阵鼓响后。 只见那城墙上,出现数百金吾卫,人手一串“长链”,并在火把上点了一下,随后快速丢下城墙…… 噼里啪啦! 只见那城墙下,顿时爆闪如雷,如电龙狂舞,青烟滚滚。 并且,那响动……也太大了些。 那是一种众人都未曾经历过的响动! 如雷贯耳! 陈皇及诸位将军,顿感脑袋嗡嗡作响,一阵恍惚,身子一晃……好不容易才重新站稳。 数十息后,那惊雷般的响动终于停了。 陈皇及诸位将军,仍感脑袋嗡嗡,耳鸣,且有些疼。这还真是铁铸的“余音绕耳”呢,挥之不去! 良久之后。 祝修远回过身去,瞄了眼陈皇及诸位王爷,拜道:“陛下,诸位将军,你们……还好吧?” 就这么一会儿,陈皇业已调匀了气息,做了几次深呼吸。 虽然,还有些耳鸣的症状,脑袋也有些晕乎乎,但是,他已被一种名为“惊喜”和“憧憬”的情绪所占满。 …… 城楼内。 啪! 那尤丽华尤贵妃,被那惊天的声势所摄,已失手打碎了一只茶杯。 她没有说话,只是手捂起伏不定的心口,两眼睁得溜圆,仔细盯着下面的校场。 …… “爱……爱卿,此等威势,足以惊天,好,好样的!这果真是鬼神之力!” 尽管陈皇调匀了呼吸,但还是差点语无伦次。 他这是激动的。 “陛下,那臣开始演示纸皮鞭炮了?” “好!” 这次,祝修远着人,放了数百个稻草人在城下。 经过一番比刚才更加猛烈的响动后,那些稻草人早已东倒西歪,“身体”上,多了许多透明窟窿,有的干脆被点燃,烧了起来…… “好,此物更好!这纸皮鞭炮,造成的声势,比方才的竹筒鞭炮,还猛烈数倍,并且它还具有了杀伤力……” 陈皇自然大赞,虽身体不适,但也乐不可支。 嘴角都咧到了耳根,笑个不停。 而钟山王、震泽王,还有金吾卫及御林卫的大将们,全都紧闭了嘴巴,凝着眉毛。 有的人,来回看着一片狼藉的城墙下与祝修远,也有的人也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陛下,接下来是震天雷。” “好,朕期待已久了!” 陈皇立即站直身体,凝神等待,不过那抹笑容怎么也收不起来,他的嘴角始终保持上扬。 …… 一阵撼天动地的巨响过后,城墙下重新布置的稻草人,早已经被掀飞了无数次…… 陈皇等张大了嘴巴,久久未曾闭合。 “陛下,取来了!” 那城墙下的稻草人,都套上了铠甲,一个金吾卫随机取来数件。 陈皇回神,向那铠甲看去,登时瞪圆了两眼,并弯下了腰,亲自走近了去查看—— 陈皇竟是不顾仪态了! 先前的猛火油及鞭炮等,陈皇都没有如此失态。 可见,震天雷带给他的震撼,到底有多大。 其余人等,诸如钟山王、震泽王,及金吾卫和御林卫的大将军们,也纷纷失态,围拢过去,亲眼查看那几件铠甲。 破烂得不曾样子了! 如果穿在人的身上,那…… 陈皇及诸位将军,顿时呆立在那。 他们只捏着这几件铠甲,始终没有从那种震撼中走出。 …… 城楼上。 那尤丽华尤贵妃,更是糟糕,经那惊天的威势一震,她早已无力,瘫在椅子上,手脚四肢提不起一丝力气。 只大口喘着气,盯着下面校场内的陈皇及祝修远等人,那红艳的樱桃小嘴,久久不曾闭合…… 方才,祝修远为了展现效果,一下子用掉了数千枚震天雷。 那威势,炸城般,地面都在颤抖! 不说陈皇等人了,就连祝修远自己,都心有余悸,暗道:“够呛,应该少用几枚的,要是将城墙炸坏了的话……” …… (未完待续) 第378章 .腰带 【求月票】 自那大爆炸过后,整个校场中就安静了。 祝修远也不提醒了,也不进行下一个演示项目了,因为他也心神未定。 不知过了多久。 这校场中,忽然传来阵阵马叫声,此起彼伏,好似战场上的马嘶人叫…… 陈皇等猛然反应过来,丢下破烂铠甲,对左右问道:“何故喧哗?” “陛下,陛下,方才那惊天的响动,惊扰了马厩里的战马……” 这时,祝修远也回过了神。 忙拱手拜道:“陛下,震天雷可用于守城,更能用于野战,对敌军的骑兵,将有很好的克制效果!” “不错!震天雷是骑兵的天敌!” 钟山王开口,声音沉着,面色无比严肃。 他瞄了眼祝修远,旋身便向陈皇拜倒:“陛下,祝伯爷所演示的诸般新式兵器,果然神妙,的确拥有神鬼莫测之力。” “别的不说,单说这震天雷,就拥有万夫莫敌之力,可抵百万精兵!” “陛下,老臣请求,大量打造新式兵器,列装京营!” “陛下……” “陛下……” 震泽王及诸位大将军见状,也纷纷旋身跪下,求陈皇,给他们帐下的兵卒列装新式兵器。 然而,陈皇却不理会众将。 他哈哈大笑,龙行虎步,向祝修远走来。 “爱卿啊,你功劳之大,胜过百万雄兵!” 陈皇十分激动,左右看了两眼,又看了看自身,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爱卿啊,你知道吗,这对我陈国来说,对朕来说,意味着什么!” 陈皇眼中精光爆闪,嘴巴始终就没有合拢过。 “陛下……” “爱卿,凭此猛火油柜、震天雷等,我陈国……哈哈,暂且保密,保密!” 陈皇拍打着祝修远肩膀,像是对待自己的子侄般。 哈哈大笑:“重赏,似爱卿此等人才,朕定当不吝重赏……爱卿啊,若朕有适龄的女儿,定当许配给你!” “陛下,臣乃我陈国之臣,为国出力,乃是本分,不敢奢求赏赐!何况……陛下已经赐臣伯爵……” 祝修远“感激涕零”,不求封赏,把他自己都感动坏了。 不过他心里却也突突直跳,心道:“这陈皇,竟想将女儿嫁给我……我已有娘子,这不是增加家庭矛盾么……幸好,幸好陈皇没有适龄的公主……” “诶,赏,必须重赏!” 陈皇拍打着祝修远肩膀,对这样一个懂得谦虚的功臣和天才,他打从心眼儿里喜欢。 “江城伯的爵位,只是对你坚守江州十日的赏赐。这些新式兵器,可低百万雄兵,自当另行赏赐!” 陈皇一边说,一边到处看,似在找什么东西。 “陛下,臣……受之有愧啊!”祝修远继续谦虚。 心里却暗道,要赏什么就快点啊,磨磨蹭蹭的…… 祝修远虽是穿越人士,但他这副身板,也就才十五岁,可能受到了一些影响,他对功名利禄,及风光之事格外上心。 男儿当有大志! 他又不是七八十岁的老头子,看淡了一切…… 这人间烟火,灿烂绚丽,他要好好的在里面打打滚,不辜负这韶华时光。 …… 正转头四处寻找的陈皇,终于发现了一物—— 他的腰带! 陈皇当即腰带解下,递给祝修远。 笑道:“朕心里十分激动,对你的赏赐之事一时半会想不明白,这根腰带你先拿着吧。” “见此腰带,如见朕本人!爱卿穿上这条腰带,除了朕之外,可见官不拜,无论是什么人,都不用拜礼!” “陛下,此物太过贵重,臣不敢接受!” 但实际上,祝修远心里高兴坏了。 见官不拜呀,好牛逼的赶脚! “朕赐下的,爱卿拿着便是!” 陈皇不由分说,直接将腰带塞进祝修远手里,并“帮”祝修远握紧。 祝修远假意推辞再三,最后就连钟山王和震泽王都看不下去了,让他接受,这时,祝修远才“勉为其难”的收下。 “陛下,还有那大震天雷……” “对对,朕太高兴太激动了,竟忘了还有大震天雷,爱卿啊,速速演示一番!” 陈皇一挥手,十分豪迈。 …… 演示完后,陈皇自然又是一番夸赞,笑声传得很远。 …… 谨身殿。 “诸位爱卿,祝爱卿打造的诸般新式兵器,你等也都见识过了。说说吧,怎么安排,朕希望我陈国之师,早日用上这新式兵器。” 陈皇稳坐龙椅,兴致高昂。 “陛下,新式兵器,当首先列装京营!” 老王爷钟山王出列。 拱手拜道:“京营乃京城屏障,不容有失,若新式兵器列装京营,可保京城无忧矣,请陛下明察!” “陛下,金吾卫乃天子亲军,驻守皇城。皇城防务,更是不容有失,新式兵器当首先列装金吾卫!” “陛下,御林卫……” …… 这大殿中,京营、金吾卫、御林卫,三方你争我夺,都想首先列装新式兵器。 只有祝修远和震泽王没有动。 祝修远是真的无所谓,而震泽王呢,却伺机而动,跃跃欲试。 “陛下,太湖贼寇成患,震泽军也需列装新式兵器……” 震泽王终于找到一个空档,插上了话。 不过,震泽王此话,却是犯了众怒。 “你一个外地驻防军,要什么新式兵器……” “京城乃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太湖算什么……” …… 震泽王冲上去,却被钟山王等猛烈一怼,忙低头退回原位。 祝修远心里暗觉好笑,这好东西啊,自然是谁都想分上一杯羹。 “好了好了,你们争来争去,朕的头都晕了!” 陈皇摆手,众将立即停止争夺。 “祝爱卿,你有何看法?” 听陈皇这么一问,所有人都看向祝修远。 “陛下!” 祝修远拱手出列:“首先一点,众位将军,其实勿需争夺。因为新式兵器,不比寻常兵器,若要大批量打造,着实不易……” “陛下,臣的想法是,初期,可以小规模列装,待无误及新式兵器可以大批量打造之后,再列装到各军。” “嗯……爱卿所言在理,在理啊!正所谓好事多磨,急不得,急不得。” 陈皇捻着胡须,忽又问:“那依爱卿之意,这初期,该列装哪一军呢?” 陈皇此话一出,钟山王及金吾卫和御林卫的大将军们,全都挺直了腰板,目光灼灼的盯着祝修远。 就连震泽王也出来晃荡了一下,吸引祝修远的注意。 祝修远心里轻笑。 拱手道:“陛下,据臣看来,初期的话,只列装臣帐下的一万兵卒就可以了。因为臣对新式兵器熟悉,可以最快琢磨出一套章程,等以后条件成熟,各军照搬此章程即可。” 祝修远此话一出,他顿时察觉到,有几股不善的目光,向他射来…… 不过祝修远敢站出来说这句话,就不怕别人的异样眼光。 “好!” 陈皇拍案而起。 “爱卿所言,正合朕的心意!那此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陛下……” 某几个大将军还想劝阻。 陈皇一摆手,认真的说:“朕心意已决,此事勿需再议!” “是!” 那几人退回原位,并隐晦的瞄了眼祝修远。 祝修远心里自然清楚,这几个金吾卫和御林卫的大将军,已经与他拉上了仇恨…… 不过还好的是,那钟山王深明大义,看起来并未表现出异常。 陈皇又看向钟山王:“那就请皇叔安排,从各军抽调万人,交给祝爱卿操练。” “老臣领旨!” “那陛下,这新建的一军,如何取名?” “祝爱卿,这新建的一军乃你的部下,你意下如何?” “还请陛下赐名。” “嗯……鞭炮、震天雷、大震天雷,它们之所以威势滔天,全耐这神雷……那就叫神雷军吧!” “多谢陛下赐名!” “哈哈!” 陈皇哈哈大笑,似乎对“神雷军”这个名字格外满意。 “祝爱卿啊,你操练新军,没有成例可依,有何要求,不妨现在说来?” “陛下,臣需要一绝对安全之地,一为打造新式兵器之地,需要保密,二来,神雷军的操练也需保密。” 祝修远也就不客气了。 “嗯,这倒是一个问题,需要保密,严格保密,神雷及新式兵器,都是国之重器,不可落入他国手里!” 这时,钟山王出列:“陛下,正阳门外十里,有一片空地,原本作为京营的营地之所,不过后来计划改变,未曾修建营地,因此一直空着。” “可将此地圈出,改造为神雷军大营,及新式兵器打造的工坊。” “取舆图来!”陈皇吩咐。 不一时舆图取来,陈皇仔细看了许久,也觉得那是一个不错的位置,遂同意。 “朕今日就下令工部,督造神雷军大营,及新式兵器工坊!特别是新式兵器工坊,需万分保密,朕会派出金吾卫把守,若谁敢乱闯,按通敌叛国之罪论处,必严惩不贷!” “陛下英明!” 众将拜完,祝修远忽然想起一事,出列拜道:“陛下,臣还有一个请求,请陛下准允。” “爱卿但说无妨。” “新式兵器的打造,工序颇为复杂,臣在江州之时,曾召集了一批工匠,他们已熟知新式兵器打造的各个环节。” “请陛下准许臣召集那批工匠,并优待之,安心为我陈国打造新式兵器!” “准了!”陈皇大手一挥。 “陛下,还有那工部的军器局大使周冬,此前曾助臣打造新式兵器,臣觉得此人颇有天赋,故,想将周冬调入臣的帐下,以利新式兵器的打造。” “准了!爱卿啊,朕再赐你一道金牌,凭此金牌,你可在全国范围内,调动你所需,不必事事都请求朕的准允。” “你只需尽快,将那神雷军操练完成即可!” “臣谢过陛下!” …… 从谨身殿出来,祝修远仰头,望着天边的夕阳,心说:“属于我的时代,即将到来,尔等颤抖吧……” (未完待续) 第379章 .狸花 【求推荐票】 自那日在皇城北部,金吾卫右卫校场,演示完诸般新式兵器的战法。 再于谨身殿中,明确了新式兵器的列装、打造、场地等问题后。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 这三天内,京城繁华依旧,十分平静。 似乎祝修远这颗“小石子”,投入这汪“泥潭”中,并没有激起一丝波澜。 城南正阳门外,十里处,那块空地已被围蔽起来,工部营缮司所属工匠,已在那里忙碌了三天。 首期营建的,是批量打造新式兵器的工坊,为了便于称呼,此工坊被命名为“神雷坊”。 为了保证绝对安全,陈皇特派三千金吾卫,驻扎在那,日夜守护,不准外人踏进一步! 为了保持警觉,也豢养了许多烈犬,来回巡逻,警戒,确保万无一失。 而祝修远,也在做一些准备工作。 比如调集江州的工匠,准备原材料等等。 这些事,周冬是他最好的帮手。 周冬,已划归祝修远帐下,他自然是欢喜的,因此对祝修远所交代之事,格外上心。 几乎不用祝修远耗费脑细胞…… 所以,这三天来,祝修远其实也挺闲。 他也就抽空,拜访了几位京中师友,比如御史台大夫,兼太子太傅的杨廷玉。 还有刘文彩的父王,震泽王…… 奇怪的是,震泽王在京中,竟也有一座府邸…… 祝修远很怀疑,这震泽王,到底是不是派往太湖驻守的王爷…… 至于拜访的过程,自不必细述。 …… 另外,这三天内,祝修远被请进宫两次。 干什么呢? 主要是陈皇邀请他赴宴,顺便欣赏宫廷舞姬的妙舞。 这些是陈皇爱干的事,所以便以此款待祝修远。 ……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他那小娘子董淑贞,有时候满府疯玩,玩了后,又极度粘他。 她是恨不能变成一个挂件儿,时刻挂在夫君身上,或者变成一件衣服,时刻穿在夫君身上…… 祝修远知道,董淑贞此举,是思念亲人的表现。 她玩累后,时常想起江州的爹爹和姐姐……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离家离爹爹和姐姐这么久! 是故,董淑贞便把对爹爹和姐姐的思念之情,全部倾注在夫君身上…… 太粘人了,祝修远直呼受不了,可是又不好把她推开。 这种情况,直到祝修远第二次入宫赴宴。 宴席上,君臣频频举杯,尤丽华尤贵妃也在,还有一群美妙舞姬,在殿中翩翩起舞。 几十杯美酒下肚,陈皇已是醉醺醺。 “爱卿,朕答应你的……赏赐,还没有想好……爱卿啊,你看,这十数个舞姬……如何?” 陈皇举着酒杯,摇摇晃晃,已经语无伦次。 尤贵妃从旁伺候,斟酒夹菜等,将陈皇伺候成一个幸福的男人! “甚妙!” 祝修远笑着点评,他也有些醉意了。 “哈哈,那好,朕就先……赏你十个……舞姬,这里的,爱卿你都拉走……拉回家去……” “陛下,宫廷舞姬,臣实在消受不起,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祝修远离席拱手,一口拒绝。 并在心里奇怪:“什么情况?怎么鄱阳王想送我扬州瘦马,陈皇又想送我宫廷舞姬……貌似尤贵妃,也曾想送我几个歌姬来着……” “哈哈……爱卿啊,你还小,尚不知晓……这些舞姬的妙处,来来来,待朕告诉你,如何驾驭这些舞姬……” 祝修远尴尬,杵在那,进不是,退也不是。 “陛下,你醉了,既然祝爱卿不愿,那何不换个赏赐呢?” 尤贵妃在旁相劝。 其实尤贵妃比较奇怪,她虽以色侍人,但心里却觉得,此非正道,从她教育太子殿下一事中,就能看出来。 祝修远,可是她为太子储备的能臣,尤贵妃不希望,祝修远染上陈皇的“毛病”。 她清楚的知道,陈皇话中那“驾驭这些舞姬”,是何等荒唐之事…… “嗯,爱妃所言正是!” 陈皇极听尤丽华的话,因此又问:“爱卿啊,既然朕都说出来了,今日要赏赐于你,那就必须赏!” “爱卿,你想要什么赏赐,就直说吧,朕定当准允!” 祝修远心想,干脆随便讨要一个物件儿就好了,因为主要是在于赏,而不是赏什么东西。 “喵!” 恰在此时,一只狸花猫蹿了出来。 只见此猫体型丰硕,状如小狗,但却步伐轻盈,轻轻一个纵跃,就跳上陈皇和尤贵妃的案几。 更奇怪的是,此猫口中,还叼着一只小狸花猫的脖子……应该是它的猫崽子。 “哎呀,乖乖狸奴儿,你怎么来了!” 尤贵妃一把抄起此猫,抱在怀里,轻轻捋着它头上的毛。 “喵!” 那大狸花猫叫了一声,将那只小狸花猫幼崽,放在尤贵妃心口,竟刚好能托住…… “哈哈哈……” 陈皇不分场合的大笑。 他觉得,这“狸奴儿”将幼崽放在尤贵妃心口的举动,十分有趣。 而祝修远在殿下,自然十分尴尬,赶紧低下头去。 “喵!” 这时,那狸花猫幼崽叫了一声,声音娇嫩,如猫爪般撩人。 祝修远心下一动,不由轻轻抬头,心中已有了一个主意。 过了一会儿,陈皇又问:“爱卿啊,想好没有,你要什么……赏赐?” “陛下,贵妃娘娘,臣斗胆,想‘聘’一只狸奴儿幼崽,送给内子抚养照料。” 祝修远拱手,并稍稍抬头,往上看去。 只见那尤贵妃,已经放下那只大猫,两手拖着那小猫崽,正含笑把玩。 “哦,爱卿……” 陈皇讶异,不由转眼去瞧那小猫幼崽。 与此同时,尤贵妃把玩小猫幼崽的动作,也是一停,略显奇怪的看着祝修远。 “爱妃,此猫乃爱妃所养,你看?” “如此也好,来人,将那一窝狸奴儿的幼崽,都搬来。” 尤贵妃笑着吩咐,算是同意了。 “臣多谢陛下,多谢贵妃娘娘!” 不一时,有宫人抬来一个猫窝,内有小猫崽数只,都是狸花猫,模样甚是清秀。 看见祝修远这个陌生人后,小猫崽们纷纷“喵”“喵”的叫着,声音清脆,张开的嘴巴很红很嫩。 “祝爱卿,此狸奴儿,乃本宫一手养大,此窝小狸奴,乃本宫亲手接生,亲自喂养,你可自行挑选一只。” “臣多谢贵妃娘娘!” 祝修远拱手谢罢,随手挑了只长得最好看的小猫咪。 两位宫人送来一只方便手提的小猫窝,祝修远将之放进去。 这只小猫咪,以后就是江城伯府的了。 …… 回到伯府,只一眼,董淑贞就被这只毛茸茸的小东西所吸引,抱在怀里,爱不释手,并不停和它说话聊天…… 并为之取名为“狸花大将军”! 有了狸花大将军分担火力,祝修远终于轻松了不少。 …… (未完待续) 第380章 .暗爽 【求订阅】 第四日。 午饭过后,祝修远得了空,遂带了言大山,骑马出城,往城南的方向赶去。 神雷坊的营建,几乎进入尾声。 祝修远此行,就是先去熟悉熟悉情况的。 十里的距离,看似挺长,但若骑马的话,很快就到了。 在神雷坊的入口处,验明了腰牌,祝修远和言大山得以进入。 周冬闻讯赶来,当做向导,带着祝修远四处闲逛。 “伯爷,这是按您的要求,修建的一座独门院落,内里卧室、厢房、书房、庭院等,应有尽有……” 祝修远走进这独门院落,逛了一圈,点头道:“不错,不错。” “伯爷请看,这是库房,都是按照您的要求营建的,可安全储存神雷、猛火油,及各种新式兵器……” “此处,就是工坊了,按照伯爷您的要求营建……” “这一片,乃是工匠及其家人的居所,有各类院落,有街道,还有各类必须的米铺、布庄、杂货店等等。” “伯爷请看,这里,便是驻防神雷坊兵士的营房,有军械库、校场等,可容纳数万兵卒……” …… “很好,这神雷坊,已经像是一座小型的城池了!哈哈,的确是我要求的模样!周冬,此事你办得不错!” “伯爷谬赞,能在伯爷手下办事,是下官的荣幸!” 将神雷坊内,所有地方都逛过一遍,祝修远回到那座小院,稍事休息,周冬则继续去忙碌。 在小院的庭院中逛了一圈,祝修远推开书房的门,独自进入,将言大山留在外面。 “这书房不错,光线很好……” 祝修远打量着书房内景,缓步往书架处走去。 然而,当祝修远走过一个书架,前面书架的背面,忽然转出一个人。 “公子,别来无恙啊!” 其声妖媚,其人妍丽,一袭红色衣裙,面罩薄纱,那双眼睛戳满了笑意,点点星光,勾人摄魄。 不是那花满楼的主人寇婉婉是谁! “公主殿下,你怎会在此?” 祝修远惊了一下,差点大叫出声。 “嘻嘻……” 寇婉婉侧头,摘下面罩的薄纱,将那玉颜展现了出来,明艳动人。 下午的阳光,从窗口射入,打在寇婉婉那张脸蛋上,只见白得晃眼,魅力十足,极为夺人眼球。 “公子,你叫奴家公主殿下,是不是奴家这亡国公主的身份,让公子兴奋了呢?” 寇婉婉媚笑着,上前一步,祝修远则不由后退一步。 “婉婉姑娘,你切莫胡说,我那是对你的尊重。” “呵呵……” 寇婉婉掩唇而笑,并不停缓步上前,祝修远则不停后退。 “公子,你骗不了奴家的,在紧急时刻,每个人所说的话,就是他的心里的话。” 寇婉婉摆动了下身子,一抹金光闪耀,瞬间捕捉了祝修远的视线。 他下意识看去…… 顿时体内气血翻涌,鼻子一酸,差点流出红红的东西来。 原来寇婉婉今日,换了一套红色衣裙,领口开得特别大…… 那一抹暗金牡丹花纹,及其裹着之物,无法描述的惊人! 祝修远后退之余,似乎还嗅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甜香。 “奴家虽是一国公主,却是个亡国公主,还是个花容月貌的亡国公主。并且,奴家还口口声声,求着公子,纳奴家为妾。” “公子,一个花容月貌的亡国公主,给你做妾,给你暖被,给你弹琴吹箫,给你玩……公子,是否已经心动了呢……” 咚! 祝修远后退,却已退到了尽头。 后面是书房的书案,他退无可退了。 “公子,三天前,公子曾亲口答应奴家,要来花满楼看奴家的,可是公子为何食言……” 寇婉婉止住脚步,上半身却不断压迫过去。 两人的脸相距不过三寸。 祝修远抽动了下嘴角,一手撑着书案,一手抓住寇婉婉一侧香肩,只觉入手纤细柔软有温度。 “寇姑娘,你是如何进来此处的?” 祝修远抓着寇婉婉香肩,往外一推。 “此处乃神雷坊,重兵把守,不容外人踏入一步!” 推开寇婉婉后,那手撤回,并理了理衣冠。 皱眉道:“若有人不经允许,踏入半步,那可是杀头的重罪!” “嘻嘻……” 寇婉婉笑得花枝乱颤,把腰一挺,双手并拢伸出,束手就擒,并眨了眨眼,笑道:“那公子就抓了奴家吧,奴家绝不反抗。” 祝修远严肃着脸,紧皱着眉,盯着寇婉婉。 最终,祝修远脸上的严肃撤走,紧皱的眉头舒松。 满脸无奈。 “故黔国皇帝,也就是姑娘的父皇,乃千百年来,少有的贤明之君,我不能如此对待他的遗女。可是,可是你……” “奴家怎样?” “你老是纠缠着我不放,我到底哪点吸引着你,我改还不成么?” “公子的任何一点,都吸引着奴家,公子改不了!” “无聊!” 祝修远走到案前,颓然坐下,并随手取过一份文书,埋头看了起来。 寇婉婉亦同步跟上,直接摆臀,斜坐上书案。 红色的裙摆,随意铺展在书案上,并用两只亮灿灿的笑眼,盯着祝修远,看个不停。 “哎!” 祝修远叹口气,放下文书,抬首盯向寇婉婉。 此时,寇婉婉在书案上,变成了侧躺的姿势。 以手托腮,整个上半身,正好在祝修远视线的正前方,稍稍抬头就能看见。 她那姿势,无比撩人。 一痕雪脯,滚硕如坟。 “怎么了公子,是不是那文书,没有奴家好看呢!” 寇婉婉抿嘴笑道。 “寇姑娘,你作为一位女子,怎生如此……” “如此什么?” “如此……如此不知羞!整天疯言疯语,你那脑袋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祝修远拉下脸来,狠狠说教着寇婉婉。 “公子,奴家这样……莫非公子不喜欢么?公子心里,难道不暗暗开心么?” “不喜欢,也不开心!” 祝修远拉着老脸,言不由衷。 “公子说谎,奴家又不是傻子,早已看出,公子心里,其实正暗爽得紧……” “公子,文书有什么好看的,不如看奴家跳舞啊。就在这小小的桌案上,奴家也可以舞一曲。” (未完待续) 第381章 .放狗 寇婉婉说着,侧躺的腿忽然上抬,带动红色长裙摇曳。 那一只小小足尖,套着一只小小巧巧的绣花鞋,用力的翘着…… “你这样……我还怎么看东西……寇姑娘,请你站到我身后去,不然……不然……” “不然如何?” “不然我就叫人,把姑娘轰出去!” 祝修远咬牙,心说这粘人的妖精,粘人的程度,跟娘子有得一比,他不得不说点狠话。 “是,奴婢遵命!” 寇婉婉语气忽然一变,变得委委屈屈,小小声声。 面目表情也跟着变了,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个……婢女! 并且她的自称,也从“奴家”,变成了“奴婢”。 祝修远不由抽动嘴角,心说这寇婉婉……又戏精傍体了。 “伯爷好大的威风啊,奴婢不敢不从……” 寇婉婉委委屈屈的说着,跃下书案,旋身转入祝修远身后。 祝修远不理她,重新拿起那份文书,开始看了起来。 而那寇婉婉也没了声息,没有一点动静传出。 又过了一会儿,身后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祝修远心下诧异,不由转身一看。 只见那寇婉婉,矗立在他身后,叠手而立,泫然欲泣,一幅无比委屈的模样。 祝修远顿感无比蛋疼,这寇婉婉,还演戏演上了瘾…… 祝修远瞄了眼,然后重新坐正,继续看文书。 她能保持安静不说话,不作妖,祝修远就已经很欣慰了。 管她是不是在演戏呢! 然而,又过了一会儿,一双小手儿忽然滑来。 搭在他两肩,并握手成爪,在他肩上一抓一捏…… 竟是给他按摩起了肩膀! “寇姑娘,你这是?” “公子,奴家可会按肩踩背了,这可是奴家的拿手好戏,舒服吧!” 耳边,传来寇婉婉的声音。 祝修远动了动嘴,老实说,舒服,的确非常舒服! 寇婉婉手上的劲道很大,但也抓捏得十分巧妙。 经她两手一按,祝修远果然觉得,这肩膀舒服了许多。 祝修远索性不说话,继续翻阅文书。 寇婉婉则殷勤的按着,一双巧手,好似有着神奇的魔力…… 一刻钟后。 寇婉婉的停止按摩。 祝修远不由侧头看去,却见寇婉婉挪动脚步,已来到他侧边,并蹲下身去,笑道:“公子,奴家再给你捏捏腿吧!” “不行!” 祝修远猛然一缩。 按摩肩膀还可以,可是捏腿……就太出格了,怎么可以呢! 咚咚咚! 然而就在此时,书房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祝修远立即丢下寇婉婉,忙抬首,看向紧闭的门,问道:“何事?” “恩公,周冬使人传来消息,说是在神雷坊外围,有一个人鬼鬼祟祟,探头探脑,似乎想闯进来。” “而此人恩公认识,乃是那张克,江宁县县令之子!” “张克!” 祝修远惊讶。 心说这张克,他都还没有去找他们的麻烦呢,他倒是又来撩拨人了! 那几本记录了张克家和罗定家罪行的密宗,这几天来,祝修远始终,没有抽出时间翻阅。 却是没想到啊,张克这厮,竟然又冒了出来…… 忽然,祝修远两眼一亮,心中已经得了一个主意。 或许,可以借刀杀人! 就地将那张克拿下,给他按上一个“通敌叛国,窃取神雷秘方”的罪名…… 祝修远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 正待吩咐书房外的言大山,然而,祝修远忽感书案下有异,忙低头看去。 只见那寇婉婉,已合身钻入书案底下。 那个位置,那红嫩的樱桃小嘴,那细密贝齿…… 太让人想入非非了。 并且祝修远看去,她也看过来,还展颜一笑。 从上往下看去,她那脖子之下,一片雪白…… 气血翻涌。 祝修远鼻头一热,滴滴答答,已然流下鼻血来。 寇婉婉低声惊呼,忙掏出一方手帕。 祝修远脸色涨红,接过那手帕,不顾帕子上的香味儿,及体温,直接堵住鼻子。 而书房外的言大山,已经连续叫了几声:“恩公。” 一声比一声着急。 祝修远因忙于堵鼻血,根本无暇回应言大山。 所以,当言大山叫到第四声“恩公”后,他一把推开房门,快步闯了进来。 “恩公,恩公……” “恩公,你……流鼻血了,脸色还很红!恩公你怎么了?” 闯入书房的言大山,骤见祝修远手里,拿着一方手帕,正堵在鼻下,那雪白的手帕沾着斑斑血迹。 “我没事,没事……” 祝修远仰着头大叫。 不过他又立即咧了咧嘴,因为下面的寇婉婉…… 果然在给他捏腿了! 其实,祝修远很怕痒,因此脸上肌肉不时抽动。 这一幕,落入言大山眼中,那可就不得了。 “恩公,我去叫大夫……” “诶,别别别,我没事儿,就是无意撞到了鼻子,撞出鼻血而已,没事!” 那寇婉婉,还在给他捏腿,相当于持续不断的戳他痒经,也像持续不断挠他痒痒。 真是让人难受。 于是祝修远单手拿着手帕,捂住鼻子,一手往书案下伸去,乱抓乱挠,试图阻止寇婉婉的捣乱。 然而,他那乱挠的手,不知一下戳到了什么东西,只觉柔软有弹性,好像一个气球…… 寇婉婉的捣乱动作,也随之一停。 见一击见功,祝修远心中暗喜,忙将手撤回,用两手捂着鼻子。 “我没事,你听我说……” “恩公请说。” “我记得神雷坊中,豢养了许多烈犬,你着人将之放出,将那张克……逼进神雷坊,让驻防的金吾卫发现他!” “恩公,这……” “快去,按我说的做即可!” 祝修远仰着头,说话都有些不方便。 “是,恩公!” “对了,再找人给我打盆水来,容我洗把脸。” “是,恩公!” 言大山退下,并带上了房门。 等书房的门重新关上后,祝修远方才稍稍低头,去瞧书案下的寇婉婉。 却见那寇婉婉手捂心口,在那做娇羞状。 “公子,你那一下戳得奴家好疼,说不定都肿了,你摸摸……” 祝修远深吸口气,再度仰头。 因他又感到鼻尖湿哒哒,貌似又涌出一股鼻血…… …… (未完待续) 第382章 .借刀 【求】 神雷坊外围。 那张克躲于一堵矮墙之后,鬼鬼祟祟,探头探脑,东张西望。 貌似想闯进来,却又怕驻防在此的金吾卫,因而犹豫不决。 迟疑良久,那张克竟放弃了,正准备转身离去,可就在这时。 “汪!” “汪汪!” “汪汪汪!” 忽然,后面陡然窜出数条烈犬,体壮如牛犊,张着“血盆大口”,露着尖细犬牙,正照着他的屁股咬来。 “啊……” 张克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这么多条大狗咬来,来势汹汹,他早已吓坏了。 张克,那是文弱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哪能敌过这数条烈犬? 所以他亡命飞逃,慌不择路,竟往神雷坊的方向逃去。 这一跑,可就坏了事。 “站住!” “什么人!” “竟敢擅闯神雷坊重地!” “定是他国细作,抓住他!” 此地驻防的金吾卫,在这待了三天,根本就没有一个人,敢来擅闯神雷坊重地,他们早就闲得蛋疼。 却不想第四天的下午,竟有人闯了进来。 金吾卫们顿时兴奋起来,不管不顾,一起围上去,合力拿住了张克。 那张克,文弱书生,哪里是金吾卫的对手。 金吾卫们,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就已经拿下了他。 “神雷坊重地,不容外人踏足……” “陛下口谕:胆敢擅闯神雷坊者,当以通敌叛国之罪论处,从重惩罚!” …… 金吾卫们拿住了张克,还在那不停的说,你一句我一嘴。 张克听了此话,早已魂飞天外。 此时此刻,他才知道,他究竟捅了个多大的篓子! “军爷,各位军爷,饶命……不是那样的,我没有擅闯,我后面有烈犬……” 张克慌乱辩解,手足皆颤。 “此人擅闯神雷坊,必是他国细作!”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打断张克的辩解。 却是祝修远来了。 祝修远瞄了眼张克,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对金吾卫中的一名校尉拱手道:“将军,神雷坊重地,非同儿戏,事关我陈国国脉!” “陛下曾亲口下谕,胆敢擅闯神雷坊者,当按通敌叛国罪论处,从重惩罚!” “参见伯爷。” 那金吾卫校尉拱手见礼。 笑道:“伯爷请放心,属下们已得了上头的嘱咐,自然知晓,这神雷坊乃事重地!请伯爷放心,属下等职责所在,定不会放走任何一个擅闯者!” “好,那就有劳将军了。对了将军,他国细作,绝不可能仅仅只有一人,将军可顺藤摸瓜,不管涉及到谁,都请务必捉拿归案!到时候,陛下定有重赏!” “属下明白,多谢伯爷指点!” 交代完校尉,祝修远转身便走。 “祝修远,你……你好狠的心……祝修远,我不会放过你……” 那张克,被金吾卫架着拖离,声音越来越远。 祝修远自然是懒得理会,悠闲返回那小院。 与此同时,数百名金吾卫聚集,自神雷坊出发,赶往城中,着手处理这一起,他国细作妄图窃取神雷坊机密的“窝案”! 祝修远心情舒畅,重新回到那小院。 走进书房,那寇婉婉却还没有离去。 “公子,你的手可真黑,那张克张公子,与公子无非就是意气之争,可是公子却要了他全家的命……” 寇婉婉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招牌的微笑。 “还说我,寇姑娘还亲自动手杀人呢!” 祝修远脸色一黑。 “哈哈……” 寇婉婉掩唇而笑。 又说:“公子如此霸道,如此狠辣,奴家好喜欢哦,嘻嘻!” 祝修远歪了歪嘴,不理她,返回书案后坐下。 “像张克这种小苍蝇,缕缕来烦公子,公子将之一网打尽,自然是对的。” 寇婉婉也跟了过来。 又斜坐在书案上,姿势妖娆,两眼眨巴眨巴。 “就怕……公子拍了这只小苍蝇,会引出大老虎,说不定啊,到了最后,那张克将无罪释放,继续来烦公子。” “怎么可能!” 祝修远放下文书。 凝眉道:“陛下亲口下谕,擅闯神雷坊者,按通敌叛国罪处理。那张克虽是江宁县县令之子,恐怕也逃脱不掉此等罪责吧。” “朝堂之事,波诡云谲,往往不可能之事,最后都会变成可能!” 寇婉婉笃定。 不过,她说出的话很正经,可是她不停的给祝修远抛媚眼,就一点也不正经了。 “寇姑娘此话,倒是有理。不过后续如何发展,谁能掌控?且由它去吧,若那张克果真逃脱罪责,不来烦我倒罢,若再来烦我,我定会让他后悔!” “公子好霸气,公子好厉害,奴家好崇拜哦!” 寇婉婉在那拍手叫好,一脸迷妹之色。 祝修远暼了眼寇婉婉。 他发现,他竟对不正经的寇婉婉有了一点抵抗力。 “寇姑娘,你就不能正经一些么?你老是这样,像什么样子!” “嘻嘻,公子喜欢奴家这样,奴家就这样咯……公子,跟奴家待在一起,公子心里,是不是特别暗爽呢?” 寇婉婉眨巴着两眼,那精致的玉颜,好像拥有某种魔力般,令人沉迷。 “不,我不喜欢你这样,我希望你正经一点,矜持一点,庄重一点。” “公子,奴家在别人面前,的确十分正经,十分矜持,十分庄重啊!只有在公子面前,奴家才这样的……” “哎……” 祝修远心累。 “寇姑娘,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金枝玉叶,是皇族后裔,是故黔国的公主殿下!” “是啊,奴家是金枝玉叶,是皇族后裔,是公主殿下,正所谓身娇肉贵……公子征服了奴家,是不是特有成就感?” “寇姑娘,我几时征服你了!” 祝修远扶额。 “从公子为奴家写下《长相思》那刻起,奴家就被公子征服了呀!” 祝修远继续扶额。 “还有,方才奴家给公子捏腿的时候,公子……可是非常诚实的哦,嘻嘻!” 祝修远老脸一红。 强行扯开话题:“那张克之事,既然要遭,那不知寇姑娘有何良方?” “自然是有的,放心吧,既然公子都提了,奴家定当竭心尽力,把那张克一家,一网打尽!” “好,如此,那便谢过寇姑娘了!” “公子,奴家整个人都是你的,何谈谢字。” 祝修远头疼,这寇婉婉还真是……不正常,扭转不过来了…… “寇姑娘,时辰不早了,你……还不回城,我也要准备回去了。” “奴家心好疼,公子竟赶人家走……哼……嘤嘤嘤……” 寇婉婉手捂心口,在那做心疼状。 “寇姑娘,你方才才答应过我,要帮我处理张克之事,你在这里待着……如何处理?” “公子,时辰尚早,奴家估摸着,还能再待一刻钟。” 寇婉婉舒舒服服的,横卧在书案上,好似一座“美人山”,在那,整个身段儿,祝修远都能尽收眼底…… 老实说,寇婉婉真的美得就像一件艺术品,单单就这么看着,也能令人心旷神怡…… 诶,想什么呢! “好,那就一刻钟,等姑娘离开后,我也要回城了。” “嘻嘻,公子其实不用急着赶回去,董二小姐得了那小狸猫,欢喜得紧,没那么粘着公子了。” “什么!这你竟也知道?!” 祝修远大吃一惊。 “嘻嘻,奴家知道的还多着呢,比方说,公子夜里休息,却不与董二小姐同寝……奴家好奇啊,董二小姐乃十足的美人胚子,等她长成,当与奴家不相上下……” “可是公子为何……对奴家如此渴望,却对董二小姐无动于衷呢?好生令人费解。” “寇姑娘,你手底下到底有多少人?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无所不知一般?” 祝修远想起那几本有关张克家与罗定家的密宗,上面罗列的罪行,详细得令人发指…… 祝修远不禁悚然而惊,这寇婉婉,还真是不可小觑。 “公子想知道么?等公子娶了奴家后,奴家自会告诉公子……” “你……” 祝修远逐渐拉远与寇婉婉的距离。 “寇姑娘,你着实令人感到恐惧……” “奴家又不是母老虎,很温顺的,公子怕啥?” “寇姑娘,我怜你乃是故黔国后裔,千年贤君之后,故而对你多般忍让,可是你……你却如此令人悚然……” “以后,请寇姑娘,莫要再派人监视伯府!” “好啦好啦,奴家知道了,不监视伯府便是,公子你吓着奴家了。” “你能保证?” “能保证,若奴家再派人监视伯府内的情况,我就……我就一辈子不能嫁给公子!” “你这是什么誓言!” “公子,这对奴家来说,已是最最最恶毒的誓言了……” 祝修远盯着寇婉婉那张脸,看了好半晌,最后点头:“好,暂且信你一次。” …… 一刻钟的时间到了。 “哎,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公子,奴家这就告辞,公子莫念。” “寇姑娘好走……” 目送寇婉婉消失在屋顶,祝修远心里不由做了个比较。 这寇婉婉的身手,恐怕远在言大山之上。 因为从始至终,言大山都没有发现寇婉婉。 “终于走了!” 祝修远伸了个懒腰,返回书房,安安静静的看了会儿文书。 直到半个时辰后,他才唤来言大山,准备回城。 祝修远却是不知道,现在的城中,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未完待续) 第383章 .细作 城内。 时间拉回半个时辰前。 江宁县县衙,后宅。 那江宁县县令,也就是张克之父,闲来无事,找来县丞,一起下棋品茶,消遣悠闲时光。 两人下棋之所,是县衙后宅院内的一座亭子。 此间花鸟相伴,鸟鸣啾啾,阳光正好,一阵微风拂来,让人神清气爽! 在这种环境下,执子下棋,真是一种享受! 十足的惬意! “老爷,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忽然,一个下人飞速奔来,跌跌撞撞,路过亭前的石阶,还失足摔了一跤。 “嗯……” 那县令正凝神构思着棋局,手中捏着一枚黑子,两眼盯着棋盘,保持不动的姿势已经很久。 那下人大叫着奔来,声如炸雷,一举击碎此间鸟语花香的妙境。 也把县令惊得瞬间恍惚。 咚! 县令手里那颗黑子,不由脱手,坠落棋盘。 将棋盘上的棋子打乱,悉数错位,这盘棋算是彻底毁了。 深吸口气,县令稳住气息。 方才那一下,他精神恍惚,仿佛大祸临头…… 这种感觉,已经好多年不曾有过了。 “慌什么!” 稳住气息的县令,转头盯着那下人。 爆喝一声,两道眉毛都竖了起来。 这下人,没大没小,不懂规矩,方才那一声吼,可着实吓着了他。 县令心里憋着一团火,要对这个下人发泄发泄。 可事到临头,县令心中忽然又想到,他乃堂堂县尊,和下人较什么劲儿? 于是只冷着一张脸,声音倒柔和了许多,淡定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老爷……大……大事不好……” 那下人又急又怕,喘气如牛,扶着亭子的石柱,断断续续。 县令微微一皱眉。 不过他又轻叹口气,耐着性子,只等下人缓过气来。 “公子……公子……被……” 那下人好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了胸膛,说话都困难。 县令两眉越皱越紧,不过他也无可奈何。 现在呵斥这下人,只会让他更害怕,从而更语无伦次。 不过下人提到了“公子”,公子就是他的儿子张克。 莫不是那逆子又惹是生非了? 县令的心不由提了起来。 “公子被金吾卫抓了……” 下人憋足一口气,终于说出一段完整的话。 “什么!” 这下轮到县令着急了。 他长身而起,紧走几步,直面这下人,瞪圆了两眼。 又再问道:“你说什么?金吾卫抓了克儿?” “是,金吾卫抓了公子!” “金吾卫……” 县令跌撞后退两步,满面骇然,差点站立不稳。 “大人!” 那县丞眼见不对,早已过来扶住了县令。 “金吾卫,乃天子亲军,不动则已,一动,就是泼天大的事……” 县令喃喃,瞪圆了两眼。 他那张老脸上,焦急、担忧、恐惧等诸多情绪,交替出现,或融合在一起…… 总之,面色难看极了! 也仿佛瞬间苍老十岁! “金吾卫为何抓了公子?在哪儿抓的?公子所犯何罪?” 那县丞扶着县令大人,见他神清恍惚,因而帮忙开口询问那下人。 那县令听了这话,好似从万千头绪的混乱中,理出一条,因此急忙抓紧了。 鼓瞪着两眼,死死盯着这下人,且看他怎么说。 “老爷,据市井传言,说公子是因为……擅闯神雷坊重地,妄图窃取神雷坊机密……金吾卫把少爷当成他国细作……” 那下人终于捋顺了气息,可以顺畅的说话了。 “神雷坊……” 县令念叨着这个名字,忽然猛一抬头,两眼怒睁,眼中霎时布满惊骇之色。 仿佛看见了什么绝世惨景般。 “克儿……怎么会擅闯神雷坊……神雷坊……克儿……怎么会擅闯神雷坊……” 县令似乎吓傻了,反复念叨这句话。 似乎不敢相信,也不敢接受这个现实。 因为这个现实,真的太令人绝望了…… “大人,公子读书之人,怎么会擅闯神雷坊重地呢?依下官看来,其间必定有诈。大人,赶紧去求见国相大人吧,为公子伸冤要紧啊!” 县丞,是保持清醒的一个人。 他作为县令辅官,习惯性的给县令指明了道路。 “对!对!对!克儿是冤枉的,克儿不可能擅闯神雷坊重地,不可能!本官这就去求见国相大人,为克儿伸冤!” 县令早已手脚无措,既然找到了一条“康庄大道”,他必然踏上去,不顾一切! 所以,县令举步便往亭外冲去。 县丞,还有那个下人,则在后跟随。 “老爷,老爷,大事不妙,大事不妙!” 然而,县令等才刚踏出半步,另一位下人又奔来。 这下人的面目都扭曲了,边跑,边往后面看,后面仿佛有恶狗追咬似的。 “又怎么了?!” 县令驻足大喝。 “老爷,好多金吾卫……闯进后宅……说要捉拿他国细作的同党!” “细作……同党?” 县令咀嚼着这两个关键词,顿感脑袋剧烈作痛,大叫一声,竟晕死过去。 “大人!” “老爷!” 县丞,及下人们大惊失色,纷纷扶住县令。 …… 江宁县县令之子,名为张克的公子哥,被金吾卫抓走的消息,业已传遍整个京城。 此消息,就像一颗大当量的重磅炸弹。 投入这安静了数日的京城,顿时掀起阵阵波涛…… 这消息,自然也传入了国相府。 “擅闯神雷坊?” 国相李忠,听了这消息后,不由惊讶出声。 “国相大人,此事千真万确。那金吾卫出动,不仅扣下了张克,更是派人,闯入江宁县县衙后宅,当众捉拿了江宁县县令一家,就连下人仆从等,都没有放过。” “嗯……” 李忠以手捻须,缓缓走了两步。 “此事本相已经知道了,那张克,年少轻狂,竟敢擅闯神雷坊重地,犯下叛国重罪。又被金吾卫当场拿住,哎,本相也没有办法……你且下去吧!” “是,大人!” 那人退下后,李忠再捻了把胡须。 然后快步出门,来到书房,反锁了房门,推开一个书架,一个黑黝黝的门洞,赫然出现,仅容一人通过。 李忠毫不犹豫,端着一个烛台,走进那门洞…… (未完待续) 第384章 .少司寇 “国相大人!” 黑暗中,一个声音传出,冷若冰锋,好似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金吾卫出动,查抄了江宁县县衙后宅。你速派人,将整个县衙,从京城的地表上抹除!包括后宅!” “里面有些东西,万万不可泄露出去,不然……整个京城都要震三震!” “属下领命!” …… 话说京城的正阳门,到皇城的承天门之间,有一条街,名为“千步廊”。 千步廊街道两旁,并非茶楼酒肆,也不是公侯府邸。 而是一连串的衙门。 朝廷六部,礼部、工部、兵部、刑部、吏部、户部等,悉数在此。 另外还有一些衙门,诸如翰林院、太医院、仪礼司、梨花宫,及诸寺诸监等。 皆陈列于此。 这一片,大概就是朝廷“办公部门”的聚集地…… 刑狱司衙门。 乃刑部下属的一个衙门。 刑狱司大门门口,有两位捕快。 他们受命在此站衙,或者说是“站岗”,反正就是看守大门的。 不过这刑狱司衙门,业已门可罗雀多年,门前石阶的细缝里,都长出了若许野草…… 这大门,根本无需值守。 因此,两位站衙的捕快,早已缩在阶前,靠墙小憩,闭着眼睛,晒着暖暖的太阳,安逸得紧。 捕快们如此敷衍,竟“上班摸鱼”,并不是因为他们昨晚没睡好。 而是因为……实在太无聊了! 无聊得眼皮直打架,再经这冬日的暖阳一晒,诶,舒服…… 就算不困,这下也有些困了。 于是靠墙小憩,开始“摸鱼”。 所以,他们始终处于半醒半睡的状态,若有需要,随时都能醒来。 忽然,某个捕快感觉眼前的光线一暗。 他虽然半醒半睡,但也隐约知道,应该是来了一个人,挡住了他的光线。 挡住光线倒没什么,问题是,这人挡住了他的阳光! “去,去,什么人,走开!” 捕快嘟哝着,梦呓般,并挥了挥手。 很快,光线变亮,那暖暖的阳光终于再次照耀在他身上……舒服! 不知过了多久,这捕快稍稍觉得有些热,可能是太阳晒多了。 于是下意识拉了拉领口,松开衣服,以利于散热。 不过这时,忽有一股微风拂来,凉丝丝的,吹在身上十分舒服。 这捕快不由微调了下姿势,以便更好的享受这冬日暖阳,还有这丝丝凉风。 “舒服了吧?” 忽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舒服……” 捕快嘟哝着嘴。 不过忽然,那捕快顿觉这声音…… 好生耳熟,那似乎是一个令人恐惧的声音! 那种恐惧,几乎刻印进了他的脑海深处,以至于半睡半醒之际,他也觉察出这声音有异…… 那捕快勉强打开惺忪睡眼,只打开一条缝,向声音来源处看去。 “少司寇大人!” 那捕快悚然而惊。 好似一根铁椎刺中屁股般,那种痛感,瞬间流遍全身。 那种半醒半睡的状态,也如气泡般被戳破。 他彻底惊醒了过来! 他那一声惊恐的大叫,也将另一位捕快闹醒。 两人急忙爬起来,躬身道:“少司寇大人,属下……属下……该死!” 没错,方才在捕快耳边说“舒服了吧”的那人,的确就是“少司寇”大人。 少司寇,是一个官职,兼刑部侍郎,掌刑狱司。 刑狱司,又掌审案、刑讯、侦稽、抓捕等等。 是陈国最高等级的办案衙门。 现任刑部少司寇,乃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精瘦汉子。 身材高大,两眼炯炯,面白无须,自耳根到嘴角,有条长疤,分外吓人。 他板起一张脸的时候,看起来精明又狰狞,教人悚然。 他叫做“许山”! “哼!” 少司寇起身,挥了一下手。 并板起一张吓人的伤疤脸,冷冷盯着两位捕快。 “属下该死……” 两位捕快再度低头,根本不敢去看少司寇那伤疤脸。 “你们倒是好睡!这冬日暖阳,那些坐衙门值房的堂上官,可享受不起……你们在此睡了多久了?” 少司寇语气严厉。 “回少司寇大人……睡了……睡了大半日了……” “大半日!呵呵,舒服吗?” “额……少司寇大人……这……” “回答本官,舒服吗?” 少司寇语气更加严厉了些。 “舒……舒服……” 两位捕快已经体若筛糠。 “哈哈哈……” 然而,少司寇却忽然哈哈大笑。 两位捕快见此,稍稍松了口气。 只要少司寇大人笑了,那他们就没事了。 他们身为捕快,追随少司寇大人多年,早就摸清了这点。 果然,那少司寇大笑后,拍着两位捕快的肩,板起来的脸一松,咧嘴一笑,那长长的伤疤,在他的笑容下,竟变得有些滑稽…… 像个……戏台上的小丑! 从吓人的伤疤脸,到逗人发笑的小丑脸,中间只差了个笑容! 这是少司寇许山的一大特色。 “哈哈哈……” 两位捕快得知过了这一关,也跟着少司寇笑起来。 “今日就饶了你等,记住,下次别再让本官撞见,不然安排你们去刷马桶!” “是是是,少司寇大人,属下等再也不敢了!多谢少司寇大人……” “哼!” 在两位捕快的千恩万谢中,少司寇举步走进刑狱司衙门。 见少司寇走远,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顿时松了口气。 “好险!” “好险!” 摇头叹息完后,忽然,两人目光又再一凝。 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互相对视着。 齐声道:“糟了,少司寇大人就这么进去,定然发现他们正在……” …… 刑狱司衙门内院。 “来来来,下注啦,买大买下,买定离手……” 摇骰子的声音,赌客的大叫大笑,及叹息之声,混作一处,热闹非凡。 …… 刑狱司大门口。 那两位捕快凝着目光对视一眼后,转身拔足,往内院跑去。 可是,已经迟了。 他们到的时候,正好瞧见少司寇大人正在发怒。 将参与赌博的人,训得狗血喷头,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 然而。 一刻钟后。 那少司寇大人,掏出一定银子,亮光闪闪,用手抓着那银子,砸在“大”那块区域。 (未完待续) 第385章 .大乱 “大,大!” 少司寇还大叫了两声。 看那兴奋与激动的神清,十足就是一个赌徒。 “我买大!” “我也买大!” “买小……” …… 整个刑狱司衙门,简直成了赌场。 并且少司寇大人带头赌博…… 不知过了多久。 忽有一个捕快闯进,在赌桌前找到那少司寇。 附耳说道:“少司寇大人,天大的新闻!那天子亲军金吾卫,抓了江宁县县令之子,据说那小子擅闯了神雷坊重地。” “哦!” 少司寇脸上的激动和兴奋立即消失。 并瞬间板起了脸,那条长长的伤疤,也变得吓人。 “还有什么消息?” 少司寇手里捏着一锭银子,那是他的赌注。 不过现在,那锭银子成了他手上的玩物,无意识的捏来捏去。 此时,其余赌徒也停止了所有动作及叫喊,彻底安静下来。 “还有,金吾卫又查抄了江宁县县衙后宅,抓了江宁县县令,及所有家眷仆人。据金吾卫说,他们都是他国细作的同党!” “他国细作,擅闯神雷坊……有趣,有趣……来人。” “属下在。” “立即调集人马,准备接手此案!” “此案不简单啊,竟出现了他国细作,还妄图窃取神雷坊机密。并且,这细作,还是江宁县县令之子!” “属下等领命!” “大人,少司寇大人,您的信……” 这时,一个小捕快奔来,手里挥舞着一个信封。 “大人,方才有一小儿,送来此信,说是要送给大人。” “哦!” 少司寇微感诧异,接过信封,扫了眼封面,并没有任何字迹,看来送信之人不愿透露自身信息。 少司寇稍稍迟疑,撕开信封,从内里取出一本小册。 “什么东西?” 少司寇疑惑着,翻开小册第一页,快速扫描。 “嗯?” 少司寇看了第一眼,两眼顿时就一凝,眉毛都皱了起来。 并板着一张吓人的伤疤脸,快速往下翻去。 “少司寇大人?这是何物?” 有捕快问。 啪! 少司寇合上那本小册,并贴身放好。 “带上所有人马,都拿上家伙事,即刻出发,前往江宁县县衙,有人要毁尸灭迹!我们必须去阻止!” “是,大人!” 有人下去安排去了。 “少司寇大人,这是为何?”有人不解。 “兄弟们,这下我们有事干了……” 少司寇搓着两手,脸露笑容,那条长长的伤疤也不再吓人。 “正所谓拔出萝卜带出泥,那江宁县县令遭殃,他那衙门后宅中,定然藏有许多宝贝。我等顺藤摸瓜,必能有所收获……” “想一想,我刑狱司,有多久不曾出动过了?有多久不曾办理大案了?哈哈,机会来了!” “不过有些人应该急了,他们可能会毁尸灭迹,我们需赶在他们前面,将东西拿到手!” “对了,这封信……是谁送来的?” “少司寇大人,送信之人,乃一小小乞儿,这种人在城中没有八百,也有一千……” “哎!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 “属下等遵命!” …… 却说祝修远与言大山两人,离开神雷坊,带着几个随行的金吾卫,骑马回城。 陈皇临时划拨给祝修远的一千金吾卫,还没有撤回,仍在江城伯府中,担当伯府家将的角色。 所以这几日,祝修远走到哪,都有金盔金甲的金吾卫跟到哪。 很是拉风。 十里的距离,纵马转瞬便至。 这次,祝修远从聚贤门入的城。 因为从聚贤门进去,就是一条大直街,先是南门大街,接着是花市大街。 花市大街末尾,左边是江宁县县衙,右边是徐府街。 右拐进入徐府街后,稍稍走几步,就是江城伯府大门。 一路无碍。 祝修远等进了聚贤门,走出不过一丈,忽有一骑飞马赶至,马上有一将士。 并摇臂呐喊道:“御林卫大将军有令,关闭城门,任何人不得进出,违令者,斩!” 那人疾驰而过,转瞬便冲到聚贤门前。 “快,关闭城门!” “关闭城门,任何人不得进出!” …… 守城的将士,一听是御林卫大将军的命令,不敢丝毫怠慢,急令关闭城门。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京城的驻防问题了。 城外,有京营,二十万精兵,由钟山王统领,宿卫京城。 城内,则由御林卫驻防。御林卫分为四卫,分别是前卫、后卫、左卫、右卫,分守城池四方,每卫一万兵卒,由一位大将军统领。 皇城,则由金吾卫驻守,分金吾左卫、金吾右卫,每卫也是一万兵卒,分由两位大将军统领。 所以下令封闭城门的,是御林卫大将军。 随着城门关闭,霎时间,整个城门内外,无不沸腾一片…… 城门附近的百姓,拔腿便跑,整个人都好像上了发条似的…… 短短数息,城门前这一片,已经不见一个百姓的影子。 只有祝修远他们几个人,骑马停在那。 祝修远好奇,催动马儿返回,来到城门前,居高临下。 对那疾驰而来的将士问道:“这位将军,为何封闭城门?城中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将士见祝修远衣饰不凡,虽穿着便装,但通身上下都贵不可言。 更何况,人家身后还跟着数位金吾卫呢。 那金盔金甲,简直就是一面招牌,这京中之人,谁人不认得金吾卫的衣甲? 因此这位将士不敢怠慢。 “这位大人,说来话长……现在的情况是,那江宁县县衙,遭百数黑衣人围攻。那百数黑衣人,又与赶去的金吾卫、御林卫,还有刑狱司的捕快混战在一块儿……” “什么!江宁县县衙?” 祝修远大吃一惊。 不用想,这事定然与那张克有关! 不过祝修远想不通的是,怎么还来了什么黑衣人…… 金吾卫、御林卫,还有刑狱司的捕快,怎么又与黑衣人大战在一块儿了呢? 疑惑间,祝修远忽然想起寇婉婉所说的那句话。 她曾说:“朝堂之事,波诡云谲,不可能发生之事,最后都有可能发生。” 祝修远已经咂出一点味儿来。 这件事……只怕不是那么简单! 【今天就这三章】 (未完待续) 第386章 .战场? 【求推荐票】 “走,先回府!” 祝修远提着缰绳,沿南门大街,往江城伯府的方向赶。 言大山,及数位金吾卫,自然策马跟上。 祝修远策马驰骋,一路疾驰,在这京城的大街上,竟畅通无阻。 因为整条大街几乎都空了! 街边店铺纷纷合上了门板! 百姓闭门不出,祝修远似乎还瞥见,某个店铺的门缝中,透出一双眼睛,紧张而好奇的往外瞄着…… 并且百姓们走得也很急,某些路段,各种遗弃之物随处可见…… 哒哒哒哒! 马蹄声响,这几乎是整条街上唯一的声音了。 很快,祝修远他们骑马驰骋,跑完了整条南门大街,进入花市大街的范围。 又跑了一会儿,临近花市大街街尾,也就是在临近江宁县县衙的地方,这街道上不再安静了! 喊打喊杀,兵器碰撞声,还有轰隆隆的响声…… 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隐约传来,竟让祝修远有种身处战场的错觉。 要知道,这里可是京城啊! 天子脚下,首善之地! 怎么会变成这番模样? “恩公,你看那!” 言大山忽然摇臂一呼。 祝修远顺手看去,顿时浑身一紧。 只见那处的天空,浓烟滚滚,并伴有若有若无的火光…… 仿佛失火走水,并烧了一条街。 不过祝修远知道,这并不是失火走水。 还有一点,那是江宁县县衙的方向。 那些黑衣人把县衙给烧了?! 祝修远不由暗呼:“搞大发了!” “先不管,我们先回府再说!” 祝修远吩咐。 于是众人催动马儿继续往前。 然而,祝修远他们提绳策马,才跑出丈余,前面街巷中,忽然斜里杀出一帮人。 准确来说,是数十黑衣人,合力追杀围剿一人。 被追杀之人比较特别,身材高大,精瘦,三四十岁年纪,面白无须,脸上有一条斜着的刀疤。 这些其实都不算什么,此人还有另外一个鲜明特征。 那就是他的衣服—— 竟是一套深绯云雁圆领官袍! 按陈国官制,看此人衣着,应该是一个四品的文官。 “恩公小心!” 言大山立即拍马上前,站在祝修远前面,两手伸开,警惕的盯着前面那帮人。 “大山,动手,救下那位绯袍官!” 祝修远在后面观战已久,已经分辨出,那绯袍官坚持不了多久了。 因为追杀他的黑衣人,足有数十个,那绯炮官看起来也挺厉害,但架不住对方人多。 并且,他那绯色的圆领官袍,某些地方已经染红,并破破烂烂…… 显然已受了多处刀伤。 “可是恩公……” 言大山迟疑,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他的职责究竟是什么。 那就是保护恩公的安全! “快去,既然遇到了,岂有不救之理!” 祝修远呵斥,两眼却盯着前面的战况。 “啊……” 言大山大叫着,催动马儿上前,并抽出随身佩刀,向那数十黑衣人杀去。 “多谢壮士相助!” 那绯袍官大叫一声,不顾浑身的伤,还在那哈哈大笑。 言大山却不言不语,只见他突入黑衣人中,横斩一刀,竖劈一刀,只用了两招,就有两个黑衣人被劈飞! “哈哈,壮士好身手!” 那绯袍官怪叫一声,抖擞了精神,与言大山配合,开始反杀那些黑衣人。 言大山的身手,的确算是顶尖了,达到了一定的境界,超越了绝大多数人。 这些黑衣人,虽然也很猛,但言大山比他们更猛! 身处数十黑衣人的围攻中,只见言大山左冲右突,横劈竖砍,最多两招,就能瘫痪一个黑衣人…… 所以很快,战况扭转,还站着的黑衣人,只剩下三个。 “撤!” 还活着的黑衣人,怪叫一声,拔腿就跑,眨眼间就跑了个没影儿。 言大山长刀入鞘,并不去追,而是返回祝修远身边。 “诶,壮士,不能放走了他们,我们联手……” 那绯袍官在后着急大叫。 但,言大山根本不理会他,径直翻身上马,回到祝修远身边。 那绯袍官还没放弃,一路跟来,待看见祝修远后,他浑身一愣,怔了片刻,随即拱手道:“原来是江城伯,幸会幸会!” “阁下何人?为何认得我?” 祝修远拱手还礼,仔细盯着这绯袍官,他可以肯定,以前没有见过此人。 “本官乃刑部刑狱司少司寇,许山。本官之所以认得伯爷,是因为伯爷腰上系着的那根腰带!” 原来此人正就是那刑狱司少司寇,名为许山的。 “哦,原来如此!” 祝修远点头。 因祝修远不大喜欢穿戎装,也不爱穿武将朝服,一般都是身着便装。 但是,陈皇御赐的腰带,他始终戴着。 这可是一件“装逼利器”,没有理由把它供起来不用啊! “少司寇大人,为何你?” “江城伯,此事说来话长。” 少司寇转头瞄了眼言大山,又对祝修远拱手道:“江城伯,这位壮士身手高绝,本官想借用一二,不知伯爷……” “少司寇大人,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江城伯,前面县衙里,还有几十个黑衣人,情况危急,能否先……” “那好,我们先过去!” 祝修远扬鞭策马,继续往前面冲。 言大山等自然跟上。 “诶江城伯,等等……” 少司寇在后,提着他的佩刀,发足狂奔…… 往前跑了一段距离,已经十分接近那江宁县县衙了。 祝修远骑坐高头大马,甚至可以看见县衙的围墙。 不过县衙旁边的街道上,可不安静。 只见黑衣人、金吾卫、御林卫,还有身穿衙门公人衣服的捕快,混战在一块儿。 偌大一条宽阔的花市大街,竟变成了他们的战场! 喊叫声,兵器碰撞声,还有痛苦的哀嚎等,此起彼伏。 另外,县衙内浓烟滚滚,弥漫到街道上空,更为这“战场”增添了一种“氛围”。 “吁……” 祝修远等勒停马儿,停在三丈开外。 他们过不去,因为整条街上都塞满了人,正在那拼杀。 如果贸然骑马闯过去的话,势必被动卷入这场“局部战争”。 “恩公,属下在前开道,杀出一条血路,先送恩公回府!” 言大山骑马护在祝修远身前。 (未完待续) 第387章 .保护 “不急,先等等……” 祝修远看着言大山,话才说到一半,他的视线无意移向那“战场”。 所见的一幕,差点让他摔下马来。 “娘子?夏舞?” 祝修远瞪圆了两眼,呆愣愣的盯着前面的“战场”。 因为他看见了,他那小娘子董淑贞,还有丫鬟夏舞,她们两个…… 竟在那“战场”中,各自挥舞着一柄细长剑,杀得正欢…… “恩母!” 言大山也瞧见了董淑贞,也不由傻在那。 “娘子,夏舞,危险,快过来!” 祝修远扯着嗓子大喊。 “恩母,恩公在这里,快过来!” 言大山也帮腔。 那“战场”上,虽有诸多噪音,各种声音交织一起,极难分辨一个人的声音。 但董淑贞还是第一时间就听见了夫君的呼唤。 她稍稍停住身形,转动脑袋,往声音来源的方向一看。 “夫君!” 董淑贞顿时一喜,那小脸儿上绽放笑容。 并不管不顾,拔腿就往祝修远的方向跑来。 路上,一个黑衣人杀来,挥舞着大刀向董淑贞砍去。 “死开!” 董淑贞爆喝,一剑自下往上撩去,差点将那黑衣人劈为两半…… “夫君,我来了!” 董淑贞大叫而来,那丫鬟夏舞自然也紧跟小姐步伐。 “娘子……你怎么在此……唔……” 却原来是那董淑贞,心里高兴,直奔而来。 临近祝修远的马儿时,两足一蹬,飞身而起,再在那马头上一按,董淑贞小小的身子,就已撞进祝修远怀抱…… 祝修远话中那声“唔……”,就是被董淑贞给撞出来的。 “夫君你终于回来了,妾身好想你……” 那马背上,董淑贞与祝修远相对而坐。 她抱住了祝修远的腰背,将头脸在夫君胸膛上磨蹭,如小鸟投林。 “娘子,你怎么……怎么……多危险啊,你要是受了点伤,那岳父大人,还不得提着棍棒,从江州杀来,将为夫暴打一顿啊!” 祝修远轻轻捋着娘子的三千青丝。 噗嗤! 董淑贞在祝修远怀中笑了。 笑得花枝乱颤,娇躯乱抖。 “夫君说笑了,人家可是很厉害的,夫君你看,妾身一根头发丝头都没有受伤!” “你呀,下次再也不可如此莽撞了,要是真出了问题,为夫、岳父大人,还有漱玉,还不知道要焦急成啥样!” “嗯……知道啦知道啦,夫君好生啰嗦,越来越像爹爹了……” 董淑贞在祝修远怀里乱扭,娇声娇气的撒娇。 祝修远会心一笑,甘之若饴。 他对这个小娘子,真是越来越喜欢了。 跟她待在一起,他心里就开心,忘却了所有烦恼,仿佛生活都充满了意义…… “喵!” 忽然,一声娇嫩的猫叫声,打断了两小夫妻的你侬我侬。 祝修远循声看去,却原来是董淑贞挎着的一个包袱,里面传出一个猫叫声。 那小包袱,是昨日他闲暇之时,特意为董淑贞打造的一个“猫包”。 因他见董淑贞时刻都抱着那小猫崽,爱不释手,可有时候又不太方便。 于是祝修远突发奇想,用珍贵的透明水晶,再铺以绸布等,集合巧匠,打造出了此猫包。 “娘子,你还带着狸花大将军呢!” 透过透明水晶,祝修远看见里面有只小猫崽,一只粉嫩的爪子,正搭在透明水晶上,两眼大大的,透过水晶望着外面,并不停“喵”“喵”叫。 “哎呀!” 董淑贞打开猫包上面的绸布,把手伸进去,先撸了两把。 再捞出那只小猫崽,托在手里。 笑道:“狸花大将军,你也要出来看看夫君吗,是不是啊?” 祝修远脸色顿时一黑,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 “喵”! 那小猫崽叫着,一个纵跃,竟往马儿的头上跳去。 “回来!” 董淑贞反应也快,一手探出,快如闪电,在半空中,捉住小猫崽后颈,将之提了回来。 以猫的敏捷,竟逃脱不掉董淑贞的手速! …… 祝修远与董淑贞两人,仿佛已经忘记了,他们身在何处! 两人面对面坐在马背上,你侬我侬,调笑撸猫,欢声笑语…… 要知道,前面三丈开外,正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战争”呢! 身后的数位金吾卫,及跑步赶来的少司寇,简直都无语了! 只有言大山认为理所应当,他都习惯了。 他骑马在前,将恩公恩母,与前面的“战场”隔开,凡有那不长眼的黑衣人杀来,言大山就自发将之打杀! 敢打扰恩公和恩母,不要命了啊! 另外,那夏舞也是如此,与言大山一起,阻在中间。 “江城伯,江城伯,伯爷!?” 那少司寇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言提醒。 “哦,少司寇大人啊,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因没想到竟在此处碰到内子,一时竟忘了……” 祝修远打着哈哈,掩饰尴尬。 少司寇狠狠抽着嘴角,不由板起了脸,那条刀疤愈发吓人。 他心说,这江城伯,要是他的属下的话,他一定会将他揍得满地找牙…… 董淑贞将“狸花大将军”塞回猫包,不由转头看向那少司寇,好巧不巧,正好瞧见他板起一张脸吓人的模样。 “啊……夫君,那个人好吓人……” 董淑贞吓了一跳,不由扑入夫君怀抱。 “莫怕,莫怕,娘子莫怕……” 祝修远简直爱死这小娘子了,让他的保护欲得以施展。 他轻轻拍着娘子香肩,转头对少司寇说:“少司寇大人,你吓着我家娘子了!” 那语气,隐有责怪之意。 “我……” 少司寇气冲脑门,青筋直冒,瞪圆了两眼…… “我忍!” 为了得到那位壮士的帮助,少司寇勉强忍下来了。 并生硬的撤走脸上的严肃,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这笑容虽然是勉强挤出来的,但那条刀疤却也不再那么吓人了。 祝修远又安抚了一会儿娘子,对言大山吩咐道:“大山,你去帮少司寇大人出把力吧!” “恩公……” “夫君,我来帮你!” 缩在他怀中的娘子,忽然将头抬起。 眼中闪烁着兴奋光芒,然后单手在马背上一拍,借力飞身而起。 (未完待续) 第388章 .搜捕 【这两天状态不好,今天也就这三章了】 她在半空中转了个身,面朝那“战场”。 足尖再在马头上一点,然后落地,径直那“战场”跑去…… “娘子回来!” 祝修远吃了一惊,这小娘子也太不让人省心了! “夫君放心……” 董淑贞头也不回,只挥了挥手。 情急之下,祝修远忽然心生一计。 “哎哟!哎哟!娘子……为夫……心好痛啊……哎哟……你快回来……” 高头大马上,祝修远手捂心口,弓着腰,面目扭曲,似乎十分痛苦的模样。 “啊!” 董淑贞听了这话,忙驻足回头一看。 见了祝修远的模样后,顿时花容失色,带着哭腔大嚎一声,调头发足狂奔返回。 “夫君……你怎么样了?夫君你没事吧?夫君……” 董淑贞返回,恰逢祝修远“痛”得从马背上“摔下”,她立即扶住了祝修远。 还好董淑贞乃练武之人,力气很大,不然她根本扶不动“没力气”了的祝修远。 那少司寇,微咪着眼,他已经看穿了一切。 他知道祝修远是假装的。 不过他只是脑门青筋直冒,紧闭了嘴巴,瞪圆了两眼,看着这一幕。 对这种儿女之情,少司寇极为厌烦。 耽误事! 一个人只要“沾染”上,就像被渔网网住的鱼。 整个人几乎算是“半废”了…… …… 或许因为祝修远装得很逼真,那言大山也吓了一跳,也下马奔了过来。 “娘子,娘子……“ 祝修远一把拽住董淑贞的胳膊,确定她不会再跑了后,“艰难”的说:“扶为夫……回府!” “好,好,我们回府……” 董淑贞带着哭腔,反手将祝修远背在背上。 祝修远虽体重百十斤,但董淑贞完全背得动。 她一边抹眼泪,一边往那“战场”的方向冲去。 因为要回府的话,先需要进入徐府街,而要进入徐府街的话,则先需要通过那片“战场”。 “小姐,姑爷……” 夏舞跟在后面,谨防有人偷袭。 “恩公……” 言大山也吓坏了,拔足跟了上去。 祝修远转头瞅了眼言大山,给他使了个眼色,并瞄了眼少司寇。 言大山也不算太笨,立即领悟了恩公的意思。 护送恩公和恩母穿过“战场”后,他就停了下来,往那少司寇走去…… …… 今日京城大乱! 万人空巷。 除了金吾卫、御林卫,及衙门公人外,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仿若一座空城。 似此等大乱,上一次发生的时候,还是燕军犯边之际。 也曾万人空巷,闹得人心惶惶。 并且更令人无语的是,那次大乱,才刚过去没几天…… 如今,京城中竟又大乱了…… 不过京城百姓,早都熟悉了,这种动乱就像搞“消防演练”似的,真正遭殃的其实没几个。 其实只需闭门不出即可…… …… 且说那董淑贞,背着夫君回府,哭哭啼啼,急令夏舞去请大夫,不过被祝修远拦住了。 他又再想了个办法,打消了她的担心,相信他没事,并将之逗笑。 此事就这么过去了。 两个时辰后。 时间来到酉时初,也就是下午五点钟的样子。 言大山终于回府了。 “情况如何?” 祝修远忙问。 “恩公,你们离开后不久,驻防京城的御林卫,就大批赶来,将黑衣人团团围住,没有走脱一个,被全部歼灭!” 言大山衣服上有点点血迹,不过那都是黑衣人的,他一点伤都没有受。 “不过那江宁县县衙……却是几乎全毁了!黑衣人放火,将整个县衙里里外外烧成了废墟!” “哎,这些黑衣人还真是大胆,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天子脚下,京城首善之地,他们竟敢……放火烧了京县县衙!” 祝修远感叹,并伴有丝丝不自然。 此事闹得这么大,似乎……正是因他而起。 今日下午,在那神雷坊,若不是他吩咐言大山,放烈犬追咬那张克,恐怕就不会有接下来的一幕幕。 他只不过就是“拍只苍蝇”而已,怎么拍着拍着,就变成这番模样了呢? 不过,祝修远也只有一丝不自然而已,并不后悔,反正事已至此,无可挽回。 不然还能怎么办?! 时光又不会倒流。 祝修远倒是很能原谅自己。 “恩公,属下也弄清楚了,为何那刑狱司的少司寇大人,会搅入其中,还差点命丧黑衣人刀下。” “哦,为何?” “恩公不知,那江宁县县令,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他为官几十年,所犯下罪行可不算少。并且,他还在衙门后宅里留有证据!” “哦!也就是说,那江宁县县令一家,的确是大大的坏人了?” 祝修远开心,心里最后一丝不自然,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今天下午的行为,应该算得上是“为名除害”! 这是义举啊! “恩公说得不错,那刑狱司的少司寇大人,带着捕快闯入县衙后宅,为的就是抢先一步,将证据取到手。” “也就是说,那些黑衣人……之所以放火烧了县衙,是为了销毁县令所留的证据?” “恩公猜测得不错,的确如此!” “我看那少司寇大人,竟被狼狈追杀,料想……应该没有取到证据吧!” “恩公,属下曾听那少司寇大人哈哈大笑,说人算不如天算,他其实在黑衣人手中抢到了部分证据,不过顺手就交给一位捕快贴身保管……” “黑衣人追杀少司寇大人之际,那捕快早已回到刑狱司衙门,按照证据上的蛛丝马迹,按图索骥,满城抓人!” “哦,刑狱司的捕快,抓了些什么人?” “恩公,这可就多了。据属下零碎听来的,计有户部三十六人,兵部二十七人,梨花宫十一人,润州州衙二十八人,哦,就连润州州衙的司马大人都抓了……” 润州,其实就是京城所在地的州府,州衙也在京城中。 润州下辖两京县,上元县和江宁县,还有句容、延陵、曲阿、丹徒等郊县。 言大山滔滔不绝,起码说了两三百人,而且他还说,这只是冰山一角。 据言大山估计,此番刑狱司满城拿人,恐怕一下子就捉拿了一千人左右! “这么多!” 祝修远惊悚。 “那是因为,只有一部分证据,落在了刑狱司手里,若全部落入的话,这个京城,恐怕都得翻天!” 祝修远不禁咋舌。 并且他预感到,恐怕有一个神秘的组织,或者一个神秘的网络,笼罩着京城,寄生在陈国百姓身上,作威作福…… 刑狱司此番抓捕的千余人,恐怕仅是这个组织,或者说这个网络的极少部分,还是外围人员! (未完待续) 第389章 .入宫 【求推荐票】 “老爷,老爷,宫里来人了,请老爷入宫朝议……” 一个小厮跑来,传来一个消息。 “现在?天都快黑了,还入宫啊!” 祝修远瞅了瞅天色,一脸诧异。 “嗯……此次朝议,应该是因为今天的动乱而起,秋雯,秋雯,更衣……” …… 祝修远的房间中,他照例张开了两手,昂首挺胸,一动不动,甚至还闭目养神。 他这是在等秋雯给他更衣。 换上武将朝服,好去上朝。 不过祝修远闭目等了半天,却不见秋雯有所动作。 他不由打开两眼,左右一瞄,找到秋雯后,顿时一呆。 只见秋雯抱着那套绣着熊罴的武将朝服,好似拖着千斤般,缩在墙角,仿佛被施了定身术,鼓着一双眼睛,动也不动。 “秋雯,你……” 祝修远撤回左右平举的两手,缓步走过去。 “你不是不怕官袍了吗?怎么现在……你‘旧病复发’了!” 祝修远带着玩味儿的笑容,二指并拢,轻轻戳了下她的额头。 秋雯胆子很小。 记得以前在江州,祝修远初任江州司马,更衣换官袍的时候,祝修远就发现,秋雯竟然怕他的官袍。 后来江州瘟疫大爆发,秋雯曾怕得躲入衣柜,死也不出来…… “姑……姑爷,这是一套新的官袍……” 秋雯低声浅语,圆圆的小脸儿通红,十分窘迫。 “什么意思?” 刚开始时,祝修远还没有反应过来,随后眼光一动,已经明白过来。 原来秋雯之所以不怕江州司马的官袍,是因为她熟悉了,但现在这套武将朝服,却是陌生的…… “你这毛病……去叫夏舞来吧。” 祝修远觉得好笑,也有些无语,当然更多的则是怜惜。 秋雯的确很害怕,通过察言观色,祝修远不认为她是故意装出来的,那是一种来自心灵深处的恐惧! 秋雯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有这些小缺点。 “不,不姑爷,奴婢缓缓就好,马上就好……” 秋雯鼓着腮帮子,在那倔强。 “好,我等你!” 祝修远认真的说。 …… 一刻钟后。 祝修远从房间走出,换上了那套武将朝服。 当然,陈皇赏赐的那根腰带也没忘,被他明晃晃的系在腰上。 “诶,怎么就没有不长眼的人来招惹一下我呢?我这根腰带,如陛下亲临,可是见官不拜的啊!” “诶,都没人来招惹,我怎么才能展现它的威力呢?!” 祝修远从房间中出来,一路往府门口走去。 一路走,一路嘀咕,看其脸色,似乎很是不满,感叹连连。 跟在他身后的秋雯,面色古怪,两眼落在姑爷背影上,嘴角逐渐上扬…… “夫君,夫君要去哪里,我也要去……” 府门前,祝修远才刚踏出门槛,他那小娘子董淑贞,就嚷嚷着小跑奔来。 手里抱着“狸花大将军”,面色着急,似乎再晚一步,就要跟丢了似的。 夏舞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两柄细长剑……看来她们刚才正在练剑。 “娘子,你怎么来了?” 祝修远闻言驻足,返身看着董淑贞,额头隐隐冒出一条黑线。 心说不好好撸你的猫,练你的剑,又来缠着他干嘛? “这么晚了,夫君去哪?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董淑贞跑近祝修远,随手一抛,将“狸花大将军”丢给夏舞。 那“狸花大将军”在空中画抛物线,吓得“喵喵”叫,真是吓死喵了。 董淑贞则腾出手来,一把抱紧祝修远一条胳膊,大有祝修远不带上她,她就不撒手的架势。 “娘子,为夫是去宫里上朝,你不能去的,听话,回去好好待着,等我回来。” 祝修远摸了摸她的头,以哄小孩子的语气说着。 “啊,上朝啊!” 董淑贞闷闷不乐,小脸儿垮了下来,不过仍旧没有松手,还紧紧抱着祝修远的胳膊。 “回去继续玩吧,等为夫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祝修远继续哄着。 以前在江州的时候,这一招就屡试不爽,因为那个时候,董淑贞被岳父大人“强监管”,不能随便出门。 所以祝修远从外面带回来的东西,很能令她心动。 可是,现在不同了。 “不要,不要,若妾身需要,随时都可以出门采买。” 果然,这招失灵了。 祝修远稍稍一愣后,随后释然。 也是啊,现在的董淑贞,没有岳父大人震慑着她,她早已“无法无天”了…… 出个府门,还不是轻轻松松。 “那这样吧,等过两天得了空,为夫带你们出门游玩,怎么样?” 祝修远只得寄希望于这招了。 “好,夫君不许反悔,也不许推脱说忘了!” “额……不会的,为夫向来言出必践!好了娘子,时辰不早了,陛下还在宫里等着呢……” “那好吧……” 董淑贞松开祝修远的手,恋恋不舍。 …… 江城伯府,位处江宁县徐府街,其实离皇城不远。 祝修远带了言大山,跟着几个金吾卫,骑马,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众人就到了皇城根下。 从承天门入,过端门,进午门,在小太监的带领下,祝修远与许多文武官员一道,往奉天殿走去。 文武官员很多,有上百个人,其中大部分,祝修远都不认识。 他只认得文官之首的国相李忠,及御史台大夫杨廷玉。 武将方面,只认得武将之首的钟山王,还有震泽王,令人感到奇怪的是,祝修远还看见了震泽王世子,刘文彩。 所以到最后,祝修远与震泽王及刘文彩他们混在一起。 “刘兄,你也来了?” 祝修远好奇得紧,不仅好奇刘文彩也来参加朝议,还好奇震泽王一家,他们虽是派驻外地的王爷,却能留在京中这么久,还父子一道来参加朝议…… “哈哈,祝兄,不瞒你说,我是来看热闹的……嘿嘿,张克那厮,竟是他国细作,不可思议……诶祝兄,你在那神雷坊,究竟是如何发现那张克的?” 刘文彩也穿了一套朝服,他身材单薄,脸庞瘦削,脖子还微微前倾,看起来……有些滑稽。 不过祝修远并没有心思去嘲笑刘文彩,因为刘文彩的话…… 那张克一家,固然是罪有应得,但此事闹这么大,祝修远还是稍稍有些心虚,不好对外张扬—— 此事的起因,只不过是他的“略施小计”,“拍苍蝇”之举…… 因此,祝修远搪塞过去了,并未细说。 (未完待续) 第390章 .三思 就这样,文武百官,跟着领路的小太监,缓步往奉天殿走去,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小声交谈着。 忽然,祝修远敏锐的察觉到,有几股带着淡淡敌意的视线,冲他瞄了过来,瞄了几眼。 祝修远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那几人也是武将,乃是金吾卫或御林卫的大将军。 祝修远清楚的记得,在新式兵器列装那支队伍的分歧上,双方就结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梁子。 “祝兄,你得罪他们了?” 刘文彩也发现了这一点。 “嗯,有关新式兵器的问题,算是结了个梁子吧。” 祝修远稍稍有些无奈,人生在世,不管你如何为人处世,始终都会得罪一些小人。 无奈啊,不可避免! “祝兄不用担心,他们虽顶着‘大将军’的头衔,但本身却没有任何爵位的,而祝兄好歹是个江城伯,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刘文彩说。 “嗯,我也没把他们放眼里……” …… 终于,文武百官进得奉天殿。 文武官吏,分左右两列,泾渭分明。 武官这边,排在首位的,自然是有着“柱石”之称的钟山王。 接着是震泽王,还有几个侯爷,接下来就是祝修远这个江城伯了。 祝修远之后,则是没有爵位的武将。 刘文彩沾震泽王的光,站在祝修远之后,往后则是金吾卫、御林卫、京营的大将军、将军、副将等。 进了奉天殿,就无人再敢窃窃私语,所有人都垂手站立,就连乱动、咳嗽都不见。 文武百官等了一刻钟左右。 陈皇才堪堪出现,由尤贵妃搀着。 两人分别坐在龙椅和凤椅上,接受文武百官朝拜。 朝拜毕,众臣归位。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陈皇语气很冲,似乎此时上朝议事,让他十分不爽。 按照他的“作息时间”,现在应该是饮酒,与爱妃玩乐的时辰! 但却被这些“杂事”所累…… “为何京中大乱?不仅金吾卫、御林卫出动,就连刑狱司的捕快也掺和进去?” “还有,那江宁县县衙,为何会被焚毁?从哪儿来的黑衣人?京城乃天子脚下,竟有人如此嚣张,视朝廷为无物吗!” 陈皇越说越怒,还站了起来,怒视着殿下群臣。 陈皇因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中气稍显不足,但在这种时刻,陈皇发怒,威慑力还是十足的,无人敢乱动。 文官之首的国相李忠,站在文官首位,一动不动,垂手站立,像根木桩似的长在那。 武将之首的钟山王,也没有说话。 陈皇发了一通火,怒视了一遍殿下群臣,提了一堆的问题。 可是,竟无人出来回答。 陈皇更怒了。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没有人知道吗?” 陈皇再次发问。 武将序列中的祝修远,咬了咬牙,毅然出列,躬身拜道:“陛下,臣有罪。” 陈皇一见祝修远,脸色顿时一缓,语气也柔和了许多。 “祝爱卿啊?你何罪之有啊?” “禀陛下,以臣想来,恐怕这整件事的起因,乃是因神雷坊而起。” “神雷坊?” 陈皇两道眉毛立了起来。 “神雷坊乃我陈国之命脉,内有国之重器,不容有失。祝爱卿,此事如何与神雷坊有关了?” “回陛下,今日下午,臣到那神雷坊中四处巡查,忽有人来报,说驻防神雷坊的金吾卫,抓住了一个人,其人鬼鬼祟祟,竟擅闯神雷坊。” “金吾卫认为,此人乃他国细作,意图窃取神雷坊机密,所以拿下了此人。此人身份不简单,乃是江宁县县令之子,名为张克。” “后来臣就听说,金吾卫又带人闯入了江宁县县衙后宅,捉拿了张克一家,臣料想……那江宁县县令,也是他国细作吧。” 祝修远说完。 “嗯……如祝爱卿所说,金吾卫所作作为,倒也合情合理。神雷坊事关我陈国重器,不容有失,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个!” 陈皇皱眉点头。 “捉拿他国细作张克一家,那是合情合理之事。那为什么,会有黑衣人焚毁县衙呢?” 陈皇又问。 “额……陛下,这恐怕就得问刑部刑狱司的少司寇大人了。” 祝修远“出卖了”少司寇,退回武将序列,他的任务完成了。 “少司寇何在?”陈皇发问。 “陛下,臣在!” 那少司寇从文官序列中出列,躬身行礼。 “你来说说,那江宁县县衙,为何会被黑衣人焚毁?那些黑衣人来自何地?你刑狱司的捕快,为何又搅入其中?” “对了,你刑狱司连续捉拿了千余人,他们又所犯何罪?” 陈皇背着双手,高声问道。 陈皇“长居深宫”,只听说了京城动乱的结果,却并不清楚其中缘由,所以才有了此次朝议。 若不召开朝议,陈皇只需下令去查,总会查明的,不过陈皇没有私下去查。 而是将文武百官召集起来,当庭对峙,这样更快些。 这就相当于后世开“碰头会”的作用。 “陛下容禀,今日下午,臣在刑狱司闲坐,整理……卷宗,忽然接报,说金吾卫捉拿了一个他国细作,竟妄图窃取神雷坊机密。” “因这位他国细作的身份不简单,乃江宁县县令之子。臣预感到,这恐怕是一件惊天大案,于是召集了人马,准备接手此案。” “不过临出发前,臣又接到秘报,那江宁县县衙后宅,可能藏着一些罪证,牵扯了很多人!” 整个奉天殿中,没人注意到,当少司寇说出“秘报”两个字的时候,那国相李忠的眉梢,稍稍动了一动…… “也就是说,与江宁县县令接触之人,都有可能是他国细作,而县衙后宅留存的证据,将是顺藤摸瓜的有力依据!”少司寇接着说。 陈皇闻言,愣了一下:“也就是说,你刑狱司抓捕的千余人,全都有可能是……是他国细作?” “禀陛下,的确有这个可能!” 这个消息,简直就像个重磅炸弹,投入这朝堂。 殿中文武百官,第一次议论纷纷,交头接耳,不过伸冤叫苦的占大多数。 “陛下,请明察,少司寇大人妖言惑众,哪来那么多他国细作!” “陛下,请三思!” “陛下,请三思啊!” …… (未完待续) 第391章 .时机 【求订阅】 整个大殿中,顿时有三分之二的官员出列,跪拜劝谏。 因为刑狱司抓捕的千余人,跟他们牵连很深,不是子侄,就是门生,还有些是亲儿子…… 要他们都是他国细作,那还得了! 武将序列中,也有大半出列跪倒劝谏了,只有少数几个还屹立不动。 祝修远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祝修远左右瞄了眼,也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从众,也跪倒劝谏。 因为他心里虚啊! 没想到啊,这事儿竟搞得这么大了,远比方才在府中言大山所说的还要大! 这少司寇,也是个狠人,竟给那千余人,全部冠上“他国细作”的罪名! 够狠! “住嘴!” 陈皇爆喝,怒视着劝谏的群臣。 “神雷坊重地,事关我陈国命脉,乃国之重器,不容有失!有关神雷坊,朕是宁可错杀一百,也绝不放掉一个!” 陈皇冷冰冰的说。 “陛下!请三思……” “陛下……” …… 群臣沸腾了。 “闭嘴,谁敢再开口劝朕,谁就立即滚出去!” 陈皇这是动了真怒。 因为随着他话音一落,早已几十个金吾卫闯入大殿,对群臣虎视眈眈。 若谁再敢劝谏,金吾卫会来真的。 这一招的效果很好,当下无人再劝,纷纷归位。 祝修远是第一个跑回来的。 那着急的动作,看得凤椅上的尤贵妃都掩嘴轻笑。 “少司寇,你接着往下说。” 陈皇震慑住群臣,又对少司寇吩咐。 “臣遵命!” 少司寇吸了口气,简单理了理衣冠,容光焕发,精神格外抖擞。 “陛下,可惜臣晚了一步,大半罪证,已被那些黑衣人付之一炬,被烧成灰,掩埋在县衙的废墟下面。” “臣只枪到少许证据,为此,刑狱司还损失了几十位捕快,就连臣都差点命丧黑衣人刀下……” 少司寇此话一出,那站在文官最前面的国相李忠,稍稍蹙起来的眉梢,顿时一松…… 少部分罪证的话,应该没有大碍…… “爱卿辛苦了,等此案事了,朕定有重赏!” 陈皇也很大方。 “臣谢过陛下!” 少司寇那张刀疤脸,掩饰不住的激动,忙躬身一拜。 “陛下,臣得到那小部分证据后,立即按图索骥,全城搜捕,从各衙门,各寺,各监,抓捕了这千余人,他们都与江宁县县令曾有过勾结。” “不过陛下,那江宁县县令父子,虽是他国细作,但与之勾结之人,应当不全是他国细作,从获得的证据上来看……” 少司寇此话一出,整个殿中,方才出列劝谏的文武官员,眼中都是一亮。 这些人都是人精,如何听不出,少司寇这话暗中所表达的意思? 恐怕他们给少司寇送送礼,或者恭维几句,他们子侄或者门生等,就不是他国细作了…… 祝修远自然也看清了这一点,不由瞥向那少司寇,眼角直跳。 这一招,他学到了! “罢了罢了,具体如何审理,你刑狱司看着办吧,但你要记住,但凡有可能是他国细作之人,都不能放过!” 陈皇挥手,不愿细听。 “臣,领命!” 少司寇躬身一礼,然后退回文官序列。 “既然……” 陈皇坐回龙椅,摆了摆手,他这是准备宣布退朝了。 那尤贵妃,常伴君王左右,自然知晓陈皇下一步举动。 趁陈皇只说了两个字的时候,她赶紧开口,道:“陛下,此番京中动乱,那些黑衣人竟焚毁了江宁县县衙,而江宁县县令,也犯罪入狱……” “哦,爱妃想说什么?” 陈皇侧头看着尤贵妃,面色变得温柔起来。 并且尤贵妃此话一出,殿下群臣都是一脸懵逼。 只不过他们并不是奇怪尤贵妃可以左右朝政,因为这是明摆着的事。 他们奇怪的是,尤贵妃提起这件事做什么? 群臣中,有一个人立即猜透了尤贵妃的意思。 那人就是国相李忠。 他和尤贵妃可是老对头了。 只见那国相李忠的眉头动了动,眼珠一转,轻轻抬首,瞄了眼上面的陈皇和尤贵妃。 心道:“这妖妇,定是看上了江宁县县令的位子!不行,京县县令之位,事关重大,决不能落入这妖妇手里!” 不过他也暂且按兵不动,且看这妖妇接下来怎么说吧。 “陛下,江宁县乃京县,不可一日无县令,那被焚毁的县衙,也急需新任县令担起重建的职责!” 尤贵妃看着陈皇,一字一顿的说,那鲜艳的红唇宛如樱桃,格外喜人。 “嗯,爱妃所言有理!” 陈皇点头,随后面向群臣,高声道:“江宁县县令之位空缺,各位爱卿有没有举荐的贤能之人?” “陛下,臣举荐……” “臣保举……” …… 陈皇话音刚落,文官序列里,顿时出现一大片人,纷纷保举各自中意之人。 不用说,他们保举之人,肯定与他们本人沾亲带故,或者有利益关系。 京县县令之位,那可是一个重要的职位啊! 虽稍显缚手缚脚,但却是个十足的肥缺,身份远比外地一州的刺史都还高…… 这种职位,谁不想要? 因此那些文官们,纷纷出来举荐,甚至还“窝里斗”,互相争得面红耳赤,彭吹自己举荐之人,贬损他人举荐之人…… 武将这边,只有少数几人出列举荐。 因为江宁县县令,怎么说也是个文官的职位,跟武将这边搭不上什么关系。 而出列举荐的武将中,不包括祝修远。 因为他下意识的认为,他没有什么可举荐的。 不过,某个时刻,他偶然抬首往陈皇和尤贵妃望去的时候,他发现那尤贵妃……似乎给他抛了个媚眼…… 祝修远一怔之余,心中想道:“不对,不对,那不是媚眼儿,那应该是一个眼色!” 再稍稍一想后,祝修远顿时明悟过来。 那江宁县县令之位,他有举荐之人。 谁? 他的岳父大人董诚! 早前几天,送董漱玉离开的时候,在城外十里亭,祝修远就曾给娘子许诺过,要将岳父大人及漱玉弄到京城来…… 看来时机到了。 (未完待续) 第392章 .举荐 尽管,祝修远知道,这算是欠了尤贵妃一个人情。 但无所谓了,反正在有心人的眼里,他已经算是尤贵妃和太子这边的人了…… “陛下,臣举荐现任江州刺史,董诚,出任江宁县县令之位。” 祝修远出列,躬身大声举荐。 祝修远此话一出,这大殿中,好多人的神色都动了动。 首先是陈皇,他原先是一幅烦闷的表情。因为众臣举荐,你争我夺,吵得面红耳赤……听着就让人心烦。 不过一见祝爱卿出来举荐,陈皇立即就来了兴趣,不由坐正了龙体,仔细考量祝修远的举荐。 陈皇旁边,端坐于凤椅之上的尤贵妃,则面露微笑,并时刻准备着,帮祝修远说话。 下面,文官之首的国相李忠,听了祝修远的举荐,两眼猛然睁大……他原先一直半咪着两眼的。 而其余出列举荐的文官们,稍稍呆了一下,互相对视一眼,达成默契—— 先将这个“外人”排除掉再说。 众文官一致对外,开始苦谏陛下,诋毁那什么江州刺史…… 其中也有知情的,点出江州刺史就是祝修远岳父大人的事实。 然后借此抨击祝修远,说他唯人是举,要搞结党结盟那一套,不利于朝廷等等等等。 “陛下,臣举贤不避亲,那江州刺史董诚,的确是臣的泰山。” 祝修远倒挺淡定。 “陛下是否还记得,几个月前,江州先遭系列天灾,再受瘟疫横行,最后更是惨遭燕军围城!” “嗯,朕自然记得,正是因为爱卿在江州,才能缕缕力挽狂澜,拯救江州万民于水火啊!” 陈皇感叹。 “陛下,其实拯救江州之功,不能单单算在臣一个人头上,其余官吏军民等,皆出力甚大!” “哦?” “特别是臣的岳父大人董诚,也就是现任江州刺史。他为官清明,极擅处理衙门中事,并且无论是抗击天灾,还是阻击燕军,背后的调度安排等,极为复杂,非一般人可为。” “而臣的岳父大人,却能安排得井井有条,一丝不乱!陛下,若没有岳父大人背后之功,臣也不可能力挽狂澜!” “陛下,臣之岳父大人,的确乃是当世贤才,堪当江宁县县令之职。故臣举荐江州刺史,董诚!” 祝修远这番话说下来,整个奉天殿中的群臣,都呆了。 人家这份功绩,是沉甸甸的啊! 而他们所举荐之人,有拿得出手的功绩吗? 不过一些酒囊饭袋罢了,哪有什么亮眼的功绩哟,即便有,能比得上人家的吗! 文官之首的国相李忠,面无表情,阴沉着脸,好似谁都欠他几百两的模样。 他稍稍抬眼,去看陈皇的表情。 却见那陈皇,面有丝丝愧疚,叹道:“哎,看来朕对董爱卿的赏赐,还是轻了些!” 国相李忠,见了陈皇这番表情,听了那番说辞。 他眼中神光一暗,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接着,李忠首次出列,拜道:“陛下,臣反对,江州刺史出任江宁县县令,不妥!” “哦,为何不妥?” 陈皇茫然。 “陛下,江宁县县令之职,官职虽小,但责任却重。况且京城局势复杂,不比江州,若某些问题处理不擅,恐京城再无宁日,陛下,请三思!” 李忠说完后,马上就退了回去,并不多说。 祝修远微微一皱眉,心说这个国相李忠,看来与他不对付啊! 陈皇面色纠结,陷入为难。 不过那尤贵妃似乎早就料到会有此一劫,她笑着,准备帮董诚美言几句。 不过就在此时,文官序列中,排在第二位的杨廷玉动了。 他也是首次出列,首次发言。 只听杨廷玉说:“陛下,老臣以为,江州刺史出任江宁县县令之职,可!” 国相李忠不动神色,只动了动眉梢。 “哦,杨爱卿认为可以,有何理由?” 陈皇奇道。 在陈皇的印象中,这杨老头……算是比较有骨气有气节之人,也是一个真正的忠臣。 要不然上次江州一带遭受天灾瘟疫,陈皇也不会任命他为“江南西道观察使”,代天巡守了…… 虽然陈皇私底下称杨廷玉为“杨老头”,但他的话,陈皇下意识认为是中肯的。 “陛下,臣记得,几个月前,臣执尚方宝剑,前往江南西道,代天巡守。曾因一件大功,直接以尚方宝剑破格提拔那董诚为江州刺史。” “嗯,此事朕还有些印象,杨爱卿既代天巡狩,自然有此权力,朕也认同杨爱卿的决定。” 陈皇点头。 “那陛下是否知道,臣是因为何事,而破格提拔董诚为江州刺史的吗?” “额……这倒是忘了。” 当下,杨廷玉当着满殿的文武百官,将董诚调查“侵吞三十万两茶税”之事讲出。 “由此可见,董诚此人,能力非凡,竟能勘破三十万两的侵吞巨案!此等能力,又如何做不得江宁县县令呢?” 杨廷玉说完后,也退回原位,不再多言。 整个大殿中鸦雀无声。 祝修远看向杨廷玉,心说这杨廷玉杨老,还真是他的大贵人!有空得再去拜访拜访。 而那国相李忠,微低着头,半咪着两眼,一张老脸一成不变的阴沉……城府之深,让人琢磨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凤椅上,尤贵妃抿着嘴,笑容十足,最后也插了一句:“陛下,太子在江州待了半月,也曾说过,在那江州刺史董诚的身上,他获益良多……” “好,那此事就这么定了,江州刺史董诚,出任江宁县县令,此事勿需再议!” 陈皇做了最终的决定。 …… 朝议结束,陈皇和尤贵妃离开,群臣也散去。 散去的群臣,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皆在感叹今次朝议…… 国相李忠,与御史台大夫杨廷玉,两位文官大佬走在最后。 “杨老,别忘了,你也是文官一员!” 国相李忠声音冷冰冰,带着不满。 “国相大人,呵呵,本官的确是文官,不过那江州刺史董诚,从江州刺史任上,调任江宁县县令,也是文官内的事!” 杨廷玉笑呵呵,根本不惧一脸冰寒的国相李忠。 “哼!” 国相李忠冷哼一声,当先快步走远。 (未完待续) 第393章 .寇兄 他紧走几步,追上前面的刑部尚书。 那刑部尚书老态龙钟,皱纹满面,走路都困难,显然已是行将就木了。 “尚书大人。” “国相大人!不知国相大人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只是……尚书大人也该管教管教手下的少司寇,切莫胡来,以免引发众怒……” “呵呵,国相大人,我刑部,掌天下刑名、徒隶、勾覆、关禁。无人胡来,皆遵纪守法,请国相大人放心!” “尚书大人好自为之!” “呵呵,本官行将就木,没几天好过喽……” …… 另外一边,祝修远仍旧跟震泽王与刘文彩一行。 对董诚即将调任京城一事,刘文彩和震泽王都表达了恭喜。 祝修远自然客气一番…… 就这样聊着天,出了紫禁城,再出了皇城,与言大山他们碰头后,原路回府。 这京城中,不禁宵夜。 因此各种美食杂耍等娱乐活动,层出不穷,令人应接不暇。 若说京城的夜里,何处最喧嚣最热闹,自然当属秦淮河畔。 那里不仅是游乐之人的好去处,也是各路美食小吃汇聚之地。 祝修远回府,转道此处,准备给娘子带一些美食回去。 却不成想,祝修远刚下马,走进这闹市中,就撞倒了一位小兄弟。 “这位小兄弟,对不住对不住……” 祝修远亲自去扶。 然而,当他将那位小兄弟扶起来,祝修远却是一怔。 因为这位“小兄弟”,他不是一个兄弟,而是……寇婉婉。 女扮男装的寇婉婉! “祝兄,别来无恙!” 寇婉婉咧嘴一笑,虽身着男装,也化了男子的妆容,但…… “寇姑娘,你……” “祝公子,哪里有什么姑娘,莫非公子很想见那寇婉婉寇姑娘不成?” 寇婉婉调皮的眨了眨眼,眼睫毛很长,一双大眼灵动,星光点点,仿佛有一种令人沉迷的魔力。 “寇……寇兄……” “诶,这就对了。祝兄,你还不放开我?虽说男女授受不清,但两个男人拉拉扯扯……” 祝修远立即放开寇婉婉的手。 “寇兄,你怎会在此?” 祝修远有些蛋疼,真是到哪儿都能碰到她。 不过……一想到她的身份,还有她那父亲,祝修远就不忍大声呵斥责骂她……诶,都是苦命的人啊! “哈哈,祝兄说笑了,此地风流,愚弟来此,自然是找姑娘取乐子的。祝兄又因何来此?莫非是为了寻那花满楼的寇婉婉姑娘?” 夜色的闹市中,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天。 而言大山跟在后面,更加蛋疼…… 不过,似乎这是一件能让恩母闹翻天的大事,他最好还是闭口不言,装作自己不在场的模样。 “自然不是,我来此,是为了捎带一些美食回府,好让我家娘子尝尝。” “公子对董二小姐,可是真好啊,好生令人羡慕……” 寇婉婉忽然变回女版寇婉婉,声音也变了,没有刻意维持中性的音色,而是充满了幽怨。 祝修远不去看寇婉婉的眼睛,笑道:“这有什么,顺手为之而已。” “祝兄,恭喜你了!” 寇婉婉变回中性的声音,像个男子似的拱了拱手。 “喜从何来?” 祝修远一边从街边小贩手里接过一个油纸包,一边与寇婉婉聊着。 “令泰山啊,终于从地方官吏,变成了京官,这可是祝兄的一大助力呢!” “这……你都知道了?” 祝修远再次吃了一惊。 这件事,才刚发生本久,并且还是在深宫中发生的。 这寇婉婉,本事通天啊,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 其实是祝修远想多了,寇婉婉手下的情报组织,还没牛到那种程度。 她只是关心祝修远的动向而已,所以总能收到有关祝修远的第一手资料。 这是有针对性的,所以看起来特别厉害。 “那是自然。” 寇婉婉故作神秘。 “诶,祝兄,奴家爱吃那个,你帮奴家买好不好?” 寇婉婉忽然指着小摊贩上的一种小吃,并拉着祝修远的手,在那撒娇。 “好,买,买……” 祝修远抽动了下嘴角,掏钱买了一份那种小吃。 那只不过是一种名为“玉带酥”的糕点罢了,不贵。 从小摊贩手中接过包裹着玉带酥的油纸包,祝修远顺手就递给寇婉婉。 “公子,奴家手里不方便,还是公子帮奴家提着吧。” 寇婉婉切换为女版,故意模仿董淑贞的小女儿娇态。 祝修远狠狠一抽嘴角,不过也帮她提着。 这时,那售卖玉带酥的小贩,见了此番景象,忍不住笑道:“客官郎才女貌,真是一对璧人夫妻,真是羡煞旁人啊!” 祝修远脑门一黑,这小摊贩…… 还有寇婉婉的男装,也太假了吧。 不过那寇婉婉却是无比高兴,脸上笑得合不拢嘴,并随手丢过去一大锭金子:“说得好,赏你的!” “诶多谢客官,多谢客官……” 那小摊贩高兴坏了,就这一锭金子,需要他摆摊好几年才能赚到…… …… 一刻钟后。 祝修远手里已经提了好多东西,都快提不动了。 这还是把给董淑贞买的美食转手让言大山提的情况下。 单单只提寇婉婉要的东西,他两手都提不动了。 并且,寇婉婉还不许祝修远将她的东西交给言大山提,不然她就泫然欲泣…… “寇兄,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吧,告辞!” “今日有幸能偶遇祝兄,实乃三生有幸,哈哈,有劳了。” 寇婉婉从祝修远手中接过属于她的油纸包。 祝修远转身离开后,寇婉婉还在后叫道:“祝兄,隔日愚弟请你吃酒,别忘了哦!” 祝修远拍了自己脑门一下。 心说这这寇婉婉,不仅多变,现在还玩上了“角色扮演”的游戏。 令人无语! 寇婉婉站在原地,目送祝修远一行人走远后,她身周忽然围拢一个人,却是那丫鬟小环,也做男装打扮。 “小姐,祝公子走远啦!” “死丫头,我知道!” “小姐,这么多东西,小环来提吧。” “不,这是公子给我买的,我要自己提。” 说着,寇婉婉拎着一堆油纸包裹的美食小吃,返回花满楼。 …… 花满楼,第四层,某个房间中。 圆桌上,摆满了一桌的美食小吃,旁边丢了一地的油纸。 “小姐,你平时不是不喜欢吃这些东西么?怎么一下子买了这么许多。” 小环在侧,调笑道:“该不会是因为,经了祝公子之手,这些东西也变得格外香甜了吧,嘻嘻!” 这话说得寇婉婉脸色微红。 “死丫头!” 啪! 寇婉婉趁小环不备,狠拍了她那娇臀一巴掌。 “还不去取碗筷来,这是公子专门为我买的美食小吃,我要通通吃完!” “呀!” 小环被打得跳了一下,慌忙躲开。 “经祝公子之手后,平凡的东西也变得香甜了……” 小环做着死,慌不择路逃离此处,去取碗筷。 【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394章 .消息 【求推荐票】 话说祝修远下朝回府,折道秦淮河畔,为家里的娘子捎带一些美味小食,却“偶遇”了寇婉婉…… 回到府中,天色已经大黑,城门也早已关闭了。 祝修远亲自提着那十多份小食,走进府中主宅。 董淑贞早已闻讯而出,抱着“狸花大将军”,飞一般奔来。 秋雯和夏舞跟在后面。 “夫君你回来啦!咦,夫君手上提的是什么?” 董淑贞随手一抛,将“狸花大将军”丢给夏舞。 迎上去时,却见祝修远两手都不得空,提着十几个油纸包裹。 她不由弯下了腰,仔细去瞧,瞪圆了两眼,眼中闪烁着光彩。 如今在京城,在这江城伯府,虽然没有人管着她了,可以自由出入府门。 需要什么东西,也可以自己出门采买。 不过,祝修远带回来的东西,她还是会好奇,会感兴趣。 尽管,祝修远出门上朝前,在府门口,他没能用这个理由说动娘子松手。 但实际上,祝修远还是捎带东西回家了,董淑贞也还是如以往那般感兴趣了! “这是给你们带的宵夜,京城特色小食!” 祝修远抿嘴笑着,两手往上一抬,董淑贞弯下去的腰,也跟着上升。 “哇!好吃的宵夜!” 董淑贞拍手大叫,声如银铃,在这夜晚的府中,格外清脆,格外悦耳。 “姑爷,奴婢来提吧。” 夏舞上前,从祝修远手中接过那十多个油纸包裹,用手提着,那只“狸花大将军”,则交给秋雯抱着。 那“狸花大将军”,本是活泼好动的一只小猫崽,但经过董淑贞数日“调教”,它早已安静得像个美喵子。 尽管被董淑贞主仆三人轮流转手,它也安安静静的呆着,不时轻“喵”一声,然后它的喵头就会被抚摸一下。 祝修远将东西交给夏舞,两手空闲后,董淑贞立即靠过来,亲昵的挽着他的手。 “夫君,怎么去了那么久?上朝都说了些什么呀?” 众人一边往主宅的花厅走去,一边闲聊,秋雯和夏舞跟在后面,一人抱着“狸花大将军”,一人提着一堆美味小食。 “娘子,为夫有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 众人进得主宅花厅,祝修远在主位上坐下,看着非要和他坐同一张椅子的娘子,笑眯眯的问。 秋雯和夏舞两个丫鬟,则忙碌着摆弄美味小食,将包裹的油纸拆开,取出放在桌上,再端来茶水等物。 一时间,整个花厅中,都是小食的香味。 祝修远与董淑贞兀自聊着天,可把秋雯这小馋猫急坏了,那么多美味食物……仿佛在向她招手。 “要听,要听,夫君讲的话人家都爱听!” 董淑贞紧挨着祝修远,两人挤在同一张椅子上,她那小脸儿在烛火的照耀下,分外娇艳。 “呵呵,娘子啊,还记得几天前,送走漱玉那天吗?在城外十里亭,为夫曾答应过你什么?” “额……” 一说到这个,董淑贞的兴致立即就低了下去。 “自然记得,夫君曾说,要想办法,将爹爹和姐姐接到京城……” 董淑贞说了一半,想起来什么似的,忙瞪圆了两眼看着祝修远。 “夫君你说的好消息,莫非……爹爹和姐姐要来京城了?!” 祝修远就爱看她那惊喜的小模样。 忍不住弯曲了食指,刮了下她的琼鼻。 董淑贞瞪大了两眼,追踪着夫君的手……她嘴角不自觉上扬。 这种亲密的小动作,她心里也十分喜欢。 “娘子真聪明,猜对了,岳父大人和漱玉即将要来京城了!” 祝修远笑眯眯。 他自然也非常希望董诚和漱玉能来京城,不管怎么说,那样也热闹一些。 “太好了,太好了……夫君,夫君做到了,太好了!夫君你真厉害……” 吧唧! 激动不已的董淑贞,脑袋斜向上一探,已在祝修远侧脸留下一个浅浅的唇印。 祝修远稍稍懵逼,手抚那唇印,看着董淑贞,茫然道:“娘子……” “哎呀夫君……人家太高兴了嘛……” 董淑贞害羞了,一头扎入祝修远胸膛,将发烫的脸蛋藏起来。 秋雯和夏舞两个丫鬟,伺候在旁,也不禁掩嘴浅笑…… “对了夫君,爹爹和姐姐能来京城,莫非……与这次朝议有关?” 过得一时半刻,董淑贞已经恢复如常,只是脸蛋还有些红,在那发问。 “不错!” 祝修远便将今日在朝堂上发生的事,和盘托出,绘声绘色。 众人边听祝修远讲述,边享用美味小食,竟将之当成故事来听了。 此间没有外人,所以秋雯和夏舞也坐了下来,跟他们一起享用美食…… 吃得最认真、吃得最多的,自然是秋雯! …… 等祝修远讲完,小半桌的美味小食,已经被消灭得差不多了。 “嗯,人家记住了,那贵妃娘娘,是个好人。那国相李忠,是个大大的坏人。那御史台大夫杨廷玉,也是个好人……” 董淑贞听罢,在那做总结,板着纤细的手指头。 她大眼分明,说得非常认真,看样子,似乎是要记住这些人,以便以后做些什么…… “今日太晚了,城门早已封闭,书信传不出去。等明日一早,为夫即刻去信,将此事告知岳父大人和漱玉,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朝廷的调任文书,只怕要不了几天就会下达。” 祝修远并未注意到董淑贞的异常。 “还有娘子,岳父大人和漱玉来京,也是住在伯府。他们的居住之所,就劳娘子你安排吧,打扫整理自不用说,最好也妆点一下府中各处,弄得喜庆些。” 祝修远继续吩咐。 “好的,夫君,人家记住了!” 董淑贞认真的点了点头,她眼珠转动,似乎已在思考,该如何完成夫君交代的任务。 祝修远交代完董淑贞,起身对秋雯吩咐:“秋雯,书房伺候!” “诶,好的姑爷!” 秋雯一边与夏舞一起收拾桌上的残余,一边回应。 “夫君,这么晚了还要看书吗?” 董淑贞也跟着起身,跟在祝修远身后,大有一起去书房的架势。 (未完待续) 第395章 .形销 “嗯,还不算太晚,看半个时辰吧。” 祝修远举步往书房走去,主宅的书房就在这院中,几步就可以到。 他推开书房的门前脚走进去,董淑贞后脚就跟了进来,并主动去点蜡烛。 祝修远则在书架前转悠,随手挑了本前朝史书,随手翻阅着,返回桌案后坐下。 这时,秋雯已经来了,正在那研墨。 夏舞也来了,正在整理桌案上的书册、纸笔等。 而董淑贞则搬了张椅子,坐在祝修远对面。 她面前也摆了一本书,不过她的视线却落在祝修远身上,一手托腮。 静谧的书房,安静的夜晚,偶尔还有主宅外花园水池中的蛙鸣。 除此之外,就只有翻动书页的细微声音,还有研墨的沙沙轻响…… 祝修远翻阅史书,很快入迷,进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境界。 秋雯和夏舞,忙完手里的活计,就自动退到祝修远身后,一左一右,在那红袖添香。 至于董淑贞,她在书案对面,早已坐不住,轻手轻脚的走来走去。 最后不知何时,她已搬了张椅子,坐在了祝修远侧边,在旁边一手托腮,跟着夫君一起看书。 …… 半个时辰后。 “今天就到这里吧,夜已深,都回房休息吧!” 祝修远合上史书,起身随口吩咐。 “哦,好的!” 董淑贞答道,迷迷糊糊,方才她脑袋不时点头,已然犯困。 祝修远走出书房,往他的房间走去,走到一半,果见董淑贞还跟在他身后。 祝修远不由停步,笑道:“娘子,你困迷糊了,你的房间在对面!” “啊,哦……” 董淑贞脸蛋红红,转了个身,往对面走去。 “诶!” 祝修远叹口气,他又何尝不知道,其实董淑贞并没有困迷糊,她就是想跟着他一起回房就寝。 可是……哎,时机未到! 不能逞一时之快,而枉顾娘子的健康! ……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大早,祝修远起床洗漱毕,第一件事就是写信两封,分别写给岳父大人董诚,和董漱玉。 写完信后,第一时间就着人,快马加鞭送往江州,亲手送到岳父大人董诚和董漱玉的手上。 …… 同一个早晨,江州。 董漱玉的丫鬟,春雪和冬梅,天还没有亮,她们就已经起床,互相帮忙洗漱梳妆毕,就准备伺候大小姐起床了。 准时准点,春雪和冬梅推开大小姐董漱玉的房门。 “小姐,小姐,该起床了……” 两个丫鬟轻声呼唤,充当“闹钟”。 其实以往的时候,她们的大小姐起床都很及时的,根本不用她们充当“闹钟”,时间一到,大小姐自然清醒。 可是…… 自从二小姐和姑爷去京城后,她们的大小姐,就变成了这番模样。 其实两位丫鬟心里明白,董漱玉之所以起不来床,是因为头一天晚上……睡得晚! 或者说是失眠了。 并且,二小姐和姑爷不在的这几天,她们的大小姐,始终不见笑颜,她们也曾想办法逗大小姐笑,可是均告失败。 以前,大小姐顶着“克夫之女”的名头,虽不苟言笑,但私底下,主仆三人独处的时候,有时候也会笑的。 可是这几天以来,她们的大小姐一次也没有笑过。 仿佛活在梦中,不说笑了,就连话也变得很少! “小姐,小姐,该起床了……” 春夏和冬梅端着洗漱用具,再次轻声呼唤。 终于,董漱玉悠然醒来,两眼打开,双目无神。 她瞄了眼春雪和冬梅,一言不发,轻轻掀开被子,坐立起来…… 整个洗漱和打扮的过程中,董漱玉都没有说话。 春雪和冬梅两个丫鬟,自然知道自家小姐心情不好,也不敢乱说话,只小心翼翼的忙碌着。 一刻钟后。 董府后厅。 偌大的一个餐桌上,美味的早餐依旧,但吃早餐的人,却只有两个了。 董漱玉和董诚。 董漱玉默默的吃着早餐,只有刚开始的时候叫了声“爹爹”,随后便不再说话,只默默的吃着。 董诚很忙,他匆匆扒拉着粥,随便啃了一个馒头,便放下碗筷。 瞄了眼大女儿,只轻轻叹了口气,留下一句话,也就回房更衣,准备去衙门了。 其实小女儿和女婿赴京后,董诚也感觉有些孤独,所以他只稍稍劝了董漱玉一回,见没有什么效果,也就不再劝。 他想,等时间久了,这种亲人远离的伤痛,自然会愈合…… 早饭后,董漱玉照例,带了两个丫鬟,去董氏茶庄坐镇。 似乎只有在这里,才能让她忘却烦恼…… 忙碌中,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已是临近正午。 中午饭点,董漱玉就在茶庄后堂中解决,不过菜色齐全,香味儿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这是春雪和冬梅两个丫鬟特意准备的。 她们的小姐,这几天日渐憔悴了,脸色苍白,或许吃点好的,会有所帮助。 然而,董漱玉面对着一桌的美食,却食欲缺缺。 她本身饭量就小,食欲不是十分旺盛。 因而导致身形消瘦。 现如今,又进入这种不言不语的状态,食欲就更加不行了。 “小姐,你才吃两口饭,多吃一些吧,要不然就要饿坏了。” “是啊小姐,等以后二小姐和姑爷回来,见小姐瘦骨嶙峋,形销骨立,还不心疼死……” …… 春夏和冬梅轮番上阵,劝董漱玉多吃点。 可是两个丫鬟费劲唇舌,董漱玉也才吃了半碗饭,满桌佳肴,几乎没怎么动过。 看着自家小姐日渐憔悴,脸色愈加苍白,两个丫鬟那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可是,她们也毫无办法。 小姐的心病,小姐的挣扎,她们都懂,可是,那几乎是一个个死结! 以她们两个小丫鬟之力,如何解得开? 哎! …… “大小姐,大小姐,奴婢有事求见……” 正当此时,这茶庄后堂外,有一个丫鬟的声音传来。 那也是董漱玉身边的丫鬟,只不过没有春雪和冬梅的等级高,只适合干些跑腿等粗活。 “小翠啊,进来吧。” 春雪代为吩咐。 董漱玉坐在饭桌前,盯着一桌的佳肴发呆,一动不动,对丫鬟小翠的到来,她眼珠都没动一下。 所以春雪就代劳了。 (未完待续) 第396章 .父命 吱呀! 房门推开,那丫鬟小翠进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封。 “小翠,有什么事要告诉大小姐的吗?”冬梅问。 “大小姐,春雪姐姐,冬梅姐姐,姑爷……姑爷来信了……” “嗯?” 那面对着满桌佳肴正发呆的董漱玉,仿佛瞬间复活,立即起身,并看着那丫鬟小翠,视线最后落在她手里那个信封上。 “姑爷来的信?快给我!” 董漱玉伸手去取,原本苍白的脸蛋上,逐渐恢复了一丝红晕,原本无神的两眼,也逐渐有了一丝神采。 那丫鬟小翠忙将信封送上。 董漱玉双手接过,急忙往信封上一瞄。 只见信封上写着几个大字:“漱玉亲启”。 这字的字迹很是娟秀,仿佛出自女子之手,但笔画勾勒间,也有一种大气豪迈隐藏其中……这正是祝修远的笔迹。 对于妹妹贞儿教祝修远写毛笔字的事,董漱玉是知道的。 她急忙撕开信封,从中取出一页信纸。 她两手捧着信纸,缓步走动,仔细的阅读着,十分入迷。 一边,那春雪和冬梅皆松了口气,并挥手让小翠退下。 姑爷这份信,来的正是时候,简直就是一颗救急的特效药啊…… 少时,董漱玉看罢此信。 春夏和冬梅仔细瞧去,只见自家小姐,果然不一样了。 脸色不再苍白,而是红晕满面,有些激动,也有些羞涩,并且,她那两眼眸光灿灿,眸如深渊,已经彻底恢复往昔! “活”过来了! “小姐,姑爷说了什么好消息?” 春夏和冬梅走过来,脸上也带上一抹笑容。 “你们知道吗,修远在京中走动,为爹爹谋得江宁县县令的职位,不久后,朝廷调任文书就会下达,到时候爹爹就能赴京,算是个京官了!” 董漱玉神清激动,也终于开了金口。 “京县县令呀,恭喜小姐,恭喜老爷!” 春雪和冬梅闻言,也是十分高兴。 “小姐,到时候老爷去了京城,小姐也就能跟着去了,再将茶庄往京城一搬……” 春夏开始憧憬。 “不,我不去京城!” 董漱玉脸上红晕不减,却摇头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啊?小姐不是一直都想去京城的么……” “你这丫头,皮痒了不是,我几时一直想去京城了?” …… 主仆三人打闹一阵,嘻嘻哈哈,最后董漱玉竟是感觉到饿了,复又坐下,吃了两碗米饭! …… 江州州衙。 同一时间,董诚也收到了祝修远的来信。 读罢信件,董诚顿时激动得像个年轻小伙,在值房中走来走去,自言自语,激动得面色通红。 恰逢江州长史李林洲进来,找董诚商议一件事,见了董诚此番景象,吓了一跳,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董诚便将那份书信拿给李林洲看。 李林洲看罢,当即拱手道:“恭喜刺史大人啊!从地方刺史,调任京县县令,可谓一步登天!下官祝大人步步高升,早日位列朝堂,封侯拜相!” “哈哈,林洲啊,言重了,言重了,此生能入京做一回京县县令,本官唯愿足以,封侯拜相,不敢想,不敢想啊!” 董诚整个人都仿佛年轻了十岁,容光焕发,嘴角的笑容始终未曾消散…… 董诚即将调任江宁县县令之事,已成定局,无可更改,最迟三四天,朝廷的调任文书,就会送到。 到时候,董诚就可以收拾包袱,赴京为官了! 当然,江州刺史手头上的工作,还是要“交接”一下的。 而接替董诚做江州刺史之人,正就是现在的江州长史,李林洲。 …… 董诚迫不及待,当即就开始权力交接,带着李林洲,熟悉每一样事物。 …… 晚上下值回家,董诚见整个府中人来人往,小厮丫鬟等往来奔跑,一片忙碌景象。 与前几天相比,整座府邸都好似活过来了般。 晚饭时间。 这后厅中,虽只有董诚和董漱玉两个人,但今早那种沉默冷清的状态,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玉儿啊,此番为父赴京,你也跟着为父一起去吧,可以把茶庄整体搬到京城……” 董诚一边吃饭,一边做安排。 “不,爹爹,女儿不去京城。” 董漱玉脸色微红,放下碗筷。 “不去?那怎么成!” 董诚也放下碗筷,凝着眉头。 “为父,贞儿,还有贤婿,以后都在京城了,只有你一个人留在江州,我们怎么放心得下!” “可是爹爹……” “没有可是,等几日后,为父赴京之时,你也跟着为父一起!为父宁愿不要茶庄这份产业,也要带你去京城!” “爹爹……” “哎,玉儿啊,这几天……贞儿远在京城,为父这心里啊,实在担忧,也实在想念。等我们都去了京城,你一个人留在江州,难道也要让为父日日担忧,日日想念吗?” “玉儿啊,从小到大,你都是听话的,识大体的,怎么这次……你也想像贞儿那样,让为父时刻担忧吗?” “爹爹,女儿知道错了。请爹爹放心,等爹爹赴京那天,女儿也跟着去!” 董漱玉起身一拜,低声说着。 不过没人知道,她拜下去的脸上,已经布满激动的红晕,嘴角也微微上扬…… “诶,这就对了嘛!” 董诚自然老怀畅慰。 接着,两父女又商量了一个时辰,为几日后的赴京之行做着安排。 …… 京城。 自那日京中大乱后,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 这两天,当真是腥风血雨的两天。 刑狱司的捕快,满城出动,日夜抓捕…… 很快传来消息,刑狱司又抓捕了两千余人。 之所以又抓捕这么多人,是因为审讯那一千多人的结果。 几乎都是受到连坐的…… 除了从黑衣人手中抢救下来的部分证据外,刑狱司还借此,发现了许多埋藏的陈年旧案,或者窝案…… 刑狱司的捕快“肆意”抓人,弄得京中人心惶惶,生怕下一个被抓之人,就是自己! 一时间风声鹤唳。 不过有人愁,自然就有人欢喜。 此次事件中,愁的人自然是被抓捕的官吏,或者担惊受怕的官吏。 而高兴欢喜的,则是满城的百姓! (未完待续) 第397章 .吓死 “抓得好!” “这些贪官、庸官、坏官,就该通通抓起来……” “刑狱司为民除害,好样的!” “诶你们听说了吗,刑狱司连夜审讯,无罪释放了千余人人,判监刑者数百人,判流放者数百人,罚没入贱籍者数百人……判斩刑者,多达八百多人……” “什么,要斩八百多人的头啊,那该流多少血?血流成河……” “这些人都是罪有应得,支持刑狱司!” “也不一定,我悄悄给你们说,这次的事件,不一般,据说这些人啊,与那神雷坊有联系。陛下曾下了谕令,但凡牵扯到神雷坊的,宁可错杀一百,也绝不放过一个……” “嘶……” “如此说来,这八百多人中,可能也有些是冤枉的了?” “可能有吧,但不多,这些人在京城为官多年,作威作福……” “来消息了,来消息了,刑狱司刚刚宣布,将于明日午时,在菜市口聚中斩首!” “什么!明天,这么急的吗?” “一下子就斩八百多颗头啊……” “你们不知道,这两日来,上奏弹劾刑狱司少司寇大人的,还有上奏求情的折子,都堆成了一座小山……” “还有皇城承天门外,跪倒了一地的文武官吏,跪求陛下开恩……” “但是,陛下在此事上十分强硬,凡是弹劾刑狱司的折子,或者求情的折子,一概烧毁。承天门外跪求的文武官吏,陛下一个也没有召见……” “如此看来的话,那八百多人,真是死定了!到时候菜市口,必定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李兄,明日我们结伴去那菜市口,观看行刑如何?” “要去你自个去,拉着我做什么!” “李兄,说来惭愧,愚弟……有些怕……” “滚……” …… 江城伯府。 “夫君,明日菜市口砍脑袋……妾身想去看。” “不行,那场面多血腥啊,小孩子看了会做噩梦的!” 祝修远自己都不想去,更不愿自家娘子跑去凑热闹。 当然,其中还有个深层次的原因。 那就是因为祝修远有些心虚。 搞这么大了啊! 竟然一次性砍掉八百多颗脑袋! 祝修远近来每日读史,对这个世界的历史也算比较了解。 虽然历朝历代,都不乏残暴之君。 可是,像这种一次性砍掉八百颗脑袋的壮举,还是第一次出现! 这必将是一场栽入史册的大事件! 按理说,作为历史的见证,祝修远该去瞧一瞧的。 “嗯……可是夫君,人家想去看嘛,再说了,人家身手高强,不怕冤魂。只要它们敢来,妾身见一个打一个,一定揍得它们拼了命的去投胎,后悔做鬼!” 董淑贞缩在祝修远怀里,挥舞着小拳头,在那磨人。 “呵呵。” 祝修远咧嘴一笑。 “娘子啊,你都是上过战场的人了,怎么还对这种事感兴趣?不应该啊!” “要去,要去……夫君前两日才答应过人家,要带妾身出门游玩的,并说好了,不许说忘了或者借故推脱。” “额……有吗?” “呀……夫君果然忘了!不依不依,夫君亲口所说,人家可是记在心里了!” …… 秋雯和夏舞两个丫鬟,在后偷笑不已。 她们最喜欢看姑爷和小姐嬉闹了,似乎这样特别有趣。 然而,祝修远忽然回头,看着偷笑不止的秋雯,说:“还笑,明天你跟我和娘子一起去菜市口,看刽子手砍脑袋!” 却原来是祝修远没有磨过董淑贞,被迫答应下来,明日带她去看那行刑的场面。 “啊!不要,不要,姑爷,奴婢不要去……” 秋雯吓坏了,尖叫着跑开。 “胆小鬼!” 董淑贞等在后嘲笑。 …… 第二日。 午时。 菜市口。 这里是行刑的地方。 今日,这里人头攒动,堪比夜晚的秦淮河畔。 祝修远一行,去得比较早,因此占了个比较好的位置。 什么地方呢? 那是菜市口附近的一家酒楼。 二楼的一个包厢中,祝修远、董淑贞,还有夏舞、言大山,及数个金吾卫在其中。 他们临窗往下看去,可以一窥整个刑场的全貌。 “哇,好多人!” 董淑贞抱着祝修远一条胳膊,探出一颗头,瞪圆了两眼,在刑场周围四处扫描。 “小姐你快看,那些就是刽子手,好大一把鬼头刀!” 夏舞惊呼,以手比划,似乎正拿着一柄鬼头刀在劈砍。 祝修远则持续无语中。 辛亏,他找了这么个相对独立的地方。 要不然的话,他不知道要收到多少异样的眼光。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那刑场上,隐约传来一个声音。 这时,前来观刑的京中百姓,顿时沸腾了,闹哄哄的。 “夫……夫君,要开始了!” 包厢里,董淑贞抱紧了祝修远的胳膊,将半颗头藏在祝修远身后,看向刑场的那只眼睛,瞪得溜圆,生怕错过什么似的。 祝修远见董淑贞此番动作,这明显就是害怕的表现。 他笑着,正想取笑一番,忽然,耳边传来两声尖叫,高分贝的,简直要刺穿耳膜。 祝修远急忙往刑场的方向一看,原来已经开始了,第一批头颅,已经落地…… 他再撤回视线,看向侧边的娘子她们。 却见董淑贞整个人,都缩进了他的身后,两手死死的抱着他的腰,小手很用力。 反而是那夏舞,不曾躲闪,两眼还睁得大大的,盯着那刑场…… “娘子,我就说你会害怕的嘛,要不别看了,我们回去吧!” 祝修远劝道。 “不,不,我能行的,我能行的……” 董淑贞抱紧了夫君,慢慢探出半颗头,往那刑场的方向望去。 此时,刑场上的刽子手已经在斩第二批犯人。 “啊!砍头了,砍头了……” 董淑贞再次尖叫一声,慌不迭躲入祝修远身后…… …… 祝修远他们终究还是半途而废了。 准确来说,只看到第四个批次,他们就已动身回府。 相当于只看了个开头而已。 那董淑贞的确是吓坏了,回府的过程中,她片刻都不愿远离祝修远。 只要离开一会儿,她就吓得大哭大叫,并声称有无头之鬼来找她打架…… (未完待续) 第398章 .谣言 【求订阅】 祝修远无奈,只得时刻陪伴着董淑贞。 董淑贞变得极度依赖他,缠得很紧。 吃饭时,要祝修远不离开她视线。 洗漱时,也要祝修远在场。 更衣时,要拉着祝修远的手。 沐浴时……她今天干脆就没有沐浴,反正如今已是冬季,天气渐冷,一天也不怎么出汗,这种天气下,不沐浴也没什么。 最后,夜深就寝的时候,董淑贞自然而然的进了祝修远的房间。 两人仿佛又回到了江州,燕军犯边攻城的时候,在那北城墙下的某间屋子里,他们夫妻曾同寝同卧。 “夫君,我看见好多无头的鬼……” 卧榻上,祝修远仰面而卧,董淑贞睡在里面,侧身躺着,面朝祝修远。 “诶,来吧!” 祝修远语气稍显无奈。 “有夫君在,你们都走开,走开!” 董淑贞神神叨叨,朝空气叫骂了两声,随后凑近了夫君,一手一脚伸出,搭在祝修远身上,呈现一个半抱的姿势。 “夫君,我不怕了!” 董淑贞将脸蛋埋在祝修远肩膀处的衣服里,说话的声音有些闷。 她那被埋藏起来的脸上,却已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容…… 这时,董淑贞暗暗给狗头军师夏舞点了个赞,她这个点子,果然不错! “夜深了,既然不怕了的话,那就睡吧,等明日睡醒,你应该就没事了。” 祝修远闭着两眼,缓缓说着,呼吸逐渐悠长。 “嗯,明早醒来,我就不怕了。” 此刻,董淑贞得偿所愿,心里舒坦,听着祝修远逐渐悠长的呼吸,她也渐渐进入沉睡的状态…… …… 昨日一日之间,竟连斩八百多颗头颅。 这可真是一个爆炸性的大新闻! 昨日一整天,到现在,整个京城中,到处都挂着招魂幡,身着素服之人随处可见,并且,哭声不停…… 这八百多颗头颅砍下去,导致很多人直接家破人亡,一大家子,一个人都没有了…… 这些人长居京城为官,势力盘根错节,这八百多刀砍下去,可着实砍痛了许多人的神经。 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种大悲的氛围中。 今日,京中忽然谣言四起。 谣言的矛头,直指城外十里的神雷坊。 也直指神雷坊的缔造者——江城伯祝修远! 谣言认为,正是因为那什么劳什子的神雷坊,才导致了这一场惨剧! 若没有神雷坊,就不可能有接下来的桩桩件件! 造谣者痛恨神雷坊,自然也痛恨神雷坊的缔造者,江城伯祝修远。 他们宣称,祝修远没来京城前,没有弄出劳什子的神雷坊之前,京中虽偶有动乱,但是,没有哪次动乱,闹得像这样大的。 竟一日内斩首了八百多人! 这可不是普通百姓,而是八百多位官吏! 在造谣者看来,这简直就是“伤筋动骨”、“动摇国本”之灾! …… 这一则谣言,或者说这一个说法,在那些失去亲友的人心中,还有,在满朝文武的心中,立即就被采信。 并坚信不疑。 失去亲友的人,自然不用说,人都被干没了,难道还不允许人家借此泄愤么。 至于满朝文武,为什么也信了这套说辞呢? 因为他们也是官吏。 正所谓官官相护,谁也不知道,祝修远或神雷坊这颗灾星,什么时候砸在他们头上。 兔死狐悲! 不过今日稍晚些的时候,京中又出现另一种“谣言”。 这个谣言,则在京城百姓中广为流传。 并且,“谣传”的全是祝修远和神雷坊的好话。 据这谣言所说: 第一,那些被砍头的人,是罪有应得,他们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只会敛财,只会欺人,实在该死! 此番借助此事,杀了这一帮贪官、坏官,实在是为民除害! 而这其中最大的功臣是谁? 自然是神雷坊和江城伯啊! 第二,神雷坊很重要,是保护陈国的重器,有了神雷坊,北方的燕人才不敢再来犯边!举国百姓,才能免遭战乱之苦。 但是,就是这么重要的一个东西,竟有人妄图窃取其机密,出卖给他国…… 这是要置亿万陈国百姓于水火呀! 这种人难道不该杀了吗! 杀得好! …… 这条“谣言”一出,便立即获得全城百姓的支持。 还有人翻出“江州守城十日”之功,其实也归属江城伯,要不然的话,说不定京城百姓,至今还在战乱中。 …… 所以,现在的情况比较奇怪,对祝修远和神雷坊来说,对他们评价出现两个极端。 满朝文武,视祝修远和神雷坊为灾星! 而城中百姓,则非常拥戴,他们认为眼下的安宁生活,乃是拜祝修远及神雷坊之功! …… 江城伯府。 府外谣言四起,但府中却一点没变,欢声笑语不断,祝修远等,都没有将那些谣言当回事。 再说了,不是还有对他们好的谣言么,算是扯平了吧。 所以祝修远就更不担心了。 最主要一点,宫里那位的态度才是关键。 就在刚刚,陈皇的赏赐下来了。 五十多车的东西,金银珠宝,吃的用的,应有尽有! 这些赏赐,已经足以说明宫里那位的态度。 不过在祝修远看来,这五十多车的赏赐,还没有那根腰带来的给力。 见官不拜呢! 可惜的是,祝修远还没有找到用它装逼的机会。 祝修远正感叹间,忽有小厮来报:“老爷,贵客到访,刑狱司的少司寇大人递上拜帖。” “哦,少司寇?” 祝修远两眼一亮,低头瞄了眼腰上的那根腰带。 “请进来……算了,还是我自己去接吧。” 祝修远不顾那小厮奇怪的目光,径直奔向府门。 “少司寇大人呢?” 奔到府门口,却见大门紧闭,不见少司寇的影子。 “老爷,少司寇大人正等在外面呢。” 门子笑道,并稍稍疑惑,心说这少司寇大人还真是一位贵客呀,竟能令老爷亲自出来接人! “开门!” 祝修远自然不知晓门子的想法,挥手吩咐开门。 那门子不敢怠慢,当即开门。 祝修远走出府门,抬头一看,果见一人等候在外。 只见此人身材高大,三四十岁年纪,面白无须,但脸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 正是刑狱司的少司寇大人,许山。 “江城伯!” 少司寇乍见祝修远亲自出来迎接,满脸激动,忙拱手行了一礼。 “嗯。” 祝修远大刺刺的点了点头,并不还礼。 他背着一双手,昂首挺胸,用眼角余光盯着少司寇。 他心里在呐喊:“这少司寇乃四品的侍郎,而我虽然是江城伯,但品秩才五品。少司寇拱手行礼,而我不还礼,算是失礼已极!嘿嘿嘿,少司寇,你快跳起来骂我啊!” 然而,在祝修远心里默默的呐喊之下,那少司寇,却并未跳起来斥骂祝修远傲慢失礼。 相反,少司寇的面色还十分激动! 似乎祝修远方才的无礼之举,他没有看见一般。 “蒙江城伯亲自出门相迎,本官甚是荣幸,哈哈。” 少司寇满脸笑容。 祝修远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最终无奈叹口气,把手一伸:“少司寇大人,请进吧!” 他心里哀叹:“哎,我好难,为了装一回逼,我容易吗我……” (未完待续) 第399章 .怪人 “果然不愧为皇家园林,果然不愧为西苑!真是好景致!” 祝修远带着少司寇,前往主宅前厅的路上,那少司寇东张西望,一路走,一路赏景,感叹连连。 “少司寇大人,这是江城伯府,已经不是皇家园林了,也不是西苑!这是本官的家!” 祝修远脑门一黑。 这少司寇,不仅看起来凶巴巴,竟然就连说话都不会。 “诶……对不住,对不住。” 那少司寇忙拱手赔礼,脸上带笑,脸上那条刀疤也显得格外滑稽。 “江城伯,不瞒你说,这伯府……还是西苑的时候,本官就想入内一观。哎,可是未能如愿。却不想,这西苑变成伯府之后,本官倒是如愿了,哈哈……” 少司寇一路走,一路聊,还一路看。 看他那神清,就和逛公园的游客差不多…… 祝修远脑门继续发黑。 他终于知道,刚才在府门口,他为什么强行装逼失败了。 因为少司寇这人……实际上比他更无礼! 也太不讲究了! 祝修远的无礼之举,是故意装出来的,而少司寇的无礼……却是无形的。 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祝修远心中,顿时生出一种将之撵出去的冲动。 不过还没到那个程度。 祝修远还是将他请进了前厅,分宾主落座,吩咐上茶待客。 “少司寇大人这两天,可是风光了呢,也应该很忙,却不知大人登门造访……” “少司寇大人,你也看见了,我这府中,就是大了一点,并没有什么乱法违纪之事……” “少司寇大人突然造访,本官这心里,可是惴惴不安呀,哈哈。” 祝修远小口喝着茶水,以半开玩笑的语气说,并仔细观察少司寇的脸色。 “江城伯说笑了,最近这两天,无论本官走到何处,何处都不能蓬荜生辉,哈哈,不过伯府却不一样!” 少司寇脸上带着丝丝笑意,看起来也挺轻松,就像是上门做客拉家常的。 “哦,有何不一样?”祝修远问。 “伯爷请看。” 少司寇从贴身的衣兜里,掏出一本小册,递给祝修远。 祝修远凝着眉头接过,心里猜测着少司寇的用意,还有这份小册,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 “伯爷一看便知!” 少司寇那刀疤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端着茶碗,小口小口的抿着,好整以暇。 祝修远将那小册拿在手里,见封面无字,所用纸张也是非常普通常见的材质,并没有什么特殊。 他心里也挺好奇,于是翻开这本小册第一页,从头开始看去…… 刚看了个开头,祝修远猛然一惊。 这东西……太眼熟了! 眼熟的不是字迹,而是上面记载的内容。 “哈哈,少司寇大人,真是术业有专攻,查办江宁县前任县令通敌叛国之案,竟写出如此详细的一册笔记,将那叛国之贼所犯案件,一笔笔记录在案,可谓详细!” 祝修远不动声色,将那小册奉还。 “江城伯错了。” 少司寇脸上仍旧似笑非笑,再加上那条长长的刀疤,显得有些诡异。 “哦,如何错了?”祝修远反问。 “江城伯,这整个案件,说到底,也是因神雷坊而起,而那神雷坊,乃是由江城伯一手缔造。” 少司寇接过那本小册,贴身放好。 “不错,整个案件的确是因神雷坊而起,那神雷坊,也是由本官一手缔造。” 祝修远赞同。 “江宁县前任县令,也就是那通敌叛国之贼的独子,名为张克的公子哥。呵呵,本官已亲自审讯过了。” 少司寇笑呵呵,说的话却意味深长。 “那又如何?” 祝修远反问。 “江城伯,你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事情的来龙去脉,本官已经审讯得清清楚楚,伯爷……真的没有必要装糊涂。” 祝修远只是定定的盯着那少司寇,也不说话。 表示没听懂他的意思。 “伯爷,那数条烈犬,是你吩咐人放的吧!” 少司寇意味深长的一笑,看着祝修远,再加上他那脸上那道刀疤,竟隐约有种阴森之感。 “哈哈,不错,的确是本官吩咐人放的!不过少司寇大人……通过此案,大人上下其手,也捞着不少好处吧?” 祝修远也意味深长的笑着。 “还有,少司寇大人,那八百多被砍头的死囚,恐怕有一大半都罪不至死。他们因大人你而丧命,可是近两日城中谣言四起,导致朝中文武,无比愤恨本官和神雷坊。少司寇大人,本官可是替你背了一口大大的黑锅呀!” 祝修远目光灼灼的盯着少司寇。 少司寇则意味深长。 两人对视片刻,忽然一起哈哈大笑。 “伯爷,彼此彼此,那张克,已被斩首,罪名是通敌叛国。他那些供词,除了你我之外,再无第三人得知……江城伯,其实本官此番登门造访,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少司寇脸色变了,笑呵呵,搭配那条刀疤,像是戏台上的小丑,十分滑稽。 “哦,那少司寇大人造访寒舍,所为何事?” 祝修远也放松下来。 “那个……伯爷……” 少司寇放下茶杯,搓着两手,将上半身凑过来,神秘兮兮的问: “伯爷,那种小册,不知伯爷还有多少?如果还有的话,请再给本官一两本,嘿嘿……” 祝修远呆呆的看着他。 半天没弄明白他的意思。 “少司寇大人,你……你这是砍头砍上瘾了吧!你还嫌京城不够乱么?” 祝修远不禁无语。 这时,他终于搞清楚少司寇登门的目的了。 少司寇竟认为那本小册,是他所写…… 既然有第一本,也应该有第二本、第三本才对。 通过此次案件的查办,这少司寇铁定尝到了甜头,所以……他就登门了。 这种动乱,他想再来一两次…… 什么人呀这是! 肥己忘公! 祝修远大大的鄙夷他! “江城伯言重了,那些被砍头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本官可没有滥杀无辜,就那些人手里,谁没有欠下一两条人命债!” 【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400章 .赶走 “再说了,本官身为刑部侍郎,刑狱司少司寇,还不是照样被伯爷当成了棋子……只不过本官愿意当这个棋子,哈哈,伯爷,那种小册,你手里还有吗?” 少司寇凑近了上半身,嘿嘿笑着,搓着手指。 看起来有些猥琐。 “少司寇大人,本官几时以大人为棋子了?这种话,大人还是少说为妙啊!” 祝修远稍稍不满,这话说得,好像他是个阴险狡诈的奸贼似的。 他明明就是个浊世佳公子嘛! “伯爷就不要谦虚了,本官登门造访,可是诚意十足。伯爷又何必推脱呢?” 那少司寇纠缠着不放。 “少司寇大人,你那本小册,不是你亲笔书写的吗,方才,本官才第一次见,如何就有其余小册了呢?少司寇大人,你误会了!” 祝修远有些心累。 他其实隐隐猜到,那本小册究竟出自何人之手。 但这种话不好说,还是一口拒绝来的简单干脆。 “伯爷,这可是为民除害的好机会,你我联手,必能还大陈一个朗朗乾坤!” 少司寇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 “没兴趣!” 祝修远一口回绝。 “诶伯爷,本官知道,此次案件呢,你是背了一口黑锅……这样吧,这次……本官也的确捞了点,回头分你一半?” 少司寇又开始利诱。 “没兴趣!” 祝修远仍一口回绝。 …… 无论少司寇怎么说,怎么利诱,怎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祝修远就是不为所动。 少司寇说得口干舌燥,嗓子冒烟。 见说不动,他只得放弃。 祝修远亲自送客,言大山及几位小厮等陪送。 众人刚刚走到主宅与府门的中间,在府中的一条“宽阔大道”上,忽然传来一串哒哒哒的马蹄声。 因这府中实在太大,早前几天,祝修远曾令言大山督造道路,要达到可以骑马驰骋的程度。 另外,还有董淑贞要的骑马场。 董漱玉要的佛堂等。 通过这几日的赶工,这通达整个府邸的道路,基本上已经竣工了。 骑马场也勉强可以使用,只有那佛堂,颇耗功夫,修房造物,连带塑佛像金身等,恐怕还需要月余。 所以说,在府中听见马蹄声,并不足为奇。 祝修远等众人,纷纷停下脚步,往马蹄声的来源处看去。 那里有一片竹林,挡住了视线,因此不知是谁骑马赶来。 数息后,祝修远等终于看清了,原来,来人是府中主母,也就是他的小娘子董淑贞。 只见她骑着一匹小马驹,满脸兴奋,怀里还抱着那“狸花大将军”,正狂奔而来。 那小马驹也挺兴奋,撒着蹄子狂欢不止…… “夫君,你看,我给狸花大将军化了个妆……” 董淑贞骑着小马驹跑近,翻身下马,两手捧着那“狸花大将军”小猫崽,拿给祝修远看。 “夫君你看,我们给狸花大将军描了眉,画了眼线,还抹了胭脂腮红……” 董淑贞兴奋着,举着那只小猫崽,满脸都是笑容,就像是在对别人展示作品的画家。 祝修远定睛看去,那小猫崽果然被化了妆,按照女子化妆的样子…… 真弄成一个小花猫了! 并且,那小猫崽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任董淑贞摆弄,当成一件物品般,展示给祝修远看,就连“喵”都不“喵”一下…… 看罢那小花猫,祝修远已经笑了。 再迎上董淑贞那等待夸赞的笑脸,祝修远自然毫不吝啬赞美之语。 粗俗的,优雅的,一股脑丢出来…… 得了夫君的花式夸赞,董淑贞自然兴奋异常。 “哎呀,还忘了给它涂唇脂……夫君请稍等片刻,妾身去去就来……” 董淑贞飞身上马,抱着“狸花大将军”,扬鞭而去,眨眼间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留下一地石化的人。 …… “少司寇大人,请吧!” 祝修远最先反应过来,在前带路。 那少司寇回神,凝了凝眉头,举步跟上。 “额……伯爷啊,有句话,本官不知当讲不当讲。” 少司寇故作神秘。 “既然不知道,那就免了吧,不用讲了!” 祝修远拽拽的说着。 通过方才的相处,他已有些烦这人,只想尽快将他送出府。 “额……” 少司寇被噎了一下,不过他还是厚着脸皮凑上去。 “伯爷啊,这男儿志在四方,当以功名仕途为重。这儿女私情……还是不要接触为好!” “什么?!” 祝修远驻足,凝着眉头盯着少司寇。 这是什么话?! “伯爷,这女人,是最麻烦的了,她们只会来烦你,来吵你,让你不得安心……” “少司寇大人,你究竟想说什么?” 祝修远满头黑线加问号。 “哈哈,伯爷,本官将你引为知己,才对你说这些,一般人,本官还懒得去管。” 少司寇昂首挺胸:“伯爷啊,你应该像我这样,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多轻松啊!” “那我家娘子怎么办?” 祝修远皱眉反问。 “休了呗!” 少司寇自信满满。 这一刻,他感觉他就是祝修远的人生导师,浑身上下,都在冒光! 他简直太高大伟岸了! 然而。 祝修远却已气冲脑门。 “言大山,把这个人赶出府门!” 祝修远撂下一句话,回身大踏步向主宅的方向走去,头也不回。 说翻脸就翻脸! “遵命!” 言大山非常给力,直接大踏步而来,二话不说,推了那少司寇的肩膀一下,直接把他推得差点站立不稳。 “马上离开,不然我就动手把你打残,再丢出府门外!” 言大山怒目圆睁,出言恐吓,中气十足,简直能吓死一头牛。 “诶伯爷,本官句句肺腑……” 那少司寇还在那挥手大叫。 然而,祝修远早已走远,头也不回的去了。 啪! 忽然响起一个抽打的声音,却原来是言大山以刀鞘做木棍,在那抽打。 打在少司寇腰部。 “还不快走!” 言大山像个怒目金刚。 “壮士,有话好说……” “你惹恼了恩公,我和你之间,没有话好说。” 啪! 言大山也不客气,以刀鞘为棍棒,又抽打了一下。 …… 【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401章 .动作 “壮士……别打了……别打了……我这就出去……” “快点,快点,立即消失……” 江城伯府大门,那负责接客和看门的门子,瞪圆了两眼,看着互相追赶的两个人。 在后面追赶的那个人,乃是老爷的随从。 正拿着柄刀鞘,当棍棒使,一下一下,结结实实,抽打在被追赶之人的身上。 而那被追赶之人…… 不是老爷的贵客吗? 这门子记得,方才此人递上拜帖后不久,老爷曾亲自出门相迎…… 可是现在,这位贵客……怎么会被老爷的随从抽打呢? 还像赶苍蝇似的往府外驱赶? 门子看着被追打出去的“贵客”,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 …… 京城中,那两种截然不同谣言,在文武百官,及满城百姓心中愈演愈烈,热度持续走高。 但祝修远,作为当事人,心真的很大。 完全没有将之当成一回事。 今日下午,祝修远照常出城,前往城外十里的神雷坊,巡视了一番。 有周冬在那边坐镇,完全不用祝修远担心。 只是…… “伯爷,这神雷坊倒是没有问题了,再需几日,等原材料一到,就可以试着批量打造新式兵器。” “可是伯爷,隔壁的神雷军大营……” 周冬迟疑,欲言又止。 “神雷军大营怎么了?” 祝修远挑了挑眉。 如今文武百官都不待见他,莫非那工部的人,敢在神雷军大营的营建工程上搞幺蛾子不成? 神雷军大营,还有神雷坊,是几天前在谨身殿小朝会上,明确了要加紧营建的工程。 神雷坊,其实就是新式兵器批量打造的工坊。 而神雷军大营,则是祝修远帐下一万神雷军的驻地。 神雷坊,包含在神雷军大营中。 先期营建神雷坊,之后再逐步营建神雷军大营,这也是事先计划好的。 不管是神雷坊的营建,还是神雷军大营的营建,都需工部下面的营缮司负责。 不过,经过了前两天的事情后…… 只怕工部的人会借机搞小动作。 …… “伯爷,工部的人……” 周冬果然提到了工部。 “无妨,你先尽力去督促吧,等过两天,本官亲自验收,要是有问题,本官定要让工部好看!” 祝修远也是撂下了狠话。 既然工部的人敢搞小动作,祝修远就奉陪到底,到时候就看谁胜谁负。 “是伯爷,属下明白了!” 周冬拱手。 巡视完了神雷坊,又去神雷军大营逛了一圈。 直到申时初,祝修远才带着言大山等离开神雷坊,返回城中。 谁知刚刚走进城门,就遇到了震泽王世子刘文彩。 “祝兄……祝兄现在是越发的忙了,今日既然遇到,祝兄你非得赴我的约不可,走走走,我请你吃酒……” 刘文彩见到祝修远,顿时高兴得大笑三声。 拉着祝修远的肩,勾肩搭背,往一个方向走去。 “刘兄,赴你的约?什么约啊?今日就不用了吧……” 祝修远迷茫,不过也迈动脚步,跟着刘文彩走去。 刘文彩这厮,身为震泽王世子,那可真是一个闲人! 整天在城中游荡,饮酒赋诗,流连青楼,还特爱凑热闹,哪有热闹就往哪儿凑。 真是一个超级大闲人。 “诶祝兄,莫非你忘了,几日前,在那秦淮河中,有个不长眼的东西,酒后胡言……” 刘文彩这么一说,祝修远立即就想起来了。 那是董漱玉即将离京的前一天晚上。 他们一起泛舟秦淮河,欣赏河畔夜景。 偶遇刘文彩他们的船后,有一人酒后胡言,竟将董淑贞和董漱玉说成是歌姬…… 那只不过是一件小事,祝修远都忘掉了。 “祝兄啊,那都是我交友不慎,竟结识了那么个东西……事后我曾说过,要请祝兄吃酒赔罪的,莫非祝兄忘了?” “只是这几日,祝兄你的事情比较多,比较忙,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间。今天既然偶遇,就是有缘,正所谓择日不如撞日,那就今天吧,我请祝兄你吃酒赔罪。” 刘文彩格外热情,勾肩搭背。 “可是……刘兄,如今京中流言四起……” “诶祝兄,他们是不知道祝兄你的厉害,哈哈,依我看来,他们迟早有天会后悔,向你道歉……” 刘文彩一如既往的热情。 盛情难却。 祝修远也就跟着他去了。 老实说,在这京城,祝修远根本不认识几个人。 特别是在出了那件事之后,也几乎断绝了认识新朋友的路。 也就是说,如今在京城中,他只有刘文彩一个朋友…… 偶尔出去放松一下也是可以的。 不过…… “刘兄,我们这是去……去秦淮河畔?” 祝修远凝眉,这刘文彩,该不会又带他去某个秦楼楚馆吧! “哈哈,祝兄,我们的确是去秦淮河畔。不过祝兄,我们这次不是去花满楼,而是去另一座楼,一座酒楼,名叫天然居,乃是京中最大最好的酒楼之一,他们的菜色独特,祝兄你必定喜欢!” 祝修远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去花满楼就好。 那天然居,只是一座酒楼而已。 谈话间,众人已到天然居。 祝修远望去,果然好一座三层的大酒楼! 洞开的大门人进人出,食客笑声不断,小二跑堂招呼客人的声音不停,更有缕缕饭菜的香味儿飘出,勾人食欲。 …… 吃饱喝足。 祝修远因见这酒楼生意极好,心中不由冒出一个开办酒楼的想法。 这个想法冒出之后,就挥之不去。 并且,他越想,越觉得这是一项很好的“投资”。 首先,在江州的时候,伺候他师父老乞丐的那三个月,他曾挖空心思研究“新菜”。 这些新菜式不仅美味,还很“新”,若将之放在酒楼出售,凭借其新鲜感,必定能一炮而红。 到时候,想生意不好都难。 还有一点,可以把酒楼的经营交给董漱玉去做。 她来京城后,一手经营茶庄,一手经营酒楼,每天忙碌,也就没有多余的时间胡思乱想…… 真是一个好主意! 祝修远都给自己点了个赞! …… (未完待续) 第402章 .天然 “瞧一瞧啊,看一看,诸位客官,我们掌柜的,最近得了一幅名画,这画画得极为传神,可惜留白过多,影响了美感。” 祝修远他们饭毕,路过酒楼大堂,就见一个店小二在那唱喏,并在墙上挂起一幅画作。 刘文彩自诩文雅之人,岂有不留下观看之理? 所以祝修远等人也留了下来,跟着看热闹。 “诸位客官请看,就是这幅画作!” 那店小二将画作的卷轴展开,挂在墙上,让整个酒楼大堂中的客人都能看见。 “哇!” 大堂中一片赞叹声,此起彼伏。 祝修远定睛看去,原来画的是竹子,长于乱石中,竹节一节节,竹叶似剑,千姿百态,颇有意趣。 这是一幅好画! 大堂中的客人自然赞叹连连,就连刘文彩这种收藏颇丰之人,也赞叹不已,眼中一片火热,似乎想据为己有。 “各位客官请看,此画中的留白,原本是给题诗留的空白,但不知何故,画作人并未题诗。” “我家掌柜得到此画后,始终觉得留白过多,影响了美感,需得题上一首小诗方妙。” “所以我家掌柜吩咐小的,在此展示此画,恭请诸位客官留下墨宝,为此画题诗一首。” “我家掌柜,将从中挑选一首妙诗,作为题诗题上去,并邀请诗作人,品鉴我家掌柜的藏品!” 那店小二道明缘由,并着人布置桌案,备下文房四宝。 若谁觉得自己题诗题得好,都可以去留下墨宝。 南陈历来文风鼎盛,而京城这一代,文风更甚。 类似这种“活动”,其实并不罕见,几乎隔日就能遇到一个,只不过都发生在不同的地方而已。 所以,这大堂中的诸多食客,纷纷去提笔,留下墨宝。 毕竟这是一种“活动”,或者说盛会,重在参与,这个过程是美妙的。 刘文彩自然也去题诗了,他题了后,还不满足,又撺掇祝修远去题。 后来,更是当众,将祝修远的诸多名头抖出。 比如“诗才无双”、“江州司马好诗才”等。 待众人都知道,他就是江城伯祝修远后,起哄的人更多了! 这其实要拜那“谣言”所赐。 现如今,祝修远在京城百姓的心中,那可是一个好人、清官、国之栋梁…… 那谣言,无意间把祝修远的名头“炒亮”了! 此间食客,大部分都是普通百姓,只有少数几个是朝廷官吏。所以,即便祝修远的评价出现了两极分化,但在这里,他更受欢迎。 盛情难却呀! 最后,祝修远还是上去留下了墨宝。 抄了一首郑板桥的《竹石》。 全诗是这样的: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毫无意外,此诗一出,便已拔得头筹。 那店小二收集了诸位客官留下的墨宝,送到楼上请掌柜的挑选。 不一会儿,店小二就下楼,宣布祝修远的《竹石》得到了掌柜的青睐。 对于这个结果,对在场的食客来说,自然是皆大欢喜。 因为从那个“谣言”来看,祝修远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人。 诗才压过他们所有人,这不是应该的么? “伯爷,我家掌柜有请,请伯爷上楼,一同品鉴我家掌柜的珍藏!” 那店小二十分客气,点头哈腰。 “这……” 祝修远有些迟疑,老实说,他不想去,浪费时间,他哪懂得欣赏什么藏品! “祝兄,你就去吧,我们在下面等你,这位掌柜既藏有此等画作,想必其藏品颇丰……” 刘文彩劝道。 “也好,那就去去吧,头前带路。” 祝修远一挥手,同意下来。 “诶好的,伯爷您请……” 祝修远跟着此人上楼。 言大山自动跟在后面,他要贴身保护恩公的安危。 上得三楼,在廊道上绕来绕去,最终,那店小二停在某个房的门前。 “伯爷您请,我家掌柜就在里面。” “好。” 祝修远点了点头,仔细打量这附近。 他身后的言大山,更是一脸警惕,他作为贴身保护恩公的人,自然需要时刻戒备。 吱呀! 祝修远推开房门,举步走进去。 言大山自然跟进。 祝修远四下打量,只见此间颇为宽阔,桌椅、木架、屏风、帷幔等,皆无比精致典雅。 特别是那十数排的木架上,陈列满了各类藏品,花瓶、瓷器、玉石摆件、金银器等,应有尽有。 想不到在这天然居的三楼,还有这么大一个收藏室! 天然居的掌柜,一定是一位雅人。 不过他们进来后,却没有看到那掌柜,空荡荡的。 因此,祝修远只拿眼睛打量那十数排陈列架,心里想着,或许在伯府中,也可以搞一个艺术品收藏室。 以后在家里就能逛“博物馆”,那感觉一定很爽…… 而那言大山,因见此处的装饰陈列等,还真是一个收藏室,因此也就稍稍放心。 “公子,久等了!” 忽然,一个女声自屏风后传出。 其声妖媚入骨,好似能滴出水,让人浑身都酥麻起来。 祝修远和言大山,下意识转身望去。 只见那屏风后面转出一个女子,正当妙龄,鲜媚妍丽,面罩薄纱,云鬓高叠,光彩照人,身穿红裙,气质卓绝出尘! 不是那花满楼的主人寇婉婉是谁。 “寇……寇姑娘,你就是天然居的掌柜?” 祝修远茫然。 一瞬间,他将所有事串起来……最后哭笑不得。 搞了半天,原来是寇婉婉设下的一个“圈套”。 祝修远,自诩为穿越众,凌驾于芸芸众生之上……可是,这次竟被寇婉婉耍了。 他是真没瞧出破绽! 而那言大山,在祝修远身后,整个身体都僵了。 体内血气翻涌,隐隐感到一种恐惧…… 他这是撞见恩公与……另一位女子的“奸情”了吗? 等以后恩母知道了,会不会拿他开刀? 言大山一时间杂念丛生。 直到那寇婉婉款步走近,对他说:“还愣着干什么,出去呀。” 言大山打了个冷战,慌不迭逃离此处,出门而去,并神使鬼差的将房门关上。 …… (未完待续) 第403章 .满意 “寇姑娘,你……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呀!竟用一幅画,设计出这么一套剧情,天衣无缝,还有此间布置……” “寇姑娘,你如此煞费苦心,将我引到这里,究竟为了什么事?” 祝修远稍稍凝眉。 他对被耍之事,始终耿耿于怀。 他是谁,那可是高贵的穿越众,竟被人耍了…… “公子,奴家是怕公子紧张焦虑,所以才和公子玩了这么一出游戏,公子,开心吗?没想到吧,天然居背后的掌柜,竟是奴家!” 寇婉婉大眼眨巴眨巴,搔首弄姿,当真是倾国倾城之貌,不过,让人赏心悦目之际,又令人心惊肉跳。 祝修远虽然对被耍之事耿耿于怀,但那心脏,还是不争气的加快了脉动频率。 这妖精,一颦一笑,一言一语,都那么勾人心弦…… 祝修远虽不愿主动见她,但一旦见上了……貌似又不忍离开…… 因为那种感官上的愉悦,真的十分令人着迷。 这就好比吸烟上瘾的人,需要很大的决心才能戒掉。 并且,祝修远又不是真的柳下惠。 这寇婉婉甘愿伏低做小,变着法的讨好他,若说他心里没有一点触动和想法,那是假的。 可他总是纠结呀! 纠结什么? 纠结于她为什么无缘无故的对他好,没理由呀! 对某些事,他也总是犹豫不决。 就比如对待董漱玉一样,他始终,还没下定决心,到底要如何处理两人之间的关系。 …… “寇姑娘,你大费周章,就为了和我说这个?” 因祝修远被耍,所以语气稍稍严厉了些。 “哎呀,公子好凶哦……” 寇婉婉秒戏精附体,双手抱胸后退一步,眨巴着眼,楚楚可怜。 祝修远脑门不由浮现黑线,只定定的看着她。 好似再说:“演啊,你接着演,我看你能演出朵什么花儿来。” “哎呀公子,奴家又不是妖怪,不会吃了你的,为什么公子始终抗拒奴家呢?” 寇婉婉见演戏不成,又换了个说法。 “你不是妖怪,你是妖精……” 祝修远此话一出口,他就自知说错了,有种调戏的意味在里面。 “原来公子如此看待奴家,公子既说奴家是妖精,那奴家就妖精一回……” 寇婉婉忽然一笑,两手抓者红裙的上衣,作势往两边一掀。 “不可!” 祝修远大叫一声,下意识按住寇婉婉两手。 “公子不是想看奴家妖精的样子么,为何又拦着奴家呢?” “寇姑娘,你不是妖精,你是故黔国公主,矜持一点好不!” “原来公子喜欢人家扮作公主的样子,那好吧。” 寇婉婉气质陡然一变,眨眼间变得高贵凌然不可侵犯起来……仔细看去,还真有种皇族贵女的风范。 祝修远不由瞪圆了两眼,还能这么玩的嘛? 这寇婉婉的段位也太高了吧! 寇婉婉保持着皇族贵女的气质,看着祝修远,一脸的傲然和桀骜,仿佛目空一切。 这一刻,仿佛一个国家的风采都加持在她身上,她就是皇帝的女儿,尊贵的公主殿下! “公子,来征服本宫吧,来驯服本宫吧,把本宫高贵的身体抢过去,占为己有,肆意鞭挞……” 寇婉婉以凌然不可侵犯的语气说着。 那一刻,祝修远的心脏不争气的狠跳了两下! …… 良久之后。 寇婉婉终于恢复正常。 变成伏低做小,变着法讨好他的模样。 “公子前两日,送了奴家一堆美味小食,奴家心里感激,所以今日特备了薄酒,回请公子,请公子赏光哟!小环!” 寇婉婉对外叫了一声。 话音一落,另一道门开,那小环笑眯眯,端来一盘又一盘美味佳肴,并盯着祝修远看个不停…… “好吧,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寇姑娘都准备好了,我这一走了之,岂不寒了姑娘之心?” 祝修远遂在餐桌前坐下。 “不过寇姑娘,你倒是挺清闲,就为了回请在下,就弄出画作题诗的故事来,也太费周章了吧。” “公子,奴家如此安排,还不是为了公子考虑。” “哦,何以见得?” “若奴家派人到贵府,邀请公子赴宴,那董二小姐,还不得打翻了醋坛子……奴家是怕公子为难,所以主导了这么一出。” 寇婉婉斟着酒,缓缓说着。 祝修远一时语塞,呆呆的看着她。 这么说来,祝修远还得感谢她不成? “公子是不是也喜欢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嘻嘻,奴家也喜欢……” 寇婉婉又开始作妖,并用上了媚心术。 祝修远刹那魂不守舍…… 他呼吸顿促,一手伸出,鬼使神差,那手的目的地,是寇婉婉那张无比娇艳的脸蛋。 这时,她早已摘下面罩的薄纱。 那寇婉婉见此,满脸含笑,不躲不闪,在那“束手就擒”。 甚至还悄悄将头往前伸,以迎合祝修远的手。 那手哆嗦着,颤颤巍巍,不可抑制,逐渐靠近寇婉婉那张魅惑众生的脸。 “啊!” 然而,就在他的手离寇婉婉的脸只有一寸之际,他脑中猛然清明,另一手狠掐了自己的腿一把。 发出一声大叫。 那种状态也就消失了。 “寇姑娘,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使用那媚心术的吗?” 就方才那一小会儿,祝修远已经满头冒汗,连喘粗气。 “奴家错了嘛,请公子原谅……就一次,一次好吗?以后奴家再也不敢了……” 寇婉婉委委屈屈,掏出手帕子,给祝修远擦汗。 祝修远狠狠抽着嘴角。 听寇婉婉这话,到好像是他欺负了她一般。 “寇姑娘,你要牢记你的身份,你的父皇,可是名留青史,乃是千年一遇的贤明之君!寇姑娘你作为他的后人,不可堕落了他的贤名。” 祝修远瘫在椅子上,说话都有气无力。 就方才那一小会儿,似乎已经耗尽了他浑身的力气般。 就连抬一下脚,动一下手,都懒得动。 “是是是,奴家没忘自己的身份,是公主,是金枝玉叶,是尊贵的皇族血脉……” 祝修远眼皮一翻,得,他说了也是白说。 …… 吃了几口菜,饮了几杯酒,祝修远感觉好了许多,浑身的力气也在慢慢恢复。 不过要想恢复到正常的水平,恐怕还得一些时间。 而这些时间内,他就只能呆在这里…… 祝修远都怀疑,寇婉婉是不是故意的,为的就是“强”留他在这! 胡思乱想之余,那寇婉婉终于“得逞”了。 因祝修远懒得动手,所以吃吃喝喝之事,全由寇婉婉代劳。 她兴奋的又是夹菜,又是斟酒,细致又体贴…… “寇姑娘,在下……不值得你这样……” 祝修远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这寇婉婉究竟何故,如此对他好,好得太假,好的没有由头。 这也是祝修远始终与寇婉婉保持距离的原因之一。 若祝修远没有这么多纠结,恐怕两人都弄出人命的事来了…… “嘻嘻,公子安心享用便是,有奴家这个尊贵的金枝玉叶,公主殿下,还是拥趸万千的大美人儿,像个婢女似的伺候公子,公子心里是否畅快满足呢,是不是有种征服感?还是说,要奴家扮成公主的样子,好让公子更爽。” “没有!” 祝修远断然反对。 “公子言不由衷,心里明明就暗爽……” 祝修远紧闭了嘴巴,懒得和她说话。 忽然,祝修远想起今天早上,那刑狱司的少司寇登门造访一事。 那本小册…… “寇姑娘,你老实回答我,那刑狱司的少司寇大人手里,有一本小册,是不是姑娘送去的?” “不错,正是奴家派人送去的。” “果然如此……姑娘可是害的我好苦,在下在满朝文武的眼中,彻底成了一颗灾星了!” “都是奴家的错,要不……奴家就把自己赔给公子?任公子予取予夺。” “寇姑娘,正常一点!” “嘻嘻,公子放心吧,这京城坊间,不是也流传公子的好么?再说,有奴家在,他们对公子构不成威胁!” “什么,那条谣言也是姑娘散播出去的?” “是呀,公子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个鬼哟! 【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404章 .陈皇 【今天起改为双更模式。以后我要做个莫得感情的“更新机器人”,勿扰……】 城外十里。 神雷军大营。 按预定工期,昨天是大营完工之日。 这天一大清早,祝修远便已起床,城门一开,他就带着言大山,还有数位金吾卫,赶来此处。 常驻在此的监工周冬,迎出大营辕门。 祝修远保持了一个早上的紧绷脸,稍稍起了一丝变化,暗中对周冬挑了挑眉。 周冬也是个妙人,早就摸清了祝修远的心思。 等他带着祝修远一行人,在整个大营中逛了一圈后。 祝修远忽然说:“周冬啊,这神雷军,将列装新式兵器,操练全新的战法,为我陈国摸索出一套章程,方便新式兵器推广至全军。” “所以,这神雷军是非常重要的。你监工的军营怎么样啊?有没有偷工减料的?神雷军,对整个陈国来说,都至关重要,可不能在营帐这种小事上马虎了。” 祝修远一边说,一边四下打量。 常驻的大营,自然与行军的大营不一样,按陈国规制,需做成木石结构,而不是帐篷。 周冬一脸正色,拱手道:“伯爷,属下曾听伯爷说过,什么……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伯爷此话,属下奉为至理名言。” “所以何不亲自试一下?” “哦,怎么试?” “属下已想到了一套方法……” 周冬亲自安排去了。 祝修远和言大山等,则在此等候。 方才整个过程,言大山都是一脸懵,视线在祝修远和周冬脸上转来转去。 他大概想说:“你们还能再假一点么?” …… 半个时辰后。 “工部那帮人,究竟是干什么吃的?就连一个大营都建不好,你们看看,这……这样的营帐,莫说住人,这工部简直就是在杀人!” 祝修远手舞足蹈,面对着一片废墟,狂甩宽衣大袖,在那气愤大骂不已。 “请伯爷责罚,都是属下监工不力,才让工部做出这等劣质工程……请伯爷责罚!” 周冬在一旁,又是拱手,又是作揖的,将罪责揽了过去。 “哎,周冬啊,你也是被工部的人迷惑了,这不怪你,起来吧。” “多谢伯爷体谅……” 言大山站在一边,目睹着恩公和周冬的“双簧”,他心里还是不太明白。 为什么……方才周冬吩咐人“试一下”的时候,要那么费劲儿,那么用力,竟将整个神雷军大营,都夷为一片废墟! 除了辕门和中军大帐外,其余的马厩、粮草仓库、营房等等,全都……没了! 言大山是个厚道人,他曾在军中做过校尉,早已看出,这神雷军大营,的确建得很差,但也没差到“一触即溃”的程度…… 不过,这是恩公的所为,他作为随从,哪能多言? 在旁边看着就是了。 而那祝修远,在那废墟前,越骂越兴奋,越骂越激动。 “陛下对我神雷军寄予厚望,将首次列装新式兵器,摸索出一套章程,好教新式兵器推广至全军……” “可是工部尸位素餐,公报私仇,竟营造出这等营帐!这种营帐,简直就是纸糊的,轻轻一碰,便塌成了废墟……” “幸好,老天保佑,这大营还未投入使用。试想,若这些营帐中,住满了神雷军将士,那该如何!” …… 祝修远越说越激动,对着废墟破口大骂,不仅镇住了周冬及言大山等人。 还引来了驻防在此的金吾卫。 那些金吾卫一听祝修远的话,再一看这满地的废墟,顿时同仇敌忾,纷纷声援。 “工部的人好生可恶,竟在大营的营造上作假……” “我等身为金吾卫,虽不用住进这座营帐,但是,同为大陈将士,我真挺同情神雷军的……” “工部这是在杀人,谋害我等将士……” “我们虽身为军卒,但也是人,为何要如此对我等?” …… 前来围观的金吾卫,也是越来越兴奋,跟着祝修远一起破口大骂。 忽然,大骂不止的祝修远,抬头看了眼天色,暗中递给周冬一个眼神,周冬则稍稍点了点头。 于是,祝修远住口,举步走向那群围观的金吾卫。 准确来说,应该是走向那位金吾卫的校尉。 “将军。” 祝修远拱了拱手。 校尉自然不能算是将军,但花花轿子众人抬,把别人的身份叫高一点,也是人之常情。 “哎哟,伯爷,不敢当,不敢当。” 那校尉慌不迭还礼,态度甚是恭敬,满脸堆笑。 “上次,多谢伯爷提点,虽事有波折,但属下也被记了一功,得了些赏赐,哈哈,这全拜伯爷的提点。” 那校尉所说的,是几天前,那张克“擅闯”神雷坊之际,祝修远曾提示这校尉,让他抄了张克一家的事…… “呵呵,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祝修远摆了摆手。 “伯爷,那工部营缮司的人,好生可恶,竟将神雷军大营营造成这番模样,我等同为大陈军卒,看着心里着实气愤!” “哈哈,我此番来,正是为了此事,想请将军助我一助。” “伯爷但说无妨。” “我想请将军派人,将那工部营缮司的郎中、员外郎,及主事等,悉数抓来此处。” “让他们好好瞧瞧,他们营缮司督造的神雷军大营,是个什么样!让他们当场给个说法,给我等将士军卒一个交代!” “好,伯爷放心,属下这就去办。” 那金吾卫校尉当即便去安排,派人捉拿营缮司主官等,暂且不提。 且说祝修远回来后,暗中对周冬挑了挑眉,又唤来言大山,附耳过去,对他交代了一件事。 “恩……恩公,这样……不太好吧?” 言大山瞪圆了两眼,满脸不可思议。 “别废话,按照我说的做便可。” “是,恩公,属下知道了。” 交代完言大山,祝修远便领着周冬,及那数位金吾卫,走进尚且残存的中军大帐,在主将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闭目养神。 半个时辰后。 “……大胆,放开本官,本 官乃堂堂工部郎中,岂容尔等军汉欺辱……” 中军大帐外,传来一个噪音。 祝修远睁开假寐的两眼,心说人到了。 果然,只见数位金吾卫,羁押着四人,前后走进这中军大帐。 这四人,分别是工部营缮司的郎中、员外郎,还有两位主事。 他们是营缮司的主官,金吾卫果然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闭嘴,你还有脸说你是工部郎中,方才进来的一路上,你都看见了吧,那就是你们工部营造的大营!” 有脾气暴躁的金吾卫,羁押着那郎中的手,用力一扭。 “啊……” 那工部郎中,乃是一位文官,手无缚鸡之力,登时被扭得嗷嗷叫。 祝修远只淡定的看着这一幕,并不为所动。 “启禀伯爷,人已带到!” 金吾卫拱手禀道。 “诸位辛苦了,等此间事了,本官做东,请诸位兄弟在那秦淮河畔游一游。” “那感情好,多谢伯爷!” 金吾卫道谢后便转身离开中军大帐。 祝修远在主将的座位上坐着不动,视线一转,落在工部这四个人的脸上。 “江城伯!你虽是勋官,但也太不把我等文官放在眼里了吧,竟派人拿了我等,你这是要干什么?本官必要具表上奏,弹劾你的恶行!” 那工部郎中兀自气愤不已,在那跳脚大骂。 “你就是工部营缮司的郎中吧,果然够嚣张!” 祝修远起身离座,直面工部四人。 “方才进来的一路上,你们也看见了?那就是你们工部给神雷军营造的大营?” “你那是大营吗,能住人吗?幸好里面空着,要是里面住满了人,少不了死伤。到时候,呵呵,你们工部……” “江城伯,少拿这种话来吓唬本官!” 那工部郎中倒是淡定自若,丝毫没有犯了错误的意思。 “这神雷军大营,昨日交付的时候,还是丝毫无伤,为何仅仅过去一夜,就变成了这番模样?我们工部的工匠,是天下最好的,定然不可能弄虚作假。” “不过,再好的大营,也要看什么人去住……江城伯下属不爱惜大营,将之弄成废墟,怪不得我工部!” 那工部侍郎把头一昂,跟祝修远对视。 若是不明就里的人看到了这一幕,非得信了他的话不可。 因为他太理直气壮了。 “呵呵……” 祝修远笑了,他还真小瞧了这工部之人的脸皮。 “你们工部督造的大营,一触即溃,根本不能住人,我这大军都还没有入住呢,就已成了这番模样,变作一片废墟!” “既然都没有人入住,还是空荡荡的,便已倒塌,何谈爱惜与不爱惜?” “依本官来看,你们工部就是偷工减料,或者故意坑害本官,用了劣质材料,这才导致整个大营一触即溃,都还没有入住呢,就化为一片废墟!” 祝修远冰寒着脸面,掷地有声。 “哼,我工部的用料,是最好的,是最足的。我工部的匠人也是最好的!这座神雷军大营,为什么我工部之人还在的时候,完整无缺,一旦交到伯爷手里,就变成了这番模样?” “江城伯,这分明是你们的问题!” 那工部郎中面不改色,当面点指祝修远的鼻子,态度很是嚣张。 “放肆!” 祝修远爆喝。 这倒是吓得那工部郎中缩回了手,不敢再点指祝修远的鼻子。 因为从身份地位上来说,始终是作为伯爵的祝修远,远远高过工部郎中。 像工部郎中那般,用手点指祝修远鼻子,是非常失礼的举动。 要是在严肃的场合,还能追究他的失礼之罪。 不过那工部郎中缩手后,他便又嚣张起来,面不改色,与祝修远对视,丝毫不怯。 “我神雷军,肩负着首次列装新式兵器的重任,乃是我陈国的命脉,陛下极为看重,寄予厚望!” “可是你们工部,弄虚作假,偷工减料,借机报复,公报私仇,置我神雷军将士的安危于不顾!” “你们真是该死!因你工部之过,耽搁了多少时间?你等可曾知道,神雷军早一日操练完成,我大陈便能早一日强大?” “若因为大营之事,耽误了陛下大计,你等百死莫赎!” 祝修远冷着一张脸,挥动宽衣大袖,气场很足。 就连那嚣张面不改色的工部郎中,也是微微色变。 陈皇极看重神雷军,这一点他是知道的。 要是果然事发的话,他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此人为官已久,早已是一个人精,岂能轻易认输。 并且,如何逃脱罪责,他们早就想好了! 这也是他嚣张面不改色的缘由之一。 “江城伯,任你说得天花乱坠,甚至不惜搬出陛下来吓唬本官,本官也不惧。呵呵,这神雷军大营,一交到伯爷手里,就变成这样,那便就是你们的责任,与我工部无关!” 那工部郎中兀自一口咬定。 看那表情,倒好似是祝修远诬陷了他。 额…… 若说诬陷的话,的确是有一点,但这工部自身就立不正,在神雷军大营的营造上,弄虚作假,也是事实。 祝修远只是将事情闹大罢了。 因为将事情闹大,有利于解决问题。 这是一个既无奈又现实的方法。 为此,祝修远不惜动用了一些小小手段…… 祝修远本来就不是一个彻底的正人君子,对待坏人,自然要用坏人的手段! 若以正人君子的手段,去应付小人的阴险,那就是不知变通,或者说得难听点,就是不知世事,是蠢了! “哈哈,郎中大人,你呢,也不用将责任推得干干净净,你们工部那点事儿,本官其实早已知晓。你们偷工减料,或者以次充好,恐怕从里面捞了不少吧?” 祝修远忽然脸上一笑,仿佛已经看穿他们的伎俩。 “哈哈,不错,江城伯,本官不怕告诉你,原本用于营造神雷军大营的材料,早已被偷偷换掉了,用的是替代品,是最次的一种……” “哈哈哈,怎么样,江城伯,我工部就是偷工减料了,就是以此充好了。” “不过,江城伯,你能耐我何?你可有证据?哈哈……” 那工部郎中哈哈大笑,甚是嚣张。 他这么说,其实是为了气祝修远,刺激祝修远一下。 可是…… “大胆!” 中军大帐外,忽然炸响一个爆喝。 那声音很大,很愤怒,但也稍显中气不足。 对于这个声音的出现,还有其中蕴含的愤怒,祝修远好似早就知道般,嘴角不由轻轻勾动。 而那工部郎中,刚刚嘲笑完祝修远,脸上的笑容还未散尽,这声蕴含着愤怒的爆喝就传来。 这声音……是如此的耳熟! “嘶!” 那工部郎中暗吸一口冷气,忙转头往大帐门口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大帐外,早已出现一堆人。 当先一人,身穿明黄龙袍,头戴通天冠,不是那陈皇是谁! 陈皇身后,还有一众文武百官。 国相李忠,御史台大夫杨廷玉,六部尚书等。 还有钟山王、震泽王,及诸位大将军等。 乌拉拉一群人堵在门口,导致帐内光线都是一暗。 不过仔细瞧去,不难发现,不管是陈皇的冠帽上,还是诸位文武的衣帽上,都残留有部分尘土…… 他们的脸上,看起来也有些脏。 …… 时间拉回几分钟前。 神雷军大营的辕门外,陈皇忽然率领文武百官来到此处。 陈皇是真的重视神雷军,此次出宫,竟是几十年以来的首次! 这可把文武百官高兴坏了,特别是御史台大夫杨廷玉。 陛下终于肯把时间花在正事上了啊,这简直是陈国百姓之福,天下之福! 然而,他们兴致高昂而来。 通过大营辕门的时候,那辕门…… 竟然…… 竟然垮塌了! 辛亏陈皇和文武百官们跑得快,不然……非得有人在这里被砸死不可。 不过就算跑出了危险区域,但因辕门垮塌而四溅的灰尘,兜头罩来,陈皇及文武百官都没能幸免。 一头,一脸,一身,全是灰尘! 陈皇龙颜大怒! 然而,文武百官们还没有开始劝谏,他们又看见了,大营内的那一片废墟。 废墟? 怎么是一片废墟? 联想到方才垮塌的辕门…… 陈皇这回,可真是怒上加怒,火上浇油。 文武百官等,又是后怕,又是气愤,竟无一人开口劝谏。 因为方才,他们竟差点命丧于此,简直太晦气了,如今再见到这一片废墟…… 众人心中,顿时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陈皇隐含着滔天的怒火,每个字都咬得很重。 无人回应。 因为他们也不知道。 并且在这种时候,还是少出头为妙。 压抑着愤怒的陈皇,四下转身一看,一眼便看见那座中军大帐。 因为那是唯一一座完整的建筑,杵在那,十分显眼,只要眼睛没瞎都能看见。 不由分说,陈皇便往那中军大帐走去。 文武百官等,惊魂未定,也纷纷跟上。 好巧不巧,陈皇及文武百官等,刚刚走到大帐门口,那工部郎中的话,就落入他们的耳中。 这可真是一条惊天秘闻! 陈皇当即便握紧了拳头,怒目圆睁,眼中似要喷火! 工部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竟…… 竟差点让他这个皇帝命丧于此! 此时,文武百官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陈皇心里的愤怒。 他们也是惊骇莫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今天,有些人恐怕要遭大殃!” 文武百官中的工部尚书,当即便吓得昏倒,不省人事…… 工部尚书好恨,恨那营缮司的郎中。 那等秘闻,你自己知道就行了,把它说出来做甚? 好巧不巧,还偏偏让暴怒的陛下听了去…… 那工部尚书实在承受不了那种后果,急火攻心,以至于当场晕倒。 对于工部尚书晕倒一事,陈皇自然没有发现。 这时,他已经压抑不住体内愤怒了,一声“大胆”,将部分愤怒宣泄出去。 …… (未完待续) 第405章 .彻查 时间拉回现在。 那工部郎中,回头乍见陈皇及文武百官后,顿时两眼圆睁,那抹惊骇之色,再也不能遮掩。 “陛……陛下……” 工部郎中两腿一软,已然跪倒下去,浑身哆嗦,牙关上下打战,说不出话来。 “臣恭迎陛下,未曾远迎,还请陛下赎罪!” 祝修远却小跑过来,行君臣之礼。 陈皇见是祝修远,脸上的怒色稍稍一缓,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爱卿啊,起来吧。” “谢陛下!” “爱卿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何那辕门……还有这营中……为什么是这样一番模样?” 陈皇略显生硬的问。 其实这个时候,陈皇体内,已经聚集了无穷的愤怒。 就像阴云中蓄聚的闪电,不发则已,一旦爆发,必将照亮天空! 他本就不是一个明君,原本就易怒无常,以前,被他惩罚至死的宫人,多得数不过来。 但陈皇对自己喜欢的人,那是真的好。 比如尤贵妃,现在又多了个祝修远。 尤贵妃让他着迷,有种不负一世帝王的感觉。 而祝修远,他的新式兵器,戳中了陈皇心底深处,那根埋藏已久的弦。 “陛下容禀,工部营缮司,偷工减料,以次充好,这大营建好后,竟一触即溃,神雷军还未曾入住,那大营就已变为一片废墟,只剩下一座辕门及这座中军大帐……” 祝修远心里都乐坏了,赶紧上眼药。 陈皇的脸色已经铁青了起来,颌下胡须都在颤抖。 可见陈皇心里的愤怒,究竟有多恐怖。 “那座辕门,已经没有了!” 陈皇冷硬开口,体内愤怒隐隐而发,似乎快要压制不住。 “没有了?” 祝修远“十分惊讶”。 “方才我等与陛下一起,经过那辕门时,恰逢辕门垮塌……” 杨廷玉出言解释。 “陛下,臣监管不力,竟让工部做出此等劣质工程,还差点伤了陛下,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诶!” 陈皇急忙扶着祝修远,一字一顿的说:“爱卿,这不怪你……” 然而,陈皇的话还没说完,这中军大帐某处,忽然发出一声“咔嚓”,像是什么东西裂开了。 陈皇及文武百官,皆一脸茫然,仰头四顾,寻找那声“咔嚓”的来源。 不过祝修远却勾动了下嘴角,忽然暴起大叫道:“陛下,快走,这大帐要塌了!” 说着,拉着陈皇就往外面跑。 经祝修远这么一吼,众人纷纷逃离,那可真是亡命飞逃啊! 等众人逃出去,还没来得及回头,耳中便已听得一声轰隆隆巨响。 不用说,定然是那中军大帐倒塌了。 众人吓坏了,直接跑出去好几丈远,停下喘着气,回身一望,却只能看见满天的灰尘…… …… “工部的人呢?” 惊魂未定的陈皇,四处转身,寻找工部之人的影子。 他脸色已经铁青,无比难看,这是准备要拿工部的人开刀了。 “陛下,工部营缮司郎中、员外郎,还有两位主事,方才未能跑出来,被压在那片废墟下了,恐怕……” “死要见人,活要见尸,来人,拔开废墟,给朕找!” “遵命!” “对了,工部尚书呢?” “陛下,尚书大人方才昏迷了过去,还未醒来。” 随行的金吾卫,将昏迷过去的工部尚书抬了过来,他还在那昏迷。 “弄醒他!” 陈皇下令。 金吾卫们得令,一通粗暴的操作过后,那工部尚书悠悠醒转。 “尚书大人终于醒了?” 陈皇气急挪揄。 “陛下,臣有罪,臣万死……” 工部尚书醒来后,立即便向陈皇跪倒,磕头不止。 “你睁开眼睛,仔细瞧瞧,这就是你们工部营造的神雷军大营,你们工部,就准备用这样的大营,来安置朕最看重的神雷军吗?” 陈皇虎视着工部尚书,语气冰寒。 “陛下,臣有罪,臣万死……” 工部尚书已经体若筛糠,跪拜磕头不止,好像疯了一般。 “押入大牢,交由刑狱司审问……对了,把刑狱司少司寇叫来!” 陈皇一挥手,做出安排。 于是两拨金吾卫出动,一波羁押着工部尚书,离开此处。另一波则快马加鞭,回城去请那刑狱司少司寇。 “呵呵呵呵……” 陈皇忽然笑了起来。 众臣不解,奇怪的看着他。 “这就是朕的工部,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看来朕这些年,过于放松了啊……” 陈皇像是自言自语的说着。 不过这话听在众臣耳中,却又是多种滋味。 那御史台大夫杨廷玉,心中自然喜不自禁,通过这一事之后,倘陛下能勤政一些,自然是极好的。 而国相李忠,则稍稍皱了皱眉,若陛下真的从后宫的“安乐窝”中,走了出来,对他的计划来说,必将是阻碍…… …… 两刻钟后。 刑狱司少司寇匆匆赶来。 在赶来的路上,少司寇便已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他对陈皇行完君臣大礼,又悄悄对祝修远挑了挑眉,眼中带喜,似乎……还有一丝感激? 祝修远茫然,不过稍稍一分析,他立即就明白过来。 这少司寇,只怕是想岔了,认为这次的事件,是他弄出来,好让少司寇“里外搜罗,上下其手”的! 祝修远不禁无语…… “少司寇。” “臣在。” “朕命你全力督办此案,凡工部之人,有偷工减料,以次充好之罪行,一律严办,不得饶恕!” “臣,领旨!” …… 陈皇率文武百官回城了。 少司寇留在最后面。 “少司寇大人,这次,请你下手轻些,莫要牵连过大。” 看着陈皇他们的背影,祝修远对少司寇说。 “哈哈,伯爷放心,我刑狱司办案,向来是有罪必查,无罪释放,绝不放过一个坏人,也绝不误会一个好人!” 少司寇呵呵笑着,忽然侧头看着祝修远,拱手一礼:“多谢伯爷!” “少司寇大人,无故谢我做甚?” “前两日,本官向伯爷讨要那种小册而不得,哈哈,却没想到,伯爷没给小册,却也给本官送上了一件天大的礼物,如何不感谢伯爷呢?” 祝修远动了动嘴角,盯着少司寇那张刀疤脸。 最后只说:“少司寇大人,陛下必然紧盯着这件案子,你还是早日去查案吧,我这里,就恕不招待了!” “那好,伯爷,告辞!” 少司寇翻身上马,挥了挥手后,眨眼间就消失在远处。 …… 那少司寇如何查案,又如何闹腾得整个京城不得安生,暂且不提。 且说那陈皇,自神雷军大营回宫后,经那尤贵妃亲自服侍,沐浴一番,再大战了三百回合,在极乐的癫狂中,将今日的霉运及怒气冲散得干干净净。 钦安殿。 宽阔的龙塌上。 陈皇仰卧,尤贵妃则侧身,半趴在陈皇胸膛。 尖尖细细的手指,在陈皇衣服上画圈圈。 陈皇面容满足,早已没了怒气,他不停用手捋着尤贵妃一条胳膊。 只觉入手爽滑,从香肩捋到胳膊肘的位置,竟无一丝阻碍…… “陛下,臣妾已着人查明,那神雷军大营,之所以会像纸糊一般,一触即溃,除了工部贪赃枉法外,其实还有另一重原因。并且呀,这一个原因,恐怕才是最主要的。” 尤贵妃脸上红潮未退,将整颗脑袋都靠在陈皇胸膛,轿慵疏懒。 不过歇息了这么久,她倒是说起了正事。 “哦,还有另一个原因?是什么?” 陈皇继续捋着尤贵妃乳酪般的胳膊,丝丝滑滑,微凉的触感,一旦捋上,他就已经停不下来。 这种手感,堪比美玉,果真令人爱不释手。 “缺钱!” 尤贵妃似乎还没有彻底缓过劲儿来,无比娇懒,因此回答得也挺简单。 方才的陈皇,仿佛发泄愤怒般,可把她折腾得够呛,浑身散架了般…… “缺钱?” 陈皇惊讶,捋着尤贵妃胳膊的手忽然一停。 “我陈国,战力虽然远远不及梁国及燕国,但这钱财之物……我陈国所居之地,历来富饶,况且只不过营造一座神雷军大营而已,怎会缺钱呢?爱妃莫不是糊涂了?” “陛下,臣妾没有迷糊,现在的国库中……的确缺钱。” “为何?” 陈皇稍稍一愣,这件事,他还真不知道,往常,他都不会去管这种事的。 果然不愧是昏君! “陛下想啊,江州一带,天灾加瘟疫,朝廷曾拨下多少钱粮用于赈灾。接着又是梁国的贡品……” 尤贵妃一说到“贡品”二字,陈皇脸色稍稍有些不自然。 “虽然,祝爱卿追回了三成贡品,但那七成贡品,也是海量!” “最后,邵州王叛乱,燕军犯边……大军出动的粮草,还有战后灾民的安置……” “陛下,往前几个月,我朝乃是多事之秋,如此几般下来,国库中的钱粮……” “已然所剩不多,而下一次的赋税,还没有收归国库……” 尤贵妃缓慢的说着。 “就连营造一个神雷军大营的钱粮都没了?” 陈皇稍稍吃惊,手上不觉用力,紧紧捏着尤贵妃的胳膊。 “陛下弄疼臣妾了……” 尤贵妃胳膊受力一疼,不由娇吟出声,不自觉展现出最娇媚最迷人的一面。 陈皇心中顿时一荡,握着尤贵妃胳膊的手,再次一紧,并用力往回按压下去。 “哦……陛下莫急,容臣妾再缓缓……” 尤贵妃花容失色,脸上急速爬满红晕。 不过陈皇心中荡漾,早已忘掉了所有事,只剩下索求的本能。 “陛下,臣妾想到了……一个办法……” 急切之下,尤贵妃费劲儿的叫道。 “什么办法?” 这句话倒是将陈皇拉了回来。 “臣妾知道,神雷军,对陛下来说,至关重要,那大营不得不营造……” “既然国库中,没有足够的钱粮,那何不如……动用皇庄里的钱粮,毕竟,操练神雷军要紧……” “皇庄?” 陈皇顿时兴趣全无。 脸上露出丝丝肉痛之色,在那挣扎,犹豫不决。 “可是爱妃……动用了皇庄中的钱粮,我们……我们就要过紧巴的日子了……” 陈皇十分不舍,正所谓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陈皇贪好享乐,向来靡费过甚,支撑他如此享乐的,自然是来自皇庄的收益…… 皇庄,那就是陈皇的私人小金库啊! 尤贵妃建议动用皇庄中的钱粮,用来营造神雷军大营,这让陈皇觉得肉痛不已,仿佛在用一把刀,在他身上剜肉般。 他舍不得! “陛下,臣妾知晓陛下素有大志,只是我朝战力低下,让陛下的大志不得施展,每年向梁国进献贡品,陛下都要悲愁好久……” “如今既然有了一个机会,陛下当好好抓紧。过紧巴的日子,臣妾不在意,只要陛下能实现心中大志,臣妾就算是做普通的农妇,也是愿意的!” “爱妃……” “陛下……” 陈皇情动已极,当下拉过尤贵妃……【此处省略一万字】 …… 神雷军大营,开始翻修了,相当于重建。 还是由工部的营缮司负责。 不过那司中,已经彻底换了一拨人,对祝修远格外客气,并亲自登门造访,商量大营的各处细节…… 翻修神雷军大营,所用钱粮,乃是从皇庄里支出的。 这一点,除了祝修远等少数人几人外,其余人都不知道。 …… …… 再说那少司寇,果然又把祝修远对他的嘱咐当成了耳边风。 这个案件,经他一办,最后又变成一个个窝案。 牵连进去数百人,砍掉了几十颗脑袋。 不用说,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这笔账,又算在了祝修远头上。 短短数日,祝修远就“害”得九百多人被砍头,数千人被流放、监禁,和没入贱籍。 自陈国太祖开国以来,还真没有哪个人,能做到祝修远这种程度! 所以,祝修远很自然的,荣获了一个外号—— 灾星! 或者说是扫把星。 “他国细作”一案,满朝文武,对祝修远那是讨厌得紧。 恨不能将“莫挨老子”写在脸上。 不过“神雷军大营”一案后,就再也没有文武官吏,敢明着讨厌祝修远了,也不敢公然报复他。 因为工部营缮司的例子,就摆在前面。 不说营缮司的主事、员外郎、郎中等,就连工部的尚书、侍郎,竟都被此案撸了下去。 整个工部的主官,直接全部换了一茬…… 如此惨痛的例子在前,谁还敢没事去招惹祝修远这颗“灾星”呢,躲都来不及! …… “少司寇大人,我可是被你坑得好苦,你如此办案,我头上‘灾星’和‘扫把星’的帽子,戴得更紧了!少司寇大人,我可是被你害惨了!” 交代完周冬及新任的营缮司郎中后,祝修远回城,折道去了刑部刑狱司衙门,找到少司寇,抓着他的手,二话不说就是一通诉苦。 “伯爷你切莫如此说……” 少司寇一脸肃然,有种大公无私的光辉在闪耀。 “本官办理此案,绝对公正,法理可循,绝对没有冤枉一个好人,也没有放过一个坏人。他们各领其罪责,乃是他们应得的。” “伯爷啊,本官知道,你受了一点委屈,背上了骂名,但是,能为民除害,还我大陈一片朗朗天空,也是值得的!” “放屁!” 祝修远直接爆粗口,神清激动。 “背上骂名的又不是你,背上那口黑锅的也不是你,少司寇大人,你倒是好自在啊……” 祝修远说到这里,忽然脑袋一抬,两眼放光,盯着少司寇那张刀疤脸。 “少司寇大人,那些谣言,该不会是你放出去的吧?” 祝修远目光灼灼。 “不是,不可能,本官为什么要放出那些谣言?” 少司寇连连摇头,一口咬定不是他放出的谣言。 “为什么?呵呵,为了把那口黑锅推给我呀!少司寇大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样阴险的人!好处捞了,骂名却推给了我,少司寇大人,你这手段,还真是鬼神莫测啊,呵呵。” 祝修远冷笑,愈发笃定,那事儿就是少司寇干的! “诶伯爷,你听我说,不是那样的……” “大山,走,我们回府!” 祝修远却是头也不回,径直离开刑狱司衙门。 那少司寇追出衙门口,连连解释,可是祝修远一概不听,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 骑在马上,驰骋一阵,经那风一吹,祝修远已经冷静了下来。 神雷军大营,还有少司寇,这些事暂且不去管了,被他抛到了爪哇国。 因为眼下,另有一件极为紧要之事即将发生,他没有心思再去想别的事。 什么事呢? 明日,他的岳父大人和大姨子董漱玉,将抵达京城了! “也不知娘子准备得如何了,有没有将岳父大人和漱玉要居住的小院整理出来,还有打扫府邸一事,也不知她有没有安排人去做……” 骑在马背上,祝修远一边嘀咕着,一边驰骋。 很快,临近伯府。 祝修远骑在高头大马上,远远看去,瞧见伯府的大门口处,出现了许多红色,有点喜庆的味道。 特别是那一对大红灯笼,隔着那么远,祝修远都看见了…… “不错,看来娘子没有忘了我的交代!” 祝修远暗中点头,心里想着,等他回去后,董淑贞定然会撒娇邀功。 嗯……到时候该奖励给她点什么好呢? …… 思索间,祝修远已骑马来到府门口。 自有下人来牵马,完全不用祝修远劳心这些琐事。 所以祝修远翻身下马后,就抬头望府门看去。 方才在远处,他就已瞧见那对巨大的灯笼了,他要好好的看一看。 然而。 祝修远抬头一望,待看清那灯笼…… 准确来说,是灯笼上的字后,祝修远顿时呆了。 嘴角的笑容逐渐收敛,变成一种迷茫。 一个大大的“囍”字,贴在那大大的大红灯笼上。 格外显眼。 囍? 祝修远茫然了,还没有反应过来。 喜从何来? “咦,府中谁要成亲吗?” 言大山在后,挠着头,一脸茫然。 (未完待续) 第406章 . 赴京 【一个月中总有那么几天不在状态,恰好今天就是这么个日子……今天的两章稍稍有些薄……】 江城伯府。 主宅,花厅。 “娘子,为夫的确是说过,最好弄得喜庆些,可是……可是你看看,满府的红绸,满府的红灯笼,还有满府的‘囍’……” 祝修远坐在一张椅子上,手肘撑着茶几,不由扶额,略感头疼。 “夫君,妾身因见陛下的赏赐中,有许多红绸……夫君,我错了……” 董淑贞侧身,倚坐于椅子的扶手,因她身材娇小,虽坐于扶手的位置,却与祝修远等高。 她两手环着祝修远的脖子,略红的脸蛋低着,自知做错了事,都不敢去看祝修远的眼睛,在那娇滴滴的道歉。 “姑爷要罚就罚奴婢吧,这全是奴婢的主意,怪不得小姐。” 夏舞和秋雯两个丫鬟,站在一旁,低着脑袋,两手互相绞着,一幅甘愿受罚的模样。 “罢了,罢了,又不是什么紧要之事,何谈惩罚!你们姑爷我,是那么死板不讲道理的人么,其实我很好说话的。” 祝修远摆了摆手,瞄了眼董淑贞、夏舞和秋雯,笑道:“快别耷拉着脑袋了,来,我们一起笑一个,笑一个,哈哈哈……” “哈哈……” “嘻嘻……” “噗嗤……” 董淑贞三主仆果然不禁逗,祝修远带头大笑,她们三个最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夫君,既然贴了囍字不妥,我们连夜把它揭掉吧?” 笑完后,董淑贞在那建议。 她两手仍环着祝修远的脖子,将脑袋靠在祝修远肩膀上,一双大眼,黑白分明,扑闪扑闪的看着夫君。 “既然都贴上去了,那就算了吧,费劲儿揭下来也挺麻烦。今日府中下人,已忙了一天,打扫府邸宅院等,恐怕也累了……不用揭了,就那样吧。岳父大人和漱玉都是自家人,不必在意这么多。” 祝修远摆了摆手,否定了董淑贞的建议。 …… 翌日。 天刚蒙蒙亮。 祝修远听着府中的鸟鸣声,睡得正香。 忽然,房门被敲响。 “夫君,夫君,起来了,爹爹和姐姐他们要到了,夫君,起来了……” 却原来是董淑贞在外敲门。 董淑贞是个急性子,因今天要去码头迎接董诚和董漱玉,一个时辰前,她就已经起床了。 洗漱梳妆毕,在房中闲坐了许久,却迟迟不见夫君起床。 董淑贞心里着急,生怕因夫君睡懒觉,而错过了接船的时辰。 所以,这才有了方才敲门的哪一出。 “唔……娘子呀,天色……都还没亮透呢,不急,不急……” 祝修远翻了个身,接着睡。 现在已经是冬季,早餐这段时间,已日渐寒冷。反过来说,就是早晨这段时间,是睡眠的最佳时机,容易让人起不来床,想睡懒觉。 “夫君……天色不早了,我们还要收拾接船用的车马,还要赶往城外码头……夫君,时候不早了……” 董淑贞在门外,兀自敲门不停。 “好了,好了,别敲了,为夫起来了……” …… 半个时辰后。 祝修远已经洗漱打理完毕,也吃完了早点,就连接船用的车驾等都准备妥当了。 不过祝修远却稳坐花厅,拿了一卷书,品着香茶,悠然自得。 这可把董淑贞给急坏了,她在这花厅中,来来回回不知跑了多少趟,数次欲言又止,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娘子,没那么快,按漱玉的回信,这个时候,他们可能才杨帆启航,等大船抵达,最快也得三个时辰之后了。” 祝修远放下书卷,看着着急的娘子,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容。 “啊,还要三个时辰啊!” 董淑贞停下脚步,先是惊讶,然后是失望。 那表情,大概就跟小时候,板着手指头计算过年天数的时候差不多。 “娘子,过来,陪为夫一起看书。” 祝修远嘴角含笑,将那卷书暂放在茶几上,两手伸出。 “好的夫君!” 董淑贞脸上的失望之色立即消失,像只小鸟般直扑而来,一个旋身,就已半靠在祝修远怀里,缩成一团,头枕祝修远的肩膀。 祝修远重新拿起那卷书,展开看了起来。 董淑贞也兴致勃勃,两只大眼闪亮,跟着夫君一起看。 …… 如此,时间整整过去了两个时辰。 “娘子,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这就出发去码头吧。” “好,好,终于可以出发了!” 董淑贞一蹦三尺高,从祝修远手中夺过那卷书,丢在茶几上,再拉着祝修远的手,急切往花厅外跑去。 “慢点,慢点……” 祝修远苦笑摇头。 …… 接船的人,还有接船的车驾马匹等,早已经准备妥当。 祝修远和董淑贞直接坐上马车,车夫马鞭一抽,整个迎接队伍就出发了。 长长的迎接队伍,穿过大半座京城,从凤仪门出,再赶往城外的码头。 到了码头后,又等了足足半个时辰,那远方江面,方才迟迟出现一艘大船。 待大船靠近,那甲板上站着的,果然就是岳父大人董诚,还有董漱玉,及一众董府的下人。 “爹爹,姐姐!” 董淑贞在码头上兴奋了,挥手大跳,若不是祝修远拉着她,她说不定早已一跃而起,往大船的甲板上飞去了。 这种事,董淑贞绝对干得出来。 祝修远也挥了挥手,却没有说话,因为一切尽在不言中。 大船停靠,董诚他们一一下船。 祝修远和董淑贞立即迎了上去。 “爹爹!姐姐!” “贞儿!” 董淑贞先扑了过去,父女见面,自然是格外感动。 祝修远则走到董漱玉身前,笑道:“漱玉,你们终于来了,以后我们就都在京城了!” 董漱玉脸色一紧,左右瞄了眼,小声说:“爹爹命我来京,我不得不从!”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祝修远呵呵笑着。 他心里明白,董漱玉就是这么一种性格,对某些东西,她看得格外重。 从董漱玉的身上,祝修远看见了古代女子的倔强与坚持。 祝修远也说不清,这究竟是古代女子的优点呢,还是封建思想对古代女子的残害。 “岳父大人,恭喜岳父大人荣升京县县令!” 见完了董漱玉,祝修远又对董诚拱手一礼。 “哈哈,贤婿呀,老夫早就看出,贤婿不是一般人。如今老夫借贤婿的光,入了京,做了京官,可见老夫的确没有看错人,哈哈!” 董诚捻须畅笑。 董诚升任江宁县县令,虽然是借了女婿的光,但董诚并不觉得羞耻。 因为董诚无子,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呢,顶着个“克夫”之名,应该是难以嫁出去了。 所以说,这小女儿的夫君,也就是他唯一的女婿,就好比是他的儿子! 父亲沾儿子的光,有什么好羞耻的。 再说了,董诚攒下的这份家业,最后还不是要交到祝修远的手上…… (未完待续) 第407章 . 无语 “岳父大人谬赞,小婿惭愧。岳父大人,漱玉,此间不是谈话之所,如今又临近午时,我们不妨先回府,府中已备下接风洗尘宴,就等二位了!” “好!” 于是众人收拾东西,准备启程回府。 …… 半个时辰后,祝修远一行人来到江城伯府大门口。 “江城伯府!” 董诚仰头,望着那黑漆金字匾额,呆立了许久,一种喜色在他脸上蔓延,怎么也遮掩不住。 而董漱玉,则刹那失神。 因为她看见了那两个大大的红灯笼,及上面贴着的“囍”字。 今日,董漱玉正式入住江城伯府,结果门前的大灯笼上贴了个“囍”字…… 心思细腻的董漱玉,心里不乱想才怪。 进入府中,只见各处廊道,甚至屋檐门窗等,无不挂满了红绸,贴满了“囍”字…… 竟好像是要成亲的模样! 董漱玉的脸色,莫名复杂起来…… 祝修远其实第一时间就发觉了她的异常,这个场景,也的确太奇怪了一些。 所以,祝修远专门寻了个由头,将董淑贞胡乱妆点府邸一事,给抖出来,董淑贞窘迫之余,也消除了董漱玉心中的杂思。 …… 隆重的接风洗尘宴后,董诚不辞辛劳,一刻也不休息,立即便出门拜访上官,也就是润州府的府尹,为走马上任做准备。 祝修远则留在府中,陪着董氏两姐妹。 主宅花厅。 “漱玉,你要的那座佛堂,房屋已经修建完成,现在正在塑造佛像金身,大概还需月余,便可大功告成。” 祝修远笑呵呵,抓了把瓜子,一边磕着,一边聊天。 他们几个聚在一起,桌上摆满了瓜果糕点,蜜饯果干,还有茶水等。 “那……那就多谢修远了!” 董漱玉脸色微红,稍稍不自然。 那佛堂,只是上次“口不择言”,脱口而出的,如果再来一次,她铁定会拒绝,说什么都不要建。 可是那个佛堂就差佛像金身了,都建了大半,自然不好再说“不要建”的话。 “马场都已经建好了,还养了十几匹小马驹……姐姐,要不待会儿贞儿教你骑马吧,那小马驹真的很好玩!” 董淑贞满脸笑容,如今爹爹和姐姐都在一起了,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在江州的时候,她每时每刻脸上都挂着笑容。 “不了不了……” 董漱玉笑着拒绝:“我这身子骨,不适合骑马,还是你们玩吧。” “哦,那姐姐你再想想,还需要建些什么?直接吩咐言大山去办就是了,反正府中还有许多空地方。” “此事不急,等以后慢慢再说吧。” “对了漱玉,茶庄搬迁到京城一事,准备得如何了?我早前几日,在城中闲逛,在那秦淮河畔,看中了一间铺子,地段很好,铺子也挺大,我已着人盘了下来。” “我们抽个时间,亲自去看一看,若漱玉你觉得不满意,我们再换。” “嗯,也好。” 董漱玉点头,一说到生意上的事,她脸上就绽放神采。 “江州的茶庄,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搬迁到京城来。不如……我们等会儿就去秦淮河畔,先看一看地段吧,若没有问题,明日就可以搬迁了。” “嗯,也好。” 祝修远点头同意下来。 忽然,他又想起“投资一家酒楼”的事,因此接着说: “对了漱玉,这京城人丰物埠,我看酒楼的生意都很好,这几天来,我有开办一间酒楼的想法。” “哦,开办酒楼?” 董漱玉稍显惊讶。 董淑贞则有些呆。 伺候在侧丫鬟之一的秋雯,顿时瞪大了两眼。 开酒楼啊,以后岂不是有得吃了? 秋雯不由偷偷吞咽了一口口水。 “嗯,我已经想好了,要开办一家酒楼。漱玉,还记得那三个月间,我们给师父他老人家烹调的新式菜肴么?” 祝修远笑得意味深长。 “修远你的意思是说……新开的酒楼,主打那些新式菜肴?” 董漱玉第一时间就猜透了祝修远的心思。 这是个好主意。 她两眼也是一亮。 “不错,我们主打新式菜肴,相信只需稍稍使些手段,新式菜肴必能一炮而红。这可是独一份的新式菜肴啊,其他地方都没有的,到时候,酒楼的生意必定红火!” “嗯,不错的主意!” “不过漱玉,我志不在此,而娘子她又太小,所以……我想请你来做酒楼的掌柜,负责酒楼的一应事宜,不知漱玉意下如何?” 祝修远试探着问。 “对呀姐姐,贞儿还没有长大,哪里懂得经营什么酒楼,姐姐你就答应夫君吧!” 董淑贞也开始磨蹭。 “也好,反正那些新式菜肴,我也熟悉……” 董漱玉稍稍一想,也就同意下来,其实她心里已经暗中激动不已。 商贾之事,是她喜欢的。 也唯有投身此事,投身忙碌之中,她才能忘却所有烦恼…… 敲定了此事,事不宜迟,他们立即就动身,前往秦淮河畔,去看祝修远盘下的铺子,也顺便考察一下,哪个地方适合开办酒楼。 …… 祝修远盘下的铺子,地段很好,人流量非常大,面朝秦淮河,侧面则是一条巷子,名为“乌衣巷”。 这是一个黄金铺面。 祝修远为了盘下它,着实花费了不少。 不过陈皇赏赐的钱粮颇多,他手里殷实,盘下这间铺子的钱,只是毛毛雨。 这铺子,是一间三开门的铺面,很是宽敞,后面还有三间房,可以改造成仓库、会客室,及办公之所。 董漱玉非常满意。 那么就这么愉快的定下了,董氏茶庄,就搬迁到这里。 事不宜迟,祝修远当即便找来工匠,按照董漱玉的意思,对这铺面进行改造…… 交代完工匠,祝修远便领着董氏姐们,在秦淮河畔闲逛,一为寻找适合开办酒楼的地段,二来,也算是散步和游玩。 街边摊贩上的美味小食,他们可着实吃了不少…… 不过转了一大圈,却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段,天色也快黑了,于是众人启程回府。 他们回到伯府,刚一坐下,岳父大人董诚也回来了,满脸喜色。 祝修远忙问此行如何。 董诚笑道:“甚好,那府尹大人很是随和,并将准备好的官服、官印等,悉数交给了老夫……不过……” 董诚脸上的笑容稍稍收敛,眉头微皱。 “岳父大人,不过什么?” “不过老夫总感觉,那府尹大人,似乎……似乎有些小心翼翼,对老夫好得过头,但也有一种尽快将老夫打发走的意思……” 董诚喃喃说着,脸色很是迷茫。 祝修远自然知晓是怎么回事。 他干笑一阵,便将他赴京以来,这几日京中发生的大事,一一讲出。 包括“他国细作”案,“神雷军大营”案。 还有那两条谣言。 及他头上“灾星”的帽子越戴越紧的事。 祝修远全部讲出,没有丝毫遗漏。 在江州的时候,董诚就是祝修远的“人生导师”,遇事不决,祝修远就会去请教董诚。 他此番将这些情况讲明,也有给董诚交底的意思,到时候可以帮他谋划。 董诚和董漱玉听罢,却呆在那里了。 祝修远来京,短短数日,竟闹出了这么许多的轰动,这也真是…… 令人无语! 如此一来,那府尹的诡异态度,也就说得通了。 (未完待续) 第408章 .来客 三天后。 秦淮河畔,钞库街,乌衣巷。 “董氏茶庄”今日正式挂牌,开门营业。 这间宽敞的铺子,已于昨日改造并妆点完毕。 它有三开门,金字黑漆招牌,匾额上还挂着红绸,很是喜庆。 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 铺子左右两侧,同时炸响一连串的鞭炮声。 只听其响声如雷,如密集的鼓点擂动,但鞭炮声比较尖锐,没有鼓声那种低沉感。 此番响动,仿佛早晨的一道惊雷,将沉睡的秦淮河畔唤醒,也吸引了观众及路人的注意力。 董氏茶庄,将在今日开门营业,早就在京中盛传。 因此一大早,就有热心的京中百姓,赶来凑热闹。 “天啦,这是什么……好响,好大声!” “方才,我感觉天旋地转,如在梦中,那是……晴空霹雳吗!” 围观的百姓们,以及被鞭炮声吸引过来的路人,目瞪口呆一阵后,开始骚动起来。 对方才那番响动热议不止,指指点点。 “你们看,不仅声音很响,还有浓浓的青烟……” “很响,有火花,还有云雾……这……这该不会是平地惊雷吧?!” “在下不才,听江州来的朋友说过,江城伯,在江州拒敌于城外的时候,曾使用了一种兵器,其声如雷,如鼓点般密集,还伴有浓浓云雾……” “那种兵器,该不会就是方才那种东西吧?” “在下方才看见了,那东西形如长链,被支在竹竿上,并有人拿线香去戳了一下。” “那就没错了,据在下那位江州来的朋友说,那种兵器就是形如长链,好像叫做什么‘鞭炮’来着……” “唔……难怪,江城伯能拒五万燕军于城外,这种名为‘鞭炮’的兵器,的确非同凡响,这……这简直就是天地雷霆之力啊!” “不可思议……” …… 茶庄门前,围观的人越聚越多,有早早等候在此的,也有被鞭炮声吸引来的路人。 即便那鞭炮声早已停了,路过的路人未曾听见,但他们见这么多人聚拢在一起,在从众心理的驱动下,他们也跑过来凑热闹。 待从别人口中得知方才的响动后,也纷纷赞叹不已,守在这里,不走了,继续看热闹。 “诸位,诸位。” 这时,茶庄侧边临时搭建的一座高台上,走出一人,掌柜打扮,团团拱手,脸上笑眯眯。 “董氏茶庄的掌柜出来了!” 围观的百姓中,有人大叫一声,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导在那掌柜身上。 茶庄内。 祝修远、董漱玉,还有董淑贞等都在坐,他们瞄着外面,祝修远笑道:“朱掌柜不愧是当了几十年掌柜的人,从江州来到京城,竟丝毫不惧,不错!” “朱掌柜不仅做了几十年的掌柜,以前,还随我一起走南闯北,到过许多地方,他自然是不怕的。” 董漱玉搭着话,一直盯着外面高台上的朱掌柜。 这朱掌柜一直都是董氏茶庄的掌柜,一般在铺中待着,但真正的决策者,却是董漱玉,因为她毕竟是女子,这种抛头露面的活儿,还是不不太方便。 店铺外,那高台上,朱掌柜团团拱手后,面对人山人海的围观百姓。 高声道:“诸位京城的父老乡亲,今日,我董氏茶庄,自江州搬迁到京城,还望诸位客官赏光啊!” “好说,好说……” “董氏茶庄的新制炒茶,早已名扬天下,我等守候在此,就是为了第一时间抢购……” “掌柜的,你们应该早点来京城啊,以前我等买茶,都要远赴江州,这下好了,在京城就能买到……” “掌柜的,快快开门吧,我等一大早就等候在此,腿都块站麻了……” “诶别挤,我先来的……” “你是哪儿的,我可是户部侍郎府上的,让开!” “户部侍郎算什么,我可是礼部尚书府上的,你退到后面去!” “你等通通退到后面,我乃国相大人府上的小厮……” “国相大人府上算什么,我们钟山王府可不怕……” …… 那朱掌柜,才说了两句话,下面围观的百姓…… 不应该说百姓了,应该是京中各位高官府上的小厮等,都已在那争夺排位了。 茶庄内。 祝修远和董漱玉等,自然也瞧见了这一幕。 “呵呵,京中大小官吏,皆视我为‘灾星’,可是他们的嘴却很诚实,还是要喝我们董氏茶庄的新茶。” 祝修远笑着讥讽。 “他们只派出府中小厮,既不落了面子,也能买到新茶,果然都是一帮老狐狸!” “修远,我们茶庄的新茶,根本不愁销路,我们储备的这点货,可能还顶不过今天一天……并且那紫砂壶,天下独一无二。那……我们为什么还要……还要请歌舞姬助阵呢?” 董漱玉脸蛋微红,她看着铺子外面的高台,那就是为前来助阵的歌舞姬准备的。 还有那紫砂壶,经过几个月的研制,终于成功,趁此次新店开张,也一并发售。 “对呀夫君,那些歌舞姬有什么好看的,回头,妾身和夏舞也可以舞剑给夫君看呀?” 董淑贞抱住祝修远一条胳膊,死死拉着,好像祝修远会被那些狐狸精勾引走似的,她可要拉紧了。 祝修远其实已经习惯了董淑贞的粘腻,根本没想到,董淑贞之所以拉紧了他,是怕他被狐狸精勾引跑了。 “说什么呢!” 祝修远摸了摸董淑贞的脑袋,而董淑贞则睁圆了两眼,捕捉着夫君的手,不过她并也没有躲闪,两眼上翻看着夫君的手,嘴角不由勾动。 “那是准备给外面的客人看的,是为了热闹热闹,就像方才的鞭炮一样,可以吸引更多的人。” 祝修远不顾董漱玉她们异样的视线,继续摸着娘子的脑袋。 “至于漱玉方才说的销路问题,嘿嘿,即便我们的存货够今天一整天出售的,我们也要藏着掖着,只卖半天!” “这是为何?” 董淑玉好奇,不过她真是一位聪慧的女子,稍稍一想,她便隐约明白了祝修远的意思。 “修远此举,是为了吊住客人的胃口?” “不错,这就叫做‘饥饿营销’,让他们想买而买不到,那么他们心中,就会产生一种执念,非要买到不可。” “并且,他们还会下意识的认为,我们的新茶是难以替代的精品,任何种类的茶叶,都不能与新茶相比!” “饥饿营销?嗯,这个词倒是挺贴切!” 董漱玉眼中神光爆闪,她已经默默采纳了这条策略。 虽然对于“营销”二字,她是第一次听见,但将这两个字拆分,再一组合,便也不难理解其意。 铺子外,高台上。 “诸位客官,诸位客官,莫要着急,莫要着急……” 那朱掌柜,自然也瞧见了底下人挤人的一幕。 “诸位客官,请听老夫一言,为庆祝新店开张,我茶庄准备了一场歌舞秀,邀请了附近有名的歌舞姬……” 朱掌柜的话,立即让下面的人不动了,不过他们是身体不动,眼珠乱动。 “好!” “董氏茶庄大手笔!” “能在此看一场歌舞表演,自然是不虚此行,只是不知道,掌柜的请了哪家的姑娘?” …… 台下的风向一变,比方才更加热烈。 “诸位客官莫急,现在时辰尚早,姑娘们都还没有梳妆打扮完毕呢,再等半个时辰左右……” 朱掌柜在高台上笑道。 台下的观众们,也纷纷起哄,还有人比较瘙包,念出什么“梳洗迟”的诗句,场面一度十分热闹。 这热闹的气氛,又吸引了更多的路人,待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后,这些路人也纷纷加入进来…… 短短时间,董氏茶庄门前,已是水泄不通,整条钞库街及乌衣巷,都人头为患,将路都给堵完了。 茶庄内。 董漱玉稍稍低头,脸色微红,外面那些客人,所说的话,还真是“污秽不堪入耳”啊! 而那董淑贞,则更加抱紧了夫君的手,生怕祝修远被某只狐狸精给勾引跑了,两只大眼充满警惕,四处乱看巡视着。 祝修远不知道董淑贞的心思,只道娘子更加黏他了……哎,这真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震泽王世子到!” 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大喊。 “刘兄来了!” 祝修远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赶紧起身迎了出去。 刘文彩是第一位客人,也是难得的客人之一,可得好好招待。 因祝修远头上“灾星”的帽子越戴越紧,满朝文武,躲他都来不及,更不用说前来庆贺他的新店开张了。 他们只派出府中小厮,前来购买新茶。 不说亲自来了,就连礼都没有送。 所以,祝修远预估,满朝文武百官,恐怕没有几个人前来道贺。 不过还好,京中百姓对他颇有好感,大老远跑来围观凑热闹的,其实也有不少。 当然,更多的围观者,是被鞭炮吸引来的路人。 “刘兄,哈哈,终于把你等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祝修远十分热情,大老远就迎了上去。 “祝兄,稍稍来迟,还请见谅。恭喜祝兄啊,新店开张,祝财源广进,日进斗金,哈哈!” 刘文彩一边拱手道喜,一边令人递上礼品清单。 “刘兄客气了,请进!” “好,哈哈,哇,祝兄这里果然热闹,一大早就聚集了这么多人,对了祝兄,我听人说,还请了歌舞姬前来表演助阵是吧?” “嗯,这样更热闹一些。” “好,我就喜欢热闹,不知请的是哪家的姑娘们……” 迎接完刘文彩,过了一会儿,杨廷玉派出的人也到了,他是礼到人未到。 毕竟只是一个小店开张,杨廷玉又挺忙,自然不需亲自来此,能派人送礼,已经很给面子了。 接着,钟山王也派人来送礼,也是人未到。 这倒是让祝修远稍稍意外,他与钟山王之间,其实没有多少交集。 接着,太子殿下的礼品也到了。 收到太子的礼品,祝修远方才想起,这京城中还有个太子殿下,可是他来京数日,却没有见过太子一面,这倒是稍稍让人奇怪。 除此之外,还陆陆续续收到几个文官的礼品,那都是杨廷玉的门生之类的,算是看在杨廷玉的面子上吧。 至于武将这边,除了钟山王与震泽王之外,就只有那金吾卫校尉送了礼,然后啥都没有了…… 祝修远身为江城伯,身为一个武将,在武将的圈子中混得这么差,还真是…… “灾星”的名头,名副其实啊! 祝修远感叹完,紧接着又来了个重磅的送礼之人。 这个送礼之人,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就连祝修远本人都没料到。 她竟是宫里的尤贵妃尤丽华。 她也派来数位太监,送来一堆礼品…… 尤贵妃这次送礼,直接给董氏茶庄的开业活动拔高了一个档次。 因为尤贵妃,那可真是一个名人,在京中民间地位非常高。 这跟尤贵妃时常劝谏陈皇有关,她是宫里的天使,不仅解救了许多宫人,也让无数京中百姓受过益…… …… 接待完屈指可数的几位贵客,时间已是半个时辰后。 那朱掌柜,再次登上高台,团团拱手,脸上笑眯眯,竟好像是铁铸的笑容般,始终未曾消散过。 “诸位客官,诸位客官,鄙店邀请的姑娘们,已经到了,并做好了准备,马上就可以上台表演!” 话音刚落,台下已爆发一阵轰动。 那几顶花轿,早已停摆在侧,料想里面就是表演歌舞的姑娘们了。 观众们其实早已心痒难耐,在底下大呼,让朱掌柜的退下舞台,让姑娘们上去! “好好,老夫这就下去,诸位客官,请欣赏……” 朱掌柜灰溜溜的跑下台,他再不下去,恐怕就得挨“萝卜炸弹”“鞋子导弹”的袭击了。 “哇哦,你们快看,姑娘们出来了……” “原来是‘四季春’的姑娘,嗯,四季春的姑娘也是拔尖的存在,这下我们有眼福了……” “天!董氏茶庄大手笔呀,竟将四季春的头牌都请了来,这要多少银两!” …… 随着那几顶花轿中的姑娘们,一一下轿落地,一眼望去,皆是妙龄女子,身段儿苗条,衣饰光鲜华丽,有的穿着彩带飘飘的舞衣,有的则抱着各类乐器。 一时间,如百花绽放,亮瞎了底下观众们的眼。 “四季春”,乃是这秦淮河畔最拔尖的歌舞场之一,名副其实的销金窝,楼里的普通姑娘们,小小表演一次,就能入账百千金。 此间大部分都是普通民众,实在难以消费一次。 更不用说,董氏茶庄竟将“四季春”的头牌歌姬都请了来…… 围观的观众简直炸开了锅。 舞台近侧的观众席位上。 祝修远等人稳坐在此。 他左边是董淑贞,右边是董漱玉,春、夏、秋、冬四个丫鬟也在。 刘文彩则在祝修远后面。 “好,好,竟小萝姑娘亲至,这下有得看了……” 刘文彩在后激动大叫。 这话听在前面的董氏姐妹耳中,总觉得有些刺耳。 董漱玉还好,毕竟走南闯北过,见识过许多大场面,眼下此景,虽稍稍令她脸红,但也还镇定自若。 不过董淑贞…… 她更加用力的抱紧了祝修远的手,死死的拽着,生怕他长了翅膀飞走一般,两只大眼中充满警惕之色,比刚才更甚。 并且,董淑贞还回头,瞪了眼刘文彩,眼带不善。 以前在江州,刘文彩赖在董府,跟着祝修远一起叫老乞丐为师父的时候,刘文彩就曾被董淑贞修理过…… 如今被她一瞪,刘文彩立即闭口不言,用他那柄折扇,将半张脸都遮住…… 忽然,后面人山人海的观众中,陡然爆发一阵比方才更热烈的轰动。 鬼哭狼嚎般。 并有人在大叫:“快看,花满楼的歌舞姬来了!” “哇哦,花满楼,董氏茶庄真是好大的手笔,不仅请了四季春,还请了花满楼……” 花满楼在琵琶巷,董氏茶庄在乌衣巷入口,两条巷子相隔不远,走几步路就能到。 所以花满楼的歌舞姬们,就那么穿街而过,径直往董氏茶庄这边走来。 祝修远等听见群众的呼声,忙转头看去。 只见一片鲜艳的服色,那些歌舞姬,人人身材高挑,盛装打扮,个个光彩照人,如一群仙姬下凡。 那种震撼,比方才四季春的姑娘们下轿,来的更加猛烈! 花满楼的歌舞姬们,也有身穿舞衣的,也有抱着各类乐器的,正莲步款款,向这边走来。 相比于围观众人的激动欢呼,祝修远他们,则十分意外。 (未完待续) 第409章 .琵琶 “夫君,那群狐狸精怎么来了?” 董淑贞抱着祝修远的手,在那摇晃,凶巴巴的盯着花满楼的歌舞姬。 董漱玉,还有春、夏、秋、冬四位丫鬟,也瞄了眼祝修远,眼带询问之色。 他们并没有请花满楼的歌舞姬呀,怎么还来了? “娘子,为夫也不知道,我们并没有请她们呀!” 祝修远把手一摊,略感头疼。 不用说,这肯定是寇婉婉的擅自主张。 “夫君没有骗我?” 董淑贞顿觉抱着祝修远的手也不太保险了,干脆整个人压了上去,直接抱住祝修远的腰,抱得死死的。 “没有,为夫怎么会骗你呢,我是真没有请花满楼的人!” 祝修远斩钉截铁。 因为他真没有,之所以不请花满楼而请四季春,为的就是避免寇婉婉与董淑贞“火星撞地球”。 她们两个,万一在这里打起来了呢?岂不是很糟糕? 那不是十分头疼吗,所以祝修远干脆不请花满楼的人。 但是,祝修远忽略了寇婉婉的“作妖”属性,他不请,她就自己带人来了。 不对,说她自己带人来,不妥,因为他只看见了花满楼的歌舞姬,并没有看见寇婉婉……呼,这还好。 “嗯,妾身相信夫君,哼,那只琵琶精没来,要是来了的话,我一定要揍她!” 董淑贞死死箍着祝修远,小脸儿稍稍扭曲,咬牙切齿,死死盯着花满楼的人。 祝修远在旁,听得不由打了个冷战。 他知道,董淑贞虽然在他面前,看起来很乖,但实际上,她是个暴力妞…… 有时候,董淑贞会化身为一只“暗黑萝莉”,一旦疯起来,有人就会遭殃。 比如说之前的言大山,曾被董淑贞揍得鼻青脸肿,还不能还手,那可真是一段黑暗的岁月! “哇……我没看错吧,寇婉婉姑娘……竟……竟亲自来了!” 忽然,围观众人中,爆发一个高声惊叫。 “果然是寇婉婉姑娘!” “婉婉姑娘,婉婉姑娘……” …… 现场的气氛,再次被推向一个高超。 鬼哭狼嚎,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那刘文彩,在祝修远身后,兴奋得又叫又跳,挥舞着扇子,还想冲过去,结果因为人实在太过,他过不去。 “嗷!” 兀自兴奋不已的刘文彩,忽然怪叫一声,弯下了腰,手捂肚子…… 却原来是董淑贞拿他撒气,轻飘飘一拳挥出,揍了他肚子一拳。 而祝修远,则捂着脸,一脸苦笑,心说:“完了,她还是亲自来了!” 鬼哭狼嚎声中,寇婉婉领着花满楼的歌舞姬们,缓缓走近了。 “琵琶精,你来干什么!” 众人还未动,董淑贞却先一步冲了上去。 不过她被早有准备的祝修远和董漱玉死死拉住了,夏舞和秋雯也来帮们,不然单凭他们两个,还真不一定拉的住董淑贞。 “原来是江城伯夫人!” 寇婉婉一身红裙,面罩薄纱,云鬓高叠,眉眼皆笑,光彩照人,极为惊艳,也极为耐看。 并且,她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间,都好似有种魔力似的。 太夺人眼球了,在场绝大部分人,都已停止尖叫,只大大的张着嘴巴,两眼盯着寇婉婉,傻在那儿了。 寇婉婉带队停下脚步,并盈盈一礼。 “江城伯,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董大小姐!” 寇婉婉温和有礼,分别给祝修远和董漱玉见礼。 “寇姑娘,你这是做什么?你们要去那边吗,我令人拆了这舞台,给姑娘让路。” 祝修远拉着董淑贞,狂使眼色,警告寇婉婉不要作妖,赶紧带着你的人回去…… “伯爷,董氏茶庄,开在乌衣巷口,而奴家的花满楼,则在琵琶巷入口附近,我们相距甚近,算是邻居。作为邻居,奴家特来恭贺伯爷新店开张,祝财源广进,日进斗金!” 寇婉婉又再盈盈一礼,并说着恭贺的话。 祝修远动了动嘴角,心说:“你要是只来道贺的话,干嘛带来这么多歌舞姬?” “好了,琵琶精,你已道贺完毕,我们茶庄也不要你的礼品,你快些回去吧,以免出门在外,被大风一刮,刮到别人家门口,人家可不会还你回去的!” 董淑贞被祝修远和董漱玉等死死拉着,昂着精致的下巴,在那赶人。 噗嗤! 寇婉婉笑了,并做了掩唇的动作。 那笑声,那动作,拉扯着在场所有人的心,众人的心脏,很不争气的狠狠跳动,似乎都要从口中蹦出来了。 “江城伯夫人伶牙俐齿,不过说的话倒也有趣得紧。” 寇婉婉笑着说完,又看向祝修远。 “伯爷,我们既为邻居,前来道贺,自然需得送上礼品,不然呀,有人会说小女子不会做人。” “不要,不要,谁要琵琶精的礼品……” 董淑贞一口回绝。 “贞儿,不得无礼!” 身后,董漱玉轻声呵斥。 方才,祝修远已与董漱玉对视过多次,两人心意相通,祝修远已请求董漱玉适时约束一下她这个妹妹。 董漱玉暗中瞪了祝修远两眼,眼神复杂,不过也算是答应了下来。 经姐姐一呵斥,董淑贞小嘴一瘪,不过也闭上了嘴。 只拿一双凶狠的大眼盯着寇婉婉。 “好了,寇姑娘,你的礼品……我们就收下了。这外面人多,难免有那歹徒不法之辈。寇姑娘……送完了礼,你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祝修远深吸一口气,淡定开口。 “对,放下礼品,然后回去待着,不然你这个娇滴滴的琵琶精,在外面被别人抢走了,可不能怪在我们茶庄的头上。” 董淑贞又呛了一句。 她的话,她的态度,落在在场众人眼中,就有些奇怪的味道了。 他们沉浸在寇婉婉的绝世美貌之余,也在心里暗暗品咂。 貌似……江城伯与寇姑娘之间…… 不然江城伯夫人也不会如此…… 噗嗤! 寇婉婉又笑了。 她那娇笑,她那掩唇的动作,简直不要太迷人。 围观的众人,眼神都直了,哪里还有闲工夫去想祝修远与寇婉婉之间的关系。 “江城伯夫人说话,果真十分有趣,江城伯能娶到你,真是伯爷的福气……” “哼!” 董淑贞冷哼,表面上,对寇婉婉的话极为不屑。 但其实在她心中,已经得意起来,心说:“我自然是贤妻良母了,夫君娶了我,定是夫君的贤内助!可助夫君更上一层楼,旺夫啊!” 正暗自沾沾自喜的董淑贞,忽又听寇婉婉说:“伯爷,奴家的礼品,就是奴家,和身后的歌舞姬……” 什么! 寇婉婉的礼品,就是她与她身后的歌舞姬? 众人皆呆。 随后是心脏龟裂般的心痛。 寇婉婉姑娘,再加上那么多极品歌舞姬…… 这江城伯好享福哟! 顿时,祝修远就收到无数道“眼光之剑”,如果可以的话,他恐怕早就被“眼光之剑”斩成了无数块。 就在众人心碎之际,寇婉婉又补充了一句: “……表演的歌舞!” 原来是寇婉婉故意停顿了一下呀! 呼! 还好,还好…… “还好,还好,只是表演歌舞,要是这只琵琶精果真把她自己送给了夫君,那不是要与我争宠?还好,还好……” 董淑贞也松了口气。 不过松气之余,她又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儿,但具体是哪里,她又说不上来。 歪着脑袋沉思间,她已被祝修远拉到舞台前面的座位上坐下来了。 待琵琶琴音响起,董淑贞猛然抬头,往舞台上看去。 只见那寇婉婉,已抱了一把螺钿琵琶,端坐于椅,正在那弹奏。 她的坐姿非常好看,两手在琵琶弦上不停按、拨、捻、勾,好像手势舞般,令人赏心悦目。 再者,那琵琶琴音,叮咚入耳,如清泉滴潭,十分悦耳…… “糟了,原来中了那琵琶精的奸计!” 董淑贞猛然反应过来。 刚想冲上舞台,夺下那只琵琶精手里的琵琶,但却被祝修远、董漱玉、夏舞等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 花满楼的歌舞,自然是整个陈国,乃至于整个天下的极品。 无人敢与之相比。 整个表演的过程中,无一人说话捣乱,全都在认真仔细的观看。 似此等级别的歌舞,况且还有寇婉婉亲自上场,即便是在那花满楼中,有钱也难得一见。 可是在这里,董氏茶庄门前,这简陋的舞台上,他们竟然欣赏到了! 没花一文钱! 所以到最后,围观的观众中,多了许多达官贵人,他们全是冲寇婉婉来的。 …… 仿佛过了很久,也仿佛只过去了数息。 花满楼的歌舞表演结束了。 在祝修远不停使眼色的眼神下,寇婉婉盈盈一礼,然后带着一众歌舞姬返回。 “呼!” 祝修远暗中松了口气。 然后侧过头去,瞄了眼正死死抱着他的董淑贞,笑道:“娘子,松手吧,人都已经走了,你勒得有点紧,为夫有些受不了……” “哦。” 董淑贞松开死死“保护”着的夫君,不过仍旧抱着他一条胳膊。 祝修远松了口气的同时,下意识转动脑袋,往另一边的董漱玉瞄去。 这时,董漱玉也正好看过来。 两人视线短短一接触,便既错开。 但那短短的对视中,两人已经达成一个交流—— 要找个时间好好谈谈,有关寇婉婉的事。 祝修远不由苦笑。 不过他倒是坦荡荡,因为他并没有与寇婉婉发生过什么…… …… “诸位客官,诸位客官……” 花满楼的歌舞姬撤走,那舞台空虚,朱掌柜适时走了上去。 “方才那场歌舞,乃是本店赠送给诸位免费欣赏的,诸位客官可还满意?” 朱掌柜笑呵呵,怎么看,他都是一个和蔼的老头…… 毕竟和气生财嘛。 “满意!” “十分满意!” “董氏茶庄好大手笔,竟能请动花满楼众歌姬,还有寇婉婉姑娘……” …… 朱掌柜两手下压,待台下哄闹稍歇,他又说:“我们董氏茶庄的新制炒茶,相信各位客官都已知晓,并且冲泡饮用过。新制炒茶之妙,老夫在此就不多说。” “诸位,正所谓新茶需配新茶具,陶瓷所制的茶壶、茶杯、茶碗、茶盏等,相信诸位客官也早已见过了。” “今日,为了庆祝我们董氏茶庄搬迁到京城,特新出一种新制茶具,这种新式茶具,不是陶瓷所制!” 朱掌柜说着,对后面挥了挥手。 “不是陶瓷的茶具?那是什么?” “不会是青铜、玉石,或者金银器之类的吧!” 底下观众的好奇心被调动,纷纷出言猜测。 随着朱掌柜招手,早有伙计端来一个托盘,盘中凸起,盖着红绸,看不见是什么。 众人已被勾起好奇心,均纷纷伸长了脖子,盯着那托盘。 还未离开的达官贵人们,也被此物勾起了好奇心,纷纷驻足,若果真是青铜、玉石,或者金银所制的茶具,他们或许会买上一套。 用于区别于陶瓷茶具,彰显身份! “诸位客官请看!” 朱掌柜一把掀开托盘上的红绸。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那托盘上,有一只茶壶,一只茶叶罐,数只茶杯茶盏等,是一套茶具。 不过…… 这茶具的颜色,好生奇怪,紫彤彤的,细腻有光泽,型制也有所不同,更好看,非常抢眼,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 “哇哦!” “怎么是紫色的?” “这个色泽……远远看去,竟好似某种玉石,不错,真不错!” 一位达官贵人拍手赞叹,看他那表情,对这紫色的茶具,他已是志在必得。 其余几位达官贵人,他们的视线也被牢牢吸引,一旦看上,就挪不开眼。 那紫色的茶具,色泽也太好看了,也太精致了! 他们已经恨不得,立即将之捧在手里,细细把玩…… “诸位客官,请看,此种茶具,名为‘紫砂壶’,乃是使用一种名为‘紫玉’的材料,耗费数年,经无数匠人呕心沥血……方才能制成一套,极为珍贵!” 朱掌柜大言不惭,说谎都不脸红,相反还一脸肃然,让人一看就认为是真的。 自然,这一套说辞,乃是祝修远交代给他的。 祝修远见朱掌柜“表演”得当,嘴角不自觉上扬。 而董漱玉,则稍稍低头,有些不自热…… “多少银两一套,本公子要了!” “诶你着什么急,本少爷先来的,要买也是本少爷先来,排后面去!” “大胆,你知道我是谁么?我老爹是……” …… “诸位客官,诸位客官,请莫要冲动,以免伤了和气,请听老朽一言。” 朱掌柜疾呼,底下的骚乱稍止。 “掌柜的,你说吧,这种紫砂壶,是什么价,本公子先订一百套……” “诸位客官,莫急,莫急,这种紫砂壶,全凭高手匠人手工打造,每一套茶壶,都需耗费数年,因此数量极为稀少。” “我董氏茶庄赶工了数年,也才积攒下十套紫砂壶,再多也没有了!” “什么?才十套?” “先给本公子来上一套,赶紧的,说吧要多少银两?” “滚后面去,本公子先来的,凡事都要讲个先来后到……” …… “诸位客官,切莫着急,以免伤了和气,对这十套紫砂壶,如何出售,我家东主早已有安排。” “什么安排呀,快说,真是急死人了!” “呵呵,这位客官莫要着急嘛。” 朱掌柜清了清嗓子:“这十套紫砂壶,不单独出售,也没有固定的价格,我家东主决定,将于后日午时,在此地举办拍卖会!” “什么,还要等到后日啊,你们这做的什么生意?” “什么是拍卖会?” …… “诸位客官,所谓拍卖会,就是价高者得,十套紫砂壶,拍卖十次,谁出价最高,谁就能得到……” (未完待续) 第410章 .山 董氏茶庄今日开业,有关它的消息,像是海啸般,短短半日,就已席卷京城大小每个角落。 不管是高官府邸,还是小巷民居。 不管是茶楼酒肆,还是路边摊贩。 几乎所有人,不管老幼,不管身份尊卑,或多或少,都听到了一些有关董氏茶庄的消息。 某高官府邸。 “老爷,老爷,买到了……买到新制的炒茶了!” 一位小厮,穿着便装,欢喜而来,手里提着一个小油纸包,下面还用手托着,生怕小油纸包的绳子断裂…… “快拿来,老爷我闻闻看!” 那老爷穿着居家的常服,正在自家池塘里钓鱼,忙将鱼竿一丢,夺过那小油纸包。 “董氏茶庄”、“新制炒茶”、“上等品”等等字样,在那小油纸包上格外显眼。 “好!的确是董氏茶庄的字号!” 那老爷喜不自禁,不过瞬间,他脸上笑容消失,掂了掂那小油纸包,两道稀疏的眉毛也凝了起来。 “诶老爷,慢点……” 小厮忙躬了身子,两手手掌张开,接在下面,谨防那小油纸包掉落。 他脸上兀自带着笑容,还未发现,他家老爷已经稍稍不满。 “怎么才这么一点?老爷我掂量着,恐怕也就一两左右,单单老爷我一个人喝,恐怕也只能喝几天……” 那老爷继续掂着小油纸包,面带不满。 “哎哟,我的老爷,就是这么一两新制炒茶,还是小的拼了老命,还挤破了衣服……” 那小厮侧身,将侧腰处的衣服破洞,展示给那老爷看。 “……还挤破了衣服,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买到这一两新茶!老爷您不知道,很多人,一大早就去排队,可是就连一丁点新茶都没有买到!小的能买到一两,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小厮越说越激动,他既是诉苦,也是邀功。 “这样啊!” 那老爷神色一顿,立即停止掂量那小油纸包的动作,用两手拿住了,坐下来,放在桌上,小心翼翼。 “以往派人去江州,购买新制炒茶,虽颇费波折,但也能买到许多。但为何,那茶庄都开到京城了,却只能买这么一点儿,这是何故?” 老爷一边问,一边拆开小油纸包,将脑袋凑近,深深嗅了一口,满脸陶醉。 他又挥了挥手,吩咐另一个下人,去取茶叶罐。 “老爷您有所不知,那董氏茶庄,推说新茶炼制不易,况今又路途遥远,要从江州运到京城,沿途诸多不便……” “所以董氏茶庄的东主决定,每日每人限量,不能多买,说是为了……让更多人享用到新茶的美妙。” 那小厮躬着身,满脸堆笑,他仍旧十分得意。因为去了那么多人,他就属于那小部分买到新茶的一拨…… 这真是一种荣耀啊! “胡闹!” 老爷接过茶叶罐,大声斥骂一声,并将茶叶罐重重砸在桌面,发出“砰”的一声响。 这声响,还有老爷的斥骂,把小厮脸上的笑容吓得无隐无踪。 “那董氏茶庄,做的是什么生意?这新茶既然金贵,那么只需出售给我等高官显贵即可,多花费一些银两也可以……” “这样吧,你拿本官的手令,去找户部……” “老爷,不可,万万不可呀!” “嗯,为何不可?” “老爷,您忘了那董氏茶庄,身后站着的,是谁了吗?” “嘶……江城伯!” “对,就是江城伯!也就是那个灾星啊!” “那算了,算了,此事就此作罢!这么好的茶,怎么就出自那灾星之手呢……老天真是不公!” 那老爷感叹着,亲自动手,将那一两新茶倒入茶叶罐,小心翼翼,就连掉出来一点,他也要将之捡起,再放入茶叶罐。 “老爷,董氏茶庄今日还新出了一套茶具,很是奇特,总共只有十套。” “哦,什么茶具?” “老爷,那种新茶具,名为紫砂壶!” …… 国相府邸。 那国相李忠也听说了此事。 “紫砂壶?还是使用什么‘紫玉’打造的?还需数位工匠,历经数年,才能打造出一套?那董氏茶庄,只有十套用来拍……拍……拍什么?” “相爷,拍卖。” “嗯,拍卖?呵呵……” 国相李忠放下一本文书,捻了捻胡须,向来不苟言笑,仿佛谁都欠他几百两的严肃脸,此刻也不由破笑。 “相爷您笑什么?” “呵呵……这些,不过只是那江城伯想出来的噱头罢了。哼,此人极得那妖妇看中,不过他却投身商贾之事……” “如此也好,如此也好啊!” 国相李忠复又拿起文书,开始看起来。 “那国相大人,那紫砂壶,只有十套,我们要不要……也去拍一套回来?” “不用了,什么紫砂壶,都说了是噱头,骗人的把戏,不用去管它!” “是,国相大人。” …… 转眼,已是下午。 那仆人又来到国相李忠的书房。 “相爷,相爷,那董氏茶庄又有异常……” “嗯……什么异常?” 国相李忠倒挺淡定,单手握着一卷书看着,头也不抬。 “相爷,有两个异常。其一,那新制的炒茶,董氏茶庄不仅限制每人每日,只得购买一两。今日下午,茶庄的伙计竟说,今日的货已售罄,没有了,若有需要,需明日一早来排队……” “嗯。” 国相李忠稍稍点了点头,并不为所动。 若不是为了关注江城伯祝修远的动静,他身为一国的国相,统领百官,他才不会派人去打听那茶庄的情况。 “其二,那董氏茶庄新出的紫砂壶,的确不简单!” “哦,怎么个不简单法?” 国相李忠仍旧保持单手持握书卷的姿势,不过视线却已不在书卷上,而是盯着那仆人。 “相爷,小人亲自去那茶庄中,亲自上手过那紫砂壶,果然……堪比美玉啊!实乃是一件难得的精品!” “哦?” 国相李忠再次疑惑,凝了凝眉,不过姿势并未变。 “相爷,小人在那茶庄中,看到了许多朝廷高官府中的小厮,他们虽便装打扮,但小人分辨得出。他们全都是冲着那紫砂壶去的。” “因那董氏茶庄,要以什么拍卖会,来出售那十套紫砂壶,凡参与拍卖会者,需先行报名。国相,小人在那茶庄待了许久,见大部分高官府中的小厮,都报了名!” “照你这么说,那紫砂壶,的确是一件了不得的珍品?” 国相李忠放下那卷书,盯着那仆人。 “国相大人说得不错,老奴跟随相爷多年,也算是见识过不少古玩玉器,那紫砂壶,的确非常特别,宛若美玉,极具赏玩和收藏的价值!” “并且相爷,那紫砂壶,只有十套,而且大部分高官都已派人报名,我国相府……” 那仆人试探着问。 “嗯,那行吧,我们也报名,后日拍卖会,你亲自去,务必拍得一套,拿回来本相好好瞧瞧。” “是,国相大人!” …… 新制炒茶,还有紫砂壶,已经席卷了整个京城,闹得轰轰烈烈。 不过作为始作俑者的祝修远,见茶庄步入正轨,不需他守候在此,也就回到府中。 董漱玉呢,则留在茶庄,谋划处理后日拍卖会事宜。 娘子董淑贞,也没有跟着他回府,而是留在茶庄,与她姐姐腻在一块儿。 祝修远独身回府,府中稍显冷清,不说董氏姐妹,就连岳父大人董诚,这几日也是早出晚归的。 董诚这几日,主要忙活的是重建江宁县县衙之事。 几天前的一场大火,将整个江宁县县衙夷为平地,变成一片废墟,肯定不能继续使用了。 需要重建。 祝修远回府转了一圈,又收拾一份,带了言大山,及数位金吾卫,出城赶往神雷军大营,去巡查情况。 神雷军大营,虽仍旧由工部的营缮司督造,但这次的工程,工部不敢有一点马虎。 那周冬,吃住皆在大营内,负责监工,他这次不会放水了,严格遵守祝修远的要求,将这座大营打造得铁通般…… 带着周冬,巡视完营建中的神雷军大营,又去大营侧边的神雷坊逛了一圈。 这神雷坊,完全是按照一座小型城池的规模来建的。 里面有居住区,有街道店铺……神雷坊的工匠,还有驻守神雷坊的将士,不需离开神雷坊半步,就能生活得很好。 神雷坊已经开始运转了,按照祝修远制定的工艺流程,开始批量打造新式兵器。 鞭炮、震天雷、大震天雷等,技术含量最高,也是重点批量打造的新式兵器。 …… 逛了一大圈的祝修远,稍显疲累,于是来到神雷坊中的小院,在此暂歇片刻。 这小院配备齐全,有卧室,有厢房,有客厅,还有书房……如果有需要,祝修远可以长久住在这里。 “咦!” 当祝修远走过书房门前的廊道,鼻中忽然嗅到一丝甜香。 他脚步一顿,脑袋一抬一转,瞄了眼书房的门。 这种甜香的气味,他很熟悉! “恩公?” 言大山在后,骤见恩公驻足,不由好奇询问。 “没事,大山啊,我要进去看会儿书,你且自行去客厅中休息休息吧。” “是,恩公!” 言大山不疑有他,当即抬步去了客厅。 吱呀! 祝修远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再将门关上。 “寇姑娘,出来吧!” 祝修远缓步走进书房,四下打量,不见寇婉婉的影子,但他知道,寇婉婉一定在这里。 “公子,你终于来了,奴家可是等了许久。” 一个书架后,寇婉婉旋身而出。 她穿着标志性的红裙,光彩照人,整个人看起来美艳不可方物。 寇婉婉似乎十分高兴,她踩着舞步,旋转着身体,长袖舞动间,如一朵红色的花朵绽放,让人不可逼视。 祝修远站着不动,像是一截木桩似的,淡定的看着她。 “公子,奴家舞得好看吗?” 寇婉婉忽然欺身近前,挥动长袖,让那鲜红的长袖舞动,并拂过祝修远的脸面。 如轻纱落地,那种触觉十分美妙,并且一股甜香袭入鼻中,让人心醉。 “好了,好了,今日在茶庄前的舞台上,姑娘已经舞得够多了,姑娘就不嫌累么?” 祝修远抓住寇婉婉长袖下端,向外一掀,使之离开他的脸面,一脸严肃的对寇婉婉说。 “嘻嘻,公子还在生气呀?” 寇婉婉停止舞动,俏生生的站在他对面,两人相距不过三寸。 鼻尖快相撞在一起了。 这么近,总让人有种目眩神迷之感。 因为这寇婉婉真是一个惑人的妖精,她脸上始终带着笑容,仿佛拥有某种魔力般,让人心脏止不住的砰砰砰乱跳。 “在下没有生气,只是希望姑娘以后,不要再自作主张了……” 祝修远后退一步,拉开点距离。 “至少,姑娘也应该与在下商量一下!” 祝修远后退一步,寇婉婉立即上前一步。 她本身就拥有极高的身手,而祝修远菜鸟一个,根本躲不开她的追踪。 所以,祝修远“满眼都是寇婉婉”。 “好啦,好啦,奴家记住了,以后啊,但凡有事,奴家就来找公子,商量!” 寇婉婉说“商量”两个字的时候,刻意咬重,并狂抛媚眼儿,大眼眨巴眨巴的,一脸得意之色。 祝修远却一时哑火,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方才……被寇婉婉钻了空子。 他说“姑娘也应该与在下商量一下”,这句话有问题,商量,怎么商量? 古代又没有电话,当然是面对面的商量啦。 寇婉婉见缝插针,这相当于给了她一个没事儿就来找祝修远的理由! 祝修远摇了摇头,苦笑不已,并稍稍低头…… 不过低头无意瞄了一眼后,祝修远忙立即抬头。 那汹涌的波涛,他可受不了。 祝修远见躲不开寇婉婉,干脆来到书案前坐下,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咚! 那书案稍稍摇晃了一下,并发出一声轻响。 祝修远将眼前的书移开,果见寇婉婉那张脸蛋已出现在眼前,横着的,分外精致,艳若桃李。 像颗水蜜桃似的,让人有抱着啃一口的冲动。 原来寇婉婉横卧在了书案上,像座美人山似的,凹凸有致,一手支头,并不停地笑啊笑…… “公子,书有什么好看的,你看奴家呀,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可是公子眼前就有一只‘颜如玉’,公子何故舍近求远呢?” 寇婉婉眨巴着两眼。 这寇婉婉真是…… 明艳动人,祝修远的喉咙不禁动了一动。 “公子,奴家就是一块儿甜甜的糖,等着公子来吃哟!” 寇婉婉明显瞧见了祝修远暗吞口水的动作,不由出言打趣。 “寇姑娘,你能不能不要说话?” 祝修远赶紧举起那本书,挡在两人视线中间,他老脸也红了,稍稍尴尬。 “公子明明很喜欢奴家的,对不对?” 寇婉婉模仿董淑贞的口气,娇滴滴,带着撒娇的意味。 祝修远还没有作任何表示,忽又听那寇婉婉腻声道:“夫君……” 那本隔开两人视线的书一阵摇晃,祝修远本人,也差点一头栽倒。 祝修远虽然没有看见她的模样,但也能想象得出,寇婉婉说“夫君”两个字的时候,她那樱桃小嘴,两瓣桃花也似的红唇,是如何张开,又是如何闭合的…… 并且贝齿细密,白如瓠犀,还带着丰盈的“汁水”,如咬了一口的水蜜桃般。 “姑娘请切莫胡言,你我并未拜堂,姑娘不能叫在下为夫君……寇姑娘,请牢记你的身份,不要行此轻浮之举,以免污了令尊之名声!” 祝修远一本正经的说。 “那……奴家不如称呼公子为……驸马?” “姑娘你……你……你又胡说八道……” “哈哈哈……” 寇婉婉笑了起来,“美人山”一阵抖动,花枝乱颤,晃得人眼晕。 “姑娘,时辰已然不早,早下需要回城了,姑娘请自便。” 祝修远实在受不了,这妖精,把他撩得心如长草,可是他又不想与她发生些什么。 这就让人难受了。 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 “公子,留下来再玩一会儿嘛……” “寇姑娘,再见!” 祝修远立即丢下那书,不顾还横卧在案的寇婉婉,夺门而出。 他冲出书房门时,似乎还听见寇婉婉的娇笑声…… 祝修远不管她了,径直唤来言大山,离开神雷坊,骑马回城。 …… (未完待续) 第411章 .点醒 傍晚时分。 晚饭后。 祝修远,董诚,还有董漱玉,董淑贞,几人聚集在主宅的花厅。 言大山也被祝修远叫了来。 之所以叫言大山,是因为此次讨论的,是有关组建家将的问题。 “伯爵可以组建一千人的家将,并且家将的粮饷、铠甲、马匹、兵器,还有操练等,皆需自行准备,朝廷是不会提供钱粮的。” “我们府中,现在还是金吾卫在充当家将,金吾卫毕竟是天子亲军,短期充当家将还可以,但长期绝对不行。” “所以,岳父大人,漱玉,娘子,还有大山,我们要着手,组建江城伯府自己的家将了!” 祝修远将众人扫视一圈,宣布计划组建家将的决定。 “嗯,贤婿如今已是江城伯,的确该组建家将了。不过据老夫所知,家将的消耗甚大,有许多勋爵,不是搜刮佃户,就是克扣账下将士的军饷……如此,才能保证家将的供给。” “这也是我陈国的一大弊端……一般来说,家将总比正规将士更精锐……” 董诚捻着胡须,做出一番分析。 “嗯,大山,你曾在军中担任校尉,你有何看法?” 祝修远看向言大山。 “恩公,老爷所说的非常正确,属下没有什么可补充的。” 言大山压抑着心里的激动,组建家将啊,恩公肯定会将这件任务交给他…… 他早就手痒了。 “那么如此看来,组建家将,最重要的一点,是需保证钱粮足够。” 董漱玉也开口,她秀眉微蹙,显是在绞尽脑汁的思考这个问题。 因头顶“克夫之女”的头衔,董漱玉余生,她已做好不嫁人的准备。 那么家里的事,家里的人,就是她的寄托之一。 对祝修远,她做梦都盼望他能步步高升,出将入相。 如今,祝修远要组建家将了,这可是身为一个伯爵应该具有的。 所以董漱玉也积极参与进来,出谋划策。 “嗯,漱玉说得不错,一支好的家将,关键时刻,可以保命,但用兵一时,需养兵千日。不用说,这里头的花费可不少。” 祝修远点头,赞许的看了眼董漱玉,钱粮,的确是最大的制约因素。 “爹爹,修远,我董家以前,虽无高官显贵,但也算是诗礼书香之家,名声看的比命都重要。” “所以,盘剥佃户及克扣粮饷之事,我们是做不出来的。组建家将所需花费,需得从商贾之事上赚取!” 董漱玉缓缓说着,并不时拿眼睛去瞧董诚和祝修远的脸色。 董诚和祝修远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董漱玉的话。 “漱玉说得不错,那些事,我们不屑去做,那就从商贾之事上开源吧!” 祝修远开口同意,算是给这件事定下了基调。 “既如此,修远,昨日我们商量的开办酒楼之事,就需要尽快了。”董漱玉又说。 “好吧,再过两日,就是冬至佳节,等过了冬至佳节,我们就着手处理开办酒楼之事!” 祝修远一锤定音。 …… 商议完毕,众人各回各院。 祝修远舒舒服服的沐了个浴,更衣出来,准备找娘子聊聊天。 董淑贞真是他的“去烦恼果”。 只要听一听她那银铃般的笑声,祝修远就感觉舒服,好像一天的烦心事都消散了般。 这样一来,睡觉也能睡得更加香甜。 然而,祝修远在他们的小院中转了一圈,却没有找到董淑贞的影子。 就连夏舞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就只有秋雯小丫鬟跟在他身后,认认真真的做她的小跟屁虫。 “咦,娘子人呢?夏舞也不在,她们两个去哪儿了?” 找了一圈没找到,祝修远不由开口询问。 “姑爷,奴婢也不知道,姑爷洗完澡出来,小姐和夏舞都不见了。” 然而,回应祝修远的,只有小跟屁虫秋雯。 “罢了,娘子和夏舞应该在府中某处玩耍吧。” 祝修远摇了摇头,这府邸太大了,也有不好的地方。 比如说现在,他竟找不到自家娘子了…… 摇了摇头,祝修远回身,往卧室方向走去,并吩咐:“准备睡觉吧,不管她们了。” “好的姑爷。” 于是秋雯就去铺床叠被,并点好檀香,将一切整理得妥妥当当。 然而,祝修远刚走进房间,董漱玉的丫鬟春雪却跑了来,说大小姐有事要和他谈。 祝修远愣了一下,批了件外套出门,跟着春雪,走到主宅附近的一个亭子。 董漱玉早已等候在亭中。 今夜无月,但府中各处廊道上,都有灯笼,将那亭中及廊道都照得透亮。 那凉亭临水而建,下面是一片莲藕池,如今已是冬季,那池中早已没有荷花荷叶,只有一池塘的“枯荷”。 祝修远走近,只见董漱玉倚坐于亭子围栏,背靠亭子石柱,望着那一池塘的枯荷,仿佛在呆呆出神。 祝修远只能看见她的侧颜。 灯笼的烛光,打在董漱玉那一袭雪白的、重重堆纱的长裙上,也将之染成了淡淡的红色。 透过长裙的轮廓,可以隐约瞧见她的腿脚,正十分淑女的并拢着,裙摆下面,一双小小巧巧的绣花鞋,调皮的露出一个头…… 好小的一双莲足! 祝修远隐约有些明白,为啥古代都喜欢裹小脚。 因为在这种柔和的古代长裙下,隐藏一双莲足,看起来的确十分有趣,引人遐思…… 她的整个画风,看起来十分温柔,柔和,有种大家闺秀的独特气质,如沐春风! 祝修远和春雪走来的脚步声,打扰到了陷入发呆状态的董漱玉。 她回头,并站起身来。 灯笼下看美人儿,自然是别有一番趣味。 董漱玉无疑是一位绝品美女,不过她的美不张扬,更多是内在的气质,婉约,矜持,娟秀,通身大家闺秀的气质。 与之相处,十分令人心情愉悦。 “修远,你来了。请坐。” “天色已晚,漱玉把我叫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祝修远一边在亭中石桌前坐下,一边询问。 “倒也不是什么紧要之事……” 董漱玉也坐了下来,脸色微红。 夜幕降临之后,招来妹婿,虽有春夏和冬梅在此相伴,但总也让她心中生出丝丝异样。 不过为了那件事,她也只能忍着心里的异样了。 “我就是想问问,有关花满楼寇姑娘的事……” 董漱玉有些难以启齿,脸色愈加涨红。 “哦,原来是这个啊。漱玉请放心,我跟那寇姑娘,只是萍水相逢,点头之交,并没有什么!” 祝修远倒挺大方,显然,这个答案,他已在心中模拟了无数次。 “原来……原来如此!” 董漱玉点了点头,抬眸轻轻的看了眼祝修远,立即又底下头去。 “可是……今天……” “哦,那寇姑娘虽名震天下,但也终究是个弱女子,她周旋于京城权贵之间,已是极难。所以,寇姑娘需寻找一些助力。” “哦,原来如此……” 董漱玉点了点头。 此番虽是她“质问”祝修远,可反而是她羞得,看都不敢看祝修远,还需要祝修远猜透她的心思,从而主动“招认”。 她感觉十分窘迫。 因为寇婉婉的身份太特殊了,“歌舞姬”三个字,董漱玉实在难以启齿…… 董漱玉深吸口气,将起伏的心绪抚平。 接着抬眸,看向祝修远的眼睛,缓缓说:“修远,你如今已贵为江城伯,并非一般市井之民……” “自古男子三妻四妾,已是定例,况且如今修远你身份尊贵……若修远要纳妾,也是可以的,只是……勿要冷落了贞儿!” 为了妹妹,董漱玉也是豁出去了。 这种话,让身为黄花大闺女的她,羞涩得心肝直打颤,不过她也在死死的忍着。 这些话,她作为贞儿的长姐,总得说出来。 “我祝修远对天发誓,绝不冷落娘子,绝不辜负娘子,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祝修远立即起身,指天发誓,神清无比严肃。 “别……” 董漱玉骇了一跳,也跟着站起,她已是花容失色,但祝修远已经发完了誓,她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修远,你不需如此!” “哈哈,漱玉你不用劝,娘子是我的结发妻子,再怎么说,我都不可能违背誓言的,你就放心好了!” 祝修远心情舒畅,心里忽然想起董漱玉的话。 什么“况且如今修远你身份尊贵……若修远要纳妾……” 他心里忽然豁然开朗起来。 对呀,他现在都是特权阶级了,可以娶多个老婆…… 某些纠结的问题,将不再纠结了啊! 在这古代,虽有妻妾之分,但其实还要看他的态度,如果祝修远不分妻妾,那还有什么分别呢! 这貌似是一个解决某些问题的好方法,估计也是唯一的方法! 一旦想通这点,祝修远看董漱玉的眼光,立即变得火热起来。 董漱玉身为女子,何等敏感,第一时间就觉察到了祝修远目光的变化。 她下意识抬眸迎了上去。 两人视线一接触,她体内顿时掀起滔天巨浪…… 她不由小嘴微张,心中突突直跳。 紧接着,她忽然察觉祝修远看她的目光,向下一移…… 那火热的目光,好似带着温度的热水,淌过她的额头,眼睛,鼻子,脸蛋,下巴,脖子,锁骨…… 再往下,停在了某两处。 “天色已晚,我……我先回去了!” 董漱玉立即转身,丢下一句话,夺路而逃。 “小姐,等等……” 春雪和冬梅立即追了上去。 此时此刻,董漱玉心中复杂极了,七上八下,心儿砰砰直跳,浑身充满了暖流。 祝修远那火热的目光,还有目光停留的位置。 她眼前,不由浮现以前在鲁山贼窝中,祝修远狂飙鼻血的一幕幕。 及董淑贞赴京的前一晚,两姐妹同寝同卧,贞儿曾说过的话。 貌似祝修远,就喜欢她这样的…… 再到今晚,祝修远的目光……自觉停留在那…… 一想到这些,就让她血流加速,唯有通过狂奔,方才能稍稍缓解。 …… 夜华如水。 董漱玉的闺房中,她辗转反侧,久久不曾入睡。 黑暗中,她手捂心口,那心儿还在蹦蹦乱跳,似乎停不下来。 她用力按压,可是并不能将之按停。 那些杂七杂八的画面,在眼前不停浮现,挥之不去。 不知何时,夜已经很深很深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冷却”,董漱玉终于没再那么激动,心儿也逐渐平复下来。 虽身体感觉到了疲倦,但她却丝毫睡不着。 脑袋中还是一片空明。 她本身就极为聪慧,在这安静的夜晚,她忽然想通了,为什么祝修远陡然之间就变了呢? 原来,是她所说的那句话,“点醒”了他。 “那这么说来……修远他……他竟想纳我为……妾?!” 一推理出这个答案,董漱玉浑身又悸动起来。 四肢仿佛抽搐般,心儿也狂跳不止…… 同时,她心中不由涌出阵阵甜蜜。 虽四肢在“打摆子”,但嘴角也不由勾动,在这夜晚中,她睁圆了两眼,盯着床帐顶部……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脑补出了一幅幅画面。 有她与祝修远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画面。 也有怀孕生子,缝制小衣服、小鞋子等画面,她都脑补了出来。 “不妥!” 猛然,董漱玉想起了自己头上戴着的的“铁帽子”—— “克夫之女”! 这当真是冰冷的一剑,将她心中所有情丝,所有的憧憬,所有脑补的画面,一剑斩碎…… 她四肢已经安静下来,“打摆子”自动停止,心脏也归于平静,浑身的热流也刹那消失…… 她忽然觉得有点冷。 在这很深很深的夜晚中,董漱玉仰卧着,两眼圆睁,盯着黑暗中的床帐顶部,默默的淌下泪来。 那泪水倒是滚烫的,从眼角冒出来,顺着鬓角下滑,滴落枕头。 被丝织的枕头所吸收! “我不能嫁给修远,我不能毁了他!我不能嫁给修远,我不能毁了他!我不能嫁给修远,我不能毁了他……” 董漱玉默默的淌着泪,心里反复默念着这句话。 这一刻,她的心很痛。 这就好像,她亲手拿了一把刻刀,将这句话,雕刻在她自己的心脏上面。 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尽管撕心裂肺的痛。 尽管心儿“血淋淋”。 但董漱玉没有停止,还在默念:“我不能嫁给修远,我不能毁了他……” (未完待续) 第412章 .胡扯 话说祝修远在那小亭子中,找到了解决之法,此法甚妙,可以解决一个难题,此难题已在他心中纠结了好久好久。 并且,他还迫不及待的,用目光“调戏”了董漱玉。 在目送董漱玉含羞并拽着裙摆跑远后,祝修远满面春风,喜从心来,借着被灯笼照得透亮的廊道,缓步而归。 今夜,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天空一片黑暗。 但是缓步而回的祝修远,却心情舒畅,看什么都顺眼。 这毫无星光的夜色,在他眼中,竟也变得美好起来。 哇! 真是良辰美景呢! “去哪儿了呢?” “怎么就不见了呢?” 祝修远一脚踏入主宅小院,顿见自家娘子董淑贞,还有丫鬟夏舞,她们两个在院子中跑来跑去,打开院子中每间房的每扇门,逐门查看。 她们两个神色慌张,手足无措,也像是做贼般。 并且十分焦急,就好像遗失了一件极为重要的物品,她们正在连夜搜寻。 “娘子,夏舞,不用找了,为夫回来了!” 祝修远大踏步进来,嘴角带笑,他以为董淑贞她们逐房逐门的翻找,是在找他。 诶,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喜欢看董淑贞焦急找他的模样。 他觉得这时的董淑贞,格外可爱。 “啊……夫……夫君……” 董淑贞和夏舞,两女逐门翻找的动作一僵,缓缓回身,看着祝修远,满脸赔笑。 就好像是……做坏事被发现了般。 “对对,小姐,姑爷都回来了,我们就……就不用到处找了,小姐,姑爷回来了!” 夏舞这机灵鬼,立即反应过来,并不停给董淑贞使眼色。 “哈,对对对,妾身回来,因不见夫君,故带了夏舞四处翻找……如今夫君回来了,我们自然也就不用再找了……” 董淑贞也反应了过来,在那打哈哈。 “夜已深,赶紧回房睡觉吧,为夫也要休息了!” 祝修远苦笑着摇了摇头,推开房门,准备睡觉。 董淑贞和夏舞俩主仆,神清有异,这一点,祝修远自然看出来了。 不过他这个娘子,本身就古灵精怪,往往做出些出人意料之事,让人大吃一惊,或者苦笑连连…… 所以,祝修远并未深究,董淑贞和夏舞,她们究竟为何神清有异! 祝修远推开房门的时候,董淑贞和夏舞也推开她们的房门,做贼似的,一闪身进去,并立即关上。 祝修远屋中,还点着一支蜡烛,豆大点烛光,摇曳不停,似乎随时都能熄灭。 往常,祝修远喜欢明亮的环境,他的屋中,起码要点三四支蜡烛。 不过,他方才本欲睡觉,所以只留了一支,方便吹灭。 后来被春雪叫走,这一支蜡烛也就未曾吹灭。 反正都要睡觉了,他也懒得动手添蜡烛,只借助这豆大点儿的烛火,解下外衣,随手丢在一个衣架上。 接着是其余的外衣,也被他一一摘下。 并随手往衣架处一丢,丢没丢上衣架,他可不管,可能大部分都落在地上了吧。 这么晚了,他并没有叫醒秋雯,起来伺候他更衣。不过这凌乱的衣服,倒是可以留给秋雯明天来收拾。 他呢,自然是怎么爽怎么来。 豆大点儿的烛光明灭不定,整个屋子中的亮度,自然也不高。 而那床铺,其实还有几道“门”,纱帐、锦帐什么的,整个床铺,几乎就相当于一个小型房间。 所以,床铺深处,一团漆黑,那豆大点儿的烛光根本照不到。 不过幸好的是,秋雯已经叠好被褥,他只需自行解下外衣,躺上去拉过被子盖上就好…… 噗! 吹灭那豆大点儿的蜡烛。 整个房中顿时一片漆黑。 在自己的房间中,祝修远自然不怕,他站在原地稍稍适应了一下,整个黑暗的环境,稍稍缓和了一些。 屋外廊道上的灯笼还亮着光,缕缕光线透进,将屋中大致的轮廓“描绘”了出来。 祝修远凭借这些轮廓,举步往卧榻的方向走去。 一路无碍。 他还放下了重重的锦帐和纱帐。 如此一来,光线又暗了一些,但轮廓依旧在,他还能分辨。 两步走到卧榻前,一屁股坐上去,再踢掉鞋子,翻身爬上卧榻,仰躺在上面,头枕枕头,拉过被子,盖在身上。 “呼!” 祝修远长出一口气,将整个身体放松,慢慢闭上两眼,准备入睡。 可是过了没几分钟,那被子,盖在祝修远身上的被子,忽然轻轻动了一下。 “嗯?” 祝修远立即惊醒,他十分明确,他仰卧在卧榻上,一个手指头都没动过……那这被子怎会自己动呢? 下意识的,祝修远一手探了过去。 “莫非秋雯在铺床叠被的时候,落下了一个东西,那东西落下来了,或者翻滚了一下,因而引起被子跟着动了一下?” 他那只手探过去的同时,他心里还在默念,做着某些猜测。 忽然,他的手触碰到一个东西。 软软的,还带着温度。 那种手感…… 是衣服面料的手感,好像是丝绸,丝滑有质感。 “奇怪,秋雯落了件衣服在这里?可是……为什么是圆滚滚的?好像裹了一只圆枕头在里面……” 黑暗中,祝修远捻着那件丝绸衣服,略感奇怪。 他脑袋中,不由浮现一种圆枕头的形状,那种枕头,形如一截圆木。 这种枕头他枕不习惯,但董淑贞和秋雯夏舞她们,却比较喜欢。所以说,他的床铺上,不应该出现这种枕头才对。 “应该是秋雯铺床叠被的时候,大意疏忽了……” 祝修远有些迷糊,进一步猜测。 忽然,他鬼使神差的,用力掐了一下那丝绸衣服,以及它裹着的那只圆枕头。 “嗯……公子,你掐疼人家了,轻点……” 忽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似娇似嗔,妖媚入骨,娇娇滴滴。 “什么……人……唔……唔……” 祝修远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 他都被吓坏了。 他的卧榻上,怎么还躺了另外一个人? 而且还是个女人。 天啦! 祝修远下意识的张嘴欲叫,不过一只稍稍有些凉爽的手儿探来,准确无误的罩在他嘴上,堵了个严严实实。 他叫不出声,只能发出“唔唔”的轻哼。 与此同时,另有一只手探来,按住了他的胸膛。 那手力大无穷,竟好似几万斤的巨石般,横亘在那,他根本起不来,也动弹不得。 “公子,切莫出声,是奴家啊,公子不认得奴家了?” 那女声再度在耳边响起。 他甚至能觉察到,她说话时吐出的气流,打在他耳朵上,触动耳朵上面的绒毛,痒丝丝的。 祝修远吓坏了,心情跌宕,根本没有分辨出这是到底谁。 兀自挣扎不休。 并发出“唔”“唔”的轻哼,手脚四肢乱蹬乱舞,将被褥弄得一团糟。 出于本能,他两手分别握住那女子的两个手腕,用力往外推。 但是,那女子两个手腕虽纤细得紧,但却好似铁铸般,他竟推之不动…… 忽然,按住他胸膛的那手撤回。 不过祝修远还是爬不起来,因为那女子有一手,还罩在他的嘴巴上,将他的头固定在枕头上。 他虽然四肢乱蹬乱舞,又蹦又跳,但仍摆脱不掉那女子的钳制,动弹不得。 “公子,是奴家呀,寇婉婉呀,公子不认得了?” 话音刚落,脑袋侧边陡然出现一抹亮光。 虽不甚明亮,但竟也堪比一颗豆点儿大的烛火。 祝修远听其声,见其光,不由侧过头看去。 只见那亮光,原来来源于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晶莹剔透,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被这夜明珠的柔和光芒所照亮的,则是一张惑人的玉颜…… 不是那花满楼的主人寇婉婉是谁? 原来是寇婉婉啊! “唔唔……” 祝修远放松下来,四肢也不再乱蹬乱踢,只拿眼睛瞪着她,示意她松手。 “公子可别大声叫唤哦,要是唤来董二小姐,嘻嘻,奴家可是不赔偿的哟!” 寇婉婉眉眼皆笑,她那张惑人的玉颜,在夜明珠柔和的光芒下,格外惊艳,也格外娇嫩。 “唔,唔!” 祝修远点了点头,两眼如炬,盯着她,催促她快点。 寇婉婉媚笑着,将手撤回,不再捂住祝修远的嘴巴。 祝修远猛喘了两口气,侧头瞪着寇婉婉,小声质问道:“寇姑娘,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怎么……” “公子是想说,奴家怎么跑到公子的卧榻上来了吧?” “是,姑娘也太……太不自爱了些,你我孤男寡女,又未经婚配,同卧一榻,成何体统!” 噗嗤! 寇婉婉掩唇而笑。 笑得花枝乱颤,带动他这卧榻也跟着一起抖动。 “姑娘笑什么,我在很严肃的说这个问题,姑娘请正经一些!” 祝修远板着一张脸,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公子,奴家之所以身在此处,实在是身不由己……嘤嘤嘤……奴家也是被迫的。想奴家清白之躯,却在这大半夜的,出现在公子的卧榻上……奴家好生命苦……嘤嘤嘤……” 寇婉婉一手握着夜明珠,一手五指弯曲,放在琼鼻之下,侧身缩在枕头上,在那扮“可怜命苦”之相。 祝修远不由扶额,头疼。 寇婉婉又来了,又来了,又戏精傍体了。 “姑娘,你……身手高强,手下人多势众,谁敢欺负你呀?若不是你自己跑来,谁敢把你怎么样?” “奴家是被人给掳来的,公子信不信?” 寇婉婉停止“哭泣”,两眼很大很圆,在夜明珠的照耀下,璀璨如星辰,极为美丽。 不过眼神深处,也闪过一丝皎洁之色。 “自然不信,以姑娘的身手,谁有那种本事,可以掳走姑娘?” 祝修远摇头,一万个不信。 “公子若不信,请起来查看奴家……奴家如今,还被绳子绑着呢……嘤嘤嘤……奴家清白之躯,却被公子给玷污了,奴家好生命苦……嘤嘤嘤……” 祝修远皱着眉,翻身爬起来,借着夜明珠的柔和光芒看去。 他顿时傻眼了。 那寇婉婉……果然被五花大绑着,大拇指那么粗的绳子,正捆绑在她身上…… 这是谁捆的? 将某些部位“突出”了出来,也太…… 太那个了吧! 祝修远不由偷偷咽了口口水。 “公子信了吧,奴家先被人打晕,醒来时,就出现在公子的卧榻上……公子,你可要负责呀,奴家的清白,可是全毁在公子手里了……嘤嘤嘤……” “不对,姑娘既然被人打晕,被五花大绑,那为何不捆住姑娘的双手呢?” 祝修远呆愣了好一阵,忽然反应过来,盯着寇婉婉的手,脸带胜利的微笑。 嘿嘿,小样,这下看你怎么辩解。 “公子,你难道不明白么?” 寇婉婉哭哭啼啼,横卧于塌,姿势极为撩人。 她通身上下,无比楚楚可怜,有种弱者的气息…… 这些,无不诱人犯罪,诱人狠狠的折磨她,鞭挞她,欺负她…… “明白什么?” 祝修远被寇婉婉撩了那么久,已然生出一丝“抗体”,眼前虽有美人儿,但他可以做到表面无动于衷。 “那人将奴家浑身捆绑,并且还以这种……羞耻的手法……之所以不捆绑奴家的双手,是为了……为了……” “为了什么?” “为了让奴家反抗呀,有了反抗,征服起来才有趣味……” 寇婉婉眨巴眨巴眼,神态极为妩媚,那两只大眼,可谓勾魂摄魄。 祝修远嘴角疯狂抽动…… 方才,他差一点就破功。 这妖精,果然是诱死人不偿命的妖精! “胡说八道!” 祝修远呵斥。 不过他也不敢多说话,不然传出口水哗啦哗啦的声音,那不就尴尬死了么! “罢了,奴家不过只是一位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如今既被公子派人掳来此处,还被公子放在卧榻上……” “公子可是伯爷,哎,奴家又如何反抗呢?罢了罢了,公子,奴家认命了,来吧,公子,来征服奴家吧!” “公子既然不捆绑奴的家双手,那奴家就用双手反抗,争取劲儿大一些,以满足公子的特异趣味儿……” “待奴家尽心尽力的服侍完公子后,请公子放……放奴家走……嘤嘤嘤……” 寇婉婉一边说着诱人的话,一边扭来扭去,她浑身上下被束缚,扭动间,像是一条美人鱼…… “寇姑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何会出现在伯府?” 祝修远凝眉。 这寇婉婉虽三番五次的撩拨他,但是,让寇婉婉自缚其身,自动跑来伯府,大半夜的,跟他在这胡扯…… 应该不可能! 寇婉婉应该做不出这样的事。 况且,祝修远也不想就“征服”的问题,继续扯下去了,需要转开话题。 “嘻嘻,公子,奴家先前说了,是公子派人将奴家掳来的呢!” 寇婉婉虽然自称是被掳来的,可她却满脸笑容,甘之如饴…… “废话,在下怎么会如此行事,我也没有派出过人!” “那……奴家就不知道了,反正醒来后,就出现在公子的榻上。公子,奴家的清白全毁于你手,公子你可要负责哟!” “别胡扯,赶紧说清楚!” 祝修远一张脸拉了下来。 “好啦好啦,公子莫要生气,莫要用鞭子抽人家,莫要用蜡烛滴人家……奴家怕怕,招了便是……” …… (未完待续) 第413章 .擦! 时间拉回半个时辰前。 秦淮河畔,琵琶巷,花满楼。 第四层。 “长相思……诉衷情……” 寇婉婉手握两份诗稿,倚窗而坐,默默的诵读着这两首诗。 忽然,丫鬟小环进来禀道:“小姐,不好了,有人夜闯花满楼,已经闯进第四层了。” “哦,是谁?” 寇婉婉将诗稿贴身放好,从窗台上跳下来,一张脸蛋已经严肃起来。 “额……小姐,是……是江城伯夫人,还有她身边的一个丫鬟。” “哦?” 寇婉婉脸上的严肃顿时消散,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董二小姐呀,她来做什么?” “小姐,奴婢偷听到了她们主仆间的对话,但……但……” “说!” “是,小姐。” 小环顿了一下,似是在组织语言。 “小姐,那江城伯夫人说,说小姐……是狐狸精、琵琶精……为了避免小姐再……再到处勾人……” “所以江城伯夫人说……说要将小姐掳回家去,关起来,还说……” 小环迟疑,她那脸色竟也涨红了起来。 “还说什么?” “她们还说,要拔光了小姐的……衣服,套上……链子,不给小姐……饭吃……” 小环声音越来越低,并将脑袋低了下去。 “哈哈,有趣,有趣!” 寇婉婉却不以为意,哈哈笑了起来。 忽然,她神色一动。 “将她们引到这里吧,记住,她们要干什么,就让她们去做,我们的人都不许阻拦!明白了吗?” “啊?小姐,这?” “下去传令吧!” “是,小姐!” 小环退下后,寇婉婉从衣柜中取出一根绳子,随手丢在桌上,她又瞄了眼身上的衣服,稍稍不太满意。 “罢了,时间应该来不及了,就这一套吧!” 于是寇婉婉合衣躺上绣塌,绣花鞋也没脱,直接拉过被子盖上,闭上两眼,假装沉睡。 过不一会儿。 寇婉婉听见房外传来一阵嘻嘻索索。 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小姐,据我们拷问的那人说,那琵琶精就住在这里了。” “好,动手吧!” “嗯!” 话音一落,寇婉婉就听见门窗一阵响动,嘻嘻索索的。 绣塌上,寇婉婉安然仰卧,她虽然闭上了两眼,但丝毫未睡。 并且,她那嘴角不由勾动了一下。 心里不觉好笑:“这董二小姐,一定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哪有说话那么大声的,生怕我听不见么?” 正好笑间,寇婉婉忽然感觉脑袋有些晕乎乎。 “不好,董二小姐应该用了迷香!” 寇婉婉立即屏气凝神,暗中运转一套秘法,将迷香隔绝在外。 不过从表面上来看,寇婉婉一动不动,似乎真是中了迷香般。 “夏舞,这迷香管用吗?我怎么感觉有些悬呢?” 门外,又传来董淑贞的声音。 仰卧于塌的寇婉婉,不由再次勾动嘴角。 心里疯狂吐槽。 这董二小姐到底会不会办事啊,说话那么大声,要是在别的地方,早就露馅儿了…… “小姐你放心吧,这是奴婢打劫了一个梁上君子的老巢,得到的战利品,应该错不了!” “好吧,那要等多久?我怕回去晚了,夫君不放心。” “应该很快的,小姐,我们再等等。”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后。 吱呀! 房门被推开。 寇婉婉忽觉眼前光线一暗,料想董淑贞和那位丫鬟应该走到她绣塌前了。 “咦,小姐,这里有条绳子,我们不妨将她绑了,谨防半路逃跑。” “也好,来夏舞,我们一起动手,先绑了她!” 一阵嘻嘻索索过后。 寇婉婉被抓着胳膊拉了起来,变成坐着的姿势。 接着,她就被各种摆弄,董淑贞和夏舞,前后忙活了许久,方才将她绑完。 而寇婉婉,装成中了迷香不醒的样子,好几次都想跳起来,好好的给她们两个讲解讲解,该如何快速的绑一个人! 磨蹭这么久……寇婉婉也是无语了! “呼,小姐,终于绑好了!” 董淑贞和夏舞松了口气。 寇婉婉也松了口气。 不过忽然,寇婉婉秀眉不由微微一蹙。 寇婉婉本是个“戏精”,擅长表演,按理说,她现在正在扮演一个中了迷香不动,并任人捆绑的女子。 以寇婉婉的功力,她不应该蹙眉才对。 她之所以破功,是因为董淑贞用力的掐了她一把。 并且,董淑贞还真是会挑位置,专挑她本人没有的东西下手。 “长这么大一坨,也不嫌累赘……” 董淑贞还随口说了一句。 董淑贞下手,没轻没重的,掐得寇婉婉火辣辣的疼。 并且,这火辣辣的疼来的突然,她猝不及防,因而破功,微微蹙了下眉。 不过寇婉婉不愧为“戏精”,秀眉微微一蹙后,她立即忍着痛,继续毫无破绽的表演。 “回去后,我定要扒开来好好瞧瞧,究竟是如何长的,为何夫君会如此的喜欢呢?真是奇怪!” 董淑贞嘀咕着,将寇婉婉抗在肩上。 这话落在寇婉婉耳中,她嘴角不由勾起一个弧度…… 不过瞬间,那抹弧度消失,仿佛没有出现过一般。 …… 江城伯府。 时间回到现在。 祝修远的房间中。 他听完了寇婉婉的讲述,已呆在那里许久。 他这个小娘子呀…… 也真是奇葩! 她应该不知道,她的夫君,为了躲这个妖精,每天都在小心的谋划着。 而她,竟将这个妖精“掳”回了府…… 那么方才,祝修远回到小院的时候,董淑贞和夏舞她们,逐门翻找东西的举动……也就说得通了。 她们是在找“跑掉了”的寇婉婉! 董淑贞恐怕死也想不到,被她们“掳”来的“猎物”,已经横卧在她夫君的卧榻上了…… “公子,奴家就说嘛,是别人将奴家掳来的。并且呀,掳走奴家的人,还是江城伯夫人。公子,你说怎么办?奴家可是清白之躯,黄花大闺女……” 寇婉婉在那卧榻上横卧,继续扭来扭去,像是一条待宰的美人鱼。 “内子无状,在下代内子给姑娘赔礼了!” 祝修远抽动着嘴角,拱手一礼。 “寇姑娘,这是一场误会,如今夜已深,姑娘请自行离去吧……” 祝修远真是头疼不已。 “不,既然董二小姐将奴家掳了来,奴家就不走了,嘻嘻,公子的卧榻好舒服……” “寇姑娘,你……你……你……罢了,在下去书房睡!” “公子莫走,倘若公子走了的话,奴家就大叫,倘若引来董二小姐,奴家可是不管的哟!” “寇姑娘,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祝修远顿时吓得不敢走,回身恶狠狠的盯着寇婉婉。 “嘻嘻,公子,夜已深,不是该睡觉了么?” 寇婉婉伸手拍了拍床铺,祝修远方才躺过的位置。 “不行,我们孤男寡女,又未经婚配,如何能同榻而眠,不妥,不妥……” 祝修远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公子,来嘛,奴家又不是妖精,不会吃了你的,来吧!” “不行,不行!” “公子再不来,奴家可就要张口大叫了啊……啊…… 眼见寇婉婉张开了她那鲜艳的樱桃小口,即将在这深夜中嚎叫。 祝修远浑身惊出一身冷汗,不由分说,立即冲了过去,按住她那樱桃小口。 “寇姑娘,别叫!” 寇婉婉小嘴一张,一口咬住祝修远的手指,发出痴汉般的笑声。 那感觉…… 寇婉婉那樱桃小口,嘴型小而精致,唇瓣如桃花,丰厚滋润…… 祝修远赶紧将手收回,不敢去看寇婉婉,特别是她那樱桃小口。 不过匆匆一瞥,他却瞥见,寇婉婉在那舔了舔唇瓣,似是在回味,一脸满足之色。 祝修远抽搐着嘴角,但却无话可说。 骂她痴汉吗? 不,她又不是汉子。 骂她下贱恶心么? 不,祝修远心里一点恶心的感觉都没有。 这就像大多数男人,能吃掉女朋友残留的饭菜般,并不觉得恶心。 甚至……他也不觉得她下贱,反而心里还有些沾沾自喜。 “姑娘……姑娘究竟意欲何为?” 祝修远语气软了下来,他是真怕这寇婉婉扯着嗓子大叫,吵醒娘子她们。 可是,这寇婉婉身手太过高强,估计就连言大山都不是她的对手。 所以祝修远这只弱鸡,就更不是她的对手了…… 打又打不过,骂又不能骂,讲道理吧,根本又讲不通……另外,他还得防着寇婉婉将娘子她们吵醒…… 天啦,祝修远没有办法了! “公子既然派人将奴家掳了来,还用绳子绑着人家,奴家柔弱女子,这大半夜的,无处可去,只能在贵府借宿一宿啦!” 寇婉婉眨巴眨巴着大眼,一脸的可怜兮兮。 “在下将这床铺让出来,供姑娘休息可以吗?” “不,公子走了,奴家怕黑……嘤嘤嘤……” “你……” 祝修远再度无言。 两眼鼓得铜铃那么大,盯着寇婉婉。 他心里在疯狂吐槽,这寇婉婉,明明就身手高强,杀人都不眨眼,竟然说怕黑…… 这不是忽悠人么…… “嘿嘿嘿,公子,你就从了奴家吧,嘻嘻嘻,奴家会非常温柔的哟!” “但有一点,姑娘请无论如何都要答应,不然在下今晚就站在这里,跟姑娘耗一整晚!” 祝修远叹口气,终究接受了这骨感的现实。 “公子请说。” “姑娘请莫要动手动脚,也不要胡乱说话。夜已经深了,明日还有许多事要办,不然明日定是无精打采……明日一早,姑娘就请自行离去吧。” 祝修远站在床铺外,谈着条件。 “嗯……好!” 寇婉婉笑着同意下来。 “奴家保证不动手脚……公子,你怎么还绑着奴家呢?是不是奴家这样被绑着,特别好看,特别能让公子心中,产生某种征服的满足感呢?” “抱歉,请稍等一下。” 祝修远在房中翻找一阵,找来把剪刀,准备将寇婉婉身上的绳子剪断。 剪绳子的过程中,那寇婉婉并不老实,各种不配合,各种捣乱,并不停出言撩拨祝修远。 啪! 祝修远心中陡然生出一股火气,照着她那娇臀就是一巴掌。 “唔……公……公子……” 寇婉婉立即停止捣乱,身体绷直,星眸如水,贝齿咬着下唇,紧盯着祝修远。 “老实点,别乱动!” 祝修远呵斥,脸上无比严肃。 不过他心里,却生出一种“再来一下”的冲动,那手掌的掌指间,还有一种反作用力的麻感。 “再乱动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 祝修远板着脸,又补充了一句。 “唔……公子,再来呀……” 寇婉婉扭了扭,像条美人鱼似的。 …… 终于解开了绳子,两人卧在同一张卧榻上。 祝修远仰躺着,紧闭两眼,努力调匀呼吸,想尽快入睡。 但是……身边就躺着这么一个大美女,更要命的是,他还被这个大美女撩拨得心如长草。 一股甜香也不时袭来,钻入鼻孔…… 他越想睡,可却越睡不着,脑袋反而更加清醒了。 加之体内躁动不安。 “哎!” 祝修远叹口气,不由睁开两眼,微微侧头看去。 只见那寇婉婉正横卧在那,头枕枕头,两眼大睁,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公子睡不着么?” 寇婉婉很是温柔的问。 “诶,姑娘躺在旁边,恐怕任何一个人都睡不着……诶,今天算是栽到姑娘手里了,一想到明天还有那么多事,我就头疼。” 祝修远苦笑。 “嘻嘻,公子这是在夸赞奴家长得好看呢,奴家听了心里高兴!” 祝修远瘪了瘪嘴,并不搭话。 “奴家有一法,可助公子入睡,效果非常好哟。公子要不要试一下?” “什么法子?” “一种药丸,数味珍贵药材熬练而成,寻常人吃了,可强身健体,也有助眠的功效。” 祝修远一听说“助眠”二字,立即来了兴趣。 他想起了上次,在花满楼第四层,他硬抗寇婉婉的媚心术,结果昏迷了过去。 醒来后,精神大好,好似大睡了三天三夜般,嘴里也有丝丝甜味。 有此可见,寇婉婉手里一定有许多“功能性药丸”。 不过,祝修远正待细问,忽又听寇婉婉嬉笑道:“也有壮阳的功效哟!” 这妖精! 祝修远心里一阵悸动…… 同时,头脑愈加清醒。 这么搞下去,还睡个屁呀! “嘻嘻,开玩笑啦,公子莫怒……” 寇婉婉说话间,已不知从某处取出一颗药丸,借着夜明珠的柔光看去,原来是一颗白色的丸状物,小指尖般大小。 “这东西……真有效果?吃了后不会狂性大发什么的吧?” 祝修远稍稍迟疑,不过他的确很想摆脱这种睡不着的状态。 他盯着那白色药丸,不知怎的,他竟闻到了一股轻微的药香,口中生津。 “若公子想狂性大发的话,可以吃这种红色药丸。” 寇婉婉又取出一种红色药丸,略小,在夜明珠的光芒下,红的妖艳。 “公子吃了此丸,等明日一早,奴家定然起不来床……嘻嘻嘻,公子要不要试试看?” 祝修远抽了抽嘴角,取过那白色药丸,一口吃进嘴里。 他要摆脱这种睡不着的状态,立即!马上! 他实在受不了寇婉婉的撩拨了! 这寇婉婉,真是一只妖精,害人不浅,他是害怕了…… 那药丸入口既化,满口药香,还带着丝丝甜味…… 不待细细品味,祝修远已然失去知觉,陷入深层次的睡眠中。 这还真是“特效功能药丸”呀! (未完待续) 第414章 . 完了 一夜无梦。 那白色药丸确有奇效,这一觉,祝修远睡了个通透,睡了个彻底。 就好像休息了三五个月般,精神充足,气血饱满,整个人的思维都清明了! 也如同一台机械化的设备,将零件逐个拆开,仔细擦拭,抹上润滑油,被精细的保养了一遍! 也像是做了次spa,更像是蒸了次桑拿,整个人都通透了。 那种感觉非常奇妙。 即便祝修远尚处梦中,也隐约觉察到了这种感觉。 加之,如今已是隆冬时节,这冬日的早晨,寒气最重,被窝里最温暖…… 如此一来,他就睡得更舒服了,动也不想动一下,静静的感受着这种美好。 可是,天总会亮的。 “姑爷?姑爷?” 秋雯小丫鬟伏床轻唤。 这已经是秋雯第三次化身为“闹钟”了,前两次,祝修远贪恋那种美好的感觉,没有理会她。 “姑爷?姑爷?天都大亮了……” 可是这次,秋雯不依不挠,上了发条似的,在那叫个不停。 “唔……” 祝修远两眼咪开一条缝。 迷糊看去,隐约能看见秋雯那张小圆脸,带着无奈的笑。 然后还能看见满屋的亮光—— 这天的确大亮了! “再睡会儿……” 祝修远嘟哝着,两眼咪开的那条缝缓缓闭合…… “姑爷,大小姐和小姐,已在花厅等候多时,等姑爷前去商议,冬至佳节的筹备事宜……” 秋雯轻声说着。 并且她不停的说,像个话痨似的。 祝修远越听越清醒,直至那种美好的、温暖的感觉完全消失。 “啊……哈!” 他终于彻底醒过来了。 并伸了个懒腰。 眯着眼囫囵道:“起来了,起来了,准备更衣吧……啊……哈!” “姑……姑爷,你的手……” 秋雯忽然一声惊呼,听那声音,似乎极为震惊,看到了某种不可思议之事。 “我的手?” 祝修远的哈欠被生生打断,将手举过来,睁眼一看。 只见一条胳膊,白净光溜溜的,汗毛若许,最主要一点,怎么只有胳膊没有袖子? 这个时候,祝修远方才觉察到,这胳膊似乎有些凉…… 原来是没有袖子直接暴露在冷空气中了。 “卧槽!” 祝修远不由爆了个粗口,怪叫一声。 瞬间,他想起了昨夜之事。 一大早起来,不仅那寇妖精不见了,还有他的袖子也……也不见了! 祝修远担心的是,不仅仅袖子,可能其他布料也不见了。 他急忙将被子拉开一个“洞”,低头往下一看…… 果然! 除了他“发明”的一条“四角裤”外,全光了! “坑啊……” 祝修远怪叫一声,忙将掀出一个“洞”的被子压下去,紧紧裹住。 一张老脸也涨成了猪肝色。 心里一阵澎湃,心说完了,完了,他这一身清白,被寇妖精那大魔头给……给玷污了! 天啦! 人家不想活了! “姑爷,怎么了啊?” 秋雯那小圆脸上满是疑惑,充满着好奇之色,歪着头,探究的盯着他。 “姑爷昨晚上……没有穿睡衣么?” 秋晚又问,她呆呆萌萌的,一双大眼中满是好奇。 但也没有任何杂色,她只是单纯好奇。 “啊哈哈,对,对,昨晚上……我忽然觉得有些热,便尽脱了睡衣……呵呵,秋雯呀,去把我的里衣拿来,放在这里。” 祝修远伸出光洁溜溜的胳膊,拍了拍床铺的空位,示意秋雯将里衣放在这里。 “哦,好的姑爷!” 秋雯根本没有多想,立即起身去取衣服。 昨晚上,被祝修远丢了一地的衣服,早就被秋雯收拾好了。 她正从衣柜里取出一整套里衣。 还有一条“四角裤”。 这“四角裤”,是姑爷亲自设计,由她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每当秋雯拿着它,总会想起第一次缝制的“失败品”,姑爷说紧了…… 一想到那件事,秋雯那小圆脸就红彤彤的。 …… 秋雯取衣服的同时,祝修远左右张望了一眼,做贼似的,用手摸了摸。 以此来判断,昨晚上他睡过去后,他与寇婉婉之间,到底是真刀真枪的发生过什么呢? 还是说,这只是寇妖精的恶作剧? 不过摸了一会儿,他得出一个结论:不能确定,两种可能性都有! 祝修远不禁悲从心来,心说,一定要找寇婉婉弄清楚…… 不然他寝食难安! “姑爷,放这里了,奴婢先退出去,等姑爷穿好后,再唤奴婢进来。” 祝修远正悲愤间,秋雯已经取来衣服,并放在指定位置。 “哦,好,好……” 祝修远随手挥了挥。 秋雯根本没有看出异常,径直离开房间,并将房门带上。 祝修远呆了一会儿,快速将里衣穿好。 再跳下床来,杵在床前,扯着嗓子叫道:“秋雯进来吧!” 吱呀! 秋雯进屋,替祝修远更衣、洗漱…… …… 两天后。 今天比较特殊,是冬至佳节的前一天。 整个江城伯府,无论尊卑老幼,都在忙碌。 祝修远和董诚,府中唯二的两位官,忙着准备朝廷的冬至祭天大典等事。 虽然祝修远头顶“灾星”的帽子,在满朝文武中,并不受待见。 不过再坏的房子拆了,也能得到三两铁钉。 祝修远混的这么差,也还是有几位师友可拜的。 比如说御史台大夫杨廷玉,比如说震泽王,比如说……貌似就没了。 受祝修远的影响,董诚,这位新上任的江宁县县令,在这京中,人缘也不怎么好。 所以董诚可以去拜访的,仅仅只有他的上官——润州府府尹一个人! 祝修远和董诚在忙碌,董漱玉董淑贞两姐妹也没闲着。 她们忙着统领全府的下人,打扫卫生,妆点府邸。 还有亲手准备明日冬至要吃的食物等等。 比如混沌、饺子什么的。 另外,祝修远还照例去了趟神雷军大营。 他这个江城伯,虽然还没有“正式上岗”,但偶尔也会去“点卯”。 也就是巡视一下情况。 神雷军大营还未建成,不过那神雷坊,却已投入试运营,目前看来,效果还算不错。 …… 一路巡视完,祝修远本想去神雷坊的小院中歇歇脚。 不过刚踏入其中,他就嗅到一丝甜香味儿…… 祝修远立即意识到,寇妖精一定等在里面。 一想到寇婉婉那妖精样,祝修远浑身就是一阵悸动……加战栗。 他是惹不起了。 刚踏入进去的那只脚,又撤了回来…… 刚转身欲走,祝修远又停了下来。 他寻思,前天早上那件事……他与寇妖精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没有? 尚不明确。 这两天来,他没见过寇婉婉,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何不找她问个清楚? 计议已定,祝修远又转身回去,一脚踏入那小院。 言大山出于保护恩公的职责,也想跟进来,不过被祝修远打发等在外面。 他一个人走了进去。 关上院门后,祝修远径直推开书房的门。 刚一进入,抬眸一看,只见那书案上,一妙龄的红裙女子,正在那,不是那寇妖精是谁? “公子,进来玩儿呀!” 寇婉婉一手支头,一手打着招呼,一脸的笑容,很是惑人。 祝修远不由一抽嘴角,跨步进来,并关上房门。 “寇姑娘,那天晚上……我睡着后,你有没有对我……做过什么?” 祝修远快步走近,严肃着一张脸,眼光很亮,仔细盯着寇婉婉,想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些什么来。 “哎哟!公子不说还好,一说起来,奴家就想起……想起公子的蛮狠无礼……奴家回去休养了整整两天……” 寇婉婉泫然欲泣,在那扮可怜。 祝修远死死盯着寇婉婉,特别是她那双眼睛。 想从她的眼神深处发现些什么。 出于本能,祝修远并不相信寇婉婉的说辞。 可是……或许是寇婉婉伪装得太像了吧,他并未从她眼神深处发现异常。 相反,那寇婉婉竟凑过来,跟祝修远对视,大眼瞪小眼…… 那是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也如璀璨的宇宙星空,无尽神秘,无尽奥妙! 祝修远赶紧错开视线,再看下去,恐怕他真得死心塌地的爱上她了。 “寇姑娘,你跟我说实话,因为这一点对我十分重要!” 祝修远十分严肃的说。 “公子,奴家送你样东西,公子看了后,自会明白!” 寇婉婉皎洁的说着。 “什么东西?” 寇婉婉从书案上跃下,从贴身的衣兜里取出一个布包,用红色的绸布裹着,递给祝修远。 祝修远面带好奇,双手接过,粗略看了眼,就要去拆包裹上的系带。 “公子!” 不过寇婉婉却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祝修远疑惑的看向寇婉婉。 “公子……”寇婉婉面露羞涩,低着头说:“奴家知道公子近日较忙,奴家这就走了……等奴家离开后,公子再看也不迟。” 话音一落,寇婉婉便已开门而去,眨眼间消失得无隐无踪。 祝修远摇了摇头,视线落在那红绸布包裹上。 一手捏着系带,一拉,那红绸布包裹自动散开。 祝修远将之放上书案,完全展开,最后从中取出一方白色的绸布。 “完了!” 待将那白色绸布展开,看清楚后,祝修远不由大叫一声,颓然坐上书案后的椅子,两眼失神。 只见那展开的白色绸布,它的中间,有一团不规则的红色…… …… (未完待续) 第415章 . 冬至 心神不定的祝修远,一路“逃”回城中,还没回府,就遇到陈皇派来的太监,将他叫进了宫。 其实陈皇召见他,也没什么大事。 就是“三天一大聚,两天一小聚”而已,体现对祝修远的重视,并在席间,询问神雷坊及神雷军大营的情况…… 得知一切都在计划中后,陈皇十分高兴。 作陪的尤贵妃也非常高兴。 他们一高兴,就喜欢赏赐东西…… 老实说,祝修远每次从宫里出来,手里都没空着。 陈皇和尤贵妃赏赐的东西,可能只是一个小玩意儿,不算贵重,但也是一种荣耀不是。 单单这一条,就令满朝文武羡慕得紧。 但是,他们没有任何办法,谁叫人家得宠呢…… 不用说,满朝文武对祝修远,除了怕,除了躲,现在还多了个嫉妒! 不过说到这个赏赐……祝修远其实并不想要,都是些小东西,倒好像得了多大的恩赐似的。 不值当。 并且那陈皇,老想着,赏赐几个宫廷舞姬给祝修远,每次酒后,就让他拉几个回家…… 这几乎成了陈皇的一种执念。 不过还好,有尤贵妃在,每次都“化险为夷”。 …… 从宫里回府后,祝修远闲着无事,就跑去帮董漱玉和董淑贞的忙。 准备冬至的食物,一起包饺子、混沌什么的。 众人一起动手,倒也趣味十足。 不过才刚坐下来,祝修远就离开了,因为震泽王携其世子刘文彩,竟一起到访。 祝修远作为府中主人,自然需要去待客。 …… 伯府大门。 “王爷大驾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呀,未曾远迎,失礼失礼!” 祝修远亲自出门相迎。 这震泽王,乃是一个王爷,而祝修远才是一个伯爵,中间还有个侯爵的天堑…… 两者地位悬殊太大,祝修远亲自出门相迎,方才是待客之道。 “贤侄客气了!” 震泽王腆着个将军肚,一身便装,但完全兜不住他那肚子。 加之他身宽体胖,一手挥来,只见那五个粗大手指上,满是各类宝石戒指,金光闪闪,犹如群星闪耀。 他根本不像是一个武将,倒像是一个土财主或者员外什么的。 “刘兄!” 祝修远又对刘文彩拱了拱手。 “祝兄!” 刘文彩回礼,满脸笑呵呵,不过比起以往,他矜持了许多,大概是因为他父王在此的缘故吧。 祝修远亲自将贵客接到主宅花厅,分宾主落座,并上茶待客。 “在朝中,下官有奈王爷多加照拂,若王爷有何差遣,单凭一纸书信,或者派一府中小厮即可……” “王爷亲自登门,下官真是惶恐……却不知王爷和刘兄联袂而至,莫非是有什么了不得大事不成?” 祝修远客气询问。 “贤侄猜测得不错,的确有件了不得的大事……” 震泽王的话才说了一半,却停下了,端起茶杯,小撮了一口。 接着发出一声感叹:“哈哈,还是贤侄府上的茶水好吃!” 他说完后,不由瞄了眼他的世子刘文彩。 却见那刘文彩,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两眼焦距涣散,似乎已经神游太虚。 一见刘文彩这幅鬼样子,震泽王那粗大的眉头就是一皱。 咚! 他将茶杯放上茶几,腿脚一伸,踢了一下刘文彩的脚。 “啊……父王……” 刘文彩回神,慌不迭站起身来,躬身立在震泽王身前。 并一脸谄笑道:“父王……有何吩咐?” 震泽王一见刘文彩那一脸谄笑的模样,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那粗大的手指“星光闪耀”,此时却抓紧了膝盖上的衣服,握成拳,并跃跃欲试…… 不过震泽王也知道,这里不是教训世子的好地方,所以他生生忍住了。 只用一双眼睛瞪着他,恨铁不成钢。 刘文彩天生警觉,他忙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然后小心翼翼的看着父王,一脸苦涩,他都不知道怎么的,又惹父王不高兴了…… 震泽王又再狠狠瞪了眼刘文彩,心累。 “贤侄啊,昨日那场拍卖会,本王侥幸,哈哈,拍得一套紫砂壶……” 无奈,震泽王只得自己开口。 …… 京中闹得轰轰烈烈的紫砂壶拍卖会,昨日已经结束了! 拍卖会现场真是热闹空前啊! 竞争极其激烈,各高官府中的……小厮们,大打出手,豪掷千金。 十套紫砂壶,每次的成交价都被推高一个台阶…… 通过这一场拍卖会,董氏茶庄自然是赚得盆满钵满。 那些拍得一套紫砂壶的高官们,自然也是心满意足…… 这整个天下也才十套啊,他们却能拥有一套,这是一种莫大的荣耀,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而前来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也高兴了,这简直就是一场盛会,爱凑热闹者的福音! …… 那刘文彩也不是笨蛋,他一听父王说起“紫砂壶”三个字,立即就想起来了。 他与父王登门拜访祝修远,到底所为何事! 他暗骂自己一句,接过话头。 对祝修远笑道:“祝兄,我与父王登门,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呀!有一桩生意,我们想与祝兄合作。” “生意……合作?” 了不得的大事? 这个时候,祝修远才从懵逼中回过神来。 震泽王和刘文彩两父子……也真是一对极品父子! “对!那紫砂壶质如美玉,型制优美,我父王极为喜欢。昨夜一整晚,我父王都是抱着紫砂壶睡的……” 啪! 忽然一声翠响,在这花厅中格外清晰。 却原来是震泽王挥动“星光闪耀”的手掌,给刘文彩的后脑勺来了一下。 “啊……父王……” 刘文彩捂着后脑勺,赶紧躲开好几步…… 而祝修远坐在那里,已经彻底石化。 呆愣的看着这一对极品父子。 “你这畜生,胡说八道什么!” 震泽王打了刘文彩一巴掌,还不解气,还想追上去继续打。 但他身宽体胖,跑不过精瘦的刘文彩…… 于是,江城伯府的花厅中,就出现了这滑稽的一幕。 “你这畜生,竟敢如此说本王,本王好歹也是镇守一方的王爷,就如此不堪么?” 震泽王继续追打,而刘文彩捂后脑手一路奔逃。 “你这小畜生,口无遮拦,胡说八道,昨天晚上,本王抱着的,明明是小妾……” 震泽王毕竟太富态了,很快就气喘吁吁。 他扶着一张椅子的靠背,伸出一根粗大的手指,指着刘文彩,喘气不止。 而祝修远坐在那,尴尬呀! 不过震泽王应该跑累了。 祝修远见时机成熟,忙一脚插进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对刘文彩问道: “哈哈,刘兄啊,莫非贵府想在紫砂壶上与在下合作?那太好了,我也正有此意!” 祝修远笑呵呵,努力化解着尴尬。 那刘文彩也算是有孝心,扶着气喘吁吁的震泽王在椅子上坐下。 然后再对祝修远笑道:“真的吗,那太好了……” 当下,双方就紫砂壶合作一事,展开了商议。 祝修远还将董漱玉请了来,毕竟她才是真正的“幕后掌柜”,以后的合作事宜,也是董漱玉出面处理。 …… 半个时辰后,震泽王大笑而去。 合作谈成了。 震泽王驻防的地方,是太湖,而常见的紫砂矿,就分布在太湖周围。 比如董家早前买下来的义兴县黄龙山等,就位处在太湖西岸。 那震泽王果然不愧为“员外”、“土财主”,极具商业嗅觉。 他昨日拍得一套紫砂壶,爱不释手之余,已派人查清了紫砂壶的大致来龙去脉。 因为那义兴县黄龙山,就处在他的驻防范围内。 他其实早就知道了,董家在开挖一种叫做“紫砂矿”的东西。 只是不知道干什么用的…… 震泽王当机立断,昨日就着人回去,将太湖附近的山头全买了下来,能买多少就买多少。 …… 通过半个时辰的“谈判”,双方达成协议:震泽王负责供应原料,并提供“保护伞”,董家负责烧制成品,销售所得,按比例分成! …… …… 翌日。 今天已是冬至佳节。 一大早,整个伯府的人都已起床。 天色尚未大亮,祝修远与董诚,就已穿好了朝服,在府门外登上马车,准备赶往宫里,参加一年一度的冬至祭天大典。 “爹爹,修远,祭天大典,非同小可,一定要谨慎对待,谨言慎行,以免出了差错。”董漱玉叮嘱。 “爹爹,夫君,你们快些回来呀,回来就可以吃混沌了!” 董淑贞盯着祝修远的马车,她想跟着一起去,可是她也知道厉害,祭天不比其他事,她不敢。 只眼巴巴的看着祝修远,期望他们早点回家。 “嗯,知道了……” 董诚和祝修远都点了点头,各自进入一辆马车,朝外面摆了摆手。 …… 一路行至皇城的承天门前,马车停止,董诚和祝修远依次下车。 此时,天色仍旧没有大亮。 天边泛了鱼肚。 不过皇城上下灯笼如火,将承天门前这块地,照得透亮。 祝修远他们到的时候,此处已有数百官吏。 他们聚集在此,全都是去南郊参加祭天大典的。 祝修远和董诚两人,自带“隔离属性”,百官都自动避开他们。 兀自三三两两小声交谈着,却没有一个人理会他们两个。 祝修远和董诚也无所谓,安静的等着。 后来倒是遇到了震泽王父子,但那时,都要准备出发了,没来得及说两句话,他们就被小太监领到了不同的位置。 祝修远有爵位在身,在武将的序列中,算是稍稍靠前。 而董诚作为文官,品级就低了些,都不知道排到什么位置去了…… 反正直到整个祭天礼结束,他都没有看见董诚。 “陛下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随着太监扯着嗓子一喊,早有一支仪仗队自皇城中走出。 祝修远所在的位置不算太好,远远看去,可以看清陈皇身着冕冠,坐在龙辇上,面目表情等就看不清楚了。 紧接着,后面则是尤贵妃。 尤贵妃也是盛装打扮,不过也因为距离的原因,看不清其面目表情。 看着尤贵妃的步辇,祝修远不禁陷入沉思。 这尤贵妃……就算再得宠,她也只是个贵妃呀。 祝修远知道,宫里其实还有个皇后,那位才是正宫娘娘。 但是祭天这种天大的事,陈皇竟只带了尤贵妃,却将皇后留在宫里…… 祝修远暗自品咂,这其中,恐怕埋藏着吓死人的刀光剑影! 特别是那国相李忠,刚才,祝修远曾瞥见李忠的脸色,那可真是阴沉得吓人呐! 为什么国相李忠会脸色阴沉呢? 因为宫里那位正牌皇后,是他的女儿! 陈皇祭天,不带皇后,却带了个贵妃,这让李忠这位皇后的父亲怎么想? 祝修远估计,恐怕那李忠,将整个天捅出一个窟窿的心都有了吧。 转念一想,祝修远又开始思考自己的站位问题。 貌似……他已经被划为尤贵妃那一方的人了…… 他心里想着这些,默默的跟着前后的武将一起,随大流,自承天门开始往城外步行,穿过千步廊,出洪武门,再出正阳门。 出城后,再往南行得二三里左右。 此处,就是祭天之所。 这个所在,早前几天就在准备了。 祝修远身为伯爵,地位其实不算高,处在中上的位置。 但以朝廷的体量,即便处在中上,离那祭台也挺远的,勉强能看清一些细节。 “迎神!” 祝修远极目张望,耳中听得一声太监的大叫,因为太远,声音不是那么清晰。 祝修远知道,祭天开始了。 他远远看去,只见那陈皇穿着冕冠,行至“昊天上帝”的牌位前,行跪拜之礼。 与此同时,那祭台上的燔柴炉内,升起了烟火,烟雾升腾,蹿上天际。 这上升的烟雾,表示将人间的“敬天之意“传达上天。 礼毕,陈皇又行至祖宗牌位前上香,叩拜。 最后,再对诸神行三跪九拜之礼。 “奠玉帛!” 祭天第二个步骤开始了。 只见一位礼官,先引导陈皇去盥洗,再行至神位前,行“三上香”之礼。 接着有太监给陈皇呈进玉帛。 陈皇双手托着玉帛,行至神灵及祖宗牌位前,行敬献之礼,鞠躬一拜。 “进俎!” …… “行初献礼” …… 整个祭天的礼仪,冗长繁复,耗时旷久。 祭天之礼刚开始时,祝修远还能聚精会神的看,兴致勃勃。 毕竟是祭天的大礼,以前没有见过。 可是到了后面,他早已昏昏欲睡,腿脚酸软,只盼早些结束。 这大好日头,冬至佳节,在家里陪着娘子,吃着各种美食,它不香么…… 在这里遭罪,也真是够了。 好不容易挨到礼毕,时间已经来到午时初刻,也就是中午十一点钟左右。 终于可以回去了。 祝修远顿时精神一震。 不过现在还不能回府,因为后面还有“活动”。 …… 紫禁城。 奉天殿内,及奉天殿至奉天门的一大块空地上,摆满了一桌桌奢靡的宴席。 这是皇帝的赐宴。 不过暂时还不能吃,得先进行一个“冬至朝会”。 朝会第一步,是各位主要官员进献庆贺表,大多是些粉饰太平之语,不足为提。 接着,陈皇宣布大赦天下。全国官吏,连放七天的长假,叫做“冬至黄金周”。 满朝文武自然沸腾一片。 因为一年之中,除了元旦佳节,就只有冬至才有这么长的假期! 祝修远自然也挺高兴的。 他因那神雷军尚未组建完成,每日点卯都不用去,可谓清闲。 但是,若有一个连续七天的长期,自然也是值的庆贺的。 朝会的最后一项,则是赏赐群臣。 赏赐的面积之广,赏赐物品的内容之丰富,令人应接不暇,咋舌不已…… 自然,这场赏赐早已“蓄谋”已久了。 不然一时间还真拿不出这么许多赏赐之物。 不过满朝文武,谁收到的赏赐最多? 是祝修远! 有的只得了一双鞋袜,有的稍微好点,得了一些米面粮食,更有的,得了些丝绸布匹等。 可是祝修远“大放异彩”,他是什么种类的赏赐都得到了,不管数量多少,但种类十分齐全…… 他一个人就占了所有赏赐物品的三分之一! 可见陈皇对他的宠幸。 也羡煞了满朝文武! ……自然,在这欢乐的节日里,没有人跳出来捣乱,一切都很平静的进行着。 就连想将天捅出一个窟窿的李忠,都是规规矩矩的,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祝修远想以那腰带装逼的计划,自然也宣告失败…… 随着赏赐完毕,朝会结束,终于轮到享受皇帝的赐宴了! …… …… 整个祭天、朝会、赐宴的过程,实在乏善可陈。 但它耗时旷久。 等祝修远与董诚回到伯府,时间已经来到申时,也就是下午三四点钟左右。 回府暂歇一阵,祝修远和董诚回房换了便服,提着礼物又匆匆出门。 干什么去呢? 自然是去拜访师友之类的。 董诚去拜访润州府府尹,祝修远则去拜访杨廷玉和震泽王。 …… 等两人拜访归来,时间已是酉时末,差不多下午六点钟左右了。 不说董诚如何,单说祝修远。 他从震泽王府回来,在伯府门前的大街上,刚下马车,一个小小身影就跳着扑了过来,并欣喜叫道:“夫君……” “诶小心!” 祝修远吓了一跳,怕董淑贞摔着了,下意识一手揽住其腰,一手抱住其腿弯。 而董淑贞两手,则顺势环着祝修远的脖子。 变成一个公主抱的姿势。 “夫君忙完了吗?这次应该不会走了吧?我和姐姐准备了一大桌的佳肴,就等夫君和爹爹你们回家一起吃呢!” 董淑贞两手环住祝修远的脖子,将脸蛋紧挨着夫君胸膛,自下自上的盯着他,一双大眼圆而亮。 其中有喜悦,也有一丝担忧。 这大街上,祝修远抱了董淑贞一会儿,觉察到车夫及言大山他们的异样眼神后,不由笑道:“真是越长越小了,为夫放你下来。” “不要,不要!” 董淑贞死死环住他的脖子,不肯下来,并当众撒娇。 她那小脸儿已经红彤彤,她其实也知道,被别人看了尴尬,但她就是不下来。 “好好好……” 祝修远无奈,抱着自家娘子,快步回府。 就冲着董淑贞“专门等候在府门口等他回府”这一点,祝修远就不怕别人的异样眼光。 但能少在外面“暴露”一刻,是一刻。 “夫君忙完了吗?” 董淑贞脸露胜利的微笑,又再一次问道。 “忙完了,忙完了,这下可以一直陪着你们了……” 祝修远以公主抱的姿势,抱着董淑贞快步往主宅的方向跑去,有些累,不过也回答着她的问题。 “好呀好呀,妾身从早上等到晚上,终于等到这一刻,不过这天都快黑了!” 董淑贞笑了起来,眼中那丝担忧彻底消失。 (未完待续) 第416章 .苍蝇 冬至佳节结束后,时间又过去了整整两天。 这一日,已是“冬至黄金周”的第三天。 头两天假期,祝修远带着董淑贞她们吃疯了,也玩疯了。 将京城附近有名的景点全部游览了一遍。 如莫愁湖、玄武湖、神烈山,及各类历史遗迹,甚至寺庙道观等,这些地方,通通留下了他们的足迹。 直到今日,董淑贞她们游兴方止。 …… 这天早上。 江城伯府的主宅中,花厅。 祝修远、董诚,还有董氏姐妹,四人围拢一桌,正在用着早点。 还像以前在江州的时候,在那董府的后厅,众人围拢一桌吃早饭的场景。 早饭时间,也是大家难得聚在一起的时间。 通常这个时候,一般会“召开”一场“家庭会议”,商讨一些大事小事。 这是江州董府的“家庭文化”。 如今已无缝传承到了江城伯府。 “岳父大人,江宁县县衙重建一事,进展还顺利吧?那润州府的府尹,应该没有刻意刁难吧?”祝修远放下碗筷,擦了嘴,看向董诚,神色略显担忧。首先挑起今日的“议题”。 “总体来说还好,一切进展……也还算顺利。”董诚淡定的嚼着馒头,咀嚼的动作使胡须跟着抖动。 待咽尽后,又喝了一口粥。 “就是以前保存在县衙中的文案、卷宗等,悉数毁于火灾……哎,有些可惜!”董诚脸色变了变,看得出来,他很肉痛那些资料。 “至于府尹大人……他虽然不怎么待见老夫,但也没有明显的刁难。”董诚苦笑一下,“贤婿啊,恐怕你我的‘名头’太过响亮,使府尹大人畏惧吧。” 祝修远也苦涩一笑,说道:“如此也好,这‘灾星’的帽子,至少还有一层保护壳,这倒是一个意外之喜,呵呵……” 祝修远干笑一阵,见董漱玉和董淑贞她们一动不动,只呆呆的看着他,貌似头顶还有一只乌鸦飞过…… 尴尬! 这个冷笑话,她们竟然没有听出来。 祝修远打了个哈哈,掩饰尴尬。 随后“生硬”的将表情转为肃然,对董诚一拱手,说:“只是这冬至佳节,普天同庆,举城同欢的日子。我们倒是玩够了,就是辛苦了岳父大人,一直都在处理江宁县县衙的烂摊子。” 祝修远其实知道,董诚自赴京后,之所以如此马不停蹄,一刻也不休息,立即着手处理江宁县县衙的烂摊子。其实是为了尽快形成“战斗力”,以便给他提供些助力。 董诚所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他们这些晚辈呀! 在祝修远的印象中,以前在江州的时候,董诚就是十分忙碌的,有时候一刻也不停。如今到了京城,做了江宁县县令,董诚还是忙个不停…… “爹爹辛苦了,再吃个大肉包子吧!”董淑贞闻言,孝心大发,立即夹了个鲜美的大肉包子放进董诚的碗里。 “好,好……”董诚乐的合不拢嘴。 董诚赴京已有数日,从旁观察,他这个小女儿,自从做了江城伯夫人后,其实已经懂事了许多。虽然时有幼稚之举,但她也在努力,在尽力做好一个伯爵夫人…… 这些变化,董诚自然看得出来。所以董诚还是比较欣慰的。 “爹爹,县衙的事再忙,您也要注意休息呀,回头女儿煲一锅汤给您送去。”董漱玉也开口,她瞧着有些憔悴的爹爹,格外心疼。 因董漱玉绝了婚嫁的心思,早已将家中的人,以及家中的事,当成了自己照顾的目标。因此她格外关心董诚的健康状况。 前段时间,董漱玉不愿搬来京城,她的托词是放心不下爹爹……其实这并不是假话,她是真放心不下董诚一个人留在江州。 真是一件贴心的小棉袄…… “好,好……”董诚继续呵呵的笑着,合不拢嘴。 如今一双女儿全都懂事了,董诚高兴得直捋胡须。 高兴完后,董诚又看向祝修远,说:“对了贤婿,早前几天,你们不是在商量组建家将的事么?老夫看呀,你们玩也玩了,不如趁着这冬至长假,尽早着手处理此事吧。” “嗯,小婿也正有此意。金吾卫乃天子亲军,一直借用,确实不妥。”祝修远点头同意。 董漱玉瞄了眼祝修远,又立即错开视线,说道:“爹爹,修远,组建家将之事,我插不上嘴。不过若要养那么多家将的话,需要耗费大量钱粮……上次我们商量的那个酒楼,也该开始着手处理了。” 董漱玉“含羞带怯”,整个说话的过程中,只开头的时候瞄了眼祝修远,后面一直看着别处,稍稍有些不自然。 其实自从那晚过后,她就刻意避讳着祝修远。有时候祝修远看她,她会有意躲开,并避免与祝修远独处。她知道,祝修远已有了将她纳为妾的心思,可是……她不能毁了他。这件事必须终止,不能再继续发展下去了。 可是令人纠结的是,祝修远不是大街上的陌生人,而是她在意的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实在难以躲开。她也曾有过搬出江城伯府的想法,可是又怕祝修远和贞儿多想,犹豫来犹豫去,最终也没有提出。 可以说,自那晚以来,董漱玉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要避免与祝修远“眉目传情”,也要避免给祝修远机会,进行下一步…… 她能清晰的感觉到祝修远对她的情与火,炽烈,旺盛,真的会焚得她不可自拔的! 必须在源头上加以阻止! 祝修远见董漱玉故意躲着自己,以为是害羞,没有多想。 他笑道:“嗯……组建家将之事,我会交给言大山去处理。至于酒楼……我们今天就出门吧,去找好的地段。前两日,我们出门游玩的时候,我曾留心观察了一下,有几个地方非常合适。我们再去看一下,如果大家都满意,就将之盘下来。” 董漱玉继续看着别处,但接过了话头:“也好,其实我也留心观察了一下,也找到几个好的地段,到时候可以放在一起比较,择一优者。” 董漱玉虽然接过了祝修远的话头,但却看着别处说话,这种感觉稍稍有些奇怪。 董诚人老成精,第一时间觉察到了这种奇怪的氛围。他眉梢动了动,却没有说话,也没有刻意放在心上,加以探究,只当是他这大女儿在避嫌吧。 “夫君,我也要去……” 董淑贞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一点,她可怜巴巴的看着祝修远,在那祈求。 与此同时,董淑贞也在心里埋怨自己,她怎么就没有在游玩的时候,留心几个好的地段儿呢?竟只顾玩儿去了。如果有的话,不就是可以正大光明的跟着去了么? “好,我们一起去!”祝修远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拒绝。 另一边,董诚则动了动嘴角。 方才,他差一点就出言训斥董淑贞了。 可是又生生忍住。 因为如今已经不比在江州的时候了。 …… 早饭时间结束,众人各自忙碌。 董诚赶往江宁县县衙……的废墟,继续处理县衙重建之事。 祝修远则携了董漱玉,还有董淑贞,外加言大山,春、夏、秋、冬四位丫鬟,及数位金吾卫。一行人坐马车出发,在城中转悠,实地考察心意的地段儿,为计划中的酒楼选址。 一个时辰后。 城中某处,某座酒楼的某间客房。 祝修远与这座酒楼的掌柜相谈甚欢。 这座酒楼的地段儿其实不错,但这掌柜的,年事已高,无心经营,早有转让的想法。 双方可谓一拍即合。 甚至就连价钱都谈好了。 可是就在最后,祝修远派人去衙门请来公人,为转让文契作保的时候,那掌柜却被店中的伙计叫了出去。 祝修远不以为意,在此等了一会儿。 少时,那掌柜返回,连连拱手作揖,脸上堆满了歉意:“哎呀这位小郎君,对不住,对不住,这酒楼……老朽不能转给小郎君了。” 因为祝修远刻意隐瞒了身份,这酒楼的掌柜不认得他,故称之为“小郎君”。 “掌柜的这是为何?我们价钱都谈好了!”祝修远长身而起,面色诧异,不知酒楼掌柜因何突然反悔。 董漱玉和董淑贞两姐妹,还有春、夏、秋、冬四位丫鬟,也跟着站起身来,不解的看着酒楼掌柜。 董漱玉还好,只是十分错愕而已。 而董淑贞呢,早已握紧了一双小拳头,不过罩在长袖里,无人看得见。她缓缓走了过来,站在祝修远身后,两只大眼死死的盯着那掌柜。 这就好像盯着一只猎物似的,她是猎人,随时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哎呀,小郎君,对不住,实在对不住……”酒楼掌柜连连拱手作揖,脸上陪着笑,“小郎君有所不知,这座酒楼的地段儿,本身是非常好的。但老朽年事已高,已无心经营,就盼着把它转让出去,能得到一笔钱,也好回老家颐养天年……小郎君厚道,给的价钱十分丰厚……可是……可是……” 酒楼掌柜卡住了,脸色也有些挂不住,似乎他自己也觉得,这个时候违约,实在是一件毁人品的事。 “诶,可是什么?说呀!”祝修远身后,董淑贞瞪圆了两只大眼,语气不善。 祝修远回头,一见董淑贞这番模样,心说要遭,“暴力妞”的属性即将爆发。于是他赶紧拽住了董淑贞,以免她跳起来揍人。 “可是……可是……哎……可是方才,有一位贵人到访,那贵人放出豪言,说……说无论小郎君出什么价,那贵人就出双倍,并预支了一千两……”酒楼掌柜那张老脸已经通红。 他也是有羞耻心的,可是财帛动人心呐…… “小郎君,老朽自知,这事儿办得不妥……可是老朽年事已高,家中尚有妻儿……”酒楼掌柜又开始诉苦,说得可真是悲惨…… “什么贵人?”祝修远两道眉毛立即立了起来。照酒楼掌柜的说法,是有人专门和他对着干啊!这又是从哪儿跳出来的王八蛋? 真是,买个酒楼都不顺…… “什么贵人?”祝修远问完后,被他死死拽着的董淑贞,在旁边也跟了把队形。 董淑贞瞪圆了两眼,在那喝问,从气势上来说,已然比祝修远凶狠了许多。并且,她还想冲上去动手,不过被祝修远死死拉住了。 “小郎君……那贵人交代,不能透露他的姓名样貌……”酒楼掌柜不由后退一步,他感觉到了董淑贞的恶意,这种恶意是如此的强烈。 “什么!”董淑贞大怒,奋力挣扎,合身向那酒楼掌柜扑去。 董淑贞乃练武之人,劲儿特别大,而祝修远菜鸡一个,根本拉之不动。不过董漱玉见机得快,忙冲过来帮忙,并对夏舞叫道:“夏舞,快过来……” 就武力值来说,董漱玉和祝修远两个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要想拉住暴走的董淑贞,非得夏舞出马不可。 “哦,来了!”夏舞大叫一声,飞一般扑来,死死拉住了董淑贞。 “小……小郎君,请恕不招待……老朽告辞……”酒楼掌柜吓坏了,慌不迭夺门而逃,跌跌撞撞,眨眼间就不知跑去了哪儿。 “别跑,你这掌柜,敢糊弄夫君,我打死你……”董淑贞兀自挣扎大叫不止。不过有了夏舞的加入,总算拉住了她。 “娘子,快住手,那掌柜都被你吓跑了……”祝修远咧着嘴大叫。 “夫君,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揍他,太欺负人了,竟敢糊弄我等……”董淑贞还是愤愤不平。 “贞儿,快别胡闹了,你这么一闹,把那掌柜的吓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该去问谁,那所谓的贵人究竟是什么人!”董漱玉也开口劝解。 不过董漱玉身轻如燕,说是来拉董淑贞的,结果却被董淑贞拉得如弱柳扶风,跌跌撞撞,钗子、步摇、耳环等一起摇摆,看起来颇有些滑稽。 “昂?” 董淑贞瞬间反应过来,停止挣动,不过还保持着奋力往前扑的姿势,她脑袋转动,先看了眼姐姐,再看向夫君。 其实董漱玉方才那句话,祝修远也想说的。但却被董漱玉“抢先”了,通过这件事,也从侧面说明了他与董漱玉之间,还真是心有灵犀……祝修远不由看向董漱玉,想来个眼神交流,或者产生一些心灵共鸣什么的。 可是董漱玉却先一步错开视线…… 祝修远不由愕然。 这个时候,祝修远终于察觉到了董漱玉的异常。以前……他们是可以经常对视的,是可以随时随地进行眼神交流的。 可是现在,为什么…… 祝修远失神间,又董淑贞开口大叫道:“对呀,那个什么贵人才是大坏蛋!” 董淑贞终于明白过来了! 不过董淑贞此时还被众人拉着,或者拽着,奋力往前挣动的姿势也还保持着,看起来有些滑稽。 “夫……夫君,对不起,妾身吓走了酒楼掌柜,也就不知道那贵人是谁了。”董淑贞耷拉着脑袋,低头道歉,与先前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无妨,无妨。”祝修远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我们去下一家吧,若再有这种情况,娘子你可千万忍住了,等为夫揪出那所谓的贵人再说!” “嗯,我记住了!”董淑贞郑重点头,两只大眼中满是认真。 …… (未完待续) 第417章 人命 半个时辰后。 城中另一家酒楼的某间厢房。 祝修远再次与酒楼的掌柜相谈甚欢。 不过,该来的果然又来了。 最后时刻,一个伙计叫走了掌柜。 掌柜告辞后,这厢房中就只剩下祝修远、董淑贞、董漱玉,还有春、夏、秋、冬四位丫鬟。至于言大山等,则在酒楼外的某处等待,不在这屋里。 此时,这屋中诡异的安静。 祝修远与众人对视一眼,不用说,上一家酒楼的“剧情”,在这里恐怕也将上演。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要主动出击,主动弄清楚那所谓的贵客究竟是什么人!”祝修远看着众人说道。 “嗯,夫君说得有理!”董淑贞第一个跳出来,她活动着手腕,满含期待的看着祝修远。她心想,既然要主动出击,那么就需要有人去执行某种“任务”。 嘿嘿,她董淑贞不才,愿领受任务。 不仅董淑贞跳出来了,夏舞也跟了过来。 秋雯想了想,与小姐和夏舞保持了一致,也跟了过来。她吸了口空气含在嘴里,导致她圆圆的小脸儿更加的圆了。 目前还“按兵不动”的,就只有祝修远,还有董漱玉,及她的贴身丫鬟,春雪和冬梅。 “夫君,如何主动出击?妾身已经做好准备,定要揪出那幕后的贵人!”董淑贞挥舞着小拳头,眼中精光爆闪,一幅跃跃欲试的模样。 “简单,只需一人,跟踪那掌柜的动向即可,跟过去瞧瞧他见了些什么人。”祝修远说着,视线在董淑贞、夏舞和秋雯三人身上扫过。 首先,他将秋雯排除。 秋雯在那鼓着腮帮子,使小圆脸儿更圆,她是准备使用“萌”这种武器,使那掌柜和幕后的贵人就范么? 排除掉秋雯后,祝修远的视线就在董淑贞和夏舞之间打转。 董淑贞小小的上前一步,不停眨眼,“眉飞色舞”,将“夫君选我”几个字刻在了脸上。 夏舞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不过没有董淑贞那般夸张。 “那就……夏舞走一趟吧!”最终,祝修远选了夏舞。 “遵命!”夏舞像个男子似的,拱手一礼,然后迈着小碎步开门而去。 董淑贞目送夏舞消失在房门外,然后转过头来,看着祝修远,一脸的委屈。 “夫君……夫君为什么不选妾身呢?人家的身手可比夏舞高多了……”她走到祝修远的椅子前,二话不说,一屁股坐上椅子的扶手,两只白生生的小手儿抓住祝修远的衣服…… “下来!” 祝修远偷偷转头,瞄了眼侧边的董漱玉。 如此亲密之举,在家里做一做还可以,可是……董漱玉还在场呢…… 此时,董漱玉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脸色微红,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夫君偏心,将这么有趣的事交给夏舞,不交给人家……”董淑贞不依,抓着他的衣服摇啊摇。 祝修远又偷偷瞥了眼董漱玉,脸色有些挂不住,不由附耳对董淑贞说:“漱玉在呢,快些下来。” 祝修远这么一说,董淑贞立即反应过来。她瞄了眼姐姐,还有春雪和冬梅,小脸儿顿红,立即从椅子的扶手上跳下来。 整个过程中,董漱玉都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看着自己的鞋尖。而春雪和冬梅皆掩嘴,无声的笑了一笑。 …… 过不一会儿。 酒楼掌柜先一步返回。 果然不出所料,那掌柜不停赔礼道歉,说要将酒楼转给另一位贵人。 那位贵人也出了双倍的价钱…… 当那掌柜说不能把酒楼转让给他的时候,祝修远明显感觉到了,董淑贞的手僵硬了一下,并用力握紧……不过好在,此番董淑贞没有暴躁。 酒楼掌柜前脚退出厢房,夏舞后脚就走了进来。 “怎么样,查清楚没有,那位幕后的贵人究竟是什么人?”祝修远立即询问,并安抚着正气愤不已的娘子。 “姑爷,幸不辱命,奴婢已经打探清楚,那所谓的贵人究竟是谁了。姑爷其实认识那人,以前在江州的时候,姑爷跟他就见过了……”夏舞小小的买了个关子。 “难道是……罗定?江宁织造局大使之子?”祝修远凝眉猜测。 “姑爷猜对了,那人就是罗定!”夏舞赞道。 “罗定……”祝修远不禁陷入沉思,“被判为他国细作的张克,也就是上一任的江宁县县令之子,与这罗定狼狈为奸……不过奇怪的是,‘他国细作’案爆发,牵连甚广,这罗定竟然没有受到波及……” “最近事忙,我早已忘掉了此人。不过……这罗定竟又自己冒了出来……”祝修远独自嘀咕着,陷入思索。 与此同时,董淑贞那张小脸儿却已经垮了下来。因为几个月前,在江州的时候,在鄱阳王的五十寿宴上所发生的事,她已经知晓。一提到罗定,她就想到那个琵琶精寇婉婉。 一想到寇婉婉,她就想起她与夫君之间的纠葛…… “罗定,真是个大大的坏人!”最终,董淑贞把气撒在了罗定的身上。 “修远,这罗定屡屡与我们作对,他如此这般捣乱,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开办酒楼呀!”董漱玉起身说着,并隐隐皱眉。 董漱玉做生意,历来都是循规蹈矩的,像这种下作手段,她不屑去做,打心眼里也瞧不上这种人和这种手段。 “莫急,莫急……”祝修远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笑道:“这罗定与张克狼狈为奸,早就与我结下了梁子……这样吧,我们先回府,等我想办法解决了这只讨厌的苍蝇再说。” “也好,不过修远,这罗定能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定然不是什么好人,你……要小心!”董漱玉殷殷叮嘱。 “放心吧,哎,看来又要拍苍蝇了!”祝修远叹口气。 上一次拍苍蝇,他就得了个“灾星”的铁帽子。 不知这次拍苍蝇,他又如何呢? 哎,不管了,随它去吧! “夫君,我可以帮你!”这时,董淑贞自告奋勇。 “好,若有需要用到娘子的地方,为夫绝不客气!”祝修远笑着摸了摸董淑贞的脑袋。 董淑贞对他的事很上心,这一点令他格外高兴。 不过,他那句话也只是安慰安慰她而已。 这次拍苍蝇,根本用不上董淑贞。 …… 众人回府,歇息片刻,祝修远又再出门。 罗定,不过只是江宁织造局大使的儿子。而那江宁织造局大使,也只是一个芝麻粒大小的小官。 祝修远呢,他可是头戴“灾星”铁帽子的狠人呀。满朝文武,谁都不敢轻易得罪他,怕引来灾祸。 按理说,罗定的父亲只是一个小官,他不该跑来招惹祝修远才对。 但现实的情况却是,罗定真来招惹他了! 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罗定的身后,站着一尊大人物! 祝修远想拍死罗定这只苍蝇,那么必须先弄清楚,他身后的大人物是谁。他思来想去,最快的办法,应该是去花满楼找寇婉婉。 上次寇婉婉给他的那两本密宗,还有给刑狱司少司寇的小册,其中记载内容之详细,实属罕见,就像是张克家自己写的日记般。 对这件事,祝修远印象非常深刻。 不过祝修远也有些迟疑。 这寇婉婉……祝修远原本就在躲着她,更何况是发生了那晚的事之后…… 祝修远心中,对寇婉婉的感觉十分复杂。那白色绸布上的不规则红色,到底是不是真的?祝修远无法定论。那极有可能是寇婉婉的一个恶作剧! 但万一那是真的呢? 这几天来,祝修远时常思考这个问题。 如果是真的话,他该如何面对寇婉婉? 头疼…… 祝修远想着这些问题的时候,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秦淮河畔,钞库街琵琶巷的入口。 “哎,总归是要面对的,不妨趁这次机会,把这件事解决了吧。”祝修远叹口气,举步踏入巷内。 “公子,祝公子!”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叫声。 祝修远忙回头一看,却原来是一个女子,他认得,这是寇婉婉身边的丫鬟,名叫小环的。 “小环姑娘?”祝修远惊讶。 “公子可是要找我家小姐?”小环笑着问。 “嗯。”祝修远点了点头,脸色稍稍不自然。出门私会人家的小姐,总让人感觉……感觉有点像是偷晴的感觉。 “公子请随我来。”小环面露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转身往一个方向走去。 祝修远想了想,举步跟上。 他其实有些疑惑,为啥刚好在这琵琶巷的入口,能碰到寇婉婉的丫鬟?不过又想到寇婉婉手下恐怖的情报收集能力,他一瞬间就想通了。 这小环,应该是寇婉婉得知他要来,事先安排在这里的。 祝修远胡思乱想着,跟着小环的脚步,进入琵琶巷的一条小巷。这小巷宽不过三尺,很有种后世大城市城中村的感觉。这小巷中也没有什么人,祝修远一路走去,默默计算方位,他大概算出,小环应该是带他去花满楼的后门。 果不其然,走了没一会儿,在一道门前,小环驻足,并说:“公子,此门为花满楼的后门,内有独立木梯,可直上四楼。以后公子要寻我家小姐,就可从此处上楼。” “另外也请公子放心,这条小巷中看似没有什么人,其实非常安全,公子不必担心跟踪之类的……”小环用一把钥匙开了门,拉开,并请祝修远进入。 祝修远顿了顿,举步走进。 他总有种私会姑娘,或者说偷晴的感觉…… 待他走进这道门后,小环也跟了进来,并将那门关上。 接着把手一摊,奉上那把钥匙:“公子,这把钥匙请收下,以后公子可自行开门上楼。” 祝修远嘴角抽了抽。 那种偷晴的感觉尤为强烈。 不过他想了想,还是接过那钥匙,贴身放好。 “公子,请上楼吧,我家小姐盼望着公子的到来,已经盼望多时了!”小环笑着在前领路。 祝修远一边跟上,一边四处打量。 一楼。 二楼。 三楼。 四楼。 这木梯果然可以直上四楼,并且是独立的,前面三层都没有入口,只能上第四层。到第四楼后,小环仍在前领路,不过他们只走了几步路而已,就到了寇婉婉门前。 这门他认得,毕竟来过几次。 “公子,奴婢就送到这里了,我家小姐正在里面,公子请进。”小环笑着说完,欠身一礼后便既离开。 祝修远深呼吸一口,两手推开房门。 一踏入这房中,他就嗅到一丝甜香味儿。 这是寇婉婉身上的味道,丝毫不腻,持久馥郁,让人上瘾。 “公子来了?快些进来吧,奴家已经恭候多时了。”祝修远刚一踏入,里面就传出寇婉婉的声音。 祝修远没有搭话,将房门关上,走进屋中。 他进屋后,一眼看去,顿时一呆,两腿一软,差点站立不稳。 只见那寇婉婉,仍旧是一身红裙,光彩依旧。 不过……她却坐在一张椅子上,一手拿着一个花棚子,一手捏着一枚针,在那做刺绣。 刺绣倒也罢了。 令祝修远差点站立不稳的是,她身前的桌面上,放着一双小布鞋,尺码十分小,是婴幼儿穿的。 花纹十分好看! 除此之外,还有一块“布料”堆在桌上。 祝修远仔细看去,那并不是一块布料,而是一件小衣服,婴幼儿穿的…… 天啦! 寇婉婉竟然在准备婴幼儿穿的衣服和鞋子! 这说明了什么? 已经十分明显了! 这说明那晚上的事……是……是真的。 他果真与寇婉婉发生过什么了! 祝修远顿时脑袋一晕,两眼一抹黑,体内气血翻涌,四肢酸软无力,不由扶住了墙。 完了! 完了! 完了! 果然弄出人命的事来了! 此刻,祝修远心中万分复杂。 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实非他所愿。 那天晚上,他就不该吃那颗白色药丸。 …… “公子这是怎么了?公子快些过来瞧瞧,看奴家绣的花儿是否好看,还有这双鞋子,这套衣服,公子是否满意……”寇婉婉放下花棚子和针线,起身迎了过来,并搀住祝修远。 “寇姑娘,真……真的?”祝修远心中激荡,说话都不利索。 “公子……”寇婉婉瞬间羞不可抑,脸色一红,娇羞道:“前两日,奴家送给公子的礼物,公子看了吧?” “什么……什么礼物?”祝修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公子讨厌,就是那红绸布包裹着的礼物呀!” 寇婉婉这么一说,祝修远顿时想起来了……那……那张白色绸布上的不规则红色。 “寇姑娘……你……我……我……” “噗嗤!” 寇婉婉掩唇一笑,并将祝修远扶到椅子上坐下。 然后顺势倚在祝修远怀中,十分亲密的将脸蛋儿挨着他的胸膛。 这一次,祝修远没有抗拒。 可能是因为心中激荡,没反应过来。 也可能是想到事已至此,顺其自然。 不过他没有抗拒,也没有迎合,痴呆了般,两手自然垂在两侧…… 猛然,祝修远心中豁然开朗,如一道闪电划过夜空……不可能啊,这时间不对,这才过去几天呐,寇婉婉怎么就能确定呢?! (未完待续) 第418章 .破摔 祝修远就算再无知,就算再宅男,也大概知道女人怀孕之事。 短短三五日内就能确定怀孕了? 不可能,二十一世纪的高科技手段都做不到,更不用说现在…… 她傻还是他傻? 祝修远感觉自己的智商被她按在了地上,来回拖拽,并狠狠的摩擦了三百遍! 祝修远眼珠动了动,低头瞥着寇婉婉,带着探究之色。 是了,这寇婉婉本身就是一个“戏精”,极为擅长演戏。 那双婴幼儿才能穿的小鞋子,还有那套小衣服,估计是寇婉婉准备的道具。 其目的,就是为了潜移默化的暗示祝修远—— 她有了! 再搭配她那天才般的演技,动作,表情,神态,语言,甚至声调与音色等,毫无破绽,浑然天成,简直比真的还真。 祝修远乍见之下,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就信了她怀有身孕的“事实”…… “寇姑娘,你果然演得一手好戏,呵呵,在下又被姑娘给骗了!”祝修远脸色稍稍难看。 祝修远这次是真的遇到对手了。 这寇婉婉各方面都是极品,样貌,演技,身手,无论哪一项都是拔尖的存在。 虽然祝修远是高贵的穿越众,但也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方面,她的段位的确稍高一筹……不,是半筹! 因为祝修远最后看穿了她的诡计,算是搬回了一城。 所以祝修远脸色难看之余,嘴角又微微上扬……这导致他的整个面目表情看起来有些诡异。 “公子说什么呢?奴家没有啊!”寇婉婉缩在他怀里,两眼扑闪,眨巴眨巴,“还是说,公子……公子……嫌弃奴家有了身孕,以后就不能服侍公子了?” 话音一落,她便委屈的低下头,两眼湿润,竟险些滑落出滴滴晶莹来。 祝修远嘴角狠狠一扯,这寇婉婉,脑回路果然不正常! 而且,她的表演天赋也太高了吧,动不动就两眼湿润,水光潋滟的…… 恐怕后世的专业演员也就这种程度! “寇姑娘,你是不是觉得在下什么都不懂?某些话就不用明说了吧……”祝修远抿了抿嘴。 寇婉婉表演的这场戏,他必须戳破,不然以后“名节不保”。 只是祝修远也和大多数男人一样,见不得女人流泪。 方才有那么一瞬间,祝修远心中触动,差点就信了寇婉婉…… 尽管他的理智告诉他,寇婉婉百分之百是假装的。 寇婉婉却不说话,只倚在他怀中,仰起脸来,定定的看着他。 祝修远低头瞄了眼,又立即抬头,不敢去看她那张玉颜。 他很怕一个不慎,就掉入寇婉婉精心设计的陷阱,然后就在里面沉沦,起伏,不可自拔。 “寇姑娘,那晚……距现在也就三五日,这么短的时间,即便姑娘有……有了,也不可能查出来的……寇姑娘,在下并非一无所知,你……” 祝修远说着,悠然低头看去。 这一看,可就不得了。 祝修远的视线好像被粘住了似的,无法移开。 他那脖子也僵硬了,不能转动,固定在那,好似被铁水浇铸了一层外壳,动不了了。 祝修远看见了什么? 只见那寇婉婉趴在那,一脸的委屈,楚楚可怜,两眼婆娑。 眼中也不再是湿润湿润的了,而是滑落了两行清泪,顺着满是胶原蛋白的脸颊滑落,滴在他的衣服上,打湿了一小块。 她那两道细细的柳眉频频微蹙,眉梢也不时颤动。 眼中眸光点点,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他,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真个是梨花带雨,倍加惹人怜爱。 “寇姑娘……你……我……你……”祝修远顿时慌乱了。 祝修远本就见不得女子流泪。 更何况,这还是一个美得不似人间女子的极品大美人儿,威力加倍! 但凡女子,都有一种“哭既正义”的魔力,无理也得占三分。 她一流泪,不管对错,祝修远下意识都认为自己干了错事。 慌乱之下,祝修远不仅口吃,还手足无措。 “寇姑娘你哭什么……诶……这可真是……真搞不懂你们女人……” 祝修远手足无措之余,瞥见桌上有一方手帕,忙取了来,手脚慌乱的给她拭泪。 噗嗤! 寇婉婉看着他那手足无措并慌乱为她拭泪的样子,不由破涕为笑。 “奴家就知道,公子并非绝情之人,公子还是在意奴家的!” 寇婉婉抓住他的手,连带那方手帕也被抓紧。 她眼角虽然还残留有泪花,但满脸皆笑。 这笑容如暖阳中盛开的桃花,直欲将人的心神都给融化掉。 而祝修远则浑身一僵,心道完了。 终究还是掉入这温柔陷阱之中了! 尽管祝修远不愿承认,但方才他手脚慌乱为她拭泪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掉下去了,毋庸置疑。 “奴家的确坏了公子的骨肉,做不得假,公子有疑问,也是正常的,因为正常情况下,短短数日之内,的确不能确定……” 她还握着祝修远的手,因祝修远浑身僵硬了,她便拉着祝修远的手为她拭泪。 说话间,已将脸颊上所有泪痕擦掉。 祝修远由她动作,不说话,只呆呆的看着她。 “不过公子别忘了,奴家……并非普通人。”寇婉婉调皮的眨了眨眼,笑道:“公子可还记记得奴家的‘媚心术’?” 祝修远点了点头,他脖子仍有些僵硬,喉咙似乎也发干发麻了,说不出话来,只得做出点头的动作。 “其实,奴家会的秘法不止一种……总之,奴家可以感觉得到,奴家的肚子里,的确怀上了公子的骨肉……” 她说着说着,两手攀上祝修远的两个肩,借力使整个身体往上移,将臻首的位置上升到祝修远的脖子处。 “真……真的吗?” 祝修远嗓子干涩,微微侧头,打量着寇婉婉那张玉颜。对她的小动作视若无睹。 因为现在,祝修远脑袋里已经“人格分裂”了。 分为两个“人格”,一方坚持认为寇婉婉全程都在演戏,是骗他的。 而另一方则认为寇婉婉的每句话都是真的,选择相信…… 两个“人格”,两种想法,在祝修远脑袋中打架,互相攻城略地,互不认同,谁也说服不了谁。 可是,当寇婉婉提出“秘法”这种东西后,认为寇婉婉全程都在演戏的那一方,逐渐丢盔弃甲,落荒而逃,阵地被另一方逐渐占了去。 因为秘法这种东西,很玄! 他曾亲自体验过寇婉婉的媚心术,的确是一种超自然的能力…… 这个世界毕竟已经不是二十一世纪了,它有超自然的东西存在! 尽管普罗大众不知道,甚至就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但……它的确存在。 基于此,寇婉婉声称她有一种秘法,可以提前觉察到怀孕……貌似也说得通! 心里想着这些问题,祝修远再次看着她问道:“真的吗?” 不过祝修远心里,其实已经相信了大半,只是还想再确认一下,万一寇婉婉忽然张狂大笑,说出诸如“奴家其实是骗公子玩的”这种话呢? 寇婉婉曾戏耍过他,比如为“竹石画题诗”那次。 为此,祝修远曾耿耿于怀许久…… 不过这一次,祝修远心甘情愿的被她戏耍。 因为从本心上来说,他虽然有被寇婉婉给吸引到,但他十分不愿与之发生超友谊的关系,更不用说弄出人命的事来了! 祝修远想着这些事,心乱如麻,根本无暇顾及寇婉婉的小动作。 所以寇婉婉才能“随心所欲”,在祝修远身上肆意“攀爬”。 “自然是真的,奴家心里仰慕公子已久,能怀上公子的骨肉,奴家心里十分开心,就算天塌下来了奴家也不怕!” 寇婉婉在他脖子间蹭着,说出的话却令祝修远失望了。 她将臻首枕在祝修远肩膀,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并在祝修远脖子间蹭啊蹭。她那如云鬓般的发丝缭绕,把祝修远的脖子都弄得痒丝丝的。 得了肯定的答复,祝修远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瞄了眼一脸幸福的寇婉婉,他却笑不起来。 尽管心中不愿,但以现在的种种来看,寇婉婉……似乎是真的怀上了他的孩子。 天啦! 祝修远一时间心乱如麻。 心里也涌出阵阵罪恶感。 如此一来,他不仅有愧于娘子董淑贞,有愧于董漱玉,现在更有愧于寇婉婉了…… 等以后这些破事儿都抖了出来,那可怎么办! 董淑贞和董漱玉还好,她们毕竟是姐妹。可是这寇婉婉,她与娘子之间…… “哎!” 一想到以后的困难,祝修远不由轻叹口气。 “公子是在担心董二小姐?”寇婉婉低声问道。 “嗯。”祝修远点了点头。 “其实公子不用在意这些,因为公子并非寻常庸碌之人。如今公子年方十五,就已是江城伯了!以公子的才华,公子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甚至封王不无可能!所以啊,公子根本无需担忧,等到了那时节,公子想纳多少妾都可以……” 这话祝修远爱听。 不错,他祝修远乃是穿越众,天命不凡,注定要崛起干一番大事业的! “可是……寇姑娘,你也不普通呀!你是故黔国公主!故黔国虽已亡,但姑娘仍是皇家血脉,金枝玉叶……如今却……诶,一开始的时候,在下就该避开姑娘的,不然也不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在下……” “嘻嘻,公子也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奴家心里仰慕公子的才华,其实早就愿意自荐枕席,能怀得公子骨肉,实乃是奴家心中所愿。故黔国公主的名头虽然响亮,但并没有实际的用处。更何况……以公子之才,公子的成就……不一定就止步于封王……说不定呀,整个天下都会匍匐在公子脚下,到那时候,公子封奴家一个贵妃之位,也算是没有辱没了故黔国公主的名头!” “寇姑娘,这话可说不得!” 祝修远心里一惊,差点将寇婉婉丢出去。 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呀! 不过还好,这里没有外人,还好,还好…… 祝修远心有余悸。 而那寇婉婉却是一阵娇笑,不以为意,并顺势改变了个姿势。 ……她整个人都斜跨着坐在祝修远腿上。 并捉住祝修远的手腕,牵引着,将之引导到她的腰肢处,轻轻按住,贴在那。 心有余悸的祝修远,发现她的小动作后,并没有反对。 他心想,事已至此,还在意这些干什么? 既然寇婉婉喜欢,那就随她去吧。 祝修远颇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人家就连孩子都怀上了,搂搂腰也没什么…… 不过,当祝修远的手贴上她的腰肢,感受到她的体温,及腰肢的柔韧后,他不由自己用力搂紧了,化被动为主动。 果然不愧为天下第一歌舞姬,这腰身好生柔韧!祝修远心中暗暗想着。 寇婉婉则娇笑着,将她的手收回,按在祝修远心口处的衣服上,用尖尖细细的指尖画着圈圈。 “公子。” “嗯?” “有件事奴家必须向公子坦白。” “什么事?” “奴家虽然开办了这家花满楼,但……奴家之前一直都是清白之身,这一点公子请放心。奴家之所以将那件礼物送给公子,其实也是向公子表明奴家的贞洁……” 寇婉婉喃喃说着,即便平时她很放得开,但此时脸蛋儿也是微微一红,更增一抹艳色。 祝修远初时没有明白她后半段话的意思,待稍稍一想,便既明白过来,她所说的那件礼物,指的是那块白色的绸布…… 一想到那白色绸布上的不规则红色,祝修远心中就是一荡。 他悠然低头,扫视着寇婉婉的身段儿…… 那天晚上,他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太过囫囵吞枣了,就好像是猪八戒吃人参果…… 扫视了几眼,他的喉咙不由动了动。 这真是一只诱人的妖精! “公子不老实哟……”寇婉婉调整了下姿势,脸蛋儿缩在他脖子处,满脸都是期待之色,小声问道:“公子,可是需要奴家服侍公子了?” “不,不行!”祝修远猛然惊醒,一口回绝,“姑娘现在有身孕在身,万万不可,不然对胎儿不利!” 祝修远一脸严肃,方才那丝旖旎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奴家不怕的……” “不行,你不怕没什么,可是对胎儿不利呀,此事绝对不行!”祝修远一口咬定,并准备起身,轻轻推着寇婉婉,竟是要结束这种亲密的姿势。 “罢了,罢了,奴家听公子的便是,公子别动呀,公子好不容易来一趟,就多陪陪奴家吧。”寇婉婉脸色微微一变,有些错愕,也有些苦笑。 不过她最终也妥协了,方才祝修远那个严肃劲儿……好有魅力哟,她不由自主就选择了顺从。 祝修远见此,也就停止了起身的动作。 瞥了眼寇婉婉,他心中竟生出一股内疚之感。 “额……寇姑娘,你这里恐怕不适合养胎,不如在下另寻一个地方吧……”他心里在快速的检索着,比如孕妇日常的注意事项,及孕妇食谱等等。 自从明确寇婉婉是真的怀孕后,祝修远心里,对她的感官与态度已经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翻转! 方才寇婉婉不经意所说的话,算是刺痛了他。 就算不为了寇婉婉本人考虑,单单为了那无辜的胎儿,祝修远也必须承担起一些责任来。 “嘻嘻,公子能如此想,奴家心里就已经很开心了。不过公子请放心,奴家这里……很好,完全不会有问题,公子就请放心吧!” “那好吧,不过从现在起,你不能着凉,不能吹风……” 祝修远努力回忆着以前看过的杂乱知识,全都是有关孕妇保养的,在那滔滔不绝的说着。 寇婉婉面色激动,也认真的听着…… 等祝修远大致交代完,时间已是半个时之后。 “暂且就想到这么多,等以后我想到了新的,再来告诉你!” “嗯,奴家这里随时欢迎公子,公子想来既来,想走既走,把这里当自己的家即可……” …… (未完待续) 第419章 .织造 聊了半个多时辰,祝修远的情绪也逐渐平复了。 心里也接受了这个现实…… 诶,现实总是不如意的,不过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能躲避,迎难而上吧! 内心平静下来的祝修远,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他来花满楼是干什么来着? 他来此,本是要向寇婉婉讨要一些情报的,有关罗定的事。 却不想,寇婉婉怀孕一事横插了进来,祝修远焦头烂额,竟将正事忘到了爪哇国。 现在怀孕之事已了,祝修远就随口问起罗定之事。 “罗定之事,奴家早就准备好了,就等公子来问,嘻嘻……” “这罗定身后,必定站着一尊大人物。”祝修远凝眉,“不然他是不会来招惹我的,要知道,如今我的头上,可是戴着一顶‘灾星’的铁帽子!寻常人躲都来不及,哪有往上面凑的?” “金陵王,还有会稽王!”寇婉婉红唇轻启,直截了当的吐出两个人名。 “金陵王?会稽王?”祝修远吃惊。 他对这两个王爷的印象,还是在几天前,他刚刚搬来京城的第二天。 那天早上,金陵王曾派来一个小厮,具体是干什么来着?祝修远忘了。反正是没有见着面,算是拒绝了。 如今这么多天过去了,他在京中做下了几件泼天大的事…… 期间,金陵王与那会稽王甚少露面,甚至于祝修远都快忘了,京中还有这么两号人物。 将金陵王及会稽王有关的信息捋了一遍后,祝修远不禁微微皱眉。 这金陵王,乃是当朝皇后的长子,也是陈皇的皇长子。 他的封号也不简单,金陵王中的“金陵”二字,乃陈国都城健康城的旧称! 寻常的王爷谁敢用这种封号? 换句话说,这金陵王不简单,背后的能量定然十分庞大! 尽管金陵王身为皇长子,却不是皇太子……但依旧不能小觑。 这是个劲敌! “这罗定怎么与金陵王绞合在一起了?”祝修远喃喃自语,陷入沉思。 “公子有所不知,几日前,那张克之所以胆敢窥探神雷坊,其实就是罗定在后怂恿。那罗定见张克败露,吓了个半死,回去与他爹一商议,暗中投奔了金陵王……那金陵王本就恼公子拒见他派去的小厮,因他身份尴尬,最怕别人看轻了他,于是金陵王与罗定一拍即合……” 寇婉婉缓缓道来,将祝修远的疑惑解析得一清二楚。 “原来如此!”祝修远点头,他凝眉想了想,忽然看着寇婉婉,笑道:“寇姑娘,不知你名下有多少座酒楼?” “公子找到了应对之法?”寇婉婉笑问。 “有了一个法子,若操作得当,可令罗定与金陵王玩火自焚,挖坑自跳!”一想到那个法子,祝修远就笑了起来。 与人斗,果然是其乐无穷啊! …… 从花满楼出来,祝修远已与寇婉婉谈成了一桩“合作”。对祝修远的事,寇婉婉自然是乐于配合的。 “还不够!”行走在钞库大街上,祝修远喃喃自语。忽然他神色一动,已然得了一个主意:“去找刘兄!” 计议已定,祝修远便带了言大山,赶往京城的震泽王府。 那言大山一路跟着祝修远,他两道眉毛都挤出了一个“川”字型。 恩公跑来私会寇婉婉,还在花满楼中待了这么久…… 言大山是个厚道人,他等在花满楼外面,全程心惊肉跳,他总觉得“参与”恩公私会姑娘的行动,很是不妥…… 以后会不会被灭口啊? 祝修远自然没有注意到他的胡思乱想,他们一路赶到震泽王府,递了拜帖,等了一会儿,那刘文彩就亲自出门相迎…… …… 半个时辰后。 祝修远离开震泽王府。 他心情舒畅,脸上始终带着一抹笑容。 事儿办妥了,嘿嘿…… 祝修远感觉自己也是个暗黑的人,这大概……是跟岳父大人董诚学的吧! 不过高兴的他一瞥言大山,却见言大山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祝修远不禁好奇问道:“大山啊,你怎么板着一张脸?是不是心里不高兴了?” “恩公……”言大山拱着手,有些扭捏。 祝修远心里一动,这言大山不正常! “大山,有事就别憋着,说出来。”祝修远脸色一正,仔细盯着他的脸,“莫非……你有喜欢的姑娘了?哈哈,别害羞嘛,说出来,我给你做媒!彩礼、府邸、仆人等一应物事,伯府全给你包办了……” 祝修远心情不错,他说的虽然是真话,但也有调侃的意味在里面。 “不是……恩公,属下……属下……”言大山还是难以启齿,他铁塔般的一个大汉,此时却扭扭捏捏,祝修远看着都着急。 “说!男子汉大丈夫,磨磨蹭蹭的像什么话!” 言大山浑身一个激灵,脱口而出:“恩公私会寇姑娘,这样……不妥!” 说完后立即低下头去。 他作为一个属下,竟妄议恩公的私事……的确是大大的不妥。 “额……这个问题……”这下轮到祝修远迟疑了,“嗯哼,大山啊,这事儿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只需记得,我找寇姑娘,是为了……办正事!无关其他,在外人面前你可不要提起,知道了么?” “属下知道了,恩公请放心,属下一个字也不会对外人提起的!”言大山忙低头保证。 他方才被祝修远拿话一激,脱口而出,说出那种大逆不道的话,已然是犯了大忌…… 他是真不敢对外乱说了! “好!”祝修远看着认真的言大山,连连点头。 …… 祝修远回到伯府,已经是晚饭的时间。 刚好董诚也从县衙下值回来,一家人便聚在主宅花厅用饭。 不一时饭毕,祝修远就给岳父大人董诚讲了今日的遭遇。 包括买酒楼不顺,并且不顺是因为罗定在后面捣乱等。 “江宁织造局?” 董诚那张略显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贤婿有所不知,老夫接任江宁县县令以来,除了主导县衙重建之事,也在调集各类卷宗文案,以图尽早掌控县衙的诸般事物……呵呵呵,天意,真是天意啊,呵呵呵……” 董诚说着说着,忽然就笑了起来,朗声阵阵,用两手拍着膝盖。 “爹爹为何发笑?”董漱玉忙问。 不仅董漱玉觉得奇怪,祝修远和董淑贞两人也是摸不着头脑。 “呵呵呵……”董诚逐渐止住笑声,“因县衙毁于一旦,衙中卷宗与文案等,没能留下一卷。而外调的卷宗文案总归是少数,也不尽全面……不过,调集而来的卷宗文案之中,正好就有江宁织造局的卷宗!” “岳父大人方才发笑,莫非是因为那江宁织造局的卷宗有问题?”祝修远猜测。 “不错!” 董诚点头,脸色严肃起来 “从仅有的卷宗文案来看,江宁织造局十分正常,没有一点问题。不过……我们有算盘,还有贤婿教授给胥吏们的特殊法门……我们很快就发现,江宁织造局不仅有问题,而且还是天大的问题!” “却不知是什么问题?”祝修远顿时来了兴趣。 这可真是……瞌睡遇到枕头呀! “江宁织造局大使,主管润州府,及周边各州县的织造事宜,油水颇丰,本是一个肥缺。所以,这江宁织造局的大使……贪腐了,贪墨了这个数。” 董诚没有言明,只用手比了个“一”的手势。 “一……百万两?”祝修远往大了猜测。 “错,还得往上!”董诚严肃着一张脸。 “嘶!”祝修远吸了口冷气。 “嘶!”董漱玉也吸了口气。 而董淑贞则面露惊容,拍着胸脯惊道:“好多啊,都可以买下好几座宅院了!” 买下好几座宅院? 众人瞥了眼董淑贞,然后将她略过,懒得理她。 “嗯,不过这是七八年以来的累积总额。” 董诚点头,脸上惊容未消 “我陈国,位处江南一带,鱼米之乡,本是天下最为富裕之地。另外江南西道、江南东道,还有岭南道等,自然也不差,随便拎出其中一道,都能抵得过整个梁国。加之我陈国不禁商贾之事,与番邦外族多有交易……正是基于此,我陈国每年的财赋,可以达到惊人的两千多万两,若遇丰年,三千多万两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小小的江宁织造局,呵!短短数年,竟从中贪墨了朝廷一年财赋的一半!” 董诚摇了摇头,面色有些难看。 想他董诚,做官历来都是勤勤恳恳,从不贪墨公家一文,似江宁织造局大使这种贪官,他打心眼儿里感到厌恶! “这等贪腐之辈,趴在我大陈身上搜刮民脂民膏,最为可恶!爹爹,何时能将之绳之於法?”董漱玉秀眉微蹙。 她那长年都是冷冷清清的脸蛋,此时却是怒容难掩。 祝修远见此,顿知董漱玉已是怒极了。 因为她极少表露出激烈的情绪,虽是怒极,但在别人看来,也只是稍稍气愤而已。 董漱玉经商已久,出去见过大世面,并不是董淑贞那种对钱财没有具体概念的人。 一千万两呀! 拿来扶危济困的话,该能帮助多少人! 董漱玉身为董家长女,把董诚身上的优点学了个十成十。董诚虽然偶尔阴险,但为人还算正直,是个懂得与如何与黑暗势力周旋的“能官”,而非一般意义上的“好官”。 (未完待续) 第420章 .契机 【回头看开头的章节,有些不忍直视……我决定梳理全书,从头开始雕琢。所以每日的更新就稍稍少一些了……】 “此事事关重大,牵扯太多,况且这是京城,京城可不比江州了,万万急不得……我们需要慢慢来。” 董诚脸上激动的神色稍缓,瞬间恢复镇定。 “老夫尽量多调集一些卷宗,看看还能发现些什么。至于已有的卷宗,老夫再着人仔细甄别、筛选、整理,尽快将之整理成证据……” “嗯,相信老夫手下胥吏的能力,将证据做成铁证应该不难……” 董诚单手捻须,一脸镇定。 “那爹爹,是不是等证据充足后,就可以拿下那个贪官了?”董漱玉忙追问,她对这件事倒挺上心。 祝修远猜测,董漱玉之所以如此急切,恐怕有两点原因。 其一,是为了能尽快开办酒楼。因为江宁织造局的大使,是一尊拦路虎,得先解决掉。 其二么,则是对贪官本能的厌恶,欲除之而后快! “还不行,这京中局势复杂,远非江州可比……老夫初任江宁县县令,算是初来乍到,还没有摸透这京中的复杂局势……” “得需要一个契机!”董诚肯定道。 “在这个契机下,既可以一举拿下江宁织造局大使,又能保证我们无碍。若可以的话,还能立下一个天大的功劳!” “我们在京城立足未稳,不能操之过急。诶,静待契机的出现吧!在此之前,不能轻举妄动!” 董诚满脸严肃,显然,这个结论经他深思熟虑过了。 “岳父大人说得不错,小婿受教!” 祝修远虚心拱了拱手。 步步为营,稳中求进,伺机而动,一击致命! 这就是董诚的惯用套路,抓住机会就往死里整,不动则已,一动就要闹个大的! 显得有些阴险…… 岳父大人董诚,是祝修远的“人生导师”,他其实一直在学习这些套路。 他才不管阴险不阴险的,好用就行。 祝修远虚心拱着手,脸色变幻不停。 此时,他心里正在快速思考…… 今天下午,祝修远其实已经想出了一个计谋,还与寇婉婉及刘文彩等达成了合作,准备挖一个巨坑,坑死罗定与金陵王等。 现在,又从岳父大人口中得了一个好消息……那江宁织造局的大使,也就是罗定之父,身后竟不干净,被董诚抓住了尾巴…… 他的计谋,与董诚的好消息,这两者之间,应该可以结合起来…… 等祝修远拱着手行完礼,退回座位上坐下后,他的脸上,已经露出了一丝阴险的微笑—— 他已将两者融合,想出一套连环计! 嗯,不过岳父大人那边,需要“手动”帮他一把,给点“助力”。 董诚手下的胥吏,就算再厉害,也是从海量的卷宗里面查找蛛丝马迹,而寇婉婉那里,可是拥有十分详尽的情报的…… 连环计谋既成,祝修远不禁笑吟吟。 他看着董诚:“岳父大人请放心吧,那个契机,应该不会太遥远的。小婿相信,它很快就会出现!” “嗯,但愿如此吧!”董诚点头。 …… “家庭会议”结束后,众人各自回房洗漱休息不提。 第二天。 一大早。 祝修远找了个机会,离开主宅,找到言大山,暗中吩咐他去办一件事。 言大山是个厚道人,不过他昨天才犯了个大忌,竟敢妄议恩公的私事…… 所以他什么都没有问,立刻、坚定的去执行恩公交代的任务去了。 祝修远则返回主宅花厅,陪着董诚、董淑贞、董漱玉等吃早点。 饭后,董诚依旧赶去江宁县县衙。 祝修远他们,先休息了一阵,再一起出门,准备继续实地考察有意转让的酒楼。 伯府大门外。 董漱玉和董淑贞她们,都已经登上马车了,祝修远落在最后。 “夫君,快上来呀!”董淑贞已在催促。 “稍等,马上就来……” 祝修远随口应答着,脑袋却在四处张望。 他话音刚落,四处张望的脑袋顿时固定,脸上一喜,因为他看见言大山回来了。 “恩公!” “怎么样,一切顺利吧!” “恩公,一切顺利,属下找了个懂事的小乞儿,买了吃的,还多给了几两银子。那小乞儿已等候在江宁县县衙外,待老爷进去后,他便会将那个信封送上。” “好!” 祝修远满意点头,转身踏上马车。 …… 那个小乞儿即将送给江宁县县衙的信封,其实就是祝修远送给董诚的“助力”! 信封里面,是得自寇婉婉的密宗。 那密宗上,桩桩件件,罗列着江宁织造局大使全家的信息,详细记录了他们家的犯罪问题。 内容十分详实,简直就像是他们家里写的日记般。 相信董诚得了那密宗,很快就能整理出一系列的铁证。 罗定一家,必将在劫难逃! 说起那本密宗…… 那刑狱司的少司寇,其实很想要。 若将之交给少司寇,相信以他刑狱司的能力,扳倒罗定一家,完全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为什么要把这桩天大的功劳送给少司寇呢? 留给岳父大人贴金不好么,坐稳江宁县县令的位子不说,说不定还能往上挪一挪。 …… “夫君?夫君?” 马车中,董淑贞将他从沉思中唤醒。 “娘子啊。” 祝修远抬眸,见董淑贞、秋雯、夏舞,她们三主仆全都好奇的盯着他看。 三个人,六只大眼睛,如同六只一百瓦的灯泡似的。 “你们看着我做什么?”祝修远见此,又补充了一句。 “夫君,我们今天去买酒楼,应该不会再碰到捣乱的人了吧?” 董淑贞跃跃欲试,看她那模样,一定是希望有人来捣乱。 马车中另外一边,夏舞这丫头也眸光灿灿,暗中擦了擦拳头…… 至于秋雯,她则文静得多,不过…… 她又吸了口空气含在嘴里,使她那小圆脸儿更加的圆了……祝修远稍稍奇怪,这秋雯莫非是“河豚”不成? “你们想什么呢!”祝修远顺手摸了摸董淑贞的脑袋。 她脑袋顿时一缩,像是被点了穴道似的,一动不动,只用一双大眼上翻,盯着夫君那只手。 其实这个时候,祝修远心里在考虑,要不要把那条连环妙计告诉董淑贞他们…… “娘子,待会儿如果有人来捣乱,你可千万不要冲动,不能跳起来揍人,明白了么?” 最终,祝修远决定不告诉她们。 毕竟,演戏就要演全套! 祝修远很怕,倘若告诉了董淑贞她们,临到时候,她们很有可能忍不住会发笑……那不就破功了么! 所以干脆不让她们知道,到时候她们必然愤怒……虽麻烦了一些,但也更真实不是? “啊?!” 董淑贞稍稍有些不乐意,上翻的视线撤回,看着祝修远。 “可是……可是人家就是受不了嘛!他们那些坏人,竟敢戏耍夫君,妾身一想到这个,心里就恨得牙痒痒……” “听话!”祝修远摸她脑袋的手轻轻拍了拍,“若你要乱来,为夫现在就送你回家去待着!” 祝修远的手每轻拍一下,董淑贞的脑袋就往下缩一下。 两只大眼也跟着眨一下。 不过听了祝修远后面半段话,她立即不去管夫君的手如何轻拍她的脑袋。 “好好,人家知道了,不动手便是,夫君就会拿着个来唬人家……”她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这件事上面。 “呵呵,这才乖嘛!” 祝修远呵呵笑着,那手由轻拍改为轻抚,用指尖轻轻抚摸着她头顶的发丝…… 董淑贞发量很好,发质也绝佳,但见发丝根根分明,乌黑油亮,光可鉴人……祝修远就喜欢捋她的秀发。 “哎呀夫君,好痒!” 董淑贞感到头上的发丝轻动,有些酥痒,不由娇笑着躲开。 …… 一路欢乐。 众人来到今天的第一间酒楼。 果不其然,昨日那种“遭遇”又来了。 仍是突兀的出现一个贵人,以两倍的价钱,将酒楼从祝修远手里夺走! 祝修远表面上脸色难看,其实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这酒楼,本不欲转让的,并且,它背后真实的掌柜其实是寇婉婉。 还有一点,祝修远与之谈好的价钱,比昨日高了半倍有余。 那贵人,也就是罗定,多花了将近一倍的钱拿下这座酒楼…… “可恶!” 毫无意外,董淑贞果然又动怒了,摩拳擦掌,彻底“狂化”! 辛亏有夏舞在,可以拉住她,不然……那掌柜铁定要挨揍。 祝修远虽连声呵斥,但其实也是在控制一个度。 他既要董淑贞发怒,体现出真实感,又要控制她不至于跳起来揍人…… 反正,就是要将那掌柜吓坏,回去将此事告诉那贵人,也就是告诉罗定。 如此,才能打消掉罗定心里的怀疑。 …… (未完待续) 第421章 .偷听 相比于董淑贞的“狂化”,董漱玉更多的则是疑惑。 其实今天早上,祝修远请她一起出门的时候,她心里就开始疑惑了。 不对呀,昨天晚上不是才说了么?有人捣乱,并且需要一个契机…… 契机未到,背后捣乱之人也未伏诛…… 那么祝修远为什么还要去实地考察酒楼呢? 这不是给罗定“送菜”么? 董漱玉心里真是疑惑啊! 不过自始至终,她都没有问出口。 不问的理由么…… 自然是因为她不想与祝修远过多接触,刻意保持着距离。 …… 第二座酒楼,还是如此,将“老剧情”重复了一遍。 第三座…… 地四座…… 第五座…… 直到第六座酒楼也被罗定截胡后,董漱玉终究忍不住了。 她缓缓走到祝修远的椅子前。 不过脸面却朝着别处,只浅浅的瞄了眼祝修远。 略显生硬的问:“修远,既然明知会被截胡,为什么还要继续呢?这不是……浪费时间么?” 祝修远瞄了眼董漱玉,再看向董淑贞她们。 吩咐道:“娘子,还有春雪、冬梅、秋雯、夏舞,你们几个……先暂避一下,容我和漱玉商量一些事。” 既然董漱玉问起,祝修远就准备告诉她实情。 “不,夫君,我要留下来!”董淑贞第一个反对。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听……” “不嘛,不嘛,人家就要留下来……” “听话,等回去后为夫再告诉你,但是现在不行……” 祝修远推着她两个肩,把她推出门外。 董淑贞耷拉着脑袋,满脸不乐意,脚步略有生硬,但并没有十分抗拒,一步又一步的,被祝修远推出了房门。 春、夏、秋、冬四位丫鬟,则自觉的退出门外。 安抚董淑贞一阵,祝修远便返回,并将房门关上。 房门一关,这屋中就只有祝修远和董漱玉两个人了。 祝修远其实并未多想,只是单纯的想隔开董淑贞她们而已。 可在董漱玉看来,这就…… 她本就在极力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对氛围微妙的变化也极为敏感—— 她已觉察到了一丝暧昧的气息,在这厢房中肆意飘散。 可是事已至此,董漱玉阻止不了。 她只能背过了身去,面朝厢房墙上的一幅字画,假装欣赏。 实则,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怕呀,怕祝修远借机乱来,说些疯言疯语,或者管不住眼睛,到处乱看……或者干脆动手动脚…… 这种事以前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她早就看穿了祝修远,他其实就是一个“坏蛋”! …… 厢房外,走廊上。 董淑贞兀自闷闷不乐,盯着厢房的门,数次欲言又止。 “小姐是不是想知道姑爷和大小姐在里面谈些什么?”夏舞凑了过来。 “是呀,夏舞,你的鬼点子历来就多,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董淑贞两眼一亮。 “小姐,奴婢方才已经观察过了,这厢房有一扇窗户,我们可以爬到那窗户下面……”夏舞笑眯眯,她其实十分满足“狗头军师”的身份。 为小姐排忧解难,义不容辞! “爬窗?”董淑贞错愕。 “对!小姐,那窗户下面悬空,外面则是一条小巷,虽然我们在三楼,但是这点高度,对我们来说,完全是小事一桩!” “好,我们立刻就去吧!”董淑贞满脸激动。 爬窗啊,还是三层楼的高度…… 这种事想起来就刺激,好玩。 现在,既有爬窗这种刺激又好玩的事,还可以偷听夫君与姐姐之间商量的事……嘿嘿,真是太美妙了! 董淑贞激动不已,拉着夏舞,拉开走廊上的一道窗户,纵身一跃,已然跳了出去…… 徒留下春雪、冬梅、秋雯三个丫鬟,像三截木桩似的杵在那。 …… “小姐慢点……” “小声点,不然夫君和姐姐都听见了,嘘……” “哦。” 厢房窗外,董淑贞和夏舞逐步靠近。 这酒楼乃是木质结构,其实很好攀爬。 以董淑贞和夏舞的身手,完全没有问题。 她们感觉到的只有刺激! 董淑贞可真是激动坏了,她还是第一次像这样玩儿。 …… 对于窗外发生的事,祝修远和董漱玉自然毫不知情。 董漱玉担忧的事也没有发生。 祝修远是真的没有多想,只是为了告诉她那个计谋而已。 “……其实今天,我们去的每间酒楼,都是震泽王世子刘文彩名下的……” 窗外,随着董淑贞与夏舞逐步靠近,祝修远所说的话落入两人之耳。 “这些酒楼,并不是真的要转让,他们只是配合我演一出戏而已……” 祝修远继续说着,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千防万防都要防着的娘子,却在窗外听了个清楚明白。 窗外。 董淑贞那张小脸儿,还带着尚未褪去的婴儿肥,肉嘟嘟的。 但此刻,她那肉嘟嘟的小脸儿上,已然戳满了笑容,其中带着莫名的激动…… 在窗户外面偷听夫君说话,她觉得好有趣呀! 并且,她们身处三层楼的高度,每一步都需小心翼翼……这种危险的感觉,为整个偷听的过程带上了一抹危急的色彩…… 那就更美妙了。 这种感觉真是刺激,她发现,她以往追求的感觉,应该就是这种! 厢房内。 祝修远还在滔滔不绝,将整个计划道出。 窗户外。 随着时间的流逝,董淑贞也大致弄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夫君故意的! 这是一个很大的圈套…… 可是……夫君为何又要瞒着她呢? 董淑贞两道眉毛微微一蹙,却是想不明白。 “小姐……” 忽然,夏舞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引起她的注意后,夏舞做了个返回的手势。 原来这个时候,祝修远已将那计划说完,正与董漱玉说着以后酒楼的经营事宜…… 现在不返回的话,待会儿就该被发现了。 于是她们两个猫着身子,逐步返回…… 厢房门外面的走廊上,春雪、冬梅、秋雯三个丫鬟,还处在呆愣的状态。 直到董淑贞和夏舞跳窗而入,来到她们三个面前,她们方才“活”了过来。 “嘘……”董淑贞忙安抚住她们三个,“方才的事,都不准告诉夫君和姐姐……” 春雪、冬梅和秋雯三个丫鬟,齐齐点头,如小鸡啄米。 …… 又等了一会儿,厢房门开,众人重新进入。 其余人都还好,并未表现出异常。 可就是董淑贞…… 她一看见祝修远,她就想起方才偷听的事,一想起那件事,她就想笑。 想笑,但又拼命的忍住…… 这就导致她那小脸儿看起来有些奇怪。 祝修远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的异常,以为她还在为方才的事生气呢。 于是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脑袋。 温言道:“好啦娘子,以后挑个时间,地点你任选,为夫陪你逛一整天好不好?快别哭丧着一张脸了……” “夫君……”董淑贞死死咬着牙关,抿着嘴。 此时此刻,她体内有一股气流,四处乱窜,若蹿出来的话,她势必哈哈大笑…… 可是如此一来,不就露馅儿了么? 于是董淑贞死死忍住。 可是越忍,她就越想笑。 特别是看见祝修远的样子,即便祝修远十分正常,但还是能激发她体内的那股气…… 最后,董淑贞实在憋不住,干脆扑入祝修远怀抱,将整个头脸都埋入夫君的衣服里,彻底藏起来。 此时,她那张小脸儿已经彻底扭曲,做出哈哈大笑的模样。 不过她拼了命的忍住笑声。 直至忍不住了,她灵机一动,干脆扮成大哭……反正要弄出点动静。 于是众人就见董淑贞一头扎入祝修远怀中,“嚎啕大哭”了! “哭”得那个惊天动地! 祝修远瞬间懵逼,手足无措,并连声安慰…… 虽然他觉得娘子的哭声有些奇怪,但……先前她的确受了些委屈……被他硬推出了房门。 因此并未太过深入的探究这“哭声”。 另外一边,“狗头军师”夏舞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已经听出来了,小姐的哭声,好几次都差点变成彻底的大笑…… 夏舞灵机一动,走动间,故意绊到一张椅子腿,摔了个狗吃屎,趴在地上的姿势有些滑稽…… 将头脸埋在祝修远衣服里,兀自“嚎啕大哭”的董淑贞,闻言抬头一看,顿时明白过来,这是夏舞给她创造的机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董淑贞立即转“哭”为笑,笑得那可真是昏天黑地。 甚至笑得弯了腰,瘦削的脊背阵阵抖动。 “娘子,你……” 祝修远大感奇怪,心说这娘子忽然由大哭,转变为大笑,几乎是“无缝衔接”…… 这也太奇怪了吧! 还有她原先大哭的声音…… 祝修远虽感奇怪,但也没有深入探究下去了,因为董淑贞已经笑岔了气。 她那一张小脸儿憋得通红,气息紊乱,抓着祝修远的手很用力…… 通过那力道,祝修远可以感觉得到,她此时应该十分难受。 祝修远吓了个半死,忙将之扶着坐在椅子上。 董漱玉,及四位丫鬟也吓得亡魂皆冒,立即扑来,拍背的拍背,顺气的顺气…… 众人忙乱一阵,董淑贞总算缓了过来。 “夫君……”董淑贞可怜兮兮,脸蛋儿还通红,眼角都憋出了眼泪……不过她嘴角还在扯动,似乎还想笑。 …… 发生了这件事后,祝修远干脆结束了今日的行程。 不再考察新的酒楼,直接回府。 …… 往后两天,祝修远每日都在外奔波,又实地考察了十多家酒楼! 喜欢与他作对的罗定,也就高价“收购”的十多家酒楼! 价值不菲! 期间,董漱玉和董淑贞也还是跟着一起去。 董漱玉得知那个计划后,也配合着演戏,不过她生性内敛,实在难以主动去表演。 大部分的时候,她都坐着不动的。 像是个陪衬。 而那董淑贞,每次仍旧发怒,不过有时候也会破功,又怒又笑的,让人家酒楼的掌柜摸不着头脑…… 而祝修远也知道了,他这小娘子已经得知了他的连环计谋。 只是他想不明白,董淑贞究竟是如何得知的? …… 第三天。 刘文彩突然来告辞,说是震泽王打发他去太湖地区,负责紫砂矿的开采事宜…… 另外,那鄱阳王世子刘训也告辞了,继续仗刀天涯…… 岳父大人董诚那边,也是好消息连连。 某次晚间的“家庭会议”中,董诚透露,针对江宁织造局大使的铁证,已经全部准备妥当。 那可真是铁证如山啊,无论谁来,都不能帮罗定一家逃脱罪责。 并且董诚还言明,现在就等那个契机出现了! 另外,董诚还感谢了一个“热心人”。 正是那位热心人送的小册,他才能如此迅速的,整理出一堆针对罗定家的铁证…… (未完待续) 第422章 .玉树 时间飞逝。 倏忽间,已是“冬至黄金周”的最后一天。 这天早上,祝修远起床洗漱毕,准备照例出城,去城外十里的神雷军大营。 经过了这么多天,其实昨日晚些的时候,那大营就已完工。 驻扎在那边监工的周冬,曾派人捎来话,说大营建得很好,完全符合祝修远的要求…… 听别人说一千遍,不如自己看一遍。 所以今天,祝修远准备亲自去“验收”。 顺道巡查一下神雷坊。 神雷坊经过了多日的试运转,没有问题,已于前两日正式投入运营,大批量打造新式兵器。 如鞭炮、猛火油柜、震天雷等等。 伯府大门外。 祝修远刚翻身上马,正待出发,忽然斜里杀出一个老太监,领着一帮小太监,笑眯眯而来。 “刘公公!” 祝修远立即又翻身下马,紧走两步迎上去,拱手一礼。 “伯爷,咱家又来了,呵呵……伯爷这是准备出门?” 刘公公手里抖着一柄拂尘,笑容满面,他话中“又来了”三个字,说明他经常来找祝修远。 “刘公公驾到,莫非是陛下相召?”祝修远猜测。 大家都是“老朋友”了,这几日陈皇召见,都是派遣这位刘公公来传口谕的。 “嗯……”刘公公忽然身形拔高,朗声道:“陛下口谕:召江城伯即刻入宫觐见!” 念完口谕后,刘公公拔高的身形顿时一矮,脸上重新浮现笑容,“伯爷啊,你这远门是出不成了,陛下召见,快请随咱家入宫吧!” “臣谨遵圣谕!”祝修远朝天拱了拱手,登上刘公公的车辇,准备入宫。途中,他以一种聊天般轻松的语气问道:“刘公公啊,陛下此次召见,不知是为了什么事?” “伯爷你就放心吧!”刘公公抖了抖拂尘,脸上始终挂着笑容,“近日,贵妃娘娘新编了一支舞,陛下极为赞赏。并说:此等妙舞,除朕之外,唯一还可以欣赏之人,就只有祝爱卿了……” 祝修远面无表情。 果然不出他所料,陈皇此次召见,又是找他赴宴欣赏歌舞的…… 最近一段时间,陈皇虽然对新式兵器上了心,隐隐有重掌朝政的迹象…… 但是,他仍旧沉湎歌舞,该怎么玩乐还怎么玩乐。 “哦,却不知贵妃娘娘新编了一支什么样的舞?竟能令陛下如此赞赏!” 本着聊天瞎扯淡的原则,祝修远随口问道。 “这舞当真是妙,咱家有幸曾看过一小段……啧啧,贵妃娘娘才情卓绝,恐怕也只有她才能编出如此妙舞……这支舞名为‘玉树后庭花’!”刘公公笑道。 玉树后庭花?! 祝修远坐在刘公公的车辇上,差点一头栽倒。 玉树后庭花,乃是靡靡亡国之音呐…… “伯爷?您这是……”刘公公吓了一跳,祝修远要是在入宫的途中出了问题的话,他承受不起那种后果。 “没事,没事,我就是……有感于陛下的厚爱,心中激荡,因而一时失态……” 祝修远摆着手,心里却疯狂吐槽。 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这“后庭花”,本是乐府民歌中一种情歌的曲子。 后经南朝陈后主陈叔宝填词,贵妃张丽华谱曲并编舞,成就了这亡国之音的“玉树后庭花”。 却不想,如今的贵妃尤丽华,也整出了一支“玉树后庭花”舞曲…… 其实现下的陈朝,与历史上的南朝陈颇为相近,就连这亡国之音的“玉树后庭花”都出现了…… 那刘公公见祝修远无事,重重的松了口气。 在车辇上,与祝修远闲聊着,一路赶到皇城根下的承天门。 两人下车,换步行,入承天门,过端门,入午门,进入紫禁城的范围。 进入午门后,刘公公领着祝修远走侧边的一条廊道,再过奉天门,穿文昭阁,再经奉天、华盖、谨身三大殿,入乾清门,过乾清、交泰、坤宁三大宫,来到钦安殿。 钦安殿,就是陈皇与尤贵妃的日常游戏玩乐之所。 作为外臣,祝修远是第一个踏足此殿的! 由此也可见,陈皇虽昏聩,沉湎歌舞声色,但对祝修远是真的看重。 “臣,拜见陛下,拜见贵妃娘娘!” 钦安殿的主殿内,祝修远见着了陈皇和尤贵妃,行君臣之礼。 “爱卿快快平身,哈哈,爱卿终于来了,来人,赐座!”陈皇兴奋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臣谢过陛下!” 祝修远起身入座的时候,悄悄往上面瞄了一眼。 只见那陈皇穿了一身便服,面容稍稍显老,蜡黄而无光。 胡须、头发等,虽然经过了精心打理,但却也难掩那副被酒色掏空的模样。 不过现在,陈皇的兴致的确是非常高,脸上戳满了激动的笑容,有种异样的兴奋。 这就好像是烈火烹油的火焰,恍恍惚惚,红红火火,不过……却好像是燃烧了生命的“灯油”…… 与陈皇相反,那尤贵妃却是光彩照人。 她虽然已年愈三十,但却好像是被无穷精华滋润过的水蜜桃,整体看起来就像是二十多岁,一颦一笑,皆有一种花信少妇的妩媚…… 正所谓花开正艳,恰好是成熟芬芳的时期,与十多岁的小姑娘相比,尤贵妃又是另外一种风韵。 “爱卿啊,贵妃今日新编了一支舞曲,名为‘玉树后庭花’,这舞曲是爱妃所编,不过这词嘛,却是朕所填……” “哈哈,这‘玉树后庭花’,算是朕与爱妃的合作。也算是这些年来,我们合作最好的一支舞曲!” 陈皇哈哈大笑,声音爽朗,似乎颇为自得。 尤贵妃也满脸笑容,不过并没有说话。 “陛下与贵妃娘娘,乃人间的神仙眷侣,相信陛下与贵妃娘娘合作的舞曲,当惊天下,绝古今!如一颗璀璨的明珠,照亮当下,光耀后世!”祝修远起身拜道。 这“玉树后庭花”的确“光耀后世”了,不过是以亡国之音的身份。 “哈哈哈……”听了祝修远的话,陈皇更加大声的笑,声震整个大殿。 “爱卿这话说得好,对这支‘玉树后庭花’舞曲,朕是十分满意的。”陈皇又笑道。 “陛下,祝爱卿可算是我们的知音了,也是这支舞曲唯一的观众!”尤贵妃也笑道。 “那就辛苦爱妃了,为了这唯一的观众,就再舞一次吧!”陈皇说。 尤贵妃点头,随后退出钦安殿,回去更衣。 祝修远则连道惶恐,竟让贵妃娘娘跳舞给他看,真是折煞人了。 “诶,诶,爱卿不必惶恐,朕今日召见爱卿,本就是为了这支新舞,爱卿安心欣赏便是,呵呵……” 祝修远见此,也就回到座位上坐下,与陈皇闲聊着,等待歌舞开场。 大约半刻钟后。 歌舞开始。 那尤贵妃身着舞衣出场,当真十分惊艳…… 那舞姿,那表情,那妆容,那身段儿,皆是极品般的存在。 除了人美,这音乐也好听。 时而恢弘大气,有种盛世的气象。时而缠绵婉转,如落花流水,如闺阁伊人…… 另外,这“玉树后庭花”的唱词也不错,虽是宫廷艳诗,但也有独到之处。 只听唱道: “丽宇芳林对高阁,新妆艳质本倾城。 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 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 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 总的来说,这真是一场视听盛宴,古今罕见。 难怪沉湎歌舞十多年的陈皇,也推崇备至。 不过祝修远不一样,他心中虽也有惊艳之感,但至少不会彻底沉迷进去。 这舞者虽美,特别是尤贵妃,倾国倾城,身份又尊贵,乃是一国之贵妃……所以单单这舞者,就能拨动人内心深处的那根弦。 但是,祝修远可是久经“寇妖精”考验过了的。 寇妖精身段儿、样貌、气质,皆不输尤贵妃,她更是号称“天下第一歌舞姬”,舞姿自然也不差。 再者,寇妖精的身份……乃是故黔国公主,也算与尤贵妃不相上下了。 再说音乐,“玉树后庭花”的音乐虽妙,但祝修远什么流派,什么风格的音乐没有听过? 最后是唱词,这首诗的确写得不错,但纵观历史长河,这首诗并不是其中最璀璨的那颗…… …… (未完待续) 第423章 .法子 少时,歌舞结束。 祝修远自然又是一顿猛赞,猛夸,反正怎么好听怎么来。 直说得陈皇乐得合不拢嘴…… 又过了一会儿,尤贵妃换装返回,陈皇吩咐重整酒席,与祝修远把酒言欢,君臣之间倒也其乐融融。 几杯酒下肚后,陈皇已是微醺,他忽然问道:“对了,爱卿啊,那神雷坊与神雷军大营……如何了?” 现如今的陈皇,除了吃喝玩乐外,唯一关心的事就是新式兵器。 想当年,陈皇年少登基,也曾意气风发……结果残酷的现实教会了他做人。 被迫每年向梁国上贡,是陈皇心中永远的痛…… 他每日沉湎歌舞,不问朝政,其实也有逃避的意思在其中。 只有这个温柔之乡,只有这个酒肉之国,才能让他暂时忘却一切烦恼。 ……直至新式兵器的出现,让陈皇心中重新燃起了一丝火星。 他不甘心,他不服输! 不过……陈皇沉湎歌舞已久,身体早就被酒色掏空。他心中虽燃起了一丝斗志,但这些坏习惯却是改不了了。 “禀陛下,神雷军大营昨日已完工,臣今日便亲自前往一探究竟。至于神雷坊,已经投入正式运营数日,目前来看,效果喜人!”祝修远拜道。 “好!”陈皇大赞一声,举杯又饮了一杯。 “如今……大营已经建成,一万神雷军……将士……朕曾下令从各军中抽调,现在如何了?”陈皇又问。 “禀陛下,此事已办妥,待大营无误,一万神雷军将士便可入营,开始操练!” “嗯……不错!” “额……不过陛下,其中也有一个问题,臣不得不禀告陛下。”祝修远脸色稍稍不自然,有些迟疑。 “哦?”陈皇放下酒杯,正了正坐姿,问道:“什么问题,爱卿但说无妨。” 那尤贵妃正为陈皇斟酒夹菜,闻言也凝神看了过来。 组建神雷军,大批量打造新式兵器,这些重大决策,其实也有尤贵妃在其中推动。 比如营建神雷军大营,所耗钱粮来自皇庄,这就是她的建议。 所以祝修远说“有一个问题”,尤贵妃也仔细了听……说不得,可能还需要她来推动某些决策、决定。 “禀陛下,神雷军满员一万,这一万将士已经有了。不过……这些从各军抽调来的将士,全是最末一等的兵卒,无法充任军中各级将官。什长、百夫长还好说,可是千总、参将、副将等,却一时间没人,有很大的空缺。”祝修远拜道。 “这好办,千总、参将、副将等,也可从各军抽调,朕这就下一道旨意……” “额……陛下容禀,这恐怕……作用不大。” “何故?” “其中原因有二,其一,臣……如今在满朝文武的眼中,乃是一个‘灾星’,都不愿与臣拉上关系……这神雷军,乃是臣的帐下……恐怕,没有人愿意来神雷军充任将官。” “其二,即便陛下下旨,生硬拉来一批人……他们心中也定然不满,消极怠慢事小,可如果耽误了神雷军的操练,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陛下,毕竟神雷军的操练为重啊!”祝修远接着说。 陈皇听罢,皱眉不语。 尤贵妃忽然说:“祝爱卿所言,也不无道理,凡事都需讲个自愿,若陛下下旨硬逼,恐适得其反!” 祝修远拱手,刚想说什么,又听那尤贵妃说道:“祝爱卿,你也不要自责,那些谣言乃无知、无耻之人散播,陛下早已着人去查……况且,祝爱卿此举,乃是为了陛下,受了这些委屈,本宫和陛下都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 “多谢陛下和贵妃娘娘体谅!”祝修远拜道。 “嗯,爱妃所言有理!”陈皇轻轻拍了拍尤贵妃的手,又看着祝修远,问道:“那依爱卿之见,此事该当如何处理?” “神雷军,乃是我陈国的希望所在,国之命脉,决不能出半分差错!”陈皇补充道。 祝修远假装想了想,然后起身走到大殿的正中间。 拱手道:“陛下,臣有一法,或可一举解决神雷军军中各级将官缺乏的问题。” “哦,爱卿果然有妙法,快快说来!”陈皇大喜。 祝修远整了整衣冠,准备开说。 其实这个妙法,是他想了几天的成果,早就在心中定型,只待合适的时机提出。 现在就是合适的时机。 不过他要装作刚刚想出来的模样。 “陛下,简单来说,臣的法子名为‘武举’!”祝修远淡定的说着。 “武举?”陈皇面色一顿,与尤贵妃对视一眼,尤贵妃的眼神也是茫然的,“爱卿啊,这武举……又是何物?” “陛下,所谓武举,就是设立一些考核项目,诸如射箭、技勇等。但凡适合某些条件的民间百姓,皆可参与,通过一系列项目的考核,择其优者,充任军中将官!” 陈皇与尤贵妃纷纷凝眉,心中快速考量着这个方法。 在这个“科举”都没有的年代,理解“武举”的确有些费脑。 不过祝修远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寥寥数语,就将整个武举的精髓讲了个明白。 陈皇与尤贵妃,都不是愚笨之人,虽然有些迷糊,但也大致理解了。 “陛下,通过武举选拔军中将官,有两点好处。”祝修远接着说。 “哦,什么好处,爱卿说说看。”陈皇已大致理解了武举的模式,但尚一知半解,对一些深层次的东西,一时间还想不到。 尤贵妃也正了正坐姿,两道细细的柳叶眉微蹙,盯着祝修远。 “其一,通过武举选拔而得的将官,相比于武将世家的子嗣,他们更懂得感恩。没有家族的牵绊,必将全心全意,为军中效命,为陛下效命!”祝修远说出第一点好处。 陈皇凝眉思索一瞬,随后两眼猛然大睁,精光爆闪。 “好一个没有家族的牵绊,好一个为军中效命,好一个为朕效命!” 陈皇精神大震,高亢朗声,长袖一甩,虎虎生风,坐正身体,“爱卿,继续说,还有一点好处是什么?” 祝修远嘴角隐隐上扬。 呵,这就是科举或者武举的魅力所在,它是一种打破世家门阀垄断,借以加强皇权的手段。 这陈皇虽沉湎歌舞,但第一时间就觉察到了其中的奥妙。 果然不愧是坐了这么久帝位的人,不能小觑。 正常情况下,推行这种制度,自然是困难重重,需要几代人的努力方可。 但具体到这件事上,祝修远相信,应该很容易。 第一点,这是武举,并非科举,阻力就小了一大半。 第二点,陈皇本身就是个昏君,看谁不顺眼就直接干……大臣们普遍惧怕陈皇,这就进一步削弱了阻力。 第三点,祝修远本人,已经头戴“灾星”的铁帽子了,他是虱子多了不怕痒。干吧,推行武举,必然触动某些人的利益,但祝修远不怕。 反正因为他的缘故,都已经砍掉了几百颗头颅了,再多几百颗也没什么。 基于以上几点,经过深思熟虑后,祝修远才敢提出武举的法子。 “其二,反过来说,为主将者,便不用顾忌帐下将官的背景势力了,可人尽其材,不会存在尸位素餐之人!如此一来,便可壮大我军!” 祝修远道出第二点好处。 “妙!果然是妙法!” 陈皇拍案而起,面色激动。 “以往军中,皆是将门子弟,他们抱团结党,抗命不遵,甚至于起兵做乱……可如果通过爱卿的武举选拔,选出之人无根无萍,必心向朝廷……” 陈皇激动得走来走去,他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好方法。 身为一个皇帝,谁不想手里的皇权更大? 而阻碍皇权的,当头的便是世家大族,或者将门大族。 祝修远提出的这个方法,的确可以打压世家大族,增加皇权。 这对陈皇来说,有一种本能上的诱惑,他无法反对,也没有理由反对。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准了,爱卿的武举之法,朕准了!” 陈皇欣喜不已,看着祝修远,他是真想把祝修远变成一个妃子,然后重重的宠幸她…… 如果祝修远知道陈皇心中所想的话,估计会被吓得生出一对翅膀,飞出宫外。 “臣妾恭喜陛下,得此妙法,我陈国的国力,必将蒸蒸日上……”尤贵妃盈盈一拜,她心里也是非常高兴。 尤贵妃虽是女流之辈,以色侍人,但她并非一般意义上的宠妃,其实陈朝一大半的政事,都是经由她之手处理的。 虽稍显阴柔了些,但确也让陈国承平了十数年不是。 以尤贵妃的智慧,她自然也觉察到了武举之法的妙处。 同时,提出武举之法的祝修远,乃是她为太子选中的助力……事实证明,她选对了。 尤贵妃心里高兴,便起身向陈皇道喜。 吧唧! 陈皇兴奋之余,不顾仪态,竟一手搂过尤贵妃腰肢,在她脸上来了一口。 “陛下……” 尤贵妃脸上瞬间潮红,并隐晦的朝祝修远瞄了一眼。 好巧不巧,祝修远正观察着陈皇的神清…… 自然,陈皇“偷袭”尤贵妃的那一幕,他也瞧见了。 尤贵妃隐晦瞄来,正好与祝修远的目光撞在一起…… 那是一双复杂中带着一丝羞怯,羞怯中带着一丝无奈的眼眸。 祝修远忙错开视线,看向别处。 心说这陈皇也真是,这还有外人在呢,就在这撒狗粮…… 好生可恶! 可是祝修远却忘了,他也常常与他家娘子狂撒狗粮,当着外人的面…… “哈哈……” 陈皇畅快大笑,松开尤贵妃,他并不觉得尴尬。 “祝爱卿,那武举之法,可有详细的章程?” 尤贵妃为了掩饰方才的尴尬,开始问问题了。 “对,对,爱卿啊,这武举之法甚妙,具体章程如何,爱卿快快说来,朕要仔细听听。” 陈皇也反应过来,与尤贵妃重新坐下,摆出听故事的姿势。 祝修远定了定神,捋了捋思绪,然后将武举的具体章程一一道出…… (未完待续) 第424章 .武举 话说祝修远今日入宫,原本是为了“玉树后庭花”这支舞曲而来。 尤贵妃新编的舞曲,陈皇格外喜欢,故召来祝修远,君臣一起“分享”。 后来,陈皇问及神雷军大营之事。 祝修远顺势就提出“武举”的法子。 他花了半个时辰,详细道来,将武举的章程一一讲清楚。 陈皇一边听,脸色也在悄然变化。 从最开始的激动,到有些激动,再到稍稍有些激动,再到面色无波,最后竟然变成了……一副凝重与肉痛的表情。 两眉紧锁,不停叹气,一双手无处安放,一会儿搁在龙椅的扶手上,一会儿拍着膝盖。 显得心事重重,无比纠结。 陈皇旁边的尤贵妃,听着祝修远的讲解,视线则转来转去。 一会儿看着祝修远,一会儿又瞄着陈皇。 她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表情有些怪,眉梢不停颤动,似乎是在极力的思考某些事…… 陈皇和尤贵妃两人的异常,祝修远自然也瞧见了。 不过陈皇并没有喊停,那么他就不理会那么多,装作没有看见,继续讲解…… 只是祝修远想不明白—— 陈皇与尤贵妃……为啥是这种表情呢? 他暗中反思了一下,这武举的章程,总结起来有如下几点: 其一:一共五场考核项目。初试、箭法、技勇、比武、文试。需搭建一个专用的考场,安置观众席位…… 其二:全国上下,符合条件的人皆可报名。通过初试者,朝廷补偿路费,一次性一百两。未通过初试,但满足条件的人,一次性补偿路费十两! 其三:针对这场武举设立奖金制度。通过所有考核项目并最终夺得“武状元”者,可获得奖金五千两,这是最高的一个奖金…… …… 其实这套章程,照搬的是明清时期的武举制度。 报销路费及设立奖金这两项,则是祝修远新添加上去的。 其目的,就是为了最大限度的挖掘人才,为其所用。 至于报销出去的路费,以及颁发出去的奖金,到底需要多少银两,他就没有去深究了…… 作为一个“下属”,作为一个“职员”,如何节省成本不是他该考虑的问题。 他只需提出最完美的方案即可,至于最后如何实施……那是“大老板”的事。 所以,祝修远并不觉得他的章程有问题。 陈皇和尤贵妃越听面色越纠结,那一定是他们的问题。 …… 终于,祝修远讲完了。 他赶紧喝了口茶润润喉咙。 “嗯……爱卿啊,这整套章程……不错,结构严密,上下有序。朕仔细想了想,并没有明显的漏洞……爱卿想出此套章程,定然耗费了无数日夜,爱卿辛苦了!”陈皇面色仍旧有些纠结,还有些肉痛。 “多谢陛下,此乃臣下的本分,应该的,陛下谬赞了!”祝修远拱手谦虚。 不过他心里更疑惑了,这陈皇虽口中夸赞,但却纠结着一张脸,这是为何? 不是应该高兴得大笑三声么? “额……爱卿啊,这整套章程中,具体考核的五个项目,如初试、箭法、技勇、比武、文试等,的确非常不错。朕仔细想来,这应该是最全面,最有效的了,无需改动!”陈皇又说,这次他面色有些不自然。 “陛下英明!”祝修远拜道。 这套章程,脱胎于明清武举,那个时节,武举的制度已经无限趋近于完美了。 祝修远借用过来,只是稍加改动而已,精髓得以保留……这反复熬练过、捶打过的制度,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陈皇脸色稍稍不自然,“不过报销路费,还有奖金……爱卿啊,朕思来想去,这两条果真有必要么?朝廷举办武举,中举之人便可入营为将官,对他们来说,已是极大的天恩……再报销路费、颁发奖金,是不是太靡费了些?” 祝修远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陈皇是一副纠结与肉痛的表情。 原来是心疼银子啊! 祝修远稍稍奇怪,按照他的印象,这陈国朝廷最不缺的应该就是银子…… 要不然也不会每年给梁国上贡,买得一年的平安。 “禀陛下,此次武举的目的,乃是为了从民间选拔人才,充入神雷军,以利早日完成操练,摸索出一套章程,将新式兵器推广至全军。” “陛下也曾言明,神雷军,乃我陈国之根基,国之命脉,不可等闲视之。对于即将充入军中的将官,自然是最好的人才方可!” “报销路费,还有奖金的制度,则是为了最大限度的挖掘民间人才。” “陛下请试想,若一个经天纬地之才,因为贫困,凑不齐路费,不能赴京参加武举……这不仅仅是那个人才的遗憾,也是我神雷军的遗憾,更是我大陈的损失!” “陛下,毕竟神雷军的操练为重,请陛下明鉴!” 祝修远拜道。 连珠炮般。 他似乎回到了前世,在公司做职员的时候,为了推行一个决策,或者决定之类的,慷慨激昂,痛陈利弊,有一种很强的“攻势”,或者说干劲儿。 陈皇一时语塞。 因为祝修远不仅大量引用了他的原话,比如“神雷军乃我陈国之根基,国之命脉”等。 除此之外,还句句戳中他内心深处的那根弦。 是啊,报销路费及奖金的制度,的确可以快速选拔人才,这样才能早日操练神雷军…… 他心里的那根弦,那个年少登基时的梦……几乎成了陈皇心中的一种执念! 可是…… 人生处处都有残酷的现实! 他年少登基时,心里的梦想被残酷的现实打败。 靠每年向梁国上贡以换得平安……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实现梦想的希望,可又遭遇了这残酷的现实—— 银两! 他肉痛啊! 且不说奖金,只说那个路费…… 若通过初试者,有一百人,那就是一万两。有一千人,那就是十万两。 更恐怖的是没通过初试但满足条件的人,一个是十两,一万个就是十万两…… 再加上场地等等杂七杂八的花费,这一场武举搞下来,恐怕得砸进去三四十万两! 若是以往倒还罢了,以陈国的财力,咬咬牙还是可以支撑的。 可现在陈皇也穷啊。 神雷军大营的营建,都是从皇庄里支出的…… 接下来还有神雷军的粮饷、兵甲等,这又是一笔巨大的支出。 另外,神雷坊的运转也是一只吞金兽…… …… 实现心中的梦想固然是好的。 可是啊,在这个过程中,总有一只名为“现实”的拦路虎。 陈皇不由头疼,手肘撑着桌案,以手抚额,紧闭了两眼…… “陛下?”祝修远心里也是一凸,这陈皇,不会中途掉链子吧? 不然那就太扫兴了。 “祝爱卿……有些事你可能不知道……”尤贵妃安抚着陈皇,就像妻子安慰自家丈夫那般,并将话头接了过来。 祝修远茫然,盯着陈皇与尤贵妃,做洗耳恭听状。 “我陈国,今年流年不利。江州等地,先是遭遇暴雨洪灾,接着又是瘟疫横行……祝爱卿从江州来,应当比本宫更清楚受灾的情况,几乎是十室九空!” “可是没过多久,邵州王举兵造反,十万燕军悍然犯边……我陈国鄂州、江州、宣州一带,旧伤未愈,又添新灾……” 尤贵妃温柔的握着陈皇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肩,很好的扮演者一个妻子的角色。 “洪灾、瘟疫、战乱过后,百姓流离失所,饿殍满地……朝廷为了赈灾,已经划拨无数钱粮……” 尤贵妃盯着祝修远,她倒是没有不自然的表情。 “其实国库已经所剩无几了,就连神雷军大营的营建,也是从皇庄中支出的……本宫与陛下捉襟见肘一些,倒也罢了……” 祝修远抿了抿嘴,心里疯狂吐槽。 这也算“捉襟见肘”? 尤贵妃久居高位,衣食无忧,是不是对“捉襟见肘”四个字有什么误解? 他们的生活依旧是奢靡的,浪费的。 祝修远三天两头往宫里跑,正所谓三天一大宴,两天一小宴……对这件事,他很有发言权。 “陛下、贵妃娘娘大义,臣敬佩之至!” 不过祝修远也没有傻到实话实说。 为人臣子,得学会说话,虽不一定要拍马屁,但也要达到“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水平。 “祝爱卿所谏武举一策,固然是好的。不过本宫粗略估算下来,恐怕得花费三四十万两……”尤贵妃继续安抚着陈皇,面色稍稍黯然。 “如今国库见底,皇庄的钱粮,又拿去营建了神雷军大营……诶,祝爱卿啊,朝廷和陛下,实在拿不出几十万两了!” 尤贵妃说完,不再看着祝修远。 而是将整副心思都放在陈皇身上,温柔的安抚着。 那陈皇保持以手扶额、两眼紧闭的姿势不动。 现在的陈皇,很像一个手头紧的父亲。比如说,孩子要一万块钱参见什么兴趣班,但他拿不出来…… 残酷的现实,与年少时期的梦想,在陈皇体内疯狂的对撞着。 正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好汉,更不用说三四十万两之巨了。 陈皇,是正儿八经的皇帝,是陈国的真龙天子。 但现在来看,他这个真龙天子,已被束缚了龙爪,缩在龙椅上,动弹不得…… 下面,祝修远听罢尤贵妃的话,神色也是一黯。 尤贵妃说得不错,陈国朝廷为了赈灾,的确花费了许多钱粮。 祝修远曾作为江州司马,对于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缺钱,缺钱……”祝修远心中嘀咕,眉头紧锁。 他都把武举的法子提出来了,还花了半个时辰时间,详细的阐明武举的章程。 后来,为了说服陈皇同意报销路费与奖金的制度,他还曾“慷慨激昂,痛陈利弊”。 结果一个“缺钱”,就将所有努力付诸东流。 祝修远苦笑。 他先前“慷慨激昂,痛陈利弊”的样子,一定很可笑吧。 呵呵…… 整个大殿中顿时陷入寂静。 …… (未完待续) 第425章 .契机 忽然。 祝修远心中一动。 心脏也猛然一跳! 他两眼顿时明亮,紧锁的眉头舒展,脸上不禁露出一种激动与狂喜! 契机! 那一瞬间,祝修远想到了岳父大人曾说过的契机! 早前几天,岳父大人董诚一直在梳理卷宗,要将江宁织造局的案子办成一个铁案! 祝修远也曾“助”了他一把,送过去一本密宗,上面详细罗列了江宁织造局大使,也就是罗定之父的犯罪记录。 累累罪行呐! 得此相助,岳父大人已于前两日完成这项“工作”,整理出一堆证据,还有一些人证,也被他暗中派人集中在一起…… 这些证据,桩桩件件,皆可致江宁织造局大使一家于死地! 董诚说过,现在就等一个契机! 待契机一现,他便要将京城捅破天—— 因为董诚也从中发现了许多窝案,这个案子,不可避免的牵扯了很多人。 包括董诚的顶头上司—— 润州府府尹。 祝修远嘴角不由上扬,现在,那等待已久的契机,它终于出现了! 现在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祝修远两世为人,加之跟着岳父大人学习了一段时间,这“审时度势”的功夫,也是达到了一定的程度。 “陛下!”祝修远忽然大叫一声,上前一步拱手拜道。 那声音中满是激动,非常洪亮,也非常突兀。 陈皇与尤贵妃都吓了一跳,陈皇手肘一歪,整个人都差点趴上桌去。 “臣有一法,可以解决缺少银两的问题!”祝修远激动且大喜,在那高声“嚎叫”。 “哦,爱卿有何妙法?”陈皇不顾方才的惊吓,长身而起,死死盯着祝修远,“爱卿快快说来!” 祝修远带给陈皇的惊喜太多了,导致他习惯性的重视祝修远每一条建议。 况且,又是在他最无助的时候,祝修远的建议就显得尤为重要。 陈皇旁边的尤贵妃,也被祝修远唬得娇躯一颤,手抚波涛,吸了口冷气。 不过来不及多想,她立即被祝修远的话吸引,瞪圆了两眼看着他。 “陛下,臣的岳父大人董诚,初任江宁县县令,就发现了一件惊天大案!不过还有些准备工作没有做好,所以还没有公开审理此案。”祝修远拱手拜道。 陈皇和尤贵妃都一脸认真的听着。 其实尤贵妃很想问到底是什么惊天大案? 不过最终她也没有开口,姑且让祝修远继续说下去吧。 “陛下,贵妃娘娘,此案已经铁证如山。臣初步估计,抄家所得,加上追回来的贪腐银两,两者总额,恐怕不会低于一百万两!” 祝修远没有多说,只简单点出这一点。 他其实就是向陈皇传达了一个信息:查办此案,可以获得一百万两白银! 对缺钱的陈皇来说,这简直就是天降馅饼。 雪中送炭呐! 一百万两,不是一个小数目! 彻底戳中他内心深处的痒筋…… “爱卿此话当真?” 陈皇果然疯狂了。 他脸上的激动之色完全止不住。 并且,他还走下大殿,不顾仪态,走到祝修远身前一尺处停下,两手颤抖张开,似乎要拥抱祝修远…… “禀陛下,臣方才所言,句句为真,有铁证为凭。陛下只需下旨,召见臣的岳父大人即可验证!” “好,好,好!来人……”陈皇已经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看着他这副被酒色掏空的身体,祝修远都怕他承受不住。 不过应该不会吧,毕竟是皇帝,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 一百万两而已…… “额……陛下,此案事关重大,不如就由臣去吧。把情况与臣那岳父大人说明,再将证据带来,陛下一阅便知!”祝修远拱手请求。 “好,爱卿,那就辛苦你走一趟了。朕会派人跟着你,排除一切阻碍,若遇人阻拦,格杀勿论。爱卿与令泰山不用管其他,只需尽快入宫便可!” “臣,遵旨!” 祝修远领了旨,当即便出宫而去。 由陈皇特派的金吾卫保护着。 那些金吾卫简单粗暴,为了抓时间,直接在大街上粗暴开道。 弄得整条街都鸡飞狗跳,骂声一片,怨声载道…… 祝修远也没有呵斥,由他们去了,因为他也很急…… 此事一旦开始了,就没有回头箭,必须抓紧时间。 谁也不能保证,陈皇身边就没有某个贪官的细作,万一泄露了消息,走漏了几只大鱼,岂不可惜? 所以得抓紧时间。 很快,祝修远由一众金吾卫簇拥着,赶到了江宁县县衙……旁边的一座小院。 因江宁县县衙被大火焚毁,现如今还在重建,所以就征用了附近的一座民居,当做县衙的临时之所。 “岳父大人,岳父大人……”祝修远直接闯进临时县衙,直奔董诚的值房。 县衙中人见了这等阵仗,竟有金吾卫亲自护送,简直不要太吓人,因此人人都不敢乱动,也不敢阻拦祝修远。 “贤婿?”值房中,董诚正伏案提笔,写着一份什么东西。 见祝修远着急闯进来,他以为家中发生了什么事,因此立即搁笔,起身迎了上去。 “岳父大人……大事……你们几个先出去避一下。”祝修远及时止住话头,对值房中的几个胥吏吩咐道。 那几个胥吏,是从江州州衙跟过来的,自然知道祝修远的身份。 祝修远不仅是县令大人的女婿,也是江城伯,他来这县令值房,就跟回家一样…… 所以胥吏们二话不说,一溜烟儿就跑了出去,并将值房的门关上。 董诚正待询问,却听祝修远先一步小声而郑重的说:“岳父大人,契机已到……” 董诚整个人都是一震,面色一变。 简短几句,祝修远说明了现在的情况。 董诚大惊之余,当下不敢丝毫怠慢,立即亲自动手,抱出早就准备好的铁证,用马车装了,在金吾卫的簇拥下,直奔皇宫! 一路无碍。 祝修远、董诚,还有那半个马车的铁证顺利入宫。 马车自然不能进去,装了半个马车的证据被换在箩筐里,足足装了三大箩筐! 不明就里的守门将士及过往太监等,皆张大了嘴巴。 什么东西,竟装了三大箩筐…… 董诚是第一次入宫,不过他并没有东张西望,而是全程低着头,面色也还算镇定。 但是祝修远却注意到,董诚的手指……稍稍有些发抖。 祝修远作为晚辈,自然假装没有看见。 相信等董诚适应一会儿,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 进入午门后,就算是进了紫禁城的范围了。 刚穿过午门,一个太监迎了上来:“祝伯爷,董大人,陛下已在谨身殿等候,二位请随咱家来。” 祝修远和董诚回了礼,带着那一堆的铁证,跟着这位太监赶往谨身殿。 一路畅通,众人到达谨身殿的大殿,行了君臣之礼。 “爱卿,这就是此案的证据吗?”陈皇有些失神,这他么的也太多了吧!整整三大筐! “禀陛下,这些就是整个案件的证据……臣的岳父大人对此案熟悉,就由他为陛下整理一番吧。” “好,董爱卿啊,那就麻烦你了!” 这个时候,陈皇已经经过了最开始的激动,情绪稍显平稳,但脸上残存的激动之色,仍旧难掩。 “臣,遵旨!”董诚激动坏了,忙上去整理三大箩筐的证据。 他是第一次入宫,第一次见皇帝……皇帝还亲切的说“麻烦你了”。 天啦,董诚半生为官,直到这把年纪了,才托女婿的福入京做了个京官…… 他从来就没有想过,陈国的皇帝陛下会如此温柔的,如此客气的与他说话…… 董诚虽激动,但心里素质还算不错,不至于慌了手脚,影响正事。 …… 谨身殿主殿中。 董诚和陈皇都在忙碌着。 董诚负责整理三大箩筐的证据,分出主次,逐件逐份的放到陈皇的龙案上。 经过了刚开始的激动,董诚已经冷静下来了,像台机器似的工作着…… 那陈皇将证据逐份看去,面色也是变化无常。 一会儿激动,一会儿又愤怒。 一会儿兴奋,一会儿又皱眉…… 陈皇现在,是真正的痛并快乐着。 痛,是因为竟然又有这么多坏官了,还干了这么多坏事! 快乐,则是因为如此一来的话,那一百万两就有了,武举也能举办了…… …… 至于祝修远和尤贵妃两人,则安静等候在一旁。 凝神屏气。 他们在等待一个时刻的来临! (未完待续) 第426章 .御林卫 京城城南。 花市大街最末段。 这段街道可不一般,因为它的左侧便是江宁县县衙所在。 “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火急火燎,好好走路不行么,非要在大街上骑马,粗暴开路……” “我摊子上的风筝全毁了……” “彼其娘之,吾的书画,吾的对联,吾的笔墨也全没了,这帮腌臜军汉,彼其娘之……” “老朽做了一晚上的冰糖葫芦……诶,拿回去擦一擦,还可以给家里的孩儿尝尝……” “你们的算什么,我的损失才大!我可怜的橘子啊,前儿才从梁国蜀中运到的……”一个小哥从地上捡起一颗橘子,它的一半都被马蹄踩烂了。 这小哥气不过,将这颗烂橘子放入一个背篓,又捡起一颗更烂的。 同时骂道:“他们吃皇粮饭的,根本不知我等市井的疾苦……该死的金吾卫,该死的权贵,我咒你们不得好死……还我橘儿来!” “闭嘴!”小哥身后,一位年长者拍了他一巴掌,“你不要命了,橘子坏了事小,你小子的脑袋想搬家么?” “叔,他们也太欺负人了。”小哥脸上怒容难消,“仗着吃皇粮饭,就肆无忌惮,掀飞了我们的橘摊……” 小哥的脸色垮了下来:“叔,这下完了,全完了,我娶媳妇的钱,全打了水漂……这帮龟孙子!” “哎,你小子消停点。”老者连连摇头,“那金吾卫,乃天子亲军,每所出动,必然是受了皇命……哪是我等黎庶能够招惹的!” “害我娶不上媳妇,我跟他们没完,现在我是没有办法,等以后我定要拔下他们那身金甲,三天不给他们饭吃……” 小哥一边挑拣着还没烂透的橘子,一边在那骂。 “你小子住嘴,当心祸从口出!哎,罢了罢了,我这把身子骨还能动一动,等回头,我再去大官人庄上做做工,争取啊,给你小子攒够娶媳妇的钱……” 小哥脸上一喜,不过一看老者颤颤巍巍的身体,他的脸色又垮了下来,兀自在那骂骂咧咧,气愤不平。 “金吾卫出动,还是如此横冲直撞的,这事儿看来不简单,这天似乎又要变了……小子,快别捡了,我们立即出城!”老者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叔,别急啊,这些橘儿虽然坏了,但大部分稍稍处理一下,还是可以吃的。等我捡起拿回去给村头小花吃……”小哥捏着一颗烂橘子,颇为不舍。 “你小子懂什么,快走,不然等会儿想走都走不掉了!” “叔,再等会儿,马上就好……” 就在这时,忽然前面的街道上传来一串马蹄声。 哒哒哒…… 听起来,似乎只有一匹马。 但是铁蹄踏在青石路面上的声音非常响亮。 如一记记重锤般,砸在众人心口。 很快,百姓们慌忙避让的斥骂声,小儿啼哭,泼妇骂街等,各种声响,纷至沓来,整段街道顿时就乱了。 “御林卫大将军令,关闭城门,不准进出,若有违者,格杀勿论!” 如一阵风一般,那一匹马疾驰而过。 并留下这么一段话,在众人耳中游荡。 那老者,颤抖着身体,往那匹马消失的方向望去。 那是正南的方向,直通京城的聚贤门。 同时,聚贤门也是他们出城的必经之路! “叔,城门马上关闭了,我们出不去了!”小哥慌忙丢下手里的烂橘子,凑了过来,与老者站起一起,面色惶恐。 老者正待说话,忽然,那街道前面又是一片哗然。 并伴有整齐的步伐之声,兵甲器械撞击之声,格外刺耳。 老者与那小哥忙转头看去。 只见偌大一条的大街,已被清空出一条大道来,街上的百姓慌不迭的退到街道两边。 那大道上,出现一队玄色铠甲的将士,手执长枪,腰悬大刀,如钢铁洪流涌来,一眼望不到头! “御……御林卫!”老者惊恐,单手拉着那小哥,急忙退到街边。 那小哥吓坏了,两眼死死的盯着望不到头的御林卫,眼中满是惊骇之色…… 他方才的“豪言壮语”,早就不知道被丢到哪个腌臜角落里了。 …… 御林卫突然出动,封锁城门,这条消息可谓重磅! 如一颗巨大的陨石,狠狠的撞击了地球…… 国相府。 那国相李忠,本在书房闲坐,静气凝神,手握毛笔,正在练着书法。 猛然这条重磅的消息就传了进来。 他手里的毛笔一歪……毁了整副书法作品! “御林卫倾巢出动?封闭了所有城门?这么来得这么急,事先一点消息也没有!” 李忠心里一凸,不过他立即便稳定了心神,彻底冷静下来。 他还未有所动作,另有一个下人奔来:“国相大人,陛下紧急传召,命大人火速入宫议事!” “知道了,来人,更衣!” 李忠心里想着事,换上朝服后,抽空来了趟书房,打开暗门,走进去后对里面那人问道:“京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御林卫倾巢出动?” “大人,属下……不知,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事先也没有任何风吹草动。”有人冰冷回应道。 “嗯……不管出了什么事,你只需记得,我们的计划,我们的核心机密,决对不能暴露出去半点。” “若事态紧急,本官准许你大动刀兵。你的任务就只有一个,务必确保那件事的绝对安全!明白了吗?”李忠沉声吩咐。 “属下遵命,请大人放心!” “好……本官入朝这段时间,你也要尽快查清楚,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属下遵命!” 李忠离开书房,乘轿赶往紫禁城。 …… 除了国相李忠外,还有御史台大夫杨廷玉,六部尚书、侍郎、郎中,以及各寺、各监、各衙门的长官,也同时得到了皇帝的传召。 自然,城中各军各营的大将军、将军、副将、参将等,也悉数在列,全被陈皇召进了宫。 刑狱司,作为整个陈国最高等级的审案衙门。 执掌它的少司寇大人,起始早先一步就进了宫。 祝修远虽然不愿将功劳丢给少司寇,但现实情况不允许。 这少司寇执掌天下刑狱,手里的权力极大,手下捕快都是“精英”,这事儿没少司寇参与还真不行。 所以不可避免的,这功劳要分润出去一部分。 少司寇自然是激动且兴奋的,得了陈皇的秘令,他整个人都意气风发。 他离开谨身殿时,曾别有深意的瞄了眼祝修远。 大概意思是说:“江城伯,谢谢你啊,哈哈,又给本官找活儿干了!” 祝修远瞪了他一眼,不过没有办法,这件大案,如论如何都要经刑狱司之手的。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谨身殿中的臣工越聚越多,到后来,这大殿中都快装不下了。 地位稍低的官员,直接站到了大殿外面…… 不过即便这殿中的臣工再多,也无一丝嘈杂议论之声。 所有人都不敢乱动,也不敢交头接耳。 入宫前,这些官员就得知了御林卫倾巢出动的消息,并且已经封锁了所有城门…… 他们还没来得及弄清楚这是这么回事,就被陈皇紧急召进了宫里。 这谨身殿里……也不寻常。 因为从一开始,那陈皇就始终坐在龙椅上,翻看着一份又一份的文书。 这种情况极为少见! 哪次朝会,不是臣子先到,然后众臣等待皇帝? 可是这次竟反过来了,陈皇竟先等在这大殿中…… 并且,陈皇面容冷峻,威势迫人,通身上下,仿佛都散发着一种“怒焰”,隔着这么远,列位臣工们也有所感…… 种种诡异之下,哪个臣子胆敢跳出来乱说话呢? 他们纷纷低头站着,心里默默的想着某些事…… 就连国相李忠、御史台大夫杨廷玉、六部尚书,及武将序列中的钟山王、震泽王等,也纷纷低头不语,心思各异。 当然,整个大殿中,也不是说所有臣工都站着不动,有一个人例外。 那个人就是岳父大人董诚。 他还在龙椅旁边工作着。 默默的将所有证据分类,再逐一放上陈皇的龙案。 面对文武群臣异样的视线,董诚丝毫不为所动,专心干着自己的事。 对董诚……这大殿中的绝大部分臣工都认得他。 那“灾星”的岳父嘛,因“功”调入京中,做了个京县的县令…… 因祝修远之故,董诚来京这么久了,就只有与他的上官润州府尹接触过。 甚至就连同属京县县令的上元县县令,董诚也只远远的见过一面。 …… (未完待续) 第427章 .待遇 问题是,这董诚……为何会在龙椅旁边? 他又在整理些什么? 董诚与陈皇,或者说董诚与今天的怪事之间……是不是有某种关联? 诸般疑问,在列位臣工的心中“长草”。 …… 祝修远都没资格蹲在龙椅旁,而是乖乖的站在武将序列中。 因他是勋官,伯爵在身,所以排在靠前的位置。 大约半刻钟后。 “禀陛下,满朝文武百官皆已到齐。”龙椅侧边,一位老太监躬着身子低声说着。 老太监声音很低,就只有排在最前面的李忠、杨廷玉、钟山王、震泽王等,隐约听到了一点。 “嗯,传旨御林卫……”陈皇的视线暂离文书,不过他也没有看向下面的文武百官。 陈皇说话的声音更低,李忠等凝神仔细听,也只听到前半段,后半段却是没有听见。 传旨御林卫? 陈皇要干什么? 那御林卫,先是封闭了所有城门,接着倾巢出动,在全城的大街上游荡…… 现在,陈皇将所有臣工都召进宫里后,等人到齐后,就传旨御林卫…… 李忠等人久居高位,心思何等细腻,他们稍稍一分析,结果心中都是一凸。 不用说,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又过了两刻钟。 陈皇终于将三大箩筐的证据看完。 “董爱卿啊,辛苦你了,你先归位吧。”陈皇温和的对董诚说。 “臣,遵旨!”董诚拜谢毕,从御阶上走下来,穿过大半个大殿,站进文官的序列中。 位置比较靠后。 这大殿中的所有臣工,全都瞪眼盯着董诚。 这一刻,他们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想不明白…… 不过看这样子,陈皇应该要开始朝议了。 他们在这大殿中,已经站了许久,年轻些的还好,那些年长的官吏可就有得受了…… 可是,众臣失望了。 陈皇并没有开始朝议的意思。 他只是淡淡的瞥了眼满朝文武,然后收回视线,将整个腰背靠上龙椅,竟是闭上了两眼,在那假寐养神。 陈皇翻阅了整整三大箩筐的证据,真是累坏了。 旁边“凤椅”上的尤贵妃,则贴心的冲泡着香茶,收拾龙案。 寂静! 这谨身殿中,几乎装满了大臣,但竟出奇的安静! 众臣心中疑窦丛生,也开始暗暗着急。 陛下将他们“晾”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但是,并没有一个人敢出列说话,打破这可怕的安静。 “陛下,茶冲泡好了,喝一杯解解乏吧。”又过了一会儿,上面传来尤贵妃的声音。 “嗯,辛苦爱妃了。” 接着,低着脑袋的众臣耳中,就听见吸溜茶水的声响。 众臣等候在此,已有多时,本不觉得口渴,可是一听这声音…… 他们纷纷吞咽着口水,那缕缕茶香,似乎正鼻尖着萦绕。 “江城伯祝爱卿,董诚董爱卿!”忽然,大殿上方传来陈皇的声音,这是在叫人。 “臣在!” “臣在!” 祝修远和董诚同时出列拜道。 陛下竟然叫了这灾星和他那岳父? 众臣心中顿时就像吃了苍蝇般难受。 “你们等候在此已久,想必也口渴了吧,来人,御阶赐座!”陈皇吩咐。 话音一落,这大殿中第一次爆发出小小的议论声,嗡嗡嗡作响。 众臣皆以羡慕、嫉妒、厌恶的眼神看着祝修远和董诚。 众臣反应之所以这么大,与陈皇口中的“御阶赐座”有关。 御阶赐座,就是御阶前赐座。 什么是御阶呢,就是大殿中安置着龙椅的那个台阶。 此阶地势较高,陈皇坐在上面,可以俯视群臣。 问题就出在这里,御阶前赐座,这个座位的位置……比朝中大佬们还更靠近皇帝。 比如国相李忠、御史台大夫杨廷玉,还有钟山王、震泽王等大佬。 也就是说,祝修远与董诚两人,在这朝堂中,竟比这些朝堂大佬还靠前了,而且还是坐着的…… 陈皇此举,太过于出人意料。 众臣这才会打破沉默,并小声议论着。 “请陛下收回成命,臣身份低微,况又有钟山王、震泽王在朝,臣不敢贸然唐突!”祝修远愣了一下,然后淡定的请皇帝收回成命。 “请陛下收回成命,国相大人、御史台杨老等在前,臣不敢僭越!”董诚也拒绝。 “两位爱卿不必推辞,在这朝堂之上,朕的话,还是作数的,正所谓君无戏言,言出必践……两位爱卿请吧。” 陈皇一挥手,指向左侧的御阶,几个小太监正在那里布置着。 很快,两张小几,两张小凳的组合就已经布置完全。 “臣谢陛下隆恩!”祝修远和董诚对视一眼,拱手拜谢,然后在众臣复杂的目光下,“大刺刺”走过去坐下了。 陈皇都说出“在这朝堂之上,朕的话,还是作数的,正所谓君无戏言,言出必践”这种话了,足见他的决心,不容置疑! 这也是对群臣的一种警告。 不仅祝修远与董诚不敢再推辞,就连众臣也不敢跳出来说“不可”二字。 不过这凳子也不好座啊! 祝修远和董诚二人,真的是坐卧不安。 那小凳子上面,好似长了针刺般,扎屁股。 祝修远虽然自诩为穿越众,傲视天下人,但是……这朝堂中还有御史台大夫杨廷玉,还有震王等。 对他们,祝修远是发自内心的敬服的。 在他们面前大刺刺的坐着,这还真是……让人的羞耻心隐隐作疼。 可是皇命不可违啊! 那这就让人难受了。 “爱妃亲手泡的茶,果然非同凡响,呵呵……”陈皇小撮了一口茶水,“祝爱卿董爱卿,你们二位应该也口渴了吧,来人,将这两杯茶送过去。” 陈皇说着,亲手提起了茶壶,往两个空杯中注入碧绿茶汤。 众臣的眼珠都快凸出来了! 这是…… 陈皇亲自倒茶! 而且这茶还是尤贵妃亲手冲泡的! 殿中群臣顿时如遭雷击。 什么情况这是? 陛下因何对这“灾星”与“灾星”的岳父如此看重? 这可不是一般的看重啊,陛下都亲自倒茶了…… 就连始终不动如山的国相李忠,两道眉毛也挑了挑。 视线在陈皇与祝修远之间来回转动。 不过他仍旧阴沉着一张脸,让人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杨廷玉、钟山王等,面色也是一变。 陛下这是闹哪一出? …… 不管众臣作何感想,陈皇此话既已出口,自然就需要执行。 伺候在侧的两位宫女领了旨。 她们各自捧了一只茶杯,款款走下御阶,将茶杯分别放在祝修远和董诚的小几上。 祝修远和董诚两人相视苦笑,也只得起身拜谢。 陈皇都亲自倒好茶水了,再拒绝的话确也不妥。 这一下,祝修远和董诚两翁婿,收获了海量的异样目光…… 就连杨廷玉两眼也是急闪。 他心里在想,这小子怕是又立下了天大的功劳! …… 陈皇赐完茶后,又闭上了两眼,靠在龙椅上闭目养神。 没有开始朝议的意思。 这大殿之中,顿时又陷入令人可怕的安静。 不过表面上安静,众臣心中可不安静,甚至波涛汹涌啊。 今日之事,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部分臣工胡思乱想之际,他们却是不知道,他们在京城的府邸,早已被御林卫将士凶狠的闯进去了…… (未完待续) 第428章 .抄家 数日前,“神雷军大营”一案曾轰动整个京城,砍掉了百余颗脑袋。 茶余饭后,京中百姓仍在热议,算是“余热未消”。 可是这才安稳了多久? 这京城中,竟然又一次大搞“消防演练”了。 这一次的规模空前浩大! 御林四卫,分别是前卫、后卫、左卫、右卫,共计四万将士,负责京城防务,这次倾巢出动。 他们走上京城的大街小巷,手执长枪,腰悬大刀,甲胄在身,杀气腾腾! 犹如涌进城中的洪水,顺着街巷蔓延…… 覆盖全城! 要知道,上次“神雷军大营”一案,仅仅只波及了江宁县县衙一地而已,相比于全城,只能称之为“一隅之地”。 而这次是全城,任何角落,任何地段,大街小巷,无一能幸免! 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看见身穿玄色铠甲的将士—— 那就是御林卫。 不过,对于京城中的老百姓来说,都习惯了,虽然没有“三天一大搞,两天一小搞”那么夸张。 但至少也能说“一月一大搞,半月一小搞”吧! 习惯就好。 百姓们照例关门闭户,躲在家里,该干啥干啥。 初入京城者除外,他们有可能被吓得躲入床底下…… 其实这种特殊时期,百姓们也有一种乐趣,算是“苦中作乐”,那就是趴在门缝上对外张望。 这种“娱乐项目”,几乎每次动乱都要上演…… 不过也要分地段,普通地段的百姓自然没啥看头。 只能看见御林卫在大街上疾驰,一队又一队的,看多了也乏味儿。 但是,对特殊地段的百姓来说,这一出“戏”,可就相当精彩。 某民房内。 “闯进去了,闯进去了,御林卫直接破门而入……”一人趴在门缝上向外张望,并不时“播报”,神清激动。 “对门的罗府,其家主可不简单,乃是江宁织造局的大使啊,御林卫直接破门而入?这罗家犯了什么罪?”屋内还有一人,闻言也过来趴门缝。 “谁知道呢,不过江宁织造局大使的位子,可是一个肥缺,历任此职者,不无是贪得肥肠脑满……估计这罗大使啊,也中招了!” “这也不对呀,若是贪腐,何劳御林卫出动?御林卫不仅封锁了所有城门,不准进出,甚至还倾巢出动!这也太大动干戈了吧?杀鸡焉用牛刀!” “额……对呀,这是为什么呢?” “快看,不仅有御林卫的将士,还有捕快!那是刑狱司衙门的捕快!没想到他们也出动了!” “好,刑狱司出动,必然是天大的案子!”这人兴奋了,“想前两次,刑狱司督办的‘他国细作’案,及‘神雷军大营’案,牵扯进去多少贪官坏官啊!” “这些贪官坏官都该死,刑狱司好样的……” …… 这两位百姓趴在门缝上,慷慨激昂,肆意挥洒着“匹夫之怒”。 可能……这也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一种体现吧。 因为普通百姓,真的不能做什么,也做不成什么。 他们能关心国家大事,其实就已经很不错了。 总比那些无国无家的人好了许多。 “快看,抓人了,抓人了……”忽然,一人激动得大叫。 或许是因为他这次的声音太大,竟穿透了屋门,传到外面街道,引起了御林卫的注意。 一位御林卫将士不由侧身,往后一瞧,满脸狐疑。 这一瞧,可把这位百姓吓得够呛。 他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捂得死死的。 不过他那双眼睛仍旧圆鼓,盯着门缝外的世界,一眨不眨。 透过门缝,只见那罗府的府门正洞开着。 一对又一对的御林卫,或者捕快,羁押着一个又一个的罗家人,依次走出,来到大街上,让罗家人跪着。 “快看,那是罗老爷,那是罗定罗公子,还有罗夫人、罗小姐……呼,一个都没有放过,包括管家小厮等,这……怕是有五六十口!” “既然是刑狱司办案,那这罗家必然是犯了大罪,他们都该死!这些害虫败类,少司寇大人早就该将他们一网打尽!” “你说得对,可是……诶,可惜了罗小姐呀!娇花似玉的妙龄,这下估计得充入梨花宫了……也不知道,她会被那位达官贵人领走,然后抱着细细的狎玩……” “咦,你看,御林卫在搬木箱。这些木箱……上面还附着泥土,该不会是刚从地底挖出来的吧?” “嘘,小声些,我猜测啊,整个罗家,恐怕就是因为这些木箱栽倒的……我想,里面可能是罗家贪墨的银两!别忘了,江宁织造局大使之职,那可是一个肥缺!” “不会吧,这都有一、二、三、四……二十九、三十、三十一,这都有三十几口大木箱了,如果全都是银两,那该有多少……” 一时间,民房中的两人都失声了。 …… 纵观整个京城,不仅只有罗府一家遭御林卫破门而入。 另外还有润州府府尹的家。 朝廷六部一部分尚书、侍郎、郎中、员外郎的家。 还有各寺、各监、各衙门高官的家。 及京中部分商贾之家等。 他们府邸对门的百姓,或多或少的都看了场热闹。 御林卫与捕快们联合行动,破门,拿人,抄家…… 这一幕幕,在京城各地频繁上演。 御林卫和捕快们风光之余,其实也在暗暗担心。 上次“神雷军大营”一案,纵火焚毁江宁县县衙那一幕犹在眼前啊。 他们就怕这种情况再现,在一个未知的时刻,忽然冲出一大帮黑衣人…… 不过还好,自始至终,这种情况都没有出现。 他们不由重重的松了口气。 …… 一个时辰后。 紫禁城,谨身殿。 这大殿中的气氛仍旧凝固! 文武百官,诸位大臣,已在此站立了将近两个多时辰。 午时饭点也早已经过去。 但陈皇好似不知道般,一句话也不说,只坐在那龙椅上。 不是与尤贵妃调情,就是吃糕点水果…… 自然,糕点与水果,也没少了祝修远与董诚那一份。 这可真是……彻底羡慕死了诸位大臣! 就连国相李忠、杨廷玉,还有钟山王等,都站了两个时辰了,直挺挺的,滴水未进。 这祝修远仅仅只是一个伯爵,董诚身份更低,只是小小的一个县令。 可是,陈皇先是赐座,接着赐茶,现在更离谱了,陈皇吃的糕点与水果等,竟每样都有他俩的一份。 众臣眼神异样,心中思绪万千。 心中对祝修远与董诚的嫉妒、愤恨、厌恶等情绪暴涨。 不过祝修远与董诚两翁婿也逐渐放开了手脚,大刺刺的坐在那,淡定自若的接受着陈皇的赏赐,然后旁若无人的吃吃喝喝…… 更气人的是,他们还与陈皇偶尔聊上几句,皆是些无关痛痒的内容。 这是……这是将群臣视若无物啊! 不说原本就厌恶祝修远的大臣们,现在就连杨廷玉与震泽王的脸色也是变了又变…… “陛下,臣有本奏!” 终于,有人站不住了,毅然出列拜道。 他这一出列加一出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众人看去,却原来是户部的一位郎中—— 吴中道清历司郎中,正五品的品秩。 祝修远心里先是一阵错愕,接着就是一阵轻笑。 等了这么久,终于有一只“出头鸟”冒了出来,有意思,呵呵,这下有热闹可看了。 祝修远与董诚皆好整以暇,这只“出头鸟”好巧不巧,正在此案的名单之中,是被一件窝案牵连的…… 这户部郎中不仅吸引了祝修远等人的注意,自然也吸引了龙椅上的陈皇,及凤椅上尤贵妃的注意。 陈皇吃着一颗葡萄,尤贵妃亲自喂来的,面色古井无波。 他的脑袋顺势往往尤贵妃那边一摆,做侧耳倾听状。 “陛下,此人乃是户部郎中,苏良。”尤贵妃轻声说道。 她的声音真的很轻,按照距离,站在最前面的国相李忠及钟山王等,应该是听不见的。 可是,祝修远和董诚却是听见了,因为他们更靠近陈皇的龙椅。 这陈皇,竟然不认识殿中的大臣……还需要尤贵妃提醒。 祝修远和董诚心中都是一阵异样,不过他们不敢表现出任何异常,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 那陈皇得了尤贵妃的提示,将身体坐正,抬眸一望,“苏爱卿,你有何本要奏?” “陛下,臣一奏江城伯滥杀无辜,致使数千人或被斩首,或被流放。此其一罪也。臣二奏江城伯及董县令,藐视朝廷法礼,今有国相大人、钟山老王爷在前,此二人,竟敢在御阶前大刺刺落座……此其二罪也!” 这位户部郎中说得那可真是慷慨激昂。 振聋发聩! 满殿大臣心里都叫好,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 尽管,他们都觉得这户部郎中怕是完蛋了。 他们这位陛下,可算不得什么明君! 有时候,昏聩得令人发指。 道理都不跟你讲,直接令金吾卫拖下去砍头…… 所以,众臣心中痛快之余,又为之捏了一把冷汗。 “董爱卿!”陈皇面色未变,只对董诚招了招手。 “臣在!”董诚快步走到御阶前正中的位置,拱手一拜。 “上前来……”陈皇继续招着手,“朕似乎记得,这里面有苏良的,你帮朕找找。” 董诚走上御阶后,陈皇顺手指了指那三大箩筐的证据。 董诚口中称是,然后蹲下身来在里面翻找…… 这一幕落在众臣眼中,他们心里先是迷茫,随后就是大骇。 他们貌似明白了些什么。 那“出头鸟”户部郎中苏良,此刻心中也是惴惴,不过他还能保持镇定。 董诚翻找之际,陈皇又对伺候在侧的老太监递过去一个眼神。 那老太监也是个人精,忙点头而去。 “陛下,找到了。”董诚翻找一会儿,呈上一本文书。 顿时,群臣的视线都落在这份文书上,特别是那户部郎中苏良,他两眼更是一凝。 方才陈皇的话“这里面有苏良的”,他还记忆犹新。 那这份文书上究竟说了他什么事呢? 苏良心中顿感不妙,恐怕不是什么好话。 现在,苏良有些后悔了,不该凭一时冲动就出列…… 那陈皇接过文书,翻开看了几眼,越看脸色越差,怒容堆积,已十分明显。 众臣见此,心里更是惴惴。 “苏良,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罪!”陈皇似已是怒极,从龙案上抓起文书,直接丢下御阶。 那份文书乃是一本“经折装”的折子,经陈皇发怒一丢,落在地上时,已是散乱一片。 陈皇发怒,吓得众臣心中都是一沉。 那户部郎中更是直接跪下,不过他嘴巴很硬:“陛下饶命,不知臣下何罪之有?” “何罪之有?呵呵,刑部何在?”陈皇声音中隐含着愤怒,这一刻,陈皇是吓人的。 “老臣在!”刑部尚书出列拜道。 这刑部尚书白发白须,不过身体也还算硬朗,在这站了两个多时辰,他楞是动也动一下。 “那文书上面,全是苏良所犯罪责,依你刑部看来,该当何罪?”陈皇说。 那刑部尚书迈动脚步,上前捡起那份文书,凑近了翻看起来。 “禀陛下,据这文书上说,户部郎中苏良,逼良为娼,暗设钱庄,私办赌场……伤害人命一十九条,破坏家庭三十五有余……按我大陈律,苏良当判斩立决、抄家,家人年长者开刀问斩,年幼者罚没梨花宫,永世为奴!”刑部尚书淡定的念道。 “陛下,臣……臣冤枉……冤枉啊……陛下,一定是江城伯捏造的罪名,臣冤枉,请陛下明察……” 苏良一边大叫冤枉,一边磕头如捣蒜…… 这个时候,群臣的心中顿时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们鼓瞪着两眼,嘴巴微张,久久未曾闭合。 “陛下,这份文书那是一面之词,尚需人证、物证,如此才能定罪。”刑部尚书手握那份文书,白发白须,一脸淡定。 “尚书大人救命,尚书大人……救命啊……”苏良好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然而刑部尚书理都没有理他。 “你要证据,那朕就给你证据,来呀!” 陈皇话音一落,只见数位金吾卫进殿而来,带着几个人,以及数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些东西。 (未完待续) 第429章 .巨款 人证加物证? 众臣心中再次一颤。 陛下准备这么充分的么? 此时此刻,某些心里有鬼的大臣,腿脚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起来…… 回想今天的一切……御林卫先是封锁了所有城门,接着更是倾巢而出。 他们还没有弄清楚状况,就被陛下急召进宫…… 现在城中如何了? 御林卫倾巢而出,干什么去了? 心里有鬼的大臣心里越想越怕。 “如今人证物证具在,呵呵,今日朕就准你刑部以朝堂为公堂,立即审理此案!”陈皇怒极而笑。 “老臣领旨!”刑部尚书仍旧一脸淡定。 而那户部郎中苏良,已经瘫坐了下去,也不跪拜求饶了,三魂六魄仿佛都去了一半。 审案,刑部尚书自然是专业的。 他真就以朝堂为公堂,提审疑犯、人证,并查验物证……结果他发现,这些证据简直就是铁证。 铁证如山呐! 有可能这是刑部尚书这一生中,所审理过的案件中,最为简单的一桩了。 人证物证具在,挑不出一点儿毛病! 铁证当前,那户部郎中苏良不得不供认,当庭画押,认了那文书上的所有罪责。 “此等奸恶之人,鱼肉百姓,可恶至极,来人,拉出午门立斩!”案件“审理”完毕,陈皇大手一挥,决定了苏良的命运。 那苏良早就四肢无力了,被两个金吾卫拖拽出去,拉到午门斩首去了。 此事已了,那刑部尚书归位,整个大殿中顿时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 方才的一幕幕,犹在眼前。 心中有鬼的大臣,真的是感觉天旋地转,心里不停祈祷,拜遍诸天神佛…… 不说“他国细作案”与“神雷军大营”案,是如何的惊天动地,是如何的吓人。单说方才的事,就足够让他们心惊肉跳了。 更要命的是,那种作为证据的文书,还有足足三大箩筐…… 死一般安静的大殿中,众人心思各异。 不过祝修远心中所想,与众臣心中所想的不一样。 他暗自嘀咕:“‘他国细作案’,还有‘神雷军大营案’,就已经‘砍’掉了几百个朝廷官员……这次,恐怕又得‘砍’掉几百个……诶,我还真是名副其实的‘灾星’……” …… 在这安静、诡异、恐怖,甚至阴森的大殿中。 众人又“耗”了半个时辰。 “禀陛下,据御林卫大将军们回报,该抓的人都抓了,该抄的家也都抄了,抄家所得,也悉数存入皇庄的库房……据初步估算,抄家所得金银财物,折算成银两,共计一千零八万两!” 一个老太监在龙椅旁汇报者,躬着身子,满脸堆笑。 尽管老太监的声音很小,但是,祝修远和董诚还是听清楚了。 因为他们坐得够近。 一千零八万两! 还只是初步估算的…… 祝修远心下骇然,就连他都远远低估了,足足翻了十倍啊! 可见这些贪官……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嗯,恐怕牵连进去的商贾“贡献”了不少,祝修远又想到。 另外,此次只是处理了城内的人,城外周边其实还有一批。 大多是些各高官的庄园等,也有本来就住在城外的大户等。 现在……应该有人出城去“捡”银子了吧。 要是再加上这些,总数得该有多少? 祝修远心里不禁砰砰跳了起来。 …… “一千万……”陈皇也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拿在手里的茶杯都差点拿不稳。 他本人更是差点摔下龙椅! 朝廷一整年的财赋才多少来着?也才两千多万两的样子。 可这次的案件,竟直接抄了一千万余两…… 直至今天上午,陈皇还缺钱呢! 还曾为银子伤透脑筋呢! 人只有在缺钱的时候,才能切身体会到钱财的重要性。 可是现在,一下子就冒出一千万两! 还是直接送进皇庄的…… 发达了! “陛下,这个数字,可比祝爱卿预估的多了太多……这下,陛下可以放手举办武举了,也不用再过‘捉襟见肘’的日子了……”尤贵妃笑道。 “嗯……”陈皇已经冷静了下来,不过他那微微上扬的嘴角代表着他现在的心情,“不仅可以举办武举,爱妃念叨了许久的温泉,也可以一并修建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 “陛下你坏……” …… 陈皇与尤贵妃之间的对话,一句不落的进了祝修远与董诚的耳。 不过这等秘闻……还是装作没有听见的好。 “咳咳!”陈皇与尤贵妃聊完天,想起正事还没办完呢,于是严肃起了一张脸,“诸位爱卿……” 陈皇终于发话了,这是开始朝议的迹象。 众臣终于等来了这一刻…… 可是对某些心中有鬼的人来说,这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董爱卿,上任数日,便查获一起惊天贪腐窝案!朕粗略了解了一下,简直是触目惊心呐!” 陈皇朗声说着,他其实想说得愤怒一点的,可是……一千多万两入账,他实在愤怒不起来。 不过这话落在众臣耳中,可就不得了了。 有些人当场就颤抖起来。 陈皇说了一句话后就不再说了,他现在对这些破事兴趣全无,只对伺候在侧的老太监递过去一个眼神。 现在,陈皇只想尽快了结此事,好赶回钦安殿与爱妃商议修建温泉之事。 他急不可赖,就像新买了一件喜欢的电子产品,迫不及待拆封研究一番的样子。 那老太监会意,拿起一份文书,走到御阶前,朗声道:“凡念到名字的大臣,请到那边稍后。” 话音一落,数百金盔金甲的金吾卫冲入大殿,将众臣包围,严阵以待。 众臣一见这个架势,顿时心头急跳。 眼见情况要遭,但没人想在这种时候贸然出头,就连杨廷玉都站在那不动,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敢在这种时候跳出来的,早就被陈皇像拔刺般撸了个精光。 并且金吾卫直接进殿,严阵以待……陈皇接下来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此时此刻,人人心中都生出自身难保之感,谁还有心思劝谏陈皇? 所以某些心里有鬼的人,两腿都软了…… “润州府府尹张大人、吏部……” 老太监对众臣的心里反应视若无睹,举着那文书就念了起来。 但凡被他念到的,浑身皆是一颤,不过也不敢反抗,乖乖走向那块特意留出来的空地。 众臣们原先还觉得奇怪,都有大臣站到殿外去了,怎么还要留下这块空地? 感情是这个时候用的…… “中招”的大臣中,有那吓得魂飞魄散的,腿脚一软,已经无法自己走过去。 甚至这朝堂之上还出来若有若无的尿骚味…… 这种情况下,金吾卫就出动了,像是拖拽死狗般,将瘫倒的大臣拉过去…… …… 等老太监念完,满殿大臣还站在原位的只剩下三分之二。 也就是说,将近一小半的大臣都中招了,被牵连了进来…… 这次的规模,比前两案闹得都大! “带下去,交刑狱司审理,该斩头的斩头,该流放的流放……”陈皇一手捂着鼻子,一手嫌弃的挥了挥。 “对了,此案铁证如山,任何人都不许求情,不然视为同犯,按同等罪责处理!”陈皇又加了一句。 此话一出,某些蠢蠢欲动的大臣,顿时都歇了这个心思。 陈皇说得出,就绝对做得出来! 陈皇说完后,偶然瞥见他的爱妃以手捂鼻,秀眉微颤……都快被这朝堂上的尿骚味“熏死了”! 他心中一痛,忙柔声安慰道:“爱妃,再稍等片刻,待朕封赏了祝爱卿与董爱卿,我们立刻就逃离此处!” “嗯,陛下,臣妾还忍得住。”尤贵妃稍稍点了点头。 “董诚董爱卿侦破此案,当居首功,嗯……润州府府尹之位空缺,朕看懂爱卿就能够胜任这个位子。”陈皇捂着鼻子说道。 “陛下,不可!” 话音一落,只见数位文官,及国相李忠等,一齐出列拱手劝谏。 润州府府尹之位,太过重要了,就连始终淡定的国相李忠都跳了出来。 “闭嘴,退下!董爱卿之能,有目共睹,朕心意已决,众爱卿勿需多言!”陈皇捂着鼻子,他只想快点逃离这里。 “可是陛下……”还有人不死心。 “来人,将此人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并移交刑狱司,彻查此人是否与今日之案有关!”陈皇暴怒,展现出昏聩暴虐的一面。 “……” 陈皇这一招虽然粗暴,但效果真的很好。 众臣顿时不敢出列劝谏,就连国相李忠都退了回去。 这陈皇一旦疯起来,六亲不认,李忠虽然是陈皇的老丈人,但一旦狠起来,也会下狠手的。 帝王无情呐! 在陈皇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所以李忠权衡利弊,也退回了原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府尹之位离他而去。 今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另外,祝爱卿、御林卫、刑狱司等,皆出力不少,诸位俱有封赏!好了,退朝吧!” 不及老太监扯着嗓子叫出“退朝”二字,那陈皇早已携了尤贵妃快步离去。 好像逃命般。 老太监草草的叫了声,不理会心思各异的群臣,立即追了上去。 本次朝议,准备了那么长的时间,却没想到它的结束却是如此的匆匆…… (未完待续) 第430章 .回府 话说今日京城再次大乱,封闭城门,御林卫倾巢而出,四处破门、拿人、抄家…… 单单城内抄家所得,竟有一千余万两之巨! 足足是整个陈国一年财赋的一半! 而且全部存入了陈皇的小金库——皇庄。 陈皇简直乐疯了,无心再待在谨身殿。 加之他的爱妃尤贵妃,被大殿上的尿骚味儿熏得……都快死了! 陈皇就更想早早的结束这场朝会了。 在力排众议,封董诚为润州府府尹后,他拉着尤贵妃就逃离了朝堂…… 朝堂已散,众臣陆续退去。 国相李忠面容冷峻,盯了眼祝修远和董诚,甩了甩了衣袖,搭配一身冷哼,转身而去。 余者大臣也是如此,甩袖冷哼而去。 当然,也有“中间派”的大臣,诸如钟山王等武将,还有前两次大案替补上来的官员等。 他们并没有任何表示,一下朝就走…… 转眼间,这偌大的朝堂中,就只剩下寥寥数人。 “恭喜董府尹……”杨廷玉笑着拱手而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文官,“从京县县令,升到润州府尹,董府尹是最快的,哈哈……” 祝修远和董诚忙拱手还礼,董诚笑道:“下官能有今日,还是有奈大人的提携啊!” “在江州的时候,本官就知道董府尹是个能办事的人,加之你这女婿……呵呵,其实本官早就料到,有一天我们会同殿为臣的,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杨廷玉呵呵说完,又看向祝修远:“你小子出息了啊,本官站着的时候,你小子都敢坐着了,位置还在御阶前……” “祝伯爷这次又立下大功,封侯封王指日可待呀!”这时,震泽王走了过来,用“星光闪耀”的手拍着他的肩,重重的。 “不过杨老说得对,陛下赐座,你还真就座上去了?你坐着,我们这些老家伙都站着,简直不像话!”震泽王假意板起一张脸。 祝修远和董诚赶忙赔笑:“这是我们的不是,待日后请两位吃酒赔罪,还请赏光!” “这还差不多!” …… 几人一路聊着,一路往宫外走去。 出了承天门,几人互相拱手告辞,然后登上各自的马车回府。 却说祝修远与董诚很快就回到了徐府街,来到江城伯府府门前。 两人下得马车,只见这街道空空荡荡,冷冷清清,早就没了往日的繁华喧嚣。 甚至还有一队御林卫疾驰而过…… 方才回来的路上,祝修远已经得知,御林卫还有些尾巴没处理干净,全城戒严恐怕得持续到半个时辰之后。 “夫君,爹爹,你们终于回来了!”府门的方向忽然传来董淑贞的声音。 祝修远忙转头看去,只见那红漆大门打开了一条缝,一颗美丽的脑袋探了出来。 不是他家娘子董淑贞是谁? “娘子!” 祝修远和董诚走了过去。 “夫君,刚才好吓人,全城都乱了,还有好多黑铠甲在街上跑来跑去,四处抓人……” 董淑贞一把推开府门,跳跃着跑来,一个纵跃,直接挂在了祝修远身上。 祝修远后退一步,拍着董淑贞的背,笑道:“没事了,都结束了!” “人家本想出门去寻夫君,可是姐姐不让……”董淑贞两手环着祝修远的脖子,肉嘟嘟的脸蛋白净细腻。 她声音一如既往的粘腻。 让人甜得掉牙。 但祝修远却很吃这一套。 “外面危险,待在府中是最安全的……”祝修远说着说着,忽然发现,他正被无数道目光“照射”着。 董诚目光急闪,有种自己的小棉袄被名为“女婿”的坏蛋穿走了的心酸。 洞开的府门内,董漱玉脸色微红。 春雪、冬梅、秋雯三个丫鬟不由掩嘴偷笑,而夏舞这丫头则露出姨母笑。 董漱玉身后还有一帮人,貌似是府中小厮丫鬟等,皆纷纷低下了头去…… 祝修远顿时尴尬,忙放下娘子,探头瞄了眼府门内,强行笑道:“漱玉,还有大家都在呢?嗯……他们是什么人?” 尴尬的祝修远,忽然瞧见庭院内还有一帮人,看起来是普通百姓。 “他们是进城贩卖货物的小贩,方才城中大乱,他们无处可去,我和贞儿就做主让他们进府暂避……” 董漱玉且说且走出府门,莲步款款,并对董诚行了礼。 “哦,原来如此,好……”祝修远打着哈哈。 而这个时候,董淑贞也自知丢人,躲在祝修远身后,夫君走一步,她就跟上一步…… “爹爹,修远,方才……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御林卫倾巢出动,还封闭了所有城门?”董漱玉又问道。 “对呀夫君,方才怎么了?仿佛天都塌下来了般。”董淑贞也是个妙人,瞬间化解了尴尬。 “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先进去吧。”董诚笑道,其实董诚一路上都是喜滋滋的,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 董漱玉见此,已然放心了大半,遂又与祝修远他们进府。 众人进府后,门子立即紧闭了府门。 “都散了吧,没什么事,该干嘛干嘛去,散了散了!”祝修远对聚集在此的小厮丫鬟们挥了挥手。 “是老爷……”下人们行礼后退下去了。 “他们?”祝修远看向那帮百姓。 董诚、董淑贞、董漱玉等也纷纷看去。 这些百姓虽不说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但与祝修远等人比起来,他们还真就是一帮乞丐。 所以,这帮百姓都低下了头,各自拿紧了各自的行礼或者背篓等,不敢抬头看祝修远等人。 “呜呜……呜呜……”忽然,那帮百姓后面传出一个哭声。 “闭嘴,莫要惊扰了贵人,你哭什么……”紧接着,又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压抑着愤怒,但其中又有焦急与害怕。 “什么人在此哭闹?上前来。”祝修远高声说道。 那帮百姓立即往两边退去,落潮般,后面两个人顿时“潮落石出”。 却原来是一位老者,还有一个年轻小哥。 那小哥跪在地上,上半身趴在一只背篓的边缘上面,埋头痛哭。 老者则呆立在侧,看着祝修远等人,傻掉了般,面色又惊又骇。 “罢了,准备酒菜,好生招待他们,至于你们两个……”祝修远伸手一指那老者和小哥。 两人吓得往后一缩。 痛哭的小哥生生忍住了,显得面容扭曲,有些滑稽。 “吃了饭后,带他们来见我。”祝修远对府中小厮吩咐道。 小厮们得了令,忙将这群百姓带了下去,安排他们吃饭…… 百姓们自然是千恩万谢,不过祝修远他们早就离开此处,去了主宅。 …… 主宅花厅。 偌大一张圆桌上,摆满了酒菜,香味儿四溢。 祝修远和董诚两翁婿,像是恶鬼投胎般,狼吞虎咽的吃着。 本次朝会,持续了很长的时间,所有人都是没有吃午饭的。 祝修远和董诚两人,先赐座又赐茶,最后还赐了糕点和水果,算是不错的了。 但那点东西,根本不能填饱肚子。 因此他们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吃饭,填补肚子的空虚。 董淑贞和董漱玉两姐妹则陪坐在侧,看着他俩狼吞虎咽。 她们自然吃过了午饭,腹中并不饥饿…… 不过,董淑贞没有忍住,她见夫君和爹爹吃得香,便也拿起筷子狂吃,像是没吃午饭的样子。 受此影响,就连食欲不怎么好的董漱玉也动了几筷…… 待腹中空虚缓解,祝修远放下碗筷,董诚也吃得差不多了。 董漱玉则适时问及今日之事。 祝修远便从头讲起,从他被召进宫欣赏“玉树后庭花”开始…… “恭喜爹爹,不仅一举铲除所有贪官、坏官,最后还荣升润州府府尹,女人心里真替爹爹高兴!”董漱玉笑道,不过那丝笑容极淡。 “恭喜爹爹!”董淑贞也满脸喜色。 “好,好……”董诚笑得合不拢嘴,“不过究根问底,这一切都是贤婿的功劳啊!嗯,这次贤婿立下大功,竟抄得一千万余两白银,不知陛下会如何赏赐……” 祝修远客气一番,说:“赏赐倒是小事,本次最大的收获,应该是武举。举办武举,挑选将官,应该是一件不可更改之事了!” “趁着此次武举,我们还可以一举解决家将的问题!” “哦,贤婿的意思……是从那些达到要求,却不能通过初试的人里面挑选?”董诚猜测。 “不错,此次机会难得,我们要从里面挑选最好的家将!”祝修远对组建家将之事格外上心。 “对了,那酒楼的事……修远你那个计划,接下来如何实施?”董漱玉问道。 “呵呵,那江宁织造局大使,也就是罗定之父,这次他们整个罗家都在劫难逃……罗定原先‘枪’过去的酒楼,将被皇庄发卖,到时候我再以最低的价格拿下……此举虽然赚不了多少差价,但可以泄掉我们心中的那口恶气!”祝修远说道。 “哼,没有亲手将那大坏人揍得鼻青脸肿,算是便宜他了!”董淑贞握紧了小拳头。 不一时众人聊完,府中小厮忽然领着两个人来见。 正是那老者与那小哥。 (未完待续) 第431章 .正经 祝修远竟差点忘了此事,拍了一下脑袋,在主宅前厅会见了那两人。 “贵人请见谅,小侄无状,惊扰了贵人……如今又蒙贵人款待,小老儿,小老儿……”那老者嗫嚅着。 那小哥则直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过他还紧紧抱着他那只背篓。 “这是什么?”祝修远直接走过去,一瞧,原来那背篓中是一些橘子,全是烂掉了的。 “这位小哥,这些橘子都坏了,你还带着身边做什么?”祝修远好奇问道。 “贵……贵人,小人不舍得丢掉,拿回去给村头小花尝尝……”小哥头都不敢抬。 “村头小花,是什么人?”祝修远又问。 “贵人,村头小花是……是……”小哥脸色通红。 祝修远了然,又问道:“方才在府门口,你因何痛哭?谁欺负了你们不成?” “……” 当下,那小哥便讲述了他们的遭遇。 原来这一背篓的橘子,是从梁国的蜀中运来的,价值不菲,小哥投入老婆本,进了一背篓,本想大赚一笔。 可是,一只橘子都还没卖出去,就被疾驰而过的金吾卫掀翻,一背篓的橘子,全踩了个稀烂。 老婆本没了,娶不上媳妇了…… 小哥越说越激动,并当场大骂那些金吾卫。 这可把那老者吓坏了,连声呵斥,并向祝修远赔礼道歉…… “掀翻你这背篓的金吾卫,的确是有要事。而且,这要事还是因我而起,他们也是为了护送我去县衙,这才如此匆忙……”祝修远缓缓说道。 “啊?” 那老者吓坏了,直接瘫在地上。 那小哥也张大了嘴,眼中满是惊恐。 “你们不用怕……这样吧,既然你们的损失是因我而起,那我就赔偿你们。” 祝修远蹲下身去,面对那小哥,笑道:“因我之故,害你没了老婆本,我就赔给你……一百两,你拿了这些银两,回去娶了村头小花,安生的过日子吧!” “多谢贵人,多谢贵人……”那老者和小哥激动得直磕头。 …… 半个时辰后,京城戒严解除,城门复开。 暂避在江城伯府的百姓们,千恩万谢的去了。 那老者和那小哥领了一百两巨款,也欢天喜地的出城了。 祝修远也借机出府,只带了言大山一个人。 “大山,吩咐你购置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吧?”城中某处,祝修远掀开马车帘子,对充当车夫的言大山问道。 “恩公,都准备好了。”言大山小心翼翼,做贼似的,眼睛四处乱看。 言大山之所以有如此表现,是因为恩公此行……乃是去花满楼! 他作为“同犯”,有种深沉的罪恶感。 “好,到了地方叫我。”祝修远吩咐。 “是,恩公!” 马车在城中颠簸一阵,到某个地方取了东西,几大包,这是祝修远给寇婉婉准备的“孕妇礼包”。 马车又颠簸了一阵,然后停下,“恩公,到了!” 祝修远答应一声,亲自提着那几包东西,下得车来。 这里便是琵琶巷中,那条直通花满楼后门的小巷入口。 “在这里等我。”吩咐了言大山,祝修远提了包裹,往这小巷中走去。 这小巷中非常安静,沿途没有遇到一个人。 走到那道门前,祝修远掏出钥匙打开,闪身进去,然后将那门关上。 “公子……” “哎呀!” 岂止刚一进门就撞见一个人,竟等候在此,吓了祝修远一跳。 “原来是小环姑娘,你怎会在此?”祝修远心有余悸。 “小姐得知公子即将前来,吩咐奴婢下楼迎接。”小环笑道,并主动接过那几包东西。 祝修远眉梢挑了挑,不过并没有说话,径直上楼。 这寇婉婉的手段,他早就见识过了,提前得知他要来,应该不难…… 四楼。 “公子这边请,小姐不在卧室……”小环领着祝修远往另一个廊道走去。 祝修远不疑有他,跟了上去,走了没几步,小环停在一道门前,笑道:“公子请进,小姐正在里面。” 祝修远点了点头,推门而入。 “哈!” “喝!” 唰唰唰…… 此间乃是一个空旷的房间,布置得像练武场。 那寇婉婉身着红裙,正握着一柄剑,在那哈哈喝喝的练着。 她舞动间,红裙飘逸,发丝飞扬,十足的好看! 不过,祝修远没有心思欣赏,因为他心中大骇,吓了一大跳。 “停下,快住手,寇姑娘,你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情况么,快快停手!”祝修远焦急大叫。 “公子……”寇婉婉惊呼,立即停止练剑,并随手一杨,擎着那剑往外一丢,它刺破空气,插入三丈开外的一个剑鞘,准确无误。 “公子你终于肯来看人家了……”寇婉婉直接飞奔过来,那不是正常飞奔的姿势,而是脚步离地那种飞奔。 临近祝修远前,寇婉婉嘴角忽然上扬。 “哎呀!” 寇婉婉“收势不急”,直接与祝修远装了个满怀。 温香,娇软,有料! 不过祝修远已经吓坏了,无暇顾及其他。 他捏住寇婉婉两个臂膀,将之撑起,“寇姑娘,你……你如今不一样了,怎么还能练剑跳跃呢?太危险了!” 祝修远面色焦急,两眼鼓得铜铃那么大。 寇婉婉稍稍一愣,随即笑道:“公子说什么话啊,奴家没有听懂?奴家如何就不一样了呢?” “姑娘现在怀有身孕,最忌剧烈运动,要是伤到了胎儿如何是好?”、 祝修远扶着她的手,将她当成了重病号。 “以后啊,练剑,跳跃等等危险动作,姑娘都不要做了,现在姑娘只需安心养胎……” 祝修远扶着寇婉婉,走向她的卧室。 寇婉婉任由他扶着,走路走的缓缓的,颇像个大家闺秀,“公子,是这样吗?” 此刻,寇婉婉心里吃了蜜糖般甜。 “嗯,就是这样,最好走路都不要乱走,有事吩咐丫鬟去做就是了,你像刚才那样又蹦又跳的,我如何能够放心……”祝修远说道。 “奴家都听公子的!”寇婉婉脸上的笑容浓得化不开。 寇婉婉的房间中。 祝修远坐在一张椅子上,寇婉婉便坐在他腿上,依偎着,凑得很紧。 祝修远稍稍有些不自然,但见她一脸满足,似乎颇为受用的样子,他也就硬不起心肠来驱赶。 是啊,如今的寇婉婉不一样了! 因为她怀孕了! 怀的还是他祝修远的骨肉! 这小生命的出现,改变了许多事,也搭起了一座毁不掉的桥梁! 不说别的,单单看在那小生命的份上,祝修远对寇婉婉的容忍度,就也已拔高到了天际。 “公子今日在朝堂上……又进了一步,可喜可贺,奴家预祝公子早日封侯封王!”寇婉婉玩着他衣服上的一颗扣子。 “姑娘真好本事,朝堂之事,竟也逃不掉姑娘的掌握……”祝修远苦笑,他其实早就知道寇婉有这个能力。 “若不是为了公子,谁稀罕朝堂上那点破事儿呢?” 祝修远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公子这一套连环计下来,不仅收获颇丰,还把朝堂上的老家伙们打了个措手不及,嘻嘻,公子好生厉害,奴家佩服!”寇婉婉笑道。 “不过……公子是如何想出‘武举’这一招的?奴家也算是熟知历史,可是从来就没有人提出过这种法子!” “偶然的灵感罢了!”祝修远不愿多说。 “公子建言武举之策,那陈皇已是大喜,后面查抄又得了一千余万两……”寇婉婉两眼放光,亮晶晶的,那种眼神就好像……目送运钞车路过一般。 “姑娘……羡慕这一千万两?”祝修远稍稍奇怪。 “羡慕,自然是羡慕的,若奴家有一千万两,就不用开办这花满楼了!” “姑娘如此身份……竟也会缺银两?”祝修远更诧异了。 “自然是缺的,若公子以后有赚钱的好事儿,可别忘了奴家哟……奴家愿意……愿意给公子生十几个孩子!”寇婉婉妩媚一笑。 这寇妖精又来了。 祝修远调整了下坐姿,点头道:“一定,一定……” 寇婉婉察觉了祝修远的动作,在那吃吃的笑着,她玩心顿起,不由扭动了一下…… 啪! 祝修远直接扬起一巴掌,照着寇婉婉娇臀拍了下去。 “别动,姑娘难道不知道你的魅力么,我们可不能伤了胎儿。”祝修远严肃道。 “唔……”寇婉婉浑身发紧,可怜兮兮,“公子好狠心,打得人家好……爽,公子,再来一下嘛……” …… 玩闹停止。 “一千余万两银子入账,那陈皇必然视公子为心腹,况且更有那尤贵妃吹枕边风,嘻嘻,公子啊,你即将成为陈皇身边的红人,甚至能与那国相、钟山王之流比肩……” 寇婉婉用手摸着祝修远的下巴。 祝修远躲了几次,见躲不开,干脆随她去。 “咦,公子的下巴好生光滑,公子怎么不蓄上胡须呢?”寇婉婉忽然转话题,祝修远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难看!”祝修远捉住寇婉婉的手,将之赶走,可是没过一会儿,寇婉婉的手又摸了过来,在他下巴上摸来摸去。 “公子果然特别,世人皆以男子蓄须为美,公子却觉得难看……可是如此一来,公子看起来就像是个小白脸,专吃女人软饭的……” 祝修远眉头动了动,懒得理她。 “不过,奴家就喜欢公子吃奴家的软饭,来吧,小男人,彻底征服了奴家,奴家的一切都是你的了。奴家的身儿,奴家的心儿,奴家的肝儿,奴家的一切,皆奉献给公子……” 打掉寇婉婉在他下巴上作怪的手,祝修远严肃道:“姑娘请正经点!” “嘻嘻……”寇婉婉那手又摸了上去,“不过公子,正所谓伴君如伴虎,那陈皇又喜怒无常,公子还是得小心些。” 寇婉婉秒正常。 “自然,我会拿捏分寸。”祝修远点头。 “不过……公子也可将那尤贵妃征服了。像奴家一样,所有一切都任公子索取,就算是生孩子也不在话下……到那时节,有尤贵妃时时吹的枕边风,当可保公子无虑。” “姑娘,你……你……切莫乱说!”祝修远蛋疼不已。 “嘻嘻,公子,奴家没有乱说呀,那尤贵妃虎狼之年,而陈皇身体虚弱,必不能满足,这应该是一条很好的方法。” “而且那尤贵妃年已二十八,就算公子收了她,她也伺候不了公子多久,不会来和奴家争宠的,奴家都不怕,公子还怕啥?” “你……”祝修远扬起了手,作势欲打。 “哎呀,公子又要欺负人家了!” 寇婉婉笑嘻嘻,并撅起相就。 “贵妃娘娘待我不薄,姑娘切莫再胡说了!”祝修远终究没有打下去。 (未完待续) 第432章 .穷奢 【我要加码修改开头的章节,更新放缓】 翌日。 岳父大人董诚换了新官袍,润州府府尹,正三品的大员! 今日是董诚第一天上任,他吃了早饭,迫不及待的就出门而去。 祝修远则继续昨日的“工作”—— 亲自“验收”神雷军大营,并巡视神雷坊的运作情况。 然而,他才刚跨上马背,那老太监刘公公竟又来了! 同样也是领着一帮小太监,还有一辆车辇,出现得真是及时。 “哎呀伯爷……伯爷请慢,伯爷请慢……”刘公公快步赶来。 “刘公公!”祝修远翻身下马,迎了上去,拱手一礼:“公公,可是陛下有口谕?” “嗯……”刘公公赶紧正了正站姿,甩了一下拂尘,朗声道:“陛下口谕,传江城伯即刻入宫觐见!” “臣谨遵谕旨!” “伯爷请上撵,咱家特意准备了鹅绒的软垫,好让伯爷坐得舒适……呵呵,伯爷请!”刘公公笑呵呵,不过祝修远敏锐的感觉到,他的笑容中带上了讨好之意。 “那就多谢刘公公了!”祝修远上得车辇,果见有一块垫子,崭新的。 他一屁股坐上去,果然舒适了许多,“公公,不知陛下此次召见,又是为了何事?” 祝修远心中猜测,这陈皇该不会又是找他欣赏歌舞的吧? 不过心念一转间,他又否定了。 举办武举之事,已经是板上钉钉,可是昨日退朝匆忙,陈皇并未作出安排。 他料想,陈皇此番召见,应该就是为了武举之事。 武举可以加强皇权,陈皇应该很上心才对。 “今日早间,咱家伺候陛下和贵妃娘娘,曾听陛下提及武举之事。咱家料想啊,陛下召见伯爷,应当是为了武举之事!” 刘公公猜测的与祝修远一样。 很快,车辇到达承天门。 刘公公领着祝修远穿门而过,一路来到紫禁城深处的钦安殿。 在钦安殿中,祝修远见到了陈皇与尤贵妃。 行了君臣之礼,陈皇吩咐赐座。 “爱卿啊,昨日走得匆忙,竟忘了武举之事!”陈皇召见祝修远,果然是为了武举之事。 “如今,爱卿的武举之策已经完备,很好,不用修改。举办武举的银两也充足了,哈哈,爱卿啊,武举之事,朕就全权交托给你,朕赐你一块腰牌,凭此可从皇庄支领银子!” “臣多谢陛下!”祝修远出列拜道。 这下,他是真正的把心落进了肚子里。 话音一落,早已一位宫女端来一个托盘,垫着明黄绸缎,上面压着一块腰牌。 祝修远不客气,直接拿在手里。 金黄色的腰牌,沉甸甸的,上面雕刻着大印和花纹。 并雕刻有“皇庄”、“度支”等字样。 “祝爱卿,本宫与陛下估算过了,这整场武举办下来,大概要花费三十余万两!”尤贵妃满面笑容,“祝爱卿凭此腰牌,可在皇庄支领四十万两,若有超出,可找本宫说明缘由,本宫再另行拨付。” “臣遵旨,多谢陛下和贵妃娘娘的信任与厚爱!”祝修远握着那腰牌拜谢。 不过他看着尤贵妃,总想起昨天下午在花满楼的第四层,那寇婉婉曾说过的话…… 这尤贵妃自然是倾城倾国,风韵正佳。 再加上她那贵妃的身份,的确是一位极品的女子…… 为了避免尴尬,祝修远时刻注意着自己的言行。 几乎可以说是目不斜视了。 “还有一事……”陈皇捻着胡须,“朕借给爱卿的一千金吾卫,原本只作为江城伯府的家将,但从现在开始,直到武举结束这段时间内,朕准你调动这一千金吾卫做别的事!你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早日举办武举,为我大陈挑选出精才良将!” “臣多谢陛下!请陛下放心,臣回去后就着手开始筹备,力争早日举办!”祝修远拜道。 “嗯……不够!”陈皇又凝眉想了想,“一千金吾卫应该少了,朕再准你一千金吾卫,五千御林卫,一共七千人,助爱卿筹备武举之事!” “多谢陛下!”祝修远又拜道,“陛下,贵妃娘娘,事不宜迟,臣这就出宫开始做准备!” 现如今,针对武举之事,钱有了,人也有了,上面还有陈皇和尤贵妃鼎力支持…… 不枉费祝修远谋划一场,争取一场,为武举创造出了充足的条件!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祝修远心中燃起了一股火,要立即大干一场! 这武举之事,算是他推动的“项目”,他作为“项目负责人”,自然是希望把这件事办好,办得像模像样! “不急不急!”陈皇却摆了摆手,笑道:“虽然朕也想早日举办武举,但也不必急于这一时半刻。爱卿既然来了,不妨帮朕和爱妃参详参详。” 祝修远一呆,参详? 参详什么? “祝爱卿,本宫与陛下商量了许久,想在这宫里打造一座温泉。”尤贵妃接过话头,“可是始终拿不定主意……” 尤贵妃说着,吩咐宫人取来几张纸。 据说是皇庄和工部的高手工匠们设计的图纸。 有关人工温泉的! 祝修远恍然。 不过,在古代的条件下想要打造一座人工温泉,或者说“超级浴池”,这工程量可就大了。 祝修远大概扫描了眼这些图纸,基本上都是烧好了水直接倒入浴池的模式,靡费过甚,浪费人力物力…… 这陈皇和尤贵妃,还真是穷奢极欲啊! 祝修远眼角动了动,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 也没有跑去劝谏,说要节约之类的。 陈国上下,本就奢靡,这宫里尤甚,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十多年了,不是谁来劝谏一下就可以改变的。 “本宫与陛下参详了许久,始终都不太满意,照这些图纸上的方法,固然可以满足要求,但也忒慢了些……”尤贵妃又说。 “爱卿素有大才,先是炒茶,接着是瘟疫防治之法,最后又是武举之法……一般寻常之人,哪能想到这些。只有爱卿这样的胸怀大才之人,才能有此成就!”陈皇又说。 “所以本宫和陛下就决定,让爱卿瞧一瞧,这许多图纸中,究竟哪一个更好?”尤贵妃接着说。 祝修远神色一动,拱手拜道:“陛下,贵妃娘娘,不是臣狂妄,臣觉得……这些图纸都是一堆废纸,不值一提!” “哦?”陈皇大喜,“如此说来,爱卿有更好的法子不成?” “不瞒陛下,臣的确有一法,比这些图纸上的更好,不仅更快,更好玩,还更节省人力物力。”祝修远拜道。 “哦,更快,更好玩?”陈皇抚须大笑,却是将祝修远话中“更节省人力物力”的话丢到了一边,“好,爱卿快快说来,若果真更快更好玩,朕必有重赏!” (未完待续) 第433章 .筹备 “陛下,臣的方法是这样的……” 当下,祝修远便开始阐述他的方法,并辅以图样,好让陈皇与尤贵妃更容易理解。 一刻钟后。 “好,爱卿的法子果然非同凡响,果然不一般,哈哈,妙,妙啊,果如爱卿所说,此法更快,也更好玩!”陈皇面色激动,烈火烹油般的红润。 “祝爱卿的脑袋瓜就是不一样,本宫竟有种豁然开朗之感……”尤贵妃也夸赞道。 “爱卿啊,这温泉的营建,朕也交给你了,所需之物就从皇庄支出。朕再赐你一块腰牌,凭借此牌,爱卿可自由出入皇城,若需进到这紫禁城来,也可凭此腰牌,由小太监跟着便是……”陈皇当即便做出了安排。 话音一落,又有一块腰牌送了来,祝修远也不客气的接受了。 祝修远领命后,又拜道:“陛下,贵妃娘娘,既然诸事已了,臣这就出宫,开始筹备武举之事……” “诶诶,爱卿,莫要着急,不必急于这一时半刻,我们君臣之间,还有两件事要办!” 祝修远有些呆。 还有事儿啊! “这第一件嘛,便是爱卿的赏赐!”陈皇笑着捻须,看得出,他此刻的心情十分畅快。 “昨日,爱卿不仅献上了武举之策,还协助董爱卿揪出了一大帮贪官!爱卿此功,可谓居功至伟啊,朕岂有不赏之理?” 祝修远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个……他自然是连连谦虚,说为君分忧,不求封赏之类的。 不过这都是客套话。 “嗯……朕就恨没有合适的公主,不然朕一定让爱卿做朕的女婿!”陈皇叹息。 祝修远听了这话,心惊肉跳,脑袋有些晕。 心说陈皇怎么没有丢掉这种想法啊! “陛下,孔妃之女?”尤贵妃忽然提醒。 “孔妃……”陈皇眉头动了一下,脸色忽然一喜:“爱卿啊,朕虽然没有合适的公主,但并不是没有女儿,方才贵妃所提的孔妃之女,虽才年方八岁,但生得……” “陛下,不可!万万不可!” 祝修远大惊失色,急忙阻止,他很想哭。 年方八岁? 你特么是在逗我! “公主万金之躯,更何况臣已有妻室,加之公主太过年幼,实在……不合适啊,请陛下明鉴,请陛下收回成命!”祝修远神清激动。 “陛下,既然祝爱卿认为不妥,那便作罢吧!”尤贵妃笑道,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神采。 “那好吧,爱卿莫要激动,呵呵,朕就是这么一说,若爱卿觉得不妥,那朕便收回方才之言!”陈皇笑道,脸带挪揄,似乎觉得祝修远方才的激动颇为好笑。 “臣……谢过陛下,谢过贵妃娘娘!”祝修远重重的松了口气。 这陈皇和尤贵妃真是的,八岁的公主,他们也说得出口……祝修远真是服了! “诶,宫里的舞姬……爱卿又不想要,那朕还能赏赐些什么呢?”陈皇似乎颇为惆怅。 说直接封侯吧,陈皇自己都觉得不妥。 侯爵之位,岂能轻授! “陛下,既然祝爱卿与他家娘子颇为恩爱,不如封赏一个诰命?”尤贵妃建议。 “不错,朕怎么就没有想到!还是爱妃聪明!” …… 封赏之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封董淑贞五品诰命,因为祝修远的伯爵也就是五品。 另外,还有良田一万亩。 梨花宫里的奴仆数千。 另外就是金银、绸缎、布匹、粮油,甚至盐巴等等。 足足装了上百车! 封赏之事已了,祝修远再次拱手拜道:“方才陛下曾说,还有两件事,却不知最后一件事是什么?” “哈哈,今天朕难得高兴,爱卿也在,自然是饮酒作乐,欣赏歌舞啊!爱卿来来来,快坐下……” 陈皇兴致很好,祝修远推辞不掉,只得坐下。 很快,宫廷席宴上桌……比前几日丰盛了许多! 看来这一千余万两银子的入账,导致陈皇“大手大脚”的症状又加重了…… 席间,宫廷舞姬轮番上场,莺莺燕燕,一片歌舞升平的盛世气象。 尤贵妃还亲自换了舞衣,又表演了一场“玉树后庭花”。 那舞姿,还有某些少儿不宜的暴露……陈皇还真是舍得让他看啊! 那可是他最宠爱的贵妃呢! 诶,祝修远不可避免的,又想起了昨日下午,在花满楼寇婉婉那里,她曾说过的疯话…… 午后。 陈皇已然酩酊大醉。 由宫人搀扶下去休息了。 祝修远便借机告辞,尚且清醒的尤贵妃又说了几乎话,大概是说不要忘了她,也不要忘了太子之类的…… 祝修远自然知趣,让尤贵妃放了心。 其实昨天下午在花满楼,寇婉婉所说的话虽然很疯,但也有可取之处。 这尤贵妃,的确帮了他很多,是一颗粗壮的大树! 只要陈皇不死,尤贵妃就不可能失宠,也不可能失势。 这对祝修远来说,是一种非常好的助力! 反正满朝文武都认为,他祝修远已经是太子那边的人了,那他干脆就顺势而为。 不过……征服尤贵妃的想法,祝修远真没有! 那简直太疯狂了! …… 祝修远出宫后,又直接从正阳门出城,赶往十里外的神雷军大营。 在周冬的陪同下,他仔仔细细的检查了整座大营。 这次没错了,工部的人不敢乱来,营建得很好。 接着祝修远又去了趟隔壁的神雷坊,逛了一圈,他也是连连点头。 猛火油柜、震天雷、鞭炮等新式兵器,正在被紧张而认真的打造着…… “整体不错,神雷军大营可以投入使用了,明天……不,今天就开始吧,先把一万普通军卒调入营中,先熟悉熟悉环境。”祝修远吩咐道。 “恩公,属下遵命!”言大山答道。 “大山啊,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了,你曾在军中做过校尉,这一万军卒,暂时就交由你管理了。等武举之后,选出了将官,你就可以抽身了,然后开始处理组建家将的事。” “好!”言大山搓着手,山岳般的块头,却激动得像十多岁的小伙子。 “周冬。” “下官在。” “你的话……就先仔细盯着神雷坊吧,之前让你兼顾着神雷军大营,也是辛苦你了,等过一段时间,本官必为你请赏!” “多谢伯爷!”周冬面色也激动起来。 “不过你可要仔细了,神雷坊重地,地盘太大了,虽有数千金吾卫驻防,但你也要严防死守。内防工匠抱怨,或者对外勾结。外防他国细作渗透,盗取新式兵器机密!若你做得好,陛下定有重赏,封妻荫子也不无可能,好好干吧!”祝修远鼓励道。 “请伯爷放心,下官一定竭尽全力,保证神雷坊万无一失!”周冬脸色郑重。 …… 回到府邸,还没来得及喝口茶水,陈皇调拨给他的一千金吾卫,及五千御林卫就“到货”了,一起来伯府报道。 这段时间内,这些人就归他指挥。 当然,仅限武举之事。 祝修远不顾辛劳,当即便开始武举筹备之事。 他下达了许多任务,分给这七千余人去办…… (未完待续) 第434章 .告示 话说陈皇调拨给祝修远的人已经到位,金吾卫两千,御林卫五千,一共是七千人。 属于临时性调拨,他们的供给,还是由各自营中拨付。 只不过这段时间内,他们要听祝修远的话而已。 当然,仅仅限于武举筹备之事。 其实这更像是一种“合作”。 祝修远心中,早就有了一整套章程。 所以他当即便安排了下去,除了府中留下五百金吾卫充当家将外,剩余六千五百人,悉数派了出去…… 当日下午,祝修远的安排便已有了效果。 京城,聚贤门外。 城门外的墙上,有一块“告示区”,各类告示、皇榜、檄文、榜文、海捕文书等等,皆会张贴于此。 其实就是一个“公告栏”。 城门口,乃是人流汇聚之地,进城与出城的过往行人,但凡见了新帖的告示,往往都会一拥而上…… 熙熙攘攘的聚贤门内,缓步走出两个青年男子。 “林兄,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愚弟祝林兄一路顺风!前程似锦!早日实现心中的理想抱负!”两人中的锦袍男子拱手道。 “那就承李兄吉言!”另一位男子还礼,此人衣饰较为寒酸,肩挎一个包袱,还是打了补丁的。 “李兄,在下来京多日,竟一事无成,虚度了光阴……辛得李兄收留,方才不至于流落街头……此恩……在下无以为报,请李兄受我一拜!”寒酸男子深深一拜。 “诶林兄,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锦袍男子急忙扶住了,神清激动,“遥想当年,如果不是令尊对家父的帮助,我李家哪能在京城立足……莫说林兄盘桓数十日,就算长住在寒舍也是可以的……” “哎,李兄高义,在下日后定当回报!”寒酸男子坚定道。 “林兄休要说这些……”锦袍男子掏出一个钱袋,硬塞进寒酸男子手里,“林兄,些许盘缠,还请手下,算是愚兄的一点心意。” “不可,万万不可,叨扰了数十日已是不妥,如何再能受李兄银两?不妥,不妥……”寒酸男子连连摆手。 “林兄,你我兄弟之间客气啥……就当……就当是给我那侄儿的见面礼吧,下次林兄来京,可以把他一起带来,也好让愚兄瞧瞧……” 锦袍男子说着,将那钱袋硬塞给寒酸男子。 这次,穿着寒酸的男子并没有推辞。 他想起了家中的娘子和小儿,此刻……应该还在盼望着他在京城能够闯出一片天地吧…… 想起家中娘子日夜操劳,借着豆灯之光,为他缝制的“拼接包袱”和“拼接衣服”的场景,他眼中就开始湿润。 诶,可是现实残酷,哪能轻易就如人愿呢! 京城之行,他算是彻底失败了! 回到老家,该当如何面对家中的娘子与小儿? “那就多谢李兄所赠了,李兄之恩,在下定当后报!”寒酸男子偌大一条壮汉,此刻却面色复杂。 “林兄,趁着天色还早,赶紧上路吧!” “好,李兄,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两个大男人互相拜别。 “有新告示了!” 忽然,城门口附近的“公告栏”处,传来一个叫声,有些兴奋。 这是属于“资深热闹爱好者”的趣味儿……好吧,其实是京城的百姓太无聊了,精神世界空虚,喜欢凑热闹,寻求一种满足感。 “又有什么大事儿了?” “不知道,我们快去瞧瞧,不然待会儿就挤不进去了……” “诶等等我……别挤!” …… 整个城门口似乎都沸腾了,瞬间热闹起来。 虽然之前也是人来人往的,但大家只顾埋头赶路,远没有现在这般热闹。 这股热闹劲儿自然也惊动了那两个年轻男子。 他们互相拜完,不由循声望去—— 只见那“公告栏”前,早已聚集了一大帮凑热闹的百姓,里面还有人在刷浆糊,贴告示。 寒酸男子乍一看去,两眼顿时一凝。 因为刷浆糊和贴告示的人不简单,他们竟身着金盔金甲—— 乃是天气亲军金吾卫! “金吾卫贴的告示?”两个年轻男子不由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疑惑。 金吾卫亲自来贴告示,这事儿还比较少见。 甚至说稀奇! “告示上说了什么?” “我看看……新组建的神雷军……需各级将官数百名……凡符合条件之陈国百姓,皆可于两月之后,元宵佳节前夕,赴京报名参加武举……” 武举? 那寒酸男子与锦袍男子又交换了下眼神。 这个词儿貌似从没听说过呀,武举,武,举? 其中还提到了“神雷军”,和“需将官数百名”,再结合这个“武”,他俩隐约明白了一些什么。 “凡通过武举选拔者,按排名顺序,可入神雷军充任各级将官……”看热闹的百姓又念道。 寒酸男子和锦袍男子听了这话,神色都是一震,又交换了一次眼神。 没有听错吧,只要通过那什么武举的选拔,就能进入神雷军做将官? “林兄,我们去瞧瞧,这说不定就是林兄等待已久的机缘!”锦袍男子建议。 “好!”寒酸男子点头答应下来。 于是他们两人也挤了过去…… “所谓武举,便是一些列的考核项目,诸如初试、箭法、技勇、比武、文试等五项,视考核情况排定名次……” “哇!我没看错吧,竟还有……还有奖励?” “凡通过初选者,皆有奖励,名列第一之人是为‘武状元’,奖白银五千两……” 嘶! 现场响起一片吸气声。 “凡通过初试者,补偿其盘缠路费,一人一次一百两!” 嘶! “凡附和条件,但未通过初试者,补偿其盘缠路费,一人一次十两!” 嘶! “公告栏”前,吸气声一片,所有人都大张了嘴巴,久久不曾闭合。 “朝廷这是在送银子啊,竟然还补偿盘缠路费?就不怕有人钻了空子么?”忽然有人问道。 “不对,你看那告示的后面,附有武举五个考核项目的具体内容,你仔细瞧瞧,一般人能做到不?” “额……射箭、拉硬弓、耍大刀、拿石礩子、比武、文试……那还是算了吧,看这个样子,那初试也应该不简单。算了算了,这是给练武之人准备的,朝廷也不是傻子……” 围观百姓哄闹一阵,感叹一阵,吸气一阵,待新鲜感一过,就各自纷纷散去。 而那寒酸男子和锦袍男子,却久久矗立在公告前,仔细的研读着公告上的一字一词。 尤其是那寒酸男子,他一双眼睛似乎都快鼓出眼眶。 看得极为认真。 看到最后,他浑身都不由轻颤起来。 “林兄,好机会,真是一个好机会!幸亏林兄拖到了今日,要是早一时半刻离京,林兄可就要错过了!”锦袍男子哈哈大笑。 寒酸男子恍若没有听见似的,还在盯着那告示仔细的看。 实际上,他已是在看第三遍了。 “林兄,这个机会千载难逢,简直就像是为林兄量身体裁的一般!”锦袍男子神清激动。 “林兄,你就不要急着赶回老家了,暂且在寒舍住下来,照着这告示上的项目内容加强练习,等到来年元宵佳节,林兄自去报名参加这武举,夺得那武状元之位!” “如此,也算没有辱没了林兄一身的本领,这也是林兄实现心中理想抱负的绝佳途径呀!” 那寒酸男子缓缓转头,看向锦袍男子,躬身一拜:“李兄,那在下就多叨扰几个月了,还请李兄莫要嫌弃!” “林兄你客气啥,相信以林兄的本领,夺下武状元之位并不难,到时候不仅有五千两的奖金,还能入神雷军为将呐!” “林兄,那可是神雷军呀,江城伯帐下的神雷军……呵呵,不满林兄所说,愚兄其实有所耳闻,那江城伯,本欲从各军各营中抽调各级将官,以此充入神雷军。但是啊,他们都不愿意……估计这就是举办本次武举的原因了。” “林兄,对你来说,这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锦袍男子看起来比那寒酸男子还激动。 “嗯!我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武举,武状元,神雷军!”寒酸男子握紧了两拳。 …… (未完待续) 第435章 .反应 神雷军将在两个月后举办武举的告示,同一时间贴遍了全城。 城中绝大多数百姓都知晓了此事! 不用说,单凭那巨额的奖金就足够吸引眼球,整个京城中顿时掀起了一番热议! 无论大街小巷,还是酒楼瓦肆等,全都在讨论此事…… 自然,这条消息也被京中诸位大佬得知。 国相府。 国相李忠亲自看过告示,随手将之仍到一边,波澜不惊:“这是武官那边的事,我们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可是相爷,那奖金与路费……那可是很大一笔银钱啊!” “嗯,这一点确也不妥。这样吧,让他们上本折子,试探一下陛下的反应。” “是,国相大人。” 相比于文官的冷淡,武官内部简直就像炸开了锅。 钟山王府。 钟山王、震泽王,还有京中各军各营的大将军、将军等,纷纷聚集于此。 “老王爷,不妥啊,江城伯此举万万不妥,请老王爷做主,制止这什么劳什子的武举!”一个御林卫大将军神清激动,都快跳起来了。 “老王爷,我军中的将官,历来都是世代沿袭,子承父业!可是江城伯弄出一个什么武举……从民间招揽将官,这……这不是……” “请老王爷做主……” 钟山王白发白须,虽身材矮小,但威势十足。 他稳坐主位,听着各位大将军的话,不过他一言不发,只顾埋头喝茶。 “你们都住嘴!” 震泽王跳出来了,挥动着“星光闪耀”的大手。 跳起来骂道:“江城伯为什么会弄出这个武举,还不是你们给逼的?想当初,要是你们肯调拨各级将官到神雷军,哪能有本次武举之事!” “王爷,这……这也不能怪我等……” “那江城伯来京不久,就掀起数件惊天冤案,滥杀无辜,简直就是一颗灾星!各军各营中的将官不愿调过去,我等也没有办法……” “废话!” 震泽王大怒,脸庞上的肉都在颤抖。 “若不是你们从中作梗,不可能一个愿意去的都没有……” “这……王爷……王爷这是冤枉我等了……” “够了!” 钟山王放下茶杯,长身而起。 他一发话,威势十足。 声音好似钢铁交击,也犹如钟鼓齐鸣。 一瞬间就压制住了下面众人的争吵。 各位大将军、将军,还有震泽王等,全都面向钟山王,拱手齐声道:“老王爷!” “今日上午,本王已经入宫求见过陛下了,此事已有定断,诸位勿需再言!钟山王扫视着众人。 “那……敢问老王爷,此事……”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本王也是不满这武举之策的。可是陛下却极为推崇,陛下是铁了心要举办武举,此事断然不可能再更改!” “在此,本王也警告各位,切勿对武举之事暗动手脚,不然一旦查出来,就算本王也保护不住你等!你们好自为之吧!” 话毕,钟山王转身离去。 只留下众位大将军、将军们面面相觑。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武举,绝对会破坏军中“子承父业”这种既有模式。 也会损害许多人的利益。 可是钟山王作为武官序列中的“老大”,怎么还维护起武举这种害群之马了呢? 他们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 其实,这事儿非常简单。 因为钟山王不仅仅是武官序列中的“老大”,他更是皇亲国戚,更是皇权的拥护者! 武举,明显能加强皇权,稳固统治,乃是一条妙法! 钟山王也是在见过了陈皇之后,才明白这一点,所以他的态度才能转变过来。 …… 武举的告示,不仅仅只有在京城张贴。 实际上,陈皇调拨给祝修远的六千五百人,被他分成了许多小分队。 这些小分队将同时奔赴全国各个州县,以最快的速度张贴武举的告示。 真正的“面向全国”! 数日后。 岭南道。 广州城【“广州”二字很早就有了,并且没有变过】。 “韩清山,你滚吧,我家主子不欢迎你!” 砰! 刷了朱漆的大门猛然关闭,大门上的铜制“铺首”与铜钉碰撞,发出“叮叮叮”的声响。 紧闭的大门前,站着三个人。 其中有一位中年书生,他就是门子口中的“韩清山”。 韩清山身后,还有两位“猛男”。 “大哥,既然人家不欢迎咱们,咱们就走吧!”猛男之一说道,他体壮如牛,一双大眼鼓如铜铃。 “是啊大哥,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们何必捧他们的臭脚!”猛男之二说道,他也同样体壮如牛,但却是个独眼。 中年书生韩清山转过身来,笑道:“牛刚,朱立,那我们三兄弟就走吧,吃酒去!” “好!” “吃酒,吃酒,不醉不归,嘿嘿嘿……” 于是三人离开此处,进入一家酒肆。 几壶酒下肚,韩清山三人已然微醺。 “诶,听说了吗?陛下新组建了个神雷军,还要举办一个什么武举,通过武举选拔军中各级将官……” 邻桌的酒客在聊天,他们的话若有若无的传了过来。 “嗯?” 韩清山举起的酒杯顿时停在半空。 他眉头动了动,放下酒杯,走到邻桌,拱手道:“不知两位小哥方才所说的神雷军,可是那江城伯帐下的神雷军?” “正是!”那酒客见韩清山挺客气的,也就回答了。 “那什么武举……是为了给神雷军选拔各级将官的?”韩清山又问。 “不错!” “不对呀,我大陈军中将官……历来都是子承父业,通过武举选拔,从来没有听说过!”韩清山凝眉。 “这位先生,此事千真万确!不瞒先生所说,在下有一师友,刚从京中回来。据他所说,针对武举之事,文武百官虽有异议,但都被陛下一力阻挡,陛下是鼎力支持啊!并且那钟山王也放出了话,要大力支持武举……” 这酒客也微醺了,肆意卖弄着他的“广博见识”。 “原来如此……”韩清山稍稍点头。 “这位先生,在下看啊,你身后那二位壮士,或可赴京一试,参加那武举。” “哦,这是为何?” “因为朝廷补偿盘缠路费啊,十两或一百两不等,若在武举中得了名次,还能得到更多的奖励。据说最后的那什么‘武状元’,还能得到五千两白银呢!” “朝廷直接拿银两来奖励和补偿路费?”韩清山无比诧异。 这是什么土豪操作? “千真万确……额……先生怕是刚入城不久吧?” “是啊,阁下为何知道?” “因为武举的告示已经贴了一整天了,城中人人得知,先生进城的时候就没有发现?” “多谢二位,告辞!” 韩清山拱了拱手,然后对二位兄弟招呼道:“牛刚,朱立,快别吃了,我们去瞧瞧那告示!” 话音一落,韩清山当先离开,脚步很快,咚咚咚下楼。 “诶大哥等等……酒还有半壶呢……大哥慢点……等等我哇……” (未完待续) 第436章 .提防 武举的告示,贴遍了全国各个州县,同时也轰动了全国各个州县。 鄙视者有之,心动者有之,更有那浑水摸鱼者…… 总之,纵观整个陈国,全国各个州县中,都有一批人开始了准备。 或者准备启程赴京,或者按照那告示上的武举项目细则,针对性的强化操练。 不管这批人出于什么目的,或为了奖金,或为了混路费,或为了加入神雷军,闯出一番事业等等。 反正他们都开始行动了! 祝修远的目的也达到了! 武举这事儿,京城中更是热议不断,话题热度居高不下。 民间百姓,或者朝堂百官,无不热衷与此,一时间将此事炒得沸沸扬扬,比地方州县更加热闹。 对民间普通百姓来说,大部分都只惊诧于那高额的奖金,还有盘缠路费的补偿…… 而对于朝堂百官来说,就连文官序列中的“领头羊”,国相李忠,他都绝口不提此事。 但祝修远得罪过的人实在太多,还是有些文官自发上奏,将武举批得一无是处…… 但是他们的奏折送进宫里,陈皇就连看都没看一眼。 全被尤贵妃仍进火堆里烧了,化为一抔余烬…… 至于武官那边,则相对热闹得多。 虽有钟山王警告过,不要阻扰武举的举办,并且钟山王还曾公开喊了话,说要大力支持武举。 但是,武举对各军各营中的各级将官来说,那真是一个害人的东西,欲除之而后快。 他们自身利益受损,根本顾不得钟山王的警告了,纷纷组团暗中搞小动作。 暂归祝修远指挥的六千五百人,其中也出了几个刺头,公然违抗祝修远的命令,在那捣乱。 后来钟山王代表陈皇亲自出马,抓了这几人,当着众位将士的面,将之斩首,以正军法! 如此一来,这事儿才算平息。 …… 这几日,祝修远除了忙碌武举筹备之事,也抽空去了趟皇庄内府。 那内府位于皇城内,紫禁城外,在紫禁城的西侧。 陈皇赐给祝修远的“度支”腰牌,拥有随意出入皇城的功能,去内府自然是小事一桩。 但不能凭此腰牌进紫禁城。 若要进紫禁城,需得凭借另外一块腰牌,并且需要小太监贴身跟随方可。 话说回来,祝修远去皇庄内府,他是干什么去了呢? 他是去了解一桩“恩怨”! 前江宁织造局大使,也就是罗定之父,因前次的案件入罪,整个罗家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他们的家产,也早已被抄没入库。 其中,就包括祝修远故意诱导罗定购买的众多酒楼! 罗定购买这些酒楼时,曾花了大价钱,但是现在,祝修远亲自去了一趟内府,花了小价钱将之赎了回来。 主官内府的大太监甲午,自然乐于做这个人情。 这只是一件小事! 通过这番“倒卖”的操作,祝修远其实没有赚到很多钱,至少相比于陈皇给他的赏赐,这点钱真的只够塞牙缝。 但是,这也了结了他心中的一段恩怨…… 从皇城出来后,祝修远整个人都是神清气爽的,感觉天空都明亮了许多。 不过,那罗定已然伏诛,他是看不到祝修远“如此嚣张”的一幕了! 话说罗定一家牵扯进去的这个案子,是继“他国细作案”、“神雷军大营案”之后的又一个大案。 本案牵扯进去的官吏之多,超过了前两案的总和! 光砍头就砍掉了一千余人。 其余诸如流放、囚禁、罚没梨花宫为奴者,更是不可计数…… 那刑狱司的少司寇大人,果然没令祝修远“失望”! 此案虽是作为江宁县县令的董诚挑起的,但这种大案要案,最终判决却是由刑狱司进行…… 此次大案,京中百姓称之为“江宁织造局案”! “他国细作案”、“神雷军大营案”、“江宁织造局案”,这三大案,彻底奠定了祝修远“灾星”的名头! 不过,这“灾星”的铁帽子虽然犹如紧箍咒,彻底“长”在祝修远头上了,轻易不能取下。 可是祝修远如今在朝中的情况,却比以前更好了,混得更开了! 据祝修远与岳父大人董诚讨论分析,得出如下几个原因: 其一:来自陈皇和尤贵妃的双重重视,祝修远几乎成了陈皇与尤贵妃身边的大红人。自然无人敢惹。 其二:满朝文武,被祝修远这三大案“犁”了一遍后,大部分看祝修远不顺眼的官吏,都被牵扯进去了,他们早已家破人亡! 其三:文官序列中的国相李忠,虽隐隐不喜祝修远,但并未动用手里的权势找祝修远的麻烦。各中缘由,众人不得而知。另外,文官第二的杨廷玉与江城伯府关系密切。 其四:京中诸武将虽不满武举之策,但有钟山王镇压着,没有人再敢在明面上反对。 其五: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世事无常,经那三大案的横扫过后,朝中官员可以说说是大面积“更新换代”了! 这些新上任的官员,因为多重原因,他们宁愿做中间派,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招惹祝修远,也没理由恨他。 相反,他们还得感谢祝修远,让他们坐上如今的官位。 只不过如今朝中局势不明,他们不好轻易站队,大部分人都在观察。 …… 可以说,祝修远已在京城,或者说已在朝堂中站稳了脚跟。 不过岳父大人谨慎分析一番后,认为要重点提防国相大人李忠。 祝修远也赞同。 因为那三大案所牵扯进去的,大部分是文官,是李忠的手下。 可是李忠却无动于衷,没有明显的报复之举,这就让人奇怪了。 他到底是在暗中谋划着什么呢?还是让步了? 毕竟,如今的祝修远可是陈皇与尤贵妃身边的红人,炙手可热,风头正劲,几乎无人敢惹! 那国相大人不显山不露水,实在让人看不透他的路数,就连董诚这种“老油条”都摸不准。 …… 国相府。 让祝修远和董诚想不明白的国相大人李忠,正在府中招待他的外孙—— 金陵王与会稽王。 “段儿,言儿,江宁织造局大使之子罗定,主动去招惹那灾星,是你们指示的吧?” 宴席刚刚结束,众人还在饭桌上,那李忠就开始说话了。 他满脸严肃,一幅说教的口吻。 他话中的“段儿”,是指金陵王,其名为“刘段”。 “言儿”则是指会稽王,其名为“刘言”。 “外公……”金陵王和会稽王纷纷底下头去。 他这一步棋可谓是臭棋! 本想借罗定羞辱一番祝修远的,结果…… 那祝修远却把罗定一家都干倒了,还牵连进去这么多人。 失败啊! 所以金陵王两兄弟一听李忠问及此事,心中羞愧,他们都抬不起头来。 “段儿,言儿!”李忠恨铁不成钢,“我早就给你们两个说过,不要轻易挑起事端。现如今,朝中有那妖妇横行,你们母后如在火窟,你们两兄弟的处境也十分糟糕……” “这种时候,你们等千万不可轻举妄动。当需韬光养晦,静待时机……可是你们,不仅挑起了事端,而且惹谁不好,还偏偏去惹那灾星!” “那灾星正当得宠,气焰滔天,现在不是动他的时候!你们看看,你们为泄小愤,误了多少文武官员进去?” (未完待续) 第437章 .撺掇 “你们知不知道,那些被牵连进去的官吏,是我花了十数年的心血悉心培养起来的?可是如今毁于一旦,诶……” 李忠脸色黯然,看着两个外孙,他恨铁不成钢。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掰开他们的脑袋瓜,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段儿,言儿,哎,你们知不知道,那些官员……我都是为了你们准备的啊!哎!” 李忠叹气连连。 “外公,我们知道错了……”金陵王和会稽王抬不起头来。 “罢了,吃一堑长一智吧,你们两个,以后切莫如此冲动了,若有事也可来外公这里,先问过了我的意见,切不可再任性胡来!”李忠耐心叮嘱。 “孙儿明白了,多谢外公教诲!”金陵王和会稽王齐齐拱手拜道。 三人又继续聊着,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李忠在说,金陵王与会稽王则不停点头,侧耳倾听,貌似听进去了。 随后金陵王和会稽王起身告辞,李忠亲自送出府门。 他们两人返回自己的府邸,兀自闷闷不乐,他们的心情真的很不美丽! 指使罗定羞辱祝修远的计划不仅失败了,还被祝修远借机发挥,将外公手下的势力砍掉了一小半…… 连带他们也被外公训斥了许久,抬不起头来! 这两哥们枯坐客厅,在那儿发呆,皆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 “王兄。”会稽王首先打破沉默,他转过身来看着金陵王:“那江城伯好生可恶,不仅用奸计打了外公一个措手不及,还害得我们兄弟两被外公说教,这口气……愚弟实在咽不下去!” “二弟,你想做什么?外公不是让我们安分些么?”金陵王诧异。 “王兄,上次我们之所以败了,败得如此惨烈,其实全都怪那罗定!” 会稽王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接着说:“那罗定家中,本就不干净,这才让那灾星抓住了把柄,导致我们兄弟两处于被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二弟这么一说……似乎颇有道理!”金陵王点头,“可是二弟,外公说……” “王兄!”会稽王打断金陵王的话头,“外公所说,固然没错。可是……那祝修远仅仅只是一个伯爵,蝼蚁大的爵位,他就敢骑在我们兄弟两头上作威作福!” “若是以后,等此人羽翼丰满,甚至封侯封王了,到那时节,你我兄弟……恐怕……” 金陵王还是拿不定主意,在那迟疑,眉头皱得很紧。 “王兄,你想想我们的身份,你是皇长子,是当朝正宫娘娘嫡出!身份是何等的尊贵!王兄难道就甘心被一个小小的伯爵欺辱么?”会稽王煽风点火。 他这话说得就有些重了。 金陵王最在意的就是他的身份,也是他最敏感的地方。 因为他是嫡长子,那太子之位本是属于他的,可是…… 那妖妇仗着得宠,将太子之位抢了过去,妖妇之子刘深,枪了他的太子之位! 这简直就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并且卡在那许久了,时时刻刻的刺痛着他。 会稽王这句话,算是又撩拨了一下那根刺,彻底刺痛了金陵王那根敏感的神经。 “不错!那祝修远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伯爵,竟也敢爬在我们兄弟两的头上拉屎拉尿,简直欺人太甚!”金陵王咬牙切齿,眼中那抹光也坚定了下来。 他要报复! 他要找回尊严! 以此,来抚慰心中那根刺扎出来的痛楚! “二弟可是有法子了?”心中做了决定的金陵王问道。 “王兄,愚弟不才,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点子,或可以打击一下那灾星的嚣张气焰。”会稽王笑道,阴恻恻的。 “哦,是什么点子?”金陵王大喜。 “王兄,那灾星最近弄了个武举,其中有一条,简直靡费过甚,我们可以在这一条上做做文章。”会稽王阴恻恻笑道。 “哦!”金陵王张大了嘴巴,面色稍稍疑惑:“可是……可是父皇早已同意武举,并极为推崇,我们还能做什么文章?” “王兄……” 那会稽王正待说话,忽然下人来报,说金陵王的谋士求见。 金陵王挥了挥手。 不一时,那谋士进入,只见此人书生装扮,四十余岁的年纪,一脸聪明之相,名为陈东义。 见礼毕,金陵王就将方才之事悉数相告,并询问陈东义的意见。 陈东义瞅了眼会稽王,拱手笑道:“王爷果真好手段!” “哦,就连先生也说好,那二弟的点子究竟好在哪里?”金陵王疑惑道。 “殿下,那江城伯祝修远此举,乃是花费朝廷的银两,来网罗天下武人之心!他想干什么,其心可诛啊!”陈东义笑道。 “嘶!” 金陵王吸了口冷气,激动得走了两步。 “原来如此!好,好啊,二弟的这个点子果然甚妙!”金陵王面色激动,差点蹦跳起来:“那本王立即入宫,向父皇说明此事,定要揭露那灾星的险恶用心!” …… 与此同时。 江城伯府。 祝修远从伯府出发,带了言大山及数个金吾卫,骑马往皇城的方向进发。 他们来到皇城根下的承天门,祝修远凭借“度支”腰牌,顺利进入其中。 言大山及那几个金吾卫则等候在外。 祝修远进入承天门后,穿过端门,直奔午门而去。 在午门出示另一块腰牌,负责守门的金吾卫立即进去通报。 没等一会儿,四个小太监跟着那金吾卫返回,由这四个小太监贴身跟着祝修远,他才能踏足紫禁城。 紫禁城乃是皇宫重地,分前朝与后宫。 前朝乃群臣朝拜皇帝之所,祝修远在这里走动还没问题。 至于后宫……按理说,祝修远身为外臣,又是男儿之身,本不该独身来到此处的。 不过凡事皆有例外。 人工温泉营建期间,祝修远可凭那块腰牌出入后宫,不过需要四位小太监贴身跟着方可。 这是陈皇特许的,自然没有人敢乱嚼舌根。 祝修远此次入宫,也正是因那人工温泉而来。 进入午门,他直奔钦安殿附近的人工温泉工地,亲自视察指导……武举筹备,与人工温泉的营建,几乎是同时进行的。 这几天来,祝修远就是这样两头跑。 因这两件事都没有先例可循,同时又无比重要,所以离不得祝修远的亲自指点。 老实说,他还真有点忙,脚不沾地的那种。 “伯爷,伯爷?”工地中,忽然一个小太监找到祝修远。 “公公?”祝修远拱手见礼,“不知公公寻我何事?” “陛下得知伯爷入宫来了,龙颜大悦,故命咱家来请伯爷。”小太监笑道。 “原来是陛下相召,请公公带路!” 于是那小太监就将祝修远带到钦安殿主殿,陈皇与尤贵妃都在。 君臣见礼毕,然后陈皇赐座。 陈皇笑道:“爱卿啊,朕这次召你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得知爱卿入宫了,就请来一聚,你我君臣,已有数日未曾把酒言欢了吧。” “多谢陛下厚爱!”祝修远咧了咧嘴。 屁的“数日”,明明昨天他才入宫参加了陈皇的酒宴,怎么可以说数日未曾把酒言欢了呢? 不一时,美酒佳肴端了上来,祝修远面前的小几都快摆不下了。 几杯酒下肚,陈皇笑问道:“不知武举筹备之事,还有温泉营建之事办得如何了?有没有困难?如果有的话,爱卿就提出来,朕为你做主!” “禀陛下,武举筹备之事正逐步推进。武举的告示,已经传播至全国所有州县,据各地反馈回来的消息说,民间各地的勇武之人十分活跃!” “还有,举办武举的场地、看台等,也已在城外开始营建,待来年元宵佳节前夕,一定可以完工。” “另外,武举专用的兵器,比如弓箭、大刀、石礩子等,也在请工部打造中,待武举举办之时一定没有问题。” “还有‘文试’所需考核的内容,也已在准备中,待臣准备妥当,就第一时间呈给陛下御览!” 祝修远拱手说道。 “好!爱卿办事,朕心里放心!”陈皇举着酒杯,他已有些微醺了。 不过实际上,据祝修远观察,这陈皇应该是才刚睡醒不久。 刚刚睡醒就饮酒作乐…… 这陈皇醉生梦死、贪好美色的坏习惯,看来是永远都改变不了了! “至于温泉的营建……大概还需十日左右!十日之后,陛下就可在宫中享受到温泉的美妙了!”祝修远又笑道。 “好,那就十日之后,爱卿的温泉,朕可是期待已久了,哈哈,来来来,爱卿,吃酒吃酒……”陈皇哈哈大笑。 (未完待续) 第438章 .闭门羹 陈皇兴致高昂,宴上已有美酒,岂可无妙舞? 于是一群宫廷舞姬开始翩跹起舞,各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就像是引诱狂蜂浪蝶的花朵,兀自盛开,香飘十里,还是带着露珠儿的,格外娇艳。 有了舞蹈,自然还得需要伴奏。 于是阵阵乐声在大殿上响了起来,悠扬舒缓,余音绕梁,如闻仙音。 这乐声,再搭配这妙舞,颇有一种盛世繁华的气象,可谓是歌舞升平! 歌舞+宴席,是陈皇的“待客之道”,也是唯一的待客之道。 祝修远吃了口菜,又饮了一杯美酒,再稍稍抬眸,视线略过正翩跹起舞的宫廷舞姬,最后落在陈皇与尤贵妃的身上。 毋庸置疑,这宫廷菜肴,的确有着独到之处。 与他“搜珍密谱”上的新式菜肴相比,也算是各有千秋,已是世间最顶级的珍馐之一了! 宫廷美酒犹自不差,甘甜清冽,馥郁芬芳,酿造得很好,的确比祝修远之前喝过的美酒好了太多。 宫廷舞姬们的妙舞就不用多说了,舞蹈加乐声,颇有种盛世气象,陈皇沉迷其中,恐怕也有贪恋这种盛世气象的原因在里面吧。 换句话说,就是自我麻醉。 祝修远只见那陈皇瘫坐龙椅,两眼微咪,嘴角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脑袋随着乐声轻轻晃动,一手搁在膝盖上,轻轻打着节拍…… 陈皇旁边的尤贵妃呢,也是满脸堆笑,安然端坐,领略着由宫廷舞姬+乐声营造出来的盛世气象,自得其乐,仿佛如今的天下,真是一个盛世天下似的。 不一时,众宫廷舞姬舞毕。 “好!好!看赏!” 陈皇击掌赞叹,龙颜大悦,哈哈笑声声震大殿的屋脊。 经舞姬们营造出来的“盛世气象”的熏陶,陈皇的兴致也已达到一个顶峰。 人生畅快,当是如此! 众舞姬拜谢,然后纷纷退出大殿。 “爱卿啊,你觉得此舞如何?欣赏此舞,是不是人生一大乐事?”陈皇干了一杯美酒,又在那问祝修远。 “禀陛下,此舞当真妙极,盛世气象,也不过如此!”祝修远起身拜道:“不过……此舞再妙,比之于贵妃娘娘新编的玉树后庭花,还是差了不少!” 祝修远此话一出,果然陈皇和尤贵妃两个人都兴高采烈,脸上的笑容都快堆不下了。 “唔……不错,不错,爱妃的玉树后庭花才是舞中极品。” 陈皇的兴致陡然拔高,蜡黄的脸上有种烈火烹油般的兴奋。 “爱妃啊,可再舞一次玉树后庭花否?”陈皇笑问。 “既然陛下想看,臣妾自然愿意,陛下请稍候,容臣妾更衣再来。”尤贵妃笑道。 “好,朕就在这里等你,爱妃速去速回!” “臣妾遵命!” 尤贵妃起身拜辞,由两位小宫女搀扶着回去换衣服了。 钦安殿中,只剩下陈皇就与祝修远在那纵谈风月,畅所欲言,倒也君臣齐乐。 不过大多都是陈皇一个人在那说,祝修远只负责听。 他扮作很认真的样子,并不是点头,偶尔还问一个问题…… 他现在是一个优秀的倾听者。 不过……陈皇所“吹嘘”的,基本上都是他的风流韵事。 包括他年轻的时候,如何勾引与调戏大家闺秀。 登基为帝后,又如何扩充后宫,广纳天下美色。 最后娶了尤贵妃,他又如何与之白日宣迎,又如何尝遍百般奇技迎巧…… 种种风流韵事,甚至于某些隐秘宫闱之事等,陈皇也“抖”了出来,当成炫耀的“资本”,收获着祝修远的“错愕、羡慕,与夸赞”。 而祝修远心中却早已是心惊肉跳,这陈皇,铁定是喝醉了。 要是清醒的人,哪会对别人“吹嘘”这种事呢! 这陈皇,也真是奇葩。 不一时,尤贵妃返回,她已换上了舞衣,领着一大群花枝招展的宫廷舞姬,在这大殿中开始舞动起来。 玉树后庭花的舞蹈开始了,陈皇终于停止吹嘘,专心看了起来。 他边看边饮酒,不过饮酒的时候,他一双眼睛也没有离开翩跹起舞的尤贵妃,因此显得饮酒的动作有些奇怪…… 而祝修远呢,他瞄了眼众舞姬中的尤贵妃后,不由低垂了眼睑,将视线撤了回来。 这尤贵妃,本就拥有着天人之姿,换上这套稍稍有些“透”和“漏”的舞衣后,那就更加迷人了,真是夺人眼球啊! 祝修远一见此景,心中不由浮现寇婉婉曾说过的疯话…… 说什么……让他征服了尤贵妃,帮他吹枕边风,甚至于给他生猴子…… 祝修远顿时心惊肉跳,这玉树后庭花的舞蹈,还有众舞姬簇拥着的尤贵妃,他是不敢再看了。 …… 与此同时。 午门外。 午门,是进入紫禁城的一道大门,过了此门,就算是踏足皇宫内院了。 非一般人不能进入此门。 比如说金陵王。 他虽然是陈皇的皇长子,一品亲王,可以自由出入承天门,进入皇城的范围。 但是,进入紫禁城的午门,他却是不能随意进出了。 得需要通禀,陈皇同意之后,他才能进去。 “这位将军,劳烦通禀,本王有要事求见父皇!”金陵王随意拱了拱手。 “王爷请稍等,属下这就去通禀!”看守午门的金吾卫没有怠慢,拱手还礼后便去通禀。 这金吾卫将士自然不能直入钦安殿,除非他不想要脑袋了。 宫里其实有专人负责通禀之事,需经层层传递,最后传到陈皇的贴身太监手里。 这太监揽下通禀的差事后,从侧门进入钦安殿。 他对大殿中正翩跹起舞的尤贵妃“视而不见”,快步而轻声的走上御阶,从侧边躬身凑近陈皇,小声道:“陛下,金陵王在午门外求见。” 陈皇早已看得入了迷。 一双眼睛恨不得贴在尤贵妃的身上,他就连喝酒都不愿挪开眼的…… 所以,陈皇只是随意的挥了挥手。 大概就跟赶走一只苍蝇差不多。 就连看都没有看这位太监一眼。 那太监见此,顿知陈皇之意。 于是原路返回,出了钦安殿后,直奔午门,亲自去见那金陵王。 金陵王见那小太监奔来,忙整理了下衣冠,准备入宫。 然而,那小太监却拱手道:“王爷,王爷请稍候,陛下正在忙,若王爷不急的话,请稍等一会儿……” 小太监边说边喘气。 “什么?” 金陵王惊讶,整理衣冠的动作一停,面色瞬间难看起来。 他凑近小太监,压低声音问道:“敢问公公,父皇……正在忙什么?” 同时,一锭金灿灿的金子被塞进了小太监的手中。 那小太监也不推辞,笑眯眯的接过了,并以非常快的速度塞入衣袖里。 “王爷莫急,陛下正在欣赏贵妃娘娘的玉树后庭花。一般这种时候,陛下不会见任何人的!” “王爷,若您有要紧之事的话,可以在此稍后得一时半刻,等陛下欣赏完了舞蹈,应该就会召见王爷了!”小太监同样压低了声音说道。 “哎……多谢公公!” “王爷客气了……” 那小太监原路返回,而金陵王则等在午门外面,心中愈发焦急。 “又是那妖妇!”金陵王暗中嘀咕:“整天不是舞就是曲儿,将父皇迷得神魂颠倒……” 金陵王暗中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继续小声嘀咕:“这个妖妇,等本王有天继承大宝,登上了皇位,嘿嘿,定要让你在本王跨下求饶!” 两刻钟后。 金陵王实在等得心急如焚。 他料想,那什么玉树后庭花应该是完了吧。 于是又对把守午门的金吾卫将士拱手道:“这位将军,劳烦再行通禀,本王有要事求见父皇!” 那金吾卫忙还礼称是,转身通传去了。 金陵王望着金吾卫远去的背影,重重的叹了口气,但是没有办法,他只能在此苦等。 半刻钟后。 还是方才那位小太监,急匆匆小跑而来。 金陵王心中大喜,再次整理着衣冠,一脚踏出半步,他这是准备进宫了。 “王爷,王爷……陛下还在忙,并说让王爷回去,今日陛下谁也不见了!”小太监气喘吁吁的说道。 “什么!” 金陵王整理衣冠的动作再次一停,他内心深处,蹭蹭蹭冒出一股无名之火。 不过……他又将那股无名之火压制了下去,忙小声对那小太监问道:“公公,父皇又在做什么?为何不见本王?” 说着,一锭金子又塞进了小太监的手中。 小太监笑呵呵的笑纳了,附耳过去说道:“王爷,陛下正与江城伯讨论饮茶之道,陛下听那江城伯讲得正欢,不想任何人前去打扰!” “江城伯!祝修远?” 金陵王瞬间呆住,两眼鼓得铜铃那么大。 随后,两眼深处腾起两簇熊熊的火焰。 “江城伯!祝修远!”金陵王又念道了一次,咬牙切齿,他的嘴角也抽搐个不停。 金陵王此次进宫求见陈皇,本就是为了痛陈祝修远其心可诛,说服陈皇取消武举,并重重惩罚祝修远…… 可是,那祝修远竟也在宫中! 还在与陈皇在讨论什么饮茶之道…… 金陵王心中再次冒出一股无明之火,蹭蹭蹭瞬间拔高了几十丈! “王爷,慎言!”那小太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紧张的四下望了望:“王爷,如今江城伯正当得宠,乃是陛下与贵妃娘娘身边的大红人,威势滔天,王爷切不可……” “本王明白了,多谢公公指点。”霎时间,金陵王心内所有的火气都消了下去,整个人都颓丧了起来。 “不过王爷,依咱家看啊,陛下只是一时的兴致高昂,因此不想见任何人。不过,王爷若果真有急事,不妨再等上一时片刻。”小太监建议道。 “多谢公公指点!”金陵王眼前一亮,重新燃起了斗志。 “王爷客气了……”小太监返回。 金陵王则在午门外继续等待。 “祝修远!这个灾星!”金陵王暗中咬牙,嘀咕道:“等本王荣登大宝,第一个要杀掉的人就是你了!哼,且容你得意一时!” 金陵王在午门外走来走去,心中思绪万千,面色变化不定。 “妖妇,祝修远……”金陵王心里默默想道:“这两个人都必须得死!祝修远的话,就将之全家都斩首好了,一个不留!” “至于那妖妇……”金陵王脸显邪魅的笑容,不由暗中吞了口口水:“那妖妇虽是蛇蝎心肠,歹毒无比,但是……也算是倾国倾城之貌,也罢,待本王把她玩腻了之后,再杀掉也不迟!” “父皇好生糊涂,先是被那妖妇所迷惑,现在又听信祝修远那灾星的谗言……”金陵王咬牙切齿:“父皇啊,本王才是你的亲儿子呀!自古父子最亲,可是父皇你……” 金陵王望着巍峨的午门,这冰冷的城墙,还有把守午门的将士…… 他心里欲哭无泪! 如此胡思乱想,又过得半刻钟左右。 金陵王第三次请金吾卫将士代为通禀。 焦急的等待中,那位小太监再次出现了。 “公公,情况如何?”金陵王急忙凑了上去。 “诶,王爷,陛下……陛下正与贵妃娘娘和江城伯……玩一种游戏,好像叫做什么……什么‘斗贪官’……陛下兴致非常高昂,说不见任何人,让王爷回去!”小太监如实回答道。 “又……又……” 金陵王嗫嚅着,心中复杂难言,无名之火与失落两种情绪纠缠在一起。 他现在很想不顾一切冲进宫中,摇晃着陈皇的肩膀,大声质问:“我才是你的亲儿子啊,你竟因与外人玩得高兴,而不见你的亲儿子!三次,这已经是第三次求见了啊!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儿子……” 呼! 金陵王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种种情绪强行压制下来。 他又递过去一锭金子,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公公,你说本王……今日还能见到父皇吗?” “能!”小太监笑眯眯的将金子收下,“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王爷坚持下去,陛下一定会感动的。” “再者,据咱家暗中观察,陛下玩了这半日,已有些乏了,陛下应该很快就会玩完,到时候王爷再求见,陛下自然会准许的。” “多谢公公指点!”金陵王拜谢。 “王爷客气了……”小太监返回。 金陵王果然继续等在午门外,静待时机,不过他内心比方才还要焦急。 同时,对尤贵妃和祝修远的恨,也更加深了一层。 他心中设想的,对祝修远和尤贵妃的惩罚也变了。 “祝修远,这灾星,将之全家斩首也太便宜他了,不行,要将之千刀万剐才行,如此才能抚慰本王今日的怒火!” “至于那妖妇……本王将她玩腻之后,再专门为她修建一座青楼,嘿嘿,让她千人骑,万人胯……” …… (未完待续) 第439章 .悲催 两刻钟后。 金陵王第四次请金吾卫代为通禀。 漫长的等待了一会儿,还是那位小太监,他小跑着奔来。 “王爷,恭喜,恭喜,陛下同意了,快请随咱家进宫吧!”这次小太监带来了好消息。 “太好了……本王这就入宫!” 金陵王瞬间激动,赶紧整了整衣冠,跟了那小太监,疾步往深宫内走去。 这一刻,金陵王有种如沐春风之感,先前的种种焦急、等待、愤怒、担忧等,在这一刻全都消散不见。 他昂首挺胸,内心充满了自信。 他已脑补出接下来的剧情—— 当他痛陈了那灾星其心可诛的罪行后,父皇勃然大怒,当众拿下那灾星,然后对他赞叹连连,高看一眼…… 一想到那个场景,金陵王嘴角就不由上扬,心中更加得意。 而在前面带路的小太监,他的心情也是十分满足。 不错啊,今天遇到个傻蛋王爷,呵呵,足足得了三大锭金子,收获不菲…… …… 钦安殿。 金陵王躬着身子快步走进,伏地山呼道:“儿臣拜见父皇,拜见……贵妃娘娘!” “起来吧!”陈皇不咸不淡的说了句。 陈皇爱屋及乌,他独宠尤贵妃,终究没忍住尤贵妃的枕边风,将太子之位传给了尤贵妃之子刘深。 其实,按照正常顺序,这太子之位本该是他金陵王的。 陈皇心中,对金陵王这个人呢,有厌恶,也有一丝愧疚。 但更多情况下,陈皇不想见到金陵王,以免引起心中那丝愧疚,平添不爽。 而且他认为金陵王这人脑子有问题,总惹他生气,一见到他,陈皇就……按现在的话说,就是“血压升高”。 “儿臣谢过父皇!” 金陵王拜谢起身,抬眸往上一望,只见他那久违的父皇正端坐龙椅,前面的龙案上摆满了美酒佳肴。 金陵王看着陈皇,似乎有些陌生,貌似跟上一次比起来,陈皇又苍老了许多…… 陈皇旁边,则是令金陵王恨得牙痒痒的尤贵妃,她正端坐在凤椅上,与陈皇共用一个龙案。 金陵王吸口气,正待痛陈那灾星祝修远其心可诛。 忽然,他眼角余光瞥到,殿中侧边还另设了一几,小几上同样摆满了美酒佳肴。 而小几后面端坐之人,正就是他同样恨得牙痒痒的灾星,祝修远! 金陵王瞥见祝修远后,立即止住“痛陈”的势头,而是转头看去。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可就不得了。 只见那祝修远,安安稳稳的坐在那,正捏着一个酒杯仰头饮酒! 而他左右两侧,各有一位绝品的舞姬,一位负责斟酒,她两手托着酒壶刚刚放下。 另外一位,则负责布菜…… 那一瞬间,金陵王心中妒火中烧,三昧真火直冲而上,让他脑门都是嗡的一声响。 先不说他在午门外连吃了三次闭门羹,焦急的等待了许久,而这灾星却安安生生的坐在这里,享用着宫廷宴席。 这倒也罢了。 可是,可是……竟有两位宫廷舞姬共同伺候这灾星,一个斟酒,一个布菜…… 以前,金陵王曾厚颜讨要一位宫廷舞姬,但是被陈皇严词拒绝了。 陈皇养的宫廷舞姬,可金贵了,金陵王心痒许久,而且他还从未见过他们伺候过谁…… 现在,陈皇不仅不赐给他宫廷舞姬,反而还拿了两个来伺候这灾星! 金陵王内心的火气再也压抑不住! 妒火中烧! 并且,这灾星只是一个小小的伯爵,他可是堂堂的亲王啊。 这灾星不来见礼倒也罢了,他还在那……饮酒! 旁若无人的饮酒! 金陵王内心那根刺又被狠狠的撩拨了一下,让他痛彻心扉,戳中了他最敏感的身份问题。 多种因素的作用下,金陵王彻底怒了!彻底狂暴了! “祝修远!” 金陵王转过声去,面对祝修远,伸手一指,愤怒大叫。 他这声大叫,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本王乃是堂堂的一品亲王,而你,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伯爵,只是五品!你竟敢如此无视本王!见了本王竟不行礼……你……你心里还有没有朝廷礼法!” 金陵王发泄似的大叫一通后,又火速转身面对陈皇,拜道:“父皇,江城伯无视朝廷礼法,请父皇将之重罚,以警天下!” 这下,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看向祝修远。 包括陈皇、尤贵妃,还有殿中伺候的宫女、太监、舞姬等等。 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祝修远缓缓的站了起来。 此刻,他内心在狂笑。 他终于等到这一刻,哈哈哈,终于冒出一个傻逼,敢在礼仪方面找他的麻烦! 他等待这个机会,可是等待已久啊! 只见祝修远不为所动,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腰带,以一种颇受委屈的语气说道:“王爷,下官是怕你……怕你承受不起,这是为了你好啊!” “放屁!你只是一个小小的伯爵,本王如何承受不起……”金陵王仿佛已经胜券在握,他抓住了“把柄”,定要对这灾星穷追猛打! “因为下官这条腰带,乃是陛下所赐,当初陛下曾金口玉言,见此腰带,如朕亲临,除了朕之外,所有人都不用见礼!” “金陵王,这条腰带束在下官的身上,下官弯腰,就等同于陛下弯腰。若下官向你行礼,就等同于陛下向你行礼。敢问金陵王,你承受得起吗?”祝修远笑道。 这一句话,祝修远可是酝酿了许久! 现在终于找到机会说出来了! 这种感觉……果然十分爽快,哈哈! 而那金陵王听了这话,却是早已想起了此事。 他并不是不知道陈皇赏赐祝修远腰带之事。 只是方才怒火攻心,他忘了! 金陵王顿时后退一步,整个身体都像是被洪钟大吕砸中了般,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由得意,变为惊恐。 “放肆!” 御阶上的陈皇忽然爆喝。 这直接吓得金陵王两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父皇,儿臣……儿臣……” “爱卿说得不错,当初朕赐下腰带之时,的确说过那样的话!金陵王,你好大的派头啊,竟敢让朕给你躬身行礼?” 陈皇不阴不阳的说着。 同时,陈皇一手捂着心口……对,对,就是这种感觉。他这个长子就是来找他“讨债”的! “父皇,儿臣不敢,儿臣不敢呀父皇……儿臣一时糊涂,请父皇降罪……” 金陵王早已吓得肝胆俱裂,五内俱焚,磕头如捣蒜。 “陛下,或许是段儿一时糊涂,以至于说错了话,陛下宽宏大量,不如饶恕了他这次?”这时,尤贵妃劝道。 那金陵王兀自磕头不止,但也听见了尤贵妃的话。 老实说,金陵王此刻心中十分复杂。 “陛下,臣也认同贵妃娘娘之言,请陛下大仁大义,就饶了王爷吧!”祝修远也拱手劝道。 听了这话,兀自磕头不止的金陵王心中异常发堵。 “嗯,既然爱妃与爱卿都为你求情,那朕就既往不咎。不过刘段,此种错误,不可再犯,不然朕定要重重惩罚!” “多谢父皇!”金陵王松了口气。 “单单谢朕还不够,朕是看在爱妃和爱卿的面子上,才饶了你这次!”陈皇又说。 金陵王迟疑一番,终究对尤贵妃拜道:“儿臣谢过……贵妃娘娘。” 然后又面朝祝修远,嘴角抽搐着,随意拱了拱手:“多谢……江城伯……” “好了,刘段啊,你数次求见,究竟是所为何事?”陈皇不耐烦的问道。 金陵王瞬间想起他是来干什么的了。 他瞬间拔高身形,调整了一下呼吸,拱手朗声道:“父皇,儿臣求见父皇,乃是为了武举之事!” “哦?武举?你有何见地?”陈皇诧异。 “父皇,武举劳民伤财,动摇国本,请父皇下令取消武举!” “另外,江城伯想出奖金及补偿路费盘缠的招数,其目的乃是为了借机收揽人心。更可恨的是,奖金及补偿的路费,乃是朝廷出资!” “江城伯以朝廷的银钱,收揽自己的人心,其心可诛,请父皇立即捉拿江城伯,以正国法!” 金陵王慷慨激昂! 痛陈武举之害! 那番话,他早就在心中预演了无数遍,现在统统吐了出来,着实痛快。 “大胆!” 陈皇陡然暴怒,拍案而起。 “来人,将此子拉出去,重打二十大板,然后赶出宫去,朕看着他就烦!” “父皇……” 金陵王大惊失色。 不对呀,剧本不对呀,不该是这样的呀…… 可是,闪身而进的金吾卫,才不管金陵王如何想,直接架着他两条臂膀,拉到午门外打了二十大板,然后派人送回金陵王府。 “陛下,龙体为重,切勿动怒……” 陈皇手捂心口,喘气不止,尤贵妃赶紧将他扶下来坐着。 祝修远也在下面说着“保重龙体”的话。 不过,祝修远心里面也是隐晦的抽了一下。 方才金陵王的话……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 自古帝王,就没有不猜忌的! “陛下,方才金陵王所说,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待陈皇稍缓,祝修远赶紧出列拜道:“臣愿交出武举筹备之权,请陛下另行选派合适之人……” “诶诶,爱卿!”陈皇连连摆手,“爱卿说什么话来,朕相信爱卿绝无此意。这种话爱卿以后不可再说,你就安安心心的,把武举筹备好吧!” “可是陛下……” “爱卿,若再有谁胆敢说这种话,朕就以扰乱国法之罪重惩,这下爱卿该当放心了吧?” “陛下……” …… 经过一番来回推辞,最后尤贵妃也出来说话了,这才打消祝修远的顾虑。 “臣何德何能,蒙陛下和贵妃娘娘如此信任,臣……臣敢不尽心,臣定当将武举筹办好,以报陛下与贵妃娘娘的知遇之恩!”祝修远“感激涕零”。 就差声泪俱下。 可是祝修远实在做不出“声泪俱下”的模样…… (未完待续) 第440章 . 意趣 陈皇醉了。 他足足喝了三大壶美酒,尤贵妃怎么劝都劝不住。 宫人扶着他回去休息时,祝修远借机告辞,还是由那四位小太监贴身跟着,直接送他出午门。 出了午门后,再穿过端门、承天门,来到皇城根下。 言大山,以及那数位金吾卫早已等候多时…… 当他回到江城伯府,天色已经擦黑。 进府后,祝修远对左右问道:“娘子在哪里?” “老爷,夫人和姨小姐正在荷花亭钓鱼。”下人回道。 姨小姐,指的是董漱玉。 荷花亭,则是主宅附近的一个亭子,旁边有一个荷花池。 荷花池中放养了许多鱼儿,可供垂钓。 “钓鱼?”祝修远讶异,当下往荷花亭走去。 半路上,还隔着一段距离,祝修远就听见一阵古琴声。 叮叮咚咚的,悠扬清闲,正从荷花亭的方向传来。 祝修远稍稍疑惑,他记得很清楚,家中没有人会弹琴啊? 那这琴声是怎么回事? 及至走近,转过一座假山,直面那荷花亭后,祝修远方才看清楚。 只见那亭中的石桌上,摆了一架古琴,一位女子正坐在那拨弄琴弦。 他再定睛一看,那女子不是别人,乃是他的大姨子董漱玉! 她端坐在那,两手在琴弦上缓缓拨弄,但见长袖飘扬,巧手灵动,远远望去,她的姿势非常美妙。 董漱玉十分投入,她稍稍歪着脑袋,彻底沉浸在自己弹奏的美妙琴音中。 董漱玉身后,冬梅和秋雯两个丫鬟站在那,也是一脸陶醉,浑然忘我。 亭子的石头围栏处,他的娘子董淑贞,还有夏舞和春雪两个丫鬟,各自握了一根鱼竿,将鱼线沉入荷花池底,正在那钓鱼! 不过……夏舞和春雪都挺正常,手握鱼竿,安安静静的坐在石头围栏上,她们才是真正的在钓鱼。 而他那顽皮娘子董淑贞,就比较奇葩了。 只见她两手一上一下的握着鱼竿,不停的上下掂着,掂一下,她就探出头去瞧一下…… 似乎是在看鱼儿上钩没有。 …… 这真是一幅安宁祥和的“闺中姐妹意趣图”啊! 祝修远脸上不由带上了笑容,举步往荷花亭走去。 祝修远这个位置,到荷花亭那里,之间有一条廊道相连,中间拐了个弯。 没走到廊道中间的拐弯处之前,董漱玉和董淑贞她们都没有发现他。 她们依旧弹琴的弹琴,钓鱼的钓鱼。 当他转过那个拐弯之后,所处的位置,距荷花亭只有两丈左右的距离了。 他是满面含笑而来。 董漱玉正自抚琴,陶醉在自己的琴音中,偶然一个抬眸,乍见祝修远正含笑而来…… 他的笑容,在董漱玉看来有些怪。 董漱玉吃了一惊,抚琴的动作顿止,并瞪圆了两眼看着祝修远,琴弦上的两手急速撤回,缩在了身后。 颇有一种小朋友偷偷唱歌,乍然被大人发现的模样。 “修远……你来了!” 董漱玉径直起身,瞄了眼石桌上的古琴,有些手足无措。 此时,祝修远已经走进荷花亭,他面带探究的笑容,灼灼的盯着董漱玉。 “没想到漱玉竟有这个技能,还会弹奏古琴!不错,这是一个很好的爱好!”祝修远点评,并伸手拨弄了一下琴弦,发出“咚”的一声响。 “夫君回来啦!” 祝修远的说话声早就惊动了董淑贞。 她将手中的鱼竿随手一抛,转身拔腿就扑了过来。 夏舞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自家小姐抛出去的鱼竿,然后她与冬梅一起开始收杆。 “夫君,怎么又出去了一天啊,人家在家好无聊呀!” 董淑贞足尖在地上一蹬,直接跃起三尺多高,然后整个小身板都挂在了祝修远身上,两手环着祝修远的脖子,神态甚是亲昵。 众位丫鬟见此,纷纷掩嘴而笑。 而董漱玉呢,则松了口气,悄悄抱起那把古琴,放入一个木盒,将木盒的盖子盖上后,她才长舒了口气。 祝修远被董淑贞一撞,不由后退一步。 不过董淑贞知道拿捏分寸,即便他手无缚鸡之力,但也接得住“飞”过来的“董淑贞牌捣蛋”。 他也环住董淑贞的腰,顺手捋了把她那丝滑的三千青丝,原地转了个圈,引得董淑贞惊叫连连。 顺着转圈的势头,祝修远顺势将董淑贞放在亭子的石头围栏上,让她坐在上面。 董淑贞也就顺势放开了手。 祝修远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宫里陛下设宴,我推脱不掉,只得陪陛下吃了一天的酒。” “难怪,夫君身上有股浓浓的酒味……”董淑贞吸了吸鼻子,然后从凉亭的石头栏杆上跳下来,凑近了问道:“夫君,宫里的美酒是不是更好喝啊?” “不错,宫廷御酒自然不一般,回头为夫带一点回来,也让你们尝尝?”祝修远笑道。 “好呀好呀!”董淑贞拍手叫好。 亭中众丫鬟都掩嘴偷笑不已,只有秋雯这只小馋猫,听说以后可能要喝宫廷御酒,顿时口中生津…… 与董淑贞聊完,祝修远又回头看向大姨子董漱玉,脸上又带上了方才那种笑容,带着一种探究之色。 董漱玉顿时心虚并低头。 “漱玉这琴……弹得很不错,以前怎么就没有见你弹过呢?”祝修远好奇。 “些许拙技,不足一提,今日污了修远之耳,实在过意不去,以后我不再弹了。”董漱玉小声说道。 “没有啊,我觉得弹得很好啊,娘子你说是不是?” “嗯,姐姐以前经常弹的,可是后来就不怎么弹了。”董淑贞说道。 祝修远稍稍一愣,瞬间理解了董淑贞话中的意思。 可能在她背上“克夫”的恶名之前,董漱玉还是经常弹琴的,但是之后,她就很少弹了。 祝修远暗暗记下此事,然后抬头看了看天色,笑道:“岳父大人估计也快回来了,我们准备吃晚饭吧!” …… 半个时辰后,岳父大人回府。 他们四个人又聚集在主宅的花厅用着晚饭。 祝修远今天白天的时候,在宫中吃了大半日的酒席,本不怎么饿。 但他还是坐在这里,频频动筷,享受的是大家围坐一起吃饭的过程。 当然,还有饭后的“家庭会议”。 不一时饭毕。 祝修远问:“岳父大人出任润州府府尹已有多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那国相大人没有刻意刁难吧?” “贤婿放心,完全没有问题,润州府衙相对于朝廷六部,以及各寺、各监、各衙门来说,相对独立。再者,有杨廷玉杨老照拂着,老夫已经基本理顺了府衙中的诸般事物。” “嗯,那就好!”祝修远点头。 “恭喜爹爹!”董漱玉和董淑贞齐齐喜道。 “这倒没什么,不过贤婿,有一事可能还需你协助。”董诚脸色严肃起来。 “哦,岳父大人请说。” “老夫升任润州府府尹之后,那江宁县县令之位就空缺了。老夫是其上官,可以推举县令的人选,不过可能需要吏部的同意。” “不知岳父大人心目中的人选是谁?” “现任江州刺史,李林洲!” 以前董诚还是江州刺史的时候,李林洲就是他的长史,第一佐官。 并且,李林洲还有另外一重身份,他其实是董诚的妹夫! “原来是姨丈。请岳父大人放心,小婿下次进宫觐见陛下,一定当面奏请此事。相信陛下与贵妃娘娘一定会准允的。” “好!”董诚点头。 谈完了董诚的事,然后众人又开始商量祝修远的事。 比如武举的筹备,还有给陈皇打造人工温泉的事。 “夫君,那人工温泉如此美妙,是不是在府中……也打造一个啊?”董淑贞小心翼翼的说着,并稍稍瞄了眼董诚。 她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生怕董诚训斥她。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这偌大一座江城伯府,董淑贞才是女主人。 董诚自然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并未出言,只是默默的听着。 “嗯,娘子这个建议很好!”祝修远给予肯定的答复。 董淑贞瞬间开心起来,然后又问:“那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呢,妾身也想试试泡温泉是个什么滋味儿。” “此事不及,待宫里的温泉成功之后,我们再打造也不迟。而且这人工温泉啊,也不一定非得做成温泉的模样,还可以将之改造一种浴桶……” “到时候在主宅打造一个,岳父大人的院子中打造一个,漱玉的院子中也打造一个……” 董诚和董漱玉连连推辞,都说太麻烦了,不用浪费。 但祝修远坚持,他们两父女也就逐渐接受了。 聊完了人工温泉的事,董漱玉又问:“那开办酒楼之事呢?” “前几天我忙得脚不沾地,不过已经忙得差不多了。这样吧,明日我们就出门,争取将位置先确定下来!”祝修远说道。 …… 与此同时。 金陵王府。 “哎哟……哎哟……” 金陵王俯身躺在卧榻上,嘴里叫唤个不停。 下人们全都一动不敢动,低着脑袋,谁也不想在这种时候触了王爷的霉头。 “王爷,国相大人来了!”忽然一个下人跑进来禀告。 “什么,外公来了!”金陵王大惊失色,手肘撑着床铺,似乎想爬起来。 但他伤势未愈,他这一动顿时牵到伤处,火辣辣的疼。 “啊……” 金陵王大叫一声,又重新瘫了回去。 “王爷……王爷……”屋中的下人们吓坏了,纷纷涌过去。 “外公要来了,快,快将伤处盖住!”金陵王叫道。 于是下人们七手八脚,拉过被子,将金陵王那血肉模糊的屁股盖住。 “段儿……段儿你怎么样!”不一时,国相李忠快步走进。 他直奔到床前,弯下了腰,一脸焦急之色。 “外公……”金陵王将头埋在枕头里,根本不敢去看李忠的脸:“孙儿没事,只是打了二十大板……” “只是打了二十大板……”李忠嘴角抽动,面色也变了,由焦急变为恨铁不成钢。 “段儿,老夫前脚才告诫过你,不要妄动干戈。即便要动,事先也要与老夫商议一下。可是你……你……” 李忠颌下的胡须都在颤抖。 “哎!” 最后,只有重重的一叹,并甩了甩宽袍大袖。 “外公,孙儿知道错了……孙儿不该冲动……”金陵王的声音有些沉闷,因为他把脑袋埋入了枕头里面。 “哎,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且安生养伤吧!今日宫中之事,老夫已然得知,段儿你放心,今日之仇,老夫定当替你讨回来!”李忠阴沉着一张脸。 “多谢外公……” “好了,你且养着吧,老夫不打扰你休息……”李忠离去。 金陵王将脑袋从枕头中抽出,两手握拳,咬牙切齿:“妖妇,还有那灾星,今日之仇,本王一定要重重的讨回来!” 话毕,金陵王重重一锤床铺。 熟料用力过猛,牵扯到伤口,又疼得他“啊”的大叫一声。 …… 今日,金陵王入宫,劝谏陈皇取消武举,并捉拿祝修远,结果反被陈皇重打了二十大板,并赶出皇宫之事,早已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这可是金陵王啊! 陛下的皇长子啊! 亲王啊! 结果就因为劝谏了几句,就被陈皇重重的打了屁股,并驱赶出宫…… 由此可见,那灾星现在究竟有多得宠。 在陈皇眼中,一个亲王竟也比不得那灾星! 满朝文武中,原本就憎恨祝修远的,现在更加的憎恨了。 只是这件事也给他们提了个醒,那灾星正当得宠,若没有把握,最好先不用动他。 而满朝文武中的中间派,则吓得更加不敢乱站队了,蜷缩了羽翼,左右观望…… …… (未完待续) 第441章 .梁国 梁国。 京畿道。 都城长安。 陈国即将在两个月之后举办武举的消息,已经传到梁国朝堂。 梁帝得知消息后,连夜召见朝中众臣,专门商议此事。 太极宫。 两仪殿。 梁国君臣已然悉数到齐。 “南陈弄出个什么武举,朕方才仔细查看了那告示,发现其中亦有颇多可取之处。故召见诸位爱卿一起议一议。陈国的武举之策,是否适用于我梁国。”梁帝俯视着殿下群臣,朗声说道。 话音一落,梁国乾王李继业便出列禀道:“父皇,陈国的武举告示,儿臣也已仔细参详过了。” “哦,皇儿也知道了?那你说说看。”梁帝正了正坐姿。 “父皇,儿臣认为陈国武举中的各项考核,诸如初试、射箭、技勇、比武、文试等,已然十分完备,非常适合我梁国的情况。至于其余的,比如奖金与补偿路费等,于我梁国来说则可有可无。” “通过武举的选拔,可以发掘众多的民间勇武之人。倘若这些人全部为我朝廷所用,那我梁国军武的力量,将更上一层楼!”李继业拱手禀道。 梁帝稍稍点了点头,其实他心里所想的,与李继业所说的暗合。 就连陈皇那样的昏聩之主都能看出武举的妙处,它可以加强皇权!哪个皇帝不心动? 而梁国皇帝之精明远非常人,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武举之妙呢? 梁国要举办武举! 梁帝看完武举的告示之后,就暗中下定了决心! “父皇,不妥,此事万万不妥!”这时,一个反对的声音忽然响起。 满朝文武循声看去,却原来是忠王,那忠王已然出列,与乾王李继业并肩而立。 “哦,皇儿为何觉得不妥?”梁帝不动声色,看着忠王问道。 忠王悄悄瞥了眼李继业,拱手拜道:“父皇,且先不说,这武举能够发掘民间的人才,为我朝廷所用。单单有一点,这武举就不适合在我梁国推行!” “父皇,我梁国军中的各级将官,历来都是子承父业,如此已然安稳了数百年。” “倘或推行这武举,其选拔而出的民间人才,势必会挤占军中的将官之位……” “将官之子,不能子承父业,到那时必然大乱!请父皇明鉴!”忠王面色激动。 “请陛下明鉴!”朝中绝大部分文武都出列附议。 因为武举会伤害他们的根本利益。 梁帝一脸淡定,古井无波,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番场景。 他只看着李继业问道:“皇儿你认为如何?” 李继业更是淡定自若,仿佛早就做好了准备似的。 他上前一步拱手道:“父皇,还有各位大臣,我堂堂梁国,什么时候比陈国还差了?” “乾王殿下此话何意?我堂堂梁国,强盛远超南陈数十倍……” “弱陈怎可与我强梁相比!” “我梁国傲立于世间,北抗北元,西镇西域,南慑大蕃,并傲视燕国,迫使南陈每年进贡……我梁国乃是天下最强盛之国,怎么可能比南陈差!” “乾王殿下此话何意?” …… 李继业一句话,瞬间点燃了满朝文武。 李继业缓缓转身,傲视群臣。 他虽身材单薄,但却能顶住满朝文武的各种逼视。 要知道,梁国的满朝文武,武官是武官,文官也是武官,若有需要,文官也能上阵杀敌! 都是一帮狠人! 整个两仪殿中,恐怕就只有李继业和那忠王才稍微文雅一些。 有种儒将的风采。 其余的都是一帮莽汉。 “好,众位大臣都口口声声的说,我梁国比南陈强大。” “但就武举之事,南陈已然强力推行。据本王所知,那南陈军中各级将官,也是子承父业!” “但是,为什么南陈就可以将武举推行下去,不怕子承父业的法度乱套。而我梁国,比陈国强大数十倍,为何满朝文武却谈武举色变?” “若是如此,敢问各位大臣,我梁国是不是比南陈还差了呢?是没有胆气吗?” 李继业缓缓说着,语气虽轻,不过他话犹如钢铁,压得众臣纷纷低下头去。 “这……” 众臣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间竟找不到反驳的话。 是啊! 人家陈国都敢推行武举之策,不怕军中乱套。而你梁国自诩强盛数十倍,怎么就怕了这个呢? 这虽然有些诡辩,但梁国满朝文武,都是一帮心高气傲之人,他们偏偏就吃这套。 “可是……子承父业已在军中延续了数百年……”有人说道。 “延续?”李继业哑然失笑,“若是我朝高祖,不从前朝的手中夺过这天下,前朝如今还在延续!” 李继业说完后,又对梁帝拜道:“父皇,那南陈的武举中有规定,不许现任将官及其子嗣参加,只从民间选拔。” “若我梁国要推行武举,可将此条废除,允许将官子嗣参与其中。到时各凭本事,排定高低名次,使能者上,庸者下,如此,更能强大我梁国之军!” 李继业缓缓说道。 “嗯,皇儿这条建议非常好!”梁帝抚掌大笑,“据朕所知,有些将官的子嗣,本不愿入军中子承父业。” “也有的将官子嗣无甚才能,却占据高位……若通过皇儿改良过的武举选拔,可一举解决上述所有问题。此乃一条治军的良策!诸位爱卿以为如何?”梁帝扫视着群臣。 “这……” 众臣面面相觑,互相交换着眼神。 “老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 转瞬间,满朝文武全都附议了。 现在来看,若通过武举来选拔军中各级将官的话,只是比以前多了个流程而已。 而且还能解决“庸者居高位”的问题,单单这一条,就能令绝大部分人心动。 到时候在武举考核中,大家各凭本事,谁也怨不了谁…… 如此一来,将在军中形成一种“良性竞争”。 从而整体拔高梁军的战力! 梁国的朝堂中,颇多有志之士,他们仔细一分析,皆认为这的确是一条治军的良策! 所以所有大臣们纷纷附议,同意在梁国推行武举。 那提出反对意见的忠王,见此情景,也改弦更张,在那附议。 不过他拜下去的脸上,已经阴沉得能够出水。 梁国也要举办武举考核,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如何举办武举的问题。 李继业出列拜道:“那南陈,将于两月之后举办武举,儿臣愿往,亲去观摩,请父皇恩准。” “也好,那朕这就修一封国书,派人送到陈国皇帝手上,促成此事!”梁帝点头道。 “儿臣谢过父皇!” …… 乾王李继业退朝回府,刚在厅中坐下,下人就来通禀,说安乐公主驾到。 “皇兄,皇兄……” 下人话音刚落,那安乐公主李卿奴就冲了进来。 “皇妹?你这是……为何如此慌张,你乃是一国之公主,怎可如此冒冒失失。”李继业严肃道。 “卿奴拜见皇兄!”李卿奴匆忙行了个礼,然后抓着李继业的手说道:“卿奴刚刚听说,皇兄两个月后要去陈国……卿奴也要去,皇兄能不能带上卿奴啊?皇兄……” “松手,都是这么大的人了,都可以嫁人了,怎么还如此贪玩儿……” “不,皇兄不答应的话,卿奴就不松手了,皇兄,卿奴早就想去南陈观看元宵灯会了……” “罢,罢,罢,我同意就是了……你这个样子让别人看了去,看以后谁还敢要你……”李继业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李卿奴见皇兄终于同意,心头大喜之余,也立即恢复娴雅端庄的模样,并拜道:“多谢皇兄!” 然后又俏皮的补充道:“卿奴不如此的话,皇兄定然不会同意的!” “这么说来,还怪本王咯?”李继业笑道。 “卿奴怎敢怪罪皇兄……哎呀,皇兄,卿奴告辞,我要回府准备陈国之行了……” 话毕,李卿奴提着裙摆一溜烟小跑了出去。 “慢点走,注意你的仪态!别丢我皇室的脸面!” “知道了皇兄……” (未完待续) 第442章 .提壶 翌日。 江城伯府。 众人吃完早饭,祝修远笑道:“娘子,漱玉,今日我们出门去看酒楼,争取将位置先确定下来。” “好!”董淑贞挥手大喜。 “嗯,且容我换身衣服。”董漱玉也点头。 于是众人各自回房准备。 岳父大人董诚换上他的绯色圆领官袍,自行去润州府衙上值。 祝修远则回去换了便装。 董漱玉和董淑贞两姐妹,除了更衣外,还着重打扮了一番,扑腮描眉等,可让祝修远一阵好等。 半个时辰后。 众人齐聚府门口,各自上得马车,往秦淮河畔的方向出发。 “夫君,我们这是去……去那琵琶精的地方吗?”董淑贞放下马车侧帘,回首望着祝修远,面色隐隐不快。 “不是琵琶精的地方!”祝修远将娘子拽回来,按在座位上,“娘子你忘了,我们董氏茶庄也在那边呢!我们这是去茶庄!” “哦,对对,我竟忘了这回事。”董淑贞恍然,然后她又疑惑:“可是夫君,为什么我们要去茶庄呢?那狐狸精可是在那附近呢!” 董淑贞始终对寇婉婉“念念不忘”。 “因为紧挨着乌衣巷入口处,也就是紧挨着董氏茶庄的地方,有一座酒楼,其掌柜有转让之意。” “因那酒楼紧挨着茶庄,可以方便漱玉日后打理,而且那酒楼地段非常好,为夫和漱玉都比较看重那个地方。” 祝修远笑道。 “哦,原来如此!”董淑贞点头。 很快,马车抵达钞库大街,停在乌衣巷入口。 众人下车,先去了董氏茶庄暂歇,如今时辰尚早,可以先喝一杯茶再去。 茶庄门前,早已排起了“饥饿”的长龙,他们都是等着茶庄开门,然后冲进去抢购“今日份”新茶的顾客。 因为茶庄采取了定量销售的模式。 头天下午,顾客只能买“购茶券”,购茶券是定量的。 第二日上午,再凭购茶券购买指定量的茶。 如此一来,既方便了客人,也方便了茶庄。 茶庄上午只需售茶,下午只需售“购茶券”,避免了很多冲突与混乱。 因茶庄门前排列的长龙太长,祝修远他们就从后门进了茶庄。 来到店铺后面的一个小客厅,这是店铺后面三间房改造出来的一间。 另外两间,一间改造成了董漱玉的独立办公所,一间改造成了仓库。 “修远这‘预售’的法子果然高明!”董漱玉亲自给众人倒茶,“客人们不用重复排队,也不用争抢仅有的货源。而我们茶庄亦是轻松了不少……” 祝修远像个老太爷似的,安安稳稳的坐着,看着董漱玉倒茶的动作,再顺着她的手,不由看向了她的脸蛋。 董漱玉今天也化了妆。 她施了粉黛,也涂了口脂。 加之发髻高叠,发饰精致,衣着素雅而温柔。 导致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光鲜靓丽,温柔又可亲。 浑身上下,仿佛都散发着一种豪光,十分耐看。 董漱玉注意到祝修远看她的视线,不由隐晦的瞪了他一眼。 随后别过脸去,素手提壶,给董淑贞倒茶。 “我就爱喝姐姐泡的茶!” 董淑贞两手亲捧了茶杯,笑着凑过去。 董漱玉提着茶壶就开始倒,一股碧绿茶汤倾倒而出,缓缓注入茶杯。 “这也是么有办法的事,炒茶的产量,始终上不去。”祝修远稍稍尴尬,撤回视线,转而捏起那只茶杯。 “这京城也远非江州可比,满朝文武,富商地主等,皆汇聚于此。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可以一次性将我们的存货全卖空。”祝修远闻了闻茶香,吹了吹,再小啄一口。 “所以,我们只能采取预售的法子……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呢,谁不希望多赚一些呢。”祝修远喝完了茶,并未放下茶杯,而是捏在手里取暖。 “如此看来,提高炒茶的产出,应该要想办法进行了……”董漱玉最后给自己倒茶。 “这事儿倒是不急。”祝修远放下茶杯,咂了咂嘴,“若我们贸然提高炒茶的产量,必将增加炒制之法泄露的风险。” “就目前来看,茶庄是我们的主要收支来源,不到万不得已,万万不可泄露炒茶之法!”祝修远补充道。 “嗯,我会尽快将酒楼开办起来,为府中招募家将储备足够多的钱粮。”董漱玉点头,她始终没忘了这件大事。 “唔……这倒是不急……”祝修远又看向董漱玉的脸。 她的脸蛋儿清瘦而俊秀,再加上一抹挥之不去的忧愁,真是越看越耐看,让人有种探究的欲望。 “府中的库房里还有许多钱粮,陛下赏赐的,还有田庄上的收益……勉强还能应付一段时间。”祝修远笑着补充道。 董漱玉干脆起身缓步而行,以此躲开祝修远的窥视。 并说:“陛下赏赐之物,终究会用光。府中虽有良田万亩,但我们不愿剥削那些佃农……相比于家将消耗的钱粮,这些还远远不够。” “我们还是得扩大收入,茶庄是一项,新开办的酒楼是第二项!”董漱玉缓缓走着说道。 “嗯,那就辛苦漱玉了!”祝修远点头。 “姐姐,贞儿有空的话也来帮忙!”董淑贞也凑了过来。 “你呀!”董漱玉点了点妹妹的额头,摇头道:“你别来帮倒忙就是了……” “不,人家很厉害的!”董淑贞脸色瞬间严肃,急于表现自己,“姐姐,夫君,我现在就想到一个主意,可以让新开办的酒楼更好,更赚钱!” “哦,娘子有什么法子?不妨说来听听。”祝修远笑道。 “人工温泉啊,我们可以把人工温泉搬进酒楼,将之当成一个噱头……不对,应该是夫君说过的……买点,对,就是买点!” 董淑贞说完后,就探出了脑袋,分别打量着董漱玉和祝修远的神色。 一双大眼很是明亮,隐隐有种期待。 “不错!”祝修远拍着巴掌,笑道:“不错,娘子的法子倒是给我提了个醒,这的确是个好法子!” “我们可以将部分房间,改造成拥有人工温泉的房间。就算将其房价提高一倍,甚至两倍,三倍,相信也有许多人趋之若鹜!”董漱玉接过话头。 “哈哈,对嘛,人家就说嘛,人家也是很厉害的,可以帮姐姐和夫君的忙!”董淑贞傲娇的跳了出来。 她昂着精致而雪白的下巴,视线在董漱玉和祝修远脸上转来转去,在那等待夸赞。 祝修远和董漱玉自然满足她,毫不吝惜夸赞之语。 这可把董淑贞乐坏了,脸上的笑容都快堆不下了。 …… 一杯茶喝完,众人从后门离开茶庄。走了几步路,转入乌衣巷,又走了几步路,来到那座酒楼门前。 此楼楼高四层,占地面积非常大,是一个“庭院式酒楼”,因为它后面还有三个庭院。 也就是说,除了这栋四层的木楼外,它还有五六栋大楼,围绕着三个庭院! 这是一家规模非常大的酒楼! 气阔的门面上方,挂着一块匾额,上书“醉仙居”三个楷书大字,鎏金的。 对于这座“醉仙居”,祝修远其实曾来此实地考察过,当时他就很满意,与掌柜的价格都谈好了。 不过后来,被罗定那坑货以高价买走。 后来罗家犯事,家产被抄,这酒楼也就进了皇庄内府的腰包。 按祝修远的计划,他将对罗定高价买走的酒楼进行一场“捡漏”,以低价赎回。 可是他竟晚了一步。 这醉仙居,竟被别人先一步买走。 而且还不知道那人是谁! 没办法,祝修远只得再来此地,与现任的东主洽谈转让事宜。 众人进店,道明来意,那掌柜亲自出来迎接,并吩咐了一个伙计,带着他们四处游逛,先行“验货”。 熟知越逛下去董漱玉就越满意,一路上频频点头,连声夸赞不止。 祝修远从旁观察,知道董漱玉已然意动,她是真正的看上这座酒楼了! “漱玉可还满意?”祝修远忽然问道。 “满意!自从你提出要开办酒楼后,我时常就在想,我们开办的酒楼会是什么样子呢。现在我知道了,那就是这座酒楼的样子!”董漱玉面色稍稍激动。 董漱玉极少表露出情绪,若她稍稍激动,那就是十分激动了! “那娘子你意下如何?”祝修远了然,然后又问董淑贞。 “夫君,我也觉得不错!后面这个庭院,就可以改造成拥有人工温泉的房间。”董淑贞始终没忘她的“功绩”。 “好!”祝修远拍了拍手,笑道:“那就是这座酒楼了!” 于是众人找到酒楼掌柜。 那酒楼掌柜认得祝修远,笑呵呵拱手道:“伯爷请在此稍候,容老朽去请我家东主。” “我家东主早有转让醉仙居之意,今日伯爷亲来,有意接手,料想我家东主定会同意的。” “那好,我们就在这里等一等,掌柜的请便。”祝修远笑道。 酒楼掌柜出门而去了,祝修远他们则在此坐着等候。 大概一顿饭的功夫后。 酒楼掌柜返回,笑眯眯拱手道:“伯爷久等了,我家东主马上就到。” “好!”祝修远站起了身,拱手还礼。 (未完待续) 第443章 .火星 可就在他拱手的时候,他忽然闻到一缕甜香味儿,若有若无的,钻入他鼻孔。 这是…… 祝修远稍稍愣神,忙抬头往房门处看去。 “伯爷,我家东主到了!” 酒楼掌柜话音一落,只见那房门外,忽然转出一个女子。 此女正当妙龄,一身红裙,面罩薄纱,整个人都光彩照人,倾城倾国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心中不禁怦然而动。 来人正是寇婉婉! “寇姑娘?!” 祝修远傻眼,顿时呆愣在那。 难怪,方才他嗅到一缕若有若无的甜香味儿……那正就是寇婉婉的体香! “琵琶精,是你!” 安然而坐的董淑贞,猛然蹦了起来,一声惊叫,将祝修远从那种呆愣的状态中叫醒。 祝修远顿时浑身一个激灵。 他正待说话,忽然,他的胳膊被人抱住了,抱得很紧。 祝修远茫然回头一看,却原来是他那小娘子董淑贞,早已跑了过来,死死拉住了他的手。 祝修远顿觉蛋疼。 “江城伯夫人,好久不见!” 寇婉婉虽面罩薄纱,但谁都能看得出,她在笑,每时每刻都在笑。 她的笑容似乎拥有者某种魔力,可以融化一切! 但显然,这其中不包括董淑贞。 “奴家寇婉婉,拜见江城伯。江城伯大驾光临,小店未曾远迎,实在失礼,奴家在此赔礼了,万望伯爷莫要往心里去。” 寇婉婉上前一步,娉娉婷婷的福身一礼。 随着寇婉婉上前一步,董淑贞貌似受到了多大刺激似的,忙蹿到祝修远身前,展开双手,将祝修远护在身后。 并警惕的盯着正行福身礼的寇婉婉。 “原来这醉仙居是你这琵琶精开的啊,夫君,我们走,不要了,我们不要了……”董淑贞说着,拉着祝修远就要离开。 “贞儿,不得无礼!”这时,董漱玉走上前来。 “董大小姐!”寇婉婉眉眼皆笑,又给董漱玉行了一礼。 董漱玉则还礼。 董漱玉脸蛋有些红,因为这寇婉婉毕竟身份不一般,乃是一个歌舞姬! 而她出身书香世家,乃是名门闺秀,她一想到寇婉婉的身份,心里就有点堵。 不过董漱玉执掌董氏茶庄多年,早已不是纯正的名门闺秀了,心里虽然对歌舞姬还是有点意见,但也知世事无常,个人有个人的活法…… “娘子,不要胡闹!” 祝修远终于反应了过来,软软的教训了一下自家娘子,然后又隐晦的盯了眼寇婉婉。 暗示她不要作妖。 “哼!” 董淑贞不说话了,也不急着走了,只在那生闷气。 两只大眼凶巴巴的,紧紧的盯着寇婉婉,似乎要把她看出一朵花儿来。 并且,她片刻未曾松开祝修远的胳膊,一直死死的拉着,抱着。 似乎生怕自家夫君,跟着这狐狸精跑了似的。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醉仙居,最后竟落入了寇姑娘的手中!”众人落座后,祝修远开始寒暄。 不过他极少去瞧寇婉婉,他表面上镇定,其实心内已经发虚。 这董淑贞与寇婉婉,几乎就算是火星与地球,她们俩碰在一起就要爆炸。 更悲催的是,因为某些原因,他与这寇婉婉关系匪浅。 她那肚里,正怀着他的骨肉呢! 他是小心翼翼,勉力维持着相对平稳的局面。 生怕行差踏错,导致她们两个动手打起来。 他既怕寇婉婉身手高强,伤了董淑贞,又怕董淑贞下手没轻重,伤了那无辜的胎儿…… “这醉仙居,原本被罗定以高价买了去,后来罗定家中犯了事,这酒楼就被朝廷抄走。” 祝修远强装淡定。 “前段时间,皇庄内府处理罗家家产,在下赶了个大早,结果去的时候,这醉仙居,却已被人先一步买走。” “寇姑娘,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你,姑娘真是好手段啊!”祝修远笑道。 “伯爷说笑了,奴家手无寸铁,无权无势,在这京中又举目无亲……若要将花满楼经营下去,没点助力怎么能行……” 寇婉婉说着,不由瞄向董淑贞,她眼神深处冒出一股亮光,那是一种羡慕。 此时,董淑贞正硬生生的与祝修远挤在同一张椅子上。 因为她死不撒手,紧紧的抱着祝修远的胳膊…… 这就显得他们的坐姿有些奇葩。 也贴得有些紧。 “要不然啊,哪天晚上被人闯入了卧室,放了迷香,再将整个人抗走了都不知道……”寇婉婉看着董淑贞,两眼很亮。 “呵,有些贱人就是命大,就算是被人放了迷香,整个人都抗走了,到最后……她也会消失不见,逃脱升天!” 董淑贞紧了紧抱着的胳膊,瞪着寇婉婉,在那针锋相对。 另外一边,董漱玉稍显疑惑,她竟然没有听懂她们在说什么。 而祝修远呢,他自然是听懂了。 心里不由苦笑连连。 “寇姑娘,在下听说……姑娘有意转让醉仙居?”祝修远赶紧转移话题。 争取快速了结此事,然后跑路。 “不错!”寇婉婉点头,撤回与董淑贞针锋相对的视线。 “在下有意接手,是诚心的,就请姑娘开个价吧。”祝修远赶紧说道。 另外一边的董漱玉一听这话,顿时打起了精神,看着寇婉婉的神态。 “既然伯爷想接手,奴家自然是不敢不从。并且,奴家与伯爷也算是邻居……以后啊,奴家就指望着伯爷,护佑奴家楼里的姑娘们,好让她们不至于丢了性命……”寇婉婉笑道。 “好说,好说。”祝修远打着哈哈,心里却疯狂吐槽,以寇婉婉的能力,谁敢打花满楼的主意? 这寇婉婉真会演戏! “哼!”董淑贞则冷哼。 另外一边,董漱玉的神色则是一动。 她想起那天晚上,在那荷花亭中,她曾问过祝修远,有关他与寇婉婉之间的事。 当时祝修远就曾说过,寇婉婉有意示好,是为了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助力…… 如今看来,似乎也正是如此! 想那花满楼,不过一群牺牲色相的弱女子,命如草芥,在这京中,想要存活下去,恐怕…… 如此一想,董漱玉不由缓缓点头。 可是转念间,心思细腻的她又想到另一种可能。 这寇婉婉主动示好,固然是为了从修远那里得到一些助力,可是…… 这寇婉婉妖精般的人物,有没有可能……会去刻意勾引修远呢? 一想到这里,董漱玉不由瞄向寇婉婉的心口。 她心中顿觉有这种可能性。 因为那……那正是修远喜好的类型! 董漱玉又想到,祝修远本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就连对她都曾动手动脚过……而这寇婉婉妖精一般的人物,修远他……会不会—— 经不住引诱? 董漱玉神色一动,心中暗下决心,要找个机会提醒一下祝修远…… 且不说董漱玉心中如何胡思乱想。 祝修远和寇婉婉已在那“讨价还价。” “不瞒伯爷,奴家从内府赎下这座酒楼,花了九万两整。既然是伯爷想要,奴家就作价九万一千两整,转让给伯爷,不知伯爷意下如何?”寇婉婉笑道。 “琵琶精,你什么都没做,却白白赚得一千两,你……你这个奸商!你……唔……唔……” 董淑贞激动叫骂,不过最后被祝修远捂住了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这醉仙居,地处乌衣巷入口,地段极好,而且楼宇装饰等也是不错。在此之前,在下与那原掌柜谈好的价格,都已经是十二万两整了!” “我乃堂堂江城伯,怎可占姑娘的便宜,这样吧,我们还是以十二万两整为价吧!”祝修远说道。 “唔……唔……夫……”董淑贞被他按着,捂住了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董淑贞身手卓绝,其实想摆脱祝修远的钳制并不难。 但她从来就没有往那方面去想过,不用暴力,只凭女子的本能去阻挡。 自然是阻挡不住的。 “伯爷的好意,奴家心领了。只是奴家方才说过,我们是邻居,而且以后啊,整个花满楼都需仰仗伯爷的照拂,这区区几万两,值不得什么。”寇婉婉笑道。 特别是,当她看见被捂住了嘴巴的董淑贞时,她眉眼间的笑容更甚,有一抹羡慕之色一闪而逝。 “那好,既然姑娘都如此爽快,那在下也就不再拖沓了。” 祝修远松开捂住董淑贞的手,并急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签订转让文契吧!” 祝修远只想尽快敲定此事,然后跑路。 转让文契很快就被签订,也请来了衙门公人作保。 一刻钟后,醉仙居的地契就交到了祝修远手上。 “寇姑娘,既然此事已经谈妥,我们就不再叨扰了,姑娘可自行安排酒楼之事,三日后,在下再来接收。” 祝修远说着,拉着董淑贞就往外走,急不可耐,他是能早跑一刻是一刻。 “琵琶精,便宜你了!” 董淑贞更着急跑路,远远的只留下这么一句话。 董漱玉则稍显诧异。 不过醉仙居已经拿下,她心里也挺开心的,也就没有想那么多。 正匆忙跑路的祝修远,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寇婉婉的声音:“伯爷,别忘了对奴家的承诺哟……” 【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444章 .模仿 “恩公,到了!” 马车外传来言大山的声音,他明显压着嗓子,显得有些鬼祟。 祝修远呼了口气,打开闭目养神的两眼,定了定神。 “没有人跟踪吧?”祝修远问道。 “恩公请放心,没有人跟来!” 祝修远抹了把脸,掀开马车布帘,朝外左右一张望。 此处,已是钞库街琵琶巷的入口。 没错,祝修远又要走花满楼的后门,上第四层去见寇婉婉了。 今日下午,在醉仙居酒楼中,祝修远临走之际,寇婉婉曾说过“别忘了对奴家的承诺”的话。 这话听在董漱玉和董淑贞耳中,指的应该是照拂花满楼之事。 不过在祝修远听来,寇婉婉那是在提醒他,该抽空去看她了…… 上次从花满楼离开的时候,祝修远就给出了承诺,要时常抽空去看她的。 谁知这几日祝修远挺忙,不是筹备武举之事,就是忙着宫里的人工温泉。 直到今日才勉强得了空! 诶,那到底是他祝修远的骨肉,既然做出了承诺,那就抽空去一趟吧。 所以才有了此次“鬼祟”之行!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渐黑,但京城繁华之甚,远非寻常城池可比。虽天色渐黑,但街巷上的行人却丝毫不见减少。 反而还更多了! 加之京城没有宵禁,秦淮河畔这个地方,又是一处“旺地”,往来游览,或者嘻戏作乐之人,真是络绎不绝,摩肩接踵。 不过言大山挺会停车的,特意将马车停在靠墙的位置。 中间只留容许一人通过的缝隙。 如此一来,就减少了暴露的风险。 “大山,你做得不错,这个位置停得非常好!” 祝修远拍了拍言大山那厚实的肩膀,借力跃下马车,站在马车与墙壁中间的缝隙里。 因为有马车阻挡,所以即便街巷上人来人往,但也没人发现祝修远。 言大山得了恩公的夸赞,但他却高兴不起来。 他很明白恩公来此,究竟所为何事,他参与其中,总有种罪恶感。 可是恩公之命,他又不得不从……这就让言大山这个厚道人难受了。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祝修远丢下一句话,举步走进直通花满楼后门的小巷。 “是,恩公!”言大山拱手。 祝修远摆了摆手,大踏步走进这小巷中。 如今天色已经渐黑,这小巷中两面皆是高墙,与外面比起来,这里面就更黑了,光线不是很好。 不过还能看得见路。 祝修远走在这巷中,边走边四下打量,除了黑之外,还是看不见一个人影。 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很轻……他下意识放轻了脚步,不愿走得太响亮,打扰了这巷中的安静。 “这条小巷,与外面的琵琶巷,只有一步之隔,但这里面却是如此的安静……有此也可见,寇姑娘手下的势力,定然非常强大!”祝修远边走边浮思。 很快,祝修远走近花满楼的后门。 他掏出钥匙,插入锁孔,拉开房门,闪身进去,再顺手将房门关上。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祝修远做好了准备。 “公子来了!” 果然,他刚转身,就瞧见一个人等候在此。 因他做好了准备,所以并没有像上次一样,被吓个半死。 “小环姑娘,有劳了!”祝修远笑道。 “公子请上楼,小姐已在房中等候多时了。”小环笑道,并当先在前领路。 祝修远便跟着她拾阶而上,直上了四楼,再走过一段廊道,来到寇婉婉的闺房门前。 “小环姑娘,有劳了!” 祝修远对小环拱了拱手。 “公子客气了,小姐正在里面,公子快请进吧。”小环笑嘻嘻的还了礼,然后转身离去。 祝修远看着这道房门,稍稍有些发呆…… 诶,这真是越陷越深了! 不过他现在所担心的,并不是多娶几个妻妾的事,而是担心以后……董淑贞和寇婉婉之间,会水火不容,闹得家宅不宁。 那天晚上,在府中的荷花亭中,经董漱玉“点醒”后,祝修远已经想通,不再纠结娶多少妻妾的问题了。 反正他现在已是特权阶级,多娶几个其实没什么不妥。 很符合当下的社会风气。 他只是担心以后会家宅不宁…… 吱呀! 祝修远杵在房门前发呆之际,那房门却是从里面被打开了。 祝修远忙抬眸看去,只见寇婉婉正俏生生的站在门内。 她一双大眼非常有神,眉眼皆笑,她脸上的笑容好像从来就没有消散过似的。 就那么看去,那笑容的魔力,能将所有的烦心事都给“洗刷”干净,忘掉一切烦恼,从而,对她产生一种强烈的依赖感。 “公子痴站在门外做甚,快请进来吧!” 寇婉婉迈步而出,径直抱住了祝修远的一条胳膊。 抱得很紧! 祝修远眉头一挑,稍稍侧头向她瞄去。 他那小娘子董淑贞也喜欢抱他的胳膊,也是抱得很紧,他怎么感觉……这寇婉婉是在故意学董淑贞呢? 而且…… 祝修远不由咧了咧嘴。 于他来说,董淑贞抱他的胳膊,与寇婉婉抱他的胳膊,两者之间,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董淑贞虽然十六岁了,可是她……她还是个平板身材。 但是寇婉婉…… 祝修远侧头瞄了眼后,立即撤回视线,并顺势抽了抽手,想将手抽回来。 他已浑身发紧。 很明显,他的胳膊感受到了一种“温柔的力量”。 在董淑贞那儿未曾感受到过的。 祝修远胳膊上的皮肤都起了鸡皮疙瘩。 “公子……请进吧……” 然而,寇婉婉却是死死的抱紧了,祝修远竟抽不动。 相反,他越抽,越能感受到那种令人起鸡皮疙瘩的“温柔的力量”…… 他要疯了。 干脆不动。 任寇婉婉将他“拖”入房中。 “寇姑娘,在下这几日……实在有点忙……” “奴家明白的,公子前几日都快忙得脚不沾地了……公子,这边来,在这儿坐。” 寇婉婉“拖”着祝修远,来到一张不是很宽的椅子旁边。 然后寇婉婉将他按在椅子坐着,在此期间,她始终未曾松开抱着的胳膊。 就像在醉仙居酒楼的时候,董淑贞所做的那样。 祝修远自然也发现了这点,这让他眉头跳个不停。 不过他并没有反对,既然她喜欢玩,那就由她玩去了。 不过,祝修远坐下后,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那寇婉婉便硬生生挤过来了。 非要和他同坐一张椅子。 可是这椅子就这么大,根本座不下。 祝修远知道,这也是寇婉婉模仿的董淑贞,因为在醉仙居酒楼中,董淑贞也曾非要跟他挤一张椅子。 祝修远不禁咧嘴,脸色有些黑。 瞧着在那生硬挤着的寇婉婉,无语道:“姑娘,椅子就这么大,我们两个人不可能一起坐下的。” “诶,是诶,看来奴家得换一张大点的椅子!” 寇婉婉“惊讶”,仿佛才发现了这个问题。 祝修远瞄了眼旁边那张椅子,那张椅子就够大,坐三个人都戳戳有余,不过被寇婉婉选择性的忽视了。 他苦笑一下,并未说穿。 “那没办法了,奴家……只能这样坐了。” 寇婉婉说着,直接坐在他的腿上。 祝修远眉头一挑,这恐怕才是寇婉婉的真实目的吧。 果不其然,寇婉婉坐上他的腿后,顺势就倒入他怀中,两人贴得很紧,非常亲密。 祝修远摇了摇头,没有反对,且由她去了。 寇婉婉垂涎他的“美色”,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早已习惯。 “寇姑娘,这几日……都还好吧?有没有什么恶心或者呕吐的不适感?” “公子,还早呢,没有这么快的!不过公子请放心,公子的骨肉,奴家一定会将他照顾得很好很好的,这是奴家与公子共同的孩儿……” 寇婉婉将脑袋靠在他肩头,整个脸蛋凑近了他的脖子,说话时,打出的气息撞在他的脖子上,痒丝丝的。 “没事就好,姑娘有什么需求的话,就尽管和我说,我尽量满足!”祝修远终究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 “倒是没有别的需求,公子不用担心,奴家有能力将腹中胎儿照顾好。只是……奴家希望公子能多来来奴家这里,多陪陪奴家,就像这样,奴家躺在公子怀中,就感觉十分安心。” 寇婉婉的语气,突然变得非常温柔,温柔得就像能掐得出水来。 在他脖子间喃喃诉说,很能打动人心。 祝修远不由稍稍侧头看去。 只见寇婉婉那脸蛋白腻如瓷,眉目如画,五官精致,鲜红樱桃小口的嘴角缓缓上扬着,拉出一个微笑的弧度…… 祝修远心中荡漾,两指捏住寇婉婉那雪腻而小巧的下巴,缓缓将之抬起。 寇婉婉欢呼雀跃,配合着他的动作,逐渐将一颗臻首靠近。 看着她那鲜艳的樱桃小口,祝修远有种咬一口的冲动,且不可抑制。 寇婉婉也做好了准备,缓缓将两眼闭上,慢慢凑近。 …… 半刻钟后。 “公子好温柔哟,好有力哟,将奴家搅得神魂颠倒,奴家还没有尝过这种感觉呢……” 祝修远咂了咂嘴,只觉口齿留香。 那种温润的感觉始终未曾消散。 【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445章 .洗脚 “姑娘,天色已经不早了,在下该回去了……”祝修远起身告辞。 “公子,再多待会儿……” 寇婉婉立即抱紧了他的胳膊。 “待奴家睡着之后,公子再离开好不好?” 祝修远实在无法分辨,这寇婉婉到底是真情流露,还是表演的。 她那副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实在教人难以拒绝。 “好,不过姑娘睡觉就睡觉,切莫乱动。”最终,祝修远没能硬下心肠来。 “保证不会乱动,公子……奴家先替公子洗脚吧,等公子洗了热水脚之后,才能睡得安稳舒适。” 寇婉婉说着,便吩咐小环端来一盆热水。 然后蹲下身,用一双纤纤玉指给他洗脚…… “寇姑娘,你这是何苦呢,其实我可以自己来的。” 看着蹲在那洗得起劲的寇婉婉,他一阵蛋疼,她该不会是“角色扮演游戏”的瘾又发作了吧。 这次扮的是个丫鬟? “伺候公子,是奴家应当的,公子,奴家按摩得可好?”洗完了脚后,寇婉婉又在那按摩。 “好,很好!” 祝修远不时咧嘴,老实说,这寇婉婉还真会搞按摩,捏脚捏得他很爽。 “好了,洗完了!” 寇婉婉用一张干净毛巾,擦去水珠,至此大功告成。 祝修远站起来,果真感觉神清气爽,寇婉婉捏脚捏得十分得劲儿。 “公子,现在轮到公子给奴家洗脚了,公子快来。” 寇婉婉兴奋的坐下,将一双足儿伸出,轻轻的踢着,旁边则是一盆新的洗脚水。 “好,祝修远点了点头。” 他蹲下身去,一把捉住一只足儿,并吩咐道:“别乱动!” 寇婉婉果然不乱动了,她坐在椅子上,看着祝修远轻轻的拿着她的足腕的动作,脸上罕见的露出一丝羞涩。 古代的女子的脚,有着特殊的意义,不是随便能碰的。 即便时常疯言疯语的寇婉婉,此刻被祝修远拿住了足儿,竟也开始羞涩起来。 祝修远浑然未觉,也不觉得给她洗脚有什么不妥,就当是照顾孕妇了。 他下寇婉婉的绣花鞋,再下古代版的“袜子”,其实是一条很长的布。 待将寇婉婉的足儿托在手中时,他已经呆了,蹲在那呆呆的看着,忘掉了下一步的动作。 寇婉婉的小脚儿,不缠而小,托在他手心,竟只有手掌展开那么长。 白白嫩嫩,形状娇小精致,五个指甲盖上还涂上了红色的蔻丹,就像五颗宝石镶嵌在上面似的。 “公子……” 寇婉婉见祝修远用手托着她的足儿,在那细细的端详,那精致的脚趾不由往后缩了缩,就好像害羞少女低头般。 祝修远老脸一红,缓缓将之放入洗脚盆。 待将两只足儿都放入洗脚盆后,祝修远拿着一张毛巾就开始洗了起来。 “哈哈,公子……” …… 寇婉婉整个人瘫在椅子上,不时大惊大叫,笑得都快岔气了。 或许因为摆动幅度太大的缘故,导致发髻有些散乱。 几缕调皮的发丝冒了出来,散在额头上,看起来有种娇懒的凌乱美。 而祝修远的额头则冒出一根黑线。 他没有故意去挠她痒痒啊,也就是因为洗脚的缘故,偶有触碰,可是……她也太了吧! ……好不容易,洗完了脚。 寇婉婉已瘫在椅子上,一幅笑岔气的模样。 祝修远用干毛巾将之擦干,再将之托在掌心,蹲在那里不动。 寇婉婉脸蛋一片绯红。 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如此好看的脚,这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 将之托在掌心,有种十分奇妙的感觉。 她紧绷了足弓,五个精致的玉趾时展时舒,已然处于崩溃的边缘。 祝修远也抱有“惩罚寇婉婉肆意疯言疯语”的意思在里面。 忽然,祝修远突发奇想,一手握住了她的足腕,一手的指甲竖起,在她的足心轻轻刮了一下。 “公子!” 寇婉婉突遭“强烈袭击”。 整个人都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祝修远差点就没有抓稳。 “公子好狠的心,哈哈,公子……公子……” 寇婉婉瘫在椅子上抖个不停,也笑个不停。 她的发丝更加凌乱了,面色绯红。 “以后不许再疯言疯语了,答不答应?” 祝修远一手握紧了她的足腕,一手抓着她的足尖,食指弯曲,搁在足心下面。 “什么疯言疯语啊?”寇婉婉装傻充愣。 祝修远抿着嘴,那食指轻轻用力,指甲再次刮过寇婉婉的足心。 “啊哈哈哈……哈哈哈……饶命……饶命啊……” 寇婉婉彻底疯狂了,摊在椅子上扭来扭去,并大笑不止。 “以后不许再疯言疯语了,答不答应?”祝修远又说了一遍。 “答应,奴家通通都答应,公子说什么奴家都答应,奴家……怕了!” 寇婉婉瘫在椅子上,发丝凌乱,轿慵疏懒,别具一种美感。 “这还差不多!” 祝修远心满意足,亲手给她套上绣花鞋。 寇婉婉摊子椅子上,看着祝修远温柔的为她穿鞋的动作,不由痴了。 祝修远抄起寇婉婉,将之放上卧榻。 “等奴家睡着后,公子便可离去。” 寇婉婉拍了拍床铺外侧的位置。 祝修远咬了咬牙,合衣躺上去。 又命吃吃偷笑不已的小环吹灭了蜡烛…… 祝修远来时,天色已经擦黑,现如今,外面的天色已经大黑了。 蜡烛一吹灭,整个房间就笼罩在黑暗中。 “姑娘,快些睡吧!”祝修远轻声道。 寇婉婉嗯了一声,果然没有乱动,缓缓闭合两眼,听着祝修远的呼吸声开始入睡。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不知过了过久,半醒半睡之际,寇婉婉察觉祝修远起来了。 但她没有动,在那装睡。 又过了一会儿,房间中的嘻嘻索索停止,卧榻外侧已然空虚。 不过寇婉婉还是没有醒来。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与人登高的物体被摆在了卧榻外侧。 那是一只超大号的“抱枕”,是定做的。 寇婉婉没有睁眼,半睡半醒,梦游般一个转身,扑住那抱枕,将整个头脸都埋入抱枕中。 只听她迷糊道:“公子,天色已晚,睡吧!” 随后,整个房间中就没有了声息…… (未完待续) 第446章 .发难 【算上今天的话,还需三天就能完成修改前文的工作,到时候就可以多更一些】 第二天。 祝修远携了董氏姐妹,再次来到钞库街乌衣巷入口处的醉仙居。 不,现在不能再叫它“醉仙居”了,因为那块黑漆鎏金的匾额,已经被取了下来。 因为祝修远和董漱玉商量决定,将对这座超大型酒楼进行改装! 一般性的改装,比如门面,装饰,厢房布局等等,全由董漱玉一手包办。 而特殊改装,比如安装人工温泉等,则由祝修远亲自操作。 他们决定在第三个庭院,也是最里面那个庭院中,安装人工温泉,将之打造成整个京城最特殊的“温泉房”。 他们今日来此,就是实地考察,规划改装事宜…… 巳时! 上午十点钟左右。 祝修远辞别董氏姐妹,只带了言大山,两人两骑赶往皇城。 今天,也是皇宫里那座人工温泉完工的日子,祝修远要亲自示范,如何使用,如何用它来玩儿。 至于为什么现在才去,这都上午十点了? 因为陈皇醒得比较晚,一般这个点才起床…… …… 等祝修远从宫里出来,时间已来到申时初,也就是下午三点钟左右了。 他一出宫门便赶来乌衣巷,接着上午的思路,规划如何改造这座巨大的酒楼。 “修远回来了,宫里的温泉……陛下和贵妃娘娘都还满意吗?”董漱玉已然忙完,与董淑贞她们一起凑了过来。 “诶,要是能进宫,亲眼瞧一瞧那人工温泉就好了!”董淑贞在那眨眼。 那是一种暗示。 祝修远嘴角一扯,选择性无视了董淑贞的暗示。 想混进宫里玩? 不可能,祝修远不可能带她混进宫里玩的。 一来是怕出问题,二来么……祝修远得要防着陈皇。 那个老涩鬼,永远都不嫌宫里的美人儿多! 若董淑贞混进宫里,虽不一定会出问题,但祝修远很小心,他要将一切可能性都扼杀在摇篮里! “很好,陛下和贵妃娘娘都挺满意的,于是我就趁机上奏……陛下已经同意,我们府中和这酒楼也改装人工温泉的事。”祝修远笑道。 再次略过眨眼不停的董淑贞。 “那就好!” 董漱玉点头,这下她就放心了。 接下来的时间,祝修远都待在这酒楼中,继续规划着。 期间,董淑贞又暗示了好几次,她想混进宫去玩。 不过都被祝修远婉言拒绝了。 最后董淑贞使出撒娇大发也没用,在这件事上面,祝修远铁石心肠,毫不松口! 最后莫得办法,董淑贞只得放弃了,因而整个人都是闷闷不乐的。 …… 傍晚。 祝修远一行人离开乌衣巷。 返回江城伯府的途中,他们听到了两条传言。 它们已然轰动了整个京城! 第一条,是说梁国派来了使者,递交了国书,希望“引进”陈国的武举…… 第二条,也与武举有关,更关系着神雷。 这次的主角是燕国。 据传言,燕国希望以他们的舒州、蕲州为质,换取“燕陈两国永结同好”,再加上神雷秘方,顺带一个武举之策! 第二条传言,过于劲爆,真正的轰动了整个京城! 陈国老百姓皆知,燕国亡陈之心不死! 前段时日,燕国十万大军大举犯边,全面进攻鄂州、江州、宣州一线……从这就能看出,燕国时时刻刻都在准备着。 只要陈国稍稍疲弱,他们就会像饿狼般扑上来。 如此燕国,竟然提出两国永结同好? 还以舒州、蕲州为质,换取陈国的神雷秘方及武举之策? 可能吗! 换,还是不换,是个问题。 为此,整个京城中的百姓都是议论纷纷,热议不断,甚至争得面红耳赤。 彻底将祝修远主导的武举之事给挤下了“热搜”。 百姓们如此热烈的讨论,在回府的路上,就算祝修远他们再聋再哑,也已经听说了。 对于这种全城热议之事,根本不会有一个“漏网之鱼”。 回府的路上,听说了这两条传言后,祝修远就在思考这两件事。 …… 半个时辰后。 江城伯府,主宅的书房中。 祝修远也董诚相对而坐。 “贤婿,这两条传言,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与你无关。但仔细深究下去,不难发现,梁国乃是为了武举而来,燕国则是为了神雷秘方与武举而来。无论是武举,还是神雷,都与贤婿你紧密相关。你随时都有搅入漩涡的风险,需得提前做好准备。”董诚皱眉道。 “嗯,小婿受教。”祝修远拱了拱手。 董诚半生混迹官场,可谓老谋深算,他也是祝修远的“人生导师”,祝修远需要听听他的分析与建议。 他们聚集在这书房里,就是为了讨论此事。 正所谓谋定而后动! “岳父大人,梁国递交国书,乃是为了获得武举的具体章程。小婿以为……陛下最终不会拒绝,不知岳父大人意下如何?” “不错,老夫也认为陛下不会拒绝。因为梁国始终是强国!陛下虽然想倚仗神雷军,拔高陈国整体的战力,但时机未到,神雷军刚处于初期组建阶段……陛下虽心有不甘,但定会忍气吞声,最终同意梁国所请!”董诚点头。 “那不知燕国……小婿以为,燕人残暴、狡诈、背信,燕人不可信!” “哈哈,这也正是老夫所想。那燕人提出以舒州、蕲州为质,交换神雷秘方,还有武举之策,更有什么‘燕陈两国永结同好’。呵呵,若燕国得了神雷秘方,恐怕转手便会使用神雷来攻打我陈国,不可信,不可信!”董诚连连摆手。 “如此小婿便放心了。”祝修远笑道。 “嗯,不能放松警惕!我们私下分析是一回事,拿到朝堂上去商议又是另外一回事!老夫料想,陛下应该很快就会召见群臣,商议此事。而在那朝堂之上,肯定有人会同意燕国所请!” “贤婿啊,你需特别注意,不管此事最终如何,从远处看,皆是因神雷及武举而起。你极有可能身陷漩涡,一个弄不好,还有可能惹祸上身!你需好生思虑思虑才是!”董诚语重心长。 “岳父大人放心,小婿明白了!” 两翁婿在书房中又聊了一会儿。 忽然府中仆人前来通报:“老爷,宫里来了太监,说是请老爷即刻入宫议事!” 来了! 还这么快! 祝修远与董诚交换了下眼神。 “贤婿啊,记住老夫的话,去吧。”董诚挥了挥手。 祝修远点了点头,当即便回房换了朝服,带了言大山及数个金吾卫,连夜赶往皇城。 …… 两刻钟后。 紫禁城。 谨身殿。 文武百官齐聚一堂。 文官居左,武官居右,泾渭分明,互不相犯。 文官那边,国相李忠站在首位,接着是杨廷玉…… 武官那边,第一位的自然是钟山王,然后是震泽王等。 文武百官已悉数到齐,但陈皇还未到,御阶上的龙椅还是空的。 众臣看着空荡荡的龙椅,都暗呼一口气。 这才对嘛! 像上次朝会,陈皇竟先在殿中等他们…… 事出反常必有妖,果不其然,那次朝会中好多人遭了大殃! 心中稍稍放松的众臣,没了畏惧,就开始议论纷纷,三三两两交头接耳,嗡嗡嗡嗡乱响。 祝修远站在武官序列中靠前的位置。 前后皆是武将,但因武举之事,他们都不怎么待见祝修远。 祝修远认识的人也不在附近。 震泽王在前面,够不上说话。而杨廷玉杨老则在文官那边,更够不上了。 因此祝修远是孤立的。 没有人找他说话。 祝修远也不稀罕,干脆闭目养神,只是那嗡嗡嗡嗡的声音吵得他有些烦躁。 “陛下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随着一声响亮的嗓音响起,殿中群臣的讨论声立即停止,瞬间落针可闻,众臣也摆正了站姿。 祝修远猛地睁开两眼,暗呼了口气,这朝会终于开始了。 太监话音一落,只见陈皇与尤贵妃携手联袂而来。 他们走上御阶,分别在龙椅和凤椅上坐下。 (未完待续) 第447章 .请诛 众臣行君臣大礼。 陈皇摆手道:“免礼!” “今日召集众位爱卿,是有两件事。” 陈皇直接开门见山,他可不想在这朝堂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众臣心中自然知晓,陈皇所说的两件事究竟是什么。 整个京城中都传疯了! 但没有人跳出来打断陈皇的话,皆躬身立在原处,保持安静。 “第一件事。”陈皇拿起龙案上的一本文书,瞄了眼封面,又随手丢在龙案上。 “朕今日收到一份国书,乃是梁国皇帝亲笔书写。” “梁帝在国书中说,待来年元宵佳节前后,我陈国举办武举之时,他梁国将派遣使者前来观摩,希望习得武举的整套章程!” “诸位爱卿啊,你们以为如何?朕是答应梁国呢,还是拒绝了好?”陈皇俯视着殿下群臣,朗声问道。 众臣还未做何反应,那陈皇忽然发怒,竟是拍案而起:“好一个梁国!每年收我陈国多少贡品,钱粮、军械、丝绸、布匹等等,单单装船起运,就要装满数百艘大船!” “可是在我陈国危难之际,那梁国却无能为力。远的不说,只说前段时日,邵州王起兵造反,燕国十万大军犯边……我陈国岌岌可危,可是梁国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做不成!如此梁国,竟还有如此多的要求,竟想习得我陈国的整套武举章程……” 陈皇暴怒,又是大骂,又是拍桌的。 众臣全都低下了脑袋,缩起了脖子。 原本还有想出列发言的,此刻也被陈皇吓了回去。 “陛下息怒,龙体要紧!” 众臣耳中只听见尤贵妃的声音。 “罢了罢了,朕也是一时气愤。诸位爱卿啊,梁国之请,我陈国该不该同意?众卿说说看吧。” 众臣稍稍抬头,往御阶上看去,只见那陈皇已经坐回了龙椅,正喝茶压惊。 不过,陈皇方才一番发泄,把大部分的大臣都给吓着了,因此竟无一人出列谏言。 整个大殿中诡异的安静。 “怎么没人说话,你们平日里不都嚷嚷着要见朕么?现在见了朕,怎么又没有话了?”陈皇语气冷硬。 众臣面面相觑,心里疯狂吐槽。 你作为陛下,都大骂梁国了,谁还敢站出来说梁国的好?进而同意梁国所请? 但众臣心里也很明白,就眼下来看,梁国的国力还是强盛了很长一大截,陈国根本不能与之相抗衡…… 矛盾啊! 陈皇方才那番发泄,直接让文武群臣都无话可说了。 “说话呀,怎么全都哑巴了?你们私底下不是很能说的吗?怎么一上这大殿,就全都不会说了?” 陈皇内心烦躁,他最讨厌上朝,更讨厌上朝时浪费时间。 这宝贵的时间,用来与他的爱妃“温泉嘻戏”的话,他不香么? “陛下!” 终于,有人出列了。 众人看去,却原来是吏部的一个侍郎。 “陛下,既然这武举乃是江城伯谏言之策,也由江城伯一手筹备……不妨请江城伯说上两句吧,这武举,毕竟是由伯爷弄出来的……” 众臣一听,顿时亮眼。 不错啊,他们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招呢。 不仅众臣亮眼,就连御阶龙椅上的陈皇也点了点头。 他大手一挥,叫道:“祝爱卿何在。” 祝修远拱手出列,来到大殿正中间,与那吏部侍郎并肩而立,并大声拜道:“臣在!” “说说你的看法吧,勿需顾及,畅所欲言!” 陈皇一见祝修远,脸色就已稍缓,语气也柔和了许多。 因为祝修远是“自己人”! 陈皇这人,虽然昏聩残暴,但对自己人真是好得没话说。 “臣遵旨!” 祝修远暼了眼那吏部侍郎,面色古井无波,只拱手道:“陛下,以臣下之见,应当同意梁国所请,让梁国使者就近观摩武举举办过程!” “大胆卖国贼!” 祝修远话音刚落,顿时就有一个文官激动冒出,痛斥道:“江城伯,你食君之禄,却不思为君分忧!那梁国,乃是虎狼之国,而武举之策又是强军之策!江城伯同意梁国偷习武举章程,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叛国!是卖国贼!” 那文官痛斥祝修远后,又面朝龙椅上的陈皇,激动道:“陛下,臣请诛江城伯,似此等卖国之贼,当立即斩首,以儆效尤!”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 顿时,超过一大半的文官,以及一小半的武官,全都冒了出来。 纷纷附议诛杀祝修远的建议。 声势浩大! 祝修远眉头挑了挑。 他虽然早有料到会有这么一出。 但是……他没想到竟有这么多人都跳出来附议了。 这位冒出来痛斥他的人,他还有点印象,貌似他家的什么亲戚被牵扯进那三大案中了,弄得家破人亡。 这人跳出来痛斥他,倒也十分正常,毕竟这种仇恨难以化解。 祝修远只是没有想到,跳出来附议的众多大臣中,有许多原来是属于中间派的! 却没想到,他们终究还是站了队,还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这稍稍让人寒心。 要知道,他们之所以能够身居高位,追根究底,都是因为他祝修远! 没有祝修远,他们还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爬到现在的位置。 这些人不懂感恩! 人心不古啊! 不过,祝修远也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也有人跳出来帮他说话。 第一个冒头之人,令祝修远稍稍意外,他竟是刑狱司的少司寇! 然后是震泽王、杨廷玉,最后钟山王也出来帮祝修远说话。 整个朝堂中,还巍然不动的,就只有国相李忠,以及少部分坚定的中间派。 他们还站在原位,一言不发。 虽然随着祝修远一发话,整个朝堂瞬间“沸腾”了。 群臣激动。 不过龙椅上的陈皇,还有凤椅上的尤贵妃,这两尊大佬却却是巍然不动。 陈皇甚至看都没看一眼痛斥祝修远的那些大臣。 他脸色已经缓和,语气也没了冷硬,问道:“祝爱卿,你方才说,应当同意梁国所请,有何缘由?” “禀陛下!” 祝修远上前一步。 他虽面对千夫所指,但只是稍稍寒心外,其实内心并无其他波澜。 他心里很清楚,眼下的陈皇和尤贵妃,极为倚重于他,根本不可能因为群臣千夫所指,陈皇就会惩罚于他。 那是不可能的! 祝修远的贡献,不说别的,单单只说那一千万两银子的入账,陈皇就不可能动他! 陈皇早已将他视为心腹! “臣之所以建议同意梁国所请,主要有以下两个原因。”祝修远缓缓道来。 “其一,放眼整个天下,我大陈、燕国、梁国,还有北方的北元,高原上的吐蕃等,这众多的国家之中,就只有梁国国力最强。甚至就连北元与大蕃联手南北夹击,都奈何不了梁国!” “强梁在侧,我大陈又何须与之硬刚呢!” “其二,其实这武举之策,也并非什么机密!我陈国举办武举,也不是秘密举办的,总会有人看了去。武举的章程也不复杂,只需稍稍留心便能总结而出。也就是说,这武举章程,迟早有天会被梁国尽知!” “既然梁国送来国书,想要派使者就近观摩,我们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呢?” 祝修远朗声说出了他的两点原因。 “嗯……”陈皇捻须想了想,笑道:“祝爱卿所言在理。这梁国虽可恶,但也不好招惹,既然这武举的章程,迟早有天会传播到梁国,我们不妨就做做这个顺水人情!” “众位爱卿以为如何?”陈皇俯视着殿下众臣。 众臣面面相觑,最后只得拱手道:“臣附议!” 然后各自退回各自的位子。 那个痛斥祝修远为卖国贼的侍郎,也退了回去,面有不甘。 他心里虽恨得牙痒痒,但是没有办法。 他方才的痛斥,虽然引来了大多数文武的附议,但陛下看都没看他一眼,也绝口不提处置祝修远的话…… 他虽欲除之而后快,但却也知道,目前时机未到。 所以只得灰溜溜的退回去。 (未完待续) 第448章 .朝堂 “哪位爱卿愿意担负起接待梁国使者的重任?” 陈皇将群臣逐一扫视过去。 不过他扫视了一遍,从头看到尾,竟没有一个大臣站出来。 他们纷纷低着头,杵在那就像根木桩似的,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整个大殿中又安静了! 梁国使者! 在众臣心中,几乎等同于“洪荒猛兽”! 极难伺候! 每年陈国给两国上贡之时,梁国都会派遣使者,赶来陈国“催收”。 既有使者前来,陈国便需指定接待官员。 按理说,这事儿应该归礼部管辖,但实际发展到今日,梁国使者的接待问题,每次都需陈皇亲自任命。 并不一定就是礼部的官员。 一年一度的梁国使者接待问题,在这朝堂之上,就是一个老大难的问题。 几乎无人愿意! 更是无人主动。 陈皇似乎早就料到这种情况,一说到接待梁国使者的人选,众臣就会沉默。 他吸气闭眼,似乎在定神。 待两眼再度睁开时,陈皇眼中已然酝酿出一团火气。 他此刻的视线,带着灼人的温度,扫视着下面的群臣。 不过,陈皇并不是要发火动怒,而是要开始点名了,直接指定人选。 接待梁国使者的任务虽然艰巨,但总得有人去做不是,总不可能让陈皇亲自去接待吧。 “陛下!” 然而,正当陈皇将要开口之际,一个文官忽然站了出来。 众臣看去,却原来是礼部尚书,名为黄嵩。 “好,黄爱卿身为礼部尚书,主动揽下接待梁国使者的重任,朕心甚慰!”陈皇抚掌大笑。 “额……陛下,老臣……老臣并非是要揽下接待梁国使者的重任。”黄嵩躬着腰,脑袋埋得很低。 “嗯……” 陈皇脸上的笑容霎时凝固,两道眉毛一杨,目光灼灼。 老家伙,既然不是为了揽下接待梁国使者的重任,你跳出来做甚。 消遣陈皇吗? 陈皇怫然不悦。 “那黄爱卿有什么话要说?”陈皇冷幽幽的问。 “陛下,接待梁国使者的重任,本为礼部职责,老臣身为礼部尚书,自然责无旁贷。老臣虽不能自荐接待梁国使者,但老臣想举荐一人。”黄嵩老脸不红,在那朗声的说着。 “哦,那就说说看罢!” 陈皇心情不美,不软不硬的瞪了眼黄嵩。 黄嵩还没有说话,但大部分大臣的视线,都落在了祝修远身上。 不错,众臣猜测,礼部尚书举荐的人选,一定就是祝修远。 祝修远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心念急转,快速衡量。 “启禀陛下,老臣举荐江城伯祝修远,负责接待梁国使者!” 果不其然,黄嵩举荐之人,正就是祝修远。 “此次,梁国使者乃是为了武举而来,这武举又是江城伯一手操办,按理来说,就该江城伯担此重任。” “再者,据老臣所闻,前次梁国乾王作为使者来我陈国,曾与江城伯交好。纵观朝堂,能与梁国使者交好之人,只有江城伯!” “所以老臣举荐江城伯祝修远,担当接待梁国使者的重任!” 黄嵩话毕,拱手拜了下去。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 紧接着又冒出一堆附议的大臣。 还是刚才那批人! 祝修远见此,心中已然有了主意,但兀自巍然不动。 “祝爱卿何在?”陈皇叫道。 “臣在!”祝修远出列拜道。 “祝爱卿,黄尚书所言,也有一定道理。祝爱卿啊,你可愿担当接待梁国使者的重任?” “回禀陛下,臣……不愿!”祝修远淡定拱手。 话音一落,龙椅上的陈皇还未做任何表示,方才跳出来的众位大臣却先一步激动了。 “江城伯,你一手操办武举之事,没有人比你跟清楚武举的章程了……” “江城伯就莫要推辞了,梁国使者乃是为了武举而来,纵观满朝文武,没有谁比你更适合!” “江城伯,你曾与那梁国乾王称兄道弟,以为我等不知吗……” “那梁国使者,是为了武举而来,而这武举又是江城伯提出,也就是说,梁国使者是江城伯招惹而来的……” “对呀,既然是你招惹而来,就该由你负责解决,休想我等去接待那梁国使者!” …… “陛下,臣等请令江城伯担当接待梁国使者的重任,江城伯乃我朝最佳人选,请陛下明鉴!” “请陛下明鉴!” “请陛下明鉴!” “请陛下明鉴!” …… 朝堂中又拜道一大片! 此时,还站在原位不曾动过的大臣,就只有国相李忠、钟山王、震泽王,以及部分少数的中间派大臣。 “住嘴!” 陈皇听得耳朵都大了,猛然一爆喝。 群臣的起哄瞬间停止。 不过他们都还保持着躬身请求的姿势,似乎陈皇不同意他们所请,他们就不起来。 “吵什么吵,吵得朕头都晕了!”陈皇扶了扶额,“祝爱卿啊,你看这……” 瞬间,朝堂上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祝修远身上。 李忠、钟山王、中间派大臣,还有陈皇等,他们倒还挺正常。 可是以礼部尚书黄嵩为首的文武百官,那可真是恶狠狠,一个个都鼓着一双斗牛眼。 他们逼视着祝修远,大有祝修远敢不答应,他们就用“眼光之剑”杀死他的架势。 在这种逼视之下,祝修远势单力孤,他整个身体都明显的一颤抖。 似乎已被群臣的眼光所慑。 众臣见此,心中顿时大乐,一种胜利的愉悦感充满了全身。 “陛下……臣……臣……” 祝修远开始“语无伦次”。 但实际上,他心内却是暗乐不已。 他不由想起了爱演戏的寇婉婉,原来演戏是如此有趣的一件事…… 众臣见祝修远已经语无伦次,似乎被吓住了,遂更加得意,鼓瞪的斗牛眼更加鼓瞪了,加大了“眼光之剑的输出”。 “陛下,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臣……臣就勉为其难,担起接待梁国使者的重任!请陛下放心,臣一定尽职尽守,将梁国使者接待好!”祝修远拜道。 众臣心中松了口气。 终于把这个最难的任务甩出去了! 随即他们又洋洋得意。 嘿嘿,这江城伯,也不过如此嘛,被他们齐心协力一吓,结果就像被吓破了胆般! 最终,还是接受了这艰巨的任务。 江城伯,纸老虎耳! 不足为惧! “那好,接待梁国使者的重任,就交给祝爱卿了!” 陈皇与尤贵妃交换了下眼神,最终宣布。 …… 此议题已了,众臣遂各归其位。 “接下来,是燕国。”陈皇俯视着众臣,“朕今日也收到了燕国的国书。他们说,愿以舒州、蕲州为质,换取燕陈两国永结同好,并换取神雷秘方与武举之策。众位爱卿,燕国所请,我陈国又当如何应对?” “陛下,老臣以为,应当同意燕国所请!当今天下,梁国最强,若我陈国能与燕国结合,必将能抗衡梁国!” “陛下,同意则燕陈两利,拒绝则有可能生灵涂炭,请陛下明鉴!” 一位文官出列拜道。 话音一落,紧接着涌出一大堆文官出列附议。 “陛下,万万不妥!” 武官却持反对意见。 “燕国亡我之心不死,数十年来,几乎每隔几年就要犯我陈国边关。” “况且燕人狡诈、残暴,实在不足取信,请陛下明鉴!” (未完待续) 第449章 .小丑 此人话音一落,武官序列中也涌出大批武官,齐声附和。 针对燕国之事,满朝文武,分为了两个对立的阵营。 总体来说,文官同意,武官反对。 并且,文武双方争执不休,互相攻击,争得面红耳赤,都想说服对方,同意己方的观点。 甚至还差点大打出手…… “够了!” 陈皇爆喝,并猛然一拍桌。 声势很足。 文武百官的争论立即停止。 皆齐齐看向龙椅上的陈皇。 众臣只见陈皇往左边看去了,于是众臣顺着陈皇的视线看去,所见的是国相李忠。 国相李忠一直未曾发言,不见任何动作,就连方才文武“大战”,也未见其表态。 现在陈皇要征询国相大人的意见了吗? 然而不是。 众臣又见陈皇往右边看去,看中之人,是武官之首的钟山王。 众臣恍然,原来陛下想询问钟山王的意见啊。 钟山王也极少发言,只有在讨论梁国使者之事的时候,他曾出列为祝修远说过几句话,随后就闭口不言了。 可是…… 众臣再次判断错误。 陈皇并没有征询钟山王的意见,而是往大殿后方望了去。 众臣心中疑惑之际,只听陈皇叫道:“祝爱卿何在?” 祝修远? 众臣心中顿时发堵。 陈皇不问国相李忠,也不问钟山王,反而跑去问江城伯…… 他们心里面恨得牙痒痒。 同时也十分嫉妒。 众臣虽然不满,但也无法,因为这是现实,无法改变。 不管怎么说,江城伯正当得宠,是陛下身边的大红人,红的发紫那种。 哎…… 众臣心中不满之余,也想起了方才,他们齐心协力,用眼神“吓破江城伯肝胆”之事。 嘿! 这种纸老虎,一戳就破,陛下怎么会看重他呢? 简直不可理喻! 众臣心中默默下定了决心,定要再次上演一番“戳破纸老虎”的戏码。 好教陛下看清楚,你所宠幸之人,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 “臣在!” 祝修远慢悠悠出列拜道。 方才文武“大战”,他也没有加入。 “祝爱卿啊,对于这燕国之请,你以为如何,我陈国是同意呢,还是不同意?”陈皇问道。 “陛下,依臣之见,我陈国应当……同意燕国所请!”祝修远拜道。 什么? 同意! 祝修远身为武官序列中人,竟然说出这种话来,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国相李忠、钟山王等,眉头都是一跳,不由稍稍侧头,去打量大殿正中间的祝修远。 而那些吃瓜群臣,稍稍一愣后,也猛然反应过来。 祝修远说的竟然是同意燕国所请! 不对呀! 他们还准备好好的反驳他一回呢,然后又像刚才那般,吓破祝修远的胆,让他服软,也好教陛下看清楚,这祝修远的本来面目。 可是祝修远竟然同意了,这还让他们怎么发威呢? 群臣中的礼部尚书,还有礼部侍郎等,他们都是祝修远的“铁杆黑粉”。 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击祝修远的机会。 同不同意燕国所请,与这件事比起来,简直就是芝麻粒与大西瓜的区别。 所以,他们立即改弦更张,瞬间站在“拒绝燕国所请”的立场上去了。 “江城伯,真乃卖国贼!燕人残暴、狡诈,亡我大陈之心不死……” “燕国此举,乃是为了迷惑我们的双眼,进而借机吞并我陈国……” “江城伯竟然同意燕国所请!莫非江城伯与那燕国里外勾结,谋夺我大陈大好江山不成?” …… 礼部尚书,还有吏部侍郎,两人轮番上阵,说着方才武官们所说的话,对祝修远点指连连,愤慨不已,痛心疾首! 平日里,他们不敢招惹祝修远,但在这朝堂之上,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根本不怕,可劲儿的造便是! 他们每说一句,祝修远就缩一下脖子,整个身体都矮一截…… 看起来是怕了。 这个现象刺激了其余大臣。 他们也纷纷加入进来,点指祝修远骂个不停。 大骂祝修远是卖国贼,勾结燕国,是“陈奸”! 礼部尚书和吏部侍郎,见这么多人都加入到讨伐祝修远的队伍中,顿时兴奋坏了。 他们根本顾不得许多,只要能给祝修远按上那些罪名的话,谁还管燕国如何。 现在正是一个扣屎盆子的好机会! 而那些本来就反对同意燕国所请的武官们,已经傻眼了。 方才,这些个文官,还与他们争得面红耳赤来着。 可是怎么一转眼,他们全都改口了? 把他们的话全说了过去,还加上了“卖国贼”、“勾结燕国”、“陈奸”的罪名…… 这可比他们高明多了。 他们可没有想到,可以使用这些罪名来恐吓对方! 果然不愧是文官,嘴皮子就是厉害! 随着文官们继续骂下去,祝修远就不停往下缩,身高也越来越矮。 显然是被吓坏了! 众臣见此,激动坏了,于是更加奋力的骂。 反正到最后,通过文官们的一顿激动臭骂,给众人心内强行塞进了一个观念:谁同意燕国所请,谁就是卖国贼、勾结燕国、陈奸! 这种观念的转变,全得益于这帮文臣。 因为他们太慷慨激昂了,甚至引经据典,说得头头是道,占尽了道理,根本无从反驳! 把那个观念说得铁铸的般,坚不可摧,不可撼动! 不过,他们还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兀自大骂不止,越骂越兴奋,越骂越激动。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自然有人嗅探到了这种观念的转变。 比如说国相李忠。 比如说钟山王。 比如说陈皇。 比如说尤贵妃。 不过他们全都没有任何表示,心思各异,看破不说破,只静观事态发展。 “陛下!” 忽然,都快遵下去的祝修远,身形猛然拔高,并大吼一声。 他这一声大吼,吓了那些激动的文官一跳。 因此他们的大骂顿止,齐刷刷的瞪着祝修远,不知他为何突然爆发。 “陛下,臣忽然觉得,众位大臣所言有理,有大道理,简直太有道理了!” 这下轮到祝修远激动了。 而那些文官则还有些懵。 什么情况? 这江城伯又……改口了? “不错,同意燕国所请之人,就是卖国贼,就是勾结燕国,就是陈奸!” 祝修远情绪激动。 “诸位大臣品德高尚,臣深深受教,也顿悟到了!不过臣并未勾结燕国,也不是卖国贼,所以臣现在觉得,应当拒绝燕国所请!” 祝修远说得斩钉截铁。 不待众人反应,祝修远又看向刑狱司的少司寇,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少司寇大人,方才众位品德高尚的文臣的话,少司寇大人都听见了吗?同意燕国所请之人,就是卖国贼,就是勾结燕国,就是陈奸!” “少司寇大人,不知以上罪责,该当如何判决呢?” 那少司寇先是一愣,因见祝修远那意味深长的笑容,顿时明白了过来。 “如果那些罪名属实,那就是叛国通敌的大罪,当斩草除根!” 少司寇也是一个妙人,晃悠悠的走出来,轻描淡写的瞄了眼那些文臣。 “少司寇办案,我等自然是放心的,少司寇一贯的作风,就是绝不误会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 “敢问少司寇大人,若大人在办案途中,发现其他与本案不相关的案件,又当如何?”祝修远笑问道。 “四个字,追查到底!” 少司寇狼一般的视线,扫视着那群文官,露出兴奋的神色。 众臣肝胆皆颤,面面相觑,尽皆骇然。 他们倒不怕勾结燕国这种罪名,随便你怎么查。 可是……若发现其他不相关的案件,那可就难说了! 他们根本不能保证他们经得起查! 这才是要命的。 众所周知,前段时间,发生在京城的三大案,之所以闹得那么大,其实就是因为翻出了许多陈年旧案之故! 刑狱司的少司寇,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啊! 他最喜欢搞这种抽丝剥茧、牵连过大的案件了! 但偏偏少司寇的身份…… 众位文官,经祝修远与少司寇的“双簧”一吓,早已如坠冰窟,惧怕不已! 祝修远将他们扫视一眼,眼神中早已没了怯弱,而是满满的鄙夷。 文官们则纷纷低头,或者侧头,慌忙避开祝修远的扫视。 至此,他们方才明白,原来他们是被祝修远给耍了! 丢脸啊! 一想到方才的慷慨激昂,还有大骂得唾沫横飞的情景,他们就想给自己一嘴巴。 掉进了人家的圈套犹不自知,还在那跳起来骂个不停,简直就是……跳梁小丑! (未完待续) 第450章 .有请 朝议的结果显而易见,燕国所请,众臣“一致认为”该当拒绝! 最后,国相李忠与钟山王,这两尊大佬也站出来,痛斥燕国贼心不死,欺我陈国无人,竟想出这种三岁小孩的把戏,可恶之极! 陈皇自然也不傻,他初见燕国国书,的确有一刹那的意动。 如果能永罢干戈,两国交好,自然是极好的。 可是,陈皇虽沉湎声色,但他年少之时,也曾英明过,也曾有过雄心壮志。 他还有身为帝王的胆识与眼力! 既然满朝文武都认为应当拒绝燕国所请,陈皇便顺势而为,准了此奏,拒绝了燕国的请求。 朝议已毕,陈皇宣布退朝。 众臣纷纷离殿,三三两两,结伴成群,一边走一边小声议论着。 他们均瞄了眼祝修远,不软不硬,或名目张胆,或偷偷摸摸,眼神中有嫉妒,有愤恨,更有厌恶…… 祝修远漠然以对,懒得理会他们。 “江城伯请稍等!” 祝修远正待离殿,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太监的叫声。 祝修远驻足。 其余大臣也纷纷停下脚步。 “原来是张公公?”祝修远拱手为礼,“不知张公公叫住下官,是为了什么事?” “伯爷请稍后出宫,陛下有请。”张公公笑呵呵,前倨后恭。 “有劳了!” 祝修远点了点头,当下便跟着这位张公公往深宫中走去。 其余众臣,还杵在大殿中,他们望着祝修远走去的方向,眼中的嫉妒、愤恨、厌恶等等神色更加浓郁…… 陈皇叫祝修远并不是为了什么大事。 是为了让他提供“售后服务”。 那人工温泉,稍稍复杂了那么一点,虽然在今天白天的时候,祝修远曾详细讲解过,如何使用它,如何用它来玩乐。 但陈皇和尤贵妃,都是初次接触这种“高科技产物”,有些玩不转。 于是就叫祝修远…… 待祝修远搞定一切离宫的时候,天色已经大黑。 他误了出宫的时辰,午门已然紧闭。 祝修远自然不可能留宿宫中,除非他不想要脑袋了。 于是驻守午门的金吾卫们,便用吊篮将之吊上城墙,再用同样的方式将之放到城外。 一升一降,足够惊险刺激。 出皇城的承天门也是如此操作。 今晚祝修远体验到了双份的惊险与刺激! 在承天门外,与言大山会和后,两人两骑,开始赶回江城伯府。 京城的夜晚不执行宵禁,可以畅通无阻,他们骑马回去,只需注意不要撞了行人便可。 速度还是蛮快的。 不一时回府,只见府中灯火通明,从府门开始,到主宅之间的廊道上面,挂满了灯笼,将路面照的透亮。 祝修远见此,便知岳父大人他们还没有休息,应该还在等他回去。 毕竟这事儿有些复杂,祝修远身处漩涡,极易引火烧身,他们放心不下,也是正常的。 他快速回到主宅,果见主宅的花厅中,岳父大人、董淑贞、董漱玉三人全部等候在此。 “贤婿回来了,怎么样,没有什么事吧?” 岳父大人起身迎了过来,董氏姐妹也一起跟了过来。 “岳父大人。”祝修远拱了拱手,笑道:“娘子,漱玉,劳你们牵挂,此次宫中朝议,我并没有什么事。” “没事就好!” 董诚他们齐齐舒了口气。 待四人重新入座,并吩咐上菜后,董诚又问及梁国所请及燕国所请之事,最终朝议的结果。 祝修远入宫前并未吃晚饭,他还真饿了。 待饭菜上齐,他就边吃边说,将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一一道出。 今日朝议,颇有几个惊险之处,董诚他们听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都不由僵硬起来,仿佛身临其境。 “好危险!”董漱玉满脸担忧。 “好可怕!”董淑贞眼睛都吓圆了。 “娘子,漱玉,你们不用担忧。我在朝堂上面,虽然面对千夫所指,处境看似极为危险。但实际上,我一点事儿都不会有,你们就放心好了!”祝修远笑道。 “嗯,贤婿所言在理,一切都有陛下和贵妃娘娘在,若他们在一天,贤婿便会安稳一天。”董诚也笑道。 董漱玉和董淑贞两姐妹,见爹爹和祝修远都这么说,也就渐渐放下心来。 …… 自朝议结束后,这天晚上,朝议的结果便已传遍整个京城。 同意梁国所请,允许派遣使者,就近观摩武举举办的过程,将武举章程悉数告知给梁国。 并拒绝燕国所请! 据说满朝文武,一致认为燕国可恶,竟使出这种三岁小孩的花招,当真欺我陈国无人么! 那些文官,在朝堂上慷慨激昂、大义凛然之事,也传遍了整个京城。 他们是如此的忠烈大义,如此的铮铮铁骨,痛斥燕国,杨我陈国之威—— 一致获得了整个京城百姓的好评! 祝修远听说此事后,不禁哑然失笑。 那些文官,但凡有点羞耻心的,恐怕都得脸红! 整个京城沸沸扬扬,热议不休,将武举之事忘到了九霄云外,彻底掉落“热搜”。 不过祝修远可没忘。 他现在是两头跑。 一般上午的时间,督促武举筹备之事。 下午的时间,就到乌衣巷入口的酒楼规划改装人工温泉之事。 偶尔也入趟宫,陪着陈皇和尤贵妃赏舞饮酒。 有时也出城十里,到神雷军大营及神雷坊转一转。 倒也挺忙。 如此过得数日,京中无恙,一片祥和。 朝中无大事,自那次朝议后,陈皇与尤贵妃又沉浸在玩乐中。 特别是那人工温泉,在这寒冷的的冬日里,在里面却温暖如春,即便什么都不穿也不觉得冷…… 陈皇与尤贵妃真是玩嗨了。 另外,那些嫉妒、愤恨、厌恶祝修远的群臣,在路上见了祝修远后,都绕道而走。 不愿与祝修远正面相撞。 在朝堂上,他们敢挑祝修远的刺,敢“请诛江城伯”。 但是在私底下,他们唯恐避之不及,就连招呼都不敢打一个。 因为在朝堂上,可以“法不责众”。但私底下狭路相逢,他们就不敢招惹祝修远了。 自然,也就没有人来找他的麻烦! 上下无事,祝修远就将全副心思,投入到武举筹备与酒楼改装两件事中。 如此又过得数日。 武举筹备之事已渐入尾声。 城外武举考场的搭建,已步入正轨。武举所需兵器的打造,也没有问题……有周冬全盘盯着,祝修远可以不用再亲自监督。 于是他便从武举筹备之事中抽身,把所有精力都投入酒楼改建之事上来。 进展很快。 …… 一日,每日都跟着他一起待在这酒楼中的娘子董淑贞,已有些烦闷,毕竟一个地方待久了,就没有新鲜感了。 于是董淑贞便带了夏舞和秋雯,主仆三个,出门逛街游玩去了。 祝修远倒是不担心董淑贞,因为董淑贞和夏舞现在都是高手,能伤得了她们的,并不多见。 并且他还派出了言大山,暗中跟着,谨防意外。 如此就更保险了。 “姑爷,小姐有请,说有一件极为重要之事找姑爷商议。” 祝修远正指导改造人工温泉,忽然董漱玉的贴身丫鬟春雪来请。 “好!” 祝修远虽稍显诧异,不过也立即丢下手头上的事。 祝修远跟着春雪,来到酒楼第二座庭院中,某栋楼的第二楼,在走廊上走了一阵,来到一个房间门前。 这个房间,是董漱玉特意挑选出来的“办公之所”。 因这酒楼以后归她打理,她需经常在此坐镇。 恰好这个地方与茶庄仅一墙之隔,她便将那堵墙凿穿,装上一道门,方便在茶庄与酒楼之间穿梭。 吱呀! 春雪推开房门当先走进去,祝修远举步跟上。 房内,董漱玉正伏案翻阅着一本小册,见两人进来后,忙起身迎了过来。 “不知漱玉叫我来此所为何事?”祝修远问道。 董漱玉脸色微红,对春雪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春雪不动声色,欠身一礼后便退下,并顺手带上了房门。 “请坐!” 董漱玉招呼祝修远坐下,亲自倒了一杯茶水端过来,放在旁边的小几上。 祝修远也不客气,直接端起喝了一口。 董漱玉忙完,走过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两人中间隔着一张小茶几。 “听春雪那丫头说,漱玉找我有要紧之事商议,不知是什么事?”祝修远喝了茶后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 董漱玉轻声细语,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祝修远一听这话,心中顿时一动。 不由侧头仔细打量着董漱玉。 她还是那么的秀气! 通身的装扮,淡绿的长裙,无不透着一种古代女子的温柔,越看越耐看,越看越好看,如定格的鲜花般持久馨香。 “有关那寇姑娘……她们也是一群可怜的女子,在这京中,寻求你的照拂,也是情有可原……” 董漱玉叫来祝修远,其实就是为了说寇婉婉的事。 上次也是在这座酒楼,双方商讨转让酒楼的时候,董漱玉就曾作出决定,要提醒一下祝修远。 只不过前段时间,祝修远一直挺忙。再者,这种话题,实在不宜让贞儿得知,所以也就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今日,祝修远不是那么忙了,正巧贞儿也出去玩了,正是提醒祝修远的好时机。 祝修远则挑了挑眉,不知董漱玉为何提到了寇婉婉。 他心里有点虚。 因为这董漱玉实在是太聪明了,心思太细腻了……莫非她看出了某些端倪? “不过……修远,有件事我不得不提醒你。” 董漱玉忽然抬起了头,直视祝修远的眼睛。 “请说!” “那寇姑娘……固然是弱女子,也挺可怜,寻求你的照拂也合理。我想说的是,我怕那寇姑娘彻底豁出去,以……以……” 【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451章 悲喜 董漱玉眉梢颤动,有些话她实在难以启齿。 并且迎着祝修远那灼人的目光,她有些顶不住了。 “以身相许……换得你的长久照拂……” 董漱玉转回了脸,都快羞死了。 可是为了自家妹妹,她身为长姐,这些话必须得说。 “不,不,漱玉你多虑了,即便寇姑娘果真如此,我也定然会拒绝!”祝修远斩钉截铁。 不过他的斩钉截铁中也有些许迟疑。 因为那件事毕竟是发生了! 尽管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但的的确确是发生了! 如果让他选,他一定会选择理智的。 以前,他甚至为了硬抗寇婉婉的媚心术,不惜晕倒过去…… 那次的事,纯粹是个意外,他中了寇婉婉的圈套。 董漱玉却暗中瘪了瘪嘴,祝修远的鬼话,她才不相信呢。 在她看来,祝修远好像没有什么禁忌,就连她都曾被动手动脚……还有在鲁山土匪窝的那次,狂飙而出的鼻血可不是假的。 他是如此的性如狂,一定经受不住那寇姑娘勾引的! 因为她作为女子,见了那寇姑娘,竟也隐隐有怦然心动之感。 就更不用说祝修远了。 董漱玉果断无视了祝修远的保证。 “嗯……修远,我还有个问题,你务必如实回答我!”董漱玉又问,面色严肃。 “你说。” 祝修远正了正坐姿,董漱玉脸上的严肃劲儿感染到了他。 与此同时,房外,春雪和冬梅两个丫鬟,正叠趴在房门上,凑近了耳朵偷听。 房内的祝修远和董漱玉都不知道。 “你与贞儿成亲也有数月了吧,但为何……为何不见贞儿……贞儿……怀上身孕?”董漱玉心儿砰砰乱跳。 让她这个黄花大闺女来问这个,可真是难为她了。 可是,她与董淑贞的娘亲走得早,祝修远那边,更只有他一个人……董诚也好像不关心这事儿。 到头来,就只有指望她这个长姐了! 可是她也未成亲,也是黄花大闺女,这种话真是让人难以启齿。 祝修远与董淑贞成亲已有数月,但董淑贞的肚子始终不见动静,并且,董漱玉貌似还听说,祝修远也董淑贞并未同寝,还是分开睡的。 其实这事儿压在她心里很久了,她也曾对董淑贞旁敲侧击过。 可是,董淑贞真是一问三不知,她又不好明言,以至于始终未曾搞清楚这其中的缘故。 若说祝修远不近女色吧,她自己都不相信,他明明就有“花花公子”的潜力。 但为什么……祝修远不与贞儿同寝呢? 并且他们两个之间……也没有感情不合啊,反而感情还好得很,时不时当众撒狗粮…… 这个问题,已在董漱玉心中酝酿许久了。 趁这次机会,她忍住心里的羞涩,把它一并问了出来。 房外,春雪和冬梅更加贴紧了房门。 她们兴奋得四肢都在打颤。 “因为我与娘子还没有……圆房!” 祝修远嘴角稍稍上扬。 他注意到了董漱玉的羞态,心里产生一种异样,忍不住拿话来刺激她。 果然,董漱玉一听“圆房”两个字,整个娇躯都是一颤。 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一抹红晕,并再次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门外,正上下叠在一起偷听的春雪和冬梅,她们更是差点一头栽倒,不过还好挺住了。 “为……为何?”董漱玉提了口气问道。 “因为娘子还太小,如今才年方十六,如果这个时候怀孕生子,对她的身体伤害极大!” 祝修远神色玩味儿,在椅子上侧过身,上下扫视着董漱玉这副害羞的神态。 董漱玉本是一个标准的古代闺秀,这一羞涩起来,毫不做作,一举一动间,皆有一种难言的妩媚,动人心弦。 历代文人拼命在诗词中描述的“娇羞”,应该不外乎如此了。 “修远这是什么话?自古以来,女子十二三岁便可成亲生子,贞儿都十六了……” 董漱玉仿佛听到了什么离经叛道、大逆不道的话般,猛然转过头来,瞪着祝修远。 不过,她一转头便迎上祝修远的目光,两人目光一接触,董漱玉顿知祝修远心中所想。 董漱玉顿时浑身震颤。 忙不迭转回了头,她想开口训斥祝修远,怎么可以用这种目光来看她,心里怎么可以有那种想法? 但是……她开不了口。 她本是极为保守的女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祝修远面前,她…… 诶,如果她开得了这个口的话,祝修远早就被她扇了几十上百个耳光了。 “漱玉你还记得么,以前在江州的董氏茶庄后堂,我曾解释过炒茶与算盘的来源问题。”祝修远倒是好整以暇。 “自然记得,当初你说……你曾做了一个梦,梦中的世界……”董漱玉抿了抿,她其实不太相信这套说辞的。 “不错,在那个梦里世界中,女子最低十八岁才能成亲生子!如此一来的好处便是,因难产而死的女子,用一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祝修远笑道。 “真的?!” 这个说法太过奇怪,也足够震撼,以至于董漱玉一时间忘了羞涩,抬头盯着祝修远,带着探究之色。 “自然是真的,炒茶、算盘、珠算口诀等,皆得自那个梦。既然炒茶等都获得了极大成功,那么这件事的可信度也极高!”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你才不与贞儿……圆……圆……” “嗯,你得相信我,到底不过两年的事。若此事果然为真的话,那必将伤害娘子的身体!得不偿失。” “你的话,我信!” 董漱玉点头,凝眉沉思一阵,忽道:“那这样吧,我这两天安排一下,先把春雪和冬梅两个丫头填你房里为妾,她们都年已十八……” “咳咳咳……” 祝修远听了这话,一口气呛进气管,咳得他脸都红了。 董漱玉骇了一跳,忙帮他捶背顺气。 他们在房中忙做一团,却没有注意到,房外,兀自上下叠在一起偷听的春雪和冬梅,听了这话后,两两直接栽倒…… 亏得祝修远咳嗽不断,董漱玉也被骇得无心他顾,这才没有听见屋外的响动。 ……好不容易,祝修远咳嗽渐止,脸色也缓和了下来。 猛灌了一口茶润喉咙后,祝修远苦笑:“漱玉,你怎么会产生这个想法呢?我对你的贴身丫鬟……并无一丝想法啊!” “先别说话,再顺顺气儿!” 董漱玉就站在祝修远椅子的旁边,轻轻捋着他的后背顺气儿,她方才吓得不轻。 祝修远果然不说话了,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董漱玉。 她轻轻顺着他的气儿,满脸认真,充满了关切…… 并且,她现在近在咫尺,祝修远都嗅到了她的体香…… 一阵目眩神迷,祝修远想到她方才所说的话,纳妾啊,还一纳就是两个……他心中不由荡漾起来。 鬼使神差,祝修远蓦地抱住了董漱玉。 他一手揽其腰肢,一手抱其腿弯,猛一用力。 董漱玉猝不及防,瞬间失重,整个人都撞进了祝修远的怀抱。 并伴随着“啊”的惊叫。 娇躯入怀。 感受着她的重量与体温,祝修远心中愈发荡漾,并火热一片,火烧火燎的。 因此,他不顾董漱玉的挣扎与扭动,加重了两手的力道,抱得更紧了。 董漱玉挣扎一阵,见挣不脱,反而还弄得自己心中生出股股异样,于是干脆不动了。 她就那么俯身压着祝修远,一动不动的,看起来有些怪。 “你……你放开我!” “漱玉,我隐约明白了你将春雪和冬梅许配给我的意思,不过……我更想要你!” 祝修远胆子愈发大了起来。 如今美人在怀,已然突破了那层禁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彻底捅破那层窗户纸。 男子汉大丈夫,当是如此! “你……你……我……” 董漱玉遍体打颤,祝修远就像抱着一只人形的“震动蛋”。 “漱玉,你明白我的心意的,嫁给我吧,做我的老婆,我会一视同仁的……”祝修远又说。 “不……不行……” “你只需答应便可,我再亲自去求岳父大人,还有娘子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我会说服她的。” “不……” “漱玉,我们都这样了,难道你还能嫁给别人不成?我得为你负责!” “不……” “漱玉,莫要害羞,也不要觉得岳父大人和娘子是阻碍,我会摆平他们的,你也不用觉得对不起娘子,从今往后啊,我将加倍对你们好……” 祝修远抱着董漱玉,满怀芬芳,心头就像抹了蜜般甜。 老实说,他初入董府,初见董漱玉那次,只那一眼,他便将他们以后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只是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命运捉弄人,条件不允许,他不得不压制自己。 但是现在又不同了,他已经甩掉了娶多个老婆的负罪感…… 这还是董漱玉把他点醒的! 所以说她这是“作茧自缚”。 “不行,不行,我不能害了你……” “害我?你嫁给我怎么就害了我呢?漱玉,不要有心理负担,以后我们一家一定会非常和谐美满的,你要相信我!” “我……我……克夫!”董漱玉哽咽着说出这句话。 克夫! 祝修远整个人都是一僵。 对呀,董漱玉还戴着这顶帽子呢! 他方才心中欢喜,竟将此事给忘了。 “漱玉,那都是假的,你不用在意。再说,我也根本不信这一套,你不要有心里负担,不要想太多……” “不!那是真的,我就是个不详的女人,我不能害了你!”董漱玉坚定道。 祝修远心中顿时涌出一种无力感。 诚然,他可以用强霸占她的身体,但却无法扭转她心中所想。 因为他从董漱玉话中听出了一丝决绝! 【明天起开始改变更新时间,第一章17:30左右,第二章23:30左右】 (未完待续) 第452章 .赏赐 【修改前文的工作告一段落,后续每日更新量会加大】 有时候,女人决绝起来,也足够伤人脑筋,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了! 董漱玉就是这么一个人! 而且她很聪明,很理智,虽然身体很诚实,但她始终坚持“底线”。 那就是不能嫁给祝修远,因为她克夫! 无论祝修远怎么说,怎么劝,她都不听,坚定的认为她就是克夫,不能把祝修远给克死! 最后,祝修远决定霸道一回,两手箍紧了她,抱着直接啃…… 董漱玉脸颊滚烫,眼含水雾,酥胸起伏,已然情动。 但是,她还没昏头涨脑,心中还是理智占据绝对主导地位,仍坚持那条底线,死不松口! “没用的,我真的克夫,并已然克死了两个人,我不能再将你克死,不行,无论你对我做什么都不行,我不能嫁给你……” 祝修远连声叹气。 没办法,都这样了,董漱玉还是不松口,看来她真是铁了心,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了。 不过祝修远还没有放弃,往后的日子还长呢,他就这样跟她耗,跟她磨,相信总有一天,董漱玉会放下心里的包袱。 心里一想通这点,祝修远也就不再纠结,慢慢来吧。 “你放我下来吧,我们这样……被别人看了去不好。” 董漱玉红潮满面,她还被祝修远紧紧的箍着,动弹不得,声音轻轻的,更带着颤音。 祝修远侧头看着她,心想反正都这样了,两人已有了肌肤之亲,何不多索求一点儿?说不定亲密久了,她意乱情迷,迷糊一下子就答应了呢? 嗯,这是一个好主意。 于是祝修远看着她,看着看着,脑袋越看越凑近。 董漱玉眉梢颤动,两眼瞪得溜圆,眼中有些复杂,不过她也没有躲闪,因为她被祝修远箍得紧紧的,根本躲不掉…… 房间外。 春雪和冬梅两个丫鬟,自方才被董漱玉那句话震得两两摔倒后,她们拍着胸脯,脸色涨红,背靠房门,不停深深吸气。 很久之后,两个丫鬟交换了下眼神,一齐缓缓点头。 然后再次趴上门缝,两人一上一下,交叠在一起,一起透过门缝往里面偷瞧。 谁知,她们这一看,就看见大小姐和姑爷抱在一起互相啃嘴的画面! 天啦! 两个丫鬟差点站立不稳,两股软软,这太劲爆了,关键是……大小姐并未反抗!这不是越陷越深了么! 两个丫鬟自小跟随董漱玉,自然十分了解自家小姐的脾性。 自家小姐的确喜欢姑爷,从以前她细心整理新式菜肴的小册就能看出。 但是,她们也知自家小姐的担忧与顾虑,特别是克夫的帽子…… 如此一来,不就矛盾了么? 一方面与姑爷越陷越深,这都啃上嘴了。 另一方面,董漱玉又坚信她克夫,不能嫁人…… 两个丫鬟震惊之余,也深深为自家小姐感到担忧。 未来迷茫啊! 不知过了多久,春雪和冬梅还趴在门缝上偷瞧。 她们看见,小姐和姑爷已经分开,小姐侧过了身去,测对着姑爷,而姑爷正说着什么话,隐隐约约的,听不真切。 然后她们又看见姑爷转身往房门这边走来,看样子是要出门了。 春雪和冬梅顿时大骇,跳着脚慌忙逃离,跑到旁边一个拐角后面藏了起来,瞪圆了两眼,喘气不止。 吱呀! 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 然后是一串脚步声,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春夏和冬梅交换了下眼神,齐齐走出,探头往房门前一瞧,只见走廊上空空荡荡,的确没有了姑爷的身影,姑爷已经走远了。 两女再次交换眼神,缓缓往房门处走去,轻轻敲门…… …… 天色渐黑。 董漱玉忙完了,祝修远也已收工,外出逛街游玩的董淑贞三主仆也回来了。 众人齐聚酒楼大堂,准备坐马车回府。 “明日便是‘腊八’节了,我们回去好好商议一下,怎么着也得庆贺一番。” 临出酒楼大堂前,董漱玉对众人说。 语气还是如往昔般温和柔顺! 春夏和冬梅两个丫鬟暗中对了一眼,随后默默回头,不动声色,不过她们暗中提高了警惕,着重观察自家小姐和姑爷两个人。 “哦,明天就是腊八节了啊,嘿嘿,是得要好生庆贺一番!” 二小姐董淑贞还是咋咋呼呼的,一听说过节,顿时喜上眉梢。 不仅如此,董淑贞还跳过去挽住了祝修远的手,仰头道:“夫君,上次冬至节一整天,夫君基本上都不在家,这次应该不会了吧?” 众人一听董淑贞这么问,纷纷转头看着她和祝修远,脸上不由带上了笑。 春雪和冬梅自然也看向了祝修远,不过与其他人相比,她们眼中多了一抹探究的神采。 众人只见祝修远摸了摸二小姐的脑袋,笑道:“放心吧,腊八与冬至不同,这次陛下不会开大朝会,也不会祭天,我一整天都待在家里陪你们!” “好,太好了!” 董淑贞自然兴奋。 “明日就是腊八节了啊,时间过得可真是快!”祝修远又看着董漱玉,脸上带笑,“我和娘子都不太懂这些,府中腊八节的安排,就有劳漱玉了!” 春雪和冬梅仔细瞅着祝修远的神色,嗯,没有异常。 然后借着他问话之机,她们两个又看向自家小姐。 “嗯,修远放心,我会带着贞儿安排好过节之事,你和爹爹安心过节便是。” 董漱玉点了点头,语气很淡,看似很是清冷。 不过,她一直就是这样,如今语气清冷也并不能说明什么。 春雪和冬梅又对了一眼,隐晦的摇了摇头。 看不出来呀! 大小姐和姑爷一点异常都没有! 即便她们以探究的眼神仔细观察,愣是没有看出一丝破绽。 若不是她们亲眼所见,在那房间中,自家小姐和姑爷曾抱着啃嘴的画面,她们一定不可能往那方面去想…… 众人一边聊着,一边出得酒楼大堂,各自登上马车,开始回府。 不一时回府,众人齐聚主宅花厅。 董漱玉带着妹妹董淑贞,还有春、夏、秋、冬四大丫鬟,正商量着明日腊八节的筹备事宜。 祝修远则独坐一边,慢悠悠的喝着茶水。 “对了,我想问一问,明天有没有腊八粥喝啊?”祝修远喝完一杯茶,也凑了过去。 “腊八粥?”董漱玉等错愕,“什么是腊八粥?没有听说过呢。” “呃……没听说过啊,那就算了,呵呵,我就随口一问,你们不必当真。”祝修远诧异,这个世界难道还没有把腊八粥发明出来? “既然修远想喝粥的话,那也简单,春雪,在食谱中再加一道粥……” “是小姐!” …… 很快,董漱玉她们商议完毕,春、夏、秋、冬四大丫鬟都被分派了差事,各自忙碌去了。 董漱玉本也想带着妹妹董淑贞一起去忙的,不过岳父大人恰好在此时回府,此时又值饭点,所以她们决定先吃饭。 饭后再去指挥府中下人干活。 饭间,四人照例讨论了一些家长里短。 因朝中无大事,他们讨论的就是明日腊八节气之事,经岳父大人提醒,祝修远才知道,明日陛下虽不举办朝会,但会赐下一些东西。 众臣不用进宫,由宫人直接送上府门。 对陈皇赏赐之事,祝修远看得极淡。 想他隔三差五就进一次宫,哪次出宫手上是空的? 他领受陈皇的赏赐都领得手软了。 不过董诚言谈间,倒是颇为向往。 接着四人又谈到新开办酒楼问题。 如今酒楼有了,新式菜谱也有了,另外什么厨子伙计等都不在话下,董漱玉唯一还有一个难点,叩待解决。 “酒!”董漱玉吐出这个字,“我做过一番了解,一个酒楼中,其实酒的的收益占了接近一半!” “我们的酒楼,厢房有人工温泉,菜肴有新式菜谱。可以预见的是,纵观陈国,乃至于整个天下,我们的厢房和菜肴都是独一份的,都是拔尖的。” “唯独这个酒不好弄。若与一般的酒庄合作,一来也太普通了,拉低了厢房和菜肴带来的档次。二来,也容易受制于人……” 董漱玉缓缓道出这道难点。 岳父大人听着,只默默的喝着茶。 他一般不参与家中的商贾之事,没那个精力,更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些问题。 董淑贞呢,她圆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在姐姐和夫君之间瞟来瞟去,她也插不上什么话。 “简单!”祝修远打了个响指,他心中已有了一个计划,“我们要酿自己的酒,既独一无二,又不用受制于人!” 董诚捻着胡须静静的听着。 董漱玉精神一震。 而董淑贞则拍手叫道:“好,我们要酿自己的酒!” 她这是没话强行插话。 “修远……有什么计划?”董漱玉隐隐期待,不过她不敢去看祝修远的眼睛。 “我们在府中划出一块区域,专事酿酒,反正府中地盘够大,不用来做点什么真是可惜了。” “府中有良田万亩,颇有收益,加上陛下赐下的粮食,再花钱买一些,应该足够酿酒之用。再聘请几个酿酒师傅……” “最重要一点,我知道一种加工美酒的方法,可以给美酒赋予神奇的魔力,相比于如今市面上的美酒,它绝对是独一无二的,甚至宫廷御酒都不能与之相比!” 祝修远得意洋洋,侃侃而谈,蒸馏酒这一招,看来是穿越必备啊! “宫廷御酒……贤婿所言当真?”董诚激动了。 “真的独一无二吗?”董漱玉追问。 “夫君,人家御酒都没有喝过……”董淑贞在那扮可怜,眨巴眨巴眼。 “岳父大人,漱玉,娘子,我方才所言句句为真。反正这几日无事,酒楼那边也弄得差不多了……后日吧,我便开始准备酿酒事宜,只需过得数日,那种美酒便能面世……” “好!” 众人都挺激动,期待不已。 饭毕。 董漱玉带着妹妹董淑贞开始督促筹备腊八节之事。 董淑贞,毕竟是江城伯府的女主人,这些事总归是要她去做的。 不过因为种种原因,董淑贞还像个孩子似的,整天只知道玩。 所以教导她持家的重任,就落在了长姐董漱玉的肩上。 而祝修远与董诚这两尊大老爷们儿,则在花厅闲坐聊天,从衙门之事聊到朝堂大事…… …… 第二天。 今天就是一年一度的腊八节了。 相比于冬至来说,腊八算是个“小节”,岳父大人身为润州府府尹,都只放一天假。 祝修远也没什么事,留在了家里,准备陪董淑贞她们一起过节。 他现在手头上的事,从神雷军大营,到神雷坊,到武举筹备,再到规划改造酒楼等私事,都可以暂时搁一搁。 毕竟上次冬至的时候,他几乎整天都在外奔波,少有待在家里,可被董淑贞抱怨念叨了许久。 腊八节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 董漱玉她们无非就是把府中妆点一新,整个府中的人,从主人到仆从,全都换上了新衣服,再准备美味可口的食物…… 只比平时喜庆热闹些。 京城中的普通百姓也是如此过腊八节。 今日唯一的重磅大戏,就是陛下赏赐群臣的过程。 赏赐之物,其实事先早已准备好,宫人们只需按陛下预先的安排,分别领了赐品,一路高声大叫着,过街穿巷,给对应的大臣送去便可。 百姓们就喜欢聚集在大街上看热闹,比较大臣们受赏的多寡等等。 皇城南侧承天门外。 西长安街。 早已聚集了万千看热闹的百姓。 因皇城的位置,比较靠近京城西南的城墙,百姓及百官府邸,大多都在皇城以西,所以前往各府邸运送赐品的宫人,必然经过西长安街。 百姓要比较满朝文武受赏的多寡,必然来此,方知始末。 “陛下赐国相大人红雪、紫雪各十盒,金盒盛之!” 一队宫人由金吾卫保护着,捧了赐品赶往国相府,沿途不停高声大叫,引发一场轰动。 红雪,是一种药。 它可解酒毒,消宿食,开三焦,利五脏,爽精神,除毒热,破积滞,去胸闷。针对眼昏、头痛、鼻塞、口疮、重舌以及伤寒、狂躁、胃烂、发斑等病,红雪都适宜服用。 紫雪,也是一种药,主要作用是对脚气病的治疗。 并且随着赐药,还一并赐下了金银盒子,装药用的。 盒子的金银之分,也是陈皇对大臣们的亲疏之分。 “国相大人就是国相大人,陛下竟赐了十盒,并且还是金盒的,啧啧!” “前头的尚书、侍郎等,也才一两盒而已,并且尚书是金盒装的,侍郎还是银盒装的……” “金陵王、太子等也才六七盒……” “尚书、侍郎等,自然不能与国相大人相比,国相大人劳苦功高,陛下赏赐十盒也是应该的。” …… 随着宫人高声大叫着穿街而过,街上百姓点点指指,议论纷纷。 “陛下赐钟山王红雪、紫雪各十盒,金盒盛之!” 又有一队宫人,也由金吾卫保护着,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钟山老王爷执掌京营,宿卫京师,着实辛苦了,功劳与国相大人不相上下,老王爷受赐十盒也是应该的……” 百姓们“点评”道。 “陛下赐江城伯红雪、紫雪各十盒,金盒盛之!” 忽又来了一队人马,呼呼大叫着,往徐府街的方向去了。 “江城伯?我没有听错吧?” “也是赏了十盒,也是用金盒装的!”有人惊恐。 “江城伯虽有大功,但是……只是一个伯爵,与国相大人和钟山老王爷相比……还是有不少差距的,可是为什么……” “江城伯正当得宠,乃是陛下身边的大红人。况且江城伯又组建神雷军,更与少司寇大人双剑合璧,扳倒了多少贪官,还我京师一片青天……” “如此说来,江城伯与国相大人和钟山王平起平坐,也说得通了!” …… 赏赐完红雪与紫雪,接下来就是面脂和口脂了。 这是一种化妆品,以翠管银婴盛之。 很快,对文武百官的赏赐过去了。 赏赐李忠和钟山王的宫人也已经过去了,分别赏赐了十个,算是受赏最多的两位大佬。 令百姓们意外,仔细一想又在预料之中的是,江城伯也得了十个赏赐。 与李忠和钟山王两位大佬持平! 这再次激发一波热议。 …… 接下来是赏赐澡豆。 澡豆,乃是沐浴用品。沐浴之法,分七步,一者然火,二者净水,三者澡豆,四者酥膏,五者淳灰,六者杨枝,七者内衣。 澡豆是必不可少的。 今日乃是腊八节,衙门放假一日,陛下赏赐澡豆也有让百官休沐的意思。 不出街上百姓们的预料,江城伯所得的澡豆,与李忠和钟山王他们也是一样的。 红雪、紫雪、口脂、面脂,还有澡豆等,腊八节的所有赏赐中,江城伯以伯爵之位,竟能与国相大人及钟山王齐平…… 此事再度掀起一股热议,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毕竟,金陵王、江阴王、太子等得到的赏赐,也只有五六盒,或者七八盒! 江城伯所得的赏赐,竟是比太子亲王们都高了! 可见陛下对江城伯的宠信,已然达到一个令人高山仰止的程度。 百姓们惊叹之余,陈皇对百官的赏赐却还没有完。 最后的赏赐之物,就是宫廷御馔,是一道道菜品和美酒。 …… 半个时辰后。 “陛下赐江城伯甘露羹一碗!” “陛下赐江城伯消灵炙一碗!” “陛下赐江城伯鹅鸭炙一盘!” …… 奔赴徐府街江城伯府送菜的宫人们,络绎不绝,往来不断。 这都半个时辰了,竟还没送完,没完没了了! 要知道,其余诸如国相大人、钟山王、震泽王、金陵王等等大人物的赐宴,早在两刻钟之前就送完了。 只有前往江城伯府送菜的宫人们还在忙碌,来来回回,都快连成一线了! 太夸张! 太震撼! 沿街的百姓们,已经彻底陷入呆滞。 就连腿站麻了都不忍离去。 陛下究竟是有多喜欢江城伯啊! “错了,我等都错了!方才赏赐红雪、紫雪的时候,江城伯所得赏赐,与国相大人和钟山老王爷等同。我们还以为,在陛下心中,江城伯与两位大佬的地位等同呢……” “然而并不是!陛下赐下这么多宫廷御馔,料想在那江城伯府中,已经快摆放不下了吧!由此可见,江城伯在陛下心中的地位,远在两位大佬之上啊……” “兄台,你错了……” “放屁,大家有目共睹,江城伯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就是比国相大人和钟山老王爷都高!”这人着急瞪眼。 “兄台,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那句‘江城伯府摆不下这么多宫廷御馔’的话错了!” “为何错了?” “兄台你想,现在的江城伯府,以前可是徐王府和皇家园林啊,里面大得吓人。恐怕十个国相府加起来也比不上……这么大的地盘,又怎么会摆不下这许多宫廷御馔呢?” “嘶,你说得有理……” …… 【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453章 .偷菜 江城伯府。 在外人来看,如今的江城伯是幸福的,是光荣的,因为他收到的赐宴比国相大人都多,这能不幸福光荣么? 但祝修远本人并不这么想。 自皇城而来的“送菜队伍”一直不停,走了一个,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来一个…… 人家是来送陛下的赐宴的,你总得持礼相待吧。 来一次是礼,二次也是礼,三次还是礼…… 但三十次呢? 单单在府门口迎来送往,祝修远就快遭不住了,这宫廷御馔虽好,但他站在府门口根本吃不上啊…… 这就让人难受了。 不过还好,有岳父大人陪着他一起,站在府门口迎来送往。 …… 府内。 主宅花厅。 整个花厅中都摆满了桌子。 大部分桌面上,都摆上了各类宫廷御馔,还有各类宫廷御酒。 空位已然不多。 菜香与酒香混合,勾人食欲,肚中馋虫可受不了这种诱惑。 董漱玉和董淑贞都没去府门迎来送往,而是在这花厅中整理这些菜肴。 董漱玉倒还没什么,还能忍住馋虫的躁动。 可那董淑贞…… 她看着满屋的宫廷御馔,还有数不清的宫廷御酒,她早已垂涎三千尺。 她也曾偷偷伸出“安禄山之爪”,想偷吃,结果每次都被董漱玉发现并制止。 并训斥道:“没规没矩,爹爹和修远都还没回来呢,我们不能先吃!” “哦,知道了!”董淑贞每次都这么回答。 可是菜香加酒香的威力实在太大了,她腹中早已咕咕叫个不停,她好饿啊! 于是,她与董漱玉玩起了“躲猫猫”的游戏。 趁姐姐不注意,蹲在一个桌子下面,伸出一只爪子,慢慢摸向最近的一盘菜。 啪! 终究还是被董漱玉发现了,并打掉了她那只手。 “姐姐,我好饿!” 董淑贞捂着被打的手背,从桌子下钻出,可怜兮兮。 “再饿也得忍着,你是府中主母,可不能亲自带头坏了规矩,要不然被外人知道了,一定会笑话修远的!”董漱玉严肃道。 “哦,人家知道了!”董淑贞看着满桌的佳肴,擦了擦口水。 董漱玉摇了摇头,不去管她,亲自摆放新送进来的宫廷御馔…… 正暗自伤“胃”的董淑贞,忽见夏舞在她面前晃荡了一下,并挤了挤眼,随后夏舞便快步离开花厅。 董淑贞一愣,忙跟了上去,来到花厅外面。 “夏舞,你有什么要与我说的吗?” 董淑贞跟了出来,刚说一句话,就看见原来秋雯也在这里,她正把一根手指头含在嘴里,不停砸吧小嘴…… 竟是在咬自己的手指! 董淑贞眼晕,心说这才是真正的吃货! “小姐,你想不想先吃一点宫廷美食,先垫垫肚子?”夏舞贼兮兮的笑道。 正咬着手指头的秋雯闻言,也走了过来,鼓着一双大眼,在夏舞和董淑贞之间看来看去。 “想,可是……” 董淑贞迟疑。 “小姐,我们就吃一点点,吃一点点就好了,不然肚子太难受了……” 夏舞说着,摸了摸肚子,脸上显出肚子饿的难受表情,都扭曲了。 “秋雯,你是不是也饿得慌了?”夏舞又问秋雯。 “嗯嗯……”秋雯吃着手指头,只猛点头。 “那好吧……你有什么办法?”董淑贞也是馋坏了,点头同意下来。 “小姐,你忘了我们的身手了?”夏舞凑近低声道。 “哦!”董淑贞猛然反应过来,“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茬呢,相信以我们两个的身手,从里面偷两盘菜出来应该不难。” “嗯!” “那好,我们这就行动!” 于是,董淑贞和夏舞两女冒着身子,无声无息,逐渐靠近花厅的门…… 秋雯落在后面,她其实也想跟着去“偷菜”,奈何她笨手笨脚,根本不会功夫,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焦急的等待,对本来就馋嘴的秋雯来说,真是一种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 只见那花厅的房门中,猛然窜出两道人影,无声无息,没有发出一点响动。 秋雯看得分明,那正就是董淑贞和夏舞。 并且她们两人的手上,都端了一个盘子,两个人四只手,一共是四个盘子! 秋雯顿时大喜,含在口中的手指头拿了出来,忙迎了上去。 或许是因为董淑贞和夏舞“做贼心虚”,不敢在花厅门口停留,她们端着四盘菜,直奔向旁边的一道门。 秋雯立即改变方向,也跟了过去…… 待秋雯跑近后,董淑贞她们已将四盘菜摆在了一个小茶几上。 “秋雯快进来,把门关上!” 秋雯“哦”了一声,跨步而进,并将房门关上。 这间房是一间小耳房,也是一个“会客室”,用来接见不怎么重要的客人用的。 平时不会有人来。 “快吃吧!在这里待久了怕被姐姐发现!” 董淑贞吩咐,并当先开吃! 她们三个都馋坏了,当下顾不得其他,开始忘我的大吃大嚼…… 不一时,四盘菜见底。 三女用手帕抹着嘴,互相交换着眼神。 秋雯在眼神中说:“再来一次?” 夏舞在眼神中说:“附议!” 董淑贞砸吧砸吧嘴:“好,再来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了!” 于是董淑贞和夏舞开门而去,秋雯则倚门望风。 等了一会儿,董淑贞和夏舞再次“满载而归”! 不过这次董淑贞拿了一壶宫廷御酒,因此少了一个菜。 把门一关,三女再次吃喝。 这次,夏舞和秋雯只顾吃菜,而董淑贞吃菜的同时还喝酒。 她直接提着酒壶,迫不及待的就着壶嘴开喝。 宫廷御酒,董淑贞老早就馋这一口了。 记得祝修远有次赴了宫宴回府,曾说要弄点宫廷御酒给她们尝尝。 当时董淑贞就把这件事记在了心上,对宫廷御酒的执念更大了。 却没想到,多日以来的执念,却在今日遂了愿! 宫廷御酒,甘冽而馥郁,醇香又醉人,远非一般民间之酒可比。 董淑贞虽也经常偷董诚的酒来喝,也算是有了一点酒量。 可是这宫廷御酒并不简单,她才喝了半壶,一张肉嘟嘟的小脸儿就已通红,已有了些醉意。 但她尤不自知,还在那提着酒壶猛灌。 吃得正欢的夏舞,偶然抬头,瞥见自家小姐的脸色,顿时吓了一跳。 “小姐,不能再喝了!”夏舞赶紧拉住董淑贞提着酒壶的手。 “夏舞……呵呵,果然不愧是宫廷御酒,就是好喝,嘿嘿,放开我,我还要喝……” 董淑贞一把推开夏舞。 这时,小圆脸上两个腮帮子都鼓起来的秋雯,也发现了异常。 天啦,小姐喝醉了! 两女大惊失色,忙合力拉住董淑贞。 “你们两个,拉我做甚,莫不是怪本小姐不给你们酒喝?拿去,拿去,你们一人喝一口……”董淑贞提着酒壶,递给夏舞。 “等你们喝了一口后,剩下的都是本小姐的,嘿嘿……” “小姐,你醉了,不能再喝了!”夏舞和秋雯吓得脸色都变了,死死拉住了董淑贞。 “没醉呀,我没醉……” “小姐,你醉了,不信你摸摸……”夏舞拿着董淑贞的手,按在她自己的脸上,一片滚烫。 “小姐,这下糟了,这样可就露馅儿了,我们偷东西吃的事也瞒不住了,小姐小姐,现在在怎么办?”夏舞一时慌了手脚。 “啊!” 董淑贞怪叫一声,猛然站起,她摸着自己的脸颊,只觉烫手。 “完了完了,夏舞怎么办,现在我脸这么烫,这么红,姐姐、夫君和爹爹一看就知道了……怎么办怎么办?” 董淑贞的酒都被吓得醒了大半。 “小姐莫怕……”夏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脑筋一转,已然得了一个主意,“小姐,我们赶紧回房洗把脸,再补个妆……” “对对对,就这么办!” 于是主仆三人立即奔赴董淑贞的闺房,秋雯忙着打水,夏舞则忙着准备待会儿要用的化妆品。 …… 一顿操作猛如虎。 董淑贞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自己的脸,终于舒了口气。 经冷水降温,再敷上一种美白的化妆品,她那肉嘟嘟的小脸儿终于不那么红了。 只稍稍有些红晕,但极浅,一般人看不出这是因为醉酒而带来的脸红。 “小姐,我们已经耽搁了一些时辰,恐大小姐她们怀疑,我们赶紧去花厅吧。”夏舞建议。 “好!”董淑贞点头。 然而,她刚一站起来,顿觉脑袋有点晕乎,她不察之下,竟直接往一边栽倒。 夏舞眼明手快,立即扶住了,“小姐,小心!” “我头还是有点晕……”董淑贞扶额,“不过没关系,我会注意的。” 很快,三人来到花厅。 董漱玉还在忙着摆菜盘子,因为陛下的赐宴还未结束…… 她忙碌间,偶然瞥见自家妹妹,正被夏舞和秋雯左右搀扶着,慢慢走来。 董漱玉楞了一下,不过见自家妹妹面色如常,也就没多做深究。 只问道:“贞儿,你们方才去哪儿了?哦,对了,方才修远派人传话,说陛下赐宴过多,我们几个人是吃不完的,这菜不同其他物品,吃不完就只能倒掉,可惜了,所以修远和爹爹商议决定,将这些菜分给府中下人……我这里正忙,此事就由贞儿你去安排吧。” “嗯,好的姐姐,我知道了!” 董淑贞点了点头,由夏舞和秋雯扶着,慢慢离开花厅。 一走出门,三女都松了口气。 没被发现,这一关总算过了! 接着她们便去完成祝修远交代的任务,将府中所有下人都召集起来…… 又过了半刻钟。 陈皇的赐宴终于结束了。 街道上的百姓终于看到了结尾,纷纷揉着腿、扶着肩散开……此事又将登上京城“热搜”,毋庸置疑。 江城伯府大门前的祝修远和董诚,也松了口气,终于结束了! 祝修远都累坏了。 董诚也累得差不多。 不过他们还没累到走不动路的程度。 一想到那么多的宫廷御馔,他们腹中就是一阵咕咕叫,于是两人立即赶回主宅花厅,准备大快朵颐。 祝修远和董诚回来的时候,董漱玉和董淑贞已将多余的菜肴分发了下去。 府中下人虽多,但人人都能吃个半饱,再加上府中准备的菜肴米饭等,可以吃个大饱。 祝修远此举,可把府中下人们激动坏了,感谢、表忠心等事暂且不提。 偌大一个花厅,最后只保留了一大桌菜肴,还有三壶宫廷御酒。 其余的御酒都被董漱玉收了起来,喜庆之日饮用,或者送礼待客等,都是极好的,可不能浪费了。 大圆桌边,祝修远、董诚、董淑贞、董漱玉四人围坐。 众人都饿坏了,又嘴馋这宫廷御馔,所以没人说话,拿起筷子就开吃。 董诚和董漱玉都没吃过宫廷菜,他们吃得挺欢。 祝修远经常入宫赴宴,经常吃这种菜,到不觉得怎么新鲜,只为填饱肚子而已。 “娘子,吃吧,你不是说想尝尝宫廷菜的滋味么,现在这么多菜,不要客气。” 祝修远大吃几口,待腹中饥饿的烧灼感稍缓后,他忽然发现董淑贞没怎么动筷子,吃得非常斯文,吃得非常的慢。 平日里,董淑贞的胃口其实十分好,若不是为了顾及淑女形象,恐怕得用“狼吞虎咽”来形容。 可是,就连家常菜都能狼吞虎咽的她,面对这么多心心念的宫廷菜,怎么变得如此斯文淑女了? 祝修远总觉得有些怪。 “吃,吃,哈哈,夫君不用管我……来夫君,吃吃这个,这个好吃!” 董淑贞不自然的笑着,顺手给祝修远夹了个菜。 祝修远看着这个菜,然后再抬头看着董淑贞:“娘子,你都没吃过这道菜,怎么就知道它好吃呢?” “夫君我错了,我没有偷吃,我没有偷吃……” 董淑贞吓坏了,立即丢下筷子,缩在座椅上,脖子都快缩进衣领里了。 祝修远那句话,在她听来,简直就是戳了她的老底。 因为那道菜她正好偷吃过,自然觉得好吃。可是在这餐桌上,她并未吃过那道菜,因为难道菜摆得有点远,她需起身并俯身去夹…… “娘子你怎么了,什么偷吃?” 祝修远诧异,两眼像两只灯泡似的盯着她,目光灼灼。 董淑贞一愣,不由抬眸向众人看去。 夫君和爹爹脸上都是错愕,貌似并没有发现她偷菜吃的事。 姐姐脸上除了错愕之外,还有一丝了然……但董漱玉并未戳穿她。 “没有,哈哈,没有,夫君你听错了!”董淑贞审时度势,哈哈笑着,重新拿起筷子,“爹爹,夫君,姐姐,我们快吃吧,不然菜都凉了!” 话音一落,董淑贞加快夹菜吃菜的速度,恢复了以往,吃得虽急,但也兼顾了女子的仪礼。 整个人都正常了! 祝修远和董诚微感诧异,不过也说不上来,况且又见娘子恢复了食欲,也就不再理会此事,专心吃喝。 只有董漱玉别有深意的瞄了眼自家妹妹,并摇头苦笑不已。 没想到她千防万防,最后还是被董淑贞钻了空子,先一步偷吃了。 “娘子,这只大鸡腿给你,多吃点!”祝修远给董淑贞夹了一只大鸡腿。 “谢谢夫君,夫君你也吃!”董淑贞盯着那大鸡腿,笑得比哭还难看。 【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454章 .铁娘子 “这道烤乳猪不错,皮脆肉美,滋味独特,娘子你尝尝。” “娘子,别发呆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要多吃点。来来来,这盘‘糟鹅胗掌’极是美味,娘子不可不尝……” “还有糟蹄子筋、卤炖炙鸭、烧花猪肉等,这些都是宫廷名菜,非常美味的,机会难得,娘子你一定要尝尝……” 自给董淑贞夹了鸡腿后,祝修远又吃了一阵,待腹中稍有饱腹之感,他也就不那么着急吃喝了。 他习惯性的观察了下娘子,发现她两手抓着那只大鸡腿,细细的啃着,两只大眼却鼓得很大,在满桌菜肴上来回扫视。 似乎……不知道该吃哪道菜! 祝修远心中顿时一阵心疼。 诶,平时嚷嚷着要吃宫廷御馔,嘴馋得紧,甚至还多次缠着他,想跟着他一起混进宫去…… 可是现在,一大桌子的宫廷御馔,就摆在那里,只需用筷子一夹就可以吃到。 祝修远很能理解现在的董淑贞,这种“选择困难症”,也真是折磨人! 出于丈夫照顾娘子的责任心,祝修远不能再无动于衷了。 于是祝修远停止自己吃喝,专门给董淑贞“推荐”一些他觉得好吃的菜。 转瞬间,董淑贞面前已经垒了整整一大盘子! 堆得冒尖,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坍塌。 “夫君,不用夹了,人家自己来……” 董淑贞抗拒着祝修远给她夹菜的动作,弱弱的,说话的声音也很小,一点也不理直气壮,倒像是犯了错误软语道歉般。 适得其反,祝修远一见她如此,心里更加疼惜。 照拂弱小、保护娘子的责任感也愈发重大,他作为一个男人,责无旁贷呀! “娘子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就要多吃点,别想着什么减肥乱七八糟的,也不要觉得这是宫廷御馔就如何如何,它其实就是一盘菜……” 祝修远不由分说,给她夹菜的频率加快了。 他甚至又取过另一只干净的盘子,放在董淑贞面前,继续往里面“堆肉山”。 董淑贞欲哭无泪! 之前偷吃菜又偷喝酒,她已有了八分饱,剩下的两分,她得一点一点的慢慢磨,磨到整场晚宴结束。 她明明已经很小心了,可是,还是被夫君看出了破绽…… “夫君别夹了,这么多,人家都吃不完了……” 董淑贞欲哭无泪,但小脸儿上还得做出感激的表情。 不然就彻底露馅儿了! 要是让爹爹和夫君知道她偷吃的话,那还不得骂死她啊,那可不行,坚决不能露馅儿。 于是董淑贞将脑袋埋进两盘子“肉山”里,心里流着泪,一筷子一筷子吃着盘子里的食物,像个机器人似的。 “这就对了嘛!” 祝修远心满意足,看着加快进食速度的娘子,两眼都咪成了一条缝。 而董淑贞现在心里是真后悔呀,后悔惨了,当初就不该偷吃的,弄得现在这么狼狈…… 祝修远心满意足之余,也没有放松警惕,一直紧盯着董淑贞面前那两盘子“肉山”。 只要他发现“肉山”的“海拔”,下降到了一定的高度,他便重启“照拂弱小”的善举,给两个盘子添菜,直至再次冒尖! “夫君……妾身……妾身真是太感动了,嘤嘤嘤……” 董淑贞小脸儿稍稍扭曲,干脆丢下筷子,一头扎入祝修远怀抱,想以此躲开祝修远的“疯狂喂食”。 “娘子你做什么,大家都在吃饭呢,快起来继续吃,不然菜都凉了!” 祝修远丢下筷子,两手捏着她两手臂,想将之扶起来,但失败了,董淑贞死赖着不走,祝修远竟然扶之不动。 董淑贞重重压在他怀里,搬不动,像块铁疙瘩似的。 真是一个“铁娘子”。 “贤婿啊,贞儿无状,你可不要太纵容她了,该教训的时候还得教训!” 岳父大人坐在对面,淡定的吃着美味的宫廷御馔,他早就看董淑贞不顺眼了。 奈何在这偌大的江城伯府中,董淑贞才是此间女主人,董诚虽为其父,但也不好像以前那般随意教训。 但是,董诚实在看不下去了! 如果是他来的话,一定会严厉训斥的,说不定还得动手…… “快起来,岳父大人该不高兴了,听话!” 祝修远额头也冒出几条黑线,捏紧她两手臂,再次往外一拔……还是拔不动。 董淑贞是铁了心耐着不走了。 “修远,你也别太宠着贞儿了,你给她夹这么多菜,恐怕……贞儿早已吃饱,她吃不完的。” 董漱玉苦笑着摇了摇头,就现在这个情况,她必须得站出来说话了。 她心里知道,董淑贞事先偷吃了酒菜,恐怕已有七八分饱了,再吃下去,说不定得出问题。 “娘子你吃饱了?” 祝修远一愣,低头看着正死死抱住他腰的董淑贞。 “嗯。” 董淑贞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并拉过祝修远的手,按在她小腹的位置。 祝修远一模,那手猛地一颤。 这么饱了啊! 小肚皮溜圆,都快赶上怀有身孕了! “娘子,你既然都吃饱了为啥不说出来来呢?为夫还以为你不好意思夹菜呢!” 祝修远苦笑不已。 “好了,快起来吧,既然你都吃饱了,为夫就不再给你夹菜。”祝修远又说。 董淑贞听了这话,方才慢悠悠的爬起来,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 这宫廷御馔的滋味的确不同一般,与祝修远那《搜珍密谱》上的新式菜肴相比,也算是各有千秋,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但毫无意外,它们都很好吃! 祝修远不用照顾娘子后,就只顾自己吃喝。 并且现在反过来了,换董淑贞给他夹菜…… 待吃了有五分饱左右,祝修远放下筷子,笑道:“方才饿极,只顾吃菜了,这酒都还没喝呢。这可是宫廷御酒,滋味不同凡响,我们一起喝一杯?” “好!” 众人纷纷放下筷子。 祝修远亲自提了一个酒壶,先给董诚倒了一杯,又给董漱玉满上,然后是自己的杯子。 当准备给董淑贞倒酒时,他迟疑了。 “夫君,满上满上……” 董淑贞两手捧了酒杯,笑嘻嘻凑过来。 “娘子,你都吃得那么饱了,不能多喝,只能喝半杯!” 祝修远捂住壶嘴,看着董淑贞郑重交涉。 “夫君,人家还可以喝三……不,五杯的!半杯也太少了吧!” 董淑贞傻眼,没想到承认自己吃饱了还有这个后遗症,竟影响到她喝宫廷御酒! 早知道就不承认了。 “不能不吃饱,也不能暴饮暴食,就半杯,不然一滴都没有了!” “那好吧……半杯就半杯!” 董淑贞见夫君一脸坚定之色,不容反驳,也就收起小心思,答应了下来。 委屈巴巴。 “来来来,大家干杯。”祝修远起身举杯,“小婿祝岳父大人步步高升,祝漱玉生意兴隆,祝娘子……永远开心快乐!” “好!干杯!” 众人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他们四人中,董诚时常饮酒,一杯饮尽倒也没什么。 祝修远时常入宫赴宴,也经常饮酒,算是有了一点点酒量。 董淑贞以前就总是偷董诚的酒来喝,也有一定的酒量,更何况她才半杯酒。 只有董漱玉,她甚少饮酒,此次若不是为了品尝这宫廷御酒,也为了合家举杯,她才不会喝下一整杯的酒呢。 一杯酒下去,董漱玉的脸蛋儿已经泛起了红晕,脑袋有些晕乎,却是再也不喝了。 于是剩下的两壶酒,祝修远全给了董诚。 他给众人倒酒之后剩下的大半壶,就自己留着喝。 三壶美酒“瓜分”完毕,却没有董漱玉的份。 董淑贞这小酒鬼,喝了半杯自然是不够的。 她的视线首先落在董诚的两壶酒上面,不过与董诚对了一眼后,她立即缩了回来,转而盯上祝修远的大半壶。 只是祝修远防范甚严,董淑贞试了多种办法,皆不凑效。 在她眼皮子底下,大半壶美酒,全都进了祝修远的肚子…… 不一时饭毕。 众人散去。 董淑贞是被祝修远亲自扶着回房的。 因为她吃太多了,小肚皮滚圆,稍稍难受。 但董淑贞也不是弱女子,她身怀武艺,其实没那么容易走不动路。 祝修远只是怕她摔着了,肚子吃得这么圆,要是摔一下的话,可就不得了。 接下来一整天,祝修远都陪着董淑贞她们。 将董漱玉也叫来,还有春、夏、秋、冬四大丫鬟,众人围聚一起,先是讲故事,然后又打一种纸牌游戏,“斗贪官”,众人玩得不亦乐乎。 欢乐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转眼间,天色渐黑,众人吃了晚饭,沐浴洗漱毕,觉得今天白天的游戏还没玩够,于是又接着玩。 直至夜深了,众人方才打着哈欠各自回房休息。 一夜无话。 第二天吃了早饭,岳父大人去润州府府衙上值,董漱玉则去乌衣巷的酒楼继续忙活。 酒楼人工温泉改造之事,已经完成,祝修远不必再去了。 但酒楼的常规改造尚未完成,董漱玉还需要去那边坐镇。 至于她的安全问题,祝修远也不担心。 跟着她一起去的金吾卫,就有五六十个,另外还有伯府培养的武士。 这些武士,是为以后组建家将而准备的人,言大山近来招揽的一批…… 有这些人保护,足以护得董漱玉无虑。 祝修远也没闲着,而是按照前日的计划,开始筹备酿酒作坊之事。 娘子董淑贞则一步不离的跟在他后面,当他的小尾巴,甩都甩不掉。 祝修远酿酒的计划,有以下几个步骤: 第一:在府中划出一片区域,改造成酿酒作坊。 第二:准备酿酒要用的粮食、器具等。 第三:招揽酿酒师傅! 第四:派人大量购买别人已经酿好的酒,先摸索出蒸馏酒的步骤…… 祝修远逐条逐项的安排。 充分调动府中下人,安排任务,下人们都被他指挥得团团转。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来到巳时。 也就是上午十点钟左右。 祝修远安排酿酒之事,刚刚告一段落,正待休息一会儿,忽有下人来报,说宫里来了一个太监,陛下宣他立即入宫议事! 祝修远诧异,心说朝中又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成? 安静了这么些天,终于有人闲不住又要搞事情了吗? 祝修远立即辞别娘子,领了陈皇口谕,带了言大山,坐上宣旨太监的车辇,急急赶往紫禁城。 正巧,此次前来宣旨的太监,还是那位张公公,大家都是老熟人了。 于是祝修远旁敲侧击,此次陛下相召,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不瞒伯爷,此次陛下召见群臣,应该还是为了燕国所请之事。” 张公公笑容满面,手执拂尘,他虽然看起来有四五十岁了,但在祝修远面前,说话却细声细气的,极为恭敬。 “燕国所请之事?”祝修远凝眉,“这事儿不是已有决断了么?莫非陛下有了反悔之意?” “不,陛下并没有反悔。只是我大陈拒绝燕国所请的消息,传到了燕国,那燕国四皇子又生一计,说:既然梁国都派遣使者观摩武举的举办,那我燕国别无所求,也想派出使者进行观摩!” “陛下此次召集众臣,应当就是为了商议此事,到底该不该允许燕国派遣使者,来我大陈观摩武举的举办。” “原来如此!” 祝修远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伯爷,此次朝会,你需格外注意一个人!”忽然,张公公凑近了说,神秘兮兮,看起来好像在搞什么无间道般。 “哦,公公请赐教!”祝修远也来了兴趣。 这宫里的人,远比祝修远这种外臣更容易获得消息,祝修远刻意亲近这张公公,其实也有疏通消息渠道的用意在里面。 “江都王!” 张公公清晰而小声的吐出这三个字,并四下看了看,似乎担心隔墙有耳。 “江都王?” 祝修远则凝眉,头脑中快速转动,“检索”这江都王究竟是何方神圣。 祝修远早就知道,如今的陈国,其实有很多勋官。 王、侯、伯等等。 【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455章 .江都王 勋官一般担任军职,只有极少部分亲王类的王爷例外,比如金陵王,他手下就没有数万的人马。 再比如鄱阳王,驻扎鄱阳湖畔江州大营,帐下五万精兵。 再比如震泽王,驻扎太湖湖畔震泽军大营,帐下也是五万人马。 …… 当然还有江城伯祝修远,暂驻城南十里的神雷军大营,帐下一万人马! 因为祝修远是伯爵,帐下最多只能有一万人马。 侯爵是三万。 王爷则是五万了。 不过其中也有几个特殊的,比如说钟山王,他执掌京营,帐下二十万人马! 帐下人马是一般王爷的四倍! 再比如说作为天子亲军的金吾卫,金吾左卫和金吾右卫,分别有一万人马,驻扎在皇城内,分别由两位大将军统领。 “大将军”在军职上等同于王爷,但他们并不是王爷。 再比如御林卫,分前、后、左、右四卫,每卫也是一万人马,驻扎在京城内,分别由四位大将军统领! 另外,还有许多的王、侯、伯等,遍布全国各地,或驻守一方,或奔赴各地打仗、剿匪等。 当然,也不是说驻扎在各地的都是勋官,也有不是勋官的,称之为“某某驻防将军”,这种驻防将军其实更多。 祝修远升任江城伯后,也算是踏入了勋官的行列,所以,他曾专门花时间,对陈国各地的勋官做了番了解…… 江都王! 祝修远貌似研究过此人,但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江都王,乃当今圣上皇叔,驻防扬州大营。江都王治军极严,扬州大营中的五万人马,乃是我大陈不可多得的精兵强将……” 张公公并没有注意到祝修远凝眉的表情,兀自缓缓的解说着。 经张公公这么一说,祝修远立即便想起来了。 对,对,对,就是这个江都王! 祝修远对此人影响深刻。 因为此人是个彻头彻尾的“鹰派”,是整个陈国上下敢公然叫板梁国的猛人! 不过江都王常驻扬州,不常来京城,祝修远虽来京已有一段时日,但直至今日,方才从别人口中听说江都王之名。 陈国上下,皆沉湎于歌舞享乐,或者艳丽词文,文风虽鼎盛了,但勇武之气却消弭了个干干净净。 风气如此。 梁国、燕国,还有北元、大蕃等,普遍认为陈国人手无缚鸡之力,好比是那软脚虾,也好像是一块肥肉,谁都能来咬一口。 但是,在陈国这种环境中,也出了个意外。 那便是江都王! 他敢硬怼梁国,敢刀砍燕国,丝毫不惧,简直比梁国人还梁国人,勇猛得一塌糊涂…… “伯爷啊,那江都王就是一根刺,也像一柄浑身是刃的刀,伯爷最好不要与之过多接触,也不要与之为敌……” 张公公念叨完,又说出自己的肺腑之言。 “多谢公公赐教,下官明白了!”祝修远拱手。 说话间,车辇已到承天门。 两人下车步行,直奔紫禁城内的谨身殿。 入宫的途中,祝修远就在想,本次朝议,是为了讨论燕国所请的问题,现在又加入一个江都王……不知道会擦出什么火花? …… 半个时辰后。 谨身殿。 众臣已然齐聚。 陈皇也与尤贵妃携手而至,分别在龙椅和凤椅上坐下。 祝修远站在武官序列中,稍稍观察了下,今日果然多了一人。 此人位居钟山王之后,震泽王之前,站在武官序列第二的位置。 这人应该就是那江都王了。 从后面看去,只见此人身长八尺,壮硕得就像一座铁塔,赫然立在那里,比前后的钟山王和震泽王都高了一大截,极为显眼。 凭感觉,祝修远觉得这江都王是个刺头,给人不舒服的感觉。 君臣见礼毕,陈皇也不废话,直接丢出燕国所请的问题,询问众臣意见。 不过不待众臣开口,陈皇又直接叫出祝修远,当众问他的意见。 祝修远出列,顶着众臣射来的犀利目光,拜道:“陛下,臣觉得,我大陈应当同意燕国所请!” 祝修远这话一说出口,简直就像是捅了马蜂窝。 以礼部尚书和吏部侍郎为首的“坚决反祝修远派”,瞬间站出来,痛斥祝修远通敌云云,他们与祝修远反着来,嚷嚷着要拒绝燕国所请。 反应这么大的吗? “新来的”的江都王稍稍愕然,这位江城伯一站出来说话,满朝文武中,竟有十之七八的人跳出来反对…… 江都王两眼一咪,仔细盯着祝修远。 老实说,他本次入京,有一半的理由就是为了这位江城伯。 祝修远的武举之策,早已传遍全国,江都王驻防在扬州,扬州与京城之间水路相连,只有一个时辰左右的路程,隔得非常近。 所以江都王早就知晓了这武举之策。 江都王仔细观察,见祝修远虽面对千夫所指,但兀自巍然不动,坦然自若,视之为无物。 江都王不由暗中点了点头。 忽然,江都王借着观看这场“大戏”之机,稍稍转动眼珠,向国相李忠所在的方位瞄去。 李忠眉头一挑,自然注意到了江都王的视线。 他思忖片刻,稍稍侧身,与江都王对了短短一瞬,交换了眼神,然后各自错开视线。 江都王得了李忠的眼神,仿若心中大定,遂举步走出,面对龙椅上的陈皇拜道:“陛下,针对燕国所请之事,臣有话要说。” “哦,皇叔请讲!”陈皇面无表情,只正了正坐姿。 “臣曾听闻,上次燕国所请,竟是哄骗三岁小孩的小伎俩,陛下将之拒绝,也是应当。但此次燕国所请,乃是为了就近观摩武举,据臣了解,这武举并非什么机密之事,既然都准允了梁国,派遣使者就近观摩,为何又要拒绝燕国呢?臣以为,此次燕国所请,当需同意!” 江都王侃侃而谈,声音爽朗,浑厚扎实。 这谨身殿中虽大,但大殿中每一个人都清晰额听见了他话,就连那帮跳梁小丑也自发停了下来,不敢在江都王说话的时候出言,灰溜溜的各归其位。 “陛下,老臣附议!” 令人意外的是,始终不动如山的国相大人,这次终于主动出来附议了! 国相大人,乃文官之首,他这一站出来,顿时让方才那帮跳梁小丑彻底哑火。他们迟疑一会儿,也跟着站出来,拱手说:“附议!” 祝修远瞧见这一幕,心里忍不住吐槽:“墙头草!” 吐槽之余,祝修远的视线不由在江都王与国相李忠之间转来转去。 他怎么觉得这两人之间……有着某种龌龊呢? “陛下,老臣也附议!” 祝修远正皱眉沉思间,那钟山王也站了出来。 至此,朝堂三位大佬,还有陛下身边的大红人,一口众词,都说同意燕国所请。 于是陈皇便顺势而为,拍板同意了燕国所请。 “接待燕国使者之事,哪位爱卿愿意承担此重任?”陈皇俯视着殿中群臣。 陈皇最先看向祝修远,不过又自动将之略过了,因为祝修远已有接待梁国使者的重任在身。 不待众臣说话,也不待陈皇继续瞄向别人,那江都王又冒了出来,自愿担起接待燕国使者的重任。 江都王一发话,满朝文武中,竟没有人再发话了,于是陈皇便指定江都王接待燕国使者。 朝议已毕。 陈皇与尤贵妃匆匆离开。 众臣也三三两两出殿,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 祝修远刚走出谨身殿,身后便传来一个声音:“江城伯请留步!” 声音浑厚扎实有力! 祝修远两眉稍蹙,这江都王果然找上门来了。 祝修远回身一拱手,“原来是江都王!”又笑道:“江都王叫住下官,不知有何赐教?” “江城伯,久闻大名,本王对你是仰慕已久啊!今日终于见到真人了,哈哈哈……” 江都王爽朗大笑,他站在旁边,比祝修远高出一个头。 稍稍带给人一些压迫感。 祝修远的个子其实不算低,这幅身体虽然才十八岁,但已有一米八的个头,算是高挑的了。 但这江都王更高,可能有两米左右! 加之江都王浑身壮实,朝服之下,隐约可见遒劲的肌肉……他人又高,真是威猛过人,恍如铁塔! 看起来比言大山的块头还大。 “王爷过奖了!”祝修远神色淡然,保持着距离。 “哈哈,不错,不错,江城伯小小年纪,有此才能,却能懂得谦虚之道,果然是国之栋梁……我们一起聊聊?” “请!” 于是两人踱步出宫,边走边聊。 两人所聊的话题,全是京中逸闻等闲事,并不涉及其他,诸如朝廷、官员、燕国等等。 很是轻松! 并且一般都是江都王在说话,看得出来,他十分健谈,也很懂得怎么找话题…… 但是,祝修远与之聊天,总感觉不爽快,心里稍稍发堵。 可能是因为江都王的身高,对他造成了一种压迫感。 也可能是因为江都王脸上“钢铁般的笑容”让人出戏。 他根本就不会笑,却强行装出一副亲和的模样,笑得难看极了。 太假! 直到两人出了承天门,各自骑上各自的马儿后,祝修远方才长舒了口气。 就好像是压在心里的石头被搬开了般。 这江都王刻意接近他,一定别有目的! 这是祝修远做出的猜测! “看来,得少与这江都王接触,不然我整天都会心情不好的。” 祝修远摇了摇头,暗中嘀咕。 “恩公有何吩咐?” 一旁的言大山听见了他的嘀咕声,但没有听清楚内容。 “没事,回府吧!” …… 可是有些事你越不想,它就越来,正所谓“墨菲定律”。 祝修远才刚回府没多久,下人忽然来报,说有人前来送礼。 祝修远诧异一问,原来是那江都王派人送来的礼品。 据说还是用了十辆马车拉来的。 真是一份厚礼! 祝修远头疼,以“无功不受禄”为由直接拒绝了! 送礼之人也没再坚持,拉着十辆马车的礼品返回。 祝修远以为拒绝了江都王的礼品,他应该就能消停了吧,但他错了。 他低估了江都王的脸皮与耐心。 天色擦黑时分,祝修远正准备吃晚饭,忽又有下人来报,这次更劲爆,竟是那江都王亲自找上门来了! 祝修远头疼,吩咐董淑贞她们不要出来,他带着言大山出门去见客。 江城伯府大门前,祝修远与江都王寒暄了好一阵。 祝修远只字不提请他进门的话,江都王也不在意,他来此也不是为了上江城伯府做客。 “江城伯乃当世少有的青年俊杰,本王心中甚是仰慕,今日本王做东,在花满楼摆下席宴,聊表心意,还请江城伯赏脸赴宴。” 江都王寒暄完后终于表明来意。 “江都王盛情相邀,按理说下官本是该去的,不过……现在天色已晚,还是改日吧。” 祝修远直接拒绝。 “诶,江城伯说什么话来,花满楼那是什么地方,天色已晚,那楼里方才正当进入妙境呢。呵呵,江城伯,看在本王亲自来请的份上,你就莫要再推辞了吧!” 江都王笑呵呵,摆明了要死缠烂打。 “那好,既然是江都王亲自上门来请,下官再不答应的话,就显得不近人情了,不过……” “不过如何,江城伯但说无妨。” “我这位随从……” 祝修远将言大山拉了过来,不顾言大山一脸懵逼。 “他与我亲如手足,若王爷真心要请下官,也一并将我这随从请了,同桌用席,不然王爷所请,下官恕难从命!” 祝修远对江都王感官不好,生怕他在宴席上动手脚,所以拉着言大山一起赴宴。 他不想涉险。 也可以说是怕死。 没错,祝修远就是怕死,特别是生活在当下的乱世之中,保命最要紧了。 再者,若江都王觉得他失礼的话,可以取消邀请他啊,祝修远还求之不得呢。 “哈哈哈哈……” 那江都王哈哈大笑。 “本王早就注意到了这位壮士,如此威猛,倒与本王有几分相似……好,那本王就把这位壮士也一并请了,哈哈……” 这下祝修远没有办法了,吩咐了府中下人一句,与言大山一起上马,跟随江都王而去。 【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456章 .作妖 钞库街琵琶巷。 花满楼。 第三层,某个独立包厢。 这包厢很大,但只摆了一张大圆桌,桌上也只坐了三个人,祝修远、江都王,还有坐卧不安的言大山。 言大山是个厚道人,也有自知之明,他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份,只不过是恩公的随从而已,说直白点,就是一个仆人。 虽偶尔也与恩公同桌而食,但都是在私下场合。 像这种江都王宴请恩公的宴席,有外人在,并且对方还是一个王爷……言大山屁股下的椅子就像长了刺般,他怎么坐怎么不舒服。 要不是恩公硬把他按在椅子上,并嘱咐他坐着不要动的话,言大山早就一跃而起了。 这种宴席,他身份低微,真不该来的! 众人正前方,束起来的珠帘与帷幔之后,还有一平台,十数位花满楼舞姬正翩然起舞,一派安乐祥和的场景。 另外还有乐手在侧伴奏,丝竹悠扬,琴弦悦耳,不过他们隔得比较远,使悠扬的乐声不至于打扰到贵客们聊天谈话。 “大山,你紧张啥?不用紧张,王爷乃豁达之人,并不会因你的身份而看轻你的,来,吃菜……” 祝修远调侃着言大山,并顺势给他夹菜,言大山厚道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连声称谢,并说自己来。 “来来来,单单吃菜有什么趣味?你不是爱喝酒么,哈哈,今天你喝个够,来,我给你满上……” 祝修远提了酒壶,不由分说,给言大山斟满一大杯。 言大山顿时慌了手脚,两手乱舞,想去阻止,可又不敢……恩公亲自给他倒酒,他有些受不了。 “大山,不是我说你,在这种场合,你就该活泼一些,不要像根木桩子似的坐在这里,来来来,我们干一杯!” 祝修远提着酒壶,又给自己倒了小半杯,举起来对着言大山。 言大山连忙捏起酒杯,杯中美酒都在不停荡漾,两人轻轻一碰杯,然后一仰脖饮尽。 祝修远在这边调侃着言大山,看都没有看那边的江都王一眼。 他与言大山碰杯,竟不叫上江都王,就是以实际行动表明,他不想与江都王一起玩。 算是将之晾在那儿了。 但这江都王丝毫不恼。 他笑呵呵,待祝修远与言大山碰杯喝完,他亲自提着酒壶走过来,不由分说就给祝修远和言大山倒酒。 “江城伯年少俊杰,本王一定要和你喝一杯。这位壮士一看就不是寻常之人,想必身手不凡,哈哈,本王也和你喝一杯。” 江都王最后给自己倒满,举杯笑道:“江城伯,壮士,请满饮此杯!” 祝修远与言大山对了一眼,他轻叹口气,举杯与之碰了一下。 言大山见恩公都举杯了,他也举杯…… “江都王盛情相邀,下官也赴宴了,并已尝过了菜,喝过了酒,王爷有何话说,不妨明言!” 祝修远放下酒杯,直接挑明了说,他可不想一直在这儿陪着他。 回府与小娘子她们聊天它不香么,再说这江都王也令他十分不舒服,这是一种感觉,内心深处的厌恶。 “哈哈!”江都王笑着拍了拍膝盖,“江城伯终究是少年之人,如此急切,这可不是谈话之道啊!” 祝修远见他脸上有种“教训晚辈”的神色,竟是认为他直接挑明了说“有失规矩”,然后自做长辈,在那教训人! 祝修远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起身拱手道:“既然王爷没有什么事的话,那下官就先行告辞!大山,我们走!” 言大山正自坐立不安,一听说“走”这个字,顿时一跃而起,快出残影,他巴不得立刻就离开这里。 “且慢!” 江都王脸色微变,也站了起来,把手一伸,做了个阻拦的手势。 “哦……王爷亲自上门邀请,下官不赴宴的话就是不知进退了。可现如今已吃过了菜,也喝过了酒,算是赴了宴。并且,王爷并无其他事,下官该当告辞了!” 祝修远皮笑肉不笑,做好了随时与之撕破脸皮的准备。 这江都王,给他的观感不好,让他心中生厌。 再者,那张公公的话犹在耳前,曾嘱咐他不要与江都王过多接触,也不要与之为敌。 但就目前来看,想避免与之过多接触的话,似乎就只有与之为敌一条路了。 与之为敌就与之为敌吧! 祝修远虽然怕死,但并不怕这种事儿,这江都王再厉害,也终究只是一个王爷,难道他还能大过陈皇不成? 祝修远有这个底气与之撕破脸皮。 言大山一听恩公的话,立即意识到不对劲儿。 方才心中的震颤立即消失,他稍稍斜跨一步,隐隐将恩公护在身后,并拿两眼紧紧盯着那江都王。 “哈哈!江城伯,还有壮士,快请坐下!既然江城伯如此快人快语,那本王也就不再兜圈子,快请坐下,本王的确有事要请教江城伯!” 江都王笑呵呵,脸色没有一丝异常,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热情好客的邻家大叔。 祝修远见此,便重新回来坐下。 言大山虽不愿,但在恩公的眼神示意下,也返回坐下了。 “本王早前就有所听闻,两个月前,十万燕军大举犯边,突袭我鄂州、江州、宣州一线。其中更有五万大军,由燕国四皇子亲自率领,直奔江州城而去。”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那江州城,竟生生拒敌于城外,坚守了十日!并且,最后一日,万余邵州王残兵袭来,也被悉数歼灭于城郊。” “本王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曾大为惊讶。后来经过一番了解,本王方才得知,原来是江城伯驻守在江州,还创出了数种厉害兵器……” 江都王侃侃而谈,当他说到“数种厉害兵器”的时候,祝修远注意到,他眼中闪过了一道亮光。 江都王是为新式兵器而来! 祝修远心中顿时了然。 不过他不动声色,且看江都王接下来怎么说吧。 “对了江城伯,本王听说,陛下特批,在城南十里外营建了神雷坊,还有一座神雷军大营……却不知那神雷坊现如今如何了?” 江都王好似无意间问起这个问题。 “劳王爷挂心,神雷坊很好!”祝修远面无表情,不咸不淡。 “江城伯可能有所不知,本王喜好兵事,对兵器也有颇多研究,若神雷坊有困难的话,或许本王可以帮忙解决。”江都王十分热心。 “多谢王爷,王爷的好意下官心领了,不过神雷坊并无任何困难,若以后有不决之事,下官定当请教王爷!” 祝修远十分冷淡,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唔……这样啊!” 江都王沉吟一番,忽又笑道:“哈哈,本王历来喜好兵事,江城伯凭新式兵器打赢了江州保卫战,本王心中着实好奇,不知是否方便让本王去神雷坊中瞧一瞧?” “王爷!”祝修远语气陡然严肃,“神雷坊重地,非请勿入,莫说是下官,就连陛下亲至,也需得遵守此规!” “王爷想到神雷坊中一游,怕是不妥!其一,王爷问错了人,不应该来问下官,王爷应当去请求陛下恩准。” “其二,神雷坊重地,还有新式兵器,事关我陈国命脉,事关重大,非必要之人,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祝修远一点也不客气,语气越来越严厉,话语中有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江都王稍稍一愣。 然后笑道:“神雷坊重地,该当如此,倒是本王孟浪了,哈哈,江城伯莫要激动,本王就这么随口一说,若不方便的话,本王不去便是。” “王爷要问的问题应该问完了吧,若没有其他事,下官这就告辞!” 祝修远一把拽出懵逼的言大山,话音一落,拉着言大山就准备走。 “江城伯稍等!” 江都王又叫住了祝修远。 “王爷还有何事?” 祝修远稍稍不愉。 他之所以如此言行,本就有故意激怒江都王的意思在里面。 然后彻底撕破脸皮,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 可这江都王就是一块狗皮膏药,他在这装傻充愣,视若无睹,这就让祝修远分外厌恶了。 是故他言谈间就越来越冷硬。 “今日是本王孟浪了,竟不由自主的聊到神雷坊……” 江都王似乎颇为懊悔,然后又笑道:“改日,本王定当重新宴请江城伯,到时候我们只谈风月,不谈国事,哈哈……” “江都王!” 祝修远凝着眉头,直接叫出他的封号。 “你是王爷,驻防扬州,帐下五万大军。而下官帐下也有一万人马,我们一个在外驻防,一个在京为官。最好还是不要多加接触的好,以免招人闲话,此一节,还请王爷见谅!” “诶,江城伯说什么话呢!你乃当世少有的年少俊杰,本王心甚慕之,与你相交乃是生平一大乐事。说好了,以后本王邀请你,只谈风月,不谈国事,随别人怎么说吧!本王不在乎!” “王爷不在乎,但下官在乎!你我在朝为官,本就身不由己,有些事该避免的,还是得要避免!王爷,下官告辞,以后也请王爷勿扰!” 祝修远拱了拱手,转身欲走。 “江城伯,本王的心意可是十分足的……” 身后传来江都王的声音,他这语气已有了些许变化,与先前不同了。 祝修远驻足并转身一看,果见江都王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那是一种自信的笑,那是一种孜孜不倦的坚持!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换句话说,就是这江都王准备死缠烂打,像只苍蝇般来骚扰他。 祝修远心内顿时一阵恶心。 他正待要说什么的时候,忽有一个花满楼的伙计,敲门进得包厢,笑眯眯的说:“大喜,大喜,三位客官,有件大喜之事!” 祝修远等同时诧异,问道:“什么大喜之事?” “三位客官,我们花满楼里,有着‘天下第一歌舞姬’的寇婉婉寇姑娘,将在今日举办一场诗会!三位客官,这可是寇姑娘两个多月以来,举办的唯一一场诗会!机会难得,并且,夺得诗魁者,可入寇姑娘闺房一叙哟!” 那伙计摇头晃脑,说得极为顺溜,看来这伙计已然通知了楼内的许多客人。 祝修远一听这话,顿时满头黑线,嘴角不由咧开。 这寇婉婉又在搞什么名堂?! 还两个多月以来唯一的一场诗会……等等,两个月前,正值燕军十万大军犯边,江州城奋起抵抗…… 也就是说,他来京与寇婉婉认识之后,她就没再举办过诗会了。 因为寇婉婉展开了对他的“疯狂追求”,自然就不会再去见那些臭男人。 可是现在,寇婉婉都怀上他的骨肉了,怎么又跑来举办什么劳什子的诗会呢? 祝修远心内顿时不满…… 不过他转念一想,忽然想明白了,这寇婉婉一定是知道他来花满楼了,从而“作妖”! 还说什么夺得诗魁者可入闺房一叙……她这是摆明了逼他去参加诗会,再夺得那诗魁! 这女人! 祝修远顿时手痒,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定要将之捉住,狠狠打她的屁股! 没错,他吃醋了! 祝修远大概也知道,这应该寇婉婉故意的,其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吃醋。 但是,这种方式他难以接受! 嗯……等此间事了,他一定要教训教训这寇婉婉,打屁股都是轻的! 计议已定,祝修远又偶然瞥见江都王,心中顿生一计。 “哈哈,王爷,既然是寇姑娘举办的诗会,那下官定然是要去的,不知王爷?”祝修远笑问道。 “嗯,本王自然也是要去的!”江都王点了点头。 “下官颇好诗词,此番定能拿下那诗魁,不知王爷以为如何?” “江城伯乃年少俊杰,在兵事一道上才华卓绝,不过人无完人,人的精力毕竟有限,本王认为……江城伯难以夺得那诗魁。” 江都王一心想打压一下祝修远的“年少气盛”。 祝修远一笑,他正是算准了这一点。 另外,这江都王,虽生于陈国这种文风鼎盛之地,但他只注重兵事,于文彩一道,只是粗通文墨而已。 并且江都王还公然诋毁过当世的文人大家,说他们是懦夫、孬种…… 有关这一点,祝修远以前研究江都王的时候就知道了。 所以,江都王应该没有听说过他“江州司马好诗才”的名头。 “那好,不知王爷可敢与下官打个赌否?”祝修远拿话来激他。 “怎么个赌法?”江都王面色如常。 “赌下官能否夺得此次诗会的诗魁,若下官没能夺得诗魁,那下官就算拼着性命不要,也答应带王爷入那神雷坊中走一遭。” 祝修远又抛出一个绝顶诱惑。 江都王顿时神色一动,两只巨眼瞪得铜铃那么大,并有精光一闪而过! “若下官侥幸夺得诗魁,那就请王爷往后不要再来找下官,保持一定的距离!” “王爷,赌约如上,不知王爷敢否?”祝修远又激道。 “好!”江都王大手一挥,同意下来,“那本王就与江城伯赌一次!” “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 【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457章 .悄悄 花满楼。 一楼的大厅中。 这厅中早已人山人海! 诗会还未正式开始,现在正在进行“暖场”。 大厅中的舞台上,早有一群舞姬在起舞,并伴随着乐声……这些都是免费的,并不用花钱,这一点正是诗会颇受追捧的原因之一。 舞蹈之后,还有琵琶独奏、小曲儿弹唱等等节目。 这些都是花满楼中顶级的歌舞曲目,若要使银子单独享受的话,恐怕得花费上千两。 名副其实的销金窝! 舞台之下,最近的位置,祝修远、江都王,还有言大山,三个人赫然端坐其上。 江都王对歌舞的兴趣不大,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并不时侧头瞄一眼祝修远。 祝修远则在记忆中翻找待会儿要抄的诗词……他终于得空研究了一番这个世界流传于世的诗词,知道哪些可以抄,那些不可以抄了。 言大山则如坐针毡。 首先是这个位置……他竟与恩公和江都王同坐于一处! 天啦,言大山这个厚道人的小心肝,都砰砰砰乱跳个不停,他长这么大,何曾如此风光过,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份说白了只是一个仆人! 另外,则是花满楼这个场地。 他曾参与到恩公“私会寇婉婉”这件秘事中,知道自家恩公与那寇婉婉是什么关系。 可是……恩公竟假装不认得寇婉婉,还在这参加她举办的诗会,甚至还与江都王打赌…… 如此种种,都让言大山感觉异样。 这让他这个厚道人实在太难受了! 偏生恩公不让他离开,他坐在这里,一会儿想笑,一会儿想哭,一会儿又发呆…… 不一时,歌舞表演完毕。 那舞台上,放下了三重珠帘,两重半透明薄纱,将内里的世界遮掩起来。 隐隐约约,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反倒极大激发了内心深处的探究欲望。 突然,整个大厅中爆发出一片鬼哭狼嚎。 寇婉婉出来了! 只见她自一个屏风后缓步转出,面罩薄纱,左右各有一位侍女搀扶着,缓步走到舞台正中间一张书案前坐下。 左右侍女则侍立在后。 这两个侍女中,其中有一个是小环,祝修远认得。 但另一位看着面生,也是一袭红裙,嫋嫋娜娜,傲然挺立,扫视着舞台外面的世界,眼神中似乎有好奇,有漠视,还有一丝兴奋。 祝修远盯了眼这位面生的侍女,又再看向寇婉婉。 隔着三重珠帘,两重薄纱,再加上寇婉婉脸上戴着的薄纱……其实没人能看清她的模样。 不过祝修远心中还是有着稍稍的不快。 不一时,小环走上前两步,但仍处于重重珠帘之后。 众人只见小环两手虚向下压,于是众人纷纷停止鬼哭狼嚎。 整个大厅安静下来。 在这个过程中,没有人注意到,江都王,与重重珠帘内的红裙侍女暗中对了一眼,两人皆目光灼灼…… 小环笑着来了个开场白,说什么今日天气好,自家小姐心情也挺好,于是决定举办本次诗会。自觉有才者皆可上前来作诗,由寇婉婉最终评判,并选出诗会的诗魁,夺得诗魁者,可入寇婉婉闺房一叙…… 话音一落,整个大厅中都躁动了。 入寇婉婉闺房一叙啊! 虽然不能做什么,因为花满楼中所有歌舞姬都是清倌人,但能近距离与寇姑娘说说话,聊聊天,那就是极为美妙之事了! 或许,去见寇婉婉的过程并不是非常美好。但这事儿说出去好听呀,倍有面子。 陈国文风鼎盛,这些读书人都看重这一张颜面…… 祝修远听着这厅中的鬼哭狼嚎,嘴角隐隐抽动,他很想掀开那重重珠帘,冲上去,抓住寇婉婉,狠狠教训一番! 这女人,简直太能折腾了,简直太能作妖了! 小环再次将鬼哭狼嚎虚压下去,又说了几句话,便宣布诗会开始。 “王爷,下官这就去作诗了,王爷你去吗?”祝修远起身拱手道。 “呃……本王就不用了,呵呵,虽然本王与江城伯打了赌,但本王还是预祝江城伯拔得头筹,夺得诗魁,抱得美人归!”江都王笑道。 “借王爷吉言……” 祝修远走到舞台一侧,那里早已备下了笔墨纸砚,他提笔蘸墨,三两笔就作诗一首,吹干墨迹后便交给花满楼的伙计。 花满楼的伙计们,负责收集众位才子的诗稿,整理后,再交给重重珠帘内的小环。 经小环之手,将诗稿放到寇婉婉的书案上。 本次举办诗会,其实很早就通知了楼内的客人,并且方才歌舞表演也花去了小半个时辰,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有意夺取那诗魁的才子,早已在心中打好了腹稿。 所以很多人都是提笔就写,短短几个呼吸间便写好了稿子。 很快,那专事收集诗稿的伙计,已将所有稿子收集齐全,再恭敬的交给重重珠帘后的小环。 小环自然知晓自家小姐的心事,她将最后面一份诗稿拿出来,放在最上面,再将一大摞稿纸放上小姐的书案。 因祝修远是最快写完的,那伙计收集诗稿时便将之放在了最下面。 小环知道,自家小姐举办此次诗会,其实有“诈”祝修远一首诗词的目的在其中。 祝修远的诗词,小姐爱若珍宝,往常思念祝公子的时候,小姐都是将之贴在心口睡觉的…… 所以她将祝修远的诗稿放在最上面,方便小姐第一时间看到。 那寇婉婉,原本是端坐于书案后的,待那一摞诗稿放上桌,她立即便拿起第一份,迫不及待,以至于维持了许久的淑女坐姿都崩坏了一点点。 第一份诗稿正就是祝修远的。 寇婉婉急忙看去,只见上面写的是: “山之高,月初小。 月之小,何皎皎。 我有所思在远道,一日不见兮,我心悄悄。” 寇婉婉呼吸顿促,浑身轻颤,拿着诗稿的两手不自觉用力,将稿纸都捏出了褶皱。 不过她立即醒悟过来,急忙松开手,将褶皱抚平,动作极为仔细轻柔,眉目柔和带笑,与往日间的神清大异。 小环见此,不由暗中掩嘴偷笑。 另外一边的红裙侍女,稍稍探头瞄了眼这稿纸,随后暗中“切”了一声,满眼嫌弃。 寇婉婉拿着这份诗稿,反复看了良久,似乎已经痴迷进去。 特别是这首诗中的“一日不见兮,我心悄悄”,简直就像一只“丘比特之箭”,戳中了她那颗心儿,心内涌现阵阵甜蜜,以至于忘了下面那一大摞诗稿。 辛亏小环提醒,她才想起这事…… 不久之后。 诗会进行到最令人激动的环节。 那就是当众诵读,从最差劲的诗诵读到最好的诗魁之作! 暂且不论写得好不好,自己的诗被当众念出,总能获得满堂彩,如此一来倒也热闹非凡。 不过…… 祝修远、江都王,还有言大山三人,全都在打哈欠。 祝修远是瞧不上他们写的诗,这些文字垃圾与他记忆中的诗词相比,简直就是垃圾,不值一听。 再说,祝修远其实也不太懂怎么去解析欣赏一首诗…… 若众人知晓祝修远心中所想,祝修远怕是得被喷得体无完肤! 江都王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武人,他厌恶什么文章诗词之类的,他之所以还待在这里,是为了与祝修远打赌。 所以那些诗词在他听来,都是狗屎,不知所云! 至于言大山,他其实也不懂得诗词之妙,其实他已经打哈欠许久了…… 随着时间往后推移。 江都王坐不住了。 因为小环手中待诵读的诗稿越来越少,却还没有诵读到祝修远的诗稿。 祝修远就坐在江都王旁边,他隐隐感到一种威势,越来越强大,随着小环手中诗稿的减少而强大。 自江都王身上发出。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 但祝修远的确感应到了。 不仅祝修远,他旁边的言大山也感应到了。 祝修远与之对了一眼,然后言大山暗中加强了防备,那种无聊得打哈欠的状态一去不复返。 终于,小环手中的诗稿只剩下最后两份了! 但祝修远的诗稿还是没有被诵读到,这就说明,祝修远夺得诗魁的机会将高达百分之五十! 祝修远感应到,旁边的江都王散发的威势已经达到了一个新高度。 这种威势让他不太舒服。 就跟他死缠烂打的做派打般,非常让祝修远感觉不爽。 言大山受此所激,不由一把抓住了祝修远的胳膊,暗中用力,貌似一待事情不对,他就会立即拉开祝修远。 祝修远盯了眼言大山握着他胳膊的手,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终于,小环拿出倒数第二的那份诗稿。 她首先告知众人,这首诗是由哪位公子所作……没有意外,这人并不是祝修远! 也就是说,祝修远夺得了本次诗会的诗魁! 在那个瞬间,江都王身上散发的威势陡然拔高,变得十分吓人,言大山被这威势一激,差点暴走。 不过还好,最后时刻,江都王身上的威势消失得一干二净,好似从来就不曾有过般。 “哈哈,原来是本王看走眼了,江城伯不愧为少年俊杰,国之栋梁,呵呵,不仅知兵事,还精通文墨,本王佩服!” 江都王面色淡然。 祝修远仔细观察了下,他倒是与之前并无多大差别……嗯,看来这江都王的城府也不浅! “这次打赌,是本王输了,江城伯放心,本王言出必践,以后定然不会再来打扰江城伯!江城伯好生享乐,本王先一步告辞了!” 江都王说着,拱了拱手便大踏步离开。 祝修远起身拱手还礼,只说:“王爷走好!” 这个赌约,祝修远并不认为能够束缚得住江都王,因为他是那么的厚脸皮! 并且,从“江都王亲自上门请他赴宴”一事来看,江都王其心之坚,岂能因为一个赌约就轻易放弃! 祝修远自己都认为不可能! 但是,这个赌约也是有用处的,待江都王下次再来烦他,他便可以利用这条理由无情拒绝,至少占了个理儿不是? 不过祝修远却是没有注意到,那江都王临走之前,曾隐晦的盯向重重珠帘之后,与那红裙侍女对了一眼,目光莫名! 诗会结束。 祝修远夺得诗魁。 毫无意外,他又遭受了一波“羡慕嫉妒恨”眼光的洗礼。 但他都习惯了,诶,即便在朝堂上面对千夫所指,他都毫不畏惧,更不用说这些文人士子了。 怕?那是不可能的! 然而,打脸来的非常快。 就当小环邀请他进入寇婉婉闺房的时候,忽然斜里杀出一个声音:“慢着!” 这声音很大,也很嫩,听起来比较中性,但……祝修远听出来了,这是个女声。 并且,这女声不管怎么变,他都能听出。 因为这是他那小娘子董淑贞的声音! 董淑贞竟然来了!? 祝修远,还有言大山,他们两个循声望去,面色惊恐,心中剧震。 祝修远惊恐剧震,没什么好说的,在楼里写诗调戏小姐姐,结果被自家娘子当场拿住,他能不惊恐剧震么。 至于言大山,他纯粹是自己吓自己。 他乍见恩母赶来,下意识认为恩公私会寇婉婉之事败露了,他,作为从犯,该当何罪呢? 祝修远心中惊恐,心潮起伏,目瞪口呆的看着董淑贞快步奔来。 只见董淑贞换了一套男装,文人士子打扮,她脸上还化了妆,看起来就是一个清秀的年少公子哥。 董淑贞身后,还有一人,祝修远看了半晌,反应过来,这人应该是她的贴身丫鬟夏舞。 她们一对主仆竟然一起来了! 女扮男装,还大摇大摆的逛楼…… 祝修远心内惊恐之余,脑门上又冒出几条黑线。 董淑贞的突然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自然也包括重重珠帘之后的寇婉婉。 她一眼就看出此人是董淑贞。 她脸色变幻了数次,从惊骇,到释然,再到玩味。 待董淑贞走近了,祝修远才猛然反应过来,他忙对小环笑道:“那个……寇姑娘的闺房就不用去了吧,哈哈,现在天色已晚,在下恐家中娘子担忧,告辞!” 话音一落,祝修远就想开溜。 “诶,大哥莫急!” 然而,迎面奔来的董淑贞却一把拉住了他,他顿时走不脱。 “大哥,我们上阵亲兄弟,做什么都要一起,这寇姑娘的房间我们要去!我们兄弟两个一起去!” 董淑贞一本正经的说着,她一口一个“大哥”,众人还真以为她与祝修远是亲兄弟呢。 话音一落,整个大厅中的吃瓜群众霎时沸腾。 寇姑娘的闺房,你们两兄弟一起去? 这是什么操作! 二龙戏凤? “那帘子后面的寇妖……寇姑娘,我们两兄弟坐卧一体,从不分开,既然要与寇姑娘你风花雪月,谈情说爱,我们兄弟两个自然也是要一起的。” “寇姑娘,我把话撂在这里了,你要么答应,让我兄弟两一起去你的闺房。要么拒绝,我两兄弟掉头便走。你自己选吧!” 董淑贞一手拉着祝修远,一手叉腰,在那高声说着,说出来的话让所有人都沸腾了。 【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458章 .打闹 厅中的吃瓜群众们自然愤怒,一个个“衣冠禽兽”,在那跳起来呵斥,大骂祝修远“两兄弟”无耻,竟想一同进入寇姑娘的闺房…… 这是人干的事吗! 祝修远则扶额苦笑,完犊子了,他长久以来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不可避免。 董淑贞和寇婉婉两女,即将火星撞地球! 他抓着董淑贞的手,想将之拉走,但尝试了许多次都没有成功。这次董淑贞是铁了心不走,随他怎么拉都拉不动。 她再次化身为“铁娘子”! 在这种场合下,祝修远又不好开口劝说,此处毕竟不是家里,再者,他们现在的身份是“亲兄弟”,而不是夫妻。 所以,祝修远只能寄希望于寇婉婉,能够明事理一回,能够不作妖一回,果断拒绝董淑贞的提议! 如此一来,他们就不用去寇婉婉的闺房,也能避免她们两个火星撞地球。 可是……祝修远盯着重重珠帘之后的寇婉婉,她那身影窈窕而隐约模糊,一想到她的过往,祝修远怎么感觉有点悬呢! 果不其然,只见那小环走到寇婉婉身侧,俯身贴耳过去,与寇婉婉交谈了几句。 再转身上前两步,对外宣布道:“我家小姐说了,既然这位小公子是祝公子的亲兄弟,想必文彩也是极好的,所以我家小姐就同意了。请两位公子稍待片刻,待我家小姐先行回房梳妆。” 什么! 竟同意了! 厅中的吃瓜群众们顿时哀嚎一片,不能啊,寇姑娘,你是那么的神圣高贵,怎可同时让两个衣冠禽兽进你的闺房,不能啊…… 但寇婉婉的决定不会因为吃瓜群众们心内的呐喊而动摇。 她已然起身,由小环和那红裙侍女搀扶着,缓缓退入屏风后面,显是准备回闺房梳妆打扮。 众吃瓜群众们哀嚎一阵,随后叹气摇头,再恶狠狠的瞪一眼祝修远“两兄弟”,骂骂咧咧,愤恨离去。 祝修远则苦笑连连,不幸被他猜中,这寇婉婉果然又作妖了。 作妖不嫌事大。 他看着潮水般退去的吃瓜群众,他好生羡慕,他也想走啊,可是董淑贞抓紧了他,他走不掉。 苦笑不已的祝修远,偶然瞥见躲在一旁的言大山,他正在那一幅蛋疼的模样,低头不动,假装透明人。 似是察觉到了祝修远的视线,言大山稍稍抬头,与恩公对了一眼……两人相顾无言,只剩下一声轻叹。 “好,叫你家小姐好生梳妆,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忽然,董淑贞单手叉腰,昂着精致雪腻的下巴,冲着重重珠帘之后的寇婉婉一行人大喊大叫。 寇婉婉稍稍一顿,不过并未说什么,像是没有听见似的,缓步转入屏风。 而那些正离开大厅的吃瓜群众们,一听这话,顿时加快了脚步,这地儿没法待了!寇女神啊,你这是引狼入室,还引来了两只饿狼…… 他们心里悲切,不忍在此目睹,遂加快脚步,纷纷逃离,眨眼间,这大厅中的客人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如此安静的花满楼,倒是少见。 祝修远也是一阵脸黑,赶忙过去拉着董淑贞,可是他根本拉不住。 “记住了,打扮得不漂亮的话,本公子可是不给钱的呀!” 董淑贞又上前两步,跳跃起来大叫,两手并拢成喇叭状,罩在嘴上,叫得比刚才还大声。 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祝修远脸色再次一黑,这董淑贞从哪儿听来要给钱的? 这又不是什么交易! 寇婉婉的诗会,是以诗才取胜的,虽也要交钱,但参加诗会之前就交了。后续夺得诗魁之人去见寇婉婉,根本不需额外再花费…… 祝修远想着这个问题,不由瞅向夏舞。 夏舞也女扮男装,做书童打扮,她也化了妆,看起来就是一个清秀的小书童。 夏舞感受到了姑爷的目光,她顿时低下了脑袋…… 没错,这些鬼点子都是她提议的! 还有“给钱”的说法,也是她以前道听途说听来的! 祝修远瞅罢夏舞,苦笑着四下瞧了瞧。 嗯,所有吃瓜群众都逃离了,这偌大一个厅中,就只剩下他们几个,还有花满楼的几个伙计。 伙计们离得比较远,应该听不见他们这边的悄悄话! 于是祝修远紧走一步上前,压低了嗓子对董淑贞说:“娘子,你们怎么来了?这是什么地方啊,你们不是胡闹么?!” “走走走,快跟为夫回家去,仔细岳父大人知道了,又要骂你!” 话音一落,祝修远拉着董淑贞就想走。 “不!” 董淑贞立在原地,像一根铁桩钉在地面上似的,祝修远拉不动。 “夫君都来了,人家为什么不能来呢?” 董淑贞也悄声说着,从她的声音中,祝修远可以听出一种刺激和兴奋,另外,也有一股浓浓的幽怨…… 她定是吃醋了! “夫君为什么要来这琵琶精的地方?莫不是夫君喜欢上那琵琶精了?” 董淑贞又说,这次,她话中就只剩下满满的浓浓的醋味儿了。 “娘子,并非你所想的那样,你难道忘了,为夫为什么出府吗?都是那江都王,生拉硬拽的,把为夫拉到这里……官场应酬,为夫身不由己呀!” “对了,大山,大山知道的,是不是啊大山?” 祝修远转头四处瞄了下,到处找言大山,但是却没有找到,不知道言大山躲哪儿去了。 “大山,你给我出来!”祝修远大叫道。 “恩公!”言大山从一根柱子后面转出,低着脑袋小跑过来,都不敢去看董淑贞。 “你说,是不是那江都王硬拉我来此地的?” “是,恩公说得是。都怪那江都王,他以王爷之尊,竟屈尊亲自来府中邀请恩公,恩公迫于情面,不得不来此地赴宴!” 言大山闭着眼睛,将思考了很长时间的一段话一口说出。 “真的吗?” 董淑贞睁着圆溜溜的大眼,视线在言大山和祝修远之间转来转去。 “自然是真的,为夫没有骗你,那江都王可恶至极,为夫为了摆脱他的纠缠,就与之打赌,若能夺得此次诗会的诗魁,那江都王便不能再来骚扰为夫!大山,你说是不是?” “是,是,恩公说得是!”言大山连连点头。 实际上,言大山心内虚得厉害。 “夫君,人家不依!” 忽然,董淑贞抱住了他的手,祝修远吓了一跳,他还以为董淑贞要借故发作。 “算起来,夫君都给那琵琶精做了两首诗了,但是才给人家做一首!” 董淑贞说着说着,便可怜巴巴起来。 两只大眼中星光闪耀,看起来委屈极了。 “呃……娘子放心,待为夫今日回府,就专门给你做个五六首如何?保证每首都比这次诗会上的好!”祝修远松了口气。 “好呀好呀,妾身要八首……不,要十首!” 董淑贞立即开心起来,小脸儿红扑扑的,眼中爆发一抹五彩缤纷的神采。 “好,那就十首!” 祝修远点头,接着他眉头动了一下,笑道:“娘子,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回去作诗吧!” 说着,拉着董淑贞的手就往外走。 董淑贞心里高兴,暂时忘了方才的事,也就跟着祝修远一起往外走。 可是走了没两步,董淑贞忽然驻足。 连带祝修远也被一把拽回:“娘子你这么了?” “夫君,不急着回去,今天好不容易来一趟,我要好好的玩玩。还有那琵琶精,哼,我得去会会她,竟敢弄出个什么诗会来骗夫君的诗,简直可恶!” 董淑贞眼神锐利起来,举着小拳头,语气稍稍发寒。 祝修远顿时苦笑。 看来忽悠失败了,此次火星撞地球怕是不可避免了! 恰在此时,那小环返回,笑道:“两位公子,我家小姐已经准备好,请两位公子随我来!” 话毕,小环转身在前引路,往楼上走去。 董淑贞冷哼一声,拉着祝修远便跟上。 祝修远知道,此番激烈碰撞是不可避免了,他也就亦步亦趋的跟着。 他心里也在快速思考对策,怎么着,也得让两女不动手才好。 祝修远和董淑贞跟着小环去了,言大山和夏舞则留在下面等着。 四楼! 小环带着祝修远和董淑贞来到此地,在廊道上缓步走着。 这地方祝修远比较熟悉,因为他已经来过许多次了。 董淑贞对这地方也有点熟悉,因为她也曾来过一次,就是上次“偷”寇婉婉回府的那次。 他们心思各异,都没有说话,只跟着那小环往前走着。 很快,小环将他们带到寇婉婉闺房门前。 “两位公子,小姐正在里面等着呢,快请进!” 小环笑着推开房门,垂手请祝修远和董淑贞进去。 董淑贞冷哼一声,拉着祝修远便跨门而入,小环脸上笑容不减,将房门关上。 “小女子拜见江城伯,拜见江城伯夫人!” 寇婉婉早已恭候在内,她见祝修远和董淑贞走进,便迎上前来盈盈一拜。 此时,她已取下面罩的薄纱,换了一袭裙装,也是大红色,她还真的重新梳妆过了,整个人看起来明艳动人,惹人怜爱。 祝修远瞄了眼寇婉婉,立即错开视线……诶,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哟,你这琵琶精打扮了一番,还真是不错,我见犹怜啊!” 董淑贞松开祝修远的手,像个男子似的大踏步上前,不有分说,一把揽住寇婉婉的腰肢,一手捏住寇婉婉的下巴,捏着左看右看。 祝修远瞧见这一幕,脸色再次一黑! 因为这个动作,他以前曾对董淑贞做过。 因董淑贞脸蛋肉嘟嘟的,有一次,他觉得实在乖觉可喜,便捏着她的下巴左看右看…… 没想到董淑贞将这个动作学了去,转手就用在寇婉婉脸上。 祝修远都……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江城伯夫人,你这是……” 寇婉婉任她施为,并未反抗,眼中深处还带上了一丝皎洁的笑意。 “你这张脸蛋的确不错……” 董淑贞捏着她下巴的手忽然向上,改为捏住她脸颊两侧的香腮,像是没有见过似的,在那看来看去。 “娘子,你做什么?!快些过来!”祝修远实在看不下去了。 “琵琶精,还来!” 董淑贞没有过去,但也放开了寇婉婉,同时对她伸出一手,看样子是在索要什么东西。 “江城伯夫人的话,奴家听不太明白,还什么呀?”寇婉婉眉眼皆笑。 “诗稿啊,方才在诗会上夫君亲笔写的,不能留在你这里!” “江城伯夫人说笑了,历来诗会,就没有收回诗稿的说法,伯爷既然参与了本次诗会,那这诗稿就是奴家的了,断然不会退还!” “不还是吧,看招!” 董淑贞瞬间大怒,一言不合就动手。 让祝修远眼晕的是,她一爪挥出,竟直奔寇婉婉心口而去…… 她是对某种东西有着某种执念吗? 不容祝修远多想,去思考董淑贞那种执念形成的原因,因为他最担心的事,真的发生了,就在那一瞬之间。 她们两个果然一言不合就动手了。 “娘子停手!” 祝修远大叫,并猛扑过去。 据祝修远推测,寇婉婉的身手应该高于董淑贞,他很怕寇婉婉伤着了她。 但是也有个现实情况,寇婉婉身孕在身,谁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她身手的施展。 所以祝修远又怕董淑贞下手没轻没重,伤着寇婉婉腹中的胎儿。 这就是他长久以来最担心的事! 可是却没有想到,这一刻竟来的如此迅速。 他从楼下一路走来,就在思考处理此事的方法,但直到此时,还没有想到! 当下祝修远顾不得多想,直接扑过去,准备强行拉开董淑贞。 然而,董淑贞和寇婉婉两女,好像商量好了似的,竟一起往侧边一移,祝修远扑了个空。 当扑空的祝修远稳住身形,再次看向两女的时候,两女已然拆了数招,你来我往,拳脚相加,正斗得不亦乐乎。 “没看出来,你这琵琶精果然是装的,身手高得厉害!” 董淑贞忽然跳出战圈,寇婉婉也跟着停手,两女拉开一定距离。 【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459章 .娘子 “彼此彼此,江城伯夫人的身手,也是令奴家刮目相看呢!”寇婉婉笑道。 “说,那天晚上你究竟跑哪儿去了?”董淑贞喝问。 “什么那天晚上?江城伯夫人说的是什么呀?奴家听不懂!”寇婉婉嘴角破笑,并隐晦的瞄了眼祝修远。 祝修远顿时不自然起来…… 其实董淑贞话一说出口,她就自知失言了。 因为在她看来,祝修远应该不知道哪天晚上所发生的事,她这么一问,岂不露馅儿了么? 于是董淑贞嗷嗷叫着,又再攻上前去,与寇婉婉斗在一处。 但见两女在这屋中上蹿下跳,一会儿跃上桌子,一会儿又跳上床铺,你来我往,见招拆招,两女竟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祝修远则在后面追着劝架。 不过他手无缚鸡之力,根本追不上,每次都是他一扑过去,两女早就换了战场,他每次都扑个空。 最后倒是累的他气喘吁吁。 不过他见两女似乎斗得旗鼓相当,并没有某一方受伤,心里也算是放心了不少。 “娘子,寇姑娘,你们快快停手!” 休息一阵,祝修远又再追逐着两女,妄图劝架。 可是两女斗得正酣,根本顾不上祝修远…… 祝修远感觉有些心累! 这两个女人,他还真治不住她们了吗? 此时此刻,祝修远不禁暗恼自己,当初老乞丐在府中暂住的时候,怎么就不该去跟着学两招呢? 如果他身手比这两女都高的话,嘿嘿嘿…… 他一定会将两女分别捉住,按在桌子上打屁股的! 看你们还敢不敢打架,还敢不敢无视他的存在,让他追得好累。 然而,想象终究只是想象。 他根本就捉不住这两女。 不知过了多久。 祝修远已是累极,干脆瘫在一张椅子上休息,猛的喘气。 两女的打斗还没有停止的意思,甚至越斗越凶猛,越战越彪悍。 寇婉婉的闺房,早已是一片狼藉,床帐倒塌,桌椅翻飞,简直就像是被一群山贼打劫过似的,不堪入目。 然而,两女不知疲倦,还在这“废墟”之上斗个不停。 并且,一片狼藉的并不仅仅只是寇婉婉的闺房,其实还有两女的……衣服! 董淑贞似乎对寇婉婉心口的部位,有着某种偏见与执念,她屡屡攻击那处,竟是毫不手软。 寇婉婉外衣已然破损,隐约可见那抹暗金刺绣而成的牡丹花纹,在她的跳跃腾挪中晃荡,惹人眼球。 另外,董淑贞也挺狼狈,她整个发髻都散了,披着三千青丝…… 两女鬓歪衣斜,雪样的肌肤晃眼,发丝飘飘…… 貌似还别有一番风味,犹如一种暴力的双人舞,有种凌乱的美感。 不过祝修远根本无心欣赏,她们越打下去,他就越担心。 他怕董淑贞受伤,也怕寇婉婉腹中的胎儿…… 但是现在,祝修远除了瘫在椅子上猛烈喘气儿之外,他并不能做什么。 他嗓子都快喊哑了! 要是两女肯听劝的话,她们早就停手了。 “呵呵呵……师妹,你与别人争风吃醋,就是为了这么一个小男人?!” 忽然,一个声音出现。 是个女人的声音,其声妖媚,风瘙入骨! 这种妖媚赤果果,撩拔着人的内心,但人家的撩拨是丝线轻轻拂过,温柔细腻。而她的撩拔则像是钢丝球擦过般,带着一种痛感! 这两种撩拨效果,前者就是寇婉婉,或者便是这突兀出现的女人。 祝修远心中一紧,两眉一挑,心说怎么又来了一人,还“师妹”? 这是谁呀? 祝修远正喘着粗气儿,但也循声望去。 然而他刚一转头,啥也没看见,只看见一片雪白由远及近。 他还未反应过来,那片雪白已然欺压了过来,将他整个头脸都罩住。 那片雪白是软的,还带着温度。 祝修远一愣,待反应过来,眼前已是一片漆黑。 原来他整个头脸都被迫埋入了一处所在。 那处所在,正紧紧主动贴过来,同时,他的后脑处还有一双手,在那按压,用力的往那处所在按去。 力道很大! 祝修远无从反抗。 一瞬间,祝修远猛然反应过来。 这雪白之物乃是女子的凶脯。 再结合方才那个声音……这雪白之物的主人,应该就是叫出“师妹”的那个女子了! “唔……唔……” 祝修远剧烈反抗,当着娘子的面,与某位女子如此接触,他又不傻,肯定得要反抗。 另外还有一重原因,这雪白之物太丰盈了,憋得他气闷,他急需新鲜空气。 祝修远因追逐董淑贞和寇婉婉两女,意图劝架,结果架没劝成,反倒弄得自己喘气不止,他本就急需大量新鲜空气换气儿。 结果一下子被憋住,他就更加气闷了,真是令人难受! 所以祝修远拼了老命的挣扎反抗,只为呼吸上一口新鲜空气…… “夫君!你个臭女人,不要脸,放开夫君!” “二师姐,住手!” 祝修远猛烈挣扎,总算能呼吸到一丝新鲜空气了,免于窒息。 他忽然又听见董淑贞和寇婉婉的厉声娇喝,貌似同时扑杀了过来。 虽然他眼前一抹黑,但却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正被寇婉婉的二师姐裹夹着,腾空移动,她应该是在躲避攻击。 果不其然,祝修远耳边传来交手的声音,隔得很近,并且从两个方向同时传来。 也就是说,董淑贞和寇婉婉两女,同时与这位二师姐交手了! 那二师姐一手紧紧按着他的后脑勺,将之固定,动弹不得。只用一手和两腿迎敌,所以她一路都在躲,一会儿腾空,一会儿飞跃…… 祝修远被他裹夹着,飞来跃去,对他这种不会功夫的人来说,那可真是惊心动魄啊! 失重的感觉好难受! 并且,祝修远还要挣扎着呼吸新鲜空气,更是手忙脚乱。 因此他无暇思考太多的事,他只知道,董淑贞和寇婉婉一起罢手了,并同时攻向这位二师姐…… 转移仇恨? 这貌似就是他等待已久的“破局之法”? “臭女人,不要脸,快快放开我夫君!”祝修远在头晕目眩中,隐约听见董淑贞气急败坏。 “呵呵,小姑娘,这是你丈夫啊?呵呵呵,师妹,你喜欢什么人不好,偏生要去勾迎有妇之夫,你真是将我们的脸都丢尽了!”二师姐嘲笑道。 “二师姐,立刻放人,不然休怪我不顾念同门之谊!” 头晕目眩中,祝修远又听见寇婉婉的历喝,声音尖锐,有些冰冷。 老实说,这还是祝修远第二次听寇婉婉如此说话。 第一次是他初见寇婉婉的时候,有个她的什么手下,大言不惭说要杀了祝修远,结果那人被寇婉婉厉声呵斥,并一刀结果了她…… 自那次往后,他每次见到寇婉婉,她哪次不是温言软语的? 极尽“谄媚”之能事,变着法的讨好他…… 以至于祝修远都差点认为,寇婉婉乃是一位温顺女子! 直至今日,此时此刻,祝修远方才想起,这寇婉婉只是在他面前温顺,在某些人面前,她简直就是恶魔! 她也有杀人不眨眼的一面! 虽然祝修远还是没有想明白,寇婉婉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但是,人家都怀上自己的骨肉了,祝修远便没再想这些问题,他只能将之归为“真爱”…… 然后又自我褒扬一番,诶,我真是太优秀了! “哟,师妹恼羞成怒了呢?呵呵呵……”二师姐忽然一阵畅笑。 她一畅笑,引得凶脯起伏,祝修远面罩其上,可以明显感觉得到。 将他从那种思绪中“拽出”。 三女又打斗了一阵,但貌似又斗成了平手。 尽管这位二师姐大部分时候都在躲避,但也未占下风。 祝修远想,可能是这位二师姐挟持着他,导致董淑贞和寇婉婉投鼠忌器,不敢尽全力所致。 “臭女人,烂女人,不要脸,羞也不羞,快快放开我夫君……”董淑贞又再厉声娇喝。 “二师姐,你真以为我拿你没有办法么,再不松手,就休怪师妹我无情!”寇婉婉也咬牙。 祝修远虽处头晕目眩中,但听了两女的话,心内也是一阵感动。 要是她们两个能永远如此合作的话,那该多好…… 以后家宅就安宁了! “呵呵,师妹,你着什么急呀!这小男人正舒服着呢,你可莫要坏了人家的好事,嘿嘿,是不是呀,小男人?” “小男人,要不要多吃一会儿啊?” “为娘乃税充足,还可以喂很久的哟!” “唔唔……” 祝修远心内顿时一阵恶心,并凭空生出一团怒火。 这什么二师姐,真是简直了! “臭女人,烂女人,不要脸,我跟你拼了!”董淑贞说来说去就这几个词。 “二师姐,这是你自找的!”寇婉婉咬牙切齿。 陡然间,董淑贞和寇婉婉都加快了攻势,这位二师姐很快招架不住。 “师妹,这小男人有什么好?也值得你锲而不舍?这小男人没有一点身手,简直就是一个废物……”二师姐左支右拙,但嘴上不饶人。 别人听了这话倒还没什么,可祝修远却是怒极了! 他心内本就生出了一团怒火,再经她这话一“浇灌”,那团怒火瞬间就变成即将喷发的火山! 太侮辱人了! 竟敢说他是“废物!” 这死女人不知道炒茶吗?不知道新式兵器吗?不知道他凭借硬核的功劳成了陈皇身边的大红人吗? 这个死女人,一无所知,妄以身手论天下英雄,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叔叔可忍,祝修远不可忍! 所以祝修远一气之下,直接张大了嘴,胡乱一口咬下去! 因罩住他头脸的雪白有着明显的弧度,并非平板一块,所以很好下嘴。 他含恨一口咬下,顿觉满口馥郁。 又软,又带着些许温度,“牙感”极好。 他这是真咬,很用力的咬,因为他气坏了,这个死女人,一无所知…… “啊!” 祝修远耳边陡然响起一声尖锐惨叫,快震破耳膜了都。 那二师姐吃痛之下,两手下意识改按为推,奋力将祝修远推了出去。 “啊!” 又响起一声惨叫,这次的声音比方才更大,更惊人。 因为祝修远下了死口,狠命的咬着,似欲将之咬下一块肉来,恰在此时,她又猛力往外一推…… 这一扯之下,那就更痛了! 不过祝修远终究没能咬下一块肉来,也没有咬着不放,那巨力之下,他整个身体都急速后退,牙关也不由自主松开! “啊……臭男人!我要杀了你!” 那二师姐已然暴走,推开祝修远后,立即扑了上来,竟是要取祝修远的性命。 她咆哮如发怒的母豹,威势极大,震慑人心! 迷乱间,祝修远见到了那二师姐的模样。 果然声如其人,妖媚而冶艳,抛开对她的“偏见”,这也是一位绝顶靓丽的女子,当然,属于蛇蝎美人一类。 另外,她穿了一身红裙……等等,这不就是之前在一楼举办诗会的时候,站在寇婉婉身侧的红裙侍女么? 原来她就是寇婉婉的二师姐! 还有,她锁骨之下三寸,红肿一片,渗着血丝,在一片雪白之中格外显眼,就像冰雪世界中盛开的一朵小红花…… 那就是祝修远的“杰作”了! 这次祝修远真的下了死口,他是奔着咬下一块肉的目的去的,自然格外疼痛。 要不然,这位二师姐也不会叫嚷着要杀了他了。 但是,董淑贞和寇婉婉两女,怎么可能让她杀了祝修远呢? 祝修远被她大力推开后,身形不稳,但被董淑贞一把抱住了,待祝修远稳住身形后,董淑贞立即挡在他身前。 祝修远瞧着董淑贞那小小的背影,他心内一阵感动。 以前,董淑贞曾放出“豪言”,说要学好了功夫保护夫君,当时祝修远还稍稍不满,哪有娘子保护夫君的。 可是现在,祝修远心里除了感动之外,早已没了那一丝不满。 董淑贞抱住了祝修远,寇婉婉则闪身迎上了发狂冲杀过来的二师姐。 眨眼间,两女便斗在一处。 这可比她与董淑贞之间的打斗激烈多了! 招招致命! 毫不手软! 那二师姐状若疯癫,招招攻向寇婉婉要害,丝毫不顾及同门之谊,她是真想杀了寇婉婉啊,这简直就是一个女魔头! 祝修远在后面看得那真是心惊胆战。 他方才干了什么? 竟差点咬下这女魔头的一块肉来! 心惊胆战之余,他也有点后怕,这死女人,尼玛真是一个女魔头! “夫君莫怕,妾身保护你!” 董淑贞似乎察觉到了祝修远的惧意,忙护紧了他,并出声安慰。 祝修远立即抓紧董淑贞两肩,心内一阵大定,好,还好,他还有娘子! 娘子在手,天下我有,还怕个球! 【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460章 .风度 话说祝修远被二师姐推开后,巨力冲击之下,他不由自主后退,甚至往后栽倒。 幸得董淑贞一把扶住了他,并将之护在身后,以女子之躯保护着他,祝修远颇受感动,并发出“娘子在手,天下我有”的感慨。 寇婉婉则迎上了二师姐。 那二师姐已然狂暴,须眉发指,吼声如豹,简直就是一个女魔头,彻底发狂,竟欲取祝修远的性命。 寇婉婉岂能让她如愿? 两师姐妹顿时缠斗一处,招招致命,往死里打,祝修远躲在娘子身后,看得那是胆战心惊。 尼玛这个疯女人…… 不过二师姐虽然狂暴了,招招致命,但寇婉婉也不是吃素的,她竟能应付自如,游刃有余,二师姐就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没有伤到。 祝修远从旁观看,也没见她怎么变化,似乎使用的还是与董淑贞打斗的招数,但仍能应对自如。 要知道,彻底狂暴的二师姐,她的攻击力远远高于董淑贞! 董淑贞护着祝修远,逐步后退,并没有上去帮忙的意思。 祝修远见寇婉婉应付自如,也没有催促董淑贞上去帮忙。 两人逐步后退,退到了两丈开外。 吱呀! 忽然,房门从外面被推开,众人看去,却原来是寇婉婉的贴身侍女小环。 小环倚门张望,对满屋狼藉见怪不怪,她恐怕早就知道这屋中发生的一切了吧。 祝修远和董淑贞侧头盯了眼小环,便没再关注她,继续紧盯两女的打斗。 不过小环开门也不是来看祝修远他们的,而是看向自家小姐寇婉婉。 寇婉婉虽处打斗中,但也抽空,对小环使了个眼色。 小环了然,稍稍一点头,反手将门关上,咚咚咚跑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又过了一会儿。 寇婉婉与二师姐的打斗仍旧如火如荼,难舍难分,双方难分高下,她们似乎可以永远这样打斗下去似的。 那二师姐的发髻已然散乱,披头散发,现在看起来就更像一个女魔头了。 吱呀! 忽然,房门再度打开。 在旁观战的祝修远和董淑贞,立即侧头看去。 一看之下,两人都是一愣。 因为此次开门之人,并非小环,而是言大山和夏舞! 祝修远暗觉奇怪,言大山和夏舞不是等在一楼么,现在……是了,应该是那小坏,方才下楼,把他们两个叫上来的。 “恩公!” “小姐!” 言大山和夏舞一齐奔来,言大山上下打量着祝修远,看得很仔细,似乎在看他有没有缺胳膊少腿儿…… 祝修远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心中所想,他不由狠狠一扯嘴角。 夏舞则与董淑贞并肩而立,两主仆一齐盯着两丈开外打斗不休的两女,两眼瞪得溜圆,恶狠狠的。 “大山,你上去帮忙,把那个坏女人打跑!”祝修远吩咐。 “是,恩公!”言大山拱了拱手就冲了上去。 言大山,经老乞丐调教了三个月,他的身手已然有了长足的进步,加之言大山每日熬练身体,打磨武艺,非常刻苦,他现在的身手早已今非昔比。 虽然祝修远预估,恐怕言大山的身手,还是要稍低寇婉婉一截。因为他曾与寇婉婉,在神雷坊的小院中数次相遇,但言大山一次都没有发现…… 不过再低也应该低不到哪儿去。 果不其然,随着言大山的加入,这场打斗的平衡很快被打破。 二师姐的处境急转直下,面对寇婉婉和言大山的左右夹击,四拳四腿,她终究开始落入下风,快要抵挡不住了。 噗! 言大山不知怎么回事,忽然一拳击中二师姐心口附近,势大力沉,若是寻常之人,恐怕早就骨断筋折了吧。 几乎眨眼间,二师姐心口的那一片雪白中,再次“绽放”一朵红肿,犹如雪地里盛开的一朵红色玫瑰,格外鲜艳。 那就是被言大山这莽夫打肿的。 并且,令祝修远无语的是,他打肿的地方,与祝修远咬肿的地方,竟然左右对称……这就让人无语了! “切!” 董淑贞和夏舞暗啐一声,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们觉得这个疯女人真该被打,但言大山这种行为……也太不男子汉了,怎么专门照准人家女孩子那个地方揍一拳呢? “师妹!没想到你竟然联合外人,来欺负师姐,同门之情难道还比不过一个臭男人么?” 忽然,二师姐跳出战圈,退到半丈开外。 她的发髻早已散掉,披头散发,将整张脸都遮掉了大半,再加上那两个左右对称的红肿,她这幅模样也真是惨。 她的“疯魔症”也已经完全消失,不敢狂了,话说不消失没有办法呀,她都快招架不住了。再打下去,以言大山这种莽夫对她方才的所为来看,说不定,她那张狐狸精脸蛋都要红肿了。 言大山和寇婉婉也同时罢手,各自后退两步,三人各自间隔半丈左右。 “同门之情?” 寇婉婉冷笑:“要是二师姐你听得进同门之情四个字,焉能与我们动手!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旁人!” 寇婉婉不由瞄了眼她凶脯上的两朵对称红晕,渗着丝丝鲜血,格外触目惊心,寇婉婉眉头不由一跳。 下嘴和下手都好狠! “哈哈哈哈……” 二师姐放浪大笑,然后盯着言大山,咬牙道:“臭男人,总有一天,老娘要让你为今天的鲁莽付出代价!” “师妹,这地方本师姐是没法再待了,再见!” 话音一落,二师姐便夺门而出,眨眼间消失不见。 这个女魔头终于走了,祝修远大大的松了口气。 不过这口气才刚松下去,马上又提了起来。 因为祝修远发现,正往这边走来的寇婉婉,与娘子董淑贞之间……目光似乎又将擦出火花! 方才两女为了解救他,一致对外,一起对付二师姐,算是合作顺利,这也是祝修远希望看见的场景。 可是,那二师姐刚刚才走,她们两个就又来了,四只大眼激烈碰撞,这是火山即将喷发的前兆! 不仅仅是她们两个,就连夏舞和小环这两个丫鬟,也跟着各家的小姐一起,互相瞪了起来,并且跃跃欲试…… 眼见另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祝修远暗自提了口气,心念电转,通过方才二师姐劫持他的那件事中,他早就悟出了一套方法,现在,他准备施展了。 “哎哟!” 祝修远忽然大叫一声,仰头栽倒,两手捂头,叫得很大声很夸张,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夫君!你怎么了?” “江城伯你没事吧?” 霎时间,正仰头栽倒的祝修远,一下子栽倒在两个女子的手上,并未落地。 他正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敢如此行事,倘若两女都不来扶他,他恐怕得摔出脑震荡。 诶,为了和谐,为了安宁,他只得如此了! 这就是贪好美色对他的惩罚! 谁让他有了娘子,又与寇婉婉纠缠到一起了呢…… 两女的手都很有力,稳稳的托住了他下坠的势头。 但两女也是猝不及防,虽稳稳的托住了祝修远,不至于摔在地上,但两女也同时被他带着一起躺在了地上。 因为姿势与角度的关系,祝修远倒下来后,他的腰压着寇婉婉的腿,脑袋则枕在董淑贞腹部。 他竟是将两女都当成了柔垫。 “夫君?你哪里不舒服了?” 董淑贞慌乱爬起来,扶着祝修远,让他整个肩膀和脑袋都压在自己腿上,面色变幻,已是吓得不轻。 “江城伯你哪里受伤了……” 寇婉婉也爬了起来,她的小腿与膝盖被祝修远的腰压着,在旁边一脸关切。 “没事没事,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点头晕……” 祝修远兀自双手捂头,让人看起来他很头痛的样子,实际上,他心内都差点笑疯了,哈哈哈哈,这个方法果然有效…… “夏舞,速去请大夫!” “诶不用了,没什么大问题……娘子,我们这就回府吧,等回去休息一下应该就没事了。” “好,夫君你别动,妾身背你回去,我们这就回府。” 董淑贞说着,抓紧祝修远两个手,就要将之抗在肩上。 “呃……恩母,还是属下来吧。” 言大山适时走来,他一张脸都胀成了猪肝色,有些迟疑,说话都躲躲闪闪,他大概也知道他方才的举动很是不妥。 “哼!” 董淑贞瞄了眼言大山,冷哼一声,不过也将祝修远交给了言大山。 言大山脸红如猴子的屁股,十分窘迫,恩母那一声冷哼,差点让他羞愤得逃跑。 言大山身材魁梧,肩宽臂厚,他简直就是一个“人形之舟”,祝修远被他背着,就像骑在一匹牛或者一匹马的背上,十分安稳。 董淑贞其实可以背他,但董淑贞终究是女子,身高还比他矮了一大截,总让他有种要将之压垮的错觉。 但言大山不会,他浑身好像都有用不完的劲儿般,将祝修远背在背上,就跟背了一根草般轻松自如。 “寇姑娘,你这房间……”言大山背着祝修远一起身,他一眼扫去,但见满目疮痍,“寇姑娘估个价吧,这屋中的损失,在下照价赔偿!” “对,这些桌椅家具,还有那些瓶瓶罐罐等,值个什么价,你说,我们伯府照价赔偿,不差这点银子!” 董淑贞站在言大山左侧,护着言大山背上的祝修远,单手叉腰,她这是不想欠寇婉婉什么东西,损失了什么赔了就是! “伯爷说笑了,奴家这屋中,之所落得如此景象,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奴家与二师姐弄的,与伯爷无关,伯爷此话休提。” 寇婉婉居于言大山右侧,也隐隐护着言大山背上的祝修远。她语笑嫣然,眉眼皆笑,扫过一屋子的狼藉,并没有一点心疼。 “既然寇姑娘如此说,那此事便作罢,大山,走吧,我们下楼!” 言大山不发一言,脸红如猴子的屁股,得了恩公的吩咐后,默默迈开脚步,出门往楼下走去。 下楼的过程中,董淑贞始终站在他左侧,而寇婉婉始终居于他的右边,两女好似他的贴身护卫般,将他左右保护得严严实实…… 最后面,则是夏舞和小环这两个丫鬟。 两丫鬟默默跟随者,并肩而行,不时互相对望一眼,眼中的火花越擦越多,有好几次,两丫鬟都差点动手。 他们这一行人中,言大山不说话,董淑贞和寇婉婉也不说话,后面的两个丫鬟正用眼神较劲儿呢,也无暇说话。 太安静了! 正所谓静极思动,祝修远怕两女忍不住又闹出点什么动静来,那可就不妙,于是他只得挑起一个话题,一路这样聊下去。 可是聊点什么好呢? “大山,不是我说你,你身为一个大男人,男子汉大丈夫,与女子打斗,有些避讳还是要避开的,这不仅仅是尊重对手,尊重女子,更是尊重你自己……” 祝修远滔滔不绝,又拿言大山来调侃。 言大山欲哭无泪,他明明都很小心了,不多说一句话,也不踏错一步,尽量较少自己的存在感。 可是,恩公还是把他抓了出来,在这教训着他。 “诶我说大山啊,我这么说你,是为了你好,你知道吗?你的手用力捏我做什么?难道你还想借机报复本恩公吧不成?” 言大山一愣,什么?他明明没有用力捏恩公啊? 他哪敢! “莽夫!” 忽然,左边传来恩母的冷声。 “鲁莽之辈!” 紧接着,右边又传来寇婉婉的斥责之声。 言大山顿时欲哭无泪,他明明就没有用力捏恩公啊?恩公为什么要那样说,还引得恩母和这位“准恩母”冷声对他讨伐…… 言大山心里好苦,他真想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大山啊,你作为一个男人,得要有风度!” 祝修远又开始语重心长。 “什么是风度你知道么?正所谓风度……问你话呢?什么是风度你知不知道?” “恩……恩公,属下……不知道!” “哎,大山啊,想我祝修远如此风度翩翩,怎生教出你这么一个不懂风度的属下呢?听好了,正所谓风度,就是要大度,不要与女子斤斤计较……” 【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461章 .交易 “像你刚才那次,竟对那二师姐下如此狠手,诶,再怎么说,她也是一个女子,你怎么下得去手!” 言大山脸庞发烫,沉默无言,他都快哭了,他想反驳,因为他真不是故意的,只是一个巧合而已……可是他始终说不出口。 不过,言大山忽然想起,他虽然揍了二师姐一拳,但恩公不也先咬了人家一口么?难道咬人就是有风度了? 言大山脑袋一晕,急于辩解的冲动让他口无遮拦,小声说:“可是……恩公不也咬了……她一口么……” “住嘴!” 言大山话音一落,霎时间,他的左边,右边,还有后面,分别是恩母,准恩母,还有两位恩母的贴身侍女,一共四个女子,几乎同时呵斥“住嘴”两个字。 有种立体的效果。 顿时吓得言大山不敢说话,自知失言,竟敢说恩公的不是,是不是要造反了? 言大山赶紧低下了头去,默默的驮着恩公,迈步往前走去。 祝修远则尴尬。 真特么的尴尬呀,自己都咬了人家,竟然还有脸去说别人,祝修远自己都想抽自己一耳光,这什么人呀,怎么如此可恶! 不过还好,众人已经下楼。 言大山驮着祝修远,径直出门,走向江城伯府的马车。 寇婉婉与小环亲自送出门外。 因祝修远还“头晕”,所以董淑贞和寇婉婉一起动手,将他扶进马车。 将之安顿好后,寇婉婉才下车。 夏舞临上车前,最后一次与小环对了一眼,两丫鬟的眼睛都很亮。 “哼!” 两丫鬟互相冷哼,然后夏舞上车。 言大山最后坐上车夫的位子,架着马车往伯府的方向赶。 …… 却说寇婉婉的二师姐。 她名为“冯怜怜”。 冯怜怜离开师妹的房间后,先去洗了个澡,对两个伤处抹了药膏,再换套衣服,将两个伤处遮挡起来。 “两个臭男人,等着吧,总有一天我要报复回来!” 冯怜怜咬牙切齿,这两个伤处,现在还隐隐作疼,疼倒是其次,主要是这种屈辱让她受不了。 她是谁呀,寇婉婉都是她师妹,并且她姿色绝伦,走到哪儿不是备受别人追捧? 可是今日,竟遇到两个臭男人,鲁莽至极…… 重新梳妆打理好后,冯怜怜出门,望了眼四楼寇婉婉房间的方向,她嘴角上翘,眼神光爆闪,笑道:“正好借此甩开师妹!” 她离开花满楼,甩开数位跟踪之人,在城中东转西游,足足小半个时辰之后,她才潜入某处的一条小巷,推开一道门…… 闪身进入,顺手关门。 这是一座小小的民居,入门便是一个小小的庭院,非常陈旧,年久失修,恐怕一场大雨便能让它倾塌。 庭院内,有三五男子,做寻常百姓打扮,但仔细看,便能发现,他们身强体健,眼神锐利而有光,腰间鼓鼓,显然藏着兵刃。 这些人乍见冯怜怜开门而入,顿时不动,眼神犀利的盯着她,不过他们好似认得冯怜怜似的,盯了一眼后,便不再看她。 冯怜怜也不理会这些人,径直穿过庭院,推开客厅旁边耳房的一道小门。 一走进这道小门,仿佛踏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内里毫无残破之相,装饰得颇为奢侈。 恍如某王侯府邸的书房卧室等,檀木座椅,名人字画,花瓶摆件等等,应有尽有。 冯怜怜径直走进这房间,视线根本不去看那些字画摆件等,视若无睹,她似乎非常熟悉这屋中的摆设,脚步不停,径直走向某一堵墙壁,两手搭在上面,用力一推。 咔咔咔! 随着连声的响动,那堵墙竟然被推开,像道门似的。 待这道暗门大开,冯怜怜向内望去,正好与暗门后的一人对上了眼。 那人听到了打开暗门的声音,正探头望来。 “冯姑娘,你怎么才来,本王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这人祝修远认得,因为他才对祝修远结束了一轮死缠乱打。 他就是江都王! 冯怜怜脸色犹如铺上了一层寒霜,并不搭话,闪身进来后,顺手又将暗门合上。 待冯怜怜转身时,那江都王已经迎了过来,正好与她面对面。 江都王一把捏住冯怜怜那精致的下巴,将她的脑袋稍稍抬起,与他上下面对面。 “冯姑娘,多年不见,你还是如此的年轻靓丽,而本王却日渐苍老了!” 江都王的脸越凑越近,上下扫视着冯怜怜的眉毛、鼻子、小嘴、脸蛋儿。 “王爷,请放尊重些,我不是楼里的姑娘,也不是贵王府中的姬妾,任王爷索取!” 冯怜怜秀眉一蹙,眼中露出厌恶之色。 今日,她连续被两个臭男人所伤,她现在对臭男人没有任何兴趣。 “呵呵……” 江都王冷笑,突然欺身压了过去,将冯怜怜顶在墙壁上,江都王继续捏着她的下巴,扭来扭去,冷酷中带着一丝玩味儿。 “想当初,是谁主动投怀送抱的?当日冯姑娘主动送上的蝎衣,本王可是还珍藏着呢,并时不时拿出来嗅一嗅……” 江都王如霸道总裁,说着说着,整张脸就凑了过去,竟是想再续前缘。 冯怜怜心下震颤,那段往事……不堪回首啊! 眼见江都王越凑越近,冯怜怜抵住他厚实的肩膀,往外一推,那江都王虽是一个勇猛战将,勇冠三军,但就功夫来说,自然是远远不如冯怜怜的。 所以江都王被一把推开。 “王爷,那件事我们早有协定,王爷也答应过,永远不再提起,今次我就当做没有听见,若王爷再说,那就休怪我无情!” 冯怜怜语气冰寒,恶心不已,心里疯狂吐槽:“果然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 “哈哈哈!” 江都王爽朗大笑,不再纠缠冯怜怜,回身走到一张圆桌前,拉开椅子坐下,并拍了拍旁边椅子的靠背,笑道:“冯姑娘,请先坐下吧!” 冯怜怜心绪稍缓,拉开椅子坐下,扫视一圈只有两个人的暗室,凝眉道:“那位呢?怎么还没有到?” “冯姑娘切莫心急,老实说,本王在此已然等候了半个时辰。” 江都王亲自给冯怜怜倒了一杯茶。 “想必那位杂务缠身吧,一时走不开也是情有可原。但是本王却很好奇,为什么冯姑娘却也来的这么晚?” “没什么大事,两个臭男人而已……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冯怜怜始终脸若冰霜,她今天的心情真是糟糕透了!江都王为她倒的茶,她看都没看一眼。 “哦?其中有何缘由?现在时辰尚早,冯姑娘不妨一说,也好消磨些无聊时光!” “哼!” 冯怜怜冷哼,揭她的伤疤来消磨无聊时光?男人啊,果然都没有一个好东西! 江都王见冯怜怜不说,也不强求,他品着茶,自己找话题…… 半个时后。 咔咔咔! 暗门开启的声音再度响起。 江都王与冯怜怜一起转头望去,与暗门外的人对上了眼。 “国相大人,本王可是等待已久了,哈哈,快快请进!” 江都王起身迎了上去,拱手寒暄,可那冯怜怜却只瞄了眼,坐在椅子上并未动,显得很是冰冷。 没错,江都王他们等待已久的第三个人,正就是当朝的国相大人,李忠。 那李忠跨步走进暗室,顺手将暗门合上,他脸庞苍老,已有了皱纹,自打开暗门后便阴沉着一张脸,好像谁都欠他几百两似的。 “王爷,冯姑娘!” 李忠拱了拱手,算是寒暄见礼。 江都王热情寒暄,冯怜怜则只淡淡的拱了拱手。 “国相大人快请入座,本王与冯姑娘已等了多时,来来来,国相大人请先喝杯茶。” 江都王提着茶壶,又给李忠倒了一杯。 “俗务缠身,让两位久等了!” 李忠只瞄了眼那杯茶,也没有喝的意思。 但江都王毫不在意,笑道:“好吧,既然我们都已到齐,那便开始吧,相信两位等待今日,也是等待了许久吧。” 江都王说了一阵,见李忠和冯怜怜都只是盯着他,并未搭话,他呵呵一阵,脸色瞬间肃然,沉声道:“国相大人,冯姑娘,那件事……本王已经决定了!到时还请两位鼎力支持啊!” 话音一落,李忠和冯怜怜脸色都是一变。 他们参与此次密会之前,心中便已猜到了八九分,如今再一听江都王如此说,那便是十成十了! “王爷请说,需要我等如何鼎力支持?” 李忠发问,冯怜怜虽然没有说话,但她也有这个意思,因此也一并看着江都王。 “国相大人,乃文官之首,在朝堂上举足轻重,本王自然希望国相大人能在朝廷上给予本王方便。” “另外,国相大人手握东南盐业,可谓是日进斗金,想必国相大人储备的财货不少,哈哈哈,本王虽驻守扬州,也算获益不浅,但与国相大人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啊!” 江都王笑呵呵,脸上的肃然之色消失不见。 “此二件,请国相大人鼎力相助,本王定当感激不尽!” 李忠老脸阴沉,不苟言笑,他虽年老,但两眼却很清澈,此刻,他眼中爆发出精光,凝眉沉思,并轻轻捋着山羊须。 江都王和冯怜怜都不说话,给李忠时间,让他思考。 “好!” 良久之后,李忠点头答应下来,“不过,老夫有个条件,王爷需务必办到,若办不到的话,老夫随时都能收回对王爷的任何帮助!” “国相大人请说。” “江阴王!” 李忠吐出这三个字,然后就没有继续往下说了,只盯着江都王,似笑非笑。 “还请国相大人言明。”江都王脸色微沉,显然他已隐约猜到李忠的用意。 另外一边,冯怜怜好整以暇,看着他们两个在那讨价还价,嘴角不由稍稍上翘。 “王爷办那件事,需将那江阴王一起带上,不管王爷用什么办法,利诱也好,撺掇也罢,反正江阴王要与王爷处于同一阵线!”李忠阴沉道。 “国相大人倒是好算计!” 江都王脸上还带着笑容,但明显不复方才那般洒脱了。 “各凭本事罢了,若王爷觉得不妥,也可以不答应。”李忠面色阴沉不变。 “哈哈,国相大人说笑了,本王既然胆敢挑起那事,自然不怕,大人的条件,本王答应了。大人放心,嘿嘿,其实本王早就与那江阴王见过了面……” 李忠阴沉着脸没有说话,心中暗骂:“老狐狸!” 敲定了李忠那边的事,江都王又转头看向冯怜怜。 “冯姑娘,你轻泉宫与本王之间,虽一直都有合作,但这次不同以往,本王想要身手高强的杀手五百名!不知冯姑娘能否办到?” “五百名?王爷真是好大口气,那可不是普通人,需要数十年的耐心训练,方才有所成就,王爷一口气就要五百,是不是太多了!” “那冯姑娘能给多少?” “最多两百,这已经是宫里能拿得出的极限,再多就没有了!” “冯姑娘,便宜可不是你这样捡的!” 江都王靠上椅背,摊着两手,“自邵州王覆灭,你轻泉宫就蠢蠢欲动,那黔中之地虽处蛮荒,但也是我陈国国土,你们轻泉宫的所作所为,怕是不妥吧。” “王爷说错了,黔中之地,比起这江南州县来说,的确算是蛮荒之地,但那并不是你陈国的国土,那是你们从黔国手中夺来的!” 冯怜怜满脸冰霜,据理以辩,丝毫不服软。 “呵呵,冯姑娘,你轻泉宫想趁我陈国内乱之机重掌黔中,怕是没有那么容易。这样吧,本王减少一些,四百个,不能再少了!” “王爷不是也想着多消耗一些我们宫里的力量么,哼,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三百个!一口咬定,若王爷不同意的话,那此事便作罢!” “不满王爷,我们多保留一些势力,说不定还能踏出黔中之地,挥兵北上,与两位一较高下呢!”冯怜怜又补充道。 江都王与李忠对了一眼,李忠开口道:“王爷,以老夫来看,三百之数已然足够!” 江都王再次瞄了眼李忠,对李忠来说,他从轻泉宫获得的杀手自然是越少越好! 不过……冯怜怜话已至此,江都王心中想到,这轻泉宫,还是不要踏出黔中一地的好,以免以后横生事端。 “好,三百就三百,其余的一切照旧!” 江都王权衡利弊,最终同意下来。 【“朝堂双害”卷完,下一卷是“五王之乱”,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462章 .偷酒 话说昨日的经历还真是曲折。 一大清早,祝修远醒来,听着鸟儿的歌声,两手枕头,趁秋雯还未进来之前,他将昨日之事捋了一遍。 先是陈皇召集众臣议事,针对燕国第二次所请的问题。 朝议结束,祝修远便被“新来的”江都王缠上,死缠烂打,后来他更是亲自上门相邀,不顾身份。 祝修远迫于情面与礼节,勉强跟着他去了花满楼。 花满楼是寇婉婉的地盘,可能祝修远刚一踏入,她就收到了消息。 于是寇婉婉开始作妖,时隔两个月,竟硬生生整出来一场诗会。 还说什么夺得诗魁着,可入她闺房一叙……她那是逼迫祝修远参与,陪着她一起玩。 祝修远知道避不掉,便顺势与江都王打赌…… 最终,祝修远夺了诗魁,打赌赢了,那江都王看似愿赌服输,当场便既离去。 可是江都王一走,又来个一个大麻烦。 他那小娘子董淑贞,不知为何竟跑了来,与夏舞一起,女扮男装,冒充他的亲兄弟。 还大言不惭的嚷嚷着,兄弟有福同享,要与他一起进寇婉婉的闺房…… 后来……不可避免,祝修远长久以来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董淑贞和寇婉婉两女,果真动手打了起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忽然斜里杀出个二师姐,劫持了祝修远,引得两女暂时罢手言和,一致对外,解救祝修远…… 通过昨日之事来看,那江都王,来者不善,祝修远总感觉他会是一个大麻烦,不得不防! 另外,寇婉婉竟有个二师姐,再结合她的身手,还有她手下超强的情报搜集能力……毫无意外,寇婉婉身后,必然站着一尊庞大的势力。 抽空得好好了解了解。 …… 祝修远梳理完昨日之事,不由伸了个懒腰,然后便瘫在卧榻上不动了。 他昨晚睡得有些晚,难免缺觉,虽已醒来,但还十分贪恋这温暖的被窝。 如今正值隆冬腊月,天气日寒,能在被窝中待得一刻是一刻。 这时秋雯已经敲门进来,忙个不停,端来了铜盆、热水、毛巾等洗漱用品。 祝修远知道她会催促他起床,不依不挠的,于是祝修远翻身爬起来,自觉一点。 先洗漱,再更衣,最后是他的“私人发型师”秋雯,给他打理好了头发……又是美好的一天开始了。 吃罢早饭,岳父大人换了衣服便去衙门上值。 董漱玉则由数十人簇拥着,前呼后拥,出发去了钞库街乌衣巷,继续督促改造酒楼之事。 “夫君,我们今天做什么?还是筹划酿酒作坊的事么?” 没错,祝修远近日无事,便打算先将酿酒作坊的事办完。 只是他吃饱了早饭还没动,坐在那想事情,一幅闲的蛋疼的样子。 董淑贞大眼乱转,却是闲不住了,忙屁颠屁颠凑过来,一把抓紧了他的手,非常自然,一幅做定了祝修远跟屁虫的样子。 啪! 祝修远打了个响指,起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因董淑贞抓紧了他的手,所以也跟着站起来。 她因见夫君将大拇指和中指捏在一起,再一下子错开,便能发出很响的声音,觉得十分有趣。 于是偷偷的,她抓紧夫君的手之余,也将大拇指和中指捏在一起,再忽然错开……但是失败了,并没有发出那种很响的声音。 “嗯……不错,我们今天继续筹备酿酒作坊的事。” 祝修远并未发现她的小动作,说着说着,举步便往花厅外走去。 董淑贞不及再次尝试打响指的动作,抱紧了夫君的手,忙也亦步亦趋跟上。 两人离开花厅后不久,他们的队伍得以“壮大”。 因为秋雯和夏舞也跟了来。 这两个丫鬟,不仅仅只是伺候小姐和姑爷的侍女,她们同时也是府中的大丫鬟,手底下,都掌管着一帮小丫鬟和小厮。 祝修远筹备酿酒作坊之事,诸事繁杂,所需人手众多,秋雯和夏舞可以帮他处理一部分事务。 这“壮大”后的队伍,离开主宅后,再次得以壮大。 因为言大山,还有府中的管家、管事等,也跟了上来,亦步亦趋,等候祝修远吩咐。 于是,祝修远携了董淑贞,后面跟着秋雯、夏舞,接着是言大山与管家管事等,一行人浩浩荡荡,往酿酒作坊那片区域走去。 “老爷,经日夜赶工,府中原有的酿酒作坊已经重整完毕,酒窖也正按老爷的吩咐,进行扩容……” 前往酿酒作坊的路上,负责相关事项的管家或管事等便开始汇报情况。 当今天下,但凡一般富足人家,都会自己酿酒的。这座府邸,原本就是徐王府,这徐王府鼎鼎大名,自然也有酿酒的作坊。 只不过后来徐王府衰败,改造成了皇家园林,府中的酿酒作坊自然也就荒废了。 祝修远要开展酿酒大业,在府中酿酒,正好可将荒废的酿酒作坊修整一番,投入使用,倒也省却了许多琐事…… 至于酒窖,倒是一直都在使用着,比如董漱玉收集起来的宫廷御酒,就存放在其中。 只是祝修远觉得小了点,不够大,于是趁着修整酿酒作坊之机,顺道将酒窖扩容。 “老爷,酿酒用的器具,还有老爷特意交代的什么蒸馏器,以及粮食等等,都已经备妥,随时可以取来使用。” “老爷,小的遵照老爷吩咐,全城范围内高价聘请酿酒师傅。但是……有名的酿酒师傅都在各位高官王侯的府邸,小的实在请不动……” “不过老爷请放心,小的后来发现,陛下赏赐下来的众多仆人中,竟有数十酿酒的好手,已被分配到各处田庄劳作……小的已着人将他们悉数带回,今日下午便能抵达。” …… “好,你们都做的不错!等我们江城伯府的酿酒作坊成功之日,你们通通都有赏!”祝修远笑道。 众人自然是喜不自禁…… 不一时,一行人来到酿酒作坊,祝修远等人进去逛了一圈,规模挺大,不错! 接着又巡视了酿酒用器具、粮食等等,准备充足,也挺不错。 最后,祝修远去了酒窖。 酒窖是存放成品酒的地方,里面躺了十数个大缸,每缸都有一人高,每一只大缸中都装满了美酒。 这是祝修远吩咐下人们直接从别的酒庄买来的,耗费巨资,他准备用这些酒试验蒸馏之法。 若要等自己酿出酒来之后,再去试验蒸馏之法,那就太迟了,祝修远准备齐头并进。 除了这十数缸美酒外,腊八节那天,董漱玉收集起来的宫廷御酒,也都存放在此窖中。 所以酒窖这个地方,不是谁都能进来的,酒窖的门口有人严格把守。 于是,就只有祝修远、董淑贞,还有秋雯和夏舞两个丫鬟,最后是言大山,他们五个人进了酒窖。 其余的什么管家管事等,通通都等在外面。 “哇!原来这里面这么多酒坛子呀!” 董淑贞紧紧抱着夫君的手,跟着祝修远的步子,亦步亦趋,不过她脑袋四下张望打量,一脸震惊,眼中颇有好奇之色。 “夫君,好香!这里面的酒好香!” 董淑贞吸了吸琼鼻,拉着祝修远,硬生生改变方向,好奇的走向一个大酒坛子。 祝修远苦笑,也不阻拦,任她拉着,走到一个大酒坛子前三尺处站定。 秋雯、夏舞,还有言大山等,也纷纷变道跟了过来。 这酒坛真的很大很高,几乎与一米八的祝修远下巴齐平。 董淑贞的头顶,才只到他脖子的位置,所以这酒坛竟是比董淑贞高出了两个头。 “夫君,我想看看这坛子里面,这么大一个坛子,应该没有装满吧?” 董淑贞仰头看着这高大酒坛,然后又仰头看着祝修远,满脸好奇,伸手指着大酒坛。 这就像一个爸爸拉着一个三岁的女儿出门,这三岁的女儿,看见一辆车,便伸手指着那车好奇问道:“粑粑,那是什么呀?” 祝修远现在就有这种错觉。 可是董淑贞都这么大了…… “酒坛有什么好看的,里面不就是酒么,你都喝过了,这坛子里面的酒,与你喝过的酒并没有多大差别。” 祝修远稍稍脸黑,他这个小娘子,以前真是被岳父大人关得严了,至今为止,看到没见过的东西,还是十足好奇。 什么都想看一眼…… “不,人家要看,要看,这么大的酒坛子,人家还是第一次见呢,夫君……” 董淑贞又开始撒娇了。 娇声腻气,手摇跺脚,似乎只要祝修远不答应,她就不会停下来似的。 众人见此,夏舞和秋雯两个丫鬟都掩嘴偷笑。 小姐向姑爷撒娇,是她们喜闻乐见的事,似乎这能让她们体会到一种“和谐美满”的感觉。 而两个丫鬟身后的言大山,他手脚四肢发紧,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好,好,那我们就看一看……” 祝修远败下阵来,他这娘子真是他的克星,他最受不了这个了。 董淑贞又一次胜利,高兴的蹦跳起来,可是她蹦跳起来的高度,也才只比这高大的酒坛高出那么一点点。 得了夫君的允许,董淑贞胆子瞬间大了起来。 她首次松开祝修远的手,扑向酒坛,两手伸出,攀着坛口,双足一点,她就想爬上这酒坛。 “娘子小心,危险!” 祝修远吓了一跳,危急之间,他忘了董淑贞怀有功夫的事,她想跃上酒坛,应该不是很难的一件事。 祝修远一个箭步冲上去,两手分别抓住她的胳肢窝,再往后一抱,将她“取”了下来。 “诶夫君……” 董淑贞两手乱舞,可是那高大的酒坛终究是离她而去了。 “夫君你拉人家做什么?” 董淑贞鼓着腮帮子,稍稍不满,在那生闷气。 “那样太危险了,来,坐我肩上,为夫抗着你看,别上酒坛……” 祝修远蹲下身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董淑贞顿知其意,忙挪凑相就,兴奋的坐上去,一张小脸儿都笑出了花儿来。 祝修远按住心口的小腿,叫道:“坐稳了”,然后站了起来。 董淑贞“啊”的叫着,扶住了他的脑袋,然后就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随着祝修远站起来,她整个人拔高了一大截,超过了大酒坛的高度,她可以看见酒坛上的封皮了。 “大山,还愣着做什么,去把酒坛上的封皮揭开,好让娘子瞧一瞧坛子里面。” 祝修远咧着嘴,他这娘子看起来小小只,但她练有武艺在身,还真挺沉的,不过他身子骨虽虚,但也还能顶得住。 “是,恩公!” 言大山忙一步跨来,他身材高大,抬手间便将酒坛上的封皮掀开,顿时,一股明显的酒香扑鼻而来。 “夫君,再近点!” 董淑贞上半身稍稍前倾,两手抱着祝修远的脑袋,伸长了脖子,往那酒坛中瞧去。 “好咧!” 他往前走了一步,与大酒坛的“肚子”亲密接触。 “娘子看清楚没有,是不是除了酒水之外,别无他物啊?” “哇,这么一大坛子酒,得要喝多久才能喝得完呀?” 董淑贞坐在他肩上,上半身稍稍前倾,两手松开祝修远的脑袋,改为搭在酒坛的边缘,相当于半趴在酒坛上面。 祝修远虽然看不见她的脸色,但也能想象得出,她现在一定满脸的惊奇与满足之色。 “这酒坛这么大,跟个浴桶似的,要是在这一大坛美酒里洗个澡……” 董淑贞半趴在硕大的酒坛上,不安分的动着,跃跃欲试。 祝修远额头顿时冒出两条黑线,在酒坛子里洗澡,亏她想得出来。 “娘子你应该看完了吧,为夫放你下来,这酒坛的封皮不能掀开太久,不然都没有酒味儿了。” 祝修远抓紧了心口附近的小腿。 老实说,祝修远还真怕她一个纵跃,跳入这硕大酒坛中“洗澡”。 董淑贞说得出,基本上也做得出来。 “哦,好吧!” 董淑贞声音中满是不舍,她其实还想偷偷用手舀一捧酒水偷喝来着。 祝修远后退一步,缓缓蹲下身,将她放了下来。 言大山则将封皮重新盖上。 “好了走吧,这酒坛就是大了一些,没什么好看的,走吧!” 祝修远拉了董淑贞便走。 董淑贞恋恋不舍,刚才,她整个脑袋都放在坛口上面,嗅到了许多酒香……她现在口中生津,喉咙干燥,真的好想喝酒呀! 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偷酒喝的好时机,还是陪夫君要紧。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穿过十数个大酒坛,来到酒窖最里面的位置。 此处摆放了一些小酒壶,这就是董漱玉收集起来的宫廷御酒,被收藏在了这里。 董淑贞的视线一下子就被这些小酒壶所吸引。 她记得,腊八节那天,她与两位丫鬟偷酒又偷菜,结果她才喝了半壶,就已经醉了…… 这种宫廷御酒果然不一般,十分香醇,董淑贞现在都能回忆起那种美妙的滋味。 她本来就感觉口渴,想喝酒,现在见了这些小酒壶,想起它们的美妙滋味,她就更加走不动道了。 不过祝修远的注意力却不在那些小酒壶上面。 他径直走向小酒壶的对面,那里有块石碑,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字…… 因董淑贞紧紧抱着他的手,祝修远往石碑处走,她也就被带着跟着往那边走。 但她整颗脑袋却是转了过来,盯着那些小酒壶…… 祝修远的注意力已被石碑所吸引,并未发现这一幕。 他只感觉抱着他手的娘子,脚步有些重,就像是轮子生锈了般,有种滞涩感。 但他也没有深究,只当董淑贞又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吧。 拖着董淑贞往前走,他都已经习惯了。 可是秋雯、夏舞,还有言大山,他们三个却是注意到了董淑贞的异常。 秋雯和夏舞,她们两个,是那次偷酒与偷菜的同犯,她们自然也发现了那批小酒壶。 再结合小姐的异常,两个丫鬟顿时知道,小姐恐怕又嘴馋了。 本着为小姐排忧解难的心思,夏舞眼珠一转,瞧了眼那批小酒壶,又看向董淑贞,计上心来,并对董淑贞招了招手。 董淑贞两眼一亮,轻轻松开祝修远,蹑手蹑脚的小跑过来…… 祝修远已被石碑所吸引,并没有发现她们的小动作。 言大山虽然跟在祝修远身后,但他却瞥见了恩母她们的小动作。 但他十分理智,装做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与恩公一起蹲下,盯着那石碑。 言大山隐隐猜到了,恩母她们将要做什么。 他作为一个仆人,这种事,最好还是不要搅合进去。 过了一会儿,言大山实在忍不住心里的好奇,稍稍侧头,往后面望去。 果不其然,言大山猜中了。 恩母,还有秋雯和夏舞两个丫鬟,她们三个……正在那偷酒壶! 言大山一眼看去,正好瞧见恩母提了一只酒壶,鬼鬼祟祟,轻手轻脚,将之塞入衣服里藏起来的画面。 秋雯和夏舞两个丫鬟,则从旁协助,帮忙整理衣服,以便他人看不出来…… 【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463章 .没醉 恩母她们挺忙的,并未发现言大山。 但言大山也没多看,匆匆瞄了眼后就立即撤回视线,不敢再看。 恩母,作为伯府的女主人,竟然趁恩公被石碑所吸引之际,偷拿酒窖里的美酒…… 言大山总感觉这事儿有些不太真实。 是他眼花了吗? 不,言大山确定没有看错。 他心里想着这些事,两眼盯着这石碑,但上面的字他一个也没有看进去。 他在想,恩母偷酒之事,要不要告诉恩公呢? 言大山的视线从石碑上移开,悄悄瞄了眼恩公。 祝修远神色认真,正逐字研读着石碑上的碑文,对身后正在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 言大山犹豫不决,心里拿不定主意,不由再度侧头,往后面的“案发现场”看去。 这一次,换恩母与夏舞一起,帮秋雯在衣服里藏酒了。 并且恩母还扮演了“望风”的角色。 所以言大山一眼看去,正好与恩母鬼祟的视线对上。 董淑贞惊慌失措,眼睛都吓圆了。 不过她见只是言大山发现了,夫君并未发现,遂瞬间稳住阵脚,并瞪了言大山一眼,恶狠狠的。 再搭配一个挥舞小拳头的动作。 这双小拳头,曾将言大山揍出心里阴影,他是怕了,并且恩母那眼神,恶狠狠中带着警告……他心里无比骇然! 于是言大山立即转回了头,不敢再看,心中也绝了告状的心思。 又过了一会儿。 董淑贞三主仆走了过来。 她们纷纷躬着身子,顺着祝修远的视线,也看向那刻满了字的石碑。 “夫君,这上面说的什么呀?” 董淑贞忽然问道,小心翼翼的,声音变得非常温柔,与往日大异,有种犯了错误讨好的意思在里面。 她这是做贼心虚。 秋雯、夏舞,还有言大山,他们三个知情人,一听她这个声音,立即就知道她是怎么回事儿。 不过貌似她自己都还不知道。 众人只见董淑贞将脑袋凑过去,下巴搁在祝修远肩上,与之并头,看着那石碑,并温柔的扶住了祝修远的肩…… 有种讨好的意思在里面。 秋雯、夏舞,还有言大山,三人嘴角都轻轻抽动着。 董淑贞如此言行,不是……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夏舞顿时脸色泛白,要是被姑爷知道,她撺掇小姐偷酒的话,姑爷会不会骂她呢? 秋雯则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自小跟着小姐,对她的一些脾性可谓熟悉。 要是说,董淑贞忽然“不打自招”,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做的错事讲出来的话,秋雯也不觉得奇怪。 因为以前就发生过类似的事…… 众人心思各异,但祝修远却心无旁骛,他根本就没有发觉董淑贞言行的异常。 他蹲在地上,正逐字逐句的研读,硬是将整块碑文都看了一遍。 良久之后。 祝修远终于看完了。 不过他蹲在这里蹲了许久,忽然站起来,脑袋还有点晕,身体摇晃欲倒,大概跟贫血有关。 “夫君小心!” 一直在旁边“不自觉讨好”的董淑贞,见此吓了一跳,忙合身扶住了祝修远。 “夫君你这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瞧大夫啊?” 董淑贞本就不自觉的讨好着祝修远,现在,又恰逢他差点栽倒,这就更加给了董淑贞献殷勤的机会。 她甚至都快将比她还高大的祝修远抱在怀里,把他当成一个婴儿来对待了! 过度关心! 秋雯和夏舞见此,不由直捂脸,她们这个小姐,也真是……有够奇葩的。 “没事,我没事,就是蹲久了有点头晕,等一会儿就好了……咦,娘子,你身上藏了什么东西,好硬啊!” 祝修远忽然一愣,捂着额头的手不由撤下,侧了头,看着一脸殷勤的娘子,面色诧异。 却原来是董淑贞方才急着献殷勤,手忙脚乱,竟忘了避开藏有酒壶的地方,这酒壶乃瓷器,比较硬,她就那么直接怼上去,祝修远不觉得奇怪才怪。 董淑贞一听这话,整个娇躯都是一颤。 她仰头望着夫君,在夫君那“灼灼”目光的“照射”之下,她眉梢颤动,面色骇然,甚至都快哭出来了。 她方才一直就在脑补,如果夫君发现她偷酒的话,会如何…… 她这纯粹就是自己在吓自己了。 以至于一听祝修远的这句话,人家只是觉得奇怪而已,并未怀疑她偷酒,但她下意识就认为祝修远已经发现了…… 就在董淑贞即将竹筒倒豆子般“不打自招”之前,夏舞适时站出笑道:“哦,姑爷,那是小姐佩戴的一块玉佩,这玉佩比一般的都大,不太方便,所以小姐甚少佩戴。” “哦!” 祝修远点了点头,并未深究,拉了董淑贞的手便往外走。 “在此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该出去了……” 董淑贞重重的松了口气,然后看向夏舞,投去一个赞许的眼光。 夏舞则笑了笑,为小姐排忧解难,是她“狗头军师”义不容辞之事! 同样跟在后面的言大山,不自觉瞥见了恩母她们的眼神交流,他不由自主往恩母看去。 董淑贞脸色顿时一变,眼神也跟着锐利起来,盯了眼言大山,眼神恶狠狠,并暗中挥舞了一下小拳头。 言大山顿时低下了头去,不敢乱看,只闷头走路。 …… 一刻钟后。 酿酒作坊中,祝修远亲自指挥,众下人齐齐动手,摆弄着一套奇形怪状的器具。 据伯爷所说,这个奇怪的器具,是用来蒸什么酒的,诶,反正他们也不太懂,只需遵照吩咐做便是了。 没错,从现在开始,祝修远便要开始试验蒸馏之法了! 准确来说,除了蒸馏之外,还有勾调,或者说勾兑。 直接蒸馏出来的酒,太烈,全是酒精味儿,其实并不好喝,估计跟直接喝消毒酒精无异。 还需要加入一些其他的酒,中和一下,变成调味酒,形成其独特的风味。 正所谓“发酵生香,蒸馏提香,勾兑成型”,祝修远走的是现代白酒的路线。 蒸馏简单,勾调才是难,估计得需要很长的时间…… 酿酒作坊中,祝修远像个大将军似的,在那指挥个不停。 言大山则紧跟其后,只默默的看着。 除了言大山外,祝修远另外的“跟班”,诸如董淑贞,还有秋雯、夏舞两个丫鬟,她们都不在此处。 一刻钟前,他们一行人从酒窖中出来,夏舞忽然捂着鼻子,说小姐身上有一股酒味儿,很是难闻,怕老爷回来发现,然后训斥小姐,建议小姐回屋换衣服。 于是董淑贞主仆三人都回屋换衣服去了。 祝修远把全副心思都放在蒸馏上面,并未去想董淑贞她们的问题。 不过言大山心里却是了然,恩母她们借换衣服的理由回房,恐怕换衣服是假,偷偷喝酒,或者藏酒才是真…… 不过这种事,言大山不好说。 首先,这是恩公与恩母之间的事,他作为仆人,不好多嘴。 其次,言大山怕恩母拿他撒气,又像是揍沙包似的,用一双小拳头将他揍得鼻青脸肿…… 随着时间往后推移,又一刻钟后。 酿酒作坊中已满室皆酒香,一股浓郁的酒味直冲鼻子,直欲让人闻而醉倒。 蒸馏成功了! 据祝修远推测,这次蒸馏出来的原酒恐怕得有七十度左右。 众人都是啧啧称奇,猛的吸着鼻子,单单闻着这股酒味儿,有的人就已经脸红,言行失态,已然醉了。 “恩公,这酒……好烈!” 言大山站在祝修远身侧,两眼盯着那泊泊流出的“清泉”,喉咙不停耸动。 “现在出来的酒还不能喝,有毒,在稍等一会儿,你就可以尝尝了!” 祝修远知道,这言大山其实是个酒鬼,不过平时他极少饮酒,因为他要保持头脑清醒,他始终没忘了他的职责。 方才在酒窖中,数十大缸美酒,那里面的酒香味儿也十分浓重,但言大山并未表现出酒鬼的一面。 可是现在,这种蒸馏出来的酒,酒精浓度达到了一个新高,单凭粮食酿造工艺,是酿不出这种程度的美酒的! 那股酒味……太浓,太冲,简直就像有形之质般,猛地直往鼻子中钻! 这种体验,是新奇的,完全唤醒了言大山体内的“酒虫”。 言大山只顾着吞咽口水,都无暇与恩公搭话了。 祝修远对言大山,及酿酒作坊中其他人的表现还挺满意,不错,蒸馏之法,的确是提高酒精浓度的好方法。 “发酵生香,蒸馏提香,勾兑成型”中,蒸馏提香,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不过现在,这原酒除了烈之外,估计没有其他滋味,在祝修远看来,还只是个半成品。 很快,“头酒”流过,接下来的就能喝了。 于是祝修远亲自拿了一个小酒杯,只接了一个杯底的量,递给言大山。 “大山,你尝尝这个酒,这酒很烈,要慢慢尝!” “多谢恩公!” 言大山两手接过酒杯,迫不及待,待一看见杯中就只有一个杯底的量时,言大山稍稍一愣,这也太少了吧。 不过言大山不敢问,酒多酒少,都是恩公赏的,他哪敢嫌少。 他先凑近酒杯闻了闻,铁塔般的身体都轻颤了一下,那是兴奋与激动。 然后,言大山就一口干了! 一口干了! “嘶……咳咳咳……” 言大山顿时脸红脖子粗,手捂脖子,伸着舌头,咳嗽个不停。 “你看看,我都说了,让你慢慢尝,你这样一口干下去,又是第一次喝这种烈酒,不出问题才怪……” “恩公……好酒,这真是好酒……够味!”言大山猛地吸气,像只二哈。 “好个屁,这只是半成品,除了烈之外能有什么滋味!以后都不要喝了。” “呃……恩公说得是!”言大山言不由衷。 “夫……君,夫君,夫……君,小……小夫君……” 忽然,酿酒作坊外面传来董淑贞的声音,有些飘忽。 还有凌乱的脚步声,哒哒哒哒,深一脚浅一脚,她似乎正往酿酒作坊中跑来。 祝修远一听,顿时一愣。 他听出来了,董淑贞的声音……似乎像是喝醉了酒。 这很明显,不仅祝修远听出来了,就连言大山,还有酒坊中的伙计们,他们也是一愣,纷纷停止手中的活计,呆呆的望着酿酒作坊的大门。 祝修远心下奇怪,娘子怎么喝醉了呢? 他心下思忖,方才不就是去酒窖中逛了一圈么,莫非闻了酒窖中的酒味竟然闻醉了? 不对呀,董淑贞以前就经常偷岳父大人的酒来喝,拥有一定的酒量,甚至比祝修远的酒量都好。 可是,从酒窖中出来后,祝修远并没有醉酒的感觉! 按理说,董淑贞酒量比他好,也不应该醉酒才对呀!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祝修远心里诧异,忙疾步迎了出去。 这董淑贞该不会是去酒窖中逛了一圈,闻了酒香,勾动肚中酒虫,然后跑去偷了岳父大人的酒吧? 有这个可能…… 咚! 正疾步迎出去的祝修远,刚刚走到门口,却不想董淑贞恰好也在此时蹿进来。 两人顿时撞了个满怀。 “娘子,你又喝酒了?喝了多少,怎么醉成这样了?” 祝修远嘴角动了动,没错,董淑贞的确喝酒了,因为他已经闻到了一股香醇的酒味,来自董淑贞身上。 “小……小夫君!” 董淑贞将脑袋仰起,稍稍有些懵,待看清楚祝修远的脸后,便立即抱住了他的腰。 祝修远嘴角一扯,低头瞧去,只见她那肉嘟嘟的小脸儿已然红彤彤,那是喝醉了酒的潮红,直接红到了耳根。 “我没醉……还能接着喝,夫君,小夫君,我们一起去喝酒吧……” 董淑贞摇头晃脑,两手抱着他的腰,似乎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并仰着一张小脸儿,潮红满面,带着纯真的笑容。 “我们有……三大壶美酒,妾身才……才喝了一壶……嘿嘿嘿,秋雯和夏舞都不敢喝,小夫君,我们去喝吧……一人一壶……” “什么,你喝了一壶的酒!天啦,你醉了,我扶你回房休息……”祝修远脑仁疼。 “不……妾身没有醉,还能接着喝……” 董淑贞喝醉酒之后,力气小了许多,但祝修远也难以将之按住。 她抱着祝修远的腰,摇来摆去,连带着祝修远也被她带得左摇右摆。 “娘子你醉了,不能再喝了,快随为夫回房休息!” “嗯?” 忽然,董淑贞整个人都不动了,保持了一个奇怪的姿势,两只大眼咕噜噜乱转,似乎在搜寻着什么东西。 “娘子你这是?” “好香,这里有美酒……我要喝!” 董淑贞忽然大叫一声,摆脱掉祝修远,脚步虚浮,径直扑向蒸馏用的蒸馏器。 准确来说,是蒸馏器的“出水口”,一根竹管,正往外流着刚蒸馏出来的原酒,清澈如一股清泉。 “那是烈酒,不能喝!” 祝修远大惊失色,怪叫一声,猛扑了过去,他要将娘子抓回来。 董淑贞本来就醉了,要是再喝这种刚蒸馏出来的烈酒,只怕会出问题! 岂不知,就连言大山这样的酒鬼,才喝一个杯底的量,就被呛得脸红脖子粗。 董淑贞虽有一定的酒量,但肯定比不上言大山…… 【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464章 .辣 祝修远大惊失色,猛扑过去,想将董淑贞拉回来。 董淑贞虽然醉酒,脚步虚浮,但她身怀武艺,身体敏捷,仍远异于普通人。 祝修远一抓之下,却是捞了个空。 这里到蒸馏器的距离,也就三丈左右,以董淑贞冲过去的速度,恐怕眨眼间就到了。 祝修远心急之下,没有注意脚下,捞空之后,仰面栽倒,径直扑在地上。 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 “恩公!” 始终以“保护恩公安危”为职责的言大山,立即反应过来,大叫一声,连忙跑过来搀扶。 酿酒作坊中的其他伙计们,还维持着方才暂停的姿势,一动不动。 有的看着主母,歪歪斜斜的正冲向蒸馏器,有的则看着摔了一跤的伯爷。 他们都是普通人,加之没有言大山那种强烈的责任心,因此一时间竟未反应过来。 在伙计们的眼中,这一刻仿佛已经凝固了。 “不用管我,快去拦住她!” 祝修远两手撑地,将脑袋抬起,两眼盯着正歪歪斜斜向蒸馏器冲去的董淑贞,眼中透着骇然,口里却在大声对言大山进行吩咐,几乎声嘶力竭。 言大山的反应也够快。 他心知那蒸馏酒的厉害,曾让他都脸红脖子粗,辣的舌头喉咙一起疼。 虽然是好酒,但也太烈了,不适合恩母那样的女子饮用。 于是言大山立即调头,不及回应恩公,拔腿便往恩母追去。 “千万不能让她喝……” 调头的言大山,身后又传来恩公的补充。 言大山顿感肩上的责任沉重,于是加快脚步,在离蒸馏器只有一丈距离的时候,他终于追上了恩母。 “恩母,快停下!” 言大山大吼一声,一手伸出,想抓住董淑贞的肩膀。 可是……言大山的手在即将接触到她肩膀的时候,言大山却迟疑了,生生止住。 因为言大山忽然想到,这不是一般女子,这是恩母啊。 他就这样去抓恩母的肩,实在太不妥了! 首先,他始终谨守自己的身份,他只是恩公身边的一个随从,一个跟班,身份低微。 而恩母身份高贵,乃是恩公之妻,他作为一个仆人,跑去抓恩母的肩膀,不妥,大大的不妥! 其次,则是因为男女授受不亲。 言大山是个厚道人,也是个根深蒂固的古代人,这条“戒律”,他一向严格奉行! 再说了,昨日在花满楼,他与“准恩母”寇婉婉的二师姐动手,不甚失手揍了她心口附近一拳,虽是无心之失,但也被恩公重重的说教了一回。 言大山后来也自我反省过,他觉得,恩公说得很对…… 诸多原因之下,总之言大山迟疑了。 他这一迟疑,董淑贞便像只滑溜的鱼儿,眨眼间就蹿了出去。 一丈的距离,对董淑贞来说,其实就是一步! 她一步就冲到蒸馏器近前,两腿一弯,俯身蹲下,将脑袋凑近“出水口”的那根竹管。 然后稍稍歪着脑袋,张大小嘴,准备直接吞咽刚刚蒸馏出来的原酒。 “小姐,小姐……” 此时,夏舞和秋雯两个丫鬟跑了来。 她们气喘吁吁,显然跟在后面追了许久。 “大山你发什么呆,快去拦住她!” 祝修远还趴在地上,两手撑地,抬起了头,因见言大山竟关键时刻掉链子,他急得拍地大叫。 “拦住她,她不能再喝那个酒……” 冲进来的秋雯和夏舞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扶住了他,将他往上拉。 “快去,拦住你家小姐!” 祝修远见是夏舞,忙对她吩咐,声音很大很急,脸上五官都扭曲了。 夏舞见此,顿时不敢怠慢,立即松开祝修远,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言大山经祝修远一吼,已然醒悟过来,忙再次追过去。 不管怎么说,先拦下恩母再说。 因为这种酒真的很烈,很辣!再者,恩公的反应是如此的强烈,他感受到了祝修远的着急,都快抓狂了。 于是,“不管那么多先拦下恩母”的想法占据了上风。 当夏舞和言大山两人跑近,一左一右,拽着董淑贞两个手臂往后拉的时候,董淑贞早已将小嘴罩在那根小竹管上面,将之含住。 并且,她两个肉嘟嘟的腮帮子一起一伏,一鼓一陷,竟是在用力的吮吸小竹管中流出的原酒! 这个时候,祝修远在秋雯的搀扶下,才刚从地上爬起来。 要是他看见了这一幕,估计得胆战心惊,吓得再摔一跤不可。 那可是六七十度的高度酒精啊! 你喝就是了,竟然还鼓着腮帮子用力的吸…… 这不是白开水! 啵! 随着言大山和夏舞发力,拽紧她两个手臂,往后一拉,董淑贞整个人都被拉得往后移动。 自然,被她含在口中的小竹管,也就脱离了她的“吮吸”,还发出一声轻响。 “娘子!” 爬起来的祝修远,大叫一声,立即冲过去。 也不知道言大山和夏舞有没有赶得及,在她喝酒之前将之阻止。 祝修远很急,三丈的距离,他很快就冲过去了。 这个时候,言大山和秋雯两人,刚刚才将董淑贞拉开。 董淑贞整个人都不动,浑身僵硬,好似被点了穴道般。 “她喝了没有?” 祝修远坐在地上,替代言大山的位置,将董淑贞拉过来,使之上半身躺在他怀里。 夏舞和秋雯两个丫鬟,则从旁协助,仔细观察着自家小姐。 “喝了,好像还喝了不少!”退到一边的言大山回应道。 祝修远心里一沉,立即看向董淑贞的脸蛋。 只见她满脸潮红,小嘴紧闭,腮帮子鼓鼓,口中貌似还含着什么东西。 她眉头紧皱,两眼瞪得溜圆,浑身绷紧,有些僵硬,被祝修远抓紧的两手似乎还有些颤抖。 祝修远一看她这个样子,立即就知道她的确喝了,还喝了不少。 嘴巴里竟还含着一大口,没有吞咽下去。 “快吐出来,别吞下去!” 祝修远顾不得其他,立即改变姿势,将之从仰躺改为俯卧,并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脸蛋儿,顺手抚其背。 “小姐,快吐出来!” “小姐,别吞下去,吐出来……” 秋雯和夏舞两个丫鬟,也在旁边协助,手忙脚乱。 “你们速去调一碗蜂蜜水来。” 祝修远轻轻拍着董淑贞的脸蛋儿,对言大山他们吩咐:“哦,对了,昨日似乎新买了一筐橘子,也全部搬来!” 言大山领命,带着酿酒作坊中的伙计们忙去了。 调蜂蜜水的调蜂蜜水,搬橘子的搬橘子…… 整个酿酒作坊中顿时一片忙碌。 “哇!” 忽然,正俯身躺在祝修远腿上的董淑贞,终于小嘴一张,将口中含着的那口原酒吐出。 秋雯和夏舞两个丫鬟,立即掏出手帕子,给董淑贞擦嘴。 祝修远则将之板过来,从俯卧变为仰躺。 众人看去,只见董淑贞小嘴大张,伸着舌头,不停吸气,一张肉嘟嘟的小脸儿稍稍扭曲,两只大眼中满是痛苦之色,眼角似乎还滑落了一行清泪。 她这是被辣出眼泪来了。 “夫……夫君……” 董淑贞握紧了祝修远的手,吸气间还叫着“夫君”二字,两眼也看着他,眼中满是痛苦之色。 祝修远感受到了她握紧着他手的力道,抓得很紧,两腿也感受到了她腰背处的紧绷僵硬,甚至还轻轻颤抖。 她现在正难受着。 估计她现在腹中如火烧,喉咙如利剑穿透,口舌间有火焰在跳跃…… “先别说话,尽量深呼吸,再等等,蜂蜜水马上就来了,马上就好了……” 祝修远一边轻声安慰着,一边给她擦眼角的泪痕。 董淑贞轻哼了一声,并稍显费劲儿的点了点头,表示她听进去了。 很快,言大山他们返回。 他们带来了一群小丫鬟,还有一陶罐的蜂蜜。 这是纯天然的蜂蜜,在这京城中,价格高昂,非一般人家所能享用。 加之古代缺糖,天生带着甜味儿的蜂蜜,自然就显得弥足珍贵了! 不过江城伯府正好就是非一般人家,蜂蜜这种东西,在普通百姓眼中,乃是顶级奢侈品,但府中却是有存货。 另外,祝修远特意交代的橘子,还剩了大半框,也被一起搬了来。 言大山及酿酒作坊中的伙计们,完成任务后,便一起退了出去,将那群小丫鬟留了下来。 在秋雯和夏舞两个大丫鬟的指挥下,一众小丫鬟开始忙碌起来。 很快,一碗蜂蜜水便调好了,这其实并没有多大难度。 “来,娘子,喝了这碗蜂蜜水,可以让你快些好起来。” 祝修远扶起董淑贞,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再亲手接了蜂蜜水,端着喂她喝。 董淑贞喝了不少蒸馏出来的原酒,酒精度太高,她恐怕有酒精中毒的隐患。 其实这个时候,最好是喝点葡萄糖。但现在没有这个条件,用蜂蜜水,或者用糖水代替也是可以的。 董淑贞两手轻轻捧着这碗,咬着碗的边缘便开始大口的喝。 她虽然醉酒,但心里也知道,夫君让她喝这蜂蜜水,肯定是有用的,她选择无条件相信…… 喝完一整碗蜂蜜水,一只剥好了皮的橘子又送了来。 橘子富含维c,醉酒之后吃一些,也是有好处的。 祝修远亲自将橘子掰开,一瓣一瓣的喂她吃,董淑贞两只大眼晶莹,眸光灿灿,还含着被烈酒辣出来的泪花。 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小嘴却是动个不停,一瓣又一瓣的被祝修远喂食着,看起来十分可爱。 喂完橘子,祝修远顺势捋了捋她鬓角的发丝。 董淑贞方才不仅被辣得流眼泪,还冒了细汗,打湿了鬓角发丝,不规则的贴在脸侧,看起来有些乱。 又喂了一碗蜂蜜水后,董淑贞已然好了许多。 于是祝修远亲自将她抱回房,由秋雯和夏舞两位丫鬟打理一番后,躺上卧榻开始休息。 没一会儿,董淑贞就已沉沉睡去。 祝修远守了一会儿,见无大碍,便吩咐秋雯和夏舞好生照看,他则又返回酿酒作坊,继续试验蒸馏之法…… 眨眼间,时间来到中午。 祝修远从酿酒作坊出来,径直去了主宅,董淑贞的闺房,准备瞧瞧董淑贞的情况。 他走到房门前,刚想伸手敲门,忽然,他听见屋中传出一个说话的声音。 祝修远好奇,忙侧耳倾听,只听一人说道:“小姐,今天上午真是吓坏奴婢和秋雯了,那种酒那么烈,小姐却喝了那么多……” 这是夏舞的声音。 “虽然很难受,但我现在已经好了,你们看,我都可以起来走路了……” 这是董淑贞的声音。 “小姐,还不行的!姑爷临走前特意吩咐过,说需要睡到下午才好……还有这个蜂蜜水,姑爷也说了,让小姐醒来就接着喝……” 这是秋雯的声音。 “咦,这罐蜂蜜怎么少了那么多呢,秋雯,是不是被你偷吃了?” “没有,小姐,奴婢没有偷吃……” 然后是吸溜口水的声音。 …… 祝修远站在房门外,苦笑着抹了把脸,看来董淑贞恢复的时间比他预计的快。 到底是练武之人呐,身体素质就是好,不能以常理度之。 咚咚咚! 祝修远在门外偷听半晌,最终敲响房门。 随着房门一响,屋内说话之声立即止住。 安静了一会儿。 祝修远料想,董淑贞应该慌乱的爬上卧榻躺好了吧。 果然一会儿后,屋中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吱呀! 房门打开。 “姑爷!” 秋雯和夏舞两个丫鬟欠身行礼。 祝修远点了点头,举步进屋,探头往屋内瞄了眼,这个位置,只能看见床铺的外侧。 看不见内景,静悄悄的,他料想董淑贞应该正在装睡。 “娘子没有什么问题吧?” 祝修远一边走进,一边小声问道。 “姑爷,一切都还好,小姐并没有什么问题。” 秋雯紧跟上来回答,夏舞则在后关门。 祝修远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也不点破,径直走进董淑贞的绣塌。 两个丫鬟分左右跟在他身后。 走近塌前,祝修远俯身瞧去,只见董淑贞正仰卧其上,盖着一床蚕丝被,睡得安稳,两眼轻轻闭着,呼吸均匀,一动不动。 一幅陷入熟睡的样子。 【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465章 .美酒 祝修远若不是在门外听见了她们之间的聊天,他铁定就认为董淑贞是真的睡着了,并不是装的。 “娘子?” 祝修远轻声唤着,顺便坐上床沿,用手在她小脸儿上摸来捏去。 但董淑贞不为所动,依旧在装睡。 祝修远玩心忽起,那手忽然划过她的下巴,搁在董淑贞脖子间,轻轻的挠动着。 董淑贞怕痒,无论是咯吱窝,还是脖子的位置,她都怕有人来挠痒痒。 祝修远知道她在装睡,他就要看看,如果挠她脖子的话,她会不会“破功”,笑着一蹦而起。 其实,祝修远那手划过她下巴,往她脖子间钻去的时候,她整个身体都僵硬了一下,虽不太明显,但逃不掉一直仔细关注着她的祝修远。 秋雯和夏舞两个丫鬟,互相交换了下眼神,心里都为小姐捏了一把汗…… 祝修远嘴角上扬,搁在她脖子间的手动了,轻轻的挠着。 董淑贞两眼轻轻闭合,眉梢不停轻颤,腮帮子也跟着动了一下,明显是咬紧了牙关的模样。 祝修远嘴角的弧度加大,搁在她脖子间的手继续挠动,他要看看,董淑贞究竟能忍多久。 “唔……” 忽然,董淑贞看似无意的一个翻身,并顺手推开盘踞在她脖子间的手,就像是在梦中拍打蚊子般,下意识的举动。 并从仰躺变为侧躺,背对祝修远。 “姑爷……小姐……还没醒……” 身后,夏舞犹犹豫豫,话只说了一半。 但祝修远明白她的意思,就是想替董淑贞解围。 祝修远咧嘴笑了笑,不再继续捉弄装睡的董淑贞。 他从床沿上起身,意味深长的盯了眼夏舞,然后吩咐道:“你们两个轮流去吃饭吧,也把娘子的饭菜留下,等她一醒来就可以吃到热菜热饭。” “是,姑爷!” 秋雯和夏舞欠身行礼,心里却齐齐松了口气。 方才,她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祝修远刚出房门,迎面就遇到董漱玉。 她面色稍显焦急,正快步而来。 “贞儿怎么样了?我听府中的下人说,贞儿喝醉了酒?还吐了?” “呃……已经无碍了,难得漱玉你赶回来,她正在里面休息呢。” 祝修远单独面对董漱玉,心里稍稍有些尴尬,但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如往昔的模样。 董漱玉既然来了,并进屋探看,于是祝修远也重新进屋,陪着她一起去看装睡的董淑贞。 “诶,你怎么喝这么多的酒呢?”董漱玉坐在床沿,帮自家妹妹掖了掖被子,“以前爹爹就严令你不准喝酒……诶……” 董漱玉心里担心,想好好的说一说她,可是自家妹妹尚处梦中,说了也白说,董漱玉只得连连叹气。 祝修远站在旁边,嘴角扯了扯。 那董淑贞还保持着侧卧面朝里面的姿势,一动不动,貌似睡得很沉。 但他知道,董淑贞正在装睡,她其实知道他们来了,听见了他们所说的话。 祝修远眉头一动,仔细瞧了瞧董漱玉的神色,她果然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祝修远心里不觉好笑,这董淑贞,装睡哄了他,现在又来哄她姐姐。 “罢了,既然贞儿还没醒来,我就不多说什么,你好生休息吧!” 董漱玉说着便起身,看向祝修远,小声问道:“我听下人们说,修远已经酿出了一种美酒?十分香醇,十分甘冽?我可以去瞧瞧吗?” “自然可以,请!” 祝修远隐约明白董淑贞装睡的用意了,装睡,可以避免董漱玉或者董诚对她的说教! 这小机灵鬼! 估计这就是她的“经验”。 祝修远和董漱玉再出房门,因两人都没吃午饭,于是就先来到主宅的花厅,准备吃了午饭再去酿酒作坊。 花厅中,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岳父大人董诚中午一般不回府,中午饭就在衙门中解决。 而董淑贞又在房间中装睡。 所以这偌大一个花厅中,就只有祝修远与董漱玉两个人。 饭间,董漱玉沉默无言,只顾埋头扒饭,她自然也察觉到了这花厅中的异常气息,不愿多说,以免尴尬。 特别是在发生那件事之后,董漱玉就很少主动找话题与祝修远交谈了,而且还是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 而祝修远却是彻底放开了。 他想,反正该说的,他都已经说出了口,他与董漱玉之间,也算是有了肌肤之亲,在他看来,她逃不掉了,始终会成全他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所以,祝修远便找话题来聊。 不过他找的话题,几乎都是生意上面的,茶庄的生意,酒楼的生意,还有酿酒作坊的事等等。 祝修远说个不停,董漱玉便不停的“嗯”,“嗯”,“哦”,“哦”,算作回应。 饭毕,他们就去了酿酒作坊。 董漱玉将全幅心思都放在了府中的生意上面,酒楼尚处筹备阶段,占据了她百分之八十的关注度。 美酒,是酒楼营收中的大头,自然她对此事额外关注。 她仔细了解了蒸馏酒的运作过程,蒸馏出来的原酒有哪些特性,以及以后要如何勾调等等…… 祝修远讲解得十分详细。 了解完酿酒之事,董漱玉又返回乌衣巷的酒楼,继续忙碌。 祝修远则留在酿酒作坊中,开始准备勾调原酒……他没有去看董淑贞,免得她继续装睡,以至于错过了吃饭的时间。 蒸馏很简单,祝修远又启用了数十台蒸馏器,加快生产原酒的速度。 难的是勾调! 所谓勾调,就是在原酒中添加一些东西,比如陈酒,比如其他的基酒等等。用以降低酒精度,增加某种风味,把酒品的性质固定下来。 但绝对不是加白开水,单纯加白开水的话,只会更难喝。 江城伯府的酒窖中,那数十缸美酒,其实并不只有一个品种。 它们来自不同的酒坊,都是性质比较稳定的酒,比如黄酒、女儿红、花雕、竹叶青、状元红等等。 祝修远现在要做的,便是做各种组合与配比的试验,不厌其烦,直至找到一款或者数款特色鲜明的美酒……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申时,大概下午四点钟左右。 下人忽然来报,说岳父大人提前回府了,并直往董淑贞房间而去。 祝修远一听,顿知岳父大人应该是听说了董淑贞醉酒的事,因此提前下值回府,衙门的事重要,但董诚也担心自己的女儿。 “不知娘子是否还在装睡?” 祝修远心里好奇,于是吩咐酿酒作坊中的伙计们一句,抽身出来,赶往主宅董淑贞的闺房,准备去凑热闹。 可惜祝修远去晚了一步,他才刚走到房门口,正好碰见从里面出来的岳父大人。 “岳父大人!”祝修远拱手一礼。 “贤婿啊!”董诚神色稍稍有些不自然,“贞儿她娘走得早,老夫平日里也忙,倒是疏忽了对贞儿的教导,以至于让她如此失态……” “岳父大人请切莫如此说,小婿并没有怪罪娘子,再说她现在还小,相信漱玉再多教导她两年,娘子应该就能长大了!” “嗯,贤婿你说得不错,老夫会吩咐玉儿好生教导贞儿的。” 董诚神色一动,瞬间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那就多谢岳父大人了!” 祝修远心里一乐,嘿嘿,有岳父大人发话,就不怕漱玉她跑了。 送走董诚,心情大好的祝修远再入董淑贞的闺房,径直来到她的卧榻前。 秋雯和夏舞两个丫鬟,好似站岗似的分立在他身后。 祝修远往床榻上瞧去,只见董淑贞还在这儿装睡,现在是仰卧的姿势,躺在那一动不动…… “娘子你起来吧,岳父大人已经走远了!” 祝修远坐上她的床沿,脸上带着玩味儿的笑容。 话音一落,董淑贞眉梢颤动了一下,但她仍旧紧闭着两眼,似乎没有听见的样子。 “为夫知道你在装睡,没事了,岳父大人已经走远,他不会再来了。起来吧,为夫不会拆穿你的,再躺下去,晚上就该睡不着了……” 祝修远说着,便去挠董淑贞的胳肢窝。 “啊哈哈哈啊……夫君停手,停手,人家不装睡了……” 董淑贞果然经受不住,两手抗拒着祝修远的手,笑得差点岔气。 …… 往后几日,董漱玉是越发的忙碌了。 因为年关将至,再有个十多日,便是一年一度的除夕之夜与元旦佳节,联合双节。 彼时的元旦佳节,就相当于后世的春节,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节日,没有之一。 再加上除夕,这就不得了了,两个重磅的节日前后紧挨着,那两天的时间,就是一年之中最值得期待的日子。 从朝廷到民间,从高门府邸到普通百姓之家,除夕之夜与元旦佳节这两日,不论贫穷或富裕,所有人都会大办特办一番的。 对祝修远和董家人来说,今年是灾难的一年,同时也是收获的一年。 他们在江州,先有天灾,后有人祸,紧接着更是经历了一番战乱! 数次面临生死危急,可以说是经历了冰与火的考验。 但祸兮福所依,祝修远与董诚两翁婿,也借此步步高升。 祝修远从一介农夫,到江州州衙仓曹的参军事,再到江州司马,最后更是直接一步登天,踏入勋官之列,获封“江城伯”,在京城扎下了根。 如今还是陈皇身边的大红人! 满朝文武,一时不敢撄其锋芒。 董诚,则从江州州衙的录事参军,升到江州刺史,再到京县县令,最后更是成了润州府的府尹大人! 无论是祝修远,还是董诚,他们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变得更好了! 所以说,这一年对他们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年,也是大丰收的一年。 如今到年关了,必须得好好的庆祝一番。 但江城伯府的女主人,还是个偷酒喝的小顽皮,能干什么? 于是,筹备除夕与元旦之事,就落在了董漱玉肩上。 她还要带着董淑贞这么一个拖油瓶,教导于她,所以说,董漱玉现在既要忙碌酒楼之事,还要筹备除夕与元旦,更是得兼顾着茶庄的生意…… 所以董漱玉这几天很忙。 而祝修远呢,除了偶尔关注一下神雷坊、神雷军大营、武举筹备之事外,他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府中的酿酒作坊里。 蒸馏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现在正在攻克勾调的难关。 但勾调实在太难了,这么多天过去了,竟无一丝头绪。 不过,江城伯府酿造出了一种十分香浓与猛烈美酒的消息,不胫而走,在京城中传播开来。 古人对美酒的追究,除了香醇之外,其实也在极力的追求烈,也就是酒精含量。 因为粮食酿造出来的美酒,酒精度有上限,再怎么优化酿造工艺,它的酒精度就是那么高。 越是没有的东西,就越追求。 酒精度就是这个东西。 所以,香醇和烈,这是评价美酒的两个重要指标。 江城伯府有甘冽美酒的传闻,自京中“发酵”数日,早已越传越玄乎。 比方说,祝修远有天去神雷坊巡视,驻守在那的周冬犹豫半晌,最后鼓起胆子向他讨酒喝,说什么他想体验一下“闻一下就倒地”的感觉…… 蒸馏出来的酒的确很烈,闻多了真的能醉人,但是,远远还没有达到“闻一下就倒地”的程度! 那是酒,不是迷香! 可见那些传言有多邪乎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一时之间,江城伯府,成了城中为数众多酒鬼心目中的“圣地”,都想闯进去一探究竟。 最好亲口品尝一下。 但是,江城伯府终究是伯爵府,不是谁都能擅闯的。 单单这一条,便阻挡了绝大部分的酒鬼。 至于剩下的酒鬼,比如朝中文武等有较高身份的酒鬼,他们其实可以借故,来江城伯府中探究一番的,通过拜访的方式。 但是,这一条对大多数人来说,也行不通。 因为祝修远头上那顶“克星”的帽子实在是太亮眼了,无人敢接近,本来就唯恐避之不及呢! 并且,许多朝中文武与祝修远是敌对关系…… 这一批人,自然不会为了此事,专程前来江城伯府拜访。 不过凡事总有列外,祝修远在朝中虽然“人缘不好”,但也并非没有一个朋友。 最先跑来江城伯府做探究的,是董诚在府衙中的下属,以及他治下江宁县、上元县的县官。 他们这些人,本身就在董诚的治下了,天生就与江城伯府亲近。 所以这些人组团来伯府中做客。 其目的,就是为了见一见那传说中的甘冽美酒。 祝修远热情好客,满足他们的愿望。 将蒸馏出来的原酒取出来,拿给他们看。 众人客气之余,不顾祝修远的劝阻,执意要品尝这原酒,祝修远看在董诚的面子上,就让他们尝一尝。 如此一来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京城中又有了新的传闻。 “江城伯府的美酒,那才是真正的美酒!够烈!够味儿!鄙人以前,喝了二十多年的酒,可是如今看来,那都是些‘马尿’!” “江城伯府的美酒,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美酒!” “你们不知道,喝那种美酒,简直就像是在吞咽一团火焰!入口辛辣猛烈,如利剑划过喉咙,吞入腹中后,你能感觉到腹中暖洋洋,火烧一般。哈一口气,那股浓郁的酒气直冲脑门……天啦,老夫饮了大半辈子的酒,从来就没有喝过如此烈的!这才是真正的美酒!” “我也是,以前曾连喝了几大坛美酒,只求一醉,可是喝来喝去,始终醉不了,始终差那么一点……直到喝了江城伯府的美酒,我醉了,醉的彻底,哈哈……” …… 【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466章 .交情? 董诚在府衙中的僚属,与他治下江宁县、上元县的县官等,这些人在江城伯府中做客,并亲口品尝过那种烈酒之后,这京城中,有关“江城伯府有美酒”的传言,第二天便有了“新版本”。 这“新版本”更具体,更直接,更能撩动酒鬼们的心弦。 特别是其中,将其他的酒比喻为“马尿”,评价其为“天下第一美酒”,以及品尝此酒的具体感受,以及“酒气冲脑门”等等说法。 这简直就是一颗重磅炸弹,投入京城这潭深水中,引发滔天巨浪! 江城伯府的美酒,真的就那么烈吗? 真的就那么好喝吗? 真的当得起种种好评吗? 一时间京中热议纷纷,登顶“热搜榜”首位。 但是不管怎么说,京城中的酒鬼们都激动了,都想去那江城伯府探究一番,立刻马上。 然而,祝修远头顶的“克星”帽子,简直“光耀京城”,朝中但凡有点身份与地位的,都不敢或者不肯上门拜访。 其余平民百姓倒是不怕,甚至还很亲近江城伯府。但他们不够格,那可是伯爵府呀!不是谁都能投贴拜访的! 于是乎,第二天的早上,祝修远刚一醒来,就接到府中下人的禀报。 说府邸前面的徐府街上,聚集了许多京中百姓,纷纷探头望着江城伯府的高墙,还猛的吸鼻子,留恋不去。 祝修远哑然失笑,摇头道:“这些人啊,就没有事情可做吗?一大清早的,就跑来我家墙外……真是吃饱了饭没处消化!不用去管他们!” 祝修远这是去花厅吃早饭,他又走了两步,想到了什么,忽然驻足。 “咦,我怎生如此糊涂,他们既如此热情,竟一大早就来‘看墙’,显然是蒸馏酒的铁杆‘粉丝’,那我何不借机造造势呢……近日京中虽有传言,但还不够,太原始了……” 祝修远站在那儿,凝眉沉思。 眨眼间,他便想到一些列造势的手段。 其实就现在来说,“江城伯府有美酒”的“话题热度”已经够高了,他只需稍稍引导一番,四两拨千斤,便能达到最佳的宣传效果。 顺便还可以宣传一下即将开业的酒楼! 祝修远盘下来的那座酒楼,规模很大,地段优越,再加上他的新式菜肴、人工温泉,以及正在酿造的美酒等。 可以想象得到,有了这些“硬货”的加持,这酒楼一定能宾客盈门,大赚特赚。 将是茶庄之外的第二个聚宝盆! 这些收益,应该能够支撑一千家将的供给…… “猜猜我是谁?” 祝修远正沉思间,忽然眼前一黑,却是有双小手蒙住了他两眼。 同时身后出来一个声音,捏着嗓子,做了伪装。 祝修远从沉思状态中醒来,他一听这个声音,虽然经过了伪装,但也猜到了,蒙住他两眼之人,除了董淑贞还能是谁? “是秋雯?”祝修远笑道。 “不是,错了错了,夫……你再猜。” “那就是夏舞了!”祝修远心情很好,不由逗起了他这个童心未泯的娘子。 “错了错了……” 董淑贞声音变得有些着急,也有些闷闷的,并在他身后连连跺脚,连带蒙住他两眼的手都跟着上下摇晃,“漏光”了。 “哈哈,娘子,为夫一早就猜到是你了!” 祝修远捏住她两手,原地转身看去,果见是董淑贞站在他身后,还在那憋着嘴,有些不高兴。 不过她一听祝修远的话,脸上瞬间绽放笑容,握手成拳,轻轻锤了祝修远一下,嗔道:“夫君又欺负人家!” …… 早饭后,董诚和董漱玉各自去忙碌。 祝修远则前往酿酒作坊,继续尝试勾调美酒。 身后还跟了一串拖油瓶,有董淑贞,秋雯,还有夏舞。 过不一会儿,忽有下人来报:“老爷,刑狱司少司寇大人递了拜帖,登门拜访。” “少司寇?” 祝修远诧异,自“江城伯府有美酒”的传言有了“新版本”后,祝修远就预感到,恐怕会有些人坐不住。 比如现在还在伯府高墙外张望的普通百姓,他们就是最好的例子。 当然,也会有人忍不住登门拜访的。 祝修远只是没有想到,这第一个登门拜访之人,竟然是刑狱司的少司寇大人。 他与少司寇之间,曾有多次“合作”,祝修远自以为,与之的关系不算好,但也不是敌人。 祝修远愣了一瞬,很快就想通了。 对呀,他在朝中的“人缘”那么差,能来伯府中做客的人,真是少得可怜,这少司寇,勉强凑数吧! “把贵客请到前厅,我马上就过去。”最后祝修远吩咐道。 下人躬身称“是”,然后下去了。 祝修远则回主宅,先洗了把手脸,稍等片刻,料想那少司寇已经进入主宅前厅了,祝修远这才前往前厅去见客。 “少司寇大人!” “江城伯!” 前厅中,两人见礼寒暄,然后分宾主落座,上茶待客。 “哈哈,江城伯别来无恙?本官听说,伯爷府上新酿了一种美酒,十分甘冽,已被市井之人冠以‘天下第一美酒’的美誉……” 少司寇瘦高瘦高的,人比较精瘦,脸上有一条刀疤,从耳根延伸到嘴角。 他这条刀疤非常奇怪,当他笑的时候,刀疤“点缀”在脸上,看起来颇像台上表演的小丑。 而当他发怒的时候,这条刀疤就格外阴森与可怖,甚至能吓哭小孩儿。 现在,少司寇满脸堆笑,那条刀疤看起来格外好笑…… “江城伯有所不知。”少司寇搓了搓手,“本官乃是京中有名的好酒之人,可一日无女,但不可一日无酒啊!呵呵……” “少司寇大人,市井之言不可信!寒舍的确新酿了一种酒,但当不得‘美酒’二字,‘天下第一美酒’的称号,更是无中生有。不可信,不可信,少司寇大人千万不要听信这些不实的传言。” 祝修远连连摆手,在那谦虚。 “诶,江城伯,不管它如何,能否……让本官先尝尝?”少司寇搓着手,干脆从座位上站起来,紧走两步,来到祝修远座椅旁边,凑得很近。 “江城伯啊,本官年少之时就喜好美酒。这京城中,汇聚了天下美酒,每一种本官都品尝过……既然伯府中新酿了美酒,还传得神乎其神,本官着实忍不住了……” “不怕江城伯笑话,本官听着那些市井传言,口中那是生津不止啊!” 少司寇越说越激动,甚至还一把勾搭上了祝修远的肩膀,在外人看来,非得认为他们两个是亲密无间的好兄弟不可。 “少司寇大人,你先冷静!” 祝修远不是很习惯与之勾肩搭背,一手将之推开,脸上难掩一丝嫌弃之色。 这少司寇,果然是好酒之人,他一凑过来,祝修远就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酒味儿,而且,还是在他身上“发酵”了许久的酒味儿。 再加上汗味儿……啧啧,祝修远感觉自己的鼻子受到了侵害。 祝修远坐着不动,一把将之推开。 少司寇低头瞧了瞧还抵在他身上的那只手,刀疤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 “我的伯爷诶,我们是什么交情……”他准备套近乎。 “我们是什么交情?我们能有什么交情?” 祝修远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连续两句抢白。 “诶……呃……江城伯,我们曾合力督办了三个惊天大案,铲除贪官无数,还我大陈一片朗朗乾坤……” “住嘴!” 祝修远嘴角隐隐抽搐,他一提起这个,祝修远就脑袋疼。 少司寇立即闭嘴,呆呆的看着他。 “少司寇大人,你刚才进府的时候,难道就没有发现,我这府中‘门前冷落鞍马稀’么?呵呵,这都是拜大人所赐!你说我们能有什么交情?” 那三大案,搞得那么轰轰烈烈,牵连进去数千人……以至于他都带上了“克星”的帽子,还是铁铸的,这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摘得下来。 这所有的一切,祝修远都怪这少司寇! 这个家伙,明明就是他乱搞牵连,整进去这么多人,结果他们不分青红皂白,欺负他这个“外乡人”,全都怪在他祝修远的头上…… 对于这件事,祝修远始终认为,他是被少司寇给坑了。 就这,少司寇还有脸提什么交情…… 祝修远没有发飙,将之赶出府外,就是对他仁慈了! “诶……伯爷消消气……消消气……” 少司寇一脸诚恳,并用手顺了顺祝修远胳膊处的衣服,貌似这样,就可以让祝修远消气似的。 “这都怪本官,这样吧,我再给伯爷赔个不是。” 少司寇说罢就拱手躬身,长施一礼,腰背弯曲九十度,已是很大的礼了。 “罢了罢了!” 祝修远挥了挥长长的衣袖,并转过身去。 “嘿嘿,那江城伯,你看我这礼也赔了,那美酒……是不是该取出……” 祝修远听见身后传来吞咽口水的声音。 “本官这肚中的酒虫……着实闹腾得厉害。” “少司寇大人,不是我小气,不肯给你品尝那新酿的酒,只是……” 祝修远凝眉,他预想中的美酒还没有勾调出来呢,现在他们所谓的“美酒”,只是刚刚蒸馏出来的原酒。 原酒这种酒……在他看来只是一种半成品,不适合饮用,太辣,太烈,跟喝消毒酒精似的,根本不好喝。 按照祝修远的预想,是等他勾调出又香又烈,口感又好的美酒后,再将之推广出去,争取一炮而红。 可是现在就将半成品的原酒取出来,拿给别人喝,好不好喝姑且不论,万一败坏了他府中美酒的名声,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祝修远始终认为半成品的原酒不好喝! “只是什么?” 少司寇笑呵呵凑过来,那张刀疤脸上都带上了一丝谄媚之色。 “不瞒少司寇大人,那酒只是半成品,还未完全酿造完成。若现在喝的话,它不香不醇,只是很烈,很辛辣……口感不好!” 祝修远实话实说。 “伯爷说笑了……” 少司寇又吞了口口水,并舔了舔嘴皮子,看起来……就像是馋极了的狗儿,眼巴巴的看着肉骨头,一边滴口水一边舔嘴毛的样子。 “很烈,很辛辣,它就是美酒啊!伯爷有所不知,本官所追寻的美酒,就是这种!” 少司寇又凑近一步。 “少司寇大人,我没有骗你,那酒现在真不好喝,喝了反而很难受……要是你喝了之后,跑出去败坏我府中美酒的名声,那可就不好了。” 祝修远往前走一步,拉开距离,他有些受不了少司寇身上的味儿。 “哎呀,我的伯爷诶,你多想了!”少司寇又凑近一步,“昨日不是有人在贵府中做客,并品尝了那种美酒吗?” “的确如此,不过……”祝修远又向前走一步。 “这就对了,我的伯爷诶,现在京中有流传说贵府的美酒不好喝的吗?没有啊,全都是称赞贵府美酒的……” 少司寇貌似不知道自己身上的气味儿,再次凑上前一步。 “这……” 祝修远一愣,对呀,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儿! 奇怪了,那种半成品的原酒明明就很难喝的呀,怎么昨日那些人,还传出原酒很好喝的传言呢? 祝修远一愣之下,不由原地停步。 那少司寇刚好一步凑上来,在后面撞了祝修远一下。 顿时,那股“发酵”的味道传来,祝修远顿时鼻子一动,眉头一蹙…… 他真的很想抓住少司寇的衣领,暴揍他一顿,并严厉的呵斥他:“你丫都不洗澡的吗!” “那好吧,既然少司寇大人执意要品尝,那我就满足少司寇大人!” 祝修远赶紧回到座位上坐下,然后伸手做个“请”的手势,示意少司寇坐回他自己的椅子。 那少司寇自然是大喜,忙遵照吩咐,坐在客位的椅子上,搓着手,满脸笑呵呵,一幅无比期待的模样。 很快,一个小丫鬟走来,端着一个托盘,盘中有一个酒壶,还一个酒杯。 “慢点走……” 少司寇忽然一声大吼,并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伸着手,鼓着眼,姿势猥琐,奔向那端着托盘的小丫鬟。 (未完待续) 第467章 .贵客 那小丫鬟吓了一跳,两手一抖,差点将托盘丢出去。 “小心!” 少司寇又怪叫一声,放慢了冲过去的脚步,稍稍躬着身子,像是准备捕捉猎物的猎豹般,脚步很轻。 那小丫鬟见此,顿住脚步,呆呆的盯着那少司寇,两手轻颤,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究竟是什么人呀,所言所行,怎生如此吓人? 小丫鬟心中慌乱,不由侧头看向祝修远,两眼目光闪烁,类似于“求助”。 少司寇奇怪的言行举止,吓着这位小丫鬟了。 祝修远额头上的黑线都冒出来了好几条,这少司寇,还真是一个酒鬼…… 不过为了府中美酒的名声着想,祝修远不能让少司寇喝太多,尝个味儿就行了,喝多了容易出问题。 所以他举步走过去,在少司寇伸出去的两手,即将要触碰到托盘中的酒壶之前,祝修远先一步将之提在了手里。 少司寇捞了个空,视线随着酒壶走…… 祝修远抿了抿嘴,另一手捏起托盘中的酒杯,对那小丫鬟吩咐道:“行了,你先下去吧。” 那小丫鬟如释重负,忙颤声答了声“是”,两手抱着空托盘,拔腿逃离这恐怖的前厅。 “伯爷,我的伯爷诶……” 少司寇不停吞咽口水,脸上挂着笑,不自觉露出一丝谄媚的笑容。 他还躬着身体,两手伸向祝修远手中的酒壶,但好似那酒壶烫手般,他那两手半途又缩回来。 缩回来之后,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接着又向酒壶伸过去…… 他两手就那么来来回回,一会儿伸出,一会儿缩回……由此可见,他已是馋极了。 “少司寇大人,我们先说好了,这酒甚烈,大人需得慢慢的饮,不能多喝,喝多了会很难受,说不定还会吐!” 祝修远护着酒壶,看着脸带谄媚笑容的少司寇,严肃的警告着。 “好,好,都听伯爷的,那酒……” 祝修远苦笑着摇了摇头,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捏着酒杯,缓缓的,往酒杯中倒了一点,也就两个杯底的量。 那少司寇伸长了脖子,猛的吸着鼻子,喉咙不停耸动着,他是恨不能将眼珠扣出来,丢进这酒杯中,好看个真切。 “好香!好烈!” 少司寇搓着手大叫,他早已眉开眼笑,这浓郁的酒精味儿直冲鼻子,但少司寇觉得这很好闻。 “少司寇大人,请吧。” 祝修远将酒杯递过去。 少司寇赶紧两手接住了,他往杯中一看,只见酒色清澈,酒香味浓烈,从品相和气味上来看,这酒果真当得上极品美酒。 只是这量也太少了些,竟只有两个杯底的量……还不够他半口的! 不过少司寇早已馋极,顾不得抱怨杯中美酒量少,他两手捧着酒杯,将祝修远对他的警告忘到了九霄云外,直接一口全干了! “诶少司寇大人你……你这么一口全喝了!” 祝修远在一旁皱眉,连声阻止。 但少司寇喝都喝完了,他再劝也是无用。 幸好,他只给少司寇倒了两个杯底的量,要是一整杯的话…… “唔……” 少司寇一口将烈酒吞入腹中,火线直下,犹如一柄利剑从喉咙捅入,直插腹中一般,刺激很是强烈。 火辣辣的,更像是吞了一团火焰! 这的确是传说中的那种感觉。 少司寇紧紧闭着嘴,憋着一口气,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两道眉毛越皱越紧,整个人都僵硬在那儿了。 “少司寇大人,你还好吧?” 祝修远放下酒壶,将之搁在旁边的小茶几上,左右打量着少司寇。 祝修远知道,一个人如果喝惯了古代的低度酒,忽然再喝这种高度酒的话,肯定会很难受,比如前两日的董淑贞。 她曾难受得浑身僵硬,手都在轻轻颤抖,小脸儿上的五官都快扭曲了…… “呼!” 少司寇呼出一口气,紧绷的脸和紧皱的眉头瞬间“消融”,眉开眼笑。 并畅慰大笑道:“好,果然是好酒,哈哈,当得起天下第一酒的名头,哈哈,好酒,好酒啊……真是痛快!” 少司寇哈哈大笑,视线一转,已然落在搁在小茶几上面的酒壶上。 祝修远则松了口气。 然而,还不待他说话,那少司寇忽然发力,猛然扑向那小茶几,像是猎豹般。 祝修远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瞬间楞在那里了。 他想要干什么? 只见那少司寇猛扑过去,一把抄起酒壶,二话不说,直接掀开壶盖,仰头就着壶口便喝,大口大口的猛灌。 “少司寇大人,不可!” 祝修远终于反应过来了,大叫一声,拔腿便扑过去。 像这样子猛灌,不出问题才怪! 要是这少司寇在他这里喝出了问题来,不就是败坏了他府中美酒的名声了么,不妥,大大的不妥! 距离很近,祝修远倒是两步就扑过去了,但是,他的手还没接触到那酒壶,就被少司寇一手扒拉开了。 这少司寇执掌刑狱司,可以提审查办天下的案件,这其实是一个比较危险的工作。 所以他也有不浅的身手傍身的。 祝修远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哪能阻拦得了少司寇? “哈哈,好酒!” 少司寇猛灌了两大口,壶嘴稍稍离开他的嘴巴,他吸了口气,大叫一声,同时扒拉着祝修远去抢酒壶的手。 少司寇吸了口气后,又将壶嘴凑到嘴前,仰头痛饮,大口大口的猛灌。 咕噜咕噜! 祝修远听着这个声音,脑袋都在嗡嗡嗡乱响。 天啦,这可是高度酒啊,哪有像他这样子猛灌的,这不是白开水! 祝修远眼晕,他预感到今天恐怕得出事。 眼见不能阻拦少司寇,祝修远便扯着嗓子大叫:“来人,快来人……” 话音一落,结果进来几个小丫鬟。 可是她们的腿比少司寇的手都还细。 这些个小丫鬟,合力来拉他的话,还有可能。 可这是身怀功夫的少司寇啊! “不是你们,男人,马上给我进来几个男人……” …… 数十个小厮遵命赶来,一阵手忙脚乱,最后,众小厮终于抢到了那酒壶。 可是,酒壶已经空了,整整一酒壶的烈酒,全被少司寇喝进了腹中。 还是大口大口的猛灌的! “少司寇大人,你感觉怎样?” 祝修远提着空酒壶,连忙看向少司寇。 这少司寇摇晃着身体,脚步虚扶,酒气冲天,满脸通红,不过他却笑道:“好……好酒!” 咚! 话音一落,少司寇便仰头栽倒,竟是直接醉倒了。 …… 少司寇醉酒之后,又吐,又说胡话,最后更是睡得像只死猪,叫都叫不醒……此话暂且不提。 转眼间,时间来到下午。 祝修远正在酿酒作坊中忙碌,忽又有下人来报,说杨廷玉杨老亲自登门了。 杨廷玉,御史台大夫,兼太子太保,乃是文官中排在第二位的大佬。 遥想几个月前,还是在江州的时候,祝修远和董诚,正是借助了杨廷玉的势头,才将江州刺史等人一网打尽。 杨廷玉对祝修远有提拔之恩。 来京之后,杨廷玉也对祝修远和董诚照拂颇多…… 所以祝修远惊喜之余,忙立即迎出府门,亲自去接。 主宅花厅。 祝修远与杨廷玉寒暄已毕,杨廷玉也表明来意,正是为了伯府中新酿的美酒而来。 “祝伯有所不知啊,本官这两日,听你府上有美酒的传闻,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 杨廷玉华发白须,已然是花甲之年,但他精神抖擞,老当益壮,看起来与四十多岁的人无异。 杨廷玉执掌御史台,这是一个监察百官风纪的衙门,很严肃的,所以杨廷玉养成了不苟言笑的习惯,脸上鲜有笑容。 不过此时,杨廷玉说起这事儿,脸上却是不由露出一丝微笑。 “本官虽年已六十,已是花甲之年,以前年轻时的一些嗜好,也早都放下了,毕竟人老了,不得不服老啊!” “不过,唯有美酒,本官始终放不下,哈哈,这倒是让祝伯笑话了!” “杨老言重,下官怎敢笑话大人。”祝修远恭敬拱手道:“杨老,下官府上的确新酿了一种酒,只是这酒还只是个半成品,还未完全酿造完成。不然的话,下官早就将之送到大人府上了。如今竟劳大人亲至,下官真是惶恐!” “诶诶!” 杨廷玉摆了摆手,笑道:“这种客套话就不用说了,本官今日登门,倒是本官有些唐突……只是那酒,本官心中着实十分好奇,祝伯不妨取出一观?” 于是祝修远便命人取来一壶原酒。 也是装在一个托盘里,还有一个酒杯。 “杨老,这种酒非常烈,远超古往今来的任何一种酒!不可多饮,也不可急饮……” 祝修远一边说,一边亲自提壶倒酒,只倒了一点点,一个杯底的量。 “哈哈,祝伯倒是好大的口气,本官这就好生瞧瞧,这‘古往今来最烈的酒’,究竟是何模样……嗯……” 杨廷玉话音一落,顿时凝眉,面色肃然,视线一下子落在那只酒杯上。 因为他已经闻到了那股直冲而上的酒味儿。 这酒味儿很冲,直冲脑壳。 在祝修远看来,这是一个“贬义的描述”,但对古人来说,这种体验,却是极为难得。 他们评价一种酒好不好,其中有个很重要的指标,就是够不够烈! 这直接是酿造工艺水平的体现! “杨老,您是初次品尝此酒,不可多饮,所以下官只倒了一个杯底的量,万勿见怪。” 祝修远倒完酒后,放下酒壶,并做了个“请”的手势。 “嗯,好,好……” 杨老胡乱回应着,他的注意力已被那酒杯所吸引。他神态还算淡定,两手去取酒杯的动作也挺缓慢…… 祝修远暗中点头,心说这才是一个酒鬼应有的素质。 哪像今天上午的少司寇,那简直就是一个“酒疯子”。 杨廷玉捏起酒杯,动作缓慢,慢慢将之凑近鼻前,先深深一嗅。 “嘶!” 杨廷玉不禁吸气,大赞道:“好酒,单单是嗅闻它的气味,就当得起‘古往今来最烈之酒’的评价!” “不过这酒现在的口感还不好,因为现在还是半成品。”祝修远赶紧解释,这句话他都说了好几遍了,不过貌似他们很难听得进去。 “嗯……这酒清澈如泉,没有一丝杂色,品相极佳,似乎比宫廷御酒都还更清澈一些……” 杨廷玉两手捧着酒杯,在那做评价,有些忘我。 他仔细观察了半晌,终于凑近酒杯,准备一饮而尽。 “杨老,此酒甚烈,需得慢饮方妙,不可急饮!”祝修远吓了一跳,赶紧出声提醒。 “嗯,本官沉浸在这美酒的浓烈之中,倒是忘了此茬……” 于是杨廷玉遵照祝修远的提醒,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抿。 “果然辛辣无比!”杨廷玉喝了一点点,“市井传言,说饮用此酒,就像是在吞咽一簇火焰!此酒入口辛辣,酒性甚猛烈,的确是犹如火焰!” 杨廷玉一边小口的抿着,一边做评价。 “唔……祝伯所言不错,此酒虽十分猛烈,已是古往今来罕见。但它的口感的确不如现有寻常之酒……” 杨廷玉此话,深得祝修远赞同! “杨老说得不错,此酒在猛烈的方面,已是极致,甚至有些过头。若多饮了此酒,会醉得非常快,还会呕吐,沉睡……不瞒杨老,其实今天上午的时候,刑狱司少司寇也曾前来品酒……” 祝修远便将今日上午所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包括少司寇枪酒喝,并大吐,说胡话,现如今还在他府中的厢房中死睡等等。 杨廷玉听罢,不由哈哈大笑,将之当成一桩逸闻趣事来听。 同时,他对这种烈酒的认知又提高了一层。 “杨老,此酒有些烈过了头,尚需‘勾调’,中和其烈性,赋予其风味,到那时节,此酒才是真正的美酒!” “哦,却不知何事才能品尝到那什么……‘勾调’之后的美酒?” “尚需十多日,大概在除夕之夜前吧!与此同时,下官也新开办了一座酒楼,就在那钞库街乌衣巷入口,美酒成功之日,便是酒楼开张之时!” “好,就为了这天下第一的美酒,祝伯那酒楼开张之日,本官定当前去恭贺……” 杨廷玉又抿了几口酒,待脸色稍红,他便不再品尝。 他稍稍有些熏,由他的贴身随从扶着告辞离开…… 杨廷玉前脚刚走,江城伯府立即又迎来了另一位重磅客人—— 钟山王! 钟山王乃是武官之首,执掌京营,二十万精兵,宿卫京师,乃是当朝的顶级大佬之一,他的一言一行都容易让人过分解读。 但同时,他也是一个好酒之人。 他与祝修远的关系,不是非常亲密,但也不是敌人,在武举之事上,钟山王曾帮他发过声。 祝修远得到下人的通禀后,忙也立即迎出府门。 不说钟山王身份不一般,也勉强算是祝修远的上官,单单只因为“门前冷落鞍马稀”的江城伯府,短短一日之内,竟有三位贵客到访,这就足够让祝修远高兴了。 他头顶上那个“克星”的帽子,着实吓住了许多人,敢来江城伯府做客的人,实在少得可怜。 并且,今日来的客人,从少司寇,到杨廷玉,再到现在的钟山王,他们一个比一个猛,一个比一个的身份高…… 这些都是祝修远“造势”的“素材”! 所以种种原因之下,祝修远喜滋滋的迎出了府门外…… (未完待续) 第468章 .瘟神 毫无意外,钟山王也是为了传闻中的烈酒而来。 只不过钟山王五六十岁的人了,却与同样花甲之年的杨廷玉大为不同。 一见美酒,钟山王顿时性如烈火,仿若返老还童,堪与少司寇一比……他被呛得眼泪鼻涕一起流。 但同时也大赞不止,声称这的确当得起“天下第一美酒”! 颇对军将之人的胃口! 钟山王离开后,江城伯府的“热度”并未减少,甚至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第二日,伯府中又迎来一大群访客。 这些人文官武将都有,全是杨廷玉或钟山王的僚属、亲随等。 他们结伴成群,提着礼物,纷至沓来。 这两日间,“江城伯府有美酒”的传言,在京中广为流传,无论是朝中百官,还是城中庶民,但凡是好酒之人,无不希望入江城伯府中一观。 昨日,少司寇、杨廷玉、钟山王,三尊大佬率先造访江城伯府,算是开了个头。 今日,三尊大佬的僚属亲随等,就已经憋不住了,纷纷提着礼物登门。 反正他们的“上官”都已经拜访过了,他们也就不再惧怕“克星”的帽子。 一下子来这么多客人,熙熙攘攘,颇有种踏破门槛的样子。 祝修远十分高兴,嘴巴一整天都咧着。 难得,真的难得啊,自江城伯府“挂牌”以来,还是首次如此热闹的! 兴奋的祝修远,亲自待客,奔前顾后…… 这些人乃是为了府中的美酒而来,宾主落座寒暄后,他们一致请求一观那种美酒。 祝修远热情好客,大手一挥,满足他们的要求。 数十壶原酒被端了过来,还配备了数十只酒杯。 客人们神清激动,纷纷凑近了去看,看着看着,就喝上了,喝着喝着,就灌上了……祝修远拦都拦不住。 最后的结果就是,这数十位客人中,有一大半都躺上了江城伯府厢房的床铺,又吐,又酣睡,雷打不动。 只有极少部分人,被他们家中的下人抬走…… 当天下午,伯府中发生的这一幕,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入京城这潭深水中。 这几乎坐实了那条传言,江城伯府中,真有美酒! 又过了一日,伯府中再次迎来一位客人。 这位客人,令祝修远颇感讨厌。 因为他是江都王! 自那日在花满楼中,两人打赌,江都王输了后,他就安生了几日,这几天都没来骚扰祝修远。 却是没有想到,这货竟然又来了。 江都王,应该是被“江城伯府有美酒”的传言吸引来的,但江都王此人,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脸皮贼厚,城府极深,谁知道他来此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祝修远没有亲自迎出府门,而是稳坐前厅,大刺刺的,等着江都王自己进来。 “哈哈哈,江城伯,我们又见面了,哈哈哈哈……” 江都王大踏步而来,爽朗大笑,他人还没有进前厅,声音就先一步传了进来。 祝修远稍稍凝眉,这种感觉让他不爽。 这里是江城伯府,并不是江都王府,这货如此张扬,怕是不妥吧,把这里当成了他家? 太张扬! 祝修远心中不乐,于是继续稳坐钓鱼台,动也不动,慢悠悠的端起茶杯喝茶,仿佛没有听见江都王的笑声。 话音一落,已有一人走进前厅。 此人身材高大,威猛,像座铁塔般,他甚至比言大山都还高一个头,他站在那里,就好似一座山岳。 带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王爷来了,请坐,来人,上茶!” 祝修远依旧稳坐钓鱼台,只挥了挥手,就连最基本的拱手见礼都没有,可谓无礼至极! “哈哈……好,江城伯客气了!” 江都王稍稍楞了下,脸色略微一变。 不过他一眼瞥到祝修远腰间束着的那根腰带,御赐的,金光闪闪,他的脸上又立即恢复笑容。 并依言在客位的椅子上坐下。 祝修远虽看似无意,但他仔细观察着江都王的神色变化。 当他脸色略微变化的时候,祝修远心中激动,心说他这根腰带终于又要派上用场了吗? 这根腰带,乃陈皇所赐,拥有见官不拜的特权。 为了装逼,祝修远每天都系着它,就盼望有哪个不开眼的东西,跑来挑他礼仪方面的刺,然后他就可以大发神威,好好的装一回。 然而,这种人还真是少见,祝修远长久以来的期盼,屡屡落空。 就只有上次在宫中,坑了那金陵王一把。 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人“上钩”了。 所以,祝修远见江都王脸色微变,以为他要发作,在礼仪方面挑他的刺…… 可是又“失败了”,江都王的脸色瞬间就恢复如常。 诶,看来这江都王不好坑啊。 祝修远心中暗暗思忖。 “王爷登门,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哈哈,不知王爷此来,是为何事?下官还记得,数日前,在那花满楼……” 祝修远一句寒暄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就隐有逐客之意了。 不过江都王脸皮之厚,岂能轻易如他的愿呢。 “江城伯请放心,那日在花满楼的打赌,本王还记得。” 江都王安稳的坐着,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像是在自己家中,安稳惬意。 祝修远就讨厌他这一点。 “只是这两日,京中盛传,江城伯府中新酿了一种美酒,极为甘冽,市井之人评价其为‘天下第一美酒’。” “后来,少司寇大人、杨廷玉杨大人,还有钟山王叔等,皆亲至贵府,亲口品尝了那种美酒……” “哈哈,江城伯,不瞒你说,本王也颇好美酒。钟山王叔那句‘极得军将之人胃口’的评价,算是挠动了本王的心。” “所以本王此次登门拜访,不为别事,只为亲自品尝一番那种美酒……” “好,来人,送一壶原酒来!” 祝修远立即吩咐,迫不及待,甚至不惜打断江都王的话头。 他是真想让这江都王喝了赶紧走。 这么急的吗? 江都王稍稍一愣,不过也没有在意。 他好整以暇,放下茶杯,准备趁此空档,与祝修远谈点别的事。 这才是他来此的真实目的。 可是,江都王傻眼了。 因为随着祝修远话音刚一落,就见一位小丫鬟端了一个托盘,盘中有一壶酒,还有一个酒杯,缓步向他走来。 来得这么快! 这丫鬟只怕是早就等候在门外的吧。 只待祝修远一开口吩咐,她立即就进来…… “王爷,这就是京中传说的美酒,下官给王爷满上……” 祝修远起身走来,从托盘中提起酒壶,往那空酒杯中倒酒。 清澈如泉的酒液,自酒壶的壶嘴中流出,呈现出一个稍稍带点弧度的圆柱体。 这次祝修远没有只倒一个杯底的量。 而是一直倾斜着酒壶,持续注入,直至整个酒杯都满得溢了出来。 对了,祝修远此次准备的酒杯,也不是那种小酒杯,而是成年男子拳头那么大的大酒杯,它的容量数倍于小酒杯。 倒酒的过程中,那股浓郁的酒气直冲而出,爆炸般扩散,直冲脑门。 江都王立即就嗅到了这股浓郁的酒气。 嗯……江都王神色顿时肃然,铁塔般的身体不动了,一眨不眨的盯着那股“圆柱体”,太清澈了,正缓缓注入那只大号酒杯。 眼见杯满,酒液也溢了出来,但祝修远似乎没有看见,还倾斜着酒壶,持续不断的往里面注入。 溢出来的酒夜,顺着酒杯外壁,开辟出一条“航道”,最后流在小丫鬟端着的托盘里,很快,就汇聚出一片“小水洼”。 江都王瞧着这一幕,眉头稍稍动了动。 不过他并未有任何异议。 因为“茶满欺人,酒满敬人”,多倒酒,倒满酒,在江都王看来,是一种敬意。 再说了,即便江都王知道了祝修远真正的心思,他也不会有任何异议的。 因为他脸皮特厚,城府极深…… “老爷,酒满了!” 最后,还是小丫鬟惊呼一声,“提醒”了祝修远。 祝修远这才停止,推说没有看见,走神了,敷衍的道了句谦,然后亲自捏起酒杯,小心翼翼的递给江都王:“王爷,请!” “有劳了!” 江都王稍稍点头,单手接过,凑到近前,一看,二嗅,一脸陶醉之色。 祝修远挥了挥手,示意小丫鬟先下去,然后盯着一脸陶醉之色的江都王,心中呐喊道:“喝呀,喝呀,一口干掉呀,干杯呀!” 与此同时,祝修远单手提着酒壶,斜举身前,摆在与江都王两眼等高的位置,还特意晃了晃。 并暗暗呐喊道:“来呀,来抢了我这大半壶的美酒,然后大口大口的猛灌!” 祝修远鼓着一双眼,目光灼灼,心里呐喊不止,他真希望这江都王能够像少司寇那般,大口猛灌…… 喝死你! 但是,祝修远失望了。 这江都王谨慎得多,他并未大口猛灌,也并未动手抢夺他手中的酒壶。 只见他凑近了鼻子,仔细嗅了嗅,然后又仔细瞧了瞧杯中的酒液,闭目仔细体味了片刻,最后才将酒杯凑近嘴皮子,小小的抿了一口! 就抿了一小口! 祝修远暗暗咬牙,这江都王,有够谨慎的啊! 竟一点也不骄不躁,耐得住性子……这种人才是真正的可怕。 祝修远心中非常失望,转身放下酒壶,回到座位上坐下,缓缓的喝着茶,也不搭话,有意无意的瞄一眼正慢慢品酒的江都王。 前厅中一时安静了下来,两人都不说话,一人专心品酒,一人无聊喝茶,落针可闻。 眼见江都王即将细细的品完那一杯原酒,祝修远放下茶杯,轻轻的,然后侧头,往厅中某帷幔之后瞅去。 那帷幔之后,藏有一个小丫鬟。 祝修远看着她,稍稍点了点头。 那小丫鬟猛的吸口气,忽然跑出来,大叫道:“老爷,不好了,老爷不好了……夫人她……她的‘狸花大将军’找不见了,夫人都急得快哭了……” “什么!” 祝修远大叫一声,猛然站起。 然后随口对一脸诧异的江都王拱手说:“王爷请自便,下官府中发生了大事,要立即去处理,怠慢了……” 话毕,不待江都王回应,祝修远嗖的一声已经跑出前厅,消失不见。 “诶,江城伯……” 江都王长身而起,一手捏着酒杯,一手向前伸出。 可是祝修远已经走远,是听不见他的话了。 “狸花大将军?” 江都王凝眉,这是何物? 为何祝修远一听说此物找不见了,就急得慌乱而去? …… 小半个时辰之后,祝修远的房间中,他听下人前来禀报,说那江都王出府离开后,他才松了口气。 这瘟神,终于走了! …… 第二日。 一大清早。 饭后,董诚还是去府衙上值,董漱玉还是去酒楼忙碌。 祝修远则赶去酿酒作坊,继续试验勾调之法。 忙到上午十点钟左右,府中的下人又找到祝修远。 “说吧,这次又是谁来了?”祝修远斜了眼这喘气不止的下人,随口问道。 “老爷,这次来的不是客人,是宫里来的张公公。” “张公公!” 这倒是出乎祝修远的预料。 张公公来找他,必然是传达陈皇的口谕。 陈皇的口谕,一般都是找他入宫赴宴的。 自他开始酿酒以来,陈皇就没有再召他入过宫,他也有好些天未曾见过陈皇了。 其中原因,祝修远心知肚明。 其实从根本上来说,这都是因他而起,准确一点,是因他的人工温泉而起的。 现如今,还有十数日便是除夕元旦了,已是隆冬腊月,天气寒冷。 但是,在那人工温泉中却是不同。 祝修远亲自设计的人工温泉,可保室内四季如春,根本不会觉得寒冷。 即便什么都不穿,也不会觉得冷…… 所以祝修远邪恶的猜测,这几日来,陈皇与尤贵妃两个,在那人工温泉中,恐怕是玩嗨了! 以至于这几天都没有召祝修远入宫赴宴了。 心里想着这些问题,祝修远亲至府门口,见了那张公公。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也就不怎么客气,张公公直接宣读了陈皇口谕,命祝修远即刻入宫,对了,还要带上那“天下第一美酒”! (未完待续) 第469章 .贞酒 祝修远一听这个,顿时明白过来,陈皇应该也听说了“江城伯府有美酒”的传言。 刚好陈皇与尤贵妃玩了数日,玩嗨了,也玩累了,就算是铁打的人恐怕都受不了,正好换换“口味”,见识一下京中传得沸沸扬扬的美酒。 于是祝修远立即吩咐下人备齐了几大壶原酒,带了言大山,登上张公公的车辇,立即赶往皇城。 一路无阻,车辇在皇城根的承天门前停下,他与张公公换步行进入,那几壶原酒,则由张公公手下的小太监捧着…… 钦安殿。 祝修远见到了数日未见的陈皇与尤贵妃,君臣见礼毕,陈皇赐座。 方才君臣见礼的时候,祝修远就着重打量了番陈皇与尤贵妃。 只见那陈皇,面色蜡黄,脸上瘦削了许多,竟隐有“瘦骨嶙峋”之感,都可以明显看见他脸颊骨的轮廓了。 话句话说,就是“皮包骨头”。 另外,他还裹了好几件厚实衣服,明显比太监宫女们穿得厚…… 果然不出祝修远所料,陈皇这几日真是玩嗨了,被吸得厉害,比起数日前,竟似老了几岁似的。 反观那尤贵妃,却是愈加的娇艳。 她好似一支被浇灌了足量肥料的花朵,花开正艳,白如浆酪,红如桃瓣,倾国倾城,让人一目难忘。 “朕昨日听说,近日京中盛传,说爱卿府上新酿了一种美酒,极为甘冽,号称‘天下第一美酒’。朕与爱妃心里都挺好奇……”陈皇说道。 “陛下,贵妃娘娘,这‘天下第一美酒’之名,乃市井之人随口编造,当不得真。臣最近,的确新酿了一种酒,还未完全酿造完成,还是半成品,此时饮用,入口辛辣猛烈,甚至猛烈得有些过头……口感也不如寻常之酒醇美……” “并且,这天下第一美酒的美名,非宫廷御酒莫属!臣所酿之酒,安敢用此名号,陛下真是折煞臣下了。”祝修远出列拜道。 “哈哈哈……” 陈皇哈哈畅笑,中气稍显不足。 “爱妃呀,果然是你更加了解祝爱卿,这一局,算是朕输了!说吧,爱妃要什么,朕一定都能办到!” 陈皇似乎忘掉了下面的祝修远,侧头看着尤贵妃,旁若无人。 祝修远稍稍一愣,随即便明白过来。 这陈皇与尤贵妃,估计是拿他来打赌了…… “陛下……” 尤贵妃轻轻推了陈皇一把,并朝祝修远所在的位置努了努嘴。 陈皇立即反应过来,重新坐正,看着祝修远笑道:“爱卿不用谦虚,既然市井之人,给它冠以‘天下第一美酒’的名头,其中自有缘由。爱卿啊,那美酒带来了吗,朕要亲自品尝。” “陛下英明!” 祝修远挥了挥手,便有两位小太监进得大殿,各自端着一个托盘,盘中各有酒壶和酒杯一个。 很快,这两个托盘就摆放在了陈皇与尤贵妃面前的龙案上。 “陛下,贵妃娘娘,此酒甚烈,不可急饮,也不可猛饮,初次品尝的话,还请陛下与贵妃娘娘小口小口的抿。” 趁尤贵妃亲自倒酒的时候,祝修远赶紧提醒,要不然陈皇直接一口干,干出问题来,那就不妙了。 “陛下,贵妃娘娘,此酒乃是半成品,除了需慢饮之外,还不能多饮,多饮了难免醉酒头疼,身体还会非常难受……” “嗯,爱卿所言,朕已经知道了。” 陈皇端起酒杯,仔细观察了下,赞道:“不错,此酒果然够烈,朕还没有喝呢,就能闻到这股呛鼻的气味!嗯,还有这品相,啧啧,果然市井之人要为之冠上‘天下第一美酒’的美名。这色泽很是清亮,比起御酒来说也不遑多让了……” 陈皇评价一番,举杯就欲痛饮。 他这是习惯了,古代酒的酒精度数很低,大口大口的喝完全没事。 “陛下,需得慢饮!” 祝修远心中紧了一下,赶紧出言提醒。 陈皇迟疑,没有说话,不过也遵照祝修远的建议,小小的抿了一口。 “嘶!” 陈皇吸口气,再长长的呼出。 惊喜赞道:“妙!果然神妙!此酒入口辛辣,猛烈,犹如一团火焰入口!果然不愧‘天下第一美酒’的美名!” 陈皇忘我的小口小口抿着,一般喝一边大赞。 另外一边,尤贵妃也小小的抿了一口。 或许尤贵妃的小嘴儿太嫩了吧,经此酒一辣,她连忙放下酒杯,小嘴微张,吐出舌头,用手扇着气…… “爱妃!” “陛下,臣妾没事,此酒甚辣,臣妾却是喝不来……” “哈哈哈……”陈皇畅笑,“这是我们男人该喝的酒!” “陛下,贵妃娘娘,酿造此酒,颇费功夫,现如今此酒还只是半成品,名为原酒。再需得十来日,臣便能酿造出两种美酒,一种甘冽,一种香醇。那种香醇之酒,并没有这么辛辣,想必贵妃娘娘一定爱喝。”祝修远拱手道。 “好,待祝爱卿美酒酿成,一定要第一时间送入宫中,本宫要亲自尝尝!”尤贵妃笑道。 祝修远自然答应下来,并顺势抖出他即将开办酒楼的事…… 品完了酒,陈皇大赞,御口承认此酒当为“天下第一美酒”。 竟是比宫廷御酒都还要好些。 于是剩下的几壶原酒,祝修远就进献给了陈皇。 陈皇心里高兴,吩咐设宴,再来一场歌舞秀,君臣同乐。 很快,时间来到申时初,下午三点钟左右,宴席歌舞方休。 祝修远临出宫前,陈皇回赠了几大坛宫廷御酒…… 随着祝修远一同出宫的,还有陈皇御口亲封的“天下第一美酒”! 这句话,从陈皇口中说出来,自然又不一样,当天便在京中引发巨大轰动。 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陈皇这一开口,几乎算是给江城伯府的美酒镀上了一层金! 并且,这响亮的名头,不仅仅只在京城内传播,它还随着往来客商、官吏等,传播向了周边的州县,如波涛海啸般。 比如说远在太湖湖畔的震泽王,还有刘文彩,这两父子竟也听说了。 数十日前,刘文彩赶往太湖西畔,负责紫砂矿开采之事,他在那里待得甚是无聊。 数日前,震泽王也赶了去,据说是因为刘文彩搞不定,还需震泽王出马…… 他们两父子在太湖西畔刚刚待了几天,便听说了“江城伯府有美酒”的传言。 这传言太玄乎,竟被冠以“天下第一美酒”的美名,“天下第一”四个字,是随便可以使用的吗? 可是后来,他们又听说,竟然连陈皇都御口亲封它为“天下第一美酒”…… 这就不得了了! 那酒真的那么好吗? 震泽王与刘文彩两父子,也都是好酒之人,两人一合计,干脆决定现在就返京。 一来,可以去江城伯府中一探究竟。 二来,他们本来就计划提前返京过节,早几日也是可以的。 计议已定,两父子当天便收拾好了行礼,往京城奔来。 当日晚抵达京城中的府邸,来不及休息,两父子提了礼物便赶去了江城伯府。 祝修远一听说震泽王和刘文彩来了,忙立即迎出府门。 他在朝中“人缘”不好,仅仅只有几个通好之家,这震泽王府,就是其中之一! 震泽王在朝中,也多次回护于他。 震泽王世子刘文彩,也是他少有的几个朋友之一。 于公于私,祝修远都得好好接待他们两父子。 …… 半个时辰后,祝修远苦笑,又在府中开了两间厢房。 震泽王一间,刘文彩一间。 震泽王是真喜欢这种原酒,一杯接着一杯,祝修远劝都劝不住,他很快就醉倒了。 刘文彩的口味基本与他一致,品出原酒除了烈之外,口感其实并不好。 但是,这也是一种难得的美酒,因为它够烈! 于是乎,刘文彩也喝醉了。 庆幸,他这府邸够大,厢房够多,就算他们常住在他府中,也完全没有问题。 祝修远感叹。 可是……第二天,祝修远的感叹竟成了现实! 刘训,驻防江州的鄱阳王的世子,身上常带一柄大刀,喜好游走江湖,常以“大侠”自居,为人较为孤僻,但与刘文彩是朋友。 这天,刘训循着酒味儿找来了! 通过他,祝修远见识到了什么叫做醉生梦死。 刘训还真就住在了他府上,每天吃了喝,喝了睡,睡醒了继续喝…… …… …… 时间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一年之中,最重要的两个节日,除夕与元旦,眼看着越来越近了。 这是普天同庆的两个节日! 两者又紧紧联合在一起,今天除夕,明天就是元旦,简直就是喜上添喜。 所以这京城中,节日的气氛日渐浓郁。 除夕与元旦那两天要用的物件,诸如桃符、祭品、聚宴的食材,以及守岁、送神、乞如愿、朝贺,甚至驱傩戏等等活动的所需之物,也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 京城中,无论是高官王侯府邸,还是普通庶民百姓之家,家中的女人、管家、管事等等,全都开始忙碌起来…… 酒楼茶肆中,有关除夕与元旦的讨论,也日渐增多,直至盖过前段时间“炒”得热烈的“天下第一美酒”。 江城伯府。 这偌大一个府邸,如何过节,如何筹备,这事儿几乎全落在了董漱玉肩上。 为此,大家一致商议决定,先暂停酒楼的翻修事宜,待除夕与元旦节后再继续。 反正祝修远的新酒还未酿造完成,没有新酒的加持,酒楼也无法开张。 摆脱掉酒楼翻修之事,除了照顾茶庄的生意外,董漱玉便将心思都用在筹备过节的事上面。 当然,还要带着董淑贞这个拖油瓶。 作为董氏长姐,家母早亡,董漱玉要负担起教导妹妹董淑贞的责任。 岳父大人董诚,则继续每日去府衙上值。 他是新上任的府尹,又值年关,府衙中事情比较多,根本顾不上家里。 祝修远也几乎不管筹备过节之事。 他除了定期处理神雷坊、神雷军大营,以及武举筹备之事外,便一心扑在勾调美酒的“大业”上了。 他要赶在除夕之前,找到勾调美酒的配方,将之确定下来。 如今数日过去了,进展还算不错。 时间一天又一天的过去,转眼间,已经来到了除夕佳节的前一天。 明天就是除夕佳节了! 这几日来,朝中无大事,城中也是一片节气的欢乐祥和,一切安好。 通过十数日的试验,在除夕佳节的前一天,也就是今日,祝修远终于大功告成。 通过大量的组合配比试验,他勾调出了两种美酒! 这才是真正的美酒! …… 酿酒作坊。 祝修远、言大山,还有酿酒作坊的伙计们都在。 董淑贞,与秋雯和夏舞三主仆也在。 前几日,董淑贞跟着她姐姐董漱玉学着筹备过节之事,不在酒坊中“捣乱”,倒也安生了几天。 但是从昨日开始,董淑贞又来酿酒作坊当祝修远的“小尾巴”了。 因为过节的筹备之事已然完妥,董淑贞不必再跟着她姐姐了。 “大功告成了,两种美酒,一种甘冽,一种香醇!” 一张大长桌前,众人围聚,桌上摆了两个酒坛,人头那么大,酒坛上都贴了红纸,分别上书“甘冽”与“香醇”二字,以示区分。 言大山负责倒酒,给众人都满上一杯,他们要先品尝一下这两种美酒。 “这是第一种甘冽的美酒,酒性很烈,但并不上头,喝醉了之后,也不会很难受,宿醉之后也没有多大的后遗症……最关键一点,它的口感比原酒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来来来,我们一起喝一杯。” 祝修远举杯,与众人碰了一碰,然后大家开始喝,或一口干掉,或小口抿着。 “嘶!” 没一会儿,酿酒作坊中就响起一片吸气声。 “好酒!” “痛快!” “这酒果然比原酒好喝多了,没有那么冲头,但甘冽之味却丝毫不减!” …… 众人纷纷夸赞。 “老爷,此酒才当得起‘天下第一美酒’的美誉!但凡美酒,必有其名,不知老爷如何为此酒命名呢?”忽有一个伙计说道。 众人一听,纷纷附和,认为该当给这酒取个名字。 “这酒也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诸位有何建议,不妨说出来。”祝修远笑道。 不过他刚笑完,眼光忽然瞥到,一只雪白的小手伸向了贴有“甘冽”红纸的酒坛。 啪! 祝修远额头冒黑线,将那只小手打掉,并看着小手的主人——董淑贞,笑骂道:“这酒很烈,娘子你不能多喝!” “嗯……” 董淑贞缩回手,猛翻白眼,闷闷不乐。 不过一个呼吸间,她就参与到给美酒取名的这件事中,比谁都活跃。 “此酒甚烈,犹如猛火,不如就叫‘猛火酒’?” “不好听,此酒入喉,犹如利剑直插,不如叫‘利剑酒’吧。” “火酒!” “烧酒!” “刀子酒!” …… 众人踊跃发言,祝修远只是静静的听着,脸带微笑。 待众人声音弱了下去,祝修远方才笑道:“依我看,不如就叫‘烈酒’吧,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烈酒就是它,它就是烈酒!” “好,老爷说得好!” 众人纷纷附和。 “不……” 忽然出现一个反对的声音。 众人微怒,立即循声望去,却看见发声之人是董淑贞,府中主母。 于是众人顿时不敢怒,只得紧紧闭嘴。 “哦,娘子有什么好的想法?不妨说出来?”祝修远笑道。 “夫君,依妾身看,不如就叫‘贞酒’吧!” 董淑贞两只大眼很亮,满含期待之色。 贞酒…… 哪有用自己的名字来给一款美酒命名的,这么自恋的吗? 言大山,秋雯和夏舞,还有酿酒作坊中的伙计们,嘴角隐隐抽搐,各自憋着笑。 “哦,娘子给它取名为‘贞酒’,其中有什么寓意吗?”祝修远笑问道,并摸了摸她的脑袋。 “有啊,夫君为它取‘烈酒’之名,就是为了说明此酒甚烈。可是妾身觉得,‘烈酒’二字并不怎么好听,远没有‘贞酒’来得好。并且,妾身这个‘贞酒’,取自‘贞烈’之意,与夫君的‘烈酒’异曲同工,又更好听……” 祝修远闻言一愣,他没想到,董淑贞还真能扯出一条理由来。 貌似……她说得也不错! 贞烈! “烈酒”与“贞酒”,异曲同工,“贞酒”的确也更好听些。 并且还用上了董淑贞名字中的“贞”字,那就更有寓意了。 “好,娘子这个名字取得很好,那此酒以后就叫‘贞酒’吧!” 祝修远同意下来,摸着她的脑袋。 “是吧,哈哈,我就说嘛……” 董淑贞瞬间兴奋起来,抱着祝修远的手又蹦又跳,小脸儿上堆满了笑容,红扑扑的,犹如两只红苹果。 (未完待续) 第470章 .玉酒 为“甘冽”之酒取名为“贞酒”后,众人再度执杯,品尝了第二种美酒。 它的酒坛上,贴着“香醇”字样的红纸。 “这也是美酒啊!酒香醇厚,入口绵软,回甜,没有一丝辛辣的感觉……” “呃……对我这种不擅饮酒的人来说,这酒竟是如此的好喝,依在下愚见,这才是天下第一美酒!” “不对,不对,此酒的确香醇,滋味独特,闻之令人着迷。但是它一点都不烈,我还是更喜欢贞酒……” “……” “无论是贞酒,还是这种香醇之酒,皆是难得的珍品!以老夫愚见,两者当可并列为天下第一美酒!” “说得对!” “附议!” …… 酿酒作坊中的伙计们,在那议论纷纷,争辩不下,最后还是一位年长的老伙计发言,这才“统一”了各位伙计的“论调”。 祝修远这边。 董淑贞,夏舞和秋雯,三女的眼睛都很亮,她们两手捧着小小的酒杯,一点一点的抿着,满脸堆笑,是一种“享受快乐”的神色。 祝修远见此,三女都是一副忘我的模样,他嘴角不由上扬。 的确,这种香醇之酒,十分适合女子饮用。 它一点也不烈,一点也不辛辣,一点也不冲头,只有浓郁的酒香,很醇,小小喝一口,还有点回甜的滋味。 按现代的话来说,这其实更像是一种“酒精饮料”。 可与“酒糟”划为一个类型,但它的口感更好,香醇馥郁的酒液萦绕舌尖,有点甜,带着酒精的刺激,口感绝佳! 祝修远喝了一杯后,就知道了,这种酒非常适合女子饮用! 如今又见董淑贞三女的模样,更加确定了,他不由暗自点头。 这其实也是祝修远的初衷,他要调出两钟美酒,一种甘冽不上头,一种香醇不醉人! 现在目的达到了! “娘子,你觉得怎么样?这酒好喝吗?”祝修远忽然问道。 “好喝,夫君,这种酒好好喝,比那什么宫廷御酒都好喝!” 董淑贞小脸儿上的笑容浓得化不开,一脸的开心和快乐,她两手捧着小酒杯,猛地点头,连声夸赞。 “夏舞秋雯,你们觉得呢?”祝修远又问。 “姑爷,奴婢们也觉得好喝,这酒一点也不醉人,但是很香醇,喝了一口后,脸上不自觉的就露出了笑容……” 夏舞停下小口抿酒的动作,歪着脑袋,仔细描述喝了这种酒之后的感受。 而秋雯则持续的小口抿着,不肯撒手,不过她也抬起了头,两眼睁圆,盯着祝修远,连连点头,似乎是同意夏舞所言。 “老爷,夏舞姑娘所言不错,饮用此酒,竟能让人感觉到开心,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当真是神奇……依小的愚见,不如就称之为‘开心酒’吧?” “开心酒?这个名字取得妙!” “不好,不好,什么开心酒,也忒俗气了些,这款美酒的名字,至少也得与‘贞酒’搭配,最好是遥相呼应,这才是真正的妙!” “嗯,也有道理,那不妨叫做……‘乐酒’?” “俗气,‘悦酒’更好听!” …… 众人的议论声逐渐弱了下去,最后,全都齐刷刷的看向祝修远,等他拿主意。 祝修远却没有立即说话,他伸手去抓那个酒坛,准备再倒一杯,仔细观察一下。 可是,他的手却捞了个空。 祝修远诧异看去,却见董淑贞早已抱起了那酒坛,正分别给她自己,还有两个丫鬟倒酒…… 祝修远愣了一下,也没阻止。 这种香醇之酒,酒精度数很低,适合女子及不擅饮酒之人饮用,她们多喝几杯也没什么大碍。 祝修远又见董淑贞小脸儿笑吟吟,倒酒的神色十分认真,再加上她那套少女的装扮,当真是青春的气息十足,活力满满…… 祝修远一时间竟看得痴了。 “娘子,也给为夫倒上一杯。” 很快,祝修远清醒,将自己的酒杯递过去。 “好咧!” 董淑贞两手抱着酒坛,那酒坛虽只有人头那么大,但抱在董淑贞手里,却显得很大。 但是,她抱着酒坛,就像是拿着一根羽毛般,轻飘飘的。 总之,看起来有些滑稽。 哗啦啦! 董淑贞倒满一小杯,然后将硕大的酒坛搁上桌,两手亲捧了那酒杯递给祝修远。 期间,董淑贞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桌上的酒坛。 祝修远笑着接过,单手捏着酒杯,就在那仔细的观看,品酒,凝眉思考,到底应该给这种酒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却说那董淑贞,给夫君送完酒后,忙立即回身扑过来,闪电般抱住桌上的酒坛,像是抱着一件绝世珍宝般。 并且,她还用两只大眼扫视着在场的酿酒作坊伙计们,对了,还有言大山。 她两眼恶狠狠,带着警告的意味。 伙计们,还有言大山,顿时茫然,纷纷挠头。 他们……什么时候得罪主母了? 主母为何如此恶狠狠的瞪着他们? 众人心里好奇,同时也一咯噔,处境不妙啊,被府中主母恶狠狠的瞪眼,这…… 不过稍后,众人便释然了,同时面部隐隐抽动,在那用力的憋笑。 因为他们看见,主母董淑贞,恶狠狠的盯着他们之余,两手抱着那只大酒坛,小心翼翼,逐步后退,似乎生怕别人来与她抢似的…… 众人心中苦笑,且无语! 这种酒的确好喝,滋味非同一般,也更适合女子饮用。 可是,他们就算再嘴馋,也不会与府中主母争夺这种美酒吧! 众人憋笑之余,心中又十分愕然无语。 天啦,这是个什么极品主母?! 祝修远正全神贯注的品酒,无暇他顾,并未发现眼下的这一幕。 只见他单手捏着那酒杯,一会儿凑近眼前,仔仔细细的盯着杯中酒液,一会儿凑近鼻前,深深一嗅…… “诸位,此酒香醇可口,乃是不可多得的妙饮,在我看来,它的滋味,甚至还超过贞酒……如此美酒,不妨就叫做‘美酒’吧,诸位意味如何?” 良久之后,祝修远停止品酒。 “‘美酒’?取得好,老爷这个名字取得好!” 众位伙计稍稍一愣,随后便猛力的称赞。 这种拍马屁的机会,众人都不会错过。 “不妥!”不过祝修远稍稍凝眉,又自己否定了自己,“不妥,此酒虽美,但就以此称之为‘美酒’的话,也太俗气了些,与‘贞酒’也不匹配。” 众人一呆,他们张开的嘴巴立即闭合,来了个急刹车。 他们其中有些人,反应比较慢,拍马屁的话做不到“脱口而出”。 好不容易想到一句非常精妙的称赞之语,结果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祝修远竟然自己就先否定掉了…… 他们一口将那句精妙的赞美之语吞回腹中,好难受呀! 所以他们全都憋足了口气,睁圆了两眼,紧紧的盯着祝修远,同时心念电转,他们要在祝修远说出新名字的那一刹那,就猛的夸! “此酒最大的特征,便是香醇,闻起来香,喝起来也香,喝完了后,口中香气不散……馥郁芬芳,不外乎如此!” “那么……”祝修远举着那只小酒杯,闭目深嗅,马上就要说出一个新名字了。 伙计们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两眼都快鼓出了眼眶…… “既然此酒如此香醇,那不妨就称之为‘香酒’吧!”祝修远闭目享受的两眼打开,缓缓道出他新想出的名字。 “取得好!” “老爷这个名字真的取得太好了,香酒,酒如其名,此酒的确十分香醇!” 伙计们立即连声赞叹,他们你一句我一嘴,称赞之语滚滚奔来,犹如决堤的江河之水。 不过,他们其中那些“嘴慢”的人,心里一阵着急,他们虽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心中快速的想着称赞的话,可是心里越急,就越想不出来。 或者刚刚想出一句精妙的夸赞之语,还没来得及说,旁边的伙计就先一步说了…… 心里着急啊! 终于,他们心中想到了一个冠绝古今的称赞方式,一旦说出来,绝对比其他人的千言万语都更有力! 获得老爷的青睐,将是小事一桩! 然而,天不遂人愿,他们刚刚张开嘴,正待将那个冠绝古今的称赞方式说出,在那一刻,祝修远竟然又发话了。 又自己否定了自己刚才取的酒名。 “也不妥!香酒,这个香字太俗……不妥啊,不妥……” 祝修远说着说着,举着酒杯,便转过了身去,不再面对那群酿酒作坊的伙计。 伙计们傻眼了,其中那几个嘴慢的,脸都胀成了猪肝色。 他们好不容易才想到一个冠绝古今的赞美之法,多么经典啊,绝对不是那些妖艳贱货所能比拟的…… 但是,这一切都胎死腹中了,老爷竟又自己否定了自己! “我想到了!” 忽然,祝修远猛地转身过来,一手还举着那只小酒杯,脸露喜色。 众位伙计们再度做好准备,憋着气,打起十二分精神,只待老爷说出新名字…… “此酒并非清澈如泉,而是泛着朦胧莹白,稳如玉石一般,那就不如……称之为‘玉酒’吧!”祝修远大声说道,眼珠乱转,观察众人反应。 “取得好,老爷这个名字取得太妙了!” “玉酒?嗯,的确比香酒这个名字更好听……” 众位伙计们又是一阵轮番称赞,争先恐后,并推陈出新,翻着不同的花样…… 言大山就站在祝修远旁边,他一听“玉酒”的名字,眉头就是一跳。 不过言大山并未有任何异常表现,而是跟着伙计们一起,大赞这个酒好,酒名更好! 其实,伙计中也有些人,品咂出了其中的味道。 玉酒! 这个酒名寓意深刻啊! 但是,这些伙计知道自己的身份,哪敢乱嚼舌根,只需猛地称赞夸奖老爷便是了。 “好,夫君这个名字取得好!嘿嘿……” 忽然,侧边传来董淑贞的声音,似乎有些飘忽。 伙计们的七嘴八舌顿时停止,纷纷循声望去。 祝修远也跟着看去,待看清楚后,顿时一呆。 只见董淑贞三主仆,不知何时跑到了那个角落,夏舞和秋雯两个丫鬟,各自捧着一个小酒杯,小口口的抿着。 而董淑贞却抱着那硕大的酒坛,直接就着酒坛喝,那酒坛比她的脑袋都大! 众人看去,只看见她脖子之上,有一个硕大的酒坛,却不见她的脑袋,因为她正抱着酒坛在猛灌。 “快别喝了!” 祝修远脸色稍黑,紧走几步过去,一把夺下那硕大的酒坛。 他提着酒坛掂量了下,里面的酒水直接少了一小半! “此酒虽好喝,也不甚醉人,但也不能多喝呀,诶,娘子你……” 祝修远下意识瞄了眼她小腹的位置,果然稍稍鼓起了一些,竟好似怀了几个月似的。 “嘿嘿,夫君,没事儿,妾身晓得轻重,不会喝醉的……” 董淑贞脸上带着迷之笑容,直接挥手,用长长的袖子擦嘴,脚步略微虚浮。 “还说没醉,秋雯夏舞,你们两个也别喝了,赶紧扶着娘子回房休息!” “是,姑爷!” 两个丫鬟放下酒杯,扶着脚步略微虚浮的董淑贞离开了。 她们离开后,祝修远想了下,有些不放心,吩咐了伙计们一句,他就追了上去,他非得要亲眼看着董淑贞躺上卧榻,并睡着了之后方才罢! …… 一个时辰后,祝修远从董淑贞房间中出来。 走在走廊上,他心中想到,这两种美酒既然已经调制完成,那么就需要尽快打响它们的名气。 若要论“明星效应”,自然陈皇和尤贵妃是最佳的人选。 况且,十数日前,祝修远也曾对尤贵妃承诺过,一旦酿出美酒,就第一时间送入宫中,先给她品尝…… 计议已定,祝修远便备了两大坛美酒,一坛“贞酒”,一坛“玉酒”,装上马车,带了言大山,还有几个金吾卫,坐马车赶往皇城。 一路无阻,马车来到承天门前。 其实祝修远凭借腰牌,可以直入承天门,走进皇城的范围内。 但本次他还带着两大坛美酒,他一个人只有两只手,不方便携带。 于是,祝修远便请承天门的金吾卫代为通禀…… 【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471章 .除夕 那守门的金吾卫,知道祝修远正当得宠,乃是陈皇与尤贵妃身边的第一大红人! 他自然不敢怠慢,忙去通禀,将祝修远入宫求见陛下,并带了两大坛美酒的话传给了专门负责此事的太监。 那太监也畏惧祝修远之名,遂不敢怠慢,忙立即传达给陈皇身边的太监…… 陈皇与尤贵妃,彼时正在那人工温泉中疯玩。 陈皇曾吩咐过,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的。 可是,前来求见之人,乃是陈皇身边的大红人呐!要是不通禀的话,万一陛下怪罪下来,这太监也吃不了兜着走。 陈皇对祝修远的恩宠,这宫中的所有人,比谁都清楚…… 经过一番天人交战,这太监决定冒死通禀。 他走到人工温泉的门口,按住了咚咚咚乱跳个不停的心脏,深吸一口气,对着门内大叫道:“陛下,贵妃娘娘,江城伯在宫门外求见,还带了两大坛美酒!” 这小太监不敢多说,直接一句话点名要害,他怕废话多了,还没说到重点,陈皇就发怒,然后吩咐人将他打死。 “哦?祝爱卿所携的美酒,应该就是他往日曾说过的那种美酒了……先将人带到钦安殿,好生伺候着,不可怠慢!” 人工温泉内回话之人,却是尤贵妃。 “奴婢遵命!” 那太监已然汗如雨下,得了吩咐后,拔腿便逃离此处。 不过幸好,他赌对了! 看来江城伯在陛下和贵妃娘娘眼中,的确非同一般。 这位太监敢以人头担保,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官,在宫外求见,他又作死跑来通禀的话……他必然会被打死的! 这种事儿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但是江城伯不同啊…… …… 一个时辰后。 祝修远出宫。 他脸上挂着一抹久久未曾消散的笑容。 成功了! 此次入宫,他大获成功! 毫无意外,陈皇极为喜欢贞酒,而尤贵妃却极为推崇玉酒! 并且,陈皇还决定,要在数日后的元旦赐宴中,使用贞酒和玉酒,替代宫廷御酒,用以大宴群臣! 这可真是一个顶级的宣传机会! 因为元旦赐宴,规模空前,不仅仅是京城中的高官会参加,全国各地的高官与勋贵等,也会受邀…… 也就是说,元旦赐宴,是面向全国的! 这其中的好处无法想象! 祝修远立即赶回府,直奔酿酒作坊,督促伙计们加紧调制贞酒与玉酒,储备足够多的量,以供元旦赐宴的消耗…… 他这一忙,就忙到天色渐黑。 岳父大人处理完了府衙的事务,下值回家了。 董漱玉也做好了茶庄在过节期间的安排,提前回府。 董淑贞被他哄着睡了一下午,如今也已起床。 正值饭点,他们一家人又聚集的主宅花厅,准备吃晚饭。 咚! 咚! 饭前,祝修远将两个小酒坛摆上桌,发出两声轻响。 岳父大人董诚,还有董漱玉,今天一整天都在外奔波,还不知道这两种美酒勾调成功的消息。 因此,他们见祝修远提出两个酒坛,稍感奇怪,视线不由落在这两个酒坛上面。 这酒坛人头大,上面都贴了一张红纸,一坛上书“贞酒”,另一坛上书“玉酒”。 董漱玉看罢这四个字,脸色就是一变,隐晦的瞄了眼祝修远,然后又撤回视线,低着头,脸色逐渐酡红,像是喝醉了酒般。 一个“贞酒”,一个“玉酒”…… 这意思也太明显了吧! 加之董漱玉本就心思细腻,为人又极聪慧,她哪能不明白这两个酒名的寓意! 祝修远这是把她与妹妹董淑贞,摆在了相同的位置…… 岳父大人董诚也稍稍愣了愣,视线在祝修远,及两个女儿之间稍稍一转。 又见大女儿羞涩脸红,他隐约明白了什么。 不过他没有任何表示,视线稍稍环视一圈后,他就不再乱看,并且还好似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道:“贤婿啊,这两种酒……” 董诚本想叫出“贞酒”和“玉酒”的名字,可是……他竟隐约有些叫不出口。 “这两种酒就是你这些天酿造的美酒吗?终于成功了?” “岳父大人,忙碌了十多日,终于酿造完成,今日正好,请岳父大人和漱玉品尝品尝。” 祝修远倒是一脸淡定,他拍开贞酒的封皮,亲自给众人倒酒。 随着封皮拍开,一阵酒香味儿乱窜,这酒香味儿已不是原酒那般了,更好闻。 “不错!” 董诚端着酒杯看了半晌,又浅浅的啄了一口,大赞道:“果然是美酒,不错,真不错,又香又烈,口感也非常好……” 董诚喝了一口之后,便爱上了这款美酒。 董漱玉红着脸皮,也小小的啄了一口,酒不醉人人自醉,她那脸蛋儿更加的红润了。 董淑贞则一边喝着贞酒,一边在那解说,祝修远为之取名的过程。 言谈间,不免自夸自擂,洋洋得意。 她却是没有注意到,当她说到,这“贞酒”中的“贞”字,是取自她的名字的时候,董诚和董漱玉的神色,都有些不自然…… 废话,他们自然早就知道了,“贞酒”和“玉酒”,乃是取自“董淑贞”和“董漱玉”两个名字。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还需要她在这儿洋洋得意的讲解吗? 祝修远之所以取这两个酒名,其中的寓意……真够人仔细品咂回味的啊! 董漱玉自然知晓祝修远的心思,只道是经那天的事后,祝修远越发的肆无忌惮了,就连这种暗示都弄了出来。 董漱玉心里羞得慌,她都不敢去看妹妹董淑贞,还有父亲董诚的眼睛。 而董诚呢,表面看似如常,似乎没有发现其中的关联似的。 不过,董诚心内早已是七上八下,一会儿是欣喜,一会儿又是失落…… 但对祝修远来说,只要董漱玉没有掩面逃走,岳父大人没有厉声训斥,那么他这一步就算是走对了。 他暗中松了口气。 而董淑贞,还在那洋洋自得,为自己取了个好听的酒名而自吹自擂,她似乎根本就没有发现这两个酒名所代表的寓意。 众人品完了贞酒,祝修远又拍开玉酒的酒封。 霎时间,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酒香味儿扩散开来,很温和的酒香,一点也不冲,单单是闻着这股气味,众人的嘴角都不由稍稍上扬。 这是一种令人心情愉悦的香味儿! “爹爹,姐姐,我给你们说,这就是‘玉酒’……” 董淑贞又开始兴奋了,主动揽下介绍玉酒特性,以及玉酒名字得来的故事…… 岳父大人品罢此酒,也连声赞叹是好酒,不过他明显更喜欢贞酒。 董漱玉呢,则小口而仔细的抿着,甚至闭目仔细体味。 此酒乃是“玉酒”,玉酒这个名字,脱胎于她的名字…… 饮用此酒,总让她感觉格外亲切。 更何况,这种美酒本就极讨女子的欢喜,口感香醇绵软,还带着一丝回甜…… 所以董漱玉一瞬间就爱上了这种酒,两手捧着酒杯,不停的抿着。 她喝的不是酒,而是甜蜜! 她虽然极力的克制着自己,不嫁给祝修远,但是,她也总经不住去感受这种美好,就好比以前,她细心收集的新式菜肴的做法…… 那小小的册子,是无数个安静的夜晚陪伴她的结果。 一笔一划,是她与祝修远之间的每句交流,她看着那些亲笔字迹,甚至能回想起,祝修远解说那道菜烹饪要求的每一个字,甚至语气眼神…… 按春雪和冬梅两丫鬟的说辞,她们小姐就是“越陷越深,不可自拔”。 以前她只有小册,现在又多了个玉酒! 她默默的抿着这种香醇的美酒,似乎要将这种滋味铭记在心间深处…… 待品过了两种美酒,祝修远又说了今日下午,他入宫献酒的事。 包括陈皇指定贞酒与玉酒为元旦赐宴的御用酒之事。 这自然又是另一个惊喜! 董诚和董漱玉都挺高兴,似乎将方才的稍许尴尬都冲散了似的。 接着,几人一边吃晚饭,一边商量除夕与元旦的过节之事…… 饭毕,众人各自回房,早早的就歇下了。 明日便是除夕,活动很多,晚上还要熬夜守岁,所以今天得早点睡,补充一点精力。 …… 第二天。 今天已是除夕佳节! 一大清早,祝修远除了被鸟儿的歌声叫醒之外,还同时被庭院中的人声给吵醒了。 这庭院中,貌似涌进来许多人,有男的小厮,有女的丫鬟,众人说说笑笑,其间还伴随着扫地的声音…… 洒扫庭院! 是除夕这天的第一个活动! 将家中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以便迎接新的一年的到来。 屋外人声喧沸,也就有了人气,或者说是“烟火气”。 这种感觉很好,祝修远瞬间清醒,翻身爬起来,张口大叫秋雯。 很快,秋雯端着洗漱用具等,一路小跑进屋…… 刚刚洗漱完毕,穿好衣服,并打理好了头发,正待出门,却见董淑贞一个箭步冲了进来,高兴叫道:“夫君,今天就是除夕了,府中好热闹啊……” 整个江城伯府中,所有下人丫鬟等,一齐出动,在搞大扫除,这阵势够大的,看起来自然够热闹了。 “慢点走路……” 祝修远见她满脸上都是笑容,十分纯真,走路一蹦一跳,带动身上挂的配饰,比如玉佩,或者“禁步”什么的,当然,还有她满头盛装打扮的发髻,发饰等,一阵猛烈摇晃,发出一阵阵环佩叮当,清脆悦耳。 她这套装扮,乃是“动作轻缓,步不过尺”的文静少女的装扮,大家闺秀的标配! 但是,像她这般又蹦又跳的,动作太猛,祝修远真怕她头上的发饰掉下来。 “夫君,我们先去花厅用饭吧,想必爹爹和姐姐已经等在那里了。” 董淑贞似乎安静不下来,拉着祝修远的手,拖着他便往花厅的方向走去。 祝修远摇头苦笑,由她拉着,两人亦步亦趋走向花厅。 沿途,正忙着打扫庭院的小厮丫鬟等,纷纷停下手中活计,“老爷”“夫人”的叫着,祝修远和董淑贞则一路点头回应过去。 今日是除夕,从今天开始,到元宵佳节这段时间内,衙门都不开门,所以岳父大人难得的放松。 大家说说笑笑,十分欢乐,边吃早饭边聊着今明两日的安排…… 不一时饭毕,众人休息一会儿,然后一起动身,准备进行今日的第二个重要活动—— 挂桃符! 所谓桃符,其实就是“春联+门神”的前身。 一座门,需要两块桃木板,一块上刻“神荼”画像,挂在大门的左边,另一块木板上刻“郁垒”画像,挂在大门的右边。 另外,还需得插上数条桃枝。 挂桃符,是时下流行的习俗,古诗有云:“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总把新桃换旧符”这句描述的,就是除夕挂桃符的习俗。 之所以有挂桃符的习俗,这其中还有个神话故事。 话说上古之时,有神仙兄弟二人,一名神荼,一名郁垒,海中有度朔之山,上有桃木,枝叶茂盛,盘根错节,树冠盘曲覆盖达三千余里,在树枝东北有鬼门,是世间万鬼出入的必经之门户,神荼、郁垒居其门,见到害人之鬼,就用苇索捆缚,令虎吃掉。 因此古人每到除夕,为防止恶鬼进家,便削桃木梗制成神荼、郁垒两人形象,立于门上。同时在门上悬挂苇索,供神荼、郁垒两个门神作缚鬼喂虎之用,称之为“悬苇”。 只不过现在“悬苇”变成了桃枝。 祝修远、董诚、董淑贞,还有董漱玉,四人说笑着,一路走向伯府的大门,准备去替换新的桃符,身后还跟着一大帮小厮。 这府邸太大了也不好,比如说他们,从主宅出发去府邸大门口,竟然要走好长一段路…… 江城伯府府邸的大门,临徐府街而开,这座恢弘的大门左右,很长一段距离内,都没有别的府邸大门。 因为江城伯府真的太大了,整个一条徐府街,有一半的街道,沿街都是江城伯府的围墙! 与街道对面的热闹喧嚣相比,江城伯府大门前,稍稍显得冷清。 众人开门而出,来到大门前的台阶上,仰头望着左右两块旧桃符。 他们要先取下旧的,再挂上新的。 “贤婿啊,这挂桃符还是由你亲自动手吧,不可假手于府中下人。”董诚说道。 “嗯,小婿明白了!” 祝修远点了点头,走上前去,准备命人搬梯子。 “夫君,夫君……” 董淑贞却是追了上来,拉着他的手,整个人都是跃跃欲试:“夫君,妾身和你一起挂吧?” 董诚顿时脸色一黑,他颌下的山羊须都轻轻抖动。 悬挂桃符,如此神圣与庄严的一件事,你一个妇道人家,跑出来凑什么热闹? 董诚绷不住,不过也只是稍显平淡的说:“贞儿,不得胡闹,你快过来!” 虽然他这个小女儿胡闹,没个样子,但是早都已经嫁出去了。按理说,董淑贞再也不是他董家的人,并且,董淑贞还是此间江城伯府的主母…… 董诚就算再如何,都得要顾及董淑贞的颜面。 “不,不,夫君,我们一起挂吧!” 董淑贞两只大眼冒出兴奋的光芒,并带着祈求之色。 今日除夕佳节,普天同庆,她其实昨晚就兴奋得半夜睡不着! 类似于挂桃符这种活动,其实本没什么用,它其实更像是一种“仪式”! 仪式感,是古今女子都喜欢追求的一个东西。 董淑贞也不例外,况且,她还是如此的活泼好动,那就更不会错过“挂桃符”这种仪式了! “也好,也好……”祝修远觉得并无不妥,“我们夫妻一体,那就一起挂吧!” 听祝修远如此说,董诚动了动嘴角,不过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围聚在府门口的下人们,见此皆面带笑容。 他们这个主母,虽然胡闹了些,但实际上,待他们真是不错! 今次过节,他们每人都得了两套冬衣,崭新的,还有为数各不相同的赏钱…… 他们觉得,老爷和主母如此相处,并无任何不妥! 相反,他们还觉得,这有种“家和万事兴”的意味在里面。 【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472章 .十七 “来人,搬梯子,待我与娘子共换新桃符!”祝修远挥手吩咐。 两个小厮应命而去,其实梯子早就准备好了,只待祝修远吩咐,他们便能立即搬来。 “诶夫君,挂个小小桃符,不用梯子,我们两个就可以了!” 董淑贞个子比较矮,足足矮了祝修远两个头,她蹦跳着,跃跃欲试,斜手一指大门两侧的旧桃符,然后再仰头看着祝修远,两只大眼很亮。 “娘子说什么胡话呢?这墙颇高,就连为夫伸手都够不着……” 祝修远嘴角带笑,十分有耐心,在他看来,待会儿他爬上梯子去换桃符,顶多让董淑贞在下面扶扶梯子,有一种参与感就行了。 “夫君忘了数日前,在那个酒窖中,妾身是如何攀上大酒缸的吗?夫君,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祝修远嘴角稍稍一扯。 数日前在酒窖中,他曾让董淑贞坐在他肩上,扛着她,将之升高,以便观看硕大酒缸内部的情况。 可是这里这么多人呢…… 祝修远稍稍转头四顾,见众人都盯着他们连个,有岳父大人董诚,有董漱玉,还有府中的一众小厮丫鬟。 对了,还有徐府街上越聚越多的百姓,他们纷纷驻足,从旁看热闹。 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让他再次用肩扛着她……貌似没什么不妥! 至少祝修远是这么认为的。 在成为京中绝大部分文武官员心中的“克星”后,祝修远就疏于维护自己的形象了,反正都那样了,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 “好,那我们就不用梯子,娘子你要小心啊,别摔下来了。” 祝修远点了点头,缓缓蹲下身,轻轻拍了怕自己的肩膀。 “夫君放心吧,人家可是练武之人,不会摔的……” 董淑贞脸上的笑容都快堆不下了,忙原地转身,两手捏着长裙,轻轻往上一提,再挪挪凑凑,一屁股坐在祝修远肩头。 他们两个人,一个不在乎世俗眼光,由着自家娘子胡闹。另一个呢,没大没小,也不看场合,这么多人看着呢,就敢做如此亲密之事…… 先不说府中的小厮丫鬟,以及街上围观的路人,单单董诚,他乍然见此,就已瞬间呆滞,两眼都快瞪出来了。 他这个小女儿……太胡闹了! 董诚顿感脸上无光。 这府中的主母胡闹,丢的不仅是伯府的面子,更是她娘家的脸面! 董诚脸色都绿了,嘴角抽搐,带动颌下的山羊须都在乱抖。 他真是气坏了,不由迈步上前,他要去抓住他这个胡闹的小女儿,好好的教训她一顿! 然而,董诚才刚踏出去半步,就被一个人拉住了手。 却原来是董诚旁边的董漱玉,她对董诚摇了摇头。 董诚顿时反应过来,踏出去的半步,又立即撤回。 现在正值除夕,乃是一年一度的佳节,实在不宜在今日教训人。况且,这里人太多,府中下人,还有街上的路人等,围聚了一大堆。 若董诚在这个时候,冲上去教训董淑贞的话,恐怕会更丢脸! 所以他暗暗深吸着气,两眼盯着他那小女儿,还有他那贤婿,似乎都要喷火了! 他心中也在思考,待除夕和元旦佳节过去后,他该如何好好的说教说教他们…… 董诚愤怒,其余围观之人,则就是愕然了。 府中小厮丫鬟,还有街上的路人,纷纷张开了嘴巴,有些呆……江城伯和江城伯夫人,这是在干什么? 府中的小厮丫鬟们其实还好,他们待在伯府中已久,早就弄清楚了江城伯和夫人的脾性。 说得直白一点,江城伯和夫人,都不怎么着调! 但是,他们两个又是伯府中最有话语权的两个人……就连伯爷的岳父大人,还有姨小姐等,都不好说什么,更何况他们? 于是乎,他们早就习惯了! 只是每次见到伯爷和伯爷夫人做不着调的事,他们还是会感到愕然。 不过,对于街上围聚的路人来说,这就有点……他们的下巴都差点掉落在地! 祝修远和董淑贞,两人处于“震中”,被各种目光持续不断的洗礼着。 但是,他们两个竟浑似未觉,依旧我行我素! 祝修远是真不在乎,想他在朝堂上面,曾受过多少异样的眼光啊,可比现在的厉害多了,即便如此,他都不怕的。 再说,祝修远现在,头顶那只“灾星”的帽子越戴越紧,好似铁汁浇铸似的……他有点无所谓了,怕什么,随自己的心意来就是了。 而董淑贞,她心里真是太高兴了,满眼都是夫君,再也看不进其他人。所以……她是根本就没注意到围观之人愕然的目光。 “坐好了吗娘子?” 祝修远蹲着身体,稍稍侧着脖子,脖子间的皮肤,摩擦着董淑贞长裙的衣料,是丝绸材质的,摩擦在脖子间,有些滑,也有些痒。 董淑贞坐在他肩膀上,两只小脚晃荡在他心口的位置,祝修远两手将之握住,给她一个固定的支撑点,以防她不稳从而摔倒。 “坐稳了!” 董淑贞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她两手还抱着祝修远的脑袋,以此借力,维持平衡。 “好咧!为夫站起来了……” 说着,祝修远慢慢站起来,将肩上的董淑贞一点一点举高。 董淑贞身材虽小,但也挺沉,不过祝修远还能顶得住,他缓缓站起来的过程中,肩上的董淑贞还在惊叫,并发出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见此,围观众人纷纷石化,两颗眼珠子瞪得溜圆…… 而董诚的脸色,已由发绿,转为铁青,他额头上的青筋都在抽动。 不过董诚没有动,只静静的看着,从表面上看,董诚还算淡定,不过他身边的董漱玉,却发现,自家爹爹的手脚都在轻微颤抖…… 董漱玉不由摇头苦笑。 苦笑之余,她不由想起数日前,董诚对她的吩咐:直接让她好生的教导董淑贞,要将之教导成一个合格的伯爵夫人! 现在,董漱玉见此,只得再次苦笑摇头。 难啊! 最关键一点,祝修远竟也跟着她胡闹,这就更难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祝修远肩上扛着董淑贞,缓慢的,一步一步走向大门是的左侧,那块旧桃符的下面。 与此同时,方才受命去搬梯子的小厮,已经回来了,扛着一架木梯。但他们见此情景,心知这梯子应该用不上了,不过也没有再搬回去。 另外,祝修远和董淑贞身旁,也来了一帮打下手的小厮,他们准备接下主母摘下来的旧桃符,再将新桃符递上去…… “夫君,站稳哦,妾身要开始摘旧桃符了!” “好!” 董淑贞抱着他脑袋的手松开,上半身稍稍前倾,两手搭在府门侧边的墙壁上,一阵摸索,将悬挂了一整年的旧桃符取下,并往下递。 早已等候在此的小厮们,忙立即接住了。 另外一个小厮,则将新的桃符送上。 董淑贞取了新桃符,小脸儿认真,坐在祝修远肩上,两手一阵操作,将新桃符挂了上去。 “小姐好棒!小姐好棒!挂好了!挂好了!”夏舞和秋雯这两丫头在旁边拍手叫好。 “夫人好棒……” “老爷好棒……” …… 夏舞和秋雯这一开头,围观的小厮丫鬟等,也纷纷附和。 顿时,江城伯府大门口,一阵喧哗,倒是比对面都热闹了。 “夫君累了吧,要不妾身先下来,休息一会儿,再去挂右边的?” “也好!” 于是,董淑贞稍稍微调坐姿,嗖的一声,轻轻跃下,稳稳落地。 落地后的董淑贞,立即转过身来,面朝着祝修远,满脸喜色。 并从衣兜里掏出一张雪白的手帕子,给祝修远擦汗,动作十分温柔。 实际上,祝修远额头上根本没有汗。 但他看着一脸认真之色的娘子,还有那温柔的动作,他心中不免触动,忘了阻止。 他定定的看着董淑贞那张肉嘟嘟的脸蛋儿,嘴角的弧度逐渐变大。 “姑爷小姐,茶来了……挂桃符累着了吧,先喝口茶解解乏……” 忽然,秋雯和夏舞跑来,一人端了一杯茶水。 休息一会儿,喝了口茶,祝修远和董淑贞再去换右边的桃符,还是方才的方式…… 两块桃符换完,祝修远和董淑贞算是完成了任务。 两人一起往董诚这边走来,准备会和众人,一起回府。 “岳父大人,我们换好了!”祝修远拱了拱手。 “嗯……” 董诚稍稍点头,然后视线一转,落在董淑贞身上,他脸色立即就是一黑,两眼一瞪,同时手都在轻颤。 老实说,董诚很想狠狠的教训他这个小女儿一顿。 只是现在不能够了。 董淑贞从小,都是被吓怕长大的,她一见爹爹这幅模样,对她又是瞪眼,又是脸黑的,董淑贞立即便意识到,她恐怕又做了什么错事,引得爹爹不高兴了。 于是乎,董淑贞脚步一动,闪身躲入祝修远身后。 躲完后,她还探出半颗脑袋,偷瞄向董诚,好像是在与他躲猫猫。 董诚的脸色再次一黑,他嘴角抽搐,带动胡须都在乱抖,并差点就发飙,都说出一个“你”字来了。 庆幸,关键时刻,他旁边的董漱玉再次拉了他一把。 董诚立即强压下心头的火气,只瞪了董淑贞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一眼,可把董淑贞吓坏了,她彻底躲入祝修远身后,并拉着他的手,回府的途中,她也始终躲在祝修远身后,始终处于董诚的视线盲区…… 祝修远见此,不好说什么,只得苦笑连连。 挂了桃符,接下来一个活动就是“祭祖”。 这个活动,祝修远和董诚分开了。 祝修远在主宅祭祝家的祖,董诚在他的院子中祭董家的祖,各祭各的。 主宅,仓促间布置出来的一座灵堂中。 祝修远点燃两只祭奠用的蜡烛,插在一个香炉内,再点燃三支香,也插入其中。 香炉的案台上,左右各有一堆祭品,各种肉食与水果等。 香炉之后,则是一块灵牌,上书“祝寿”的字样。 “祝寿”,便是祝修远的便宜老爹。 祝修远点燃了香烛,后退两步,在案前的蒲团上跪下,磕头又作揖,礼仪很足。 他旁边的蒲团上,董淑贞竟赫然在那。 她见祝修远磕头作揖,她也磕头作揖,有样学样。 但是,她那小脸儿上隐隐的压抑着一股兴奋,两只大眼咕噜噜乱转,看什么都稀奇。 按理说,除夕祭祖,女眷是不能在场的,这是长久以来的规矩。 但是,这些规矩,在祝修远这里,完全形同虚设。 什么规矩,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 所以,当董淑贞说她从来就没有祭过祖,不知道祭祖是什么样子之后,祝修远就亲自带着她进来了。 这灵堂中,就只有祝修远与董淑贞两个人,可谓人丁稀薄。 祝修远磕头作揖完毕,径直站起身来,盯着那灵牌,上面“祝寿”两个字,他看得出了神。 他这位便宜老爹,他根本就没有与之见过一面。 遥想他刚穿越过来的那天,他那便宜老爹祝寿都已经下葬三天了! 对他的印象,就只有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这灵牌,还有上面的字,祝修远看着很是陌生! 这灵堂中,太空旷了,太安静了,还有这种布置与氛围,容易让人悲伤。 祝修远想着祝寿的记忆片段,想着想着,不由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 诶…… 突如其来的穿越,他不及做任何准备,在那个世界中,难免留下诸多遗憾。 心里想着这些问题,祝修远心情顿时变得不美丽,表现在外,就是眉头紧皱,脸色发青。 董淑贞一下子就觉察到了祝修远神清的变化,她睁大了两眼,侧头呆呆的望着夫君,她心想,恐怕夫君因思念先人,所以心情不好了…… 于是乎,董淑贞小脸儿上隐隐压抑的激动完全消失,也不四处乱看了,并逐渐靠近祝修远,最后,她抱住了祝修远的手。 “夫君,今日是除夕,一年之中最难得的节日,夫君就不要不高兴了吧。” 董淑贞两手抱着他的手,将脑袋靠了上来,神清甚是亲昵,小鸟依人。 祝修远从沉思中回神,侧头看着她,嘴角忽然上扬,并轻轻抚了一下她头顶的发髻,丝滑顺畅,光可鉴人。 董淑贞今日着重打扮过了,只见其发丝乌黑,一张小脸儿却是雪白,一黑一白,对比鲜明……这真是一个难得的绝美佳人! “嗯……娘子,今年一过,你就该十七岁了吧?”祝修远忽然问道。 “对呀,待明日,妾身就十七岁了呢!夫君也长了一岁,变成十九岁了!”董淑贞笑道。 “夫君为啥忽然问这个?”董淑贞又问,她仰着一张小脸儿,带着一种天真的笑容。 “呃……” 祝修远抚摸她发髻的手顿时一僵,停在那里,脸色稍稍不自然。 “没什么,为夫……就是感叹逝者如斯夫,时光匆匆,自我们成亲以来,都过了这么久了……” “哦……” 董淑贞茫然点头,她两只大眼乱转,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走吧,我们祭祖祭完了,去花厅中等着岳父大人他们。” 祝修远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并当先从蒲团上起身。 【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473章 .愿望 董淑贞忙停止心中的胡思乱上,立即跟上,两人往主宅的花厅而去。 他们走进花厅,却见董漱玉早已等候在那,一个人,稍显有些冷清。 “漱玉没去祭祖?” 祝修远乍见董漱玉,微感奇怪,不及多想,他便问出了口。 但话一出口,他就自知失言了,这古代祭祖,女眷是不能在场的。 这不是多此一问么。 “爹爹在那边祭祖,我……不方便去,所以就现在这里等你们。”董漱玉淡然解释道。 “哦!” 祝修远也不多说,拉着董淑贞坐下,笑道:“现在时辰尚早,还不到午饭时间,我们不妨先玩一把‘斗贪官’的游戏?” 两女立即响应。 于是祝修远吩咐人收拾了桌面,取来他专门制作的纸牌,与董氏姐妹一起,玩着“斗贪官”的游戏。 玩了两局,董诚也祭完了祖过来了,众人拉他一起玩纸牌,董诚推辞不过,也就开始笨拙的玩牌…… “老爷,老爷,鄱阳王到访!”忽然,一个下人跑来通禀。 “鄱阳王?”祝修远和董诚都是一脸惊诧。 这都除夕了,竟然还有到处拜访别人的,太奇怪了吧! 要拜访,也该是元旦佳节之后,现在这个时间,哪家不是忙着打扫庭院、挂桃符、祭祖什么的呢。 这鄱阳王竟然此时前来拜访,着实奇怪,祝修远和董诚都是一脸懵。 “我想,鄱阳王应该是为了那世子刘训而来!”董漱玉提醒道。 董漱玉一提醒,众人瞬间就想明白了。 对,一定是这样的。 刘训,乃鄱阳王世子,但刘训这家伙,已在江城伯府中醉生梦死好几日了! 他每天除了吃就是喝,喝醉了就蒙头大睡……简直就是把江城伯府当成了自己的家。 祝修远自然是不在乎的,他这伯府家大业大,根本不怕刘训一个人免费吃喝。 况且,以前在江州的时候,他与董诚,都曾蒙鄱阳王照拂过。 只是这么好几天过去了,祝修远早就忘了,他府中还有刘训这么一号人…… 现在鄱阳王找上门来,一定就是为了刘训而来。 于是乎,祝修远起身去待客,亲自迎出府门,并吩咐人去唤醒刘训。 “哎呀贵客,贵客啊,王爷驾到,寒舍真是蓬荜生辉,未曾远迎,还望赎罪!”祝修远拱手出府。 “祝伯客气了!” 鄱阳王乃是一位嗷嗷老将,平时都不苟言笑的,但今次,他那钢铁铸就般的脸上,也绽放一丝笑容。 “数月未见,祝伯却是已在京中扎下了根,还是陛下身边的大红人……本王可是羡慕得紧啊!哈哈哈哈……” 两人客气寒暄两句,祝修远便邀请鄱阳王进府一叙。 “这次就免了,不瞒祝伯,本王也是今日才从江州赶到,为了参加元旦朝会。不过本王刚一入城,就听说了训儿的事……训儿在贵府叨扰多日,倒是失礼了,本王此来,便是要带训儿回去的。” “王爷客气了,想下官在江州的时候,曾多次蒙王爷照拂,世子在寒舍,就像回到了家一样……” 两人就在府门口聊着天,很快,方才祝修远安排去叫刘训的下人跑来,刚想开口说什么,却忽见鄱阳王也在这,顿时吓得不敢开口。 “不用害怕,你且说来,训儿为何没有跟着一起出来?”鄱阳王眉毛一杨。 “听王爷的话,不必隐瞒,说吧!”祝修远也吩咐。 那下人这才磕磕盼盼的说道:“老爷,王爷,刘训世子……还宿醉未醒,小的叫了许久,都没有将之叫醒……” 鄱阳王一听此话,一张老脸顿时有些绷不住,他大手一挥:“将那个逆子抬出来!” 话音一落,早有几个王府家将,跟着那小厮进府,很快,他们就用一块木板,抬出来一个人。 正是那鄱阳王世子刘训! 鄱阳王一见木板上的亲儿子,躺在那,睡得像是死猪一般,并且,他两手还分别抱着一个小酒坛…… 他竟然是抱着酒坛睡觉的! 鄱阳王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嘴角乱动,冷声道:“不像话,将那两个酒坛取下来!” 数个王府家将领命,跑过去扒拉那两个小酒坛。 那刘训尚处梦中,正做着痛饮美酒的美梦呢,忽然,他感觉有人要来抢他的酒坛。 他顿时大怒,在梦中大喝一声,两腿同时往两边一踢,将那几个王府家将踢了个狗吃屎。 “罢了,先抬回府!” 鄱阳王一挥手,与祝修远拱了拱手,带着宿醉不醒的刘训,快速离去,近似于落荒而逃,丢脸啊! 祝修远目送他们走远,待看不见车马的影子后,他才摇了摇头,转身回府。 回到主宅,差不多也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打牌的桌面早已收拾干净,摆上了一大桌的杯盘碗碟。 除夕这一餐,还有晚上那一餐,要吃什么菜,要怎么吃,十数天前,就已经做好了规划。 别的不用说,格外丰盛就对了。 …… 和和美美的一餐过后,众人闲聚聊天,聊的都是一些趣事,这花厅之中,不时欢笑阵阵,新年的气息很浓。 不知不觉,时间已至申时,也就是下午三点种左右,众人纷纷起身,离开主宅花厅,准备进行今天的第三个活动—— 乞如愿! 乞如愿,就是祈求新年如愿的意思,算是许愿的一种方式。 这个习俗,也是来自于一个神话故事。 话说卢陵有一位商贾名叫欧明,他每次经商路过彭泽湖,就取船中的物品供祭湖神—青洪君。 积数年如一日,长祭不断,使湖神青洪君大为感动。 一天,湖神步上水面问欧明:“君有何求?” 欧明说:“但乞如愿。” 本来他的意思是乞求万事如意,可是恰巧湖神有一女侍者名叫如愿,湖神就答应了这个请求,将脾女如愿赐给欧明。 欧明带如愿回到家中,高兴得心花怒放。 凡是欧明需要什么,如愿都能立即办到,真是如愿以偿。 可是有一年除夕,如愿起床晚了些,欧明怒火中烧,痛打了如愿一顿,如愿在气恼中跑到土堆中不见了。 这时欧明就用钱杖敲打土堆,口里呼唤着如愿,可是如愿还是没有回来…… 这是一个离奇的神话故事,它寄托了人们追求生活万事如意的美好愿望。 于是,乞如愿这个习俗,操作的方式就很明显了。 人们会事先制作一个“锦人”,投入土堆中,然后手握一根木棒,痛痛的击打这个“锦人”。模仿神话故事中的欧明,用钱杖敲打土堆的动作。 并且,这个“锦人”还需用绳子拴住,谨防它像神话故事中的如愿般,一入土堆就消失不见了。 如同挂桃符般,这是一个没有实际意义的活动。 它更像是一种仪式,或者说除夕的一种保留活动。 董诚,董漱玉,还有娘子董淑贞,他们都挺兴奋的,兴致勃勃,赶往乞如愿的地方。 另外,跟来的春、夏、秋、冬四大丫鬟,还有一大群小厮小丫鬟等,他们也是一脸激动与兴奋,就跟过年赶集似的。 乞如愿活动举行的地方,在主宅旁边的一个花园里,这里有块很大的草地,空间足够大。 绿莹莹的草地,已被挖开一个一丈见方的小土坑,将土壤露了出来。 随同而来的小厮,也带着一个早已制造好的“锦人”,用一根绳子五花大绑着。 祝修远作为伯府之主,自然第一个先来。 他从小厮手中接过一根木棒,抡圆了砸向土堆,落在那个“锦人”的身上。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叫好之声,欢声如雷,热闹非凡! “我祝愿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家人安康!” 祝修远对着土堆许愿,然后放下木棒,往后退,让下一个人再来。 祝修远的许愿,自然又获得了围观小厮丫鬟等的欢呼赞叹,比刚才还大声。 接着是董诚,他也去重重的打了一棒,并许了几个愿望,与祝修远的差不多。 然后便是董淑贞,她兴奋的跑上去,两手握了大木棒,她小小的人儿,却将一根大木棒抡得很顺畅…… 着实获得了小厮丫鬟们的一阵喝彩。 重重的打了一棒后,董淑贞仰头望天,闭目,并拢两手,做许愿状。 不过她并没有将她的愿望说出来。 很快,董淑贞许完了愿返回,众人忙问她,许了什么愿? 结果董淑贞小脸儿一红,连连摆手道:“不告诉你们,不告诉你们……” 春、夏、秋、冬四大丫鬟,忙追逐着董淑贞,追问她到底许了什么愿望,众女打闹成一团,倒也欢乐。 然后是董漱玉,只见她慢悠悠的走过去,两手一上一下,握住大木棒,动作很是笨拙,有些放不开的样子。 在众人的加油声中,董漱玉费劲儿的将大木棒抬起“一尺”多高,再将棒头费劲儿的移动到那只“锦人”的身体上方,轻飘飘的“戳”了它一下。 随后,董漱玉便放下大木棒,猛喘了几口气,一幅累得不轻的模样。 她这整套动作下来,都十分的滑稽,她是真正的大家闺秀,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哪里举得动这偌大一条木棒。 不过众人都没有笑话她,全都在加油打气,现场一片热闹欢腾。 再说了,董漱玉可是姨小姐,在府中地位甚高,谁敢笑话她呀。 在此过程中,祝修远一把捉住乱跑的董淑贞,笑问道:“娘子,你方才到底许了什么愿啊?” 董淑贞小脸儿红扑扑的,鼓着一双大眼睛,附耳过去,悄悄的对祝修远说了一句什么。 她说完后,脸蛋儿已然通红,忙与春、夏、秋、冬四大丫鬟追打玩闹去了。 而祝修远却一瞬间傻在那,嘴角不由狠狠一扯。 他侧头看着欢快活泼的娘子,心道:“不急,不急,这种事急不来的,娘子啊,再需等得一年,你的愿望便能实现!” 很快,许完了愿望的董漱玉也回来了。 顿时,春、夏、秋、冬四大丫鬟,还有董淑贞,她们几个又跑去围住董漱玉,逼问她许了什么愿望。 董漱玉脸色也是一红,隐晦的瞄了眼祝修远,然后立即撤回视线,只说:“我希望爹爹身体安康,府中所有人无病无灾,茶庄和酒楼的生意兴隆……” 接下来,春、夏、秋、冬四大丫鬟,言大山,以及府中的管家管事,甚至丫鬟小厮等,也纷纷上去打了一棒,并许下自己的新年愿望。 现场着实热闹非凡,在这江城伯府中,还是第一次如此热闹。 祝修远受此感染,拿出五千两做奖励,进行一场比赛,以痛打“锦人”的次数排定名次…… 五千两,在祝修远眼中,根本不算得什么。 但是,在府中的小厮与丫鬟眼中,那可是一大笔银钱,估计得堆成一座银山吧? 所以整个府邸都兴奋了…… 热闹非凡! 喧嚣震天! 要的就是这种氛围。 众人的兴致都很高,直玩到天色擦黑方才散去。 晚餐,又是极度丰盛的一餐。 在后世,这一餐叫做“年夜饭”! 是一年之中,最后的一顿饭,自然格外受到重视。 主宅花厅中,祝修远、董淑贞、董漱玉,还有董诚,四人围坐一大桌。 桌上,堆满了各色菜肴,皆是美味珍馐。 当然,还有贞酒与玉酒,自然也是必不可少的。 饭前,四人不免回顾了这一年以来所发生的事。 这一年的六月份左右,董家遭逢厄难,被时任江州长史的花朝仕逼迫,要董家二女嫁给其子花间虎为妾。 危急时刻,祝修远手持婚书找上门来。 自此,一切都变了。 在祝修远看似无意的帮助下,董诚一路过关斩将,夺回“功、法、仓”三曹的权柄。 后来虽又遭遇了一系列的天灾人祸,但是,最后的结果是好的。 董诚直接升了江州刺史,祝修远则升了江州司马,原来的死对头,江州长史花朝仕,以及江州刺史方塘等,被一举击溃…… 然而安生了没两个月,又遇到十万燕军大举犯边之事。 江州城经历了一场战火的洗礼! 在这场守城战中,也是祝修远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创出数种厉害的新式兵器,硬生生将五万燕军阻于城下…… 正所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祝修远正是借此天大的功劳,一步登天,受封江城伯,算是在京城扎下了根。 如今,还成了陈皇身边的大红人,尤贵妃也极为看重,前途不可限量啊! 后来,祝修远更是将董诚给弄到了京城来,还从京官直接升到了润州府府尹! 也算是一步登天了! 这一年,是艰难的一年,同时也是大丰收的一年! 这一年中,无论是董家,还是祝修远,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可再同往日而语了。 找个新年,十分值得庆贺! “岳父大人,漱玉,还有娘子,我们一起喝一杯,预祝明年更好!”祝修远举杯。 “预祝明年更好!” “预祝明年更好!” “预祝明年更好!” 众人纷纷举杯,一起碰了一下,脸上都带着笑容,举杯一饮而尽! 【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474章 .胡闹 吃罢“年夜饭”,祝修远等人暂歇一会儿,再一起动身,来到主宅中最大的一座庭院。 现在,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廊道上灯笼盏盏,火光跳跃,将廊道与整个庭院都照得一片雪亮。 祝修远他们走到庭院前面的走廊上站定,面朝宽阔的庭院。 左右两边的廊道,以及对面的廊道,都已堆满了人,府中的管家管事,小厮丫鬟等,他们早早的吃了丰盛的年夜饭,跑来此处等候。 各处廊道中,热闹哄哄,小厮丫鬟们,此刻不用再保持安静,也不用再保持平日里的站姿,随意就好。 他三三两两聚成一团,一边聊天,一边吃着府中下发的零食,还不时瞄一眼那宽阔的庭院。 看起来,各处廊道中的小厮丫鬟等,倒像是观众。 而中间宽阔的庭院,则是表演的舞台。 众人热闹哄哄的聚集在此,只为等待好戏开场。 “哈哈哈哈……” 董诚忽然仰天长笑,并捋了捋山羊须。 “爹爹为何发笑?”董漱玉奇怪。 “今日府中如此热闹,人生鼎沸,张灯结彩……”董诚捋着胡须,稍稍仰头回忆,“以前在江州,像如此热闹的场景,还是在你娘过寿的时候……” 董诚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却是中途停止了,他捋胡须的手也是一停,仰起来的头也低了下去。 显然是想起了董漱玉她们的娘亲,她已在十多年前就去世了。 如今,热闹的场景常有,但昔日之人却是永眠黄土! “爹爹,今日是除夕,大家都热热闹闹的,爹爹不要想这些不开心的事吧!” 董淑贞暂时放开挽着的祝修远的手,跑过去扶着董诚,做回了“小棉袄”。 “爹爹,相信娘亲在天之灵,看见我们如此模样,也是会欣慰的。” 董漱玉也扶住了董诚,与妹妹董淑贞一左一右。 “哈哈哈哈……老夫有感而发,倒是搅了你们的兴……”董诚重新哈哈大笑,笑声爽朗,他那妻子都已去世十多年了,他其实早就将之放下,今次只是有感而发。 “岳父大人客气了,这江城伯府,与江州的董府无异,何来搅兴之说?岳父大人,还有漱玉,二位需得将此处当成家才好!”祝修远笑道。 “嗯……”董诚点头。 董诚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女儿,这女婿,就是他的半个儿子,所以女婿的家,就是他的家。 祝修远的说法,董诚可以接受。 但是对董漱玉来说,就有些羞于启齿。 她仿若没有听见那句话似的,不为所动,只扶着董诚的手,在那低头…… 实际上,她内心早已是波浪滚滚,她虽然理智的明白,祝修远此话,并非她心中所想的那个意思。 但是…… “岳父大人,时辰已到,小婿看大家也已等候多时,那‘庭燎’应该可以开始了吧?”祝修远又问道。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董漱玉未曾回复他方才的话。 “小婿你做主便可!”董诚笑道。 祝修远点了点头,转过身去,挥手招来言大山。 与此同时,董淑贞结束“小棉袄”的扮演,松开董诚的手,跑上去与祝修远并肩,又抱着他的手,将脑袋靠在他胳膊上。 董诚见此,嘴角隐隐抽动,他心里有些失落。 这种感觉,他说不出来,但是有一句现代的话很适合他现在的心情:养了十多年的小棉袄,被一个叫做女婿的人穿走了! 心里稍稍失落一阵,董诚很快就释然了。 因为“女大当嫁”,对他来说,乃是自古以来的铁律! 他这小女儿,总有一天会离他而去的,纵使再失落又如何! 如今能与女儿女婿住在一起,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心里稍稍满足的董诚,偶然瞥到旁边的大女儿董漱玉,她正扶着他的手,在那低头沉思,他侧头过去,看不见她的脸色。 一看到大女儿,董诚心中一动,不由想起祝修远酿出来的那两种美酒,贞酒和玉酒…… 董诚抬头瞧了眼女婿的背影,接着又侧头,看了看大女儿董漱玉。 “玉儿啊,不用管我,你去与贞儿和贤婿他们玩吧!”董诚笑道。 董诚的话,一下子“激活”了她。 她稍稍抬眸,只见她的正前方,祝修远正与妹妹董淑贞并肩而立。 董淑贞抱着他的手,将脑袋靠在他胳膊上,蹭啊蹭,摇啊摇,动啊动,带动董淑贞脑袋上的发饰摇来晃去的…… 董漱玉收回视线,看了眼董诚,却是不动,稍稍笑道:“不了,女儿就在这里陪爹爹。” 董诚见此,也就不便再多说什么,安神静气,准备享受接下来的热闹盛宴。 天空,越发的黑了。 廊道上的灯笼,发出柔和的光芒,将各处廊道上的人照得雪亮。 小厮丫鬟们聊天的声音越来越大,现场闹哄哄的,非常热闹。 却说祝修远挥手,招来言大山,随口吩咐道:“时辰差不多了,开始吧!” 言大山口中称“是”,立即退下安排去了。 众人围聚于此,是为观看一种叫做“庭燎”的活动。 所谓“庭燎”,就是在庭院中烧火盆,然后投入竹筒,竹筒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这就是“爆竹”。 这个世界还没有“烟花”的说法,因为火药这种东西,祝修远才将之“发明”出来,并且已被列为机密,不可将之拿出神雷坊的。 所以,做烟花,放鞭炮的活动,今年是做不成了…… 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 “庭燎”的活动开始了,只见偌大的庭院中,安置了十数个巨大的火盆,盆中放了木炭,也加了柴火,火焰蹿起一人多高! 十数只“火炬”熊熊燃烧,发出猛烈的光和热,将四周的走廊照得透亮,廊道上的灯笼,所发出的光芒,却是不能与之相比了。 十数只“火炬”之中,有数位胆大的小厮穿行其中,他们都抱着一大摞竹筒,一边小跑着穿行,一边往各个火盆中投入竹筒。 噼里啪啦之声响个不停! 与鞭炮相比,竹筒爆破之声算不得多大,但很多竹筒一起爆破,其阵势也还是挺惊人的。 “啊!” “啊!” 府中的小丫鬟们,纷纷捂着耳朵倒退,并伴着阵阵的尖叫,一幅被吓得不轻的模样。 胆子大一些的小厮们,则轮流抱一摞竹筒,穿行在庭院中,投放竹筒。有时还打趣调笑被吓得不轻的小丫鬟,以此为乐。 祝修远他们这边,大家都安安生生的看着,脸带微笑,感受着这一刻的喧嚣热闹。 除夕之夜,就该当如此。 可是董淑贞却是闲不住了。 “夫君,我也要去投竹筒,你看噼里啪啦的,多好玩啊!那些小厮穿行在火盆之间,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过……” “那好吧,不过你要格外注意安全,你看你身上,又是长发,又是丝带的,别飘起来被盆中的火给点燃了。”祝修远最终同意。 “夫君放心吧,绝对不会有事的!” 董淑贞顿时激动得四肢乱颤,忙不迭松开祝修远的手,拽着一脸懵的夏舞,两主仆奔向分发竹筒的小厮那里。 今日董淑贞穿了一袭白色的长裙,洁白无瑕,格外抢眼,夏舞是府中大丫鬟,在装扮上自然也是辨识度极高的。 所以她们两主仆手拉着手,这么一奔跑,恍若一道靓丽的风景线,瞬间吸引了绝大部分人的视线。 “贤婿啊,贞儿这是要去做什么?” 董诚眉头一挑,望着董淑贞跑去的方向,然后又看着祝修远问道。 “岳父大人,娘子……她们要去投放竹筒。” 祝修远额头上的黑线还没消散,忙回身过来回答。 他总感觉他是董淑贞干坏事的同党般,都有些无颜面对董诚的感觉。 董诚一听这话,顿时气得手脚都在轻颤,立即便被扶着他的董漱玉觉察到了。 他嘴角抽搐了半天,最后只憋住这么一句话:“贞儿……真是太胡闹了!” “修远,你也别太纵容贞儿了。”董漱玉开口,“你越纵容她,她便越胡来,总有一天会出事的!” “是,岳父大人说得是,漱玉说得是。”祝修远拱手,“请岳父大人放心,小婿以后定当严加管束娘子……” “嗯。”董诚稍稍点头。 不过董漱玉却是暗叹一口气,她心里清楚得很,祝修远此话,恐怕只是随口应付罢了。 “哈哈哈哈……夏舞你快点……哈哈哈哈……” 忽然,前面的庭院中,十数个一人高的火炬之间,传出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不用说,这便是董淑贞的笑声了。 众人一听祝修远苦笑摇头,董诚脸色顿黑,董漱玉则再次暗中叹气。 半个时辰后,庭燎的活动方才结束。 众人兴致勃勃,意犹未尽,彼此热烈交谈,三三两两各自散去。 祝修远他们则马不停蹄,紧接着又去进行了下一场活动—— 送神! 送神挺简单,没什么可说的。 很快送神结束,董淑贞便嚷嚷着要上街,去观看“驱傩戏”。 “驱傩戏”,类似于“京城除夕夜大游行”,有奇怪的乐曲,奇怪的舞蹈,也有各种绚丽的表演,非常热闹。 “老夫就不去了,你们小年轻去玩吧,注意,特别要注意安全,现在的街上必定人山人海,谨防走失!”董诚摆了摆手。 “街上太吵,人太多,我也不去了,贞儿修远,你们去吧,注意多带几个人。”董漱玉也摇头,表示不去。 于是最后要上街去看“驱傩戏”的人,就只有祝修远和董淑贞两个人。 另外,他们还带上了秋雯和夏舞,言大山,以及几十个便装打扮的金吾卫,以及几十个言大山召集起来的武士,暗中保护祝修远他们一群人。 很快准备好,祝修远便携了董淑贞等,兴冲冲出府上街,直奔京城中最热闹繁华的秦淮河畔。 江城伯府的位置,距离秦淮河畔,其实非常近。 只需走过半条徐府街,在东牌楼街走上几步,再通过文德桥,过了桥便是钞库街了! 再往西走上几步,便到了琵琶巷和乌衣巷的入口处。 非常近! 祝修远他们在府门口,登上马车,沿徐府街一路而行,通过东牌楼街,在即将通过文德桥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 却原来是前面的人实在太多,马车根本无法通过。 于是祝修远他们一合计,干脆下来步行,一路走过去,还能沿途欣赏秦淮河畔的夜景。 “现在的街上,人太多了,你们得要跟紧。”祝修远下得马车,就在街道边上,对众人进行嘱咐。 “特别是娘子你,一定要紧跟在为夫身后,切不可走失,明白了吗?” “嗯呢,妾身明白了,保证一直紧跟着夫君步伐,绝不走失!”董淑贞点头如小鸡啄米。 董淑贞说完,一下子拽紧了祝修远,并稍稍缩着脖子,两只大眼四处乱看,带着警惕之色。 祝修远见此,嘴角稍稍一扯,最后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再然后就是你们两个……”祝修远又看向秋雯和夏舞两个丫鬟,“夏舞,你会功夫,可要将秋雯保护好了,这样吧,你们两个就一直手牵着手,以免走散。” “嗯嗯!” 两个丫鬟连连点头。 嘱咐完了三女,祝修远转身面对言大山:“大山啊,你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还有你手下那帮兄弟,也要指挥好。这样吧,若此行无异常的话,我就每人奖励给你们一百两!” “多谢恩公,恩公请放心吧,属下晓得利害。”言大山拱手。 祝修远这才满意,转身面对文德桥,挥手道:“那我们这就出发吧!” 话毕,他当先往桥上走去。 董淑贞拽着他的手,自然亦步亦趋的跟上。 后面则是秋雯和夏舞两个丫鬟,其中夏舞紧紧的拉着秋雯。 言大山则在最前面开路。 左右两翼及最后面,都是伯府的人,将祝修远他们围在其中,隔出一个相对宽松的小圈子…… 一行人就以这种“阵型”,一头扎入人山人海的文德桥。 【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475章 .面具 今夜的京城,几乎大半的百姓都出动了! 百姓们纷纷涌上大街,观看“驱傩戏”,观看各种炫酷的杂技表演,还观看各类花灯。 花灯,虽然是正月十五元宵节那天才绽放光彩的,但城中某些地段,却是早就已经开始赏灯了。 比如秦淮河畔这里。 此处历来就是京城中的极尽繁华之地,丝竹歌舞,脂粉飘香,秦淮风光,灯火如海,文彩风流,诗会几乎天天都在举办。 所以今夜的秦淮河畔,乃是京城中最热闹最繁华的一处地方! 虽然京城中其他的地方,也挺热闹的,但远远比不上秦淮河畔,大多有条件的,都会赶来此处进行游玩。 赏景,赏灯,观看各类杂技表演,品尝各类小吃等等! “哇,夫君,你看,他们都开始了!” 祝修远他们一通过文德桥,来到钞库街街边,就见那大街正中间,早已隔开一段空地,一群人正在其中边走边表演。 众人看去,只见走在最前面的,是十多个乐手,装扮怪异,像是巫师似的,正奏乐击鼓,缓步沿街而行。 这种乐曲的曲调非常奇怪,与祝修远往日所听的迥异,它更有一种远古的味道,也有一种异域风情…… 但是,这种奇怪的曲调,在除夕之夜的京城中听来,在这人山人海的大街上,它却是那么的和谐,那么的入耳。 似乎今夜,就该奏响这种乐曲似的。 这种奇怪的乐曲,叫做“傩乐”。 乐手之后,紧接着,又是二十多个舞者。 他们戴着巫师鬼怪般的面具,穿着像是远古部落时代的衣服,舞姿怪异,像是在施展巫术般,也像是在跳大神! 这种奇怪的舞蹈,叫做“傩舞”。 如同“傩乐”般,这“傩舞”虽然怪异,但在今夜看来,它们却是如此的合适。 似乎这样,反倒给除夕之夜增添了一种年味儿。 “夫君,夫君,我看不着,前面好多人挡住了,妾身看不见……” “傩乐”和“傩舞”在大街正中间边走边表演,缓缓而行,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们始终会通过这段街道的。 他们一旦通过,可能就看不着了。 所以董淑贞那个心急啊。 她人的个头比较矮,踮起了脚尖,竟还是看不见。 眼见“傩乐”和“傩舞”通过了一小半,董淑贞心里越发着急,在那蹦蹦跳跳,可是蹦跳上去了,始终会落回地上的。 “娘子别急,为夫背着你吧!” 祝修远眼见她那着急的小模样,甚是可怜,于是蹲下身去,准备背着她再看。 董淑贞顿时大喜,兴冲冲的爬上祝修远的背。 这街边,虽然人山人海,摩肩接踵,老实说,祝修远要蹲下身去,然后董淑贞再走过来爬上他的背,这套操作其实是很困难的。 因为人实在太多了,根本无法蹲下身来。 但是,祝修远他们周围,跟着许多自家人,隔开一个小圈子,这倒是方便多了…… “娘子你准备好了吗,为夫要起来了。” 祝修远两手扶着她的腿弯,只觉入手纤细而紧实。 董淑贞长年练武,身材一定很好……呃……除了那个不堪入目的飞机场。 “准备好了,夫君快起来吧!” “好!” 祝修远腰背腿脚一起发力,驮着董淑贞,缓缓站起身来。 董淑贞的身材真是太娇小了,她驮在祝修远的背上,脑袋却几乎与祝修远的头等高! 她两手伸到祝修远身前来,紧紧抱住,再将脑袋靠了过来,下巴几乎搁在祝修远的肩膀上了。 祝修远感觉右侧耳朵一热一紧,却是董淑贞贴紧了他。 耳鬓厮磨。 他甚至能感觉到董淑贞那肉嘟嘟小脸儿的细滑和温度。 “娘子,这下看得见了吧?” 祝修远笑着侧头看去,却见董淑贞呆呆的盯着前面的街道,两眼睁得溜圆,一眨不眨,小嘴儿微张,一幅没有见过的震惊模样。 “看见了看见了……原来‘驱傩戏’就是这样的啊,果然十分有趣……” “诶夫君,你看他们的面具,好好玩哟,回头我们也做一个来戴着玩……” 祝修远脸色微黑,嘴角轻轻一扯:“那种面具如此狰狞,拿回家只怕会吓着人,有什么好玩的?” 随着时间往后推移,“驱傩戏”慢慢通过这段街道,越来越远。 不过整个“驱傩戏”团队,乐手加舞者,一共也才三十多个人,太少了,根本不够看的。 所以他们之后,又是一长串的各类杂技表演,或喷火,或耍猴,有趣得紧,董淑贞那是看的津津有味。 并且,她还时不时大发感慨,或者惊叫不止,让祝修远哭笑不得。 不知不觉,整个一长串的“街头表演”都走过去了,大街正中间的空地,瞬间被两侧的人填满…… “娘子,他们都走远了,为夫放你下来吧。”祝修远侧头说道。 “唔……夫君再等等。”董淑贞整个人都趴在他背上,雪腻的下巴彻底搁在他肩头了,两人脸蛋贴着脸蛋,凑得很紧。 她声音轿慵,像是猫儿在叫唤,也像是有点睡着的感觉……总之,她喜欢这种被背着的感觉,还不想下来。 “那个……娘子,为夫快背不动了。”祝修远脸色稍稍发烫。 “哦,那妾身这就下来吧。” 董淑贞轻轻一跃,便已从祝修远背上跳了下来。 “既然夫君累了,那不如……妾身来背夫君吧。”董淑贞认真的建议道。 “不行,这怎么可以呢……” 祝修远连连摆手,如果他真在大庭广众之下,趴在她的背上,让她驮着他走路的话,不被围观和指指点点才怪。 这种事要不得。 接下来,言大山等护着祝修远他们,在秦淮河畔走走停停,一边欣赏河畔风光,一边吃着街边各类美味的小吃,再感受着大街上的繁华喧嚣……倒也惬意。 他们一路走,一路玩,除了吃个不停之外,看见好玩的东西,几个女人也嗷嗷叫着冲过去,看对眼了,就花钱买下来。 才过了没多久,言大山手下的那帮兄弟们,手上再也不是空的了…… 忽然,他们路过一个面具摊。 这摊子上的面具非常丰富,动物的,神话人物的,可爱乖巧的,吓人的,种类非常之多! 另外,还有方才“驱傩戏”舞者的同款面具。 就是董淑贞嚷嚷着要自己回家做一个来戴着玩的那种,有些吓人。 董淑贞一见这个面具摊,就走不动路了,并拖拽着祝修远,走到了摊前。 “诶几位客官需要点啥,小人这摊子上的面具,品类丰富,应有尽有……” 那摊贩热情招待,因他见董淑贞的视线,一直落在那款“驱傩戏”舞者的同款面具上,直勾勾的,于是热情的摊贩便将之取下,递过去:“这位小姐眼光真好,这款面具,乃是“驱傩戏”的专用面具……” 董淑贞吞了口口水,两只大眼放光,晶莹而剔透,盯着摊贩手上的面具,嘴角都不由咧开了。 下意识的,她两手伸出,就想去接住那个面具。 祝修远心里无语,他真是不知道,为啥董淑贞这样一个小姑娘,却喜欢这种鬼怪的东西,就是他看了都渗得慌。 董淑贞这种小姑娘,不是应该被吓得尖叫不止的吗? 啪! 祝修远一把打掉她的手。 “夫君?” 董淑贞侧头看着他,非常委屈,眼眶中星光闪烁,似是有泪光在打转。 “我们不要这个,那个多少钱?” 祝修远却是不顾董淑贞的楚楚可怜,对面具摊贩指了指另一只面具,是一个狸花猫的模样,非常好看,风格是可爱的少女风。 这才是董淑贞这个年龄段的女子该喜欢的类型嘛! “不贵,十文钱!”摊贩收起那只鬼怪面具,再将狸花猫面具取下来。 “大山,给钱!”祝修远接过那只狸花猫面具,递给董淑贞,笑道:“娘子,这个才适合你。” “哦,好吧!”董淑贞两手接过这只面具,眼中也有一阵亮光闪过。 此时,言大山已经付完了钱,于是祝修远立即拖着董淑贞离开。 董淑贞虽得了那狸花猫面具,但还是对鬼怪面具念念不忘,被祝修远拖着离开,但还回过头去瞧…… 众人继续往前走,过不一会儿,董淑贞松开祝修远的手,与后面的夏舞和秋雯凑在了一起,叽叽喳喳,并不时偷瞄一眼祝修远。 祝修远见此,没有在意,他大概以为她们在聊一些女生之间的话题吧。 众人在大街上走着走着,忽然,他们侧边冒出来一顶轿子,装饰得格外好看,两个壮汉一前一后抬着,摇摇晃晃,与祝修远他们并行。 祝修远侧头瞧了眼,看这轿子的装扮,想必这轿中一定是一位女子。 并且,轿子周围,也有很多便衣之人护卫,显然,这轿中之人的身份也应该不简单。 还有,这大街上实在太挤了,摩肩接踵的,结果她还坐轿子逛街…… 这人要么是脑回路不正常。 要么就是真有权势,敢“逆天而行”,根本不顾大街上的人群汹涌。 这两者之间,祝修远选择相信后者。 那么这轿子里面,究竟是什么人呢? 祝修远思考了一秒钟,就不再思考这个问题……是不是想得太多了?管它里面是什么人呢,只要不档他的道,不来招惹他就好。 “夫君……” 众人走至一处,董淑贞忽然追了上来,脸色稍红,有些扭捏。 “娘子?” “夫君,方才在那后面,妾身看见……看见一间铺子,在售……售女子的衣物,妾身想……想去看看。”董淑贞断断续续的说。 “哦,那你去吧,多带几个人,注意安全!”祝修远点头。 董淑贞忙答应一声,拉了秋雯和夏舞,又带了几个人,兴冲冲往回走去。 她们去买女子的衣物,祝修远自然是需要回避的。 所以他就站在原地,目送董淑贞她们往后走,走了大概五六丈远的样子,她们转身进了一间铺子。 祝修远回忆了一下,貌似那里真有一间铺子,专门售卖女子衣物的…… 他只顾回忆去了,却是没有注意到,方才与他们同行的轿子,也已停了下来,前后与祝修远相距不过三四尺。 因为这大街上的人实在太多了,很难拉开距离,所以没人会觉得不妥。 祝修远在原地等着,视线越过滚滚人流,关注着五六丈开外的店铺。 忽然,祝修远发现不对劲儿,只见三个女子,猫着身子,用手挡住他这边,快速往更后面的地方跑去。 祝修远顿时一呆。 没错,那几个猫着身子的女子,正就是董淑贞三主仆。 她们用手挡着他所在的方向,就以为他看不见了吗? 简直是刻舟求剑。 祝修远正待吩咐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忽然他又看见,董淑贞她们三个,却原来是去了那个面具摊前…… 祝修远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她们说是去购买女子衣物,以此为由,甩开他,然后再摸到那面具摊前,购买她心仪的鬼怪面具! 祝修远不由摇头苦笑。 忽然,他与那个面具摊之间,人头涌动,冒出几个个子高挑的人,挡住了他的视线。 祝修远需要一直都关注着她们的动态,于是,他左右移动,寻找最佳观测点,避开那些高个子。 不知怎的,祝修远忽然往那顶轿子的方向走了几步,也没看路,与轿子之间只有一尺左右的距离了。 祝修远兀自抬头张望,根本没有意识到,他离这轿子已经这么近了。 忽然,那轿子中,探出两只雪白的手来,直接抓住了祝修远的腰带,再猛力往后一拽。 竟是要将祝修远拖入那轿中。 祝修远怪叫一声,身体失去平衡,那是一股很大的力,他根本无从反抗。 眨眼间,祝修远整个上半身都“栽”入那轿子中了。 只有腰部以下,还在外面,他两脚乱踢乱蹬,但是仍旧避免不了被拖进去的趋势。 “恩公!” 言大山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他大叫一声猛扑过去,他心里真是吓坏了。 言大山扑过来,一把拽住祝修远一条腿,再猛的一个探身,将头探入那轿子中,准备拼死解救恩公。 然而,言大山一头扎入其中,待看清楚后,顿时整个人都僵硬了,凝固在那。 只见恩公正头枕在一位女子的腿上,那女子按住了恩公,恩公动弹不得。 而这位女子,也不是言大山预想中的歹徒,她是……是准恩母寇婉婉。 虽然她面罩了薄纱,但言大山认得出来,她就是寇婉婉。 言大山是厚道人,一时间见此,竟是呆住了,瞪圆了一双眼睛,僵硬在那,不知进退。 与此同时,祝修远也看清楚了,原来拖拽他的人,竟然是寇婉婉! 因此祝修远也一动不动,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轿子中的人竟然是寇婉婉? 寇婉婉面罩薄纱,但也难掩其倾城之姿,她眉眼一瞪,对言大山轻声斥道:“还不出去?” 言大山浑身一个激灵,不由看向祝修远,待祝修远点头后,言大山方才慢慢往后退。 “在外面把好了风!” 在退的过程中,准恩母寇婉婉又吩咐道。 言大山心中五味杂陈,顺口回应道:“是”,然后他便彻底退出了轿子。 待恩公整个下半身都缩进轿子中后,他还把没有盖严实的一角给盖好。 然后鼓着一双眼睛,眼观四路,在那把风。 轿中。 “寇姑娘,你……怎会在此处?”祝修远压低了声音。 “公子好狠的心,若不是如此,奴家今日就见不着公子了……”寇婉婉泫然欲泣,楚楚可怜,并靠上了他的肩头,顺手摘下面罩的薄纱,可谓一秒入戏。 祝修远直呼心脏受不了。 “这几天忙,呵呵,倒是……寇姑娘放心,待元旦过后,我就没有那么忙了,到时候就可以抽空去看你。” 祝修远瞧了瞧斜靠在他肩上的那颗臻首,心里一阵起伏,他现在心中生出了一种强烈的渴望,那就是好好的将之怜爱一番。 首先,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娃他娘,他心中始终觉得对她有所亏欠。 其次,她的面目表情也太楚楚可怜了,勾动了他心中的保护欲。 再者,这寇婉婉真是倾国倾城,一张脸蛋美到天际,她是那种明艳的美,如春日朝阳,格外明媚,只要一看上,就很难挪开眼。 种种原因之下,祝修远心中已是七上八下,莫可自制。 “可是公子都十多天没来看过奴家了,公子是忘了奴家母子么?”寇婉婉低声浅语。 “怎么可能忘呢……寇姑娘,我愿补偿你……你们!”祝修远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寇婉婉怀了他骨肉的事实。 “那好,请公子现在就补偿奴家。” “怎么补偿?” “亲我!” 寇婉婉朱唇轻启,缓缓吐出这两个字。 祝修远看着她那桃瓣也似的樱桃小口,心中激荡,如涌起的潮水,将他的理智淹没。 祝修远不由一把捏住了她那雪腻的下巴…… 【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476章 .老虎 轿子外,是喧嚣的大街,人声鼎沸,叫好叫卖之声不断,偶尔还伴有小儿啼哭之声,亦或者阵阵鼓掌之声等。 轿子内,却相对安静。 因这轿子的用料十足,轿厢所用的布帘,也是十分厚实的,它一遮盖上,轿内就是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 外面的喧嚣之声,直接减弱了一大半。 暧昧的气息肆意蔓延。 轿内的温度似乎也在逐渐升高。 在这严寒的冬季,祝修远却感觉浑身发热,额头鬓角似乎都开始冒出细汗。 …… 轿子旁边。 言大山严阵以待,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瞪圆了一双铜铃大眼,警惕的四下张望。 首先,他得警惕路人冲撞了这顶轿子,以免打扰到恩公,还有那准恩母寇婉婉。 现在的言大山,对“恩母”两个字可算是怕了,以前,董淑贞就曾用一双小拳头,将之揍得鼻青脸肿,很是狼狈。 最关键一点,他还不敢反抗。 而现在的准恩母寇婉婉,看起来更是一个厉害角色,感觉比董淑贞还难对付……言大山不禁悲从心来。 恩公为什么就喜欢找这种母老虎啊! 不过言大山“怕有人冲撞了轿子”的想法,却是多余了,其实用不着他来担心这点。 因为这顶轿子的周围,原本就有几十个便衣,与轿同行,隐隐将之严密保护起来,街上的行人根本不可能冲撞到这顶轿子。 再加上言大山手下的人,也在那警惕着,就相当于又多了一层保护,那就更不可能有人跑来冲撞了。 其实言大山主要担心的,是五六丈开外的恩母董淑贞。 他不时踮起脚尖,往那边张望一眼。 言大山目力极佳,他可以看见,恩母董淑贞,还有夏舞与秋雯两个丫鬟,她们三个在那面具摊前,亲自尝试一个又一个的面具…… 言大山心想,以恩母她们的玩心,应该不会那么快回来。 虽然隔着五六丈远,但言大山还是能从恩母的跳跃动作上看出,她现在很兴奋! 也就是说,恩公与寇婉婉在这顶轿子中,将有更多的时间。 但是也不能放松警惕了,待恩母买完了面具,返回来的时候,他就得提醒轿子中的恩公…… 言大山此刻的心情,真是复杂极了,一方面,他是个厚道人,像恩公这种行为,他是万分觉得不妥当的。 他的良心备受煎熬。 可是另一方面……恩公始终是恩公,他不能反抗,只能忍受,并且,他还得参与进去,在这把风,算是“同谋”! 言大山不停挪动脚步,不停深呼吸,他还伸出一只手,靠近轿子,做扣门状。 若一但发现恩母返回,他就要立刻扣响轿子,提醒恩公出来。 可是他都保持这个姿势许久了,却还不见恩母转身,真是难受。 轿子中。 祝修远与寇婉婉两人,已经停止互相抱着啃的动作,软软的靠在一起,彼此猛地喘着气。 他们两个,都没有什么经验,中途不懂如何换气,可算是憋坏了。 “寇姑娘,我该出去了,等元旦佳节之后,我再抽空好好的陪一陪你……你们。” 祝修远说得不太自然,并且还侧过了头去,瞄了眼寇婉婉的小腹。 他心里稍稍有些奇怪,这都这么多天了,怎么还不见鼓起来呢? 他其实很想摸一摸,亲手感受一下。 但是他又怕寇婉婉借机作妖,弄得他欲罢不能。 那还是算了吧。 “公子再多待会儿……” 寇婉婉斜靠在他肩上,抓紧了她的手,一听说祝修远要走,她不由轻轻的蹭了蹭。 “公子那随从,正在外紧张的把风呢,如果夫人返回,他定会提前提醒我们的。” 祝修远一听她这么说,脸上顿时更加不自然。 这事儿办得……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诶!” 最后,祝修远只得长叹一口气。 “公子可是为了奴家与夫人叹气吗?”寇婉婉轻声问道。 “寇姑娘你……你叫娘子‘夫人’?”祝修远稍感蛋疼,他有时候真摸不清寇婉婉的路数。 十数日前,在花满楼,这寇婉婉曾与董淑贞打生打死,斗个不停,在祝修远看来,她们之间,应该是水火不容的…… “嘻嘻,公子你担心什么?奴家早就给公子说过了,公子以后的成就,必不可限量,奴家跟了公子,就算不做正妻,也足够光耀门楣的,奴家这心里啊,其实一点也不嫉妒!” “那你为何与娘子之间还要打架呢?你不知道,那天在花满楼,我可是吓坏了,你们双方有任何一人受伤的话,我都……唔。” 一双小手捂住了他的嘴。 “嘻嘻公子你就放心吧,奴家与夫人对打,其实是打来玩的,奴家没尽全力,夫人也是如此……再说啊,奴家倒是愿与夫人好好相处,可是夫人并不如此想啊,她要动手,奴家总不能等着挨打吧。” “寇姑娘,我希望你永远都记得你刚才说的那一番话!”祝修远肃然道。 “放心吧公子,奴家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自己的选择。公子也不用觉得亏欠了奴家,在奴家看来,即便奴家做小,也能对得起奴家那往日的身份。” 祝修远一听这话,没有回应,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寇婉婉以往的身份,可是故黔国的公主! 她竟然说,给他做小也能对得起她这身份……祝修远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轿中一时无言,两人都安静下来。 只有寇婉婉将头靠在他肩头,不停的蹭啊蹭,亲昵至极。 祝修远侧头,打量着寇婉婉那颗迷人的臻首,这轿子中的光线非常黯淡,看不真切,但她那脸蛋儿好似一团精致的雪雕,在这黑暗中亦清晰可辨…… 祝修远心想,反正都如此了……于是他把手伸出,捧住她那绝美的精致的脸蛋儿。 刚想做点什么的时候,忽然,轿厢外被敲响,咚咚咚咚直响。 这陡然的响动,吓得祝修远整个人都是一哆嗦,整个人的动作也停下来了,僵硬在那。 “恩公,恩母回来了!” 轿厢外,传来言大山压抑着嗓子的声音。 言大山敲完轿厢,并说出那句话之后,他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这大冷天的,他甚至不由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 可是轿子中的祝修远还不能松气,他甚至一颗心都蹦到了嗓子眼儿。 “公子,时辰已到,快出去吧!” “嗯。” 祝修远立即松开她,从轿子的座位上站起来。 临掀开布帘出去之前,他忽又回头。 见寇婉婉安安静静的坐在那看着他,那模样甚是娇美,还带着一点幽怨与可怜。 祝修远心中一动,立即又回身过去,不由分说,捧着她那脸蛋,直接啃了一口。 寇婉婉任他施为,他要捧脸,便让他捧脸,他要啃便让他啃……一幅任君采撷的模样。 “等元旦之后我再去看你,我这就走了,你……你们保重!” “嗯,公子不用担心,去吧。” 当下祝修远便出轿而去。 整个人都出来后,被外面的冷空气一激,他不由打了个冷战,也好像洗了把冷水脸般,整个人都清醒了。 方才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旖旎,顿时被冲散得干干净净。 “恩公。” “嗯,娘子她们呢?” “恩母她们已经回来了……” 祝修远踮起脚尖,探头一看,果见董淑贞她们三个回来了,蹦蹦跳跳的,似乎非常兴奋。 祝修远稍稍瞄了眼那顶轿子,然后走回方才的原位,与之拉开三四尺的距离。 言大山自然跟上,与此同时,他心中也重重的松了口气。 这件事终于结束了! 他可真是好一阵提心吊胆。 同时还要备受良心的煎熬…… 与此同时,那顶轿子悄无声息的被抬起,晃晃悠悠的往前去了,逐渐走远,消失在大街上的滚滚人流中。 “夫君,我们回来了!” 很快,董淑贞她们返回,她小脸儿红扑扑的,两只大眼晶莹剔透,看向祝修远的目光有些躲闪。 毕竟是撒了谎,董淑贞有些放不开。 “回来了就好……呵呵……”祝修远也是做贼心虚,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忽然他视线下移,瞥见董淑贞腰侧的位置,那里稍稍有些鼓起……那应该就是她们瞒着他新买的鬼怪面具吧。 祝修远眉头动了动。 不仅是董淑贞,她后面的秋雯和夏舞,两个丫鬟的腰间,也是稍稍鼓起来的。 看来她们每一人都买了一个面具。 祝修远心中了然,不过并未点破她们,算是默认了,只笑道:“那我们继续逛街吧!” 于是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这大街上,依旧热闹喧嚣。 人声鼎沸,人流如织,摩肩接踵,踮起脚尖一眼望去,整条大街上全是人头在耸动。 祝修远他们走了几步,董淑贞已经恢复过来,仿佛忘掉了方才撒谎跑去买鬼怪面具之事,她跑上前来,自然的挽住了祝修远的胳膊…… “咦夫君,你身上好香啊?” 忽然,挽着他手的董淑贞,脚步一停,脸色狐疑,又凑近了琼鼻,在祝修远衣服上仔细的嗅着。 祝修远心中则是一紧。 方才在那轿中,他与那寇婉婉耳鬓厮磨,还互相抱着啃呢,难免沾染到寇婉婉身上的香味儿。 “好像是女子身上的香味儿……” 董淑贞秀眉微蹙,在那一边仔细的嗅探,一边做分析。 祝修远很快冷静下来,勉强笑道:“娘子你忘了,方才我们才买了一堆胭脂水粉呢,还打开盖子来看过了……应该是那个时候沾染上的吧?” “哦!” 董淑贞两只大眼中闪过一道亮光,想起了方才之事,他们一路走来,的确买了许多胭脂水粉…… “娘子你腰间带了什么东西,还是那块玉佩吗?有些硬硬的。” 祝修远一把摸到她腰侧,轻轻的按压着那只鬼脸面具。 董淑贞脸色顿时一僵。 她一把捉住祝修远的手,缓慢将之拿开,并磕磕绊绊的说:“对,对,就是那块很大的玉佩,妾身今天又戴了……” 祝修远脸上浮现一丝笑容,摸了摸董淑贞的脑袋,意味深长,然后不再深究此事,继续往下逛去。 天色虽然越来越黑了,但这秦淮河畔,彷如此时才彻底苏醒过来,沿街的灯光,将河岸两侧照得雪亮,恍如白昼。 一眼望去,只见灯火如海! 在这雪亮的灯光之下,河畔两侧的街道,游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喧嚣热闹。 祝修远他们逛街的期间,那大街正中间的位置,又通过了两队“驱傩戏”与杂技表演的队伍。 “傩乐”曲调怪异,“傩舞”舞姿奇特,后面的杂技表演精彩纷呈…… 董淑贞真的是大饱了眼福,在祝修远的背上,咋咋呼呼,惊叫不断,十分欢乐。 随着时间往后推移,他们沿着钞库大街走着走着,不一时,已路过乌衣巷入口。 只不过他们在街道的这边,乌衣巷在街道的对面,中间恰逢“驱傩戏”通过,所以他们并没有穿街过去。 又接着往前逛,没走几步,又来到琵琶巷的路口。 众人往那巷中望去,似乎都能看见花满楼的招牌。 那巷中,更是热闹非凡,比外面的大街都更热闹。 “夫君,我们逛得差不多了吧,想必爹爹和姐姐在府中,已经等了好久,要不我们这就回去吧?” 董淑贞的视线,从琵琶巷中花满楼的招牌上移开,最后转到祝修远脸上。 她神色间有些警惕之意。 “也好,现在差不多是亥时了,回去还要守岁呢,那我们这就回去吧。” 亥时,大概就是晚上九点到晚上十一点的时间段。 于是众人调转方向,往回走,准备回府。 回去的路上,特别是琵琶巷入口到文德桥这一段,人流量非常大,根本不可能坐马车回去,只能通过步行。 不过回去的路上,他们不用逛街,只顾赶路,倒是快了不少。 很快,众人沿着钞库大街,来到文德桥,通过文德桥后,人流量陡然减少,他们的马车也停在这里。 【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477章 .闹鬼? 众人依次上车,言大山亲自驾车,那几十个便衣则步行跟在后面,一行人往江城伯府的方向赶去。 等他们回到伯府,时间已是晚上十点钟左右了。 主宅的花厅中,岳父大人董诚,还有董漱玉,他们一直等候在此,一边守岁,一边等祝修远他们回府。 “贤婿,贞儿,你们回来了,一路上都还顺利吧?”岳父大人放下一册书,看着挽手走进来的祝修远和董淑贞。 董漱玉闲坐无聊,也正手握一册书翻阅着,她虽然没有说话,不过视线也从书册上移开,移目看向他们两人。 “一切顺利,没有发生什么。”祝修远携着娘子走近,“劳岳父大人和漱玉牵挂,我们赶回来与你们一起守岁。” “爹爹,姐姐,你们没有去逛街,那才是真正的可惜了!” 董淑贞松开祝修远的手,连比带划,在那描述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好像董诚和董漱玉没有见过似的。 实际上,董诚活了大半辈子,哪能没有见过那种热闹的场面呢? 董漱玉以前为了做生意,也曾走南闯北过,见识不凡,这种热闹场景,自然也是见识过的。 不过他们见董淑贞说得起劲儿,也就由她去了,今日乃是除夕,难得开心,董淑贞这样咋咋呼呼的介绍,倒也增添了一点年味儿。 咚! 忽然,祝修远脚边的地面上,传来一个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掉落在地的样子。 祝修远立即看去,天啦,竟是董淑贞藏在腰间的那只鬼怪面具! 应该是董淑贞在那吹牛,连比带划的,动作幅度太大,导致藏在腰间的面具藏不稳,从而脱落的吧。 那只鬼怪面具,正躺在地面上,鬼怪渗人的那面朝上,它的位置就在祝修远脚边,距董淑贞的脚大概有两尺的距离。 它掉落下来的响动挺大声的,惊动了所有人,祝修远侧头看过去的时候,董淑贞也乍然停止吹牛,侧头往下看了过来。 不仅如此,董诚和董漱玉也看了过来。 祝修远当机立断,脚步斜上前跨了一步,将之挡在脚后跟后面,也就挡住了董诚和董漱玉的视线。 因祝修远穿的是一套袍子,跟个女人的裙子似的,下摆很宽很大,他斜上前跨了一步,便将那只鬼怪面具遮挡得严严实实。 “什么掉了?”董诚疑惑问道。 “没什么,小婿腰上挂着的一块玉佩掉了,不碍事的。” 祝修远蹲下身去,伸手去捡那块“玉佩”,并且他回答的时候,特意咬重了“玉佩”两个字的读音。 麻利的捡起那只鬼怪面具,藏在身后,祝修远却没急着站起来,而是稍稍抬眸,看着几尺开外的娘子。 他首先看见的,是董淑贞的裙摆,洁白无瑕,上面精心绣了一些花朵图案,非常好看。但此时,那洁白的裙摆正在轻微颤抖。 祝修远心里好笑,再抬头往上看去,直接与董淑贞的视线对上。 那是一双圆溜溜的大眼,晶莹而剔透,分外美丽,好似两颗宝石般。 然而现在,这双圆溜溜的大眼中,却透着种种复杂的情绪,有惊恐,有害怕,也有祈求…… 祝修远嘴角带着笑容,缓缓站起身来,两手背在身后,藏紧了那只鬼怪面具,然后一屁股坐上了旁边的椅子,顺手将那鬼怪面具藏在了宽大的袍子中。 董诚和董漱玉两父女,听说只是掉了一块玉佩,稍稍放心,当他们两个再度看向董淑贞,准备继续听她吹牛的时候,他们两个都是一呆。 因为董淑贞已经停止了吹牛,跟了过去,跑到祝修远椅子的侧边,脸色非常奇怪,但是很红。 董诚的脸色很快恢复如常,转眼略过此事,只说到:“今夜守岁,难得我们都闲了下来,可以畅快的聊聊朝廷和家中的事。” 董诚说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好整以暇,他平日里总是忙碌衙门中的公务,只有在早饭或晚饭的短短时间内,才能与他们聊上一会儿。 现在正好趁着除夕守岁的时间,聊个痛快,他也想多了解了解府中的其他事。 董漱玉闻言,直接合上书册,正了正坐姿,准备参与到这场“除夕守岁家庭会议”中。 因为董漱玉负责府中的生意,到时候肯定会聊到这一块的,并且,府中诸多事项中,也需要用钱,但凡用钱,就会牵扯到生意上的事。 比如酿酒、家将的组建,以及人情往来等等。 “嗯,不知岳父大人在那府衙中……” 祝修远单手捏着那只鬼怪面具,藏在衣袍里,表面上却毫无异常,并首先聊起润州府府衙中的事。 而董淑贞,则站在祝修远的椅子侧边,可怜巴巴的,盯着祝修远手中那只鬼怪面具,不发一言,对他们之间的聊天充耳不闻。 众人聊了一会儿,忽然,董诚注意到他这小女儿董淑贞,竟还站在贤婿的椅子旁边。 他微感诧异,不由开口道:“贞儿,你杵在那里作甚,快些过来坐着。” “爹爹……女儿……女儿要给夫君捏肩!” 说话间,董淑贞已转身走到祝修远身后,笑得比哭都难看,两手搭在他肩上,开始不轻不重的捏了起来。 “夫君这些天累坏了,今日难得放松……夫君,要轻点还是重点?” 董淑贞一脸殷勤,并不时将头探过祝修远的肩膀,在他眼角的余光中晃来晃起,一脸的楚楚可怜,还不停的打眼色。 “诶,舒服,重点,用力!” 祝修远心里笑喷了,表面上却是如常,他舒舒服服的瘫在椅子上,享受着董淑贞那糟糕的按摩技术。 “好咧夫君!” 董淑贞一脸殷勤,立即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嘶,轻点轻点……” “哦,那妾身就轻点。” …… 董诚和董漱玉两父女面面相觑。 这算什么情况? 不是说好了,这是一场“除夕守岁家庭会议”的么,怎么忽然之间,就变成了一场“疯狂撒狗粮”的场面了? 董漱玉倒还没什么,她早就知道了,她这妹妹没大没小的,贪玩心很重,时有出人预料之举。 而她那妹婿祝修远呢,也是一个我行我素的人,有时候还特没有规矩,或者说,这世俗的规矩在他眼中,都是狗屁。 这样的两个人碰撞在一起,擦出现在这种奇怪的“火花”,也就不算奇怪了。 但是董诚的脸色,却是逐渐的黑了起来。 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感觉有些心累…… 祝修远“享受”一阵,又开始挑起话题,这次聊到他手上的事,诸如武举筹备、神雷坊、神雷军大营,以及酿造美酒之事。 董诚和董漱玉,也就逐渐忘了董淑贞的异常,开始聊着…… 祝修远龇牙咧嘴,这董淑贞,根本就不是这块料,她两只有力的小手,捏得他想哭。 最后,祝修远藏在袍子中的那只手稍稍动了一动。 董淑贞几乎一直紧盯着那只手,见它动了,顿时明白祝修远的意思。 趁他们聊天的一个空档,董淑贞忽然说:“哎呀,夫君应该口渴了吧,妾身给你倒杯茶!” 在董诚和董漱玉奇怪的目光下,董淑贞停止按摩,转身走到祝修远前面,提前茶壶,续了一杯茶水,两手端着杯子并转身。 她忽然欺身近前,这距离近得足够阻挡董诚和董淑玉的视线。 董淑贞那肉嘟嘟的脸蛋儿绯红,一手捏着茶杯,一手对他摊开。 祝修远嘴角扯了扯,不过也不再逗她。 他先将那只鬼怪面具从袍子中取出,放在她手上,再接过那茶杯,笑道:“多谢娘子!” “不用谢,不用谢,妾身服侍夫君喝茶,是应该的……” 董淑贞那小脸儿上仍旧是绯红满面,但鬼怪面具失而复得,算是大喜,她脸上始终难掩那股喜色。 “哎呀,爹爹,姐姐,夫君,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要去安排秋雯和夏舞,你们先聊……” 不及众人回应,董淑贞将那只鬼怪面具藏在身后,逐步后退,然后忽然一个转身,并闪电般将面具藏到身前,然后拔腿跑了出去,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董诚和董漱玉都是面面相觑,今天的董淑贞,处处透着奇怪啊! 不过他们并未就此深究下去,转而又与祝修远聊了起来。 …… 话说那董淑贞,从花厅中跑出来后,她一边往她房间的方向跑,一边拿出那只鬼怪面具,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 很快,董淑贞推开自己的房门。 “小姐!” “小姐!” 秋雯和夏舞两个丫鬟迎了过来。 董淑贞稍稍点头,小脸儿上绯红之外,还挂着一抹难以掩饰的激动。 她走到屋中间的小圆桌旁,将手中那只鬼怪面具放了上去。 现在,这桌上就有三只面具了,两只鬼怪面具,一只兔子面具,兔子面具是秋雯的。 董淑贞和夏舞,两女看着桌上的面具,都挺激动的,就像看着自己的巨大财产般。 唯独秋雯,有些迟疑,她想开口劝,但是始终开不了口。 “这个是你的!” 董淑贞拿起其中一只鬼怪面具,递给夏舞,接着她再拿起另外一只鬼怪面具。 然后,她与夏舞互相看着对方,将各自的鬼怪面具举起来,两女的脸上都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 ……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 府中某处廊道。 两个小厮忽然走来,他们边走边聊天。 他们聊天的内容,无不是今日府中的各种盛况,还有府中的吃食,以及下发的冬衣及赏银等。 言谈间,两个小厮对府中的生活与待遇等极为满意,颇感自豪,并说要好好干之类的话。 忽然,两个正往前走的小厮,眼前一花,只见一个人影倒立着,从廊道的顶部直接窜出,出现在两个小厮眼前一尺的位置,十分突兀。 并且,这个人影有一头很长的头发,一张脸无比狰狞,好似恶鬼般,并且一身白衣…… “啊!” “鬼啊!” 两个小厮吓得肝胆欲裂,惨声大叫着,急忙往后退。 其中一个小厮真是被吓得不轻,腿脚瞬间无力,死死的拉住了另外一个小厮。 可是,当两个小厮好不容易转过身去,准备往回跑,结果又见他们身后,也有一个……鬼! 她立在那,一头蓬松的长发,白衣,脸上也是狰狞的可怖。 并且,这只“鬼”并不是站着不动的,她还举起了爪子,做猛扑状! 这廊道上的灯笼中,烛光本是很亮的,但现在夜已深,有些蜡烛都燃尽了,导致整体的光线偏暗。 所以两个小厮看不清两只“鬼”的具体面目,加之他们已被吓坏,更无暇去仔细分辨。 “啊!救命……” “有鬼,有鬼,救命!” …… 两个小厮瘫在地上,互相倚靠着,掩面疾呼,惨叫声阵阵,鬼哭狼嚎,声嘶力竭,他们真是吓坏了。 过了一会儿。 “什么人在喧闹!” 忽然一个声音传来,声音浑厚,乃是府中巡逻的武士,也就是言大山召来的准家将。 “有鬼,有鬼……” 两个小厮惨叫着,嗓子都哑了,乍见那武士,顿时翻身爬起来,死死的抱着了武士,并躲在他身后…… “什么有鬼,你们两个吃饱了撑的吧?在此喧闹,惊扰了府中老爷和主母的话,可有得你们受的!” 那武士大手一张,将两个小厮从他身后抓出来,厉声训斥。 “真有鬼啊,就在那,你看,你看……呃?” 两个小厮睁眼看去,却见那儿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有鬼?”巡逻的武士脸色挪揄,嘴角上翘,继而神色不善。 “呃……这……”两个小厮又惊又怕,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带走!” 巡逻的武士大手一挥,早有数人上前,将两个小厮羁押住了。 这在巡逻武士的“巡逻生涯”中,这只是一件小事,这两个小厮,回头交给言大统领审讯处理就是了。 言大统领,是武士们对言大山的称呼。 因伯府的家将,还没有正式设立,所以称呼还比较乱。 处理了两个脑子有毛病的小厮,巡逻的武士又继续巡逻,带着他手下的一帮手下。 江城伯府,地盘真的非常大,类似于他们这种巡逻的队伍,还有很多,同时在府中各处巡逻。 他照常巡逻,可是走了没一段路,他忽然又听见阵阵凄厉的尖叫,此起彼伏,就在前面数丈开外的亭子中。 这次是女人的叫声,很响亮,但也听得出,那女人真是吓坏了,已是声嘶力竭。 并且,武士还从中听出了“有鬼”两个字。 又有鬼? 武士眉头一皱,急忙带着人冲过去。 待他跑进亭子,四处一看,哪有什么鬼哟,只有两个府中的小丫鬟,抱着凉亭的柱子,吓得瑟瑟发抖,脸蛋儿都白了! 处理了这两个小丫鬟,武士稍感不对劲儿。 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先后发生两起闹鬼的事件呢? 他心中虽有疑惑,但并未多想,而是继续巡逻。 然而,半刻钟后,在府中另外一个地方,他又听见了“有鬼”的尖叫…… 【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478章 .怕鬼 江城伯府,主宅花厅。 祝修远,董诚,和董漱玉,三人还在继续聊天。 现在聊的是府中的生意,董氏茶庄,还有即将开办的酒楼。 董漱玉负责解说,茶庄和酒楼,她将如何管理等等。 董诚只管听,他对商贾之事不熟悉,也没有精力参与,润州府衙中的事务,就够他操心的了。 祝修远则一边听,一边发表自己的意见…… 忽然,花厅的门被敲响,咚咚咚咚的响个不停,把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了过去。 “恩公,属下有事求见。” 这是言大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着急,也有些不可思议,反正就是比较怪,与往日大异。 “大山啊,进来吧。” 随着祝修远话音一落,花厅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言大山当头走了进来,在他之后,竟还跟着一个膀大腰圆的武士。 祝修远他们还没有诧异完,又见那武士身后,还跟了两个小厮,两个丫鬟,三个老婆子…… 这是干什么? 祝修远眉头一挑,将那一长串人一一扫去。 只见那武士面带惊容,小厮丫鬟老婆子等,互相搀扶着,畏畏缩缩,一幅非常惧怕的样子。 祝修远暗叫奇怪,言大山带这些人来做什么? 于是他的视线又看向言大山,问道:“大山,你们这是?” 不仅祝修远觉得奇怪,董诚和董漱玉两父女,也面带愕然,看着这一群人有些呆,不过他们保持了安静,且听言大山怎么说吧。 “恩公……”言大山抱拳,可是说了两个字之后,他就卡壳了,面色纠结,五官稍稍扭曲,似乎很是难为情,开不了口。 “有什么话就直说,吞吞吐吐,怎么像个娘们儿似的。”祝修远催促。 “恩公,府中发生了好几起非常奇怪的事……他们……”言大山转身过去,伸手一指那武士及小厮丫鬟等,“他们一口众词,都说亲眼所见……属下曾审问过,他们应该没有撒谎。可是那件事太过诡异,属下无法决断,所以将他们都带来,请恩公裁决。” “到底是什么事?” “府中……府中闹鬼了!” “啥?”祝修远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住嘴!” 董诚反应比较大,他直接从座椅上跳了起来,怒声呵斥,声音非常大。 董漱玉则没有说话,祝修远他们却是没有注意到,她一听说“闹鬼”两个字后,整个娇躯都轻颤了一下,并下意识的转头左右前后四顾…… 不仅董漱玉被吓着了,言大山,那位武士,还有其后的小厮丫鬟老婆子等,也齐齐被吓了一跳,身体都摇晃了一下。 只不过他们被吓一跳,并非是因为府中“闹鬼”,而是因为董诚那声大吼。 其声如雷,陡然炸响,如同晴天霹雳,着实惊人。 不说他们,就连祝修远也是一阵惊愕,这岳父大人的反应,也太大了吧。 “岳父大人,请先冷静。”祝修远又看向言大山,神色逐渐肃然起来,“大山,你且仔细说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于是言大山一挥手,先让那两个小厮上前,诉说他们在廊道中的遭遇。 两个小厮战战兢兢,声音都不连贯,满脸的后怕…… 不过通过他们两个人的七嘴八舌,祝修远等人还是听明白了,他们遇到那两只“鬼”的具体经过。 然后是两个小丫鬟上前来,也是后怕得话都说不太清楚…… 最后是那三个老婆子。 听罢这些描述,祝修远紧皱了眉头,心中暗暗思忖:“有鬼?怎么可能有鬼呢?我们都入住这府邸几个月了,从来就没有听说哪里闹鬼,为何今日除夕之夜,反倒开始闹鬼了呢?” 祝修远脸色变幻不定,心中一动,忽又想到:“怕不是有人故意找我的麻烦吧?故意在这除夕之夜,跑来府中扮鬼吓人……我在朝中,也算是得罪了许多人,有人在此时报复,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祝修远灵光忽又一闪,想起了今日晚上,在那秦淮河畔的大街上,那个面具摊,还有撒谎跑回去购买心仪鬼怪面具的董淑贞…… 等等! 祝修远突然豁然开朗。 “闹鬼”,鬼怪面具! 再结合董淑贞贪玩,以及她身怀高深武功这两点…… 祝修远几乎可以确定了,恐怕这出“闹鬼”的闹剧,正就是他那小娘子整出来的! 他越想,越觉得应该就是这样了,因为一切都合情合理! 以他对董淑贞的了解,她是绝对干得出这种事来的。 一想通这点,祝修远顿时苦笑不已,娘子啊娘子,你这次玩得也太大了点儿,没见岳父大人怒得脸色都白了…… “老夫从来不信什么鬼怪!”董诚的确怒得脸色都白了,他挥动着宽袍大袖,一脸肃然,“言大山,那闹鬼的“鬼怪”在何处,带老夫去瞧瞧,看老夫怎么亲手捉它!” 话毕,董诚离开花厅,大踏步而去,看起来一点儿都不怕的样子。 “走吧,去看看情况。” 祝修远也发话,并举步欲走。 言大山,还有那武士,小厮丫鬟老婆子等,他们也都跟着董诚离开了。 不过落在最后面的祝修远,却是没有走成功,因为董漱玉不知何时蹿到了他身后,悄无声息,竟一把拽住了他的腰带。 祝修远诧异回身,面对着她,奇道:“漱玉你拉我作甚?” 董漱玉那张清秀的脸蛋儿都泛红了,她稍低着头,扭捏半晌才小声说:“我……我怕,你们都走了……我怕……” 祝修远神色一动,当即便留了下来。 他还是第一次见董漱玉流露出这种害怕的表情。 并且,祝修远心中豁然开朗,原来漱玉怕这些鬼怪之类的东西呀。 一明白这点,祝修远心中不由诧异,董淑贞和董漱玉两姐妹,还真是不同。 妹妹董淑贞,偏就喜欢鬼怪之类的面具,现在还在府中到处扮鬼吓人,以此为乐。 可是这姐姐董漱玉呢,却很怕鬼怪之事,为此,她不惜主动拉住了祝修远的腰带…… 祝修远看着惧怕不已的董漱玉,心中玩心突起,嘴角缓缓上扬。 既然她这么怕鬼的话,那么……嘿嘿嘿。 祝修远心中已有了一个邪恶的主意。 “修远你……你笑什么?”董漱玉忽然注意到了他嘴角那抹笑容。 “漱玉,你……你身后,有个东西! 忽然,祝修远面色大变,伸手指着董漱玉身后,并缓步后退,一幅见到了非常可怖之事的样子。 祝修远突然的变化,可着实吓坏了董漱玉。 她下意识的就认为,那只在府中到处流窜的“鬼”,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 说不定还伸出了爪子,准备要抓她…… 她脑中瞬间就脑补出这些画面,纯粹是自己吓自己。 “啊!” 只见董漱玉惊恐大叫一声,叫声高亢,祝修远还是第一次见她叫得这么大声的。 并且,董漱玉惊恐之下,顾不得一切,径直扑来,把自己藏进了祝修远的怀抱,她现在急需找到一个可以依靠和遮蔽的地方。 此乃女子秉性,天生就是这样的,无关乎其他。 对于董漱玉的“投怀送抱”,祝修远自然通通笑纳了。 他咧着嘴,两手顺势搂住了她那腰肢,盈盈一握。 然后抱着她不停后退,继续演戏,似乎后面真有个恐怖的鬼怪在追逐他俩似的。 董漱玉自然是惊叫连连,并主动往他怀里凑,她真是吓坏了。 董漱玉到底年长几岁,已然成熟,远不是董淑贞那种平板身材可比的。 祝修远抱着她,只觉芬芳满怀,温香软玉,心里一阵舒坦。 并且,他抱住了,就不想撒手。 祝修远继续表演,假装他对面有只“鬼怪”,并抱着董漱玉,逐步后退,最后两人退到了墙角,退无可退了。 没办法退了,祝修远的戏就演不下去了。 因为按照正常逻辑,他们不能后退的话,那“鬼怪”就该扑上来了。 既然表演不下去了,祝修远索性不再表演。 他楼紧了董漱玉,轻抚着她那瘦削的背部,嘴角直咧,最后更是快乐得笑出了声儿来。 自那日在乌衣巷入口处的酒楼中,他坦白之后,祝修远就打着持续磨她的主意。 认为只要被他缠得烦了,她最后始终是会同意的。 于是乎,祝修远便想方设法的亲近董漱玉,要让她形成一种惯性。 但是,董漱玉远比他想象的聪明,竟是一眼便勘破了祝修远的心思。 这十数日来,祝修远愣是没有找到半点机会,每次都被她机警的躲了开去。 可是这次…… 可是董漱玉主动“投怀送抱”的,这就怪不得他了。 并且,这还是祝修远灵机一动的成果,自觉很聪明,以为找到了克制董漱玉的法子,再加之如今美人在怀,得遂所愿,不免春风得意。 于是乎,祝修远飘了,竟在那哈哈大笑,很是畅快。 董漱玉多聪明啊,她一听这笑声,顿时觉不对劲儿。 再稍稍回头一望,哪里有什么鬼怪哟,空白一片,什么都没有! 明白过来的董漱玉,好似浑身的知觉都回归了似的,立即便觉察到,她现在身在何处。 那紧紧搂着她腰肢的手,很用力,勒得她都有些疼…… 一想到这竟是祝修远的恶作剧,是骗她的,而她还不顾一切的“投怀送抱”,她一想到方才的画面,她脑袋中就是嗡嗡乱响,同时面皮滚烫。 “你……松手,后面根本没有什么……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董漱玉艰难的,用两手撑着祝修远心口的位置,两手用力,妄图分开她与祝修远。 “别动!” 祝修远忽然面色一变,紧张兮兮,两眼鼓得很大,直勾勾的盯着对面。 董漱玉又被吓了一跳,当即便不再乱动,她稍稍仰头看着祝修远,良久之后,才问道:“怎……怎么了?” 祝修远却是不说话,搂住她腰肢的一手往上攀。最后按住她的后脑勺,一用力,将之按在自己脖子之间。 董漱玉受情绪的感染,没敢乱动,她脸蛋紧贴着祝修远的锁骨,大眼圆睁,一动不动。 祝修远则将脸庞紧贴着她的发髻,嘴角上扬,他忽然发现,董漱玉的头发竟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儿…… 显然董漱玉经常洗头。 过了许久。 董漱玉见他没有任何动静,只是紧紧的搂着她,太用力,她都感觉快喘不过气来了,同时她心中的理智逐渐占据上风。 “现在怎么样了?”终究,她还是问了出来,声音有些闷。 “别动,也别说话,再等一等,它们就自己离开了……” 祝修远单手按着她的脑袋,牢牢将之按在自己的脖子下面,说话的声音很轻很轻,并刻意营造着一种恐怖的氛围。 并且,他还特意加重了“它们”两个字的读音。 它们是谁? 董漱玉顿时吓得娇躯轻颤,遂不敢乱动。 整个花厅中安静了下来,没有任何声响,可以说是落针可闻。 祝修远和董漱玉,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与呼吸之声。 一种暧昧的情愫肆意飘散。 随着时间往后推移,董漱玉心中的害怕逐渐消散,理智又占据了上风。 她越想越觉得这事儿不对啊! 又过了一会儿,董漱玉秀眉一蹙,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推想。 因为她感觉到,祝修远搂紧了她的手,开始不安分了,在她后背上划来划去…… 甚至还一把一把的抓她,可是她太瘦了,愣是抓不起来。 她心思敏锐,第一时间意识到,祝修远这个小动作,是即将开始的更大动作的前兆。 “修远,放开我吧。”董漱玉平静的说道。 “不行,它们还没有走呢,还在那四处飘忽游荡……”祝修远竭力描述着一幅恐怖的画面。 “修远,我虽然害怕,但是不傻……我身后,其实什么都没有吧?”董漱玉声音依旧平静。 “呃……呵呵……”祝修远一听她的声音,就知道她已经彻底理智了起来,他再忽悠下去,就没有意思了。 “放开我……”董漱玉两手撑着,开始挣扎起来。 但祝修远仍旧死不撒手,还说:“这可是你自己钻进来的,要想出去,那就自己钻出去吧。” 面对祝修远的无赖加无耻言行,董漱玉竟一时无法,反倒把自己的脸蛋儿都憋红了。 “你无耻!” 祝修远不为所动,随便她怎么说,怎么骂,他都死不撒手。 因为他对董漱玉的战略,就是一点一点的磨,这十多天来,他是没有找到一点机会。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了,他自然不会轻易放手。 后来董漱玉挣扎得厉害,几近疯狂,祝修远竟隐隐按之不住。 他一手杨起来,很想照着她那娇臀拍一巴掌。 可是他始终没有拍下去,他怕适得其反,犹豫不决。 【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479章 .逆女 忽然,花厅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由远及近,正快速逼近,越来越清晰了。 祝修远和董淑玉都是一震,仓促间,两人一个低头,一个抬头,对望了一眼。 “夫君,救命啊,夫……君……救命……” “站住,别跑,老夫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一个玩意儿,站住,看老夫不打断你的腿……” 这分别是董淑贞与董诚的声音。 貌似董诚正追着董淑贞,还要打断她的腿? 来不及多想,祝修远和董漱玉两人立即分开,拉开三尺的距离。 并匆乱的整理着衣裙。 待董淑贞跑进花厅后,两人的衣饰都已然如常,就是脸面还有些烫。 “夫君,救我!” 随着脚步声临近,那董淑贞已一个箭步冲了进来。 她边跑边看,待看清楚祝修远所在的方位后,立即调转方向,整个人猛扑过来。 祝修远和董漱玉看去,只见她那肉嘟嘟的小脸儿上满是惧色,两只大眼瞪得溜圆,眼中也尽是惧怕。 她快步奔来,手里还握着那只鬼怪面具,没舍得丢掉。 祝修远一见这个情况,立即便明白了,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这府中“闹鬼”的罪魁祸首,就是他这小娘子董淑贞! “夫君……” 董淑贞三两步跑过来,抓紧了他两手,面带浓浓的惧意,两只大眼闪亮,透着骇然光芒,并叫道:“夫君救我,爹爹要打断人家的腿……” “站住!” 这时,岳父大人董诚也跑进了花厅。 众人看去,只见董诚手握一根木棍,一人多高,用手刚好可以持握,表面上还涂上了漆,上下两头錾上了铁质金属,看起来闪闪发亮。 这是府中巡逻的武士常用的武器之一。 董诚两手握着这根木棍,冲进花厅,怒发冲冠,面目五官都快扭曲了,怒目圆瞪,他气得嘴上和颌下的胡须都在颤抖。 “还躲!” 董诚气糊涂了,两手握着大棒,径直扑杀过来。 “啊!爹爹来了!” 董淑贞大叫一声,当下一个闪身,躲进了祝修远身后,两手抓紧了祝修远的腰带,再探出半颗头,关注着外面的局势。 “岳父大人请息怒,岳父大人,请先冷静……” “爹爹,你拿着棒子作甚……” 祝修远和董漱玉立即阻拦相劝,祝修远还待在原地,因为她身后的董淑贞拽紧了他的腰带,他无法上前。 董漱玉却是迎了上去,意图夺下董诚手中的大棒。 咚! 董诚将大木棒杵在地上,单手扶着,另一手遥指祝修远身后的董淑贞,脸色都气白了,嘴上和颌下的胡须一阵乱抖。 并且,董诚还不停喘气,因为他一路追着董淑贞打,结果董淑贞跑得比兔子都快,他无论如何都追不上。 “贤婿你不要护着她,今日老夫定要好生的管教管教这个逆女!” 董诚还扶着大木棒喘气,遥指董淑贞的手都在颤抖。 “岳父大人,请先息怒,娘子她究竟所犯何错?”祝修远将董淑贞护在身后。 “爹爹,莫要气坏了身子……”董漱玉想将那根大木棒夺过来,但是她高估了自己的战力,尽管她拼尽全力,还是不能与盛怒之下的董诚相比,她夺不过来。 “这个逆女……真是气死老夫了!她……她竟然戴着鬼怪面具,仗着颇有身手,就在府中到处装鬼吓人……” 祝修远苦笑不已。 他其实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 只是董淑贞这次闹得有点大,吓着了很多人,并将岳父大人激怒。 董诚这是真正的狂暴了,竟手握大木棒,扬言要打断董淑贞的腿……若不是怒极,董诚不会这样做的。 若董诚真是一个暴躁易怒之人的话,今日早上,在府门口挂桃符的时候,董诚就已发怒了! 可是他并没有,还想着顾及董淑贞的颜面。 因为她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还是江城伯府的主母,再也不是他可以随意教训的闺女了。 可是,今晚上的事,董诚无论如何也忍不了。 竟然在家中扮鬼吓人……这是人该干的事吗? 祝修远苦笑之余,脑袋也挺疼的,他在快速思考,该当如何平息董诚的怒火。 “夫君……” 忽然,身后传出董淑贞的叫声,很小声,很娇弱,楚楚可怜,让人一听之下,便能生出浓浓的保护欲。 祝修远不由扯了扯嘴角,脸色渐黑。 现在知道装可怜求援了? 早干嘛去了,扮鬼吓人的时候应该很爽吧? 但是不管怎么说,祝修远都不能跟着董诚一起,对董淑贞喊骂喊打的,那样就越来越乱了。 于是他轻轻拍了拍董淑贞抓紧了他胳膊的手,以示安慰,并递过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另外一边,董漱玉听了董诚的话,整个人都是一僵。 什么? 原来府中“闹鬼”事件的罪魁祸首,就是她自己的亲妹妹呀? 董漱玉心潮起伏,她真想冲过去好好的管教管教她,她作为娘家人,都自觉脸上无光……诶,还是算了吧,先将董诚劝住了再说。 “岳父大人,娘子还小,就是贪玩了些,我们好好的说说她就是了,岳父大人切莫着急动怒上火……” “是啊爹爹,贞儿虽然胡闹,但庆幸没有造成更大的后果,爹爹就饶了贞儿吧,这根木木棒……” 董漱玉说着,便想将那根大木棒取过来。 可是董诚心里的怒气丝毫不减,他紧了紧手中握着的木棒,又咚的一声杵了一下地面。 “自古以来,谁不希望家中安康和睦,无病无灾。况且今日又是除夕佳节……这个逆女倒好,自己在自己家中扮鬼吓人,扰得家宅不宁,大半夜的鸡飞狗跳……这传出去,外人会怎么说老夫?” “想我董家,也算是诗礼之家,怎么到了老夫这一代,就教出这么一个玩意儿呢?竟然把自己的家里扰得鸡犬不宁……老夫今日定要好生教训这个逆女,你们别拦着,老夫要打断她的腿……” 董诚休息够了,喘过了气,两手一上一下握住那大木棒,将棒头高高举起,整个人就那么猛扑过来。 “爹爹……” 董漱玉赶紧在后面拉住。 祝修远则护着董淑贞倒退…… 这花厅中顿时一片混乱。 花厅外,言大山其实很早就跟来了,但是厅中正发生的事…… 他纠结啊,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纠结半晌,耳中听得,花厅中似乎越来越乱了,言大山当即便决定,冲进去再说,谨防万一。 可是言大山刚刚跨进花厅的门槛,忽然就听见一声大吼,将他唬了一跳。 言大山连忙看去,却原来是恩公在那大吼。 因祝修远眼见事态要遭,他灵机一动,准备先掌握事态的主动权,于是他忽然跳出来,大吼道:“娘子,你真是太胡闹了!” 祝修远这一声叫得非常大,气势很足。 因为他深知,要想震住所有人,必须得要有气势,表现在外,声音响亮是其中最重要方面之一。 效果不错,董淑贞和董漱玉两姐妹顿时懵了,有些呆。 董诚也停止举棒猛扑过来的动作,还维持着那个姿势,怒目圆睁的看着祝修远。 祝修远见一吼建功,心中比较满意。 他脸上保持了肃然的神色,转过身去,面对董淑贞,暗中对她眨了眨眼。 董淑贞也没有犯浑,隐约明白了些什么,不动声色,只呆呆的看着他。 “今日乃是除夕之夜,本该是一家团聚,和和美美的日子!可是娘子你呢,身为府中主母,不想着如何操持家事,反而弄得家宅不宁……” 祝修远板起了一张脸,面对董淑贞,也挡住了董诚的视线,在那滔滔不绝,细述董淑贞的种种罪过。 相当于是把董诚的话给抢了过去。 但是……也不能说是抢。 因为董淑贞已经嫁到了祝家,算是祝家的人了,要训斥,也该祝家人来训斥……正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是这个道理。 董诚缓缓放下了高举的木棒。 像他方才手握木棒,追打董淑贞的举动,其实算是“越权”了。 按照道理来说,教训董淑贞之事,本该由祝修远来做的。 所有董诚并未阻拦,也没有插话,任祝修远来说教董淑贞。 他的盛怒,已被刚才祝修远那一声大吼给吼破了。 祝修远涛涛不绝,又数落董淑贞一阵,说到激动处,他甚至还扬起了手来,似乎是准备给她一个耳刮子。 不过他终究没有下得去手…… 跨过花厅门槛的言大山,见恩公已经掌握了局势,遂缓步后退,无声无息,退出花厅后,又带着跟来的一帮武人离开此处。 “此次你闹得家宅不宁,还令岳父大人动怒,实在是不该。所以为夫就罚你在家禁足一月,期间不得踏出府门半步……” 董淑贞一听,小脸儿顿时露出苦色,她还想反驳,可是忽又想起祝修远方才对她使的眼色,忙又低下头去,那在做认错状。 “再罚你抄《女戒》十遍,再……好了,暂且就这么多吧。娘子,为夫对你的惩罚,你接不接受?” 祝修远背对董诚,又对董淑贞眨了眨眼。 “哼,这有什么不能接受的?”董诚冷哼一声,走上来来,与祝修远并肩而立,两眼鼓得很大,怒视着低头认错的董淑贞。 “依老夫看,罚抄十遍《女戒》轻了,应该罚抄一百遍!如此,她才能长记性,才能知道,家宅安宁,本该就是作为府中主母的责任!” “啊?” 董淑贞吓了一跳,一百遍啊,那还不得抄死她。 “嗯?”董诚冷哼。 董漱玉忙立即低下头去,不敢反驳,默默的接受了一百遍的惩罚。 此事算是了结了。 祝修远与董诚两人,合力安抚受惊的下人,还有知情的巡逻武人等,一并召集而来,给他们下封口令,再辅以重金安抚…… 府中闹鬼之事,不能传出去。 府中主母扮鬼吓人之事,也不能外传。 董漱玉则留下来安慰妹妹董淑贞…… 等众人各自忙完,时间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半左右了。 马上接近零点,新的一年即将到来。 于是众人各自喝了杯茶压惊,稳定了各自的情绪,再次来到最大的那座庭院中,准备观看零点的爆竹。 很快,接近零点,新的一年即将到来了。 当! 当! 当! …… 忽然,城中各处响起阵阵钟声,此起彼伏,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一刻,全城钟响。 “新的一年到来了,小婿祝岳父大人步步高升,身体安康!” “女儿祝爹爹身体健康!” …… 霎时间,众人彼此拱手道喜,并说着恭贺的话,现场一片喜气洋洋。 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 这偌大的庭院中,那数十支巨大的火炬中,被不停的投入竹筒,发出阵阵爆鸣之声,一片热闹欢腾。 “好,好,呵呵……”董诚看着眼前这一切,脸上不由带笑,颌下的胡须都跟着抖动不停。 这次投放竹筒,董淑贞没有抢着去了,很老实的待在祝修远身侧,抱着他的手,不过她看着庭院中的火炬,两眼还是不停放光。 祝修远注意到,方才众人向董诚道贺的时候,董淑贞没敢过去,也是他就推着董淑贞两肩,附耳过去给她说了些什么。 最后将之送到董诚身前,连连给她打眼色。 “爹爹,女儿祝您万寿无疆,笑口常开,身体康健!”董淑贞拜道,她低着头,眼睛都不敢去看董诚。 董诚脸上的笑容顿时收了起来,脸色稍冷,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只说:“你只要安生的做好你的分内之事,不再惹老夫生气,老夫就觉得很不错了!” “爹爹请放心,女儿定当谨记爹爹的教诲,不再胡闹贪玩,只一心跟着姐姐学习持家之道,做一个完美的伯爵夫人!” 董淑贞又拜道,她整个人都是小心翼翼的,并不时拿眼睛看祝修远。 “嗯。”董诚满意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至此,这场家庭矛盾才算真正的化解了。 众人相视一笑,一起看向庭院中,那数十簇火炬,竹筒投入其中,噼啪乱响,火星四溅! 祝修远抬头看了看天空,只见黑暗中的星星和月亮越发的明亮了。 他心中想到,这已经是新的一年了啊! 【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480章 .临海 新年第一件事,是参加元旦朝会。 元旦朝会,是一年之中的第一次朝会,规模空前,参与者众。 平日里懒惰成性的陈皇,也会提早起床,准时参加,不敢怠慢。 元旦朝会,就像祭天一样,非常具有象征意义,它能预祝新年国运亨通,百姓安居乐业,真是一场盛会! 京城中绝大多数官吏,都需要入宫参加。祝修远是江城伯,董诚是润州府府尹,两人的官位都不算小,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除此之外,驻防外地的王、侯、伯等勋官,以及上州的刺史等,也在受邀之列。 这部分人就更多了! 甚至远远超过京城中的官吏。 比如说驻防江州鄱阳湖的鄱阳王,除夕那天,就赶到了京城,还顺便将其世子刘训带走…… 还有驻防太湖的震泽王,他与其世子刘文彩,早前几日就赶到了京城,并曾在江城伯府中醉生梦死。 总之,无论是对陈皇来说,还是对满朝文武来说,今日的元旦朝会,都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万万不能出差错。 于是乎,祝修远和董诚两人,天没亮就已起床。 洗漱更衣,匆匆扒拉了两口饭。 又嘱咐董漱玉和董淑贞两姐妹一句,尤其是董淑贞,她昨晚上的举动,可着实让董诚印象深刻。 还有惩罚她的一百遍《女戒》,必须要完成,董诚还说,元旦朝会归来,要亲自检查…… 董淑贞自然可怜兮兮,并不时拿眼睛瞟祝修远,在那求救。 对此,祝修远两手一摊,爱莫能助,他也要去参加元旦朝会,不能帮她了。 待叮嘱完,祝修远和董诚便出府上车,带着各自的随从,踏着清晨的街道,直奔皇城而去。 天还没亮的京城,是安静的。 祝修远坐在马车中,摇摇晃晃,兀自闭目养神,耳中听着车轮滚过青石板街道路面的声音。 若说此刻的京城是安静的,却也不妥。 因为车轮滚过路面的声音太多了! 不止他与董诚这两辆马车。 祝修远听声辨位,据他猜测,他们的马车前后,恐怕同时有五六辆马车,与他们同行。 应该是别人府中的马车,与他们方向一致,也是赶往皇城参加元旦朝会的官吏。 祝修远掀开马车侧边的布帘,探出半颗头,前后张望了一眼。 只见车轮滚滚,马车上的灯笼连成一线,他的马车,竟然与其他人的马车汇聚成了一个车队! “恩公?” 言大山骑马护卫在侧,见祝修远探出头来,以为他有吩咐。 祝修远摆了摆手,放下侧帘,继续在马车中闭目养神。 摇摇晃晃中,很快,马车抵达皇城根下。 祝修远跳下马车,抬头望了眼天空。 只见漆黑一片,挂着一片星星,还有一轮残月,似乎与昨晚区别不大。 只是现在时辰尚早,东边都还没有泛鱼肚白。 但此处却不是漆黑一片。 相反,还是一片明亮,犹如白昼,估计一颗针落在了地上,都能看得见。 只见那皇城的城墙上,火把成排,光芒四射。城墙下面这一块空地上,也点燃了无数火炬,火焰最高达达到了一尺…… 无数的火焰,将皇城根下照得透亮。 祝修远搓了搓手,再哈出一口气,那气遇冷立即便化为一片白雾。 京城元旦的早晨,气候还是满冷的。 “贤婿,我们先进皇城吧,早点进去,以免在外面耽搁了。” 董诚也下了马车,在那整理着官袍衣帽。 于是祝修远吩咐言大山一句,让他在此安顿好车马,然后跟着岳父大人一起,往承天门走去。 祝修远他们来得不算很早,他们停车的位置,距承天门竟有十数丈远。 这十数丈的地段上,早已停满了各类马车,这是较早到来官吏的座驾。 由此也可以看出,参加此次元旦朝会的人,到底该有多少了。 并且,祝修远他们马车的后面,又陆陆续续的停满了各类马车……还有人正源源不断的赶来。 祝修远和董诚,一路步行往承天门走去,沿途所见官吏,竟有一大半都是生面孔,基本上都是从外地赶来的,地方官或者驻防勋官等。 这些人都不认识,所以也就没有打招呼,他们直接走了过去。 即便其中有一小半的人,是京官,算是熟面孔,但这些人,基本上都站在了国相李忠那边。 在朝堂上,屡次针对祝修远的人中,就有他们。 大家彼此都站在了对立面,算是政敌,自然没有好脸色,假装没有看见就好了。 十分顺利,祝修远和董诚进了承天门,在小太监的引领下,他们来到了午门前的一块空地上。 此处已然聚集了许多人。 “祝兄!” 祝修远和董诚刚刚走来,就听得一人大叫了一声,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祝修远忙看去,却原来是震泽王世子刘文彩。 刘文彩穿了朝服,但在恍如白昼的灯光下,依然可以看得出,他身材精瘦,瘦猴一般,脖子稍稍前倾,面带笑容,正在那挥手。 他脖颈处的折扇,却是已经消失了,没有再插在那里。 刘文彩的旁边,还有其父震泽王。 另外还有鄱阳王,以及鄱阳王世子刘训。 此外,还有几个人稍显陌生,貌似,在鄱阳王的五十寿宴上见过。 祝修远仔细回忆,大概有什么溧阳王、宣城王,还有临海王之类的。 他们那一群王侯,都是驻防外地的勋官。 另一边,还有钟山王及一大群武官。 国相李忠及六部文官等。 最后是金陵王、会稽王,江阴王等等皇亲国戚。 他们各自汇聚成一个个小团体,一起等候在午门之外。 祝修远和董诚,自然是往刘文彩他们那边走。 走近后,两人连连拱手见礼,与这一群王侯勋官都寒暄了一番。 震泽王与鄱阳王,自然非常热情,祝修远与两位王爷的关系比较好。 至于另外的什么溧阳王、宣城王等,则相对冷淡得多。 祝修远见礼,他们也只是稍稍点了点头,“嗯”了一下,显得非常冷漠。 祝修远也不以为意,他与这些人又不熟,无所谓了。 只是让祝修远意外的是,那个临海王,竟是对他颇为热情,甚至还拉着他的手好好的寒暄了一番…… 本着人敬我一尺,我还以一丈的原则,祝修远就与这位临海王多聊了一会儿。 言谈间,临海王对他创制出来的东西,比如炒茶、紫砂壶、新式兵器等,格外感兴趣,并再次邀请他抽空,去扬州做客,并说要亲自陪他畅游西湖…… 祝修远突然想起来了,以前在江州,鄱阳王的五十寿宴上,也是这位临海王,对他十分热情,也曾邀请过他赴扬州游西湖…… 一想起这点,祝修远顿时心里感动,又与之多聊了一会儿。 祝修远在这京城中,关系好的通好之家,真的太少了,满朝文武,都视他为“灾星”……实际上,祝修远还是希望能多几个通好之家。 貌似这临海王就很不错,可以发展一下。 与众位王侯寒暄完,祝修远便与刘文彩及刘训两人混到一块儿去了,他们都是年轻人,有共同话题。 而董诚,则与震泽王他们聊到一块儿去了…… 祝修远与刘文彩,及刘训三个人聊天,其实主要是他与刘文彩在聊。 所聊之事,无外乎诗词歌赋、风花雪月,并大多都是由刘文彩挑起。 聊这些东西,祝修远也觉得很放松。 那刘训,则杵在旁边,只当一个听众,他不时变幻站姿,一会儿双手自然垂下,一会儿又抱胸。 祝修远还注意到,刘训每次变幻站姿,都要看一眼自己的手…… 祝修远猜测,刘训手中没有那柄大刀,他应该是不习惯。 随着时间往后推移,这午门外的空地上,已然聚集了数百个文武官吏,并且还在不停的增加中。 参与元旦朝会的文武百官,需先入得承天门,再在午门外的空地上等候,待时辰一到,午门打开,众官便可以前往朝会的举办地—— 奉天殿。 又过了大概一刻钟左右,午门外的空地上,已然聚集了数千人。 全都是参加朝会的臣工。 祝修远看去,全是人头,他不由暗暗咋舌,这么多人,那大殿肯定站不下,那这朝会要开到什么时候去呀! 又过了一会儿,午门终于打开。 于是众官便按照预先排列好的顺序,依次通过午门。 在小太监的引领下,直奔奉天殿而去。 国相李忠与钟山王,作为文武之首,两人自然并列第一踏进午门。 其后则按照品秩高低排序,分列文武两队,依次进得午门。 祝修远虽有伯爵在身,但与各位王侯相比,还是低了一些,按正常的排列顺序,祝修远恐怕要排到几百名开外。 但实际上,祝修远排到了比较靠前的位置。 他前面是刘文彩,后面则是刘训。 刘文彩与刘训,虽是王爷世子,但身上并无品秩。 但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他们竟都排到了靠前的位置…… 甚至,比某些驻防在外地的王侯,都还要靠前! 祝修远心中虽有疑惑,但并未问出来。 因为现在都开始进午门了,整个元旦朝会,算是已经开始了,所以无人胆敢胡乱说话,就连一声咳嗽都不闻。 祝修远跟着队伍往前走,穿过午门,再穿过奉天门,最后直入奉天殿。 奉天殿,是宫中最大的一座大殿,比谨身殿大了数倍不止。 这还是祝修远第一次来此,他只稍稍瞄了眼,心里就已吃惊不已,这座大殿,真是有够大的! 难怪元旦朝会要在此殿中进行。 祝修远一边感叹,一边随着队伍跨过大殿的门槛,进入大殿的范围内。 往前走了没两步,前面的刘文彩忽然停下了脚步。 祝修远也赶紧停下,并稍稍抬眸往前望去。 却原来是大殿中已经塞满,不能再往前走了。 他与刘文彩,还有刘训三人,竟是刚好进得大殿,要是再往后排三个位置,他们就得待在殿外的廊道上。 祝修远稍稍一愣,瞬间便明白过来。 恐怕是有人早就事先设计过了,安排刘文彩,他,以及刘训站在这个位置,刚好能够进得这大殿中。 虽然此处已是大殿中的末尾,靠近大门,但这里面真的太大了,就连御阶上的龙椅都看不太清楚。 不过,能够进得大殿中参加元旦朝会,也是非常不错的了。 殊不知,大殿外面的廊道、台阶,以及殿前的巨大广场中,也站满了文武臣工。 这其中,不乏王侯等勋官,但是,他们都没能进得大殿中来。 也就是说,祝修远、刘文彩,及刘训他们,是有人特意关照过了的。 祝修远心中想着这些事,乖乖的站在原地没敢乱动。 元旦朝会,非同一般,对文武百官的仪礼特别在意,要求甚高,百官朝贺之时,若稍有失礼之处,轻则罚棒,重则贬官。 惩罚很重。 就连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刘文彩,此刻站在祝修远前面,也不敢乱动一下…… “陛下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陈皇终于出来了,尤贵妃同行。 顿时,大殿之中的臣工,还有殿外走廊上的,台阶上的,以及殿前广场上的,所有文武百官,足有数千人,一起行君臣大礼。 朝拜之声阵阵,没有一丝杂音,倒也颇有一种朝廷的法度威严。 “平身!” 祝修远远远的听见陈皇的声音,这大殿真的太大了,他又站在非常靠后的位置,所以陈皇说话的声音他都听不太清楚。 他心中不由想到,这或许也是规定不能有杂音的原因之一吧,只有大家都安静了,才能听清陈皇的话。 “平身!” “平身!” 两个小太监先后扯着嗓门大叫,一个站在御阶上,一个站在殿外的台阶上,充当陈皇的“传声筒”。 接下来,元旦朝会就正式开始了。 那嗓门特别大的太监,先宣读了陈皇的圣旨。 文彩斐然,也深奥晦涩。 祝修远也算看了许多文言的古书了,但还是听不太懂。 接着,就是各位臣子朝贺上奏。 他们尽捡些好听的话来说,完全是报喜不报忧。 祝修远仔细听去,各个臣子上奏之事,都是天大的喜事,比如那里出现了祥瑞,某地又大丰收了…… 今年下半年以来,江州之地遭遇的天灾人祸,还有十万燕军犯边之事,众臣竟提都没提一句…… 后来,祝修远也上前奏报了神雷军及神雷坊之事。 毫无意外,他也尽捡些好听的话来说…… 这都是董诚事先给他打好的稿子,他只需照着念即可。 祝修远朝贺上奏的时候,需要走到大殿靠前的位置,距陈皇所在的御阶,也就数丈远的距离。 他可以看清陈皇的面目表情。 祝修远曾特意观察了下陈皇,只见他面无表情,两眼无光,眼神游离,虽端正的坐在龙椅上面,但祝修远总感觉,陈皇是在睡觉! 估计陈皇听这些奏报也听得烦了吧。 但整个元旦朝会,不会以为陈皇的烦躁而终止,实际上,在场的所有人,都必须“演”下去。 祝修远奏报完毕,退回原位,然后他就开始频频走神,胡思乱想,神游太虚,最后更是昏昏欲睡。 昨晚,府中又是“闹鬼”,又是守岁的,他很晚才回房休息,今早又起了个大早……祝修远已经暗暗打哈欠打了许多次。 (未完待续) 第481章 .人狠 终于,挨到了午时。 元旦朝会结束,到了所有人臣工都喜闻乐见的“环节”—— 元旦赐宴! 整个奉天殿,包括殿外的廊道,台阶,以及殿前的巨大广场,所有空地上,都安置了吃宴席的大圆桌。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数千文武百官悉数落座完毕。 自然,哪些人坐大殿中的席位,哪些人坐殿外广场上的席位,也都是事先安排规划好了的。 殿中的席位,可以见到陈皇,自然是最好的席位,越靠近陈皇就越尊贵,非朝中大佬不可享用。 祝修远,作为陈皇身前的大红人,他的席位自然不可能低了,也在奉天大殿中,比较靠前,与文官那边的六部齐平。 并且,宫中负责安排座位的人挺贴心的,把董诚安排在他左边,右边是刘文彩,刘训等,都是认识的人。 百官落座后不久,桌上已然堆满了各色宫廷御馔,色香味俱全,闻之令人食指大动。 除了菜肴之外,美酒也端了上来。 毫无意外,本次赐宴没有使用宫廷御酒,而是江城伯府提供的贞酒与玉酒。 每张圆桌上,都摆了十数壶,按照一个人一壶贞酒和一壶玉酒的量。 “贞酒,玉酒……” 坐在祝修远旁边的刘文彩,将属于他的两壶美酒摆在一起。 然后笑道:“祝兄,我早就嘴馋你府中的这两种美酒了,据说这贞酒很烈,但是并不上头,而这玉酒虽然不烈,但却十分香醇。不怕祝兄你笑话,我从前日起,就在期待这一刻了。” “刘兄见谅,这两种美酒,要供应此次元旦赐宴,唯恐不够。不过刘兄你放心,待此次赐宴过后,你可尽来寒舍,两种美酒,随你怎么喝都行!”祝修远笑道。 “诶,祝兄不必如此,供应元旦赐宴之事为重,我省得。” 刘文彩笑着,又摸了一下两个酒壶。 这是爱不释手? 其实,自从除夕的前一天,祝修远酿出这两种美酒之后,刘文彩就知道了。 他很想一尝为快。 但是,为了供应本次元旦赐宴,伯府中的酿酒作坊,虽已全力赶制,但仍感觉不怎么够用…… 自然,就没有给别人喝的份。 所以刘文彩等好酒之人,全都在憋着,就等元旦的赐宴上,再来痛饮一番。 刘文彩摸着两个酒壶,暗中吞咽了一口口水,他似乎已经闻到了阵阵酒香。 忽然,他瞥见旁边的刘训,竟提起了酒壶,打开壶盖,在那细细的嗅着。 刘训浑然忘我,面色陶醉,丢下壶盖,两手捧着那酒壶就准备就嘴去喝。 “刘大侠,你疯了!” 刘文彩吓了一跳,赶紧拦住他,“宴席都还未开始,你……还不能喝!” 那刘训脸色稍变,眼中闪过一道光芒,似乎想起宴席还未开始。 于是,他将酒壶重新放上桌,有些不舍,捡起酒壶,并将之盖上。 然后,刘训也不说话,就坐在那一动不动,双手抱胸,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那两壶美酒。 祝修远和刘文彩见此,皆纷纷摇头。 这才是真正的酒鬼呀! “诸位大人,本官听说,此番赐宴,所用美酒,并不是宫廷御酒,而是……前段时间京中盛传的……” 忽然,祝修远他们隔壁桌传来一个声音。 祝修远稍稍侧头瞄了一眼,原来是六部的部分官吏。 那礼部尚书黄嵩,也在其中,这黄嵩曾多次带头与祝修远唱反调。 算是祝修远在朝堂上的政敌。 并且还是那种打了死结的政敌,因为三大案的缘故,他们之间,不可能和好。 “那酒号称‘天下第一美酒’,据说极为甘冽……但是为什么有两种?贞酒和玉酒……” “刘大人你不知道么?据说那位酿造了十数日,将那种烈酒一分为二,一种甘冽,一种醇香,就是这所谓的贞酒和玉酒。” “嗯,本官早就想一尝此酒滋味,但奈何……此酒是那个灾星府上的酒……呵呵,今日倒是一个机会,终于可以尝一尝了。” “安大人,你怎生如此没有骨气,那灾星府上的酒,有什么好喝的?黄尚书,您说呢?” “既然不是宫廷御酒,那便不喝了!”礼部尚书黄嵩冷声道。 “对,我们不喝那灾星亲手酿的酒……” “喝了此酒,就怕灾星找上门来,到时候灾厄连连,可就不妙了!” “大人说的是……我们不喝这什么贞酒玉酒的!” …… 那桌上的人,纷纷起哄,他们也没刻意压低声音,似乎还有意让祝修远听见似的。 “既然黄尚书和诸位大人们,都不喝的话,那是否……可以将诸位的美酒让给下官呢?嘿嘿,下官方才打开壶盖,稍稍闻了一下,果然是美酒,整个人都差点飘起来。” 忽然,另外一桌中,有人起身拱手,这也是一个酒鬼。 “对呀,既然你们都不喝,那就送给我们吧。” 周围桌上的客人也来起哄。 他们这些人,要么是朝廷中的中间派,要么是从外地来的地方官,对祝修远,并没有什么恨意。 相反,他们早就听说了,京中的江城伯,新酿了一种美酒,号称天下第一美酒。方才他们偷偷的打开壶盖闻了一下,从气味上来说,的确算得上是美酒。 “诸位,你们就不怕……沾染上霉运么?这可是那位灾星亲手酿的酒啊!” 黄嵩他们那一桌,有部分人的脸色顿时变了。 他们之所有附和黄嵩,放言不喝这种酒,只是迫于形势,待宴席进行到一半,他们还是可以偷偷喝的。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竟有人提出这种要求,竟要他们送出自己的两壶美酒…… 这怎么能行呢。 他们生生忍受了十数天的时间,做梦都想一尝这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美酒。 其实,这已经不是酒不酒的事了,而是要完成心中的一种执念。 那十多天的时间内,他们听“江城伯府有美酒”的传言,耳朵都听出了茧子,虽然表面不屑,但实际上,他们老早就想亲口尝一尝了。 但是现在,眼见就要尝到了,结果硬生生杀出一堆程咬金。 “不怕什么霉运,下官就不相信这一套!” “呃……诸位大人,下官位卑言轻,那霉运就让下官来承受吧……” …… 顿时,冒出一堆要帮他们承受霉运的人。 令祝修远眉头狂跳的是,刘文彩与刘训两人,竟也参与其中。 那刘训更是站了起来,逐步凑近,两眼如老鹰的眼睛,扫视着黄嵩他们桌上的酒壶。 祝修远心中不由一愣,这刘训,莫非还想动手抢夺不成? “那也不行,此酒乃陛下赏赐,就算我们不喝,也要留在这里,怎可随意送人?这是对陛下的不敬!” “对,不能送给你们!”有人双手护住了桌前的酒壶。 …… 这时,刘训已经走到他们那一桌的旁边,生硬道:“你们不愿意,怕是要留着偷偷的喝吧?” 刘训此话,瞬间刺痛了这桌上的许多人。 没错,他们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于是他们纷纷反驳,说这是陛下赐的酒,就算不喝也不能送人。 “那好,你们先前,口口声声的说,饮用此酒,会沾染上霉运。” 刘训杵在人家桌子旁边,俯视着他们所有人。 “现在,又说这是陛下赐的酒,不能送人。莫非你们以为陛下赐的酒……喝了会让人沾上霉运?” 刘训说到最后,语气已经非常冰冷。 “呃……这……” “我们没有这个意思,世子切莫胡乱猜测!” 他们的脸色都唬白了。 这的确是一个漏洞,这酒再怎么说,都是陈皇赐下来的,他们竟说喝了此酒会沾染上霉运,这不是连陈皇也一起骂了? 这其中的罪过可不小,他们无法承受。 “方才你们的话,我可是听得分明,做不得假。” 刘训嘴角上扬,他的声音很冷,也有些生硬,听在他们那些人的耳中,简直就是一柄利剑! 不过据祝修远猜测,刘训之所以声音冷硬,应该是因为他很少说话的缘故。 不过他平时不发言,一开口说话,就直指要害,如一柄利剑般,将他们的脸都唬白了。 扬言陈皇赐下的美酒,会给人带来霉运……这简直就是杀头的罪过! 这刘训,祝修远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真是狠人话不多啊,话一多起来,就要人命! 看来他不仅仅只是一个酒鬼那么简单。 “诸位,你们方才听见了吗?”刘训又环首四顾,这是在寻找帮手了。 “自然是听见了,我都能背出来,要不要我当场背一遍?”刘文彩第一个响应,也起身走了过去,与刘训并肩而立。 “下官等也听见了,还没有忘……” 周围几桌的人也纷纷离座起身,围了过来。 他们目光灼灼,都盯着这桌上的一壶壶美酒。 眼见事态要遭,即将越闹越大,那礼部尚书黄嵩坐不住了。 方才他们彼此争吵,还算是小打小闹,因为这大殿实在太大了,不止他们这边闹哄哄,其余地方也差不多。 可是如果刘训他们这样一闹,这就太明显了,想不引起大佬们的注意都难。 到时候,“喝了陛下赏赐的酒会沾染霉运”的话,被抖出去之后,他们这一桌的人,将吃不了兜着走。 现在,不说桌上的其他人,就连黄嵩都有些后悔。 没事儿跑去说这个酒做什么,既然是陛下赐的酒,默默的喝了便是。 非得跟那个灾星相提并论…… 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黄嵩当机立断,将自己的两壶美酒拱手让给刘训,笑道:“世子请不要多加猜测,本官及在坐的诸位同僚,都绝无此意。这些美酒,既然世子喜欢,那就……” 黄嵩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停住了,同时眼角直抽。 因为那刘训早已迫不及待,两手闪电伸出,抓住两个酒壶,径直取走。 眨眼间,两个酒壶就在刘训的手上了。 快出残影。 这么急迫的吗? 这桌之人,都看呆了,这……这算是明抢了吧! 你至少,也得等人家把话说完呀,真是……就连祝修远都无语了。 酒鬼,这刘训真是一个酒鬼! “他们不要了,大家快抢!” 刘文彩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见他们呆愣,大叫着,扑身过去,把最近的两个酒壶给抢了! 顿时,围聚过来的人什么也顾不得了,一拥而上,手掌乱舞。 刹那间,这整张桌子上,已没有一个酒壶。 全被他们抢了过去! 礼部尚书黄嵩,看着这一幕,嘴角不停的抽搐。 尼玛啊,这事儿办得,这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同桌的其余人,他们的脸色则是青一阵白一阵,看着空荡荡的桌面,欲哭无泪。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其实是想喝这种酒的。 但又因为此酒乃祝修远亲手酿造,他们没脸上门品尝。 因此就显得此次赐宴弥足珍贵……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了! “刘兄,还有刘大侠,你们这是何必呢,待今日过后,你们尽可来寒舍,每日酒水管够!” 祝修远扫过刘文彩和刘训的“战利品”,又看向他俩,颇为无语。 费那么大的劲儿,就为了几壶酒,在祝修远看来,真是浪费精力。 “嘿嘿,祝兄,你放心吧,我和刘大侠定然要去贵府叨扰的,到时候就怕祝兄不高兴。不过,他们那些人太嚣张了,此番抢了他们的酒,着实痛快,你说是不是啊,刘大侠?”刘文彩笑道。 “痛快!” 刘训专心摆弄着他的酒壶,又变得少言寡语了。 此次“抢酒”,刘训仗着身手高强,竟然抢回来四壶贞酒,三壶玉酒,可谓收获颇丰。 他专心摆弄着那几个酒壶,神色认真,就跟小孩玩积木的感觉差不多…… 这一场闹剧结束后,很快,宴席正式开始。 一番繁琐的礼仪下来,终于可是开始享受这宫廷宴席了。 祝修远赶紧拿起筷子,去夹一只炖肘子,他嘴馋这只肘子许久了,肚中馋虫已经闹翻了天。 现在终于可以吃掉它! 咕咚咕咚! 祝修远将那肘子夹到碗中,正准备大快朵颐,忽然他听见一阵阵大口吞咽的声音。 咕咚咕咚很响亮。 祝修远不由循声望去,待看清楚后,稍稍发呆。 只见那刘训,仰着脖子,两手捧着一个酒壶,在那就着壶嘴猛灌。 他那喉咙不停耸动,还有两条“溪流”顺流而下,沿着喉咙流入衣服中。 原来是他喝酒喝得太急,嘴角“漏水”,沿着下巴流了下去。 祝修远摇了摇头,不去管他,埋头专心对付那只肘子。 今日,他一大早就起床,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朝会,站了大半日,他早就饿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好酒!” “这贞酒甘冽,玉酒香醇,都是不可多得的佳酿!” “依下官看来,这两种美酒当可一同列为天下第一美酒!” …… 随着宴席开始,为贞酒和玉酒叫好的声音,就没有停止过,此起彼伏。 再者,随着一壶壶美酒倒入杯中,酒气四散,这大殿中顿时酒香四溢,醉人心神。 对那些酒鬼来说,此处简直就是一处福地。 然而,有小部分人却非常不自然。 礼部尚书黄嵩他们,听着别人的叫好声,闻着扑鼻而来的酒香,他们却没得酒喝,只能不停的夹菜吃饭。 借此掩饰吞咽口水的动作。 黄嵩他们这一桌,全程都无人说话,只顾埋头吃菜,他们的脸色也非常不自然,都不敢四处张望。 因为他们怕被人发现,他们桌上竟没有一个酒壶的…… (未完待续) 第482章 .严父 回到江城伯府,时间已经是申时。 下午三四点钟左右。 主宅花厅,祝修远和董诚一屁股坐下,喝了口茶水,最后长呼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 元旦朝会,加元旦赐宴,再加上各类繁琐的礼仪等,足足折腾了大半日。 祝修远他们,天还没亮就起床准备,饭也没吃几口,踏着夜色就赶往皇城……直到元旦朝会正式开始,天边才泛起鱼肚白。 现在已经是申时,再过两三个时辰,天都又要黑了。 祝修远和董诚长呼一口气后,就坐在那,闭目养神。 今天一天,他们站了许久,也走了许久,早就疲惫得不行。 祝修远还好,他虽然身体单薄,但胜在年轻,稍稍缓一缓就能恢复。 董诚却是不同,他毕竟上了年纪,往日里,在润州府府衙中,他就忙碌个不停,几乎不曾好生的歇息过。 连日的忙碌,再加上今日的疲惫,使得董诚坐着就不想动。 他靠在椅背上,脑袋也靠上去,浑身放松,两眼闭合,都快睡着了。 祝修远喝着滚烫的茶水,瞥见董诚此番模样,见他很累的样子,他也就不说话,不打扰,在那安静的坐着。 忽然,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临近。 祝修远捧着滚烫的茶杯,正取着暖,侧头望去,只见这花厅的房门处,走进来三个人。 正是董漱玉,还有春雪和冬梅两个丫鬟。 “爹爹,修远,你们回来了。今日元旦朝会,与元旦赐宴,可还顺利否?” “挺顺利的,没有什么异常。” 祝修远放下滚烫的茶碗。 董诚也正了正坐姿,将两眼睁开。 “你们都累了吧?我已着人备了热水,你们可以先沐浴,再回房休息一会儿。待晚饭时间到,我再派人去请你们。” 董漱玉步履缓缓,衣裙飘飘,说话声音虽稍显清冷,但却很是贴心。 “好,有劳漱玉了……”祝修远站起来,对董诚拱手道:“岳父大人,小婿看您也累坏了,那我们就遵照漱玉之言吧。先去洗个热水澡,再休息一会儿,最后吃晚饭?” “嗯,也好!” 董诚两手撑着椅子的扶手,借力起身,看样子,他是真累的不轻。 董漱玉十分贴心,赶紧上去搀扶。 不过董诚却摆了摆手拒绝,倔强的自己站了起来。 董诚看着大女儿董漱玉,眉头稍蹙,他总觉得遗漏了什么事似的,可是……是什么事呢? 他缓步走出花厅,眉头越来越紧锁。 到底遗漏了什么事,他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可巧,祝修远在此时问道:“娘子在哪里?” 娘子,董淑贞! 董诚瞬间豁然开朗,对呀,他想起来了! “贞儿在何处?老夫要检查她抄的书。” 董诚瞬间来了精神,面容肃然,眼神坚定。 似乎整个人都焕发了活力,年轻了十岁似的,方才的疲惫之态,竟是消失得一干二净。 祝修远和董漱玉同时一愣,对望一眼,交换了眼神。 最后董漱玉还是答道:“贞儿正在书房勤奋的抄书呢!” 只不过董漱玉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祝修远一直关注着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的不自然。 他由此联想到,董淑贞抄书之事,恐怕其中有鬼。 “好,那老夫就先去书房,老夫要亲自检查!” 董诚早已化身为严父,当即便朝书房的方向大踏步而去。 祝修远和董漱玉紧跟其后。 走了没两步,祝修远瞥见,董漱玉对春雪使了个眼色,随后,春雪脱离队伍,往另一个方向快步跑去。 祝修远瞥见这一幕,不由挑了挑眉。 看来董淑贞这书抄得,还真是有鬼,春雪此行,应该是去提前报信吧。 董诚大踏步走路,虎虎生风,祝修远和董漱玉两人紧跟在后,都差点跟不上。 他走这么快,不知春雪能不能提前赶到? 祝修远捏了一把汗。 很快,他们来到主宅的书房门口。 祝修远亲自敲响了房门,并高声叫道:“娘子快快开门,为夫和岳父大人来检查你抄的书了。” “爹爹夫君请稍等,马上就来。” 书房内传出董淑贞的声音,有些匆忙与慌乱。 看样子情况不妙啊! 祝修远不由又捏了一把汗。 几个呼吸之后,书房的门打开,却是夏舞来开的门。 夏舞开门后,便堵在门口,分别欠身行礼,从董诚,到祝修远,再到董漱玉,夏舞都对他们行了礼,并且动作慢悠悠。 可是行三个礼才能拖延多长的时间呢? 很快,夏舞便让开门口的路,让董诚和祝修远他们一拥而进。 只见这偌大的书房中,安置了三张书案。 正中间一张,左右两边各一张。 董淑贞端坐于正中间的书案之后,正在那伏案执笔,见众人进来后,她才起身…… 祝修远一见书房中的情况,顿时就是一愣,这书房……看起来有些陌生了啊。 最大的变化,便是这书案的数量。 祝修远记得,书房中明明只有一张书案的啊,现在怎么多了两张? 祝修远不由看向秋雯和夏舞两个丫鬟,目光灼灼,带着探究的神色。 两个丫鬟在祝修远目光的照射下,纷纷低下了头…… “爹爹你回来了啊,累坏了吧,爹爹辛苦了……” 董淑贞丢下毛笔便跑了过来,小脸儿带着紧张的红晕,也带着讨好的笑容。 她搀着董诚的手,在那献殷勤。 “少来这一套!” 董诚却是不领情,一把甩开董淑贞的手,面色肃然,眼神锐利。 “你在家待了大半日,抄了多少遍了?快取来与老夫看,老夫要一个字一个字的验看!” 董淑贞顿时苦瓜了一张脸,吓得缩起了脖子,两只大眼亮晶晶,看向祝修远,大概是用眼神求救。 “娘子你不用害怕,把你抄的书拿出来,拿给岳父大人看就是了。”祝修远摇头苦笑。 “哦……” 董淑贞极不情愿,磨蹭着脚步,走向她的书案。 董诚挥动宽袍大袖,轻哼一声,径直越过董淑贞,走到正中间的书案后坐下。 祝修远,董淑贞,还有董漱玉等,也走了过去,分别站在董诚的两侧。 秋雯和夏舞两个丫鬟,则立在侧边,她们两个纷纷低着头,手中捏着衣角,一动不动。 “贤婿啊,你这书房中怎么摆了三张书案?会不会太多了?” 董诚坐下来后,左右转头看了一眼,见左右两侧的书案,实在碍眼,一点也不讲究,好似临时搬来似的。 “呃……岳父大人有所不知,平日小婿在书房看书,娘子和两位丫鬟也会陪同的。我们一起看书,一起写字……所以小婿就多置备了两张书案在此。” 祝修远瞄了眼左右两侧的书案,也觉得突兀。这两张书案上,有砚台和笔架,除此之外,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将视线收回来后,他又与旁边的董淑贞对了一眼。 董淑贞缩着脖子,两只圆溜溜的大眼星光闪烁,满是感激,并明显松了口气。 祝修远苦笑摇头,并摸了摸她的脑袋。 董诚一听,貌似有道理,遂点了点头,并未深究这个问题。 因为这里是主宅的书房,平日里,只有祝修远和董淑贞他们会来此处。 董诚居住的院落,有自己独立的书房,一般是不会来此的,所有他也就不清楚此间的布局,随祝修远怎么说都可以。 董诚稍稍低头,将注意力放在案上的宣纸上。 这书案上,有一张宣纸正铺在上面,用镇纸压着,纸面已经写了一半的毛笔字,最后一个字,也只写了一半。 显得书写之人,是突然之间停笔的。 董诚将镇纸移开,两手将之拿起,埋头细看,神色极为认真。 祝修远居于董诚身后,正待探头去看,忽然,他感觉一只手抓紧了他手。 祝修远忙看去,果然是董淑贞,她正怕兮兮的看着他。 祝修远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并递过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随后再探头看向那张宣纸。 只见那宣纸上,字迹娟秀,整齐,一笔一划的,其实写得非常好。 董淑贞生于书香世家,自然是练过毛笔字的,甚至还是祝修远的“毛笔字老师”。 她的毛笔字,一般都写得比较慢,一笔一划,精雕细琢,因为她写字是为了怡情,并不是为了赶工,主要以写得好看为主。 祝修远一看那宣纸上的字迹,很好啊,并不失她以往的水准。 可是董淑贞为什么这么怕呢? 祝修远有些想不明白。 “嗯……写的还算不错!” 董诚果然是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去。 待看完了这一张,便将之放到一边,又从书案的另外一边,将一大摞宣纸取了过来。 那一大摞宣纸,都写满了字迹,看起来是董淑贞写好了的稿子。 董诚从上往下,一张一张的仔细审阅,看得极为认真。 祝修远在后看去,那些宣纸上的字迹都很好,水准犹在,自然也令董诚看得连连点头。 可是,董诚每看完一张,拿起新的一张时,祝修远总能感觉到,董淑贞抓着他的手,就跟着颤抖一下…… 这是为什么? 分明写得很好啊。 心里奇怪的祝修远,不由再次看向董淑贞,与之对了一眼,她眼神深处,满是求救的神采。 祝修远眉头轻轻一跳,又与董诚另外一边的董漱玉对了一眼。 他与董漱玉心意相通,已从董漱玉的眼神中明白过来,这一摞稿纸,上面的可能没有问题,可是下面的就难说了。 为了印证猜想,祝修远轻移脚步,走到侧边的书案前,仔细观察了下。 只见侧边的书案上,虽没有纸张,但却有砚台。 砚台中磨好的墨汁犹在! 并且,笔架上的毛笔还是湿润的,还饱含着浓浓的墨汁。 与旁边的毛笔相比,有着明显的不同! 祝修远摇了摇头,不用说,这个书案,在他们到来之前,也应该是抄书的“工作台”! 他又走到书案后面,只见书案抽屉的一角,还露出了一截宣纸,白色的,分外显眼! 祝修远不动声色,轻轻动手,加之按了进去。 不用说,她们在仓促之间,紧急将书案上的宣纸藏进抽屉,结果因为太过匆忙,导致疏忽,竟露出一截宣纸…… 祝修远缓步走回,刚一站定,董淑贞又拉着他的手,仰头望着他,两只大眼闪亮。 那小模样可怜兮兮的,真是可爱极了。 祝修远已经明白一切,苦笑之余,又递过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哗! 董诚又拿起下一张宣纸,他神色极为认真,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他这股严肃劲儿,真是吓坏董淑贞了。 《女戒》一书,字数其实并不多,因古代没有标点符号,所以全本书算下来,也就一千余字。 实际上,它更像是一篇文章,而不是一本书。 董淑贞写的是小楷,字体较小,而宣纸的篇幅很大,所有每两张宣纸,便是一篇《女戒》的所有内容。 这么小的字,密密麻麻,内容又是重复的,其实它的审阅工作非常繁琐,如果让祝修远来,他可能第一遍都看不下去。 但是董诚却是十分认真,两手捧着宣纸,精神头十足,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去…… “此处有错误!” 忽然,董诚停止审阅,放下那张宣纸,侧头过来看着董淑贞,语气严肃,面容也很是冷峻。 “爹爹……女儿错了……” 董淑贞吓坏了,握着祝修远的手都是一个轻颤,连忙认错。 另外一边,正低头侍立的夏舞和秋雯,她们两个都为之捏了一把冷汗。 因为她们怕自家小姐受此一吓,主动将“让她们代写”之事一股脑的抖出来,竹筒倒豆子般。 这种事,不是没有可能。 “你怕什么,你来看看这里……”董诚神色稍稍缓和了一点,似乎他也觉得方才太过严肃了,“你看这个字,这一笔拉得太长,影响了整体的美观……” 祝修远差点吐血! 董诚看得这么仔细的吗? 一个笔画的异常,他都能挑出来,这也太严肃了吧! “哦……哦……哦……” 董淑贞连连点头,一脸认真之色,表示自己听进去了。 随后董诚继续往下审阅,董淑贞则退回来,抓着祝修远的手,握得很紧。 【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483章 .心思 哗! 董诚继续往下翻。 他每翻一下,董淑贞握着他的手就紧一下。 直至快要翻到三分之一的时候,董淑贞不仅是握紧了他,就连整个身体都在轻颤。 并且,她还楚楚可怜的看着祝修远,频频使眼色,要他出手帮忙。 祝修远知道,董诚再继续翻阅下去,恐怕就会看出问题来了。 因为后面的稿纸,不是秋雯写的,就是夏舞写的…… “岳父大人,小婿方才在旁边也仔细看过了,娘子她写的很好,很认真,方才岳父大人发现的那处小错误,在小婿看来,其实无碍……” 祝修远拱手,在旁边开始发话。 董诚闻言,也就停下审阅的动作,稍稍侧头看着他。 “况且,今日又是元旦朝会,又是元旦赐宴的,岳父大人忙碌了一天,想必应该累了。既然娘子她写得这么好,后面的就不用再看了吧,岳父大人身体要紧。” “是啊爹爹,修远说得有道理,您还是先去洗个热水澡,稍事休息,然后再等着吃晚饭吧。”董漱玉也劝道。 董淑贞的视线,在夫君和姐姐之间转了一下,最后汇聚到董诚身上。 她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努着嘴,憋了一口气。 “诶,也好!” 董诚彻底放下那张宣纸。 他其实本不觉得累,但听祝修远和董漱玉这么一说,他忽然又感觉到疲惫了。 “贞儿抄得不错,但是,抄书是抄书,你需得理解书中深意!”董诚又侧身看着小女儿,脸色稍显疲惫,但仍在那说教。 “嗯,爹爹放心,女儿知道了。”董淑贞点头如小鸡啄米。 董诚看了她一眼,轻叹一口气,然后又看向大女儿董漱玉,吩咐道:“玉儿啊,这书中深意,就麻烦你,给她好生的讲解讲解,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 “是,爹爹,女儿明白了!”董漱玉答应下来。 董诚满意点头,然后自去沐浴休息不提。 此间事了,董漱玉也跟着离开,她还要去安排今日的晚饭之事。 今日是元旦,在饮食方面有特殊的要求,需要吃一些特定的食物,董漱玉要亲自去安排。 董诚和董漱玉这一走,当这书房中就只剩下祝修远,董淑贞,与秋雯和夏舞两位丫鬟的时候,董淑贞终于“活”了过来…… 滚烫的热水淹没身体,在这严寒的冬季,的确算得上是一种享受。 祝修远仰躺在一只硕大的浴桶中,两手搭着浴桶边缘,脑袋也靠上去,仰头望着满屋子蒸腾的白雾,顿觉飘飘欲仙。 真是舒坦啊! 咚咚咚! 忽然,房门被敲响,还传来一个声音:“恩公,热水送来了,需要添加吗?” 这是言大山的声音。 没错,祝修远日常沐浴的时候,添水之事,都是由言大山来操作的,因为这样更加方便。 秋雯虽然是他的贴身小丫鬟,但毕竟还没有将之纳入房里。 所以类似洗澡添水这种事,还是不太方便。 于是乎,这件差事就落在了言大山的身上。 “唔……那就添吧!” 祝修远泡在热水里,浑身舒坦,动都懒得动一下。 他今天也真是累坏了,特别是元旦朝会的时候,足足连续站了好几个时辰,期间还不敢乱动一下…… 单单这一点,就把祝修远给累坏了。 吱呀! 房门打开,言大山提着一捅热水,就像提着一根羽毛似的,轻飘飘往浴桶中倾倒热水,毫不费劲儿。 言大山倒完水,径直出门,再将房门带上。 祝修远舒坦的泡了一会儿后,这洗澡水却是又渐渐冷却了下来。 于是言大山再次加水。 等祝修远泡完澡,言大山竟是来来回回添加了七八次, 言大山膀大腰圆,添加热水之事,在他那儿,简直就跟弯腰捡起一件物品般,非常轻松。 但是在祝修远看来,这事儿还是太复杂了。 太耗费人力物力了。 不说言大山一直守在外面,还有专门烧热水的仆人等,也是忙了个不停…… “洗个澡都这么麻烦,看来那人工温泉,要准备在府中安装了……” 祝修远一边穿衣,一边嘀咕,心里思考着人工温泉的安装方案。 他泡完澡出来,时辰尚早,还不到吃晚饭的时间,于是祝修远便回房,躺在卧榻上准备休息一会儿。 然而,他才刚躺下,董淑贞携带着秋雯和夏舞,却是一起闯进了他的房间。 “娘子,你不在书房继续抄书,怎么有空过来了?” “嘿嘿,夫君不急,估计再有两个时辰,我们就可以抄完了……” 董淑贞说着,斜坐上他的床沿,俯身看着他。 忽然,董淑贞整个人都倒了下来,半身趴在他身上。 娇腻道:“今日一整天都未见到夫君,妾身抄书的时候,可想夫君了……” 祝修远被撞了一下,嘴角一咧,脸上不由露出笑容来。 并顺手揽住了她的腰肢。 卧榻边上,秋雯和夏舞两位丫鬟,纷纷掩嘴偷笑,默默退到床帐外面伺候着。 “有多想?”祝修远轻抚着她的脊背,只觉纤细瘦削,手感紧实,常年练武之人,身材非常好。 “很想很想!”董淑贞扭来扭去,嬉笑不停,祝修远抚她的背,她似乎怕痒,在那躲闪着。 “如何想?”祝修远嘴角的弧度越拉越大。 “哎呀夫君别问啦,反正就是很想,如果可以的话,妾身想与夫君一起去参加元旦朝会……”董淑贞继续躲闪,继续嬉笑。 忽然,董淑贞挣脱祝修远的手,两手将上半身撑起,肉嘟嘟的小脸儿红彤彤,笑容都快堆不下了,可以看得出,她由内到外都是十分开心的。 祝修远仰卧着,视线偶然下移,瞥见她心口竟然微丰,与之前有了些不同。 祝修远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董淑贞毕竟十七岁了…… 很快,时间来到酉时,天色渐黑。 董漱玉也使人来传话了,叫祝修远他们准备去吃晚饭。 于是乎,董淑贞,秋雯和夏舞,她们三主仆一起伺候祝修远更衣,七手八脚的,忙来忙去。 祝修远也懒得动手,随便她们怎么摆弄。 很快,祝修远已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浊世佳公子…… 主宅花厅。 伯府的元旦晚宴,将在此间举行。 其实,元旦这一顿饭,应该是在中午的时候吃的。 不过祝修远与董诚两人,都要去宫里参加元旦朝会与元旦赐宴,家里就几个女眷。 于是就这一餐就推到了晚上。 “这是屠苏酒,这是桃汤,这是五辛盘,这是胶牙饧,这是汤中牢丸,还有年糕……” 董漱玉给众人介绍着今日的特色菜品。 屠苏酒,又叫椒柏酒,是元旦佳节必喝的一种酒。 桃汤,则是以桃木做原料,以特殊烹调手法秘制的一道汤,喝这种汤有驱邪的寓意。 五辛盘,又名春盘,其中有大蒜、小蒜、韭菜、芸苔、胡要,还有时令蔬菜等。 胶牙饧,其实就是麦芽糖,是一道甜点。 汤中牢丸,类似于饺子…… …… 和和美美的一餐过后,众人并未散去,而是收拾了桌面,摆上茶水、糕点、干果等,聚坐一起聊天。 董淑贞却是没能参与,因为董诚还记得罚抄《女戒》之事,打发她回书房抄书去了。 这花厅中,就只有董诚,祝修远,以及董漱玉三人。 三人由饭桌上的元旦特色美食,聊到了即将开办的酒楼。 “就目前来看,我们府中的美酒,在京城中,以及京城周边的州县,应该是人人皆知了。再经过此次元旦赐宴,相信我们府中美酒的名头,会随着这数千名地方官吏,带到全国各个角落!”祝修远笑道。 董诚和董漱玉齐齐点头。 不错,祝修远新酿的美酒,本就极为好喝,当得起天下第一美酒的名头。 如今,再通过元旦赐宴这么一宣传,它的名头就更加响亮了! “那我们的酒楼什么时候可以开业?”董诚忽然问道。 祝修远与董漱玉对了一眼,最后祝修远说:“开办酒楼所需的新菜式、美酒,都已经准备妥当。酒楼妆点之事,也完成了大半,预计还需得五六日吧,我们的酒楼就可以开业了!” “对了,我们酒楼的特色,是美酒、新式菜肴,还有人工温泉。这美酒已算是名扬天下了,那这新式菜肴……” “嗯,漱玉说得不错,我们也要想办法,将新式菜肴的名头打响。单单只凭美酒的名头,还是不行的。至于人工温泉,倒是不用大肆宣扬。” “那贤婿可有良方,如何将那新式菜肴的名头打响?”董诚又问。 “呃……此事容我思考一下,倒是不急。” “对了,爹爹,修远,我们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先解决。” “什么事?” “名字,酒楼具体叫个什么名儿才好呢?” 董漱玉这么一提,祝修远和董诚都沉默了。 董诚平时根本就不关心这些事的,自然不会想到取名之事。 祝修远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经董漱玉一提,他这才发现,的确,是该给酒楼取个名字了,并且还要取得好。 众人集思广益,试着取了几个名儿,但大家都觉得不太妥当。 忽然,祝修远想起“贞酒”和“玉酒”的名字…… 他心中一动,已然得了一个酒楼之名。 只是……他看了眼董漱玉,又瞄了眼董诚,还是有些迟疑,他取的那个名字,是不是太……太明显了? 祝修远“欲说还休”的表情,落在董漱玉眼里,她不由鼓励道:“修远是想到了什么好的名字吗?不妨说出来,我与爹爹一同评判一下。” 祝修远一咬牙,准备直说了,因为就连“贞酒”和“玉酒”的酒名都取了,还怕什么? 男子汉大丈夫,还是需要直接点,要有点胆量。 于是,在董诚和董漱玉的期待下,祝修远嘴巴一张,吐出三个字:“董玉楼!” 董玉楼?! 董诚和董漱玉两父女,一听此名,反应各不相同。 董诚眉头稍稍一动,心里的情绪顿时又七上八下起来,那一瞬间,他想了许多……他这个大女儿的问题,始终是他心内的一根刺…… 尽管董诚内心复杂,但表面上并未表现出太多,看似如常,好似没有品咂出此名所蕴含的意义般。 不过董诚也没有说话,没有像之前那般,急于评判此名优劣,而是静静观察,祝修远和董漱玉两人的反应。 董漱玉何等聪明,自然第一时间就品咂出了那名字的意味,并猜透了祝修远那点小心思。 一抹朝霞般的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上她那清秀白皙的脸颊。 她低下了头,并不说话。 而祝修远也在观察董诚和董漱玉的反应,也没说话。 于是乎,这整个花厅之中,突然安静了下来。 董诚沉吟一番,心中快速拿了一个主意,他没去问祝修远,也没去评判这个酒楼名字,而是对董漱玉问道:“玉儿啊,你觉得‘董玉楼’的名字如何,可否采用?” 问完,董诚便仔细的打量着董漱玉,两眼一眨不眨。 他这是想通过观察董漱玉的神清,来确定一些事。 若董漱玉拒绝了这个名字,董诚便决定打消那个念头,并想办法支走董漱玉,甚至搬离江城伯府。 如果她同意了呢,那就说明事有可期,他将尽力促成此事。 董诚的问话,用意何在,祝修远和董漱玉一听也都明白了。 董漱玉虽然心中慌乱,七上八下的,但仍保有一丝理智,她岂能不明白,董诚这是在试探她的心意。 并且,董诚知道她的心意后,会做出何种不同的决定,她也一一猜到了…… 对董漱玉来说,这当真是一个艰难的决定。 她稍稍抬眸,盯了眼祝修远,岂不知祝修远也正盯着她看,两人目光相触,她分明察觉到了他目光中的那抹期待。 目光短短接触一瞬,她便再次低头,不敢多看。 并且,董漱玉整个脸蛋儿都已通红,充血般,她自己都感到阵阵滚烫。 董漱玉很想狠心拒绝,因为她真的不能嫁给祝修远,会把他克死的,不能害了他。 可是,祝修远眼中那么期待,在她脑中始终挥之不去。 若她拒绝,说不定董诚会安排她离开江城伯府,到那时候……她又不忍心,不忍见不到祝修远,也不忍心祝修远失望。 真是纠结啊! “漱玉,不要多想,凭你的本心决定便可。”祝修远忽然说道。 凭本心么? 董漱玉脑袋一热,心中顿时涌现股股情愫,喷泉一般,瞬间淹没一切。 她朱唇一张,小声吐出几个字:“我觉得可以……” 董漱玉终究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祝修远和董诚都同时松了口气。 祝修远自然希望董漱玉能够留在他身边,那么他就可以继续磨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同意的。 而董诚从本心上来说,也希望董漱玉同意下来。 他其实也不信克夫那一套,认为是无稽之谈。 只不过别人信啊,媒婆都不敢上门的,董诚也就无可奈何。 现如今,既然他这贤婿对董漱玉有意思,那还不如直接许配给他算了。 董诚坚信,祝修远会是个好丈夫。 因为他的能力真的太强大了,为人也不错,董诚身为岳父,对祝修远这个女婿,真是越看越顺眼。 虽然说,将两个闺女嫁给同一个人,让他脸上稍稍无光。 但是他的这个大女儿,在外面的“名声”不好,恐怕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加之他这个女婿太让他满意了,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这两相一减一增,刚好合适。 她嫁给祝修远,也算是有了一个好的归宿。 或者说得直白一点,难得有个人肯要她,不怕她头顶“克夫”的帽子……你就知足吧! 如此一想,董诚心里那一点点的不满意,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至于小女儿董淑贞会怎么想,董诚还真没考虑过。 一来,子女婚姻大事,需得听从父母的安排,董诚对此坚信不移。他要将大女儿嫁给小女儿的夫婿,这小女儿敢有怨言? 二来,董诚其实也不担心以后家中会闹矛盾。 因为董淑贞和董漱玉,本就是天生的姐妹,虽共侍一夫,但姐妹情应该不会变。 相反,还会更加和谐。 对于只一点,董诚有着绝对的信心。 因为董淑贞和董漱玉两姐妹,是他看着长大的。 【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484章 .菜肴 第二日。 祝修远睡到大天亮才起来。 今明两天的任务,便是出门访客。 与江城伯府交好的人,就那个几个,少得可怜,恐怕半天就能访完。 于是祝修远偷懒了,睡到自然醒。 洗漱更衣加吃饭,再去酿酒作坊转悠一圈,时间已经来到巳时初。 大概早上九、十点钟左右。 该出发了。 于是祝修远吩咐言大山,去准备出行的车马,他则返回房间,准备换身出门的衣服。 “老爷,有客到访,震泽王,及其世子刘公子,正在府门外等候。”祝修远刚刚换完衣服,刚刚走出房门,就接到下人的通禀。 “王爷和刘兄来了?快,快请到花厅见客……算了,还是我亲自去迎接!”当下祝修远顾不得出行之事,赶到府门口,果见震泽王与刘文彩等候在那。 “哎呀,王爷和刘兄到访,寒舍真是蓬荜生辉,未及远迎,还请赎罪。”祝修远快步迎出,笑着拱手而来。 “祝伯!”震泽王腆着将军肚,哈哈大笑,嗓门特大,“此时到访,倒是本王稍显唐突了。看祝伯这身衣服……本王莫不是误了祝伯的行程?” “王爷说哪里话,下官的确准备出门访客,不过所访之人,正是王爷!却不想王爷竟大驾亲至,下官真是……惶恐啊!” 实际上,祝修远心里有些无语。 这震泽王,身为一个王爷,也算是朝中官职最高的那批人,要拜访,也应该是别人去拜访他才对,哪有他跑来拜访别人的。 “哈哈哈……” 震泽王畅笑,整个腆着的将军肚都在颤抖。 他挥动“星光闪耀”的大手掌,轻拍一下祝修远的肩。 看起来,似乎是将之当成子侄辈来看待。 “不怕祝伯笑话,本王与犬子不请自来,贸然唐突,其实是为了畅饮那两种美酒,呵呵……”震泽王又是一阵笑,借此掩饰尴尬。 “昨日,在那元旦赐宴上,那点酒水,还不够本王塞牙缝的……” 这时,刘文彩也拱手笑道:“祝兄,昨日我就说过,以后定会前来叨扰祝兄的,就怕祝兄你不高兴。” “王爷和刘兄说哪里话,呵呵,酒水管够,请进!”祝修远笑呵呵,将两人迎至主宅花厅,吩咐上茶待客。 他在花厅中陪客,也就绝了今日出门访客的心思,反正从今日开始,到元月八、九日,都可以出门访客,不急于这一时。 应震泽王和刘文彩的要求,祝修远吩咐下人,送来贞酒与玉酒。 足足有几十壶,摆在哪里,任两人随意品尝。 府中的酿酒作坊,已于数日前扩大了规模,单日的产量,已然极高。 不然也供应不了元旦赐宴的需求。 所以现在,他这府中,美酒不缺,随便他们怎么喝都可以。 震泽王与刘文彩两父子,嘴上客气,手上可不客气,提起酒壶就自己倒…… “老爷,鄱阳王,及鄱阳王世子到访。”没过一会儿,下人又来通禀。 祝修远、震泽王、刘文彩三人,都是稍稍一愣。 鄱阳王和刘训也来了? “哈哈,来得好,他来了正好与本王喝上几杯。”震泽王非常高兴。 “王爷,刘兄,容下官出府,迎接鄱阳王,请两位在此稍等片刻。”祝修远拱手。 “去吧!”震泽王挥了挥手,顺势又干了一杯美酒。 一刻钟后。 祝修远亲自迎着鄱阳王与刘训,也来到主宅花厅,与震泽王他们会合一处。 两王相见,自然又是一番寒暄。 刘训与刘文彩,两人关系本就不错,也有得聊。 所以一时之间,这花厅中热闹非凡,竟有一种宾客盈门之感。 寒暄完毕,两位王爷坐到一处,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吃着刚送上来的小菜,聊着他们的话题。 祝修远则与刘文彩、刘训待在一处。 他们也是边饮酒边聊天,不过也只是他与刘文彩两人在聊。 刘训一心喝酒,根本顾不上他俩。 忽然,刘训连续喝完五六杯美酒,放下酒杯,咂了咂嘴,稍稍摇头。 “刘大侠为何摇头?”祝修远问道。 “祝兄,你应该给刘大侠配一只大斗碗的,那样喝起来才痛快。”刘文彩笑道。 “来人,取一只大斗碗来!”祝修远挥手,对伺候在侧的下人吩咐。 下人得了吩咐,口中称“是”,立即便去取大斗碗了。 刘训没有阻拦,他又斟了一杯,两指捏起,举到嘴前。 但他却看着祝修远说道:“祝兄府中的美酒,自然是好的,可是这贞酒……没有数日前那种原酒够味儿,不知祝兄,可否取几坛原酒来?” 祝修远和刘文彩对了一眼,都感奇怪,然后又一起看向刘训。 这人没毛病吧,竟然喜欢喝那种很冲脑壳的原酒?! 不过来者是客,祝修远稍稍一愣后,便挥手吩咐道:“取几坛原酒来。” 不一时,大斗碗取来了,原酒也取来了。 那刘训直接抱起酒坛,倒满一大斗腕,两手捧着,一口一口的猛灌…… 祝修远和刘文彩在旁看着,心中直发颤,这刘训还真是一个酒鬼啊,并且,还是一个口味儿独特的酒鬼! 恰在此时,府中下人又来通禀,说临海王与少司寇联袂齐至! 祝修远愣了一下,暂别众客,亲至府门外,将临海王及少司寇也请来花厅。 众人见面,自然免不了又寒暄一番。 最后临海王加入震泽王与鄱阳王的圈子,三个王爷,身份相当,坐在一起吃酒聊天。 少司寇则凑在祝修远这边,他也是一个酒鬼,很快,他便与刘训称兄道弟了。 两人你一碗我一杯,喝得甚是畅快。 又过了一会儿,府中下人又来通禀,说这次来了一群客人…… 这次来的客人比较多,有杨廷玉手下的亲信,有钟山王手下的亲信,也有岳父大人董诚治下的官吏。 足足四五十人! 这些人,十数日前,就曾来过伯府做客,算是熟门熟路。 祝修远将他们迎至主宅前厅,并未去花厅。 因为他们人数实在太多,再者,这些人的身份,与震泽王他们相差十万八千里,不适合待在一处。 招待了这些客人,祝修远心中思忖:“如今渐近午时,他们来我府中做客,自然是要留饭的。那……何不如用新式菜肴来款待他们!提前让他们见识一下,等他们回家后,也好帮忙做宣传!” 祝修远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好方法。 昨日,在主宅花厅,他就曾与董诚和董漱玉他们商量过这个问题。 新式菜肴如何打响名气,他一时还没有好的方法。 如今,瞌睡遇到枕头,这些客人,便是他宣传新式菜肴的绝佳人选! 计议已定,祝修远当即便往董漱玉的院子走去。 准备请她“出山”,办成此事。 因筹备酒楼的缘故,董漱玉已亲自指点了数十位大厨,这些厨子,以后都要送到新酒楼掌管厨房的。 今日的新式菜肴席宴,正好可以让他们练练手。 很快,祝修远走到董漱玉院子门口,咚咚咚的敲门。 吱呀! 院门打开,却是丫鬟春雪来开的门。 “姑爷!”春雪欠身行礼,然后对着院子里面喊道:“姑爷来了!” 董漱玉的院子,祝修远其实很少来,也可说,自她入住之后,他根本就没来过。 因为她毕竟是姨小姐,需要避嫌。 可是经昨晚的讨论之后,那件事,就连董诚都没意见了,还在那撮合来着。 也就是说,他可以放心大胆的去追求董漱玉了,可以将之视为禁脔。 所以,祝修远这才没了顾及,直接踏步,走进了这座庭院。 祝修远跟着春雪的脚步,一路四下打量,一路往院子的客厅中走去。 走进客厅,一眼便看见董漱玉站在那。 应该是春雪那声高呼,惊动了她,使她提前来到了客厅。 “修远来了,请坐。” 董漱玉招呼祝修远坐下,冬梅自动送上茶来。 祝修远随口喝了茶,放下茶杯后,顺势打量了董漱玉一番。 只见她今天穿着一袭洁白的长裙,腰带一束,勾勒得身材欣长。 长裙之下,两腿并拢,隐约可见其轮廓。 裙摆及地,最下面还有一双绣花鞋,露出两个小小的鞋尖。 她整副装扮,看起来给人一种清爽、温柔的感觉,十分宜人,让人忍不住生出亲近之意。 祝修远打量着人家,最后视线上移,与董漱玉两眼对上。 视线一触碰,董漱玉立即侧头,别开视线去。 经昨晚一事后,董漱玉变得羞涩了不少,在以前,她还能与之对望许久的,但是现在,两人视线一经触碰,她便将头别开。 可能祝修远自己都不知道,他盯着人家看的眼神,是一种细细欣赏自己物品的眼神。 浓浓的占有欲,带着扎人的侵犯性。 这种眼神,不吓着人家女孩子才怪。 “修远来此,可是有什么事要与我说吗?”董漱玉脸色稍红,有些不自然的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 当下,祝修远便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一说到生意上的事,董漱玉便镇定了许多。 她稍稍思考了一瞬,便十分赞同这条主意。 事不宜迟,不及多说,董漱玉当即便出门安排此事。 祝修远也离开董漱玉的院子,先去前厅中转悠了一圈,给那四五十个客人说了留饭之事,众位客人嘴上客气,但也答应了下来。 接着,他又来到后厅,对三个王爷,两个世子,及少司寇他们说了留饭之事。 并说要以一种新式菜肴来款待他们。 不过,客人们都不是很在意那什么新式菜肴,只要有美酒喝,那就足够了…… 很快,时间临近午时。 祝修远暂离花厅,来到外面,董漱玉的丫鬟春雪已然等候在此。 “漱玉那边弄得如何了?没有问题吧?”祝修远问。 “姑爷请放心,小姐亲自安排,定然没有问题的。奴婢来此,就是通知姑爷,再有一刻钟左右,便能上菜了,请姑爷做好准备。”春雪道。 “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漱玉,我这边做好准备之后,便派人去通知你们。” 春夏领命而去。 祝修远目送她离开,刚准备返回花厅,忽然一个叫声在身后响起:“贤婿!” 却原来是岳父大人董诚来了。 今日一早,董诚很早就起床,出门访客去了。 不久前回府,听说了府中之事,因此他忙赶了过来。 祝修远转身,与董诚交谈了两句,随后,两人分头行动,祝修远去花厅,董诚则去前厅。 分别招待两个厅中的客人。 安置桌椅,邀请众客上坐等。 花厅这边,只有一桌,三位王爷,少司寇,及两位世子,还有祝修远,几人刚好够坐。 前厅那边,则分了好几大桌,人多,也更热闹些,董诚在那边待客。 “王爷,世子,少司寇大人。”祝修远团团拱手,笑道:“今日寒舍待客用的菜肴,是一种全新的菜式。诸位王爷、世子、大人,虽身居高位,天下珍馐,更是享之不尽。但是,接下来的新式菜肴,下官保证,各位大人就连见都没有见过。” 见祝修远又提起了那什么新式菜肴,众人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动起来。 “嗯,既然祝伯如此推崇,那我等待会儿,倒是要好好的尝尝。”临海王笑道。 “你小子的口气可不小,呵呵,不错,本王年少之时,也曾游历过天下,遍尝过天下美食。所以说,本王没有见过的美食,应该还没有!”震泽王腆着将军肚叫道。 “诶,话不要说得太满,既然祝伯反复强调他府中的美食,那本王想,那美食必然十分奇特。比如说这美酒,你以前能够想象得到,世间会有如此美酒吗?”鄱阳王笑道。 “呃……王爷说得也是……” “刘兄,你就别买关子了,那什么新式菜肴,究竟如何,快端上来看看吧。”刘文彩叫道。 啪! 话音一落,刘文彩就被拍了一巴掌,却是其父震泽王动的手:“闭嘴,大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485章 .使者 【本书以后用“番州”代指“广州”】 听震泽王这么一说,正准备张口的少司寇,立即闭上了嘴巴。 另外一边,刘训则抱胸而坐,低头默默的等着,不发一言。 那震泽王刚拍了刘文彩一巴掌,便回过身来,对祝修远说:“祝小子,别磨蹭了,快快上菜,若果然是本王没有见过的新菜式,那本王就收回方才的话!” 震泽王此举,引得另外两位王爷摇头连连。 祝修远见此,便笑着拍了拍手,对伺候在侧的下人吩咐道:“上菜!” 话音一落,很快,只见数十位小丫鬟,提着一个食盒,鱼贯而入。 随着第一道新式菜肴摆上桌,众人立即紧盯过去。 “唔……这是什么菜?” “貌似真没见过!” “好吧祝小子,本王收回方才的话,单单这第一道菜,本王就没有见过。”震泽王表情讪讪的。 “这菜的菜式……果然奇特,未曾一见,就是不知道吃起来是个什么滋味?”刘文彩探头过去,仔细的观察。 啪! 正讪讪的震泽王,听了他亲儿子的话,顿时不满,直接甩手过去,照着刘文彩的后脑勺来了一巴掌。 “本王和你两位王叔都还没尝,你就想着吃了?滚一边去!”震泽王怒目圆瞪。 他这分明是在发泄。 不过他发泄的对象,却是他自己的亲儿子,这倒是有趣。 刘文彩很受伤,不过其余的人都不同情他,反而引得一阵哄笑。 随着一道菜又一道菜的摆了上来,众人已经笑不出来了。 这桌上的每一道菜,真的是从来就没有见过的! 关键……那股菜香味儿很浓,勾人食欲! 其实,若在平常之时,忽然上这么多新式菜肴,众人未必会如此惊讶。 他们不是王爷,就是世子,或者高官,位高权重的,哪里会将注意力放在什么菜式上面。 可是,祝修远已提前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反复强调,这是一种新式菜肴。并还放出了“你们都没有见过”的豪言。 如此一来,彻底将众人的注意力导引到了这菜肴上面! 另外一边,前厅之中。 董诚也是此番操作,引得众客对新式菜肴好奇心爆棚。 良久之后,大圆桌都快摆不下的时候,祝修远终于笑道:“各位王爷、世子、大人,菜已经上齐,请诸位不要客气,品尝一下,这新式菜肴口味究竟如何?” “嗯……不错,此菜口味独特,极合本王的胃口……” “好吃,好吃,祝伯啊,你府上的厨子,可是比本王府上的好太多了!” …… 众客边吃边赞。 因为他们将注意力都放在了菜式上,自然更加仔细的品尝。 这一品尝,发现还真好吃。 竟是一种从没有尝过的滋味儿。 待酒菜过半,祝修远见时机差不多了,便抖出伯府即将开办酒楼之事—— 这种新式菜肴,还有那两种美酒,都将放在新酒楼中出售…… 众客也是识趣之人,纷纷放言,待酒楼开张之日,他们定会前去捧场! 祝修远见此,终于笑了。 他忙活了这大半日,为的就是目前这一刻,他成功了! 待宴席结束,众客都饱饮了美酒,基本上都醉了。 但他们还在喝,一杯接着一杯,就着下酒的小菜,一边喝酒,一边脸红脖子粗的争论着一些鸡毛蒜皮之事…… 祝修远坐在花厅中陪客,看得那是暗暗心惊。 他们这是奔着彻底喝醉不醒而去的啊! 可是来者是客,他又不好劝阻,只能由着他们猛灌。 祝修远暗中祈祷,可千万不要喝出什么问题来才好。 过不一会儿,忽又有下人来通禀,这一次,却是宫里的张公公来了。 张公公来此,大多是传陈皇口谕的,目的么,也大部分是陈皇召他进宫赴宴赏舞的。 于是祝修远便告辞,赶到府门口,去见那张公公。 “张公公,可是陛下相召?”祝修远出府而来,拱手问道。他与这张公公早已混熟,竟连客套话都省却了。 “伯爷,咱家此番登门,却也是传陛下口谕,但并不是召伯爷入宫。”张公公抖动拂尘,脸上笑眯眯。 “哦,那是为什么呢?”祝修远稍感疑惑。 “伯爷,是有关梁国使者之事!陛下特命咱家,亲来提醒伯爷。” “请公公赐教。” “伯爷客气了,赐教不敢当。伯爷,那梁国使者,乘船沿江而来,明日便会抵达京城外的码头。伯爷担着接待梁国使者的重担,当可需得着手准备了。” “原来是这件事……”祝修远凝眉。 这梁国使者,来得也太早了吧。 梁国使者,出使陈国,乃是为了就近观看武举的举办。 可是为时尚早,那武举的举办,是在元宵佳节前后,现在才是元月初二,中间隔了十多天呢。 “伯爷,咱家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张公公忽然笑嘻嘻的说。 “哦,敢问公公,是什么好消息?” “那梁国使者,乃是梁国的乾王,与梁国的安乐公主!咱家听闻,伯爷与梁国乾王关系不错,那此番接待梁国使者的重任,当能轻松不少了!”张公公笑道。 “原来是乾王与安乐公主!”祝修远惊讶。 他还真没想到啊,竟又是他们两兄妹来了。 记得上次与梁国乾王和安乐公主分别,还是在江州的时候! 当时,董淑贞还曾哭过,说见不到她的师姐了。 她的师姐就是安乐公主。 祝修远则劝道,很快就能再见到他们的…… 却没想到,几个月之后,的确是再能见到他们两兄妹了。 只是这几个月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细细想来,还真是恍若隔世。 张公公很快便回宫复命去了,祝修远也返回。 不过他没有去花厅中陪客,而是去了主宅的后厅,并派人将董诚、董漱玉,还有董淑贞都给请来。 不一时,众人齐聚。 董诚和董漱玉都坐下了,董淑贞则趴在他椅子后面。 “贤婿啊,你把我们都叫来,是有什么事吗?”董诚问道。 “的确有一件大事,那梁国使者,明日就到了,小婿要负责接待他们。” “嗯……梁国使者,这么快?” “是的,宫里来的消息,肯定不会假。不过……此次出使我陈国的梁国使者,乃是梁国乾王,与安乐公主!”祝修远笑道。 “哇,是师姐他们吗?”董淑贞在他耳朵后面惊讶。 “嗯,的确是他们,此番是他们作为使者的话,倒是方便了许多。” “终于又能见到师姐了!”董淑贞在他椅子后面,高兴得又蹦又跳。 “嗯?” 忽然,董诚冷哼,两眼如利剑般的盯着她。 董淑贞立即萎了下去,双膝弯曲,整个身子都躲在祝修远的椅子后面。 “贤婿啊,接待梁国使者之事要紧,你这就去安排吧,府中待客之事,交给老夫好了!”董诚说道。 “嗯,那就多谢岳父大人了!” 祝修远起身拜道,他此番将众人召集于此,也有这个意思在里面。 于是,祝修远便回房收拾了一番,再出府门,带了言大山,开始安排接待梁国使者之事。 比如熟悉明日接待的流程,需要注意哪些事,以及梁国使者下榻的驿馆等等,他都要亲自去了解,安排。 …… 与此同时。 聚贤门。 聚贤门,是京城南边的一座城门。 通过此门进城,便是属于江宁县的管辖地界。 沿着南门大街,花市大街,可直达江宁县县衙。 县衙对面,则是江城伯府所在的徐府街。 通过聚贤门去往闻名天下的秦淮河畔,也是最近的一条路。 熙熙攘攘的聚贤门内外,有三人通过此门,进得京城。 此三人中,一人为首,做中年书生打扮,手里摇着一柄折扇,倒也颇具风采。 此人身后,左右各有一人。 其中一人体壮如牛,满脸络腮胡,也比中年书生高了整整一个头,看起来就像是一辆“人形坦克”。 另一人则正常得多,做寻常民间武人打扮,身材比较精瘦,颌下一簇胡须。 这三人进城后,就站在南门大街的正中间,停下脚步,四下张望打量。 “大哥,这京城果然非同一般,比那番州城【广州城】,以及沿路走来的城池都还热闹!”人形坦克兴奋道。 他粗声嗡气,就那么一说,结果因为声音太大,引得路人纷纷回头。 “三弟,你小声些,这京城不比其他地方,我们远道而来,切莫张扬!”精瘦武人严肃提醒。 “嗯……” 那人形坦克看似不满,但也闭上了嘴,站在那,左右不舒服,动来动去。 啪! 中年书生将折扇收拢,侧身对身后两人说:“二弟三弟,京中秦淮河畔,闻名天下,我等来此,不可不去一试,走吧,我们先喝酒去!” 话音一落,中年书生举步便往前面走去。 人形坦克嘿嘿嘿直搓手,忙屁颠屁颠的跟上,并嗡声道:“还是大哥懂我,咱们喝酒去!” 精瘦武人摇了摇头,也举步跟上。 很快,这三人消失在城内大街的人流中,不见踪影。 这三个人,其实就是那番州城中的韩清山、朱立,和牛刚三兄弟【参考第435章.文武反应】。 那位中年书生,名为韩清山。 朱立,是那精瘦武人。 牛刚,则是那位人形坦克。 一个多月前,陈国举办武举的告示,曾贴遍了全国州县。 那岭南的番州城内,自然也是闹得人人皆知。 韩清山三兄弟,在那酒楼中得知武举的消息后,便去查看了贴在城墙上的告示。 当日下午,三兄弟便既动身,一路慢慢的走,且走且游,往这京城赶来。 他们在路上走了一个多月,今日终于抵达京城! 秦淮河畔,某座酒楼中。 “好酒!” 那人形坦克牛刚,猛灌了一大碗,将大碗砸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他不顾络腮胡上残留的酒液,两只粗壮的手,抱起酒坛,直接又倒满一大碗。 同桌的精瘦武人朱立,吃着菜,又用小酒杯喝了一口美酒,瞄了眼如恶鬼投胎般的牛刚,摇了摇头,继续吃自己的。 中年书生韩清山,坐在主位,也是安安静静的喝酒吃菜。 三人中,就只有牛刚最猛,酒量最大,也最不安生。 “啊!” 牛刚又灌了一大碗,仰头张嘴大叫,因天气寒冷,他呼出的气瞬间变成白雾。 他满脸的络腮胡乱抖,颌下的浓密胡须,已被漏出的酒水打湿一片:“好酒,痛快!” 牛刚如此豪放的饮酒方式,着实惊住了周围桌上的客人。 “如此牛饮,能品出个什么滋味儿?” “这种酒也算好酒?那江城伯府的贞酒和玉酒又是什么?” “外地来的,真是没见识,竟将此等马尿视为好酒!” “诶,想当初,在下也是像此人般,如此豪饮美酒的。可是,自从江城伯府的美酒闻名以来,传得神乎其神,我就再也没有像这般饮酒了……” “兄弟,且再忍耐数日吧,待祝伯爷的新酒楼开张,我等就可以去畅饮了!” “对对,真希望那新酒楼快些开张……” “诶,这种酒,简直就像是泔水,竟还有人喝得如此津津有味,真是……” …… 临桌的风言风语传了过来,一丝不落,听进三人耳中。 “住嘴!” 牛刚已忍耐多时,现在却是不能再忍受了。 喝个酒而已,这些鸟人,竟都有这么多闲言碎语。 又没花他们的银子,管的也太宽了吧! 往日间,都是他牛刚管别人的闲事,哪轮到别人来管他……这,这真是气死他了。 这些鸟人就是欠揍。 牛刚大手一张,猛地一拍桌,就要发作。 啪! 忽然,一个手掌拍来,看似轻飘飘,力道却极大,一下子就将牛刚按了回去,他发作的势头顿止。 阻止牛刚之人,正是韩清山。 “大哥……” “你不要说话。”韩清山将手收回,轻轻的吩咐道。 牛刚闷闷不乐,抱起酒坛,又倒了一大碗,别过身去,自个喝自个的。 韩清山却是不理会牛刚,他径直起身,走过去,面对临桌的食客,团团拱手。 客气道:“适才听诸位所言,那江城伯府的美酒,当真如此好喝么?不满各位,我们兄弟三人,今日方到京城,在路上,也曾听闻过那贞酒与玉酒的大名……可是诸位如此推崇,是不是太过了?” “难怪,你等果然是才来京城的外地人……” 当下,众人便对韩清山三兄弟“科普”,从“江城伯府有美酒”的传言,讲到元旦赐宴竟也用贞酒和玉酒…… 言谈间,众人将贞酒和玉酒夸上了天。 左一个“天下第一美酒”,右一个“其他酒都是马尿”。 并且一口众词,言之凿凿,教人不信也难。 韩清山与朱立,两人还不觉得如何。 但就那牛刚,他竟将此话听进去了。 他为人虽鲁莽,但心底还算单纯,他听众人说得如此逼真,如此真实,他心里不由便相信了。 对那两种美酒,什么贞酒和玉酒的,牛刚心中,生出一种一尝为快的渴望。 心里想着这些,牛刚再看大碗中的酒,顿觉这果真是马尿! 他咧了咧嘴,闻了一下,满脸嫌弃,将之放到了一边。 “不知那江城伯府如何去?”这时,韩清山又拱手问道。 牛刚一听这话,顿时激动起来,大哥这是要带他们去那什么伯府中吃酒吗! 于是乎,“去江城伯府中吃酒”的美好愿望,在牛刚心里扎根,发芽,一发不可收拾。 “哈哈哈……”临桌的客人只是发笑,却不回答。 “不知阁下为何发笑?”韩清山奇怪。 “哈哈……这位先生,你打听江城伯府的去处,莫不是想进得那伯府中,一尝那两种美酒的滋味?” “在下看来,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人家毕竟是伯府,门第甚高,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 “要是谁都可以去的话,那伯府的大门槛,早就被踩烂了!” …… 众食客七嘴八舌,纷纷在那调侃韩清山。 不过韩清山并不为所动,淡定如山,他只是凝眉,仔细分析众人话中之意。 可是牛刚却不满了,他在板凳已然坐不住,数次三番,都想起身与那些食客理论。 那什么狗屁伯府,莫不是天王老子的家中不成? 为什么不能去? 他牛刚偏就不信这个邪! 不过牛刚还记着韩清山的话,虽心中烦躁,但也还未曾站起来闹。 最后,牛刚实在受不了,已管不得什么韩清山的吩咐了,两腿一用力,直接站起来。 好在朱立见机得快,忙过来按住了他,他瞪圆了眼睛,示意牛刚稍安勿躁。 牛刚闷闷不乐,气呼呼的又坐了下去。 【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486章 捉贼 韩清山三兄弟吃完饭出来,外边天色已经擦黑。 “大哥,这秦淮河畔,果然非同一般,天明之时还看不出来,待到天黑,竟是如此的热闹!” 朱立一身民间武人的打扮,站在韩清山身后,与街上的行人格格不入。 晚上来到此地游玩的游人,谁不是衣冠楚楚的,不说锦衣华服,但至少,也得是正常一些的便装吧。 直接以民间武人的装扮,矗立在此,还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二哥说得不错,嘿嘿,俺还听说,这地方,有许多楼,楼里有许多粉头……” 若说朱立的装扮格格不入,那人形坦克牛刚的打扮,就称得上怪异了! 简直是不堪入目。 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并且,牛刚诺大一条大汉,此时却稍躬着腰,满是络腮胡的脸上,带着猥琐的笑容,在大哥韩清山的身后,一边猥琐,一边谄笑…… 如此一来,就更引得路人们嫌弃,纷纷避开他们。 啪! 韩清山忽然转过身来,手里握着折扇,顺势往下一拍,直接拍在牛刚那牛背一般厚实的肩膀上。 随着一声轻响,牛刚脸上猥琐、谄媚的笑容,顿时止住,凝固在脸上。 “莫非三弟想去那楼里,叫上三两个粉头,风流快活一晚?”韩清山笑道。 “不是!”牛刚立即否认,脸上的笑容消失,偌大一颗络腮胡头颅,摇晃得像是拨浪鼓,“大哥,小弟没那个意思,就是好奇,好奇,嘿嘿嘿……” “楼里的那些个粉头,虽然好看,但是太弱了,不禁折腾,不禁折腾……”牛刚连连摆手。 韩清山与朱立对望一眼,皆摇头笑了笑。 “二弟三弟,此间秦淮风光,闻名天上,称得上是天上人间呐!我们都是第一次来此,什么都不用说,先去游游秦淮河吧!” 韩清山怕打着折扇,当下跨步往秦淮河走去。 “诶大哥等等……”朱立和牛刚两兄弟赶紧跟上。 很快,那灯火璀璨的秦淮河中,游船川流不息的河面上,又多了一条船。 这船上,就只有韩清山三兄弟,外加一个船夫,除此之外,别无他人。 三兄弟坐在船头,一边欣赏河畔夜景,一边就着小菜吃酒,倒也十足惬意。 不知不觉,时至夜半。 这秦淮河畔的游人,已然少了一大半。 只有少部分楼里,还是灯火通明的,非同一般的热闹喧嚣。 韩清山三兄弟游性渐止,便退了游船,上岸来,找了家客店,准备休息。 且说那民间武人打扮的朱立,他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也不更衣,直接和衣而睡。 可是,他刚吹灭蜡烛,躺上卧榻,两眼还没有闭合,忽然他的房门就被敲响。 咚咚咚的,虽然很是小声,但在这安静的深夜,也足够响亮。 “谁呀?”朱立躺着不动,随口问道。 “二哥,是我,快开门!”外面是三弟牛刚的声音,他虽然压着嗓子,但在别人听来,还是很大声。 朱立怕他这三弟扰民,遂起身,重新点燃蜡烛,打开房门。 “三弟?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却来找我作甚?”朱立让他进得屋来。 “嘘!” 牛刚闪身而进,他虽然生得像是一辆人形坦克,但却很灵活,并且还顺手关上了房门。 “二哥,小声些,千万别让大哥听见了!” 牛刚稍稍躬着身子,两眼瞪得铜铃那么大,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像是做贼般。 不过……朱立嘴角扯了扯。 他这个三弟,虽然动作小心翼翼了,也轻手轻脚的,还提醒他小声些。可是,他难道不知道,他所谓的“小声”,结果却是比朱立的声音都还大的吗? “三弟,你找我何事?”朱立无奈,也压低了声音。 “二哥,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出去走走。二哥,你陪我去吧,我怕……我怕去了后,就找不着回来的路了!”牛刚“小声”的说道。 并且,他还搓着两只粗壮的手掌,有些不好意思,但脸上的期待之色很浓。 “三弟,你……”朱立眉梢轻颤,“你该不会是想去那楼里,寻几个粉头,风流快活吧?” “不是!二哥,你怎么能这样想呢!”牛刚顿时激动,声音不自觉加大了。 “嘘!三弟,小声些!” “哦,对对,要小声些……二哥,我不是想去那楼里,我是想去那什么……江城伯府!那什么……”牛刚仰头想了一会儿,顿悟道:“贞酒和玉酒,对,就是这两种美酒,听他们说,这是天下第一的美酒,我想去品尝一下。” “三弟,你疯了,现在深更半夜的,人家早就休息了,哪有这种时候去上门拜访的……嗯?” 朱立忽然一愣,盯着牛刚,“三弟,你该不会是想……想夜探江城伯府吧?” “没错!二哥,那不就是一个伯府嘛,还弄得神神秘秘的,再说了,我只是去品尝一口美酒而已,他们不会有什么损失……大不了……” 牛刚忽然发羊癫疯一般,双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很快,他摸出一锭银子,“大不了我们留下这锭银子!” “不行,太冒险了!再说,大哥知道的话,定然不会同意的,三弟,我不能让你去冒险!”朱立想都没想,直接摇头拒绝。 开玩笑,夜探江城伯府,就为了偷一口酒来喝……这,也太那啥了吧。 他还不如去楼里找几个粉头呢! “哎呀二哥,你怕啥?区区一个江城伯府,我们两兄弟,还不是来去自如,他们不会发现的……” “不行,三弟,再怎么说,那也是一个伯府,谁知道里面有没有高手,我们这样贸然闯入,要是陷在里面了怎么办?” “二哥,区区一个伯府,又不是天王老子的皇宫,能有什么高手?即便有,我就这么一用力推过去……”牛刚耍了个招式,很是威猛,“保管把他们推得狗吃屎!” “三弟,蛮力解决不了问题,再说了,要是大哥知道的话,他肯定会收拾你的!” “二哥,我天生神力,除了大哥之外,谁还能阻止我?放心吧,我们不让大哥知道就好,我们现在悄悄的去,临天亮之前,再悄悄的回来,神不知鬼不觉,嘿嘿嘿……” “不行!”朱立一口咬定。 …… 江城伯府。 夜深了,众人早已回房休息。 今天下午,祝修远忙活明日接待梁国使者之事,来回奔跑,可把他累坏了,他一回到府邸,吃了晚饭,沐浴之后,便回房休息。 今日府中的客人,亏得岳父大人董诚代为招待,倒是省却了他许多琐事。 他今天真的很累,脑袋一沾枕头,便沉沉睡去…… 不知什么时候,祝修远尚处睡梦中,他忽然听得一阵阵砸门之声,很是响亮,并且还伴随着一个叫声:“夫君,夫君,家里闹贼了,快些起来,我们一起去抓贼……” 砸门之声,还有那个喊叫声,都很大,在这安静的深夜,可以说是震耳欲聋。 可是祝修远真的睡得很死,隐约迷糊间,他似乎在做一个噩梦。 噩梦的内容很杂乱,但是,这个梦很吵,很响,他在梦中发现,他似乎快要醒过来了。 砸门的声音和喊叫之声越来越清晰……清晰……清晰……忽然,祝修远惊醒,整个身体都轻颤了一下。 就像梦到一脚踩空的那种感觉。 “夫君,快快醒来,家中闹贼了,我们一起去捉贼……” 猛然清醒过来的祝修远,耳中便听见了这个声音。 这是董淑贞的叫声。 并且,董淑贞边叫,还边砸门,咚咚咚很是响亮。 另外,祝修远还听见了一些“背景声”,来自府邸远处,貌似有人在呼喊,人嘶狗吠的,一片混乱。 祝修远愣了一秒钟,随后立即反应过来。 府中真闹贼了! 这么突然的吗? 府中闹贼,貌似还是第一次……祝修远体内一阵悸动,不由翻身爬起来,边走向房门,边回应道:“来了来了!” 这大半夜的,房中应该很暗才对,但是现在,他这房间中却很是明亮,光线来自门外,透过纸糊的门窗传入。 他借着这些光亮,能看清去往房门的路。 这些光线,应该是董淑贞她们弄的火把吧? 祝修远猜测。 吱呀! 祝修远打开房门,一眼望去,果见董淑贞正站在他门外。 后面还有数十个言大山召集而来的武士,每人都举着一只火把,熊熊燃烧,将此间照的雪亮一片。 董淑贞后面,丫鬟夏舞也在。 不过却不见秋雯,因为秋雯不会功夫,战斗力堪比兔子,现在这种时候,她是不可能走出她那小耳房的。 “夫君,妾身和夏舞先帮你更衣,然后我们一起去抓贼!” 董淑贞与夏舞走进房间,临关门之际,董淑贞探头对外面的人吩咐道:“你等在此等候片刻,待我与夫君准备妥当,我们再一起去捉贼!” “是,夫人!”众武士轰然答道。 砰! 董淑贞关上房门,拉着祝修远便往里面走。 此时,夏舞已将蜡烛点着,他这房中顿时一片明亮。 “娘子,府中闹贼,你怎么看起来很兴奋的样子?” 董淑贞与夏舞两主仆,给祝修远更衣的时候,祝修远仔细瞧了瞧董淑贞的神色。 她非常激动,肉嘟嘟的小脸儿红扑扑,眼中精光爆闪,嘴角不自觉带上了一抹笑容,久久不散。 另外,夏舞这丫头,也是此番表情,一脸的期待之色。 “夫君,这次府中闹贼,可不是妾身弄出来的。我要去将之捉住,狠狠的揍他一顿,证明人家很能干,要让爹爹刮目相看!” 董淑贞自信满满,挥舞着小拳头。 她们帮他更衣,也不过稍稍披上几件厚衣服,再稍稍打理下头发而已。很是简单,可是,祝修远却感觉,她们这是在为他穿铠甲般。 “我家娘子本来就很能干!” 祝修远笑着摇头,并抬手想去摸她的脑袋。 可是这次,董淑贞脑袋却是一缩:“夫君别摸,妾身的头发只简单的扎了一下,夫君一摸,可能就散开了。” 祝修远那手顿时停在半空,不过他不甘心,最后还是顺手捏了捏她那肉嘟嘟的脸蛋儿方罢。 董淑贞鼓着一双漂亮的大眼,两手忙着给他更衣,脸蛋儿也没乱动,任凭祝修远捏来捏去,笑容渐起,看起来十足的可爱。 很快,祝修远更衣完成,三人开门而出,领着十多个武士,一路浩浩荡荡,直奔发出喧闹呼喊之声的打斗之处。 不一时,众人到达。 这是府中的一处花园,其中的一块草地上,只见数百人围聚在一起,大多数人都举着火把,将此间空旷的花园照得白天一般。 这数百人,有陈皇借给他的金吾卫,也有言大山召集而来的武士,也就是“准家将”。 他们围聚一处,呼喝不止,并跃跃欲试,看着样子,应该是把那贼人围困在里面了。 祝修远他们到来,众人自动让出一条道路,祝修远与董淑贞等,得以走到近前,直观的瞧见内里的情形。 只见那贼人,有两个,一个做民间武人打扮,比较精瘦。 另一人则膀大腰圆,五大三粗的,跟个人形坦克差不错,看起来,竟是比言大山还粗壮一圈。 这两个贼人,身手都非常高强,虽有数百人将他们围住,但貌似也没能将他们捉住。 那言大山,以及数个武人中的高手,正与此二贼交手。 不过就连祝修远这种战五渣都能看得出来,言大山与两个贼人之间,打成了一个平手,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 没错,这两个贼人,正就是那朱立与牛刚两兄弟。 朱立虽然极力反对牛刚,但是,最终还是没能磨过牛刚,勉强同意,跟着他一起来此……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这府邸太大了,他们根本找不到酒窖的位置…… 后来一个不慎,被巡逻的武士发现,双方就此打斗了起来。 以朱立和牛刚的身手,应付这些武士,完全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他们却是不知道,这府邸中,还有一个以保护恩公为己任的言大山。 那言大山惊闻府中闹贼,顿时浑身都一个激灵,立即跑来,将两位贼人拦住。 可是,尽管言大山身手高强,但也不能彻底制服此二贼,只能斗个平手。 “夏舞,我们上,捉住这两个贼!” 董淑贞挽了袖子,招呼了夏舞,拔腿便冲进了战团。 夏舞也是如此,紧跟自家小姐的步伐,一个健步就冲了上去。 “娘子……” 祝修远反应慢了一步,伸手欲抓,却是抓了个空。 不过祝修远随后反应过来,他这小娘子,还有夏舞这丫头,都是不可多得的高手,特别是董淑贞,她的身手应该与言大山处在伯仲之间。 所以说,她应该不会有问题。 (未完待续) 第487章 .聚首 话虽如此,但祝修远还是有些担心,在一旁焦急的看着。 “言大山,助我抓住此二贼,回头重重有赏!”董淑贞叫嚣。 “是,恩母!” “啊!” 此时,那牛刚发狂了。 他状若一头疯牛,横冲直撞,天生一股蛮力,无人可撄其锋,这也正是言大山久久拿不下他们的原因。 另外,那朱立也是一个高手,与牛刚搭配,战斗力彪悍。 可是,言大山独对他们两个的时候,尚且能与之打成平手,现在又加上董淑贞和夏舞,她们两个虽然是女子,但经过了老乞丐的调教,身手不弱于言大山…… 三对二,所以顿时之间,牛刚和朱立便险象环生,左支右拙,即将不敌! 砰! 忽然,言大山一巴掌拍出,朱立顿时站立不稳,倒退数步,他还没反应过来,早就被等候许久的武士们一拥而上,以叠罗汉的方式把他死死按住了。 解决掉了一个。 又过了一会儿,董淑贞忽然暴起,一脚踹在牛刚后脑勺。 紧接着,言大山从侧边攻来,一脚踹中了他的胸腹。 夏舞更狠,她用了一柄细剑,直接在牛刚小腿上划开一道口子…… 三重夹击之下,牛刚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是顶不住,一时反应不过来。 紧接着,早有武士们拿着铁链上前,眨眼间,就将之捆成了个“铁粽子”,动躺不得。 “放开我,你们以多欺少,小爷不服,放开我,再来打过……” 牛刚整个人都被铁链困住,就算他天生蛮力,但铁链加身,他也是无法,只在那呼喝,大叫不止。 至于朱立,他也被铁链五花大绑了,但他没有说话,只低着头,看起来很丢脸的样子。 “你这个贼,半夜跑来我家偷东西,还有脸说以多欺少……” 董淑贞不满了,冲过去,对瘫在地上的牛刚又打又踢,并且还将夏舞招呼了过去,两人一起揍他。 牛刚兀自嗷嗷叫着,只是苦于动弹不得,被两个女子拳打脚踢的,他真是郁闷坏了。 至于那朱立,听了董淑贞话中的“贼”字,他则是连连苦笑摇头,脑袋深深的低着,不敢抬头,似乎怕被人发现他的样貌般。 老实说,朱立后悔了,不仅后悔纵容三弟胡闹,还后悔为什么不在脸上蒙一块布…… “娘子,快回来,都已经捉住他们了,不用再管,快过来!” 祝修远看着自家小娘子和夏舞这丫鬟,在那跳跃着,对倒地的贼人拳打脚踢,十分起劲,他看着无语之外,也觉得浑身都疼。 这就是他这小娘子的暴力一面啊! 不仅祝修远觉得浑身都疼,那言大山,也想起了那段鼻青脸肿的不堪岁月…… 至于其余的武士等,则是一阵恶寒……府中的主母,竟是如此能打的吗? 下手下脚都好重啊,还专门照着人家的脸面打…… 简直就是母老虎! “夫君,容妾身再揍一会儿,哈哈,真好玩儿……你这个贼,竟敢来府中行窃,真是活腻歪了,看我不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夏舞,用点力,踢他脑袋!” 众人听了董淑贞的话,都是一阵心颤。 竟以揍人为乐…… “好咧,小姐,看我的!” 众人只见那夏舞,退后几步,来个助跑,急速冲过去,一脚踢在牛刚那络腮胡大脑袋上! “嗷……” 牛刚发出阵阵惨叫。 众人心里更是发寒……不仅主母是母老虎,主母身边的丫鬟,下手更狠呀! 祝修远和言大山还好,早就见识过了。 不过那些才来府中不久的武士,那些准家将们,心里拔凉拔凉之余,也将主母在心中重新定位…… 对了,还有这个名为夏舞的丫鬟,也不能小看,他们纷纷将之列为不可招惹的人选中。 那朱立,虽然没有被揍,但瞧着三弟被两个女子拳打脚踢,他嘴角直咧,最后,他干脆闭上了眼睛…… “贤婿……”忽然,岳父大人董诚,还有董漱玉两父女竟赶来了,“情况如何?贼人抓住了吗?有没有人受伤?” “岳父大人!”祝修远脸色稍变,暗中对言大山挥了挥手,然后转身过去对董诚拱手道:“贼人已经抓住,也无人受伤,请岳父大人放心!” 董诚跑近,见祝修远及众人无恙,顿时松了口气。 跟在其后的董漱玉,睁着一双妙目,上下打量着祝修远,见其无碍后,也暗中舒了口气。 那言大山,瞧见了恩公的手势,顿时明白恩公的意思,遂立即带人围拢过来,将正“跳起来揍人”的恩母挡在身后。 不让董诚看见。 然而—— “看我不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忽然,董淑贞的叫声传了过来,声音中隐隐透着一股兴奋。 祝修远暗中一咧嘴,心说要遭。 果然,董诚脸色顿时就是一变。 他将凑过来的言大山等人扒拉开,探头望去,待看清楚后,他那脸色已然黑如锅底。 “贞儿,你在干什么,还不快过来!”董诚厉声大叫,一股愤怒已经快要憋不住。 兀自在那欢快揍人的董淑贞,一听这话,整个人的动作骤停。 她缩起了脖子,缓缓转身,面色惊恐,两只大眼瞪得溜圆。 那是被吓的。 待看见爹爹董诚后,她脸上立即陪着笑,一秒钟进入淑女的模式,迈着小碎步小跑而来,向董诚行礼。 丫鬟夏舞也是如此,跟在自家小姐身后,头都不敢抬起来。 眼见董诚即将爆发,祝修远见机得快,忙拽着董淑贞,一把将之拉在自己身后。 然后对言大山吩咐道:“今日天色已晚,就不处理这两个贼人了,大山你将他们锁好,待明日得空,我再亲自审讯他们!” 祝修远是伯爵,而陈国赋予这种勋官的权力极大,比如说这种情况,即便祝修远将此二贼给杀了,也没什么事,官府知道了,也只是来了解一下情况而已。 妥妥的特权阶级! 这也是祝修远比以前更“飘”的原因了。 比如说在娶董漱玉这件事上,他以前想一想都觉得是罪过。 可是现在,他就是要娶,明目张胆,并将之视为禁脔。 为什么,不就是因为身份的变化么。 他这伯爵,真的具有特权! “是,恩公!” 言大山拱手领命,当即便安排关押两个贼人之事。 祝修远将董淑贞护在身后,拱手对董诚说:“岳父大人,此事已了,况且现在夜已深,大家还是先回房休息吧,此事待明日再行处理。” “嗯,也好!” 董诚瞪了眼探出半颗脑袋的董淑贞,举步便回房。 董漱玉与祝修远对了一眼,也跟着回去。 最后,祝修远拉着董淑贞,往主宅走去。 边走,祝修远边说教:“娘子,你这次真是太不注意了,那贼人都已经被绑,你还去揍他做甚?” “还有岳父大人,他都来了,你就不能提前停手吗?这次,要不是为夫见机得快,娘子你非得要被岳父大人教训不可!” 祝修远念念叨叨,拉着董淑贞的小手,径直回到主宅。 他似乎是说教董淑贞说上了瘾,竟直接将之拉进了自己的房间…… 董淑贞一路上,都在“哦”、“嗯”。 待她被拉着进了祝修远的房间,她两眼顿时就是一亮,并主动将房门关闭,再将门栓插上。 “呃……娘子,夜已深,继续休息吧。”祝修远咧了咧嘴,真是的,怎么就把娘子拉了进来呢? “好的夫君,妾身伺候夫君更衣!” 董淑贞一脸殷勤,不由分说,便开始帮他更衣。 祝修远见她那开心的小模样,顿时不忍心赶她走。 “诶,算了吧,左右也就一晚上,忍一忍,也就过去了。”祝修远心中思忖,遂当做没发现他“错拉娘子回房”之事般,由着董淑贞在那献殷勤。 噗! 祝修远吹灭蜡烛,先一步躺在卧榻里侧的董淑贞叫道:“夫君,快来!” 祝修远深吸口气,慢慢踱步过去,像是上战场般躺了上去。 待拉过被子盖上,一条美人鱼便“游”了过来,很快便将他缠得紧紧实实。 “夫君,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哦!” 忽然,董淑贞塞在他脖子间的脑袋,传出这么一句话,闷闷的,带着欣喜。 “夜深了,睡吧,明日为夫还要去接你师姐他们……” 祝修远仰躺着,动也不敢乱动一下,不用说,后半夜他别想睡个好觉了。 可是他偏偏又不能碰董淑贞,她年龄太小了……这就让人难受了,这也是他不与董淑贞同寝的原因。 …… 第二日。 祝修远一大早便起床,打着哈欠,由秋雯帮他更衣洗漱,打理头发。 因今日要去迎接梁国使者,所以祝修远需穿着朝服。 祝修远的朝服,已经穿了很多次了,所以秋雯也熟悉了,便不再害怕…… 从祝修远吃早饭开始,往来通报梁国使者行程的礼部官吏,便频繁进出江城伯府。 据礼部官吏预测,梁国使者所乘坐的大船,抵达京城码头的时间,应该是巳时末,午时初,也就是上午十一点鈡左右。 祝修远一边吃早饭,一边听取礼部官员的汇报,同时,也不停下达新指令。 他虽然负责接待梁国使者,但下面的琐事,还是需要通过礼部来操作。 那礼部尚书黄嵩,虽然厌恶祝修远,但在接待梁国使者一事上,黄嵩不敢搞鬼。 因为,梁国使者,对陈国朝廷百官来说,是一个可怖的存在,谁人敢惹? 他清楚的知道,若他敢在此事上动手脚,一旦查出,他将吃不了兜着走! 因梁国使者而倒霉的朝廷官吏,还少了么? 于是乎,礼部很是配合。 上午九点左右,祝修远便出府,率领礼部的接待官吏,赶往城外长江码头,等候梁国使者的大船赶到。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午时渐近。 忽然,一条小船先行抵达码头,从船上下来个礼部官吏,扶着乌纱帽小跑而来,对祝修远拱手道:“伯爷,尚需得一时半刻,梁国使者的大船便会抵达。” “嗯。” 祝修远点头,然后重整了迎接队伍,将仪仗、车队、道路等等,又检查了一遍。 没有发现问题,祝修远便返回码头,等待梁国使者到来。 终于,宽阔的长江江面,出现一艘大船,那就是梁国使者的座驾了。 因今日迎接梁国使者,江面上一律不能有任何无关船只,所以很好辨认。 不一时,大船临近,祝修远都能看见甲板上站立之人,只见那梁国乾王李继业,还有梁国安乐公主李卿奴,正凭栏而望。 他们身周,则是一水的梁国兵卒。 大船停靠,祝修远上前几步,很快,一大队人马下得船来,为首之人,正就是那梁国乾王李继业。 “下官江城伯,率礼部官员在此迎候梁国乾王、安乐公主!”祝修远拱手道。 “祝兄,不必多礼!” 李继业上前一步,直接扶住了他,然后笑道:“数月未见,祝兄已是今非昔比了,哈哈,我在梁国听闻了祝兄之事,也为祝兄感到高兴!” 李继业瘦高瘦高的,但精神头看起来很足,他锦衣华服,风度翩翩,虽精瘦,但也有丰神俊朗之感。 “哈哈……”祝修远哈哈一笑,将什么接待的礼仪丢到了一边,“的确,这几个月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实际上,在两个月前,在那江州城中,我都差点以为再也见不着李兄了!” 说罢,两人扶手大笑,倒像是数年未见的老朋友重逢了般,这种场景,一点也不像接待他国使者。 无论是梁国来的兵卒,还是陈国这边的接待人员,全都看呆了…… “师兄,师妹可还好?漱玉可还好?” 这时,安乐公主李卿奴从兄长身后转出,对祝修远行了一礼。 祝修远松开李继业的手,忙对李卿奴还礼,笑道:“劳公主挂心了,娘子挺好,漱玉也挺好的。得知公主要来,娘子她们已经期待许久了。” 安乐公主李卿奴,身材高挑,比寻常陈国女子高出一颗头的样子。 她面如满月,肌肤莹雪,气质雍雅,平易近人,弱骨丰肌……但绝对不是胖,按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一种“微胖”的美感。 加之其脸蛋上始终洋溢着一抹暖心的笑容,她整个人看起来,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同样是给人以宜人可亲之感,但与董漱玉比起来,两者又有所不同。 董漱玉是一种清秀婉约的美,更有一种江南女子的特色。 而李卿奴则是大姐姐般的温暖,她脸上那抹暖心的笑容,给人一种满足、充实、细心、体贴的感觉。 各有千秋。 而董淑贞呢,则是可爱活泼的类型,活力满满。 至于寇妖精……说不上来,但她甘愿伏低做小,曲意奉承,像个小妾似的。加之她身上的各种光环,如故淮国公主,如“天下第一歌舞姬”,另外,她貌似还是个什么“少宫主”…… 综合起来,也足够吸引人的【作者注:不出意外,女主就这四个】。 …… 在这码头上,众人惊呆的目光中,祝修远与李继业和李卿奴又聊了几句,然后他笑道:“李兄,公主,陛下已在宫中设下宴席,为两位接风洗尘。进宫的路上,也已黄土垫道,净水泼街……” 黄土垫道,是为了填平路上的坑洼,以免马车颠簸。 净水泼街,则是为了避免扬尘,以免贵客灰头土脸。 这些工作,是迎接贵客必备的,当然,祝修呀只需指挥别人去做便可。 于是乎,李继业和李卿奴分别上了车辇,祝修远骑马在前,后面跟了数百的梁国兵卒,以及上百的礼部官吏,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穿城而过,直奔皇城而去。 紫禁城,奉天殿,已然备下国宴。 就等梁国使者的到来。 陈皇,尤贵妃,太子,金陵王,江阴王。 还有朝中大佬,如国相李忠,御史台大夫杨廷玉,钟山王,江都王等等,已然等候在殿中。 【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488章 .使者 话说梁国使者的队伍,穿城而过,在祝修远的带领下,直奔皇城,参加陈皇为使者准备的接风洗尘宴。 行至皇城前的两条街,使者队伍稍稍暂停。 护卫李继业的梁国兵卒,还有他们携带的物品等,在此转道,送入附近的驿馆,先行安置。 最后就只有李继业、李卿奴,以及两人的随从、侍女等数人,跟着祝修远一起,往皇城南边的承天门行去。 承天门外,陈国太子、金陵王两人,早已恭候在此多时。 他们遵照陈皇之命,在此亲迎梁国使者入宫。 陈皇派出太子及皇长子,在此恭迎,算是给了梁国使者极大的尊重。 毕竟嘛,梁国乃是公认的强国。 以往,梁国使者前来催收贡品,都是非常张扬跋扈的。 但是,陈国也不敢拿他们如何,还不是好吃好喝的供着? 就连他们在陈国境内犯了法,甚至杀了人,陈国都不敢多说什么…… 虽然众人不愿承认,但梁国使者,的确是“上国使者”,无人胆敢怠慢。 陈皇派出太子及皇长子,亲至承天门外恭候,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不一时,梁国使者的车辇直达承天门。 祝修远翻身下马,陈国太子及金陵王则快步迎来。 祝修远下马后,瞥见他们两人,这金陵王倒还罢了,只是这太子……祝修远都差点忘了,陈国原来还有太子这么一号人物! 好久不见了啊! 遥想上一次相见,还是他刚来京城不久,太子曾宴请过他一次,后来……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 之后,无论是他搞出来的三大案,还是那数次朝议,都不见太子踪影。 他还真不知道,这太子究竟干什么去了。 存在感也太低了些! “太子殿下!”祝修远对太子拱手行了一礼,对金陵王却是视而不见。 “祝伯,许久不见,祝伯都由边州的司马,升为江城伯了!祝伯升官之时,孤未曾前去恭贺,倒是失礼了!” 太子温文谦和,有礼有节,倒是一个谦谦公子的模样。 祝修远与之聊了两句,也没过问为什么这么长的时间都不见的缘故,大概是因为时间不够吧。 因为梁国使者还在车辇上等着呢。 至于那金陵王,祝修远懒得理会他,径直从他面前走过,来到李继业和李卿奴的车辇前。 金陵王心中顿时腾起熊熊的怒火! 他最看重身份的问题,这是他的敏感点,也是他的逆鳞。 这祝修远,只与太子见礼,却不与他见礼,什么意思? 看不起他金陵王么? 要知道,这太子之位,本该是他金陵王的! 就算他现在不是太子,可身份也足够尊贵,乃是堂堂亲王,更是当朝皇长子! 这两个身份,随便哪一个,不比祝修远的伯爵更强? 但是,就是这么个小小的伯爵,竟敢小瞧于他,不与他见礼…… 金陵王感觉自己被狠狠的冒犯了,祝修远此举,狠狠触犯了他的逆鳞! 他心中腾起熊熊怒火,牙关一咬,拳头紧握,就要发作。 可是,随着祝修远转身从他面前走过,他腰上那条御赐腰带,金光一闪,闪到了金陵王的眼…… 这腰带,曾让他被陈皇重打了几十大板,躺了好些天才好,可谓记忆深刻。 此时,金陵王方才猛然想起,祝修远凭此腰带,根本不用给任何人行礼,除了陈皇! 这当真是一盆凉水,冰冷刺骨,兜头给他倒下来。 彻底浇灭了他心中那团怒火! 他牙关一松,拳头一软,浑身泄气。 站在那,无比颓丧,心中郁闷得要死…… 祝修远自然不知金陵王心中所想,他走到车辇前,拱手道:“乾王殿下,公主殿下,已到承天门了,恭请两位贵使下辇!” “江城伯客气了!” 李继业的声音从车辇中传出,稍显淡漠,有种目空一切的感觉。 因为现在已到了皇城,算是到了正式场合,自然不能再像方才那般,称兄道弟,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般。 祝修远进入“梁国使者接待官”的角色,李继业也担起了梁国使者的职责。 既然是梁国使者,那便是高冷的! 话音一落,早有李继业的随从上前,掀开车辇的帘子,然后他才起身缓步走下,落在地面上。 梁国使者下车了,该是上前见礼的时候。 于是乎,太子和金陵王一同迎上前去,拱手便拜道:“贵使一路辛苦了,父皇命我等两兄弟等候于此,专事恭迎两位贵使!” 这句话,是太子说的。 金陵王只做出拱手一拜的动作,并未开口,他心里还在生闷气呢。 可是忽然,行礼毕的金陵王,刚刚抬起眼眸,一瞥之下,竟看见梁国乾王身后,那第二辆车辇上,走下来一个女子! 此女面如满月,肌肤莹雪,花容月貌,一袭淡蓝衣裙,将整个人衬得雍容娴雅! 她下车落地后,步步生莲,摇曳多姿,在两位侍女的搀扶下,正往这边走来。 这是……这是梁国来的安乐公主! 那金陵王,一见之下,顿时呆住。 这当真是一位世所罕见的绝代佳人啊! 加之其梁国公主的身份,就更加让人怦然心动了。 金陵王这涩胚,心中暗动,呆呆的看了人家好几眼,随后猛然反应过来,慌不迭的错开视线。 这可是梁国的安乐公主,同时,更是梁国使者之一! 梁国使者,乃是上国使者,他们的威名,深深烙印进了陈国君臣的心中……就连多看一眼都是不敢! 可是……这安乐公主也太美貌了吧。 简直就是绝世美女啊! 不过,李卿奴的身份太特殊,又是梁国公主,又是梁国使者的。美则没矣,却是一支带着刺儿的玫瑰,就连看一眼,都扎得人眼睛疼! 于是金陵王不敢多看,唯恐被梁国使者发现,然后借机找他的麻烦。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他可就惨了。 不提金陵王的小心思,却说那梁国乾王李继业,面对太子的温和有礼,他只是稍稍点了点头。 并不与之搭话,架子端得很高。 “上国使者”的傲慢,被他展现得淋漓尽致。 太子却是不以为意,又拱手道:“贵使远道而来,着实辛苦了,父皇已在奉天殿备下宴席,为贵使接风洗尘,贵使请……” 李继业仍旧只是点头,并不搭话,似乎与之说话,好像要浪费无数精力似的。 架子端得很高。 此时,安乐公主李卿奴走上前来,与她兄长并肩而立。 她也对太子的话置若罔闻,雍容的外表下,她一双眼珠却是四下乱转,到处打量,隐隐展现出一抹好奇之色。 祝修远见李继业不为所动,场面有些尴尬,便拱手道:“贵使,请!” 并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李继业目光落在祝修远身上,嘴角不由挂上一丝微笑,首次开口道:“好,请江城伯头前带路!” 祝修远点了点头,转身便往承天门内走去。 李继业与李卿奴两兄妹,立即缓步跟上。 他们两兄妹,一个是乾王,一个是公主,皆是梁国的皇室子弟,在气质拿捏方面,自然很有一套。 他们这么一走动,气度自然而然就流露而出,那是一种霸气的走姿! 不过,那安乐公主李卿奴,一边走,眼珠一边乱转,她那张绝美的鹅蛋脸上,好奇之色越来越浓。 不过,她从表情到气质,甚至走路的姿势,都是非常雍雅的,与她那乱转的眼珠不符。 太子见此,也在后面跟上。 太子对祝修远的举动,并不觉得有不妥。 可是那金陵王,却是极为敏感,这梁国使者,根本不理会他们兄弟两,却对那江城伯很好,至少能与之聊天说话…… 他心里非常复杂,不过又一想到,就连太子都吃瘪了……他心里终于平衡了不少,于是也举步跟了上去,走在太子的后面。 祝修远领着梁国使者,缓步行来,很快,一行人便来到奉天殿。 “陛下,贵妃娘娘,贵使已接到!”大殿中,祝修远拜道,然后退到一旁,将身后的李继业和李卿奴让了出来。 “梁国使者拜见陈皇!”李继业和李卿奴两兄妹拜道。 他们虽然傲然,就连陈国太子都不看在眼里,但对陈皇,却是必须得尊重。 毕竟是一国皇帝! “贵使乘船而来,想必也辛苦了,朕特意备下了宴席,为两位贵使接风洗尘!两位贵使请入座!” 陈皇话音一落,早有数位宫女上来,引导李继业和李卿奴落座。 朝廷国宴,自然不是“大家围坐一桌而食”的模式。 而是一人一张小矮桌,分餐制,也不是坐在椅子上面,而是遵循古制,席地而坐。 整个大殿之中,分了左右两边,以左为尊,所以李继业坐了左边第一的位置,李卿奴则坐了左边第二的位置。 第三是祝修远,然后是太子,金陵王等。 右边,排在首位的是钟山王,然后是国相李忠,杨廷玉,江都王等等。 大殿正中间,则空出一大块,待会儿要在此间表演歌舞助兴。 梁国使者落座后,祝修远等也纷纷入席。 在此过程中,祝修远发现,往日在朝中“来去自如”的钟山王,还有国相李忠,这一文一武两位大佬,此时竟稍显拘谨。 这倒是一种奇观了! 祝修远知道,应该是因为梁国使者的缘故。 因为梁国使者在陈国朝廷百官的心中,真的留下了深深的烙印,越是身处高位,越是知晓其中利害。 所以,钟山王与李忠两位大佬,能有此番表现,倒也说得过去。 至于太子,金陵王,还有其余的陪同官吏等,他们更是大气儿也不敢出,在那恭恭敬敬的坐着。 不过,其中也有个例外。 此人便是为祝修远所讨厌的江都王! 江都王非常洒脱,一点也不拘谨,貌似祝修远还发现,他看向梁国乾王李继业的目光中,满是不屑…… 这倒是奇怪了! 大家都惧怕这梁国使者,可是江都王为什么不怕呢? 大家都入座后,便有大量宫女开始上菜。 宫廷御馔,自然色香味俱全。 不过众人的心思,显然不在这宫廷御馔上面。 在此期间,陈皇与梁国使者聊了两句,所料之事,都是些无干紧要的小事。至于其他人,则几乎全都哑巴了…… 酒菜还未上完,陈皇聊了两句后,似乎也找不到什么话题了,便对祝修远打眼色。 祝修远暗中咧嘴,他岂不知道陈皇之意,陈皇是想让他陪梁国使者聊天。 因为再没人开口活跃气氛的话,这奉天大殿中,就快要冷场了! 祝修远心里不禁无语,他们到底是有多怕梁国使者? 不过想归想,祝修远还是遵从陈皇的眼神示意,与李继业和李卿奴聊了起来…… 祝修远和李继业他们,自然有得聊,他深知,该如何勾动李继业的兴趣。 李继业十分好学,求知欲太强了,他随便抛出一个知识点,便能与之聊上许久。 所以,这奉天大殿中,就出现了奇怪的一幕。 在坐的,从陈皇,到尤贵妃,再到李忠、钟山王,甚至太子、金陵王等,哪个的身份不比祝修远高啊。 但是,在这空旷的大殿上,却只听见祝修远一个人在那说话,侃侃而谈…… 除了陈皇与尤贵妃凑趣,偶尔插两句嘴外,其余的人全都哑巴了! 很快,酒菜上齐。 众人一起举杯,隔空而饮,宴席正式开始。 与此同时,陈皇引以为傲的歌舞表演也开始了。 但听阵阵丝竹,余音绕梁,但见绝美舞姬,翩跹起舞……一派安乐祥和,隐有一种盛世的气象。 陈皇养的这些个舞姬,却也是天下极品。 那脸蛋儿,那腰肢,那胳膊,那裙摆中若影若现的腿,还有那妆容,那舞衣,那绚丽多姿的舞技,无不是经过了层层挑选、精挑细琢的。 真是世所罕见,人间哪能几回看呐! 还有那丝竹之音,简直是妙不可言,在外面很难听得到的! 陈皇、钟山王、李忠、太子等,无比迷醉其中,一边饮酒,一边欣赏这往日只有陈皇才能享受的歌舞,这真是一种享受! 【感谢书友昨日的打赏】 【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489章 .天鹅肉 对祝修远来说,这种宫廷舞蹈,他都快要看吐了! 因为他经常被陈皇邀请入宫,赴宴赏舞,已经不下于五六十次…… 所以祝修远的两眼,并未被歌舞所迷,他趁此稍稍对众人进行了一番打量。 陈皇和尤贵妃自然不用说,他们看了大半辈子的歌舞,貌似看不够似的,那陈皇端坐龙椅,手指轻轻敲击着节拍,一脸陶醉。 左边第一位的李继业,他貌似对歌舞的兴趣不大,他一边饮酒,一边吃菜,大殿正中间的歌舞,他只是偶尔瞄上一眼。 接着是安乐公主李卿奴……令祝修远奇怪的是,这李卿奴,身为女子,竟也看得津津有味。她甚至酒菜都忘了吃,端正的坐在那,两眼都快贴在人家舞姬的身上去了…… 祝修远一阵愕然,这安乐公主……莫非取向不太正常? 不过忽然,祝修远又发现,李卿奴手脚很不安生,跃跃欲试,看起来……她似乎想跑过去跟着一起跳? 接下来是太子,他一边饮酒,一边看着,津津有味。 然后是金陵王……嗯,此人对歌舞倒不是那么着迷,但他似乎……老往安乐公主李卿奴这边瞟! 祝修远凝眉,这金陵王莫非…… 最后,是对面的李忠、钟山王等,李忠与钟山王,还有其他人,全都为歌舞所迷,看得津津有味儿,盯着陈皇珍藏的极品舞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不过……这江都王总是个异类,他貌似对歌舞兴趣不大,只顾喝酒吃菜,倒是与李继业有些相似…… 不知不觉,连续好几个场次的歌舞结束,时间也飞逝,已是一个多时辰之后了。 宴席也吃得差不多。 于是李继业便说“路途劳累,要回驿馆休息”的话。 陈皇自然同意,并吩咐祝修远亲自护送两位使者回驿馆。 祝修远领命,当下便领着李继业和李卿奴出宫而去,暂且不提。 且说那金陵王,在方才的宴席上,多喝了几杯,有些醉醺醺。 出宫回府后,他那亲兄弟会稽王,以及他府中的谋士陈东义,两人皆在客厅,于是两人便询问此番接待梁国使者之事。 金陵王醉醺醺,不由从头道来。 从入宫后的勾心斗角讲起,再与太子一起出宫,去承天门,恭迎那梁国使者,讲到梁国使者下车落地…… “二弟,你不知……啊,那梁国的安乐公主,好生貌美!她是本王所见过的女子中……最美的女子之一……” 金陵王真的喝醉了,一想起安乐公主的花容月貌,不免露出猪哥相,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来。 “大哥,小弟早有所听闻,那梁国的安乐公主,乃是各国公主中,最为貌美的公主之一,并且……据传说,安乐公主性格温和……” 会稽王沉吟一番后说道。 “哈哈,二弟,你说得对,传言果然不假,那安乐公主,虽不曾说过话,但从其行为举止中,便能看出,她必然是一个性情温和的好公主……” 金陵王醉醺醺,一说到安乐公主,他那脸上就不免绽放笑容。 另一边的谋士陈东义,见了他两兄弟这番言谈举止,心中一动,遂拱手道:“王爷,小人想到一个主意,此事若能成功,对王爷有大大的裨益!” “哦?先生有何高见?” 金陵王脸上的笑容一收,瞥了眼谋士陈东义,语气稍稍有些冷硬。 因之前,利用那江宁织造局大使之子罗定,恶心羞辱祝修远一事,便是陈东义的计策。 但最后的结果却是,金陵王的外公,国相李忠,精心培养了十多年的官吏,被那祝修远连根拔起…… 可谓是大败! 虽然此计是金陵王自己要采纳的,但是,他仍怪罪这谋士陈东义,若他不谋划这个计策,金陵王也就不会采纳……因此他显得态度有些冷淡。 “王爷,据小人所知,那梁国的安乐公主,至今尚未婚配,而王爷也是如此……既然王爷如此仰慕那安乐公主,那何不如……将之迎娶回府!” 金陵王和会稽王一听,顿时凝固在那,稍稍凝眉沉思。 “王爷,那安乐公主,极得梁帝喜爱,将之视为掌上明珠。而且,安乐公主之兄长,梁国乾王,极有可能被封为梁国太子,而安乐公主与乾王之间,兄妹之情甚好!” “若王爷娶了安乐公主的话,近可得梁帝扶持,远可得梁国乾王,也就是未来梁帝的帮衬!这对王爷的大业,将有极其重要的裨益!” 陈东义话毕,躬身拱手,然后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金陵王还在那凝眉沉思,但他嘴角,已然缓缓上扬,看得出来,他心里是极为满意这条计策的。 那毕竟是梁国啊! “强梁”的称呼,可不是白叫的。 若他娶了安乐公主,不仅得抱美人,还能获得梁帝的帮扶,这简直就是一箭双雕! 对他以后夺回太子之位的大业,将有大大的益处。 “大哥,先生说得极妙,这的确是一件天大的好事,皇兄,小弟觉得你应该采纳先生的意见,同意下来。”会稽王也说道。 金陵王脸上的笑容愈甚,因见谋士陈东义还保持着躬身拱手的姿势,于是亲自过去,将之扶起:“先生真乃本王副将,快快请起,此计甚妙,本王岂有不采纳之理!” 陈东义顺势站直,拱手道:“为王爷出谋划策,乃是小人的本分,王爷能采纳小人的建议,小人心里非常高兴!” “哈哈哈!” 金陵王哈哈大笑,拍着陈东义的肩膀,“先生啊,若此事得成,本王必有重赏!若日后,夺得太子之位,先生你就是本王的国相人选!哈哈哈……” 陈东义自然惶恐,又是一番感激。 “不过,先生,此计虽妙,但那安乐公主,备受宠爱,乃是梁帝掌上明珠,那梁国又高高在上,本王如何求娶呢?还请先生教我。” “王爷,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嗯,依小人看来,王爷当徐徐图之,反正那安乐公主,在京中还要待上数十日,王爷有的是机会……不过首先,王爷当去探探国相大人及皇后娘娘的口风,若有二位的支持,那么此事便容易了许多。”陈东义拜道。 “嗯,先生所言有理!事不宜迟,那本王这就去见外公!” 于是乎,刚刚回府不久的金陵王,又收拾了一番,出府而去,直奔国相府。 却说那国相李忠,自宫中回来后,便在书房闲坐,翻阅各类文书。 忽然,下人来报,说金陵王求见。 李忠“哦”了一声,两手继续拿着文书,只吩咐:“带来此处相见!” 下人应命而去,不一会儿,金陵王便走进门来,站在书案前三尺,拱手拜道:“外公!” “段儿啊,你来见本相,所为何事?” 李忠两手仍旧拿着那份文书,只略微放低,方便看向书案前的金陵王。 他话中的“段儿”,指的就是金陵王,他姓刘名段。 “外公……” 当下,金陵王便将陈东义的计策和盘托出,说完后,他就一脸期待之色的盯着李忠。 “嗯……” 李忠眉头顿时紧锁,啪的一声丢下那份文书,也从椅子上长身而起,背着一双手走来走去,似乎是在深深的思考。 金陵王见此,也不敢多说,只立在那,两眼随着李忠的走动而转动,安安静静且满脸期待的等着。 “此法甚妙!” 忽然,李忠驻足,两只小而清澈的眼睛看向金陵王,笑道:“若段儿迎娶了那安乐公主,对你的前途,对你的大业,将有不可估量的好处!此事本相是赞同的!” “多谢外公!” 金陵王顿时激动,在他看来,若得李忠同意,此事便成功了一小半。 因为那梁国的安乐公主,真是一个香饽饽啊。 她人不仅生得美,她的身份,对他未来的夫君来说,也是一股巨大的助力! 在陈国的皇室里,年龄与之相配的皇子,真的还有许多。 金陵王最大的威胁,便是太子! 因为太子尚无太子妃。 不过,若得外公赞同的话,那他迎娶安乐公主之事,便有了一些胜算。 “不过段儿,想要迎娶梁国安乐公主,此事极难,不可一蹴而就……”李忠又说。 金陵王的激动顿时止住,忙躬身道:“外公,此事还请外公极力促成,外孙当感激不尽!” “嗯……”李忠摆了摆手,捋须道:“段儿你放心,本相会帮你极力促成此事,不过有些事,段儿你倒是可以先去做了。” “敢问外公,是什么事?” “其一,你立即入宫,就此事征求你母后的意见。你母后终究是后宫之主,她的意见,也十分重要!” “其二,此事往小了说,也是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段儿你也算一表人才,丰神俊朗,你何不如提前去接近那安乐公主,争取留下个好印象。若能获得那安乐公主的青睐,自然最妙!” “多谢外公提点,外孙知道了。外公,事不宜迟,那外孙这就告辞,先去宫中拜见母后?” “嗯,去吧!” 于是金陵王便离开国相府,直奔皇城而去。 在路上,金陵王想起外公的鼎力支持,那么他在此番“争夺安乐公主”的战斗中,就已拔得头筹,那么离他抱得美人归,甚至夺得太子之位的美事,就很近了! 一想到那安乐公主的花容月貌,以及那太子之位,金陵王整个人都感觉飘飘欲仙。 他似乎感觉到,这陈国的整个天下,都将属于他的了般…… 他心中不由畅想:“嘿嘿嘿,若我的了陈国的天下,我首先第一个,就是要将宫里那妖妇捉住,让她屈服在我的夸下,然后再专门为之修造一座青楼,让她天天接客,受千人骑万人跨……” “对了,还有那江城伯祝修远,我定要将之千刀万剐!另外还有钟山王、太子等等,嘿嘿,你们都给我等着!” 然而,欣喜奔向皇城的金陵王,在那午门外,却被当头一棒打了个措手不及! 彻底将他从美好的幻想中拽出来,被残酷的现实狠狠鞭打,痛入骨髓! 金陵王是亲王,可自由出入皇城,但若想进入那紫禁城,则需通过午门。他作为成年的皇子,自然是不能随意出入午门的。 于是,自信满满的金陵王,便让午门的金吾卫代为通报。 那金吾卫不敢怠慢,立即便去通报了。 可是他在午门外等了好久,才有一个小太监跑来,说陛下正忙…… 金陵王递过去一锭金子,那小太监方才道出缘由,原来那陈皇与尤贵妃,又去人工温泉中游戏去了,并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 负责通传的太监,很会审时度势,他以前曾为了祝修远的求见,冒死前去通禀。 但是这金陵王……众所周知,陛下并不待见金陵王,要不然,他作为皇长子,为什么不是太子呢? 再者,当朝太子,乃是尤贵妃之子,所以说,尤贵妃与金陵王之间,是天生的政敌…… 这金陵王,陈皇不待见,与尤贵妃又是天生的政敌……多重原因之下,傻子才会冒死跑去通传。 除非他不想活了。 于是乎,等候在午门外的金陵王,就等来这么一个结果。 这当真是当头一棒。 把他给敲懵了。 “又是这个妖妇……”金陵王恶狠狠的嘀咕,他心潮起伏,将他对那妖妇的“惩罚”,默默的在心里过一遍后,他心里才好受了些。 金陵王心里想着安乐公主的花容月貌,以及那太子之位,他生生的忍了下来。 在午门外,又等候了足足两个时辰,他才等到陈皇同意让他入宫去见皇后的回复。 …… 小半个时辰之后,金陵王出宫。 他笑容满面,走路都带风。 成功了,皇后十分赞同他迎娶梁国安乐公主的主意,并说,要拼尽全力为他谋划此事…… 心中得意的金陵王,想起李忠对他的两条建议,第一条是来征求皇后的意见,第二条则是去接近安乐公主李卿奴,争取留下个好印象。 于是乎,自信满满的金陵王,出宫之后,便直接赶去了梁国使者下榻的驿馆。 …… 且说那祝修远,领了陈皇之命,带着梁国使者出宫,赶到下榻的驿馆,将之送入其中后,祝修远便请他们先行歇息,他自己退了出来,回府而去。 因李继业他们赶路赶了数日,舟车劳顿,况且现在天色将黑,若说出去玩,时间也不够,所以还不如今天先休息,养足了精神,等明日再做安排。 这驿馆早就收拾妥当,床铺被褥等,全换了新的,原驿馆中的伙计们,也早已撤走,将地方完全腾空,给梁国使者极其随从们居住。 不过,李卿奴可不想用驿馆中预留的被褥,她此行出使陈国,带来了公主府中的被褥,正吩咐侍女去安置。 另外还有一些摆件儿、字画等,也要重新布置。 给祝修远他们带的礼物,也要仔细放好,待明日去拜访江城伯府的时候,便将之带上…… 自然,这些琐事都有下人、侍女等操持,她则与兄长李继业一起,在驿馆的客厅中稍事休息,喝茶聊天。 忽然,一个梁国兵卒跑来禀道:“王爷,公主,有客拜访!” “哦,客人?是祝兄去而复返吗?本王不是交代过,若是祝兄来此,不用通禀,可直入其中的吗?” 李继业稍稍凝眉。 “王爷,不是祝伯爷,那人自称是金陵王。” “金陵王?”李继业想了半天,方才想起,这金陵王貌似就是今日在宫中见到的那个,“他有什么事?” 李继业语气已经冷淡了下来。 老实说,整个陈国朝廷上下,除了祝修远和陈皇,他不想给任何人面子。 这是属于上国使者的骄傲。 “呃……王爷,公主,那金陵王说……说想见公主一面!” “噗!” 听了这话,李继业刚刚喝进口中的茶水,顿时喷了出来。 他顾不得呛,怒瞪圆了两眼,“什么?他想见皇妹?” “皇兄,你没事吧?我不要见什么金陵王!” 李卿奴也有些恼怒,她这表现,大概就像是被狂蜂浪蝶骚扰了般,一阵恶心,手腕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皇妹,你放心!” 李继业缓了过来,忙安慰李卿奴一句,然后转头盯着那兵卒,冷声道:“什么金陵王,真是一个蠢货!给本王乱棍打走,若他再敢前来骚扰,本王定会向陈皇讨个说法!” “是,王爷!” 兵卒领命而去。 …… 半个时后。 金陵王府。 “嘶……轻点轻点……你这奴才,是要谋杀本王么,叫你轻点!” 金陵王大怒,猛将下人手中的药瓶夺来,用力摔在地上,霎时间,这屋中满是陶瓷碎片与药粉。 下人们顿时跪倒一片,瑟瑟发抖。 “大哥,你冷静些,你现在受了伤,必须得上药啊……诶,那梁国使者,果真可恶,他们怎么下得去手啊……打人也便罢了,却还专门打脸……”会稽王叹道。 “哎,二弟,你别说了!” 金陵王颓然坐下去,满头满脸的包,肿胀一片。 他面色无比复杂,同时也满是骇然。 他挨打还是其次,最主要一点,那些梁国兵卒的话,才是骇人。 他们竟说,若他再敢前去骚扰的话,人家就要向陈皇讨一个说法…… 天啦! 不用说,若此事果真捅到了陈皇那里,那最后倒霉的,一定是他金陵王! 并且,迎娶安乐公主的想法,就是实实在在的痴心妄想了! 他这顿打,算是白挨了! 只是金陵王没想到,从一开始,他这个想法,就是痴心妄想。 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说的就是他。 【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490章 .韩清山 把李继业和李卿奴送到驿馆,祝修远任务完成,约定好明日相聚,他便离开驿馆,往江城伯府赶去。 此时,已是下午很晚的时间了,再过得一两个时辰,天色即将擦黑。 “老爷,府中来了一位客人,声称是昨晚那两个贼人的大哥,他特来赔礼道歉的,已在前厅候了大半日!” 刚刚回府,门子顺势禀道。 “嗯……我竟忘了此事。既然那人声称是两个贼人的大哥,那我便去见一见,看他怎么说。” 按照昨晚的计划,本该是今日审讯这两个贼人的,但是,今天有迎接梁国使者的重任,自祝修远起床开始,他便在处理这些问题。 根本没空理会他们…… 心里想着贼人的事,祝修远信步来到主宅前厅。 “草民韩清山,拜见江城伯!” 祝修远刚刚走进前厅,早有一人迎了上来,两手供着,腰身弯曲,持礼甚恭。 此人做中年书生打扮,身材中等,衣饰、胡须、脸面等,皆打理得干干净净,让人看起来,这就是一位学识渊博的先生。 此人,正就是牛刚与朱立的大哥,从番州城开始赶路,赶了一个多月,才赶到京城的韩清山! “这位先生请起,先生认得我?” 祝修远稍稍诧异,因见此人衣冠博带,很有文化的气息,涵养十足,又持礼甚恭,看起来并不是贼人一类。 所以祝修远也挺客气,伸手虚扶了一下。 “伯爷以少年之姿,却早已闻名天下,伯爷之名,真是如雷贯耳啊!今日得见,果然是少年俊杰!草民一个月前,还在番州城的时候,便想一见伯爷风采,所幸今日得见,此次京城之行,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韩清山顺势而起,脸上戳满笑容,侃侃而谈,毫不做作,似乎是发自内心。 “哦,先生从番州城而来?先生请坐,来人,上茶!” 祝修远听韩清山一夸,顿时心花怒放。 虽然他知道,这韩清山可能是为了搭救他两个兄弟,故而曲意奉承,故意捡些好听的话来说。 可是祝修远仔细观察,见其神色自然,毫不做作,并不像是胡编乱造的……那么,应该就是真的了。 “嘿嘿嘿,没想到我是这么的优秀,我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祝修远心花怒放,暗自得意。 对这韩清山的感官,瞬间由“好”,变为“很好”。 高兴一阵,祝修远忽又自嘲:“诶,想不到,我竟也是一个爱听马屁的人,那这样说来,我也是一个大俗人啊!” “多谢伯爷!” 那韩清山不知晓祝修远的心思,脸上带笑,径直在客位的椅子上坐下。 很快,有丫鬟送上茶来。 韩清山虽然在伯府中候了大半日,但滴水未沾,也没人理他。因为他刚一来,就道明了来意,乃是为了昨晚的两个贼人而来。 府中的下人们同仇敌忾,对韩清山,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这茶水,自然也不会有了。 相当于把韩清山晾在前厅里了。 “伯爷为何叹气?” 韩清山坐下后,喝了口茶水润喉,因见祝修远在那连连叹气,心里好奇,不由一问。 “哦,没什么。” 祝修远自然不会告诉韩清山,他叹气,竟是因为他是一个大俗人之故…… “先生方才说,你是从番州而来,可是那岭南道的番州?”祝修远又问。 “伯爷所言不错,草民,还有草民的两个兄弟,在一个多月前,从番州城出发,一路走走停停,边走边游玩,于昨日下午抵达了京城。”韩清山回道。 “那你们兄弟三人,耗费一月有余,赶来京城做什么?”祝修远又问,他对韩清山的感官不错,愿意与之聊几句。 “武举!”韩清山言简意赅。 “嗯……先生兄弟三人,竟是为了武举而来?” 这倒是出乎祝修远的预料,同时,他心里对此事多了一份关心,因为武举的筹备及举办之事,是由他一手操办的。 “正是如此……” 当下,韩清山便详细讲说了昨日下午,他们进城之后的事,包括在那酒楼中被食客所讥,以及畅游秦淮河之事等等。 并着重强调,他那个三弟牛刚,性格粗鲁,又嗜酒如命,受了贵府“天下第一美酒”名头的诱惑,这才有了昨晚之事。 “哈哈……先生说,你们三个都是为了武举而来,先生那两位兄弟,他们的身手,我也算是见识过了,他们去参加武举的话,倒是有可能。可是先生你……” 祝修远上下打量着他。 潜在的意思是说,你一个书生,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参加什么武举?不自量力。 “不瞒伯爷,草民此次参加武举,其实是奔着那武状元去的!”韩清山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这句话说得轻飘飘,却也斩钉截铁,看似闲庭信步。 “武状元?”祝修远稍稍凝眉,这韩清山,不会是个吹牛的大咖吧? 这么一想,他心里对韩清山的感官,稍稍下降了那么一点。 “不错!”韩清山却是自信满满。 “伯爷或许认为,草民一幅书生打扮,必定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身无缚鸡之力!其实不然,不瞒伯爷,在我们三兄弟中,二弟与三弟联起手来,都不一定是草民一个人的敌手!本次武举,所需比试的项目,武试方面,草民已然烂熟于胸。文试方面,草民也更擅长!” “伯爷,草民想与伯爷打一个赌!”韩清山自信的笑了起来,目光灼灼。 “如何打赌?”祝修远随口问道。 “赌此次武举,草民能否夺得那武状元!” “若夺得了如何,若未夺得又如何?” “伯爷,打赌之前,草民想请求伯爷,先放了草民那两位兄弟。若此次武举,草民夺得武状元,就请伯爷饶恕他两人之罪。若草民失败,未曾夺得武状元,那他两人,便任由伯爷处置!”韩清山起身拱手道。 祝修远稳稳当当的坐着,以手支头,看着在那保持着拱手姿势的韩清山,暂时未动,他心里还在思考,到底要不要与之打这个赌。 “好!” 数息之后,祝修远同意下来,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赌一赌也无妨。 “来人,将那……先生的两位兄弟带来!” “多谢伯爷!”韩清山长施一礼。 祝修远从座位上站起,受了他这一礼,然后又询问他,有关武举之事,在番州及沿途各个州县的情况…… 他掌管武举筹备及举办之事,曾派出数千人,奔赴全国各个州县,张贴宣传武举的告示。 据那些人反馈回来的情况来看,都很不错。 但是,祝修远并未亲自去看过,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从岭南番州一路走来的人,他得要好好的问一问。 韩清山自然知无不言,将番州城内,及沿途各个州县的情况一一道来…… 不一时,前厅外,传来一阵阵锁链之声,哗哗啦啦的,很是清脆。 祝修远与韩清山的谈话停止,纷纷望向前厅大门。 转瞬间,就见两个大汉被推搡进来。 他们被铁链重重捆绑着,灰头土脸,头发上还沾着几根干草……显然,昨天晚上,言大山将他们关在了柴房里。 这就是韩清山的两个兄弟,朱立与牛刚。 言大山及数个武士,合力押解着他俩进来。 “大……大哥!” 那牛刚乍见韩清山,顿时激动得山岳般的身体都在轻颤,一张脸上,鼻青脸肿,但此时却露出一种哭相,大概就跟小孩见了家长那般。 “大哥,救我,救命啊大哥……” 牛刚开始嚎了起来,他浑身扭动,想奔跑过来,然而全身上下,都被铁链捆绑,又被言大山亲手捉着,他根本动弹不得。 “闭嘴!” 韩清山脸色已经黑如锅底,他径直走过去,照着牛刚那鼻青脸肿的络腮胡大脸,猛一甩手,“啪”的一声响,给了他一个重重的耳光。 韩清山这一巴掌,可是用足了劲儿,牛刚整个山岳一般的身体,再加上紧紧羁押着他的言大山,两相结合,竟都没能阻止牛刚被扇飞。 足足被扇飞一丈多远! 祝修远见此,不由愕然,我的个天,这个韩清山,手劲儿真够大的啊! 竟然一巴掌,就将一座山岳般的牛刚给扇飞了! “大哥?” 横躺在地的牛刚,委屈巴巴的看着韩清山,他不明白,大哥为什么要扇飞他。 另外一边,同样也是铁链加身的朱立,始终站在那,低着头,看都不敢去看大哥韩清山一眼。 韩清山也没理会朱立,他指着横躺在地的牛刚,斥道:“你个莽夫,鲁莽至极,竟瞒着我夜闯伯府……竟然就为了偷一口酒来喝,你……我们三兄弟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先生,切莫激动!” 祝修远适时走上来,挥手对言大山吩咐道:“松绑,放人!” “是,恩公!” 言大山没有迟疑,当即便带人给他们松绑,很快,重重缠绕着牛刚与朱立的铁链,被取了下来。 “先生莫要见怪,想昨日晚间,你这两位兄弟,身手不凡,我们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将他们制服……” “伯爷说哪里话,这都是他们两个有错在先,被铁链束缚,也只能怨他们自己,怪不得伯爷!你们两个,还不过来了向伯爷赔礼?”韩清山把眼睛一瞪,颇具威势。 “伯爷,是我们两兄弟鲁莽了,不该夜探伯府,愿伯爷大人大量,莫要与我两兄弟过去去,请伯爷见谅……” 朱立与牛刚依言,过来对祝修远深施一礼,态度甚是恭敬。 “罢了罢了!” 祝修远对牛刚和朱立摆了摆手,然后又对韩清山笑道:“韩先生,我府中那两种美酒,将在数日后新开的酒楼中出售,若你这二位兄弟想喝,当天可以去酒楼捧场!” “那是自然,待伯爷的酒楼开张,我等兄弟三人,定当前去捧场!如此,那草民三兄弟便告辞了,叨扰伯爷甚久,很是过意不去。” “嗯,先生慢走,我就不送了!” 于是,韩清山三兄弟,拜别而去,很快消失在徐府街的人流中。 …… 翌日。 祝修远起床吃了早饭,收拾一番,便带人直奔驿馆,那是李继业和李卿奴他们下榻的地方。 按照昨日的约定,李继业兄妹,今日将来他府上做客,好好的叙一叙。 往大了说,这也是接待梁国使者的任务之一。 江城伯府,离李继业兄妹下榻的驿馆,其实非常近,祝修远带着人,很快便到达。 半个时辰后。 梁国乾王李继业,还有安乐公主李卿奴,分乘两辆马车,往江城伯府赶去。 自然,他们这个车队,也不可能只有两辆马车。 实际上,后面还跟着几十个平板车,满载了各种物品,那是李卿奴给伯府众人带的礼物。 自数月前,她得到允许,可以跟着李继业一起出使陈国的时候,李卿奴便开始准备礼品了。 另外,还有数百的人跟随。 其中有江城伯府的武士。 更多的是梁国兵卒,他们要紧密保护李继业和李卿奴的安全。 回程的路上,祝修远没有骑马了,而是受李继业的邀请,与之同乘一辆马车。 看着李继业那渴求的眼神,祝修远知道,他又要被李继业折腾了! 当然,不是身体上的折腾,而是精神上的—— 问问题! 梁国乾王李继业,为人十分好学,好奇心更是十足,对各类知识有着近乎疯狂的渴求,他就像一块海绵,到处吸收别人的学问与知识…… 恰好,祝修远手中掌握有大量超前的知识,以及新颖超前的观点,随便抖出一个,都够李继业问上个半天的。 他们两个,是天生的“师徒”。 果不其然,祝修远走进李继业的马车,刚一坐下,车子都还没开动,李继业便开口了。这次,他问的是武举方面的事…… 祝修远稍显无奈,但是没有办法。 于公,他负责接待梁国使者。 于私,他与李继业更是称兄道弟的。 于公于私,他都得将之陪好了。 有那么一瞬,祝修远想起了以前,在江州的时候,他被李继业提问所支配的日子…… 天啦,一想到那段不堪的岁月,祝修远就想发疯。 但是,当他开始给李继业解答疑问后,他又发现,这种日子,其实也不是那么糟糕,就是比较耗费精神和嗓子而已。 贵在坚持! 很快,车队抵达江城伯府。 董诚、董淑贞,还有董漱玉,及府中所有下人,都候在府门外迎接,现场非常热闹,阵势很大。 “董刺史……哦不,现在应该是董府尹了,恭喜府尹大人步步高升,早日登堂入室,拜相封侯呀!” 李继业下了马车,迎面对上董诚,拱手便是一番恭喜。 难得,不将整个陈国朝廷放在眼里的梁国使者,竟对董诚这个小小府尹如此客气。 董诚自然知道,李继业是看在他那贤婿的面子上,不过他也赶紧回礼,客气了几句。 另外一边,安乐公主李卿奴,则与董淑贞和董漱玉凑到了一块儿。 “师姐!” “公主殿下!” “师妹,漱玉,快起来,不用多礼,数月未见,师妹和漱玉倒是越发的好看了……” 三女互相扶着手,彼此打量着,叽叽喳喳,像是失散了多年的姐妹重逢了般。 伯府中的下人们,瞧见这一幕,心中隐隐感到自豪。 你们看,不可一世的梁国使者,在我们老爷、夫人,及姨小姐面前,竟是如此的客气……这,就连朝中大佬都办不到哇! “李兄,公主殿下,此处不是谈话之所,快请进!”祝修远笑着邀请。 于是一行人开始进府,祝修远引领着李继业走在前,董诚在后跟随。 然后是李卿奴、董淑贞和董漱玉三女,她们一路叽叽喳喳,好似有聊不完的话题般,跟在后面。 至于跟来的梁国兵卒等,另有安置,暂且不提。 “祝兄,我早就有所听闻,陈皇力排众议,将此处宅院赐给了祝兄。据说,这里本是徐王府,后来又是皇家园林,非常大,也非常美……嗯,这一路走来,此宅果然非凡,虽是伯府,但竟有王府之相!” 李继业边走边赞,可是说着说着,他声音逐渐弱了下去,脸色稍稍黯然。 看来这陈皇不傻啊,知道牢牢的抓紧祝兄这样的人才,那么……祝兄就更加不会离开陈国了…… “哈哈,李兄过誉了,此处宅邸虽妙,恐怕也比不得李兄在长安的王府……” 众人聊着天,很快就来到主宅花厅。 落座,上茶。 “师兄,我和皇兄在长安的时候,便听人说了,说师兄府上新酿了两种美酒,名为贞酒和玉酒……” 安乐公主李卿奴说着说着,不由笑着瞥向董淑贞和董漱玉,目光灼灼。 一张好看的鹅蛋脸儿笑吟吟,直把董漱玉看得抬不起头来。 “并且,还传闻这两种美酒,可同时并列为天下第一美酒!” 李卿奴不再打趣董漱玉,转而看着祝修远,笑道:“我在梁国的时候,也是很能喝酒的,还有个名头,叫做‘千杯不醉’,嘻嘻,师兄,你看我和皇兄千里迢迢而来,你都不用那两种美酒来招待我们么?” 【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491章 .三美 于是,祝修远便招手,着人送来数十壶贞酒和玉酒。 “嘶……”李继业饮了一口贞酒,吸了口气,赞道:“果然不愧为天下第一美酒,果然够烈,竟是比我梁国的高粱酒还猛烈……” 另外一边,董淑贞和董漱玉两姐妹,联合起来,给李卿奴“安利”玉酒。 因为玉酒酒精度数不高,但却非常香醇,极合女子口味。 “果然不错!”李卿奴小小的抿了一口玉酒,鹅蛋脸上绽放笑容,神色非常认真,一边夸赞,一边小口小口的啄饮。 “师兄师兄,你是如何想到要酿造这两种美酒的呢?”李卿奴小口的饮酒之余,又开始询问祝修远酿酒的“心路历程”。 于是乎,在这花厅中,祝修远便给他们讲解,为什么想到要酿酒?又为什么酿这两种美酒等等。 董淑贞十分活跃,在旁补充,因为她也曾参与到过酿酒的过程中,比如说取酒名等。 她与祝修远组成了一个“夫妻搭档”,共同解说,倒也相得益彰。 “哦,对了师兄,师妹,还有漱玉,我此次来陈国,给你们都准备了礼物!”听完祝修远酿酒的“心路历程”,李卿奴终于想起了此事。 一声令下,很快,数十个大木箱就被搬抬进花厅。 李卿奴非常高兴,招呼了董淑贞和董漱玉,三女再加上一些侍女丫鬟等,好几个女子,在那拆箱,兴致勃勃,颇有种后世拆快递的感觉。 祝修远、李继业,还有董诚等,则在旁看着,聊着他们之间的事。 “这是西域进贡的哈密瓜、葡萄干、葡萄酿……” “这也是西域进贡的和田玉、羊脂美玉、琥珀、玛瑙……” “这是我从西域胡商那挑选的琉璃品、西域特色小物件、安息香、毛纺织品和皮货……” 众女兴致勃勃,围在一个又一个大木箱前,不知疲惫似的。 李卿奴一边解说,一边从里面掏出一件件物品,不是西域进贡给梁国的贡品,就是她从西域胡商处购得的稀罕物件儿。 董淑贞、董漱玉,还有在那帮忙的春、夏、秋、冬四丫鬟,不时惊叫声阵阵。 尤其是那董淑贞,两只大眼瞪的溜圆,那一个个稀罕物件儿,充满了西域特色风情,这种东西,在陈国可不多见。 “最后,是两种极为珍贵的药材!”李卿奴忽然神秘起来,“这是天山雪莲,这是肉苁蓉!这两种药材,是我央求了父皇许久才得的,很是珍贵!” “李兄,公主殿下,此物珍贵,无功无收录啊,不敢收不敢收……”祝修远连连摆手。 “祝兄,我们兄妹难得来一次,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勿要推辞!” 推辞一阵,祝修远最后还是收下了。 那哈密瓜、葡萄干、葡萄酿等,是不可久存的食品,于是众人当即便将之分而食之,再聊着天,有说有笑的,倒也欢乐。 不知不觉,时间已至午时。 于是众人就在这花厅中围坐一桌,吃了一顿极为丰盛的饭菜。 饭后,众人休息一会儿,祝修远便带着李继业在府中闲逛,顺便回答他的各种提问。 简直形同师徒! 至于李卿奴,则彻底与董淑贞和董漱玉她们混到一块儿去了,三女叽叽喳喳,跑来跑去,祝修远都不知道她们在干什么。 不过,一向沉默寡言的董漱玉,却是活泼了不少,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不知何时,祝修远与李继业两人边走边聊,竟走到一个凉亭中。 李卿奴和董氏姐妹三女,也在其中,她们似乎是在研读一些诗词。 三女凑在一处,董淑贞活泼可爱,董漱玉婉约温柔,李卿奴宜人可亲,三女各有各的特色。 但毫无意外,她们都是极品的大美女。 她们凑到一块儿,只见衣裙飘飘,发丝倾斜,珠摇玉翠,肌肤赛雪,晶莹如玉,竟是一幅难得的“三美图”……这周围的光线,竟似都亮堂了不少。 祝修远走近,三女不觉,他无意听到一句……祝修远稍稍一愣,因为她们正在研读的,竟是他之前写给董淑贞的十首情诗。 因那次在花满楼,寇婉婉作妖,举办了一场诗会,祝修远参与其中,写了一首诗,结果引得董淑贞不满,后来祝修远曾保证,回去后,要给她写十首更好的诗词。 却不成想,李卿奴来了后,董淑贞竟将之通通都拿了出来,与董漱玉和李卿奴她们一起研读…… 祝修远和李继业走近,他貌似听见,她们似乎对诗中的某些描写有不同的意见,正在那互相说服,争执不下。 “娘子,漱玉,还有公主殿下,你们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来问我呀!” 祝修远热心的走上前去,准备给三女解疑答惑。 他毕竟是这十首诗词的“作者”,随他怎么说,都是道理。 然而,三女乍见祝修远走来,交谈顿止,并纷纷惊恐的看着他。 随后,三女“啊”的尖叫着,手里握着诗稿,迈着小碎步,提着裙摆,慌不迭的逃离此亭! 眨眼间,三女就跑了个无隐无踪。 只留下祝修远和李继业两个,在亭中面面相觑。 随后,祝修远和李继业两人,一边闲步,一边解疑答惑,偶尔看见董淑贞、董漱玉和李卿奴三女,她们一会儿在玩踢毽子的游戏,一会儿在荡秋千,一会儿又坐下来安静的做刺绣…… 悠闲中,这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李继业和李卿奴兄妹,在江城伯府中吃了晚饭,便启程赶回下榻的驿馆。 京城自然不比江州了,他们不能伯府中居住。 因为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始终是不太方便,所以李继业和李卿奴还是要回下榻的驿馆休息。 一夜无话。 第二日,祝修远的任务,仍是赔李继业和李卿奴她们一起玩儿。 这次,他们来到秦淮河畔,租了一条大游船,一边在河面上泛舟,一边坐在船头赏景、饮酒、聊天,十足的惬意。 不过,此次游玩,董漱玉却是没去。 因为“董玉楼”开业在即,她还有最后一些准备工作要做,实在腾不出时间来。 就只有董淑贞陪着李卿奴了。 不知不觉,时间又临近午时,在秦淮河畔的某座酒楼中吃了午饭后,众人便结束游玩,驾车回府。 岂不知,众人刚刚走到江城伯府的大门,那门子忽然笑眯眯的走来,拱手道:“老爷,夫人,王爷,公主,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老爷,您和夫人的师父,也就是那位老乞丐,他来了,此时正在主宅花厅,太老爷正在招待!” “什么!师父他老人家来了?!” 众人一愣之后便是大喜,急急忙忙,赶往主宅花厅,去见那老乞丐。 在这个时候,李继业和李卿奴都在,众人的师父又再出现,这当真是一种意外之喜! 这老乞丐,不仅是祝修远与董淑贞的师父,同时也是李继业和李卿奴的师父,正因于此,李卿奴才会称呼祝修远为“师兄”。 想当初,在江州的时候,也正是因为这一层关系,祝修远与李继业他们的关系,才能发展得如此迅速。 这是一个方面。 另外,对祝修远来说,老乞丐的忽然出现,还有着其他的好处。 言大山的身手,还是差了一些,应该还能再提升提升。 嗯,娘子董淑贞的身手也可以提升一些…… 至于他,祝修远想起了之前在花满楼,他追逐打架的两女的时候,就曾幻想过,若他身手高强的话,就可以捉住不听话的两女,一起按在桌子上打屁股…… 嘿嘿,现在机会来了! 众人心思各不相同,但都对老乞丐的突然出现,感到狂喜,纷纷发足,奔向主宅花厅。 此时,花厅中。 那巨大的大圆桌上,早已摆满了一大桌的新式菜肴,另外,还有数坛贞酒和玉酒。 老乞丐,白发白须,慈眉善目,衣衫褴褛,虽然是乞丐装扮,但他却稍稍发福。 此刻,老乞丐正坐在大圆桌边上,左手抓着一只烧鹅,右手抱着一整个酒坛,左一口,右一口,狼吞虎咽,很是忙碌。 另外一边,董诚坐着相陪,不过董诚都插不上话的,因为老乞丐实在是太忙了。 他吃得很急,就跟饿死鬼投胎般,风卷残云。 看得董诚脸上的肌肉都是一阵颤抖。 “师父!” “师父!” 忽然,这花厅中,陡然响起两声女人的尖叫,分别是董淑贞和李卿奴。 她们这是兴奋的。 老乞丐,在她们心中,简直就是长辈,难得见一面,心中难免激动。 然而,这突然炸响的两个叫声,或许是来得太突然了,也或许是太大声了,不知什么原因,正兀自左一口烧鹅右一口美酒的老乞丐,竟噎住了。 “咳咳咳……” 老乞丐咳嗽不止,慈眉善目的脸上,一阵通红,不知是咳出来的,还是喝了酒的潮红。 不过,尽管老乞丐噎住了,并在那咳嗽,但是,他左右两手上的烧鹅与酒坛,却是没有松手,还紧紧的抓着,抱着…… 所以他整个人看起来,竟是有些滑稽。 “师父你怎么了?” “师父慢点吃……” “师父,徒儿给您老人家捶背……” “师父,来喝点水吧……” 祝修远、李继业、董淑贞、李卿奴四人,陡见老乞丐噎住了,在那咳嗽,四人纷纷惊骇,一拥而上,互相大献殷勤。 董淑贞和李卿奴两女,本来就跑在最前面,所以占据了老乞丐左右的位置。 祝修远和李继业落在后面,则一人捶背,一人倒茶。 四人忙活之下,老乞丐咳嗽渐止,被噎住的食道也已通畅。 “师父,您感觉怎么样?” “师父,要不要再喝口茶水?” 老乞丐左手还抓着啃了一半的烤鹅,右手还抱着喝了半坛的美酒,他看向左边的董淑贞,嘴角扯了扯,又看向右边的李卿奴,一脸的无奈。 “师父,您别只吃烤鹅啊,这道菜,乃是夫君新制,很是美味,师父您尝尝……” “师父,这贞酒太烈了,不适合多喝,您老人家尝尝这个玉酒,这酒香醇着呢……” “哈哈,好好……”老乞丐笑着笑纳了,抓着啃了一半烧鹅的手挥了挥:“你们也坐下来吃,不用管老乞丐,吃吃,哈哈哈……” “师父,尝尝这个……” “师父,这个好吃……” 董淑贞和李卿奴,一左一右,不停夹菜,老乞丐都快吃不过来了。 身后,祝修远和李继业对了一眼,苦笑摇头,一起后退,也在大圆桌上坐下来,陪着老乞丐吃。 很久之后。 “吃不动了,吃不动了!”老乞丐连连摆手,摊子椅子上,两手摸着自己鼓起来的肚皮,一脸的满足。 “你们两个小女娃,莫不是要撑死老乞丐不成?不能再吃了……” 听了这话,一左一右的董淑贞和李卿奴,这才放下夹菜的筷子,在那偷笑。 董淑贞这捣蛋鬼,伸手弹了一下老乞丐的肚子,嘻嘻笑道:“师父怀了宝宝了!” 此话一出,满室皆呆。 这话就过分了啊。 “贞儿,不得无礼,没大没小,还不赶紧道歉?!”董诚眉毛一竖,在那呵斥。 “师父,徒儿知错了!”董淑贞历来就怕董诚,董诚既然发话了,她不敢不从,不过她也暗中吐了吐舌头。 “诶诶,无妨,无妨,老乞丐命硬得很,经得起的,经得起的,哈哈……就是你这小丫头,都已嫁为人妇了,却还是这般胡闹,诶……” “祝小子啊,这可真是难为你了,竟娶了这么个小媳妇,你小子以后可有得受了,嘿嘿嘿……” “师父,你取笑人家,不依不依不依……” “诶别摇,别摇,再摇下去,这肚里的小宝宝,可就要出来了!”老乞丐笑道。 见老乞丐竟也拿自己的肚子开玩笑,众人惊呆之余,也嘴角直咧…… 这老乞丐,也是一朵奇葩! 难怪,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 “师父,您老人家不是说要去处理帮中事务么,莫不是已经处理完了?要是早知道您老人家要来,徒儿应当早做准备的。”祝修远上前正式拜道。 “那么大一个帮,事务可多了去了,处理不完,处理不完的。不过啊,老乞丐在江湖上行走,却是听说了,我那宝贝徒儿,竟新酿了两种美酒,号称天下第一!嘿,这天下第一的名头,也是随便取的吗?于是乎,老乞丐便来了……嘿,你这祝小子,还真能耐了啊,短短数月不见,竟从江州那地方,直接升官到了京城,还封了个伯爵,不错,着实不错……嘿嘿,小贞儿啊,你可算是嫁对人了,你这夫婿,当真是一个大大的人才!” “那是自然!”董淑贞小傲娇,肉嘟嘟的脸蛋儿红扑扑。 “徒儿真是受宠若惊啊,能得师父您老人家此番评价,徒儿无地自容……” 祝修远笑得直咧嘴,他可是听明白了,方才老乞丐亲口所说的“我那宝贝徒儿”几个字…… “那师父您老人家觉得,徒儿这两种美酒,能否当得起天下第一美酒的名头呢?”祝修远又问。 一听这话,老乞丐顿时严肃起来,也缓缓坐正,点头道:“不错,的确可当天下第一美酒的名头,特别是那贞酒,又甘又烈,口味醇正,老乞丐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喝到这种美酒……” “师父,那玉酒也很好喝的。”李卿奴在旁说道。 “嗯,也不错也不错,十分香醇,就是不够烈,你们小女娃应该喜欢喝。” “师父,您不知道吧,这‘贞酒’的名字,可是徒儿取的哦,还是从徒儿的名字中得来……”董淑贞洋洋得意,高高的昂着精致雪腻的下巴。 “哦,原来如此,哈哈,那玉酒……” 老乞丐说了一半,顿觉不妥,改口道:“嗯,怎么不见玉儿那丫头?” 老乞丐虽然没有教过董漱玉功夫,但以前自江州的时候,他每日所吃的新式菜肴,都出自此女之手。 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若董漱玉要跟他学功夫的话,他一定会教的。 不过,董淑玉貌似对学功夫没有什么兴趣。 祝修远接过话头,说了董漱玉处理酒楼开张之事去了…… 老乞丐一听说要开办一座酒楼,那种新式菜肴和美酒都要在其中出售,顿时乐坏了。 【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492章 痴迷 【今天起改为三更,早上一章3000字,傍晚一章3000字,接近凌晨一章2000+字。章节字数固定,时间可能会做调整】 往后一段时日,老乞丐便在江城伯府住下了。 每日里好酒好菜的招待着,任他吃吃喝喝。 自然,待众人闲暇之时,言大山、董淑贞等,便会去缠着他,左一个师父,右一个师父,缠着他教授功夫。 颇有种不把老乞丐“榨干”,就不放过他的势头。 董淑贞比较聪明,她和夏舞两个丫头,自发去找老乞丐。 而言大山,则显得笨拙一些,他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需要祝修远不停的“撺掇”他。 至于祝修远……他刚刚见到老乞丐的那一刻,他兴致勃勃,其实是想跟着学几手的。 他还想着,等自己身手高强之后,捉住董淑贞和寇婉婉两女,把她们按在桌子上,一个一个的打屁股呢。 可是,在瞧见言大山苦练并嚎叫的惨样后,祝修远打退堂鼓了…… 安乐公主李卿奴,也与董淑贞她们一起,缠着老乞丐教功夫。 至于李继业,则一直缠着祝修远,问东问西…… 这两天,祝修远也抽空,开始在府中架设人工温泉。 所谓的人工温泉,其实就是一个“中央澡堂”,也是一个可供持续出热水的一种锅炉。 其中的一些技术难点,在能工巧匠的共同努力下,早就解决了,现在祝修远只管安装便是。 李继业,通过这两日的“学习”,孜孜不倦的,已大致了解了武举的整个流程,只待元宵之前,武举举办之时,进行实地观摩。 所以稍稍闲下来的李继业,又有了新目标。 那就是祝修远正在安装的人工温泉…… 他真是一个好学之士,整个安装的过程,他全程陪伴,什么都要了解清楚……据祝修远预估,恐怕等他返回之后,都可以在梁国复制出一个人工温泉了…… 随着时间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不仅董玉楼开业在即,正月十五的元宵佳节,也是越来越近了。 武举举办的时间,就定在元宵佳节之前。 按祝修远的规划,当最后一场“殿试”完成之后,第二日就是元宵佳节,刚好忙完,可以舒舒服服的过节。 随着元宵佳节临近,武举举办之期,也是日渐临近了。 所以,武举筹备的工作,特别是报名之类的,在这两日,达到了一个高峰。 好多人就计划这两日赶来京城报名。 报名的人数一多,鉴别报名之人的身份、籍贯,有无案底等等,是否符合报名条件的工作,一下子就繁重起来。 所以祝修远也抽空,去报名处,亲自坐镇指点。 自然,李继业与之形影不离。 他从旁仔细观察,研究祝修远的各种手段与方法…… 这一日,李继业和李卿奴两兄妹,又在江城伯府中待了一天。晚饭黄昏后,祝修远带了言大山,亲自送他们回下榻的驿馆。 回程时,也只有祝修远和言大山两个人。 再外加一辆马车,祝修远独坐其中,言大山则充当车夫。 言大山赶着马车,一言不发,他一边看路,还一边警惕的观察着四周,像是做贼似的。 没错,他又要跟着恩公一起去干坏事了。 言大山驾着马车,忽然一个拐弯,连人带车,闯进另外一条街道。 这个方向,是通往秦淮河畔的路。 马车内,祝修远一个不查,被这突然的拐弯带得身体一歪,脑袋差点撞在车厢上面。 “大山,不要那么紧张,放松点,这不是上刀山下火海!”祝修远赶紧坐正,并未发怒。 “是,恩公!” 言大山深吸了口气,逐渐放松紧绷的神经。 不过他两眼还是瞪得很大,警惕之色不减。 恩公曾交代过,不能有任何人跟踪,所以他要提高警惕,眼观四路,要完美完成恩公交代的任务。 另外,对言大山本人来说,他也不想被人发现。 这事儿毕竟太私密了,要是被恩母逮到,恩母要灭他的口可怎么办? 祝修远坐在马车中,一路摇摇晃晃,不一时,马车停下。 “恩公,到了!”车外传来言大山压着嗓子的话。 祝修远掀开布帘,探头往外一瞧,原来这天色都已经很黑了。 记得把李继业他们送到驿馆的时候,天色才刚开始擦黑…… 停车的地方,是琵琶巷入口,那条直通花满楼后门的小巷附近。 言大山停车的技术很是不错,这夜晚的琵琶巷,人来人往的,但不会有人看见从车上下来的祝修远。 咚! 祝修远跳下马车,左右探头望了一眼,安全。 “大山,这次你跟着我一起去,别管这车了。”祝修远看着他说道。 “恩……恩公,这……不好吧?”言大山挠头,连连摆手。 “别废话,速去速回,走!” 不由分说,祝修远拉着言大山就走,径直闯进这条小巷。 言大山无法,他总不能蛮力甩开恩公的手吧? 于是,他只能亦步亦趋,跟着祝修远的脚步,不过他脸上,却是苦笑连连。 言大山心里挺好奇,为什么这次,恩公要硬拉着他一起呢? 前几次都是恩公一个人去的啊? 言大山想不明白。 祝修远自然也不会告诉他,他其实是怕遇到寇婉婉的那个二师姐! 那可是一个疯女人,战斗力强悍,带上言大山,他才有安全感。 …… 与此同时,花满楼第四层。 寇婉婉的闺房中。 那寇婉婉,正端坐在一张椅子上,稍稍撩起裙摆,双足踏在一只洗脚盆中。 那洗脚盆中,装了半盆热水,兀自水雾蒸腾。 寇婉婉那一双雪足,玉雕一般,似雪团揉成,娇小玲珑,仅只有一个手掌那么长,小得可爱。 两只小足儿,静静的泡在热水里,久久不曾动一下。 她两手捧着一张诗稿,在灯光下,看得津津有味。 她早已入了迷,似乎都忘掉了,她还在洗脚呢。 吱呀! 房门被推开,却是丫鬟小环进来了。 小环端来了一盆热水,走近寇婉婉后,稍稍探头望向她,只见自家小姐正看得入迷,嘴角那抹弧度就没有消失过。 小环轻轻摇了摇头,端着水盆,蹲下身去,先将之放在地上,伸手一探水温,嗯,有些凉了。 于是,小环将两个洗脚盆并拢放在一起,一冷一热,再轻轻抬起自家小姐的玉足,“搬运”到那盆热的洗脚盆中…… 最后,将冷掉的那盆洗脚水端走。 临出门前,小环又转头盯了眼自家小姐。 只见其姿势未变,还紧紧盯着那份诗稿,嘴角的弧度似乎又变大了…… 就连她方才更换洗脚盆的动作,小姐都竟似未觉般! 小环摇了摇头,端着脚盆,开门而去,然后再将房门关上。 “小姐这是怎么了啊?盯着诗稿入迷,倒还正常。可是现在,怎么又喜欢上泡脚了呢?我前前后后,都换了七八次热水了……” 小环嘀咕着,自去倒洗脚水不提。 且说那寇婉婉,盯着诗稿看了多时,不知什么时候,她忽然清醒过来,珍而重之,将诗稿放在桌面上。 随后,泡在洗脚盆中的两只玉足,轻轻动了动,荡起一圈圈水波纹,并发出哗啦啦的水声。 寇婉婉放松整个身体,坐在椅子上,由端坐,变为瘫坐。 她整个人都瘫在椅子上,毫无形象,两手抓着椅子的扶手借力。 她的臻首靠在椅背上,两眼星眸缓缓闭合,小嘴微张,两手紧抓椅子扶手,似乎还“哦”了一声。 姿势非常撩人。 哗啦啦! 水声响动。 却是寇婉婉一只小足儿,娇小玲珑,只有一个手掌那么长,它自洗脚盆中的水中抬起,水滴滑落,五个精致的脚趾,抓着洗脚盆的边缘。 就好像一个人的一个手臂攀在浴池的边缘上似的。 另外一只小足儿,则还继续放在洗脚盆的热水中。 忽然,她那只离开水面的小足儿,向外滑动,足根搁在洗脚盆边缘。 漆黑带着纹理的木制澡盆,与雪白的赤足,形成鲜明对比,愈加显得寇婉婉那小足儿白皙,可爱。 随后,她的小足儿缓缓向内滑动,足底轻轻刮过脚盆边缘。 这洗脚盆,乃是木制,边缘并不十分光滑,有些粗糙,但也没有尖刺之类的。 澡盆边缘的凹凸木头,轻轻刮过柔嫩的足底,就好像某个人的指甲轻轻刮过般,效果大同小异。 “嗯……” 寇婉婉扭动了起来。 她两手紧紧抓着椅子的扶手,以此借力,不至于滑落下椅子。 她臻首左右摇摆,发丝乱飘,一缕调皮的秀发,自发髻中“挣脱”而出,搁在额头,紧贴香腮,发梢还跑进了樱桃小嘴里…… 她那雪白的贝齿,也紧紧咬着樱桃般的下嘴唇,似乎非常难挨。 她整个人,瘫在椅子上,乱抖乱摇个不停。 似是挣扎,也更像是享受。 尽管难挨,并且她已是两股战战,但是,她并未将足底抬起,仍旧搁在脚盆的边缘上,轻轻的刮着…… 其实,寇婉婉此时心中所想的,是那天晚上,祝修远捉住她的小足儿,用手挠她脚底的画面。 那脚盆凹凸不平的边缘,似乎就是祝修远的手指甲了。 过了一会儿,寇婉婉的贴身丫鬟小环,又端来一盆洗脚水,滚烫的,来到房门外。 (未完待续) 第493章 补偿 小环伸手欲推开房门,可就在此时,她听到了自家小姐的轻哼。 那轻哼,似乎是在遭罪,但也更像是在享受,惹人遐思。 小环端着洗脚盆,站在门外,稍稍一愣。 她心里本就好奇,最近小姐的奇怪表现呢,现在这个,就更加奇怪了。 于是乎,小环放下洗脚盆,将房门轻轻推开一条缝,用一只眼,往里面窥去。 待看清楚后,小环不由张大了嘴,彻底呆在那。 小环服侍了寇婉婉多年,早就知道,自家小姐的足底,异常敏感,平时就连碰一下都是不能的。 记得有一次,她伺候寇婉婉穿袜子的时候,不慎碰到了一下,结果小姐小腿一弹,力道惊人,直接把她给揣飞了…… 可是……为什么小姐……现在却……却……自己弄自己呢? 忽然,这廊道上,一个小丫鬟小跑而来,看见小环后,张口欲叫。 小环吓了一跳,忙连比带划,示意这小丫鬟莫要开口。 随后,小环将门缝闭合,端着那盆洗脚水,拉着那小丫鬟,来到一处无人的所在,问道:“说吧,你有什么事?” “小环姐姐,祝公子来了,按照小姐以前的吩咐,祝公子一到,需要立即通知小姐的……”小丫鬟说道。 “嗯,我知道了,你去吧,我去通知小姐。” 小丫鬟“哦”了一声便跑开。 小环没有迟疑,端着洗脚水,快步返回寇婉婉闺房的门口。 这次,小环不得不打扰小姐的“享受”了,她咚咚咚的敲响了房门。 兀自瘫在椅子上,幻想不已的寇婉婉,受此一惊,立即停止,她忙坐正身子,稍稍整理了下情绪,吩咐道:“进来吧!” “小姐,好消息,好消息!” 小环推门而进,还端着那洗脚盆,脸上带笑,仿佛没有看见方才那一幕般。 “你这丫头,有什么好消息?”寇婉婉有些慵懒。 “小姐,祝公子要到了!” “什么,公子要来了!”寇婉婉瞬间狂喜。 她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似乎忘了,她那一双小足儿,娇小玲珑的,还正泡在热水里呢。 惊喜之下,寇婉婉就那么赤着足,往前走了两步,湿淋淋的足底,沾染上了些许灰尘。 “小姐,你的脚!”小环惊呼,端着洗脚盆跑了过来。 “小环,你把我的鞋袜穿上……”寇婉婉也意识到了,她现在还赤着足。 于是快步返回椅子上,轻轻晃荡着小腿,顺手取过一面铜镜,仔细审视着自己的妆容和打扮。 “好咧,小姐放心!” 小环快步走来,将端着的洗脚盆放下,再将寇婉婉两只玉足放入其中,将足底的些许尘土洗干净。 随后取过一条干净帕子,擦干水珠,再裹上罗袜,套上绣花鞋,最后将稍稍撩起的裙摆放下。 处理完毕,小环端起两盆洗脚水,对寇婉婉说:“小姐,奴婢下楼去接应祝公子?” “嗯,去吧!”寇婉婉兀自举着铜镜,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妆容,头也不抬。 小环端着两盆洗脚水,出门而去,她先将洗脚水倒掉,再快步奔向那条隐秘的楼梯,拾级而下。 她刚刚赶到的时候,那道门刚好被推开。 “祝公子……”小环含笑迎了上去。 开门而进的,的确是祝修远。 不过他踏步走进来后,他身后那位随从,竟也跟着走进。 这位随从,名为言大山,小环是知道的。 因见祝公子并未反对,小环也就没多想,她关上了门,在前引导:“祝公子久不来,小姐都快害相思病了……得知公子前来,小姐欣喜异常,已在房中等候,公子请。” “嗯。”祝修远点了点头,并未多说,跟着小环的脚步拾级而上。 他的确已有许久没来看过寇婉婉了。 记得上一次相见,还是在除夕那天晚上,在那人流如织的钞库大街上,在那顶轿子中…… 那次分别时,祝修远就曾说过,待元旦佳节一过,便抽空去陪陪她。 谁知道,元旦佳节一过,各种事儿也是接踵而至,抽不开身,愣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抽出时间来…… 小环和祝修远在前默默的走着,咚咚咚直响,在这安静、黝黑的楼梯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言大山跟在后面,他浑身不自然,下意识放轻了脚步,不敢踏出一点声音来。 方才,小环话中那句:“已在房中等候”,对言大山来说,简直太充满想象力了! 他言大山,可是个厚道人啊,不能这样对他…… 不一时,几人上得四楼,在廊道上走了一阵,来到寇婉婉闺房外。 “公子,请进!” 小环推开房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祝修远点了点头,举步走进。 那言大山,心中惴惴,并想象着以后,“恩公私会女人”之事,被抖出来后,他会不会被恩母灭口的问题,因此失了神。 因见恩公举步踏了进去,他也跟着举步,欲踏进其中。 他这纯粹是下意识的举动。 守在门外的小环,乍见这一幕,她两道眉毛顿时竖了起来。 她也不说话,只探出一只手,抓着言大山的肩膀,往后一拉。 言大山受力,整个人往后连退了好几步,这才站稳脚跟。 这也让言大山回过神来,他不由看向小环,却迎上了小环那恶狠狠的目光,似欲喷火! 言大山浑身一震,脸上瞬间通红,忙退到了一边,不敢去看那小环。 却说那祝修远走进寇婉婉的闺房后,顺手把门一关。 他紧走两步入内,探头一望,嗯,怎么不见寇婉婉的身影? 正疑惑间,忽然,祝修远浑身一紧,却是后面突然冒出一个人,抱紧了他。 “公子,你总算来了,公子这么久不来,莫不是忘了我们孤儿寡母不成?” 身后传出一个声音,无比幽怨,带着不满,活脱脱就是一个被抛弃了的怨妇般。 这是寇婉婉,祝修远认得她的声音。 她话中那股子幽怨,那股子醋劲儿,还有“孤儿寡母”的说辞,都让祝修远额头直冒黑线。 自打寇婉婉怀了他的骨肉,祝修远就发现,他真是彻底被寇婉婉给耐上了,他现在是跑都跑不掉…… 诶,他毕竟是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 他在前世的身份,是宅男,而不是渣男。 “寇姑娘,我来晚了,不过这段时间真的太多事了……”祝修远苦着一张脸,握着她的手,转过身去,待面对寇婉婉的时候,他已笑容满面。 “那梁国使者来得突然,我负责去接待他们,实在是走不开……” “公子哄我!” 寇婉婉抱紧了他的腰,因她比祝修远稍矮一个头,所有她仰着臻首:“依奴家看来,公子是被那梁国来的安乐公主,给迷着了吧,神魂颠倒的,都把奴家孤儿寡母忘到了一边!” 祝修远一呆。 这是哪跟哪啊! 若说他对董漱玉有想法,他承认。 可是那安乐公主李卿奴……他是真没有啊! 虽然李卿奴管他叫“师兄”,但祝修远从来没有称呼她为“师妹”,一只都是叫“公主殿下”的,为的就是与之保留距离。 祝修远稍稍低着脑袋,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玉颜。 她那脸上满是醋劲儿,有着不满……祝修远真想打她一巴掌,这女人,尽胡说八道。 可是他忍住了打她屁股一巴掌的想法。 因为他舍不得,怕动了她的胎气。 “没有,姑娘你多想了,那安乐公主,每日里只与娘子和漱玉她们玩耍,我可是被她皇兄给纠缠得不轻……”祝修远无奈。 “噗嗤……” 忽然,寇婉婉笑了,花枝乱颤的,好一阵抖动。 “寇姑娘你笑什么?”祝修远又是一呆。 “公子方才的表情好有趣……嘻嘻嘻……”寇婉婉只顾笑,将臻首埋在他脖子间,似乎乐不可支,笑得娇躯乱抖。 “什么意思?”祝修远还是茫然。 “公子,奴家时刻关注着公子,自然知晓,公子这几日非常忙碌的……方才,奴家是逗公子玩的……”寇婉婉继续乐,就像有只“人形跳蛋”抱住了他般。 “你……”祝修远嘴角抽了抽……好吧,作为一个宅男,他其实不是很懂女人。 不过,见寇婉婉如此开心,祝修远心里也放松了不少,他就怕面对一个幽怨如怨妇般的寇婉婉。 “不过……奴家虽然理解公子,可是孤枕难眠的日子,奴家却是受够了……”寇婉婉笑声顿止,脑袋埋在他脖子间,语气又变得幽怨起来。 祝修远顿时凝固了眉头,得得,又来了! “公子久不来看奴家,公子需得补偿人家方可!” 忽然,寇婉婉将臻首抬起,微仰着,两眼如星眸绽放,桃花瓣也似的小嘴,轻轻的一开一合,缓缓吐出娇媚的话语。 没错,寇婉婉的语气又变了,不再幽怨,而是充满了撩人的意味。 祝修远神色一动,见此情形,他不由想起了元旦之夜,在那钞库大街上,在那顶轿子中的事。 补偿,怎么个补偿法? 祝修远又见她整张脸蛋儿无可挑剔,那柳眉细细,那睫毛弯弯,那眼睛明亮,那琼鼻挺翘,那唇如桃瓣…… “公子,亲我……”寇婉婉脸颊发烫,在那催促。 祝修远顿时浑身一热,反过来搂紧了她…… ……【作者注:按我的笔力,此处应该可以省略两千字】 (未完待续) 第494章 婉酒 一刻钟后。 祝修远坐在一张椅子上,那寇婉婉则跨在他身上,两人面对面,面色都通红。 “公子此来,也太没有诚意了,公子府中的两种美酒,号称天下第一的美酒呢,公子却舍不得让奴家尝尝。”寇婉婉趴在他怀里,小手儿乱摸,在祝修远脸上摸来摸去。 “姑娘,不是我不想带来,只是你现在……”祝修远拔开寇婉婉摸他脸的手,瞄了眼她的小腹。 他其实有些疑惑,为啥这么久了,却不见鼓起来呢? 不过他也没多想。 “你现在怀有身孕,怎么可以饮酒呢?以前我给你说的话,姑娘莫不是都忘光了?”祝修远记得,以前曾给她讲解过孕妇的注意事项。 “公子多虑了……”寇婉婉嘴角戳满了笑意,她的手又攀上祝修远的脸,摸来摸去,忽然,她的手摸到了祝修远的耳朵,觉得挺好玩,于是就紧紧攥着不放。 “公子莫非忘了,奴家……可不是一般的妇人,学了许多秘术的……都可以提前觉察到坏了身孕,如何又不能饮酒呢?放心吧公子,奴家可以饮酒,不会有事的。” “可是……万一对胎儿不利呢?”祝修远扒拉着她乱摸的手,心说她这是什么异嗜啊,竟喜欢乱摸人家的脸…… “公子,奴家肚子里的孩儿,不仅仅只是公子的,同时也是奴家的骨肉,奴家身为人母,怎会做出伤害胎儿之事呢?公子放心吧,奴家可以饮酒的,只是不可过量。” “这……” “公子莫不是舍不得几坛酒水?” “怎么可能呢!罢罢,那下次我来,就给你捎带几坛吧,对了,姑娘要喝贞酒还是玉酒?” “都要,最好带个三五十坛的……嘤嘤嘤……” 祝修远一呆,看着寇婉婉,面色茫然,她这是……哭了?上一秒还好好的啊……这个戏精! “姑娘,你这又是怎么了?”祝修远略感头疼。 这寇婉婉好是好,特别是在祝修远亲了她两次之后,他发现,有这么个极品的女子主动凑上来,貌似也不错。 因为现在他都还能“口吐芬芳”,这寇婉婉,真是一个极品,口中竟是甜的…… 况且,人家都坏了他的骨肉,看在孩子的份上,祝修远也在逐渐接纳她…… 不过,她也太会作妖了,太会演戏了,祝修远一度不能区分,她究竟什么时候是认真的…… “公子亲手酿的两种美酒,为什么取名为贞酒和玉酒呢?公子偏心,都不用奴家的名字,贞酒,倒还罢了,伯爵夫人与公子成亲在先,奴家也认了,可是那玉酒……” “公子为啥不用‘婉酒’这个名字呢?玉酒?莫非公子……嗯?公子,你是不是看上董家大小姐了?那大小姐,却也是一个美人儿,公子与之朝夕相处,日久生情……” “咦,公子,你好坏,娶了董家二小姐还不够,还看上了人家大小姐,公子这是姐妹通吃,一个也不放过呀!” 祝修远一言不发,因为他理亏。 “公子……”寇婉婉紧紧的攥着他的耳垂,她似乎觉得捏着很好玩似的,“公子先是有了伯爵夫人,再有了奴家,再算上那尤贵妃,还有那梁国的安乐公主,要是……再加一个董家大小姐……嘻嘻嘻……” 寇婉婉在他怀中,笑得双肩乱抖。 “这么多美人儿,哪个不是貌比倾城的。可是公子这身体,不说太差,但也只够宰杀两只鸡鸭的……公子吃得消么?嘻嘻嘻……” “吃不吃得消,总得试过了才知道!” 祝修远咬牙,他感觉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受到了挑战,这种事,必须要反驳回去。 “那来呀,奴家就在这儿,公子尽管来试!”寇婉婉吃吃笑道,跃跃欲试。 “姑娘……不要瞎说!” 祝修远咧嘴,这寇婉婉,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他真想打她屁股,好好的教训她一顿! “好了好了,不就是一个酒名么,等下次我再新酿了美酒,就以‘婉酒’为之命名可好?”祝修远赶紧转移话题。 “这还差不多!”寇婉婉终于高兴了。 祝修远头疼之余,忽转头张望,见她这闺房中一切井然有序。 由此,他不由想起了那次发生在此间的打斗,也想起了寇婉婉的那个二师姐。 “寇姑娘,你那二师姐呢?怎么不见她?”祝修远随口一问,也有转移话题的意思。 “嗯?公子莫非还想着奴家那二师姐不成?那可不成,奴家那二师姐,就是一只蛇蝎美人,可没奴家这般温柔的,公子被她捉住,最后只怕骨头都不剩!” 听寇婉婉说得恐怖,祝修远心里就是一紧。 没错,那疯女人真就是一个女魔头…… 祝修远心里细微的变化,却是被寇婉婉感觉到了。 她笑道:“公子莫怕,若奴家那二师姐敢来,奴家定当舍身保护公子安危……” 祝修远面色稍僵,作为一个大男人,心中害怕,竟被一个女人察觉到了。 他稍感脸上无光。 忽然,寇婉婉一跃而起,站了起来,动作飞快,抄起祝修远,往空中一抛。 祝修远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都在半空了,太快,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尖叫。 寇婉婉抛飞祝修远后,她再坐上那张椅子。 待祝修远落下来后,寇婉婉一把将之接住。 并以母亲怀抱婴孩的姿势,打横抱着他。 祝修远这时才反应过来,并惨叫不止,刹那之间,他就体验了一番失重的感觉,真够吓人的。 可是最后,他叫不出来了,因为寇婉婉抱着他的姿势,实在有些羞于启齿。 他的视线都被遮挡住了,看不全寇婉婉的脸…… 寇婉婉的身材,惊心动魄,半身鼓凸,是祝修远所遇见的女人中,最夸张的之一。 与之并列的,可能有尤贵妃,然后是董漱玉和李卿奴,最后才是平板的董淑贞。 咦,为什么要把尤贵妃和李卿奴加进去? “宝贝莫怕,娘亲在呢,会保护你的哟!” 寇婉婉嘴角戳笑,一手将祝修远按在那,一手轻轻抚着他的额角。 看起来,就像是安慰被吓坏了的孩子的母亲。 祝修远嘴角狠狠一扯,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虽然他知道,在情侣之间,有时候的确会这样玩,这是一种情趣,可是……他还是感觉有些尴尬,手上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寇姑娘,别胡闹,快放手!” 祝修远语气严肃。 寇婉婉嘻嘻笑着,依言将之扶了起来。 “公子放心吧,奴家那二师姐,早前几日就离开了!” 祝修远紧紧抿着嘴,这寇婉婉,果然又借机耍了他一次。 “姑娘,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待几日后,我想办法带来数坛美酒,不过姑娘不可多饮……” “公子可是在责怪奴家方才的无理取闹?” “那倒是没有……” 祝修远转过身来,话只说了一半,就说不来了,因为寇婉婉在不经意间将之堵住了。 用自己的樱桃小嘴。 …… 一刻钟后。 “公子还生奴家的气么?奴家下次不敢了,公子别走好不好?” “我没有生你的气,姑娘不要多想。”祝修远不停歪嘴,这寇婉婉,应该又是在表演吧,但也太真实了一些。 祝修远发现,寇婉婉很喜欢扮可怜,扮弱小,博同情……可是他就是讨厌不起来。 “我是真得回去了,天色已晚,我怕回去不好交代!”祝修远分辨不清,便将之当成真的来对待好了。 “那好吧,后日奴家就又能见到公子了!”寇婉婉笑了起来。 “后日?后日只怕我赶不来,因为后日董玉楼要开业了……” “后日奴家也去捧场啊!” “什……什么?不行,你不能去!”祝修远吓了一跳,上次董氏茶庄开业的“事故”,他还记忆犹新。 董漱玉开业,若寇婉婉又去的话,那还不得与董淑贞干起来啊…… “公子,这可由不得你了。也并非是奴家非要去,而是……而是那董家大小姐,主动邀请我花满楼的歌舞姬,前去助阵,表演歌舞呢!” 寇婉婉笑道,欣赏着祝修远脸上的惊讶表情。 “不可能吧……漱玉她……她……主动邀请你们?” 祝修远的确是惊讶了。 简直不可思议。 遥想之前,那个晚上,在那个荷花亭中,董漱玉就连提到寇婉婉的名字,都会不好意思,并脸红。 因为歌舞姬的身份,对董漱玉这种书香世家的小姐来说,还是有点远。 并且,董漱玉不是怕寇婉婉主动勾引他的么,怎么还…… “公子很是奇怪吧?嘻嘻,其实也不难理解,那董家大小姐,经年经商,最是精明!她知道奴家这花满楼,是在公子的照拂下,才能开办得下去的。并且,奴家这花满楼,更是个中翘楚,能请到花门楼的歌舞姬,也是实力雄厚的一种表现……” 寇婉婉这么一说,祝修远立即便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不由苦笑,这董漱玉,还真是会做生意,精打细算! 只是董漱玉不知道,寇婉婉与董淑贞之间的纠葛么? 董漱玉就不怕她们两个当众打起来? 祝修远一想都后日可能会发生的事,顿感头疼不已。 【求月票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495章 懦弱 翌日。 偌大一座京城,经除夕与元旦双节的“轰炸”,百姓们热闹过了,也喧嚣过了,随着时间流逝,双节的“热度”逐渐消退。 茶楼酒肆中,有关双节的讨论,日渐被其他事件所覆盖。 “各位客官,好消息,最新的好消息……”某座茶楼中,掌柜的走到大堂正中间,一脸笑呵呵,团团拱手。 众茶客一齐转头看向他,停止各自的议论,有的茶杯都还举在半空。这座茶楼,就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般,忽然安静下来。 “掌柜的,你又得什么好消息了?”安静一阵,一位性急的茶客憋不住问道。 “各位客官,你们都知道,老朽这茶楼,所用茶叶,全部来自那江城伯府的董氏茶庄。今日,老朽前去进茶,从茶庄掌柜的口中得知,诸位期待已久的董玉楼,即将在明日开业了!” 茶楼掌柜一脸笑呵呵,说起这件事,高兴得紧,这即将开业的董玉楼,竟好似是他家的产业般。 “终于要开业了!” 安静一阵,茶楼中众位茶客,顿时沸腾起来,就好像往锦鲤池中投放了一把鱼食。 “贞酒,玉酒,还有那种新式菜肴……已在京中流传了数十日……诶不说了不说了,一说起来,在下口中就不免生津,失礼失礼……” “消息可靠吗?前两日还有个造谣的,说董玉楼当日会开业,结果害的我等扑了个空……” “这位仁兄,这间茶楼,你是第一次来吗?” “不错,在下数日前才来到京城,参加江城伯举办的武举……” “哈哈哈……这位仁兄,你没搞错吧,就你,细胳膊细腿儿的,还参加武举?你是不是对‘武举’二字有什么误会?” “在下历来喜好热闹,此番来京,是作为旁观者旁观的,并不是在下亲自参加,此一节,还请诸位分辨清楚……” 此人话一说出口,众人纷纷做“惊讶状”。 因为想去旁观武举,可不容易,那什么“门票价”可不便宜,非一般人负担得起。 买得起的人,都是“土豪”。 “呵呵,扯远了,扯远了,这位兄台,你如何得知,在下是第一次来这间茶楼的呢?” “因为这间茶楼,是为数不多的,由董氏茶庄独家供应茶叶的茶楼之一!人家掌柜的,与董氏茶庄的伙计们非常熟悉,所以掌柜的消息,自然是可靠的!” “哦,原来如此,那这么说来,那董玉楼真的即将开业了?” “那还能有假?” “这位兄台,那在下先告辞……”这人急忙起身,拱着手便往茶楼外走。 “诶,你急着走做什么?” “兄台,董玉楼即将开业,在下得先去占个位置……”此人话还没说完,人却已经跑出茶楼,急不可耐,就好像有人跟他抢似的。 “等等我……” “我们也去,不然去晚了,董玉楼都没位置了!” “对,我们也去!” “别急……等等啊!” …… 转瞬间,这偌大一个茶楼中,所有座位都空了! 那么多茶客,竟然就在数个呼吸之间,跑了个干干净净。 只剩下掌柜一个人,站在大堂正中间,处于呆愣状态,没有反应过来。 “诸位客官……董玉楼明日才开业啊,你们……”终于,掌柜反应过来了,伸手向茶楼外,可是那里什么也没有了。 “掌柜的,掌柜的,不好了,茶客们走得急,还没付茶钱!”伙计跑过来,提着一个茶壶,冒着滚滚热气。 “哎呀!” 掌柜那张脸顿时垮了下来,他都是五六十岁的人了,算是个老头,现在却急得跳脚,跟个小孩似的,甚是滑稽。 “那还不快去追啊,站着干什么,快去,快去……茶壶,茶壶先放下来……” …… 与此同时,城中另外一座酒楼中。 众食客所讨论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那燕国的四皇子殿下,赵普,今日进京了! 江都王亲自去迎接,阵仗很大,将之接到了下榻的驿馆。 据传,那燕国四皇子赵普,此番出使陈国,也是为了那武举而来。 众食客聊着聊着,开始深挖此事,最后聊到武举之事上来,然后又由武举,聊到了江城伯祝修远。 另外,城中热议的董玉楼即将开业之事,究根探底,也与江城伯有关联。 于是乎,今日京中热议的三大事件:董玉楼的开业、燕国四皇子到来、武举等。 这些事件,其中或多或少,都有江城伯的影子。 受前段时日轰动京城的“三大案”影响,江城伯祝修远,在百姓的心中,算是一个好官,是一个好人,在民间威望甚高。 在无形中,形成了一种“明星”效应。 所以百姓们都爱聊与江城伯相关之事。 茶余饭后,就那么聊上一聊,顿觉心里都安定了不少似的…… 被全城热议的祝修远,却没有任何感觉。 他现在,正带着“学生”李继业,不是指点安装人工温泉,就是指点武举报名之事,忙得不亦乐乎。 根本没时间理会京中的热议。 …… …… 紫禁城。 钦安殿。 陈皇今日兴致高昂,多饮了几杯,竟是喝醉了。 尤贵妃亲自伺候,将之扶上龙塌,躺下后,她便来到外间,稍事休息。 休息片刻,尤贵妃缓步走到书房,伏案坐下,拿起一本奏折看了起来。 尤贵妃,以色侍人,但她又不是纯粹的宠妃。 她其实颇有些才华,能处理绝大部分政务。 众臣递上来的奏折,一般都先经尤贵妃之手,一些小事情,她自己就处理批复了。 若遇把握不准之事,她就会将之留下来,待陈皇清醒之时,哄着陈皇处理这些奏折。 没错,陈皇这个皇帝当得比较奇葩。 处理奏折,本该是他的责任,谁叫他是皇帝呢。 可是,他把这些奏折悉数推给尤贵妃处理,自己当甩手掌柜,也就罢了。当尤贵妃遇到把握不准之事,找他做主处理时,竟还得尤贵妃哄着他。 或许,还得牺牲一些涩相,让陈皇满意了,他才会着手处理…… 可能有些大臣到死也不会知道,他们递上去的奏折,竟是在尤贵妃与陈皇的嬉闹间处理的…… 如此一来,陈皇自然是爽了,不用管这些琐事,只一心享乐即可。 但大部分权柄,却是落入了尤贵妃这个妇人之手。 正是凭借于此,尤贵妃才能独宠于后宫,虽是贵妃,但胜似皇后,彻底将李皇后晾到了一边,就连想见陈皇一面都难。 在外朝,这也是尤贵妃敢与国相李忠争斗的原因。 并且,凭着陈皇的宠信,尤贵妃始终稳压李忠一头。 就连皇太子的位子,都被她夺了过来,让她的儿子刘深当上了皇太子。 搞得金陵王,虽是皇长子,还是李皇后所生的嫡长子,结果却不是皇太子,让人家很是尴尬啊! 书房中,明亮的烛光下,美艳的尤贵妃,表情肃然,纤纤素手,握着的却是一本本奏折…… 不一时,尤贵妃看罢一本奏折,取来御笔,饱蘸了红色的朱砂,模仿陈皇的笔迹朱批……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 书房中非常安静,只有翻动书页的轻响。 不知过去了多久,忽然,一个小宫女轻扣门扉,禀道:“贵妃娘娘,太子爷遣来东宫太监,说是有事,求见贵妃娘娘。” “哦?” 尤贵妃放下一本奏折,忽觉腰背有些酸软,便靠在椅背上,在旁伺候的小宫女,见此情景,立即走上前来,给尤贵妃捏肩。 “既是太子遣来的人,那就带到此处相见。” 尤贵妃舒服的瘫在椅子上,那小宫女显然练过,捏得她十分舒服,她都闭上了两眼,浑身舒泰。 不一时,东宫来的太监走进书房,伏地拜道:“拜见贵妃娘娘。” “起来说话,太子遣你来,可是有什么话说?”尤贵妃继续瘫在椅子上,声音有些慵懒。 尤贵妃也是个大忙人,她不仅要陪着陈皇胡闹,完了后,陈皇自去休息,但她还得坐在这里批阅奏折。 她其实很累。 但是,这种权柄,她并不愿松手,即便累死在这个座位上,她也要坚持下去。 她清楚的知道,若稍稍退缩,她失宠事小,太子也极有可能失去太子之位!最严重的是,她们母子,一旦失势,恐怕活不过三天! 她是一步都不能松懈啊。 “回禀贵妃娘娘,太子殿下,已数日未曾见过贵妃娘娘了,心中甚是挂念,想当面为贵妃娘娘请安。”东宫太监拜道。 “好,好,难得太子有此孝心。”尤贵妃那娇艳的脸蛋上,开始绽放出笑容。 她摆了摆手,身后按摩捏肩的小宫女自动退下,她正了正坐姿。 “现在本宫得空,太子可以过来。”尤贵妃又说。 “是!”东宫太监退下,自去回禀太子不提。 东宫距此不算太远,大约数盏茶的功夫过后,太子就已到达。 “儿臣给母妃请安!”太子拜道。 “好,呵呵,皇儿免礼!”尤贵妃笑容满面,见她这个太子,衣饰华贵,相貌堂堂,有礼有节,乃是一个谦谦君子。 【感谢书友“黍书”昨日的打赏。感谢为本书订阅、投票的书友】 (未完待续) 第496章 分店? 太子从相貌,到言行,都是尤贵妃所期待的那个模样。 所以她十分高兴,认为自己教子有方,为陈国培养出了一个未来的明君! 陈皇荒废朝政,尤贵妃自己也以色侍人,民间对他们两个的评价,其实并不好,对于这一点,尤贵妃心知肚明。 于是乎,尤贵妃就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太子的身上。 希望他成才,希望他是一个明君,为世人所敬仰! 等到那时节,尤贵妃本人,就是一个明君的母亲,是教子有方的皇太后! 如此一来,才能洗刷掉她现在的“污名”。 “太子最近都读了什么书?”赐座上茶后,尤贵妃丢下奏折,摆出一副拉家常的模样。 “母妃,先生近来所教授的,是上古遗留下来的琴谱,甚是晦涩,儿臣正在用心钻研。”太子拜道。 “嗯……”尤贵妃面上笑容不减,缓缓点头,“抚琴可以养性,但不可过于深入。皇儿啊,你始终需记得,你是陈国的皇太子,并非操琴舞乐的伶人!读书明义,才是你该当深入钻研之事!等回头,本宫亲自与你那先生说说此事。” “母妃所言甚是,儿臣谨记!” “嗯!”尤贵妃非常满意太子的态度,她对这个儿子,真是越看越满意。 “对了,皇儿啊,你专程来此,并不只为请安那么简单吧?有什么事不妨直说,母妃会为你做主。” “呃……母妃英明,儿臣此来,除了给母妃请安外,的确还另有所请,望母妃恩准。”太子稍稍尴尬。 “说说看罢。”尤贵妃笑着点头。 “母妃!”太子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书房中间,拱手道:“儿臣在东宫听说了,那江城伯,将在明日新开一间酒楼,名曰‘董玉楼’。儿臣还听说,近日京中盛传的美酒与菜肴等,皆会在那酒楼中亮相……” 太子说了一半,忽然顿住,他稍稍抬眸,视线从拱着的两手间望去。 只见那尤贵妃,脸上的微笑已经消失了,变得面无表情。 太子见此,心下顿时惴惴,不过他思考了一下,拱着手又说:“母妃曾说过,那江城伯乃当世少有的奇才,儿臣心甚慕之,此等人才,当好生结交,待以后,儿臣荣登大宝,也算是一个助力……” 太子又稍稍偷瞄了眼尤贵妃的神色,见其脸色缓和,嘴角隐隐有一丝笑意。 太子顿时松了口气,拱着手继续说:“儿臣已有数月未曾见过江城伯了,数日前,迎接梁国使者的时候,虽见了一面,但无缘细说……儿臣怕长此以往,疏了联系,形同陌路……此次江城伯新开酒楼,儿臣认为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儿臣请求母妃同意,让儿臣带着贺礼前去,以此增加与江城伯的联系。” 太子说完,继续拱着手,稍稍抬眸,小心翼翼观察尤贵妃的脸色。 “皇儿能有此想法,本宫甚是欣慰,这说明皇儿长大了,知道为未来之事考虑……”尤贵妃笑眯眯。 尤贵妃笑,太子也跟着笑,他认为尤贵妃这么说,就是要同意他的请求了。 “不过,这些事皇儿你不用操心,一切都有母妃帮你操办!你现在的要务,是努力提高自己的休养与能力,用功读书!”尤贵妃笑道。 这次,太子笑不出来了。 “母妃……” “祝爱卿新开酒楼,的确是一个难得的机会,皇儿你放心吧,母妃会遣人送去贺礼的……至于皇儿你,安心在东宫读书即可,其他的事,不用多想,一切有母妃帮你操持!” 尤贵妃的语气很是和蔼,声音也比较温和。 可是此话听在太子耳中,却是…… “母妃可是……”太子心里着急,他想争取一下,可是一见尤贵妃那笑吟吟的脸色,他心里顿时就没了勇气。 最后只得颓丧了整张脸,拱手拜道:“儿臣谨遵母妃之命!” “好了,皇儿你已离东宫多时,快些回去吧,安心读书!” “是,母妃,儿臣遵命!” 太子躬身一拜后,便离开书房,踱步回东宫,神清恍惚…… …… …… 第二天。 全城沸腾。 因为全城百姓都期待已久的董玉楼,将在今日正式开门营业了! 一大清早,天都还没亮,祝修远就被兴奋不已的董淑贞给拉了起来。 吃了早饭,江城伯府一大帮子人马出动。 计有祝修远、董淑贞、董漱玉、老乞丐,还有言大山、春、夏、秋、冬四大丫鬟,以及一帮管家小厮等。 众人浩浩荡荡,直奔钞库大街乌衣巷入口处的董玉楼。 “不错!” 众人来到董玉楼前,董诚仰头望了眼酒楼的门面,面露惊容,由衷的点头称赞。 董诚一直忙碌着润州府府衙中的事,很少过问府中的生意如何,这董玉楼,自盘下来后,他愣是没来过一次。 其余人等,虽然没有发声称赞,但也都满脸笑容,各自兴奋。 这真是好大、好气派的一座酒楼! “爹爹,修远,你们先请进去稍坐,待我与贞儿一起,再将酒楼各处巡视一遍,需保证今日开业无虑。”董漱玉说道。 “那好,岳父大人,我们就先进去坐着吧。漱玉,辛苦你了!”祝修远笑道。 董漱玉还没有说话,忽然,董淑贞把脑袋探了来,弱弱的说:“夫君,妾身也要去的啊,人家也很辛苦!” “啊哈哈,辛苦,娘子也辛苦了!” 大笑一阵,众人一同走进这坐硕大的酒楼。 董漱玉带着妹妹董淑贞,以及一帮下人、丫鬟、伙计等,各处巡视,暂且不提。 且说祝修远与董诚,他们两个大老爷们,自打进了董玉楼的大门后,便背着手,优哉游哉,四处闲逛,倒像是来此游玩的游客般。 老乞丐哈欠连天,也不跟着他们,找了个地方睡觉去了,只吩咐开饭的时候叫他。 “岳父大人,从酒楼大门进来,便是供食客堂食的大堂了,这座大堂,有桌椅近百套……”两翁婿一边“游玩”,祝修远一边做介绍。 “这只是第一层楼的大堂,从这里上去,第二层楼,第三层楼,也是供客堂食的大堂,分别有桌椅数十套。” “第四层楼,则是规划的独立包厢……” 两翁婿逛完第一栋楼,往里走,来到第一个庭院。 这是一个四合院式的庭院,四面皆是楼宇,中间的空地很大,约可容纳数千人的样子,很是宽敞。 这巨大的庭院的中间,已架设了一个临时性的舞台,这是待会儿表演歌舞的时候用的。 “岳父大人你看,我们身后,就是方才走过的四层大楼。这庭院的前、左、右三侧,则是三层或四层的客房……” 走了数十步,穿过第一个庭院,他们来到第二个庭院。 “岳父大人请看,此庭院的规模,比前一坐庭院小了一半,但客房也众多……不过此间的客房,装饰得更好,被褥、桌椅等也都是上品,还更安静。自然,住这里所需花费的银两也就更多……” 最后,他们走进第三个庭院。 “岳父大人,此处便是所谓的‘温泉房’了,这整个庭院的客房,都安了人工温泉……此处房间虽少,仅只有二三十间左右,但房费不菲……” 祝修远一路走,一路介绍,董诚则是一路点头,一路惊叹。 这座巨大的酒楼,太大了,简直超乎董诚的想象。 董玉楼前后三座庭院,进深之广,甚至远胜于一般的府邸…… 若将董玉楼改造成一座府邸,也是极大的,可供一个数百口之家居住! 走了一阵,两人都有些累了,于是返回第一庭院,在临时舞台前的观众席位上暂坐,喝茶聊天。 一个时辰后,董漱玉和董淑贞她们忙完,也来到此处,众人一起闲坐,暂歇一会儿,准备迎接午时前后的“狂风暴雨”。 他们要接待前来庆贺酒楼开业的贵客,以及前来吃饭住店的食客或房客! 毫无意外,今天会是非常忙碌与辛苦的一天。 …… 很快,第一位贵客到了。 竟是那梁国乾王李继业,和安乐公主李卿奴两兄妹。 众人迎出店外,寒暄一番,将贵客请进店内的第一座庭院。 “祝兄,恭喜新店开业,祝生意兴隆,财源广进,日进斗金!哈哈哈……”李继业拱手为礼,脸上堆笑,丰神俊朗,风度翩翩。 然后一挥手,早有随从送上一份厚厚的礼单。 祝修远道了声“谢”,也不客气,吩咐下人礼单全收。 不说别的,单说祝修远这些天为了“教授”他,所耗费的脑细胞与口水,就抵得上这批厚礼。 “师兄,这董玉楼真的好大啊,可以去梁国开办分店吗?” 李卿奴又凑上来,她有张好看的鹅蛋脸儿,整个人装扮得很是端庄与雍雅。 但是,李卿奴现在却笑嘻嘻,在那开玩笑,她本来就生得宜人可亲,现在一笑起来,就更是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如饮甘泉。 “若时机成熟,我们定会去梁国开分店,到时候还请公主殿下多加照拂才是啊!”祝修远也笑道。 (未完待续) 第497章 监督 “一定,一定!” 李卿奴嘻嘻笑着,很快与董漱玉和董淑贞她们凑到了一块儿。 祝修远和董诚,则陪着李继业。 又过了一会儿,花满楼的歌舞姬来了。 众姬分乘数十顶花轿,由寇婉婉带头,一一走进董玉楼的大门。 霎时间,只见云彩般绚丽,玉石般明亮,花朵般脂香,竟好似一大群仙女齐齐下凡似的。 众人都看得呆了。 花满楼的歌舞姬,可是整个天下最顶级的歌舞姬啊! 平日里,若无金山银山,寻常之人,哪得一见? “琵琶精,你怎么又来了?” 董淑贞闻着味儿就奔了过来。 并一把拽紧了祝修远,瞪圆了两眼,努着嘴,神色不善,再拖着祝修远后退。 与缓步走来的寇婉婉等众歌舞姬拉开距离。 “贞儿,切莫胡闹,这是我请来助阵的。” 董漱玉和李卿奴两女,互相挽着手走了上来。 董漱玉先是训了董淑贞一句,脸色微红,再看向寇婉婉等歌舞姬:“寇姑娘莫要见怪,今日……就辛苦你们了!” 寇婉婉虽面罩了一方薄纱,看不清眼睛以下,但她眉目传情,已是极为吸引人。 她笑着回了句:“不辛苦,这是小女子应该的。”然后又对祝修远等见了礼。 在此期间,挽着董漱玉手的李卿奴,看着寇婉婉身后的一群歌舞姬,她两眼就是一亮。 那绚丽的衣裙,那明艳的妆容……简直就与数日前,在那陈宫的奉天殿里,所见到的那群宫廷舞姬不相上下…… “哈哈,辛苦了,哈哈……”祝修远打着哈哈,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早就知道,今日始终会面临这一刻的,但他心里还是没底。 “夫君,她们怎么又来了?”董淑贞鼓着腮帮子,努着嘴,拖着祝修远退到后面,面色着急,两眼恶狠狠。 “为夫……这……呃……娘子,你要这样想,嗯,这花满楼呢,在外扯着我们江城伯府的名头,吓唬打她们主意的人。相当于,呃,是她们利用了我们伯府的名头!” “啊?原来这琵琶精这么可恶啊,不行,我得去警告她……” “回来!”祝修远把她拽回来,“娘子你莫要激动,我们伯府的名头,她们用都用了,娘子你去找她们,她们也还不回来不是?” “是哦,那怎么办呢?可不能便宜了那琵琶精!” “所以漱玉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今日我们酒楼开张,需邀请歌舞姬来我们这里表演歌舞助阵……既然花满楼欠我们的,那何不让她们表演歌舞抵债呢!她们此次的歌舞,我们一文钱都不给她们的!” “真的不给钱吗?”董淑贞瞪圆了一双大眼,隐隐有种兴奋的神色。 “自然是不给钱的……对了娘子,现在为夫交给你一个任务。” 祝修远忽然灵机一动,一个主意在心里逐渐成型,他决定兵行险招。 “什么任务?”董淑贞顿时站直了小身板,一幅跃跃欲试的模样。 “我们今日开张,可不能出一点差错,不然闹笑话事小,砸了酒楼的招牌,可就不妙了。自然,除了我们酒楼的酒菜之外,也包括她们表演的歌舞,绝不能出一丝差错……” “妾身我明白夫君的意思了!” 董淑贞大眼很亮,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琵琶精虽然欠我们的人情,但无偿表演歌舞,没有一文钱,她们必心生记恨,就想搞砸酒楼的开业……夫君请放心,监督琵琶精们的任务,就交给我了!妾身必能让琵琶精们好好的表演,不敢乱来,让她们好好偿还亏欠我们的‘名头’!” 董淑贞拍着“小平板”,拍的啪啪作响,自信满满。 “呃……”祝修远稍稍无语,不过董淑贞所说的,虽与他所想的不同,但貌似这样也可以,于是便点头:“对,娘子真聪明,为夫将此项任务交托于你,监督她们好好表演,切莫乱来,以免砸了我们酒楼的招牌!” “夫君放心吧,妾身保证琵琶精们不敢乱来!” 董淑贞自信满满,嘴角戳笑。 她之所以痛快并主动揽下此项任务,其实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在里面。 首先,今日这琵琶精在此,那她就需得看紧了夫君。 莫要被那琵琶精给勾走了。 但祝修远今日应该很忙,要接见许多贵客,她若一直待在他身边,却也不妥。 那么……干脆就看紧了那琵琶精吧! 不让她乱走乱跑,不让她接近夫君,最后的效果也是一样的! 计议已定,两人走上前来。 祝修远自去陪着李继业和董诚聊天。 董淑贞则走到寇婉婉身后,杵在那,瞪圆了两只大眼,一眨不眨,死死盯着她的背影…… 这个时候,寇婉婉及众位歌舞姬,已经来到临时舞台的后面,做登台前的准备。 衣服倒是不用换了,她们来之前,就换好了舞衣。 现在只需将待会儿要用的各类乐器取出放好…… 寇婉婉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董淑贞的目光,简直如芒在背啊。 初时,她还以为董淑贞要来找她的麻烦呢,就好比在花满楼那一次。 如果是那样的话,说不得又要与之打斗一场了。 可是过了一会儿,董淑贞只是紧盯着她,没有任何动作……寇婉婉这就诧异了,莫非她后背的衣服有问题? 又过了一会儿,寇婉婉实在忍不住,缓步走了过去,问道:“夫人一直看奴家作甚?莫非奴家的衣服……有什么问题?” “你的衣服没有问题,如果有问题的话,我早就让你去换了!”董淑贞瞪圆了两眼,一眨不眨,说话间,还一直紧紧盯着她的脸。 “这……奴家不是很明白夫人的意思。” “琵琶精,哼,有我在此监督你们,你们别想乱来!”董淑贞恶狠狠。 寇婉婉懵圈。 “哼,若你们敢乱来,不好好表演歌舞,砸了我酒楼的招牌的话,我就把你们花满楼拆了来陪!” “呃……”寇婉婉稍稍一愣,随后就明白了过来。 她摇了摇头,不去理会董淑贞,转过身去,摆弄她那把螺钿琵琶。 这时,夏舞走了过来。 因见自家小姐“傻”站在这儿,“痴痴”的盯着那琵琶精看,她心里觉得奇怪。 这琵琶精会勾人,莫非……小姐也被她给勾住了? “小姐?” 夏舞走来,用手在董淑贞眼前晃了两下。 “夏舞你来得正好,我们一起看紧了她!” 董淑贞拉着夏舞的手,朝摆弄着琵琶的寇婉婉努了怒嘴。 夏舞呆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小姐此举,应该是为了谨防这琵琶精去勾引姑爷的。 于是乎,夏舞“嗯”了一声,与董淑贞并肩而立,两主仆都瞪眼了眼,在后面死死的盯着寇婉婉…… 另外一边,祝修远虽然陪着李继业,但他不时转头,往董淑贞她们那边瞄上一眼。 他让董淑贞去监督寇婉婉,实在是一招险棋。 因为董淑贞去监督她的目的,是避免寇婉婉乱来,以免砸了酒楼的招牌。 所以首先一点,董淑贞就不会去找她的茬。 她只会希望寇婉婉好好的表演歌舞! 如此一来,就避免了她们起冲突的大部分可能性。 因为寇婉婉应该不会主动挑事,即便要打架,她都是被动还手的。 不过,这终究是一招险棋,她们还是有动手打架的风险。 忽然,李继业内急,由伙计带他去方便了。祝修远得空,便准备过去瞧瞧情况,若此法隐患过大的话,需得及时终止。 “师兄。”李卿奴忽然叫住了他。 “公主殿下?” “师兄,果然是年少风流啊,那花满楼的寇姑娘,想必是心慕师兄的!”李卿奴巧笑嫣然,宜人可亲,如沐春风。 不过她说出来的话,差点让祝修远灭她的口。 “公主殿下……”祝修远慌乱转头四顾,见此处周围无人,应该听不见他们之家的谈话,心里才放心,“此话可不能乱说,我与那寇姑娘……是清白的!” “哦,那就是我错怪师兄了,师兄,对不起!” 李卿奴脸上带笑,欠身一礼,在那道歉。 但祝修远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李卿奴根本就不信他的话。 “公主殿下切莫如此,快快请起!”祝修远连忙虚扶。 “师兄,我已经看出来了,师妹与那寇姑娘之间,貌似不合,师兄此去,应该是去试探‘敌情’的吧?我愿助师兄一臂之力,包管师妹与寇姑娘之间,不会闹矛盾,至少,她们不会动手打起来!” 李卿奴嘴角那抹微笑,意味深长,眼中也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呃……那就辛苦师妹了!” 祝修远拱手,这次他称之为“师妹”,大有讨好之意。 他是真没想到啊,李卿奴竟看出他与寇婉婉之间的不寻常。 还看出了寇婉婉与董淑贞之间的剑拔弩张,“动手打起来”几个字,都准确的猜了出来…… 安乐公主李卿奴,也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啊! “师兄客气了,嘻嘻,师兄请吧,我跟着师兄过去。”李卿奴嘻嘻一笑,那张好看的鹅蛋脸都笑出了花儿来,明媚灿烂。 这么好看的脸蛋儿,不在上面画个乌龟,那真是可惜了…… (未完待续) 第498章 润滑 【这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头晕,写这几千字,都是熬出来的,太难受了……】 话说祝修远走在前面,带了李卿奴,走向临时搭建舞台的后面。 他准备去“试探敌情”,李卿奴则声称可以帮他。 他们刚到,李卿奴便展现出长袖善舞的一面。他作为中间人,互相介绍后,片刻间,李卿奴竟与寇婉婉以姐妹相称了…… 李卿奴手腕高超,处在寇婉婉与董淑贞中间,简直就是“润滑剂”,是“纽带”。 大大缓和了剑拔弩张的氛围。 祝修远不由暗呼了口气。 在李卿奴的“润滑”下,寇婉婉和董淑贞两女,除了破除剑拔弩张的氛围外,还开始笨拙而谨慎的交流了起来。 自然,这种交流,是在李卿奴的调和下进行的。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董淑贞、寇婉婉,还有李卿奴,她们三个碰到一块儿,虽然磕磕绊绊,却也组合出了一台戏! 祝修远杵在这里,反倒显得多余。 于是祝修远借故离开,回到原位,不打扰她们。 以免他在众女眼前晃来晃去,引得她们激动…… 祝修远回到原位后,久不见李继业返回,料想他应该是上大号去了。 他没什么事,就频频往临时舞台的后面瞄去,仔细观察着三女的状态。 忽然,祝修远愣了一下,整个人凝固在那。 那临时舞台后面,正在发生的事……也太奇怪了吧,超乎了他的想象。 只见那李卿奴,稍稍躬下身,两个手指捏了寇婉婉裙摆的一角,左拉右撩的。 李卿奴神色非常认真,瞧得很仔细。 看什么呢? 祝修远眯了两眼,仔细看去。 只见寇婉婉的裙摆,被又拉又撩,左右翻飞,好像是蝴蝶的翅膀般,在那起舞。 今天的寇婉婉,将亲自登台表演,她的装扮,自然是精雕细琢的。所穿的衣裙,也是一袭非常美艳的舞衣。 那长长的裙摆,是多种色彩的渐变色,还绣了许多花朵的图案,看起来绚丽多姿,惹人眼球。 而那李卿奴,稍躬着身子,两指捏着人家的裙摆,又拉又撩的,却原来是在欣赏上面刺绣的花朵图案…… 这李卿奴……祝修远不由想起了数日前,李卿奴与其兄长刚到京城的时候,入宫赴宴,宴会上有宫廷舞姬起舞。 当时祝修远就曾注意到,李卿奴盯着那群舞姬,看得入迷,酒菜都忘了吃…… 再结合现在的所见所闻,这李卿奴……究竟是什么人啊! 作为一个女子,竟对同为女子的歌舞姬感兴趣! 李卿奴在那仔细的看着,十分入迷。 寇婉婉裙摆被撩,却也一动不动,站在那,眉眼皆笑。 她面罩的薄纱还在轻微晃动着,貌似是在说话,大抵是在介绍这裙摆吧。 至于董淑贞,则站在李卿奴的侧边。 她挺直了腰板,貌似对寇婉婉的裙摆不感兴趣,但祝修远却远远的瞥见,董淑贞那双大眼正用力的往下翻着…… 祝修远无语之余,站在原位,又等了一会儿,李继业却还没有回来。 他无所事事,忍不住又往三女所在的方向瞄去。 这次,祝修远竟发现,她们三个,李卿奴居中,寇婉婉在左,董淑贞在右,三女一排,正看着祝修远所在的方向,指指点点。 似乎还在掩嘴偷笑? 祝修远心里一凸,警惕起来。 他之所以不陪着她们,而是回到原处,就是怕他自己,在三女眼前晃来晃去的,从而让她们激动,做出点什么冲动的事来。 也可以说是躲着她们。 可是现在,三女竟主动望向他这边,还指指点点的…… 这样一来,他一番心思岂不是付诸东流了么。 祝修远仔细观察了下,三女在李卿奴的调和下,貌似非常和谐,并未重燃剑拔弩张的氛围。 她们指指点点,掩嘴而笑,青春活泼,胆子很大,就差唱句歌词:“对面的帅哥看过来……” 这分明就是很要好的三姐妹嘛! 不可能再剑拔弩张! 祝修远的担心,是多余的,他也根本不用继续“躲”。 可是被三女指指点点,祝修远着实不自在。 既然李卿奴能够把控局势,那他干脆再走远一点好了。 于是祝修远举步往酒楼外走去。 穿过酒楼大堂,来到酒楼大门外。 “就你这落魄样,还想参加武举?” “林伯昌,你父亲犯了事,丢了世袭的职位……你们两父子,本该在穷乡僻壤里种田的……” “打消回到军中的想法吧,那什么武举,不是为你准备的!” 祝修远一只脚刚踏出酒楼的门槛,就听见一阵讥笑奚落之声,旁人听了,也觉十分刺耳。 今日董玉楼开业,早已在城中引起了轰动,虽还不到午时正式开业的时间,但酒楼门前的街巷上,早已聚集起大批赶早的食客。 这人一多,就容易生事端,一生事端,无论如何,对今日的董玉楼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莫非是有人闹事?”祝修远心中嘀咕,第二只脚还未踏出门槛,便抬头望前望去。 只见酒楼门前,一眼望去,乌压压全是人,他们全都面朝着酒楼大门,在那等待着。 董玉楼的大门,面朝乌衣巷而开,这乌衣巷,虽以“巷”命名,但街面十分宽阔,一点也不像是一条巷子。 所以聚集在董玉楼门前的食客,已然非常多了,乌压压一大片。 众食客最前面,有一青年男子,他衣饰简陋、寒碜,虽束了发,但打理得却很粗糙,鬓前垂落下缕缕头发,看起来有些凌乱。 他身材较高,但比较瘦,面色虽然红润,但明眼人一看,他面上无肉,想来生活比较拮据。 青年男子的对面,则是三五个衣着华丽之人。 这些人满面豪横,一边奚落这青年男子,一边推搡他,或点指他的鼻子大骂。 方才,这三五豪横之人,曾点出了青年男子的名字,叫做“林伯昌”【作者注:参考第434章,武举告示】。 只见那林伯昌低着脑袋,暗中握紧了拳头。 虽被这三五豪横之人推搡得连连后退,并且,还被指着鼻子大骂,甚是难听,但林伯昌始终未曾动一下。 诸般折辱,他都生生忍了下来。 董玉楼门前,聚集的食客虽多,但是并无一人上前劝阻,或看戏,或暗中摇头…… 这是一场欺辱弱小的霸凌事件! 还发生在他酒楼的门口,这个时间段。 众食客可以不为所动,但祝修远不能。 他眉毛一杨,另一只脚踏出门槛,张口就欲大声呵止。 “败类!” 然而,忽然冒出另一声大吼,生生打断了祝修远。 他嘴巴都张开了,却被“败类”两个字强行阻止,一口气憋回了肚子。 这是谁呀? 祝修远及众食客循声望去,早见众食客一分为二,往两边挤压,硬生生让出一条道路来。 那条路的尽头,赫然就是鄱阳王与震泽王一行。 两位王爷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两位世子,刘文彩及刘训。 再后面,则是一水的王府家将,银盔银甲,很是亮眼。 众人看去时,只见那鄱阳王世子刘训,疾步越过两位王爷,走在最前面,他还将随身携带的大刀拿到了手里。 他眉毛倒竖,面色冷峻,左手握着刀柄,越握越紧,煞气逼人。 方才那声“败类”的大吼,也出自刘训之口。 众食客纷纷往后退,将林伯昌,及三五豪横之人凸显了出来。 面对煞气逼人的刘训,林伯昌一动不动,他始终保持低头握拳的姿势,根本不惧刘训的煞气。 而那三五豪横之人,明显认得刘训,也认得鄱阳王和震泽王。 “刘训,你……光天化日之下,你要干什么……”他们互相扶着后退,脚步凌乱,色厉内荏,与先前的豪横模样简直天壤之别。 刘训走来,站在林伯昌身侧,停下脚步,手里握着那柄大刀,双手抱胸,一脸冷酷。他也不说话,就那么盯着那三五人。 “云侯、张侯、梦侯,还有罗侯,倒是教得好儿子!” 这时,鄱阳王和震泽王走了上来,鄱阳王声音很是严厉。 刘文彩也跟了过来,他与刘训并肩而立,在那狐假虎威,不过刘文彩一点也不冷酷,根本没有那种吓人的效果。 相反,倒像是一个逗逼,被震泽王瞪了一眼后,刘文彩默默退到了刘训身后…… 这三五豪横之人,正是鄱阳王话中那一堆侯爷的子嗣。 他们一听鄱阳王竟直接点出他们父亲的名头,顿时吓得不轻,呆在那里。 “我们军将勋官的脸,都被你们几个丢尽了!等回头,本王定当与几位侯爷好好聊聊!”鄱阳王语气森然。 “王爷饶命,我等知错了!” 这些侯爵子嗣顿时叫苦不迭。 即便他们的父亲溺爱他们,但鄱阳王始终是王爷,比侯爷大了一级,这一级,可就是天壤之别啊。 所以说,如果鄱阳王去找他们父亲说道此事的话,他们一定不会好过的! “还不快滚!” 震泽王一挥手,顿时,众人只见“星光闪耀”,那是他那粗大手指上的戒指,闪闪发亮。 (未完待续) 第499章 魔法 这些侯爵子嗣慌不迭逃离此处,犹如属蹿,狼狈不已。 见此事已了,祝修远忙含笑迎了上去,连说“蓬荜生辉”等话。 两位王爷客气一番,被请入内,祝修远将他们送进去后,聊了两句,恰逢董诚和李继业一起过来,祝修远便撮合他们几个一起聊。 他则离开此处,准备去瞧瞧方才那位林伯昌。 通过方才那几位侯爵子嗣的话,除了知道他名为林伯昌之外,祝修远还获得了大量信息。 比如,这林伯昌是世袭的军将,不过貌似他父亲犯了事,把世袭的饭碗弄丢了。 这种人才,正是祝修远需要的。 并且,祝修远还从他们话中得知,这林伯昌正就是来参加武举的…… 那这就更妙了! 祝修远想去试探一下,瞧瞧林伯昌的虚实。 不过临离开庭院之前,祝修远忽然想起,那临时舞台后面的三个女人。 他方才出去那一会儿,她们应该相处和谐吧? 祝修远稍稍驻足,往那临时舞台后面望去。 一见之下,祝修远差点仰头栽倒。 他看见了什么? 怪哉…… 只见那董淑贞,竟抱着寇婉婉的螺钿琵琶,在那摆弄来摆弄去,满脸好奇,做着勾拨琴弦的动作。 而寇婉婉和李卿奴两女,则从旁指指点点,似乎是在讨论着什么…… 在祝修远的印象中,董淑贞对寇婉婉的称呼,都是左一个琵琶精,又一个狐狸精的,很不客气。 那她……怎么会抱着寇婉婉的琵琶在那摆弄呢? 她们之间,不是势如水火的么? 可是现在这一幕,又怎么解释? 心里好奇之余,祝修远不由瞄向了安乐公主李卿奴。 这一切,应该都是李卿奴的功劳! 李卿奴……祝修远眉头忽然一跳,不由想起了以前,他们还在江州的时候,李卿奴跟着作为梁国使者的李继业来到江州的那次。 李卿奴与董淑贞初次相见,她非常激动,对李卿奴颇有意见,大概……是怕李卿奴来勾引她的夫君。 可是后来,貌似短短半日而已,董淑贞就称呼李卿奴为“师姐”了,亲昵得紧。 后来,李继业和李卿奴离开江州,返回梁国,在那码头送别的时候,董淑贞还曾大哭过…… “这安乐公主,好像拥有一种魔力似的,长袖善舞,当真是一个‘魔法公主’!” 祝修远咧嘴一笑,转身离开此处,来到酒楼外的街道上。 林伯昌还没有离开,还站在原来的位置。 他稍稍低着头,身板却打得很直。 祝修远走来,看不清其面目表情,只能看见他鬓角那一溜溜头发,垂落下来,竟有一种非主流小帅的感觉。 刘文彩和刘训,这两位世子,也还在这里。 他们一左一右,围着林伯昌。 刘训兀自双手抱胸,一柄大刀抱着臂弯处。 刘文彩则打量着林伯昌,似乎在与他说话。 “刘兄,你和这位林兄认识?”祝修远诧异上前。 “江城伯,草民林伯昌,幸会!”林伯昌抬头盯了眼祝修远,拱手一礼。 祝修远点了点头,还未说话,一边的刘文彩就先笑道:“认识,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只是不怎么熟。自他跟随他父亲离开京城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却不想今日,在这里,还能再见昔日故人,也真是有缘……” 大冷天的,李文彩还拿着一柄折扇,十分骚包的拍来拍去,滔滔不绝,在那絮叨。 “哦?” 祝修远奇怪了一下,随即便明白过来。 这林伯昌,是世袭的军将之子,在这京城中,竟能与震泽王世子刘文彩认识,看来林伯昌父亲的军职,也不算小。 “林兄此次来京,是为了参加武举?”祝修远问道。 “不瞒江城伯,草民此番赴京,已有数月,本想凭着父亲自小教授的武艺,在兵部谋个差事……可是天不遂人愿,因草民父亲之故,兵部竟是一口回绝……大半月前,草民正欲打道回村,在那城门口,恰好见到张贴的武举告示,于是便留了下来。” 林伯昌说话的时候,祝修远就一直在观察他。 见其谈吐不乱,面色如常,见到他这个武举的筹办者,甚至能左右武举选拔名次的“大人物”,林伯昌也没有丝毫异色,显然是见过世面的。 祝修远不由连连点头,不错,就现在来看,这林伯昌,的确是一个人才…… “林兄,你竟在京中待了数月?那你为何不来找我啊,你乃军将子弟,又一身本事,我震泽军中,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刘文彩插话道。 “刘兄!”祝修远眉毛一挑,拉开刘文彩,刘文彩这是在和他抢人啊,这可不行。 并且,方才刘文彩话中那句:“又一身本事”,被祝修远牢牢记住了。 刘文彩有时候虽然废话连篇,但也甚少撒谎,那么他所说的:“又一身本事”,大概率来说,就是真的了! 这种人才,又是军将世家子弟,祝修远岂容刘文彩挖走。 “祝兄你拉我作甚?” 刘文彩一边叫,一边被祝修远扒拉到后面,他顶替了刘文彩的位置,站在林伯昌身侧。 “哈哈,林兄,那真是巧了,我奏请陛下,举办武举,为的就是挖掘民间有用之才,似林中这等人才,若是错失此次武举,那真是一种遗憾!”祝修远笑道。 “江城伯客气,草民草莽之人,实在担不起‘人才’的称呼!”林伯昌躬下身去,并拱手,“江城伯才是真正的大才,想出武举这等妙法,为草民及万千民间不得志之人,筑出来一条明路……草民虽身具区区勇武,可又算得了什么呢?” “林兄报名了吗,明日就截止报名了,若林兄有什么需要,可尽情提出,似林兄这等人才,不参加武举,真是浪费了!”祝修远笑道。 “劳伯爷挂心,草民已经报名!” “很好,我希望在武举的校场上,能够一直看见你的影子!”祝修远鼓励一句,左右望了眼,伸手指了指董玉楼,笑道:“林兄,我们不妨入内一叙,我对林兄这些年的经历很好奇。” “伯爷见谅,这董玉楼,草民就不进去了,武举之期日近,草民想多做些练习,以免枉费了伯爷的期待。”林伯昌拱手道。 “嗯,那好!”祝修远点了点头。 林伯昌再一拱手,告辞而去,很快消失在街上的滚滚人流中。 此事已了,祝修远便邀请刘文彩和刘训进店。 期间,祝修远问刘文彩:“刘兄,这林伯昌……究竟如何?” “祝兄,这林家可是军将世家,他的父亲,做到了御林卫大将军的职位,虽不是勋官,但御林卫大将军此职,在品秩上等同于王爷,已是不易。”刘文彩拍打着折扇,侃侃而谈。 “哦?御林卫大将军?”祝修远惊讶,这林伯昌,家事果然不简单。 “至于林伯昌,他生于军将世家,自小耳濡目染,又得林父悉心栽培……所以我记得,我们都还很小的时候,林伯昌就已崭露头角……呵呵……” 刘文彩说到这里时,稍稍有些尴尬,因为他同为军将世家子弟,却不务正业,整天以读书人自居。 他虽然不在乎别人的言论,但说到林伯昌的时候,他自己却也觉得,生于军将世家,却整日舞文弄墨,有些丢人…… 祝修远点了点头,他心说,这林伯昌,应该就是“别人家的孩子”那一类,艺业很深! “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林父被贬,世袭的权力也被剥夺,自此,林伯昌就跟随其父离开京城,远走他乡……诶,却是没有想到啊,时隔多年,我都快忘了林伯昌这么一号人物的时候,他又冒了出来,缘分,真是缘分……” “诶!” 祝修远跟着叹气,感叹命运捉弄人。 这林伯昌,如果其父不被贬的话,恐怕早就是一方名将了,可是…… 不过还好,此等被埋没的人才,即将被他的武举挖掘出来,这就是他举办武举的原因之一! 人才,始终是最重要的。 两人说着话,来到酒楼第一座庭院,汇入鄱阳王、震泽王、李继业、董诚等人的圈子里。 不过这个圈子也不太和谐,因为李继业真的太“高冷”了,他极少发言,偶尔说话,也只是和董诚聊两句…… 直到祝修远加入进去后,整体的气氛才活跃了起来。 聊天之余,祝修远也抽空,往那临时舞台后面望去。 然而这次,他却望了个空,那临时舞台的后面,竟是一个人都没有了! 董淑贞,李卿奴,还有寇婉婉,以及一众花满楼的歌舞姬等,全都不见,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祝修远心中暗暗着急,但却没有办法,他又不好询问众人,有关她们的行踪。 他只得一边聊天,一边干着急。 他心里暗暗祈祷,她们不要爆发矛盾才好。 虽然有李卿奴这位“魔法公主”居中调和,但祝修远还是有些担忧……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午时渐近。 前来恭贺新店开业的贵客,也逐渐多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500章 诸王 先是临海王,他亲自带着贺礼前来,整个人都笑呵呵,拍着祝修远的肩膀,连说:“不错!” 接着是几个宫里的小太监,代表尤贵妃而来,送来了贺礼,不过太监们放下礼物就走了,说是要回宫复命。 然后,又来了一大帮贵客。 他们是杨廷玉的亲信手下,钟山王的亲信手下,以及董诚的僚属等等。 这些人的身份,虽然比不得鄱阳王等尊贵,但他们是杨廷玉及钟山王的代表,也不可怠慢。 最后,又来了四位贵客,这四人,出乎了祝修远及大部分人的预料。 竟是江都王、燕国四皇子赵普、金陵王,及会稽王等四人! 来者是客,并且这几人的身份都不简单,一水的王爷、皇子,于是祝修远也迎出店外,亲自去接。 “江都王,小店开业,竟劳烦王爷亲至,真是不该……” 祝修远迎出店外,先对上走在最前面的江都王。 他拱手客气,笑容满面,他虽然不喜江都王,但在这种时候,来者是客,必须笑脸相迎。 “江城伯客气了,江城伯的酒楼开业,本王不可不来。那贞酒、玉酒,本王可是嘴馋已久了,哈哈哈……” 江都王身材魁梧,哈哈大笑,笑声雄浑有力,自带一种气势,令人生畏。 祝修远与之客气两句,然后走到赵普面前。 他脸上带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拱手道:“四皇子殿下,好久不见了,数月前在江州,下官惊闻殿下染病,竟差点仙去,下官可是担心得紧……” “劳江城伯挂心了,不过,江城伯所听到的恐怕是传言,本皇子一直都很好!” 赵普面阔四方,膀大腰圆,浑身一种军武的气息。 与江都王相比,赵普身上的煞气更重。 “哦,那下官给殿下陪不是了,误听传言,真是不该。哈哈,四皇子殿下今日能来,下官心里真是高兴,待会儿殿下可得多饮几杯!” “那是自然,本皇子对江城伯亲手酿的美酒,可是嘴馋已久……不过,似江城伯这样的人才,却跑去酿酒,真是大材小用!” 赵普两眼一咪,爆出阵阵神采,盯着祝修远,就像盯着一件“蒙尘”了的绝世宝贝般。 祝修远与之闲扯两句,又走到金陵王与会稽王两人近前。 他两手一动,准备拱手见礼,可是忽然,他想起了什么,挺了挺腰,准确来说,是挺了挺束在他腰上的那根腰带。 随后,祝修远两手复归原位,也不见礼,直挺挺的面对金陵王和会稽王,笑道:“两位王爷能来,小店真是蓬荜生辉,未曾远迎,还请见谅!” 金陵王眼角抽了抽,方才有那么一瞬间,他就想指责祝修远失礼了。 再怎么说,他都是堂堂亲王!并且,金陵王极为看中自己的身份与颜面,这是他的逆鳞……之一。 可是他猛然反应过来,这祝修远,束上了那条腰带,就可以不给任何人见礼的…… 一想到这点,金陵王的屁股就隐隐作疼。 “呵呵,好说好说……” 金陵王随口敷衍,祝修远不见礼,他也不还礼。 再说,金陵王来此,并非真心道贺,而是因为安乐公主李卿奴的缘故。 他还没有放弃迎娶安乐公主的想法! 自那日被棍棒赶走后,金陵王回府,痛苦了一夜。可是第二天,他又奇迹般的恢复了信心,迎娶安乐公主的想法,不仅没有消散,反而还愈发强烈。 只是苦于无法见到安乐公主,无法献殷勤,也无法提前留下个好印象,他唯有叹气。 直至金陵王得知,安乐公主将要来参加董玉楼的开业…… 不咸不淡的聊了两句,祝修远邀请众贵客进店。 进得店中,与鄱阳王、震泽王、李继业等会面,自然又是一阵寒暄客套。 那燕国四皇子赵普,除了江都王外,没人喜欢他。 鄱阳王、震泽王等,因恼赵普曾率领大军进犯陈国边界,搞得陈国民不聊生…… 自然,他们对赵普就没有什么好脸色,双方言辞犀利,暗中交锋,针尖对麦芒,颇为激烈。 梁国乾王李继业,对这些人通通都没兴趣,他只跟在祝修远身边,与之聊着。 对其他人的“搭讪”,置若罔闻,一点面子都不给。 不过众人都知晓梁国的厉害,李继业如此傲然,自是有所依仗的,他们也就呵呵一笑,不再纠结此事。 不过唯独江都王是个异类,他对什么梁国啊,什么梁国使者啊,不屑一顾! 所以江都王并未主动过来“搭讪”李继业,只在一旁冷眼旁观,表情冷峻。 至于金陵王和会稽王两兄弟,自打进来后,就四下张望,贼眉鼠眼,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不过他们颇为失望,转悠了一圈儿,硬是没有找到他们想见的那个人。 众客齐聚,热闹一阵,时间却是非常接近午时了。 于是祝修远便邀请众位贵客,来到店外街道,准备观看董玉楼的“揭牌”仪式。 “董玉楼”三个字的黑漆金字招牌,早就悬挂上去了,但蒙了一层红色的绸布。 需在开业前,将绸布拉下来,以此完成开业的仪式。 整个过程其实非常简单。 祝修远原本还计划着,弄一个剪彩的仪式,不过后来又否掉了,因为这个仪式太奇怪了,这古代的人,恐怕会看得不明就里,那还不如不弄。 董玉楼门面前的街道上,早已是人山人海。 除了一大早就赶来的食客,后面陆陆续续又来了许多。 他们挤在一起,放眼望去,全是人头。 并且随着祝修远他们出来,众人知道即将要“揭牌”了,于是激动起来,刹那间,这街道上人声鼎沸…… “诸位客官,诸位客官……” 忽然,董玉楼的掌柜走到牌匾之下,连连拱手,脸上堆满了笑容。 这位掌柜自然不是董漱玉,而是一个中年男子,是从董氏茶庄抽调过来的人。 随着掌柜两手下压,众人的哄闹渐渐安静。 “鄙店,今日正式开门营业,承蒙关照,感谢诸位贵客的到来,我们有梁国乾王、梁国安乐公主、鄱阳王……” 掌柜将众贵客的名头念了一遍,从李继业,到金陵王、会稽王等等。 每念到一个名字,众食客就爆发一阵欢呼。 他们这是惊讶,更是自豪。 谁能想到,一座酒楼开业而已,竟有这么多位大佬齐至…… 加之期待已久的贞酒、玉酒等,即将要品尝到了,众人“情难自禁”,在那欢呼,也就说得通了。 “当然,除了各位贵客之外,诸位在场客官,亦是鄙店的贵客,感谢诸位贵客的捧场……” 掌柜话音一落,现场又爆发出强烈的欢呼,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响亮。 “为了感谢各位贵客的捧场,鄙店东主决定,今日酒水半价,并且不限量供应!” 酒水半价? 这是好事啊,尽管众食客还不知道具体售价是多少,但半价出售,也足见董玉楼的诚意了。 另外还有什么……不限量供应? 莫非以后还要限量不成? 不过众食客都未深究,只顾欢呼起哄去了。 “除了酒水半价外,鄙店东主还决定,今日,所有菜肴、茶水等,也都是半价!” 此话一出,众食客的欢呼声就更大了。 掌柜两手下压,待众人的欢呼声安静下去,他就宣布“揭牌”仪式正式开始。 祝修远亲自上场,抓住了一根绸带。 此绸带的上端,连接着牌匾上那块红色绸布,只需轻轻一拉,它就会掉下来,露出“董玉楼”三个鎏金大字。 另外,董玉楼大门左右两侧,各走出数个伙计,人人手捧一卷什么东西,展开后,竟像是一条长链。 伙计们将之悬挂在大门两侧准备好的竹竿上,然后,另一波伙计上前来,他们手里都拿着一根点燃了的香,正冒着缕缕烟雾。 伙计们奇怪的举动,吸引了许多人的视线。 众食客不明就里,纷纷好奇的盯着看。 这“揭牌”仪式,还真是别开生面! 但是,燕国四皇子赵普、江都王、鄱阳王、震泽王,还有李继业等,却是目光一凝。 这种长长的,类似长链般的东西,对他们所有人来说,都不简单,意义非凡! (未完待续) 第501章 鞭炮 这是鞭炮! 祝修远的新式兵器之一,个头虽小,仅拇指般粗细,但爆炸起来,能发出响亮的声音,不说振聋发聩,但也足够惊人了。 当成百上千只鞭炮一起爆炸时,那种场面,那种震撼,足以让人头晕目眩,两耳短暂失聪,就连久经战阵的战马,也会被惊得扬起蹄子就跑。 随着伙计们的协作,那一条条鞭炮的“长链”,被悬挂上竹竿,摇摇晃晃。 燕国四皇子赵普,脸色顿时肃然起来,他两眼微咪,紧紧的盯着那一串串的鞭炮。 遥想数个月前,在江州城下,就是这种名为鞭炮的新式兵器,成百上千个,一起炸响,其声犹甚军鼓。 赵普记得很清楚,当时的江州城下,一片火花带闪电,白色的烟雾阵阵,透过烟雾看火花与闪电,简直就像是云层中的闪电般。 那种景象太过骇人。 这新式兵器,无异于天地之威! 所以,骁勇善战的燕军,被狠狠的重挫,不说攻城了,自己反倒被吓得魂飞魄散。 另外,在战场外惊阵的骑兵,那久经战阵的战马,受此排山倒海般的巨响所激,顿时被惊,不管不顾,迈开蹄子就乱跑,踩死踏伤无数…… 赵普心中颇不平静,攻打江州城的战斗画面,在他眼前一一闪过。 画面消失,他眼中正看着的,正就是那新式兵器——鞭炮! 鞭炮们被悬挂在竹竿上,摇来摇去…… 这可是新式兵器啊! 其先不说它的威力,单单新式兵器的隐秘性,就不该将之悬挂在这里,供人随意观看…… 赵普心中嘀咕着,两眼瞪得很大,紧盯着那一串又一串的鞭炮,似乎要将鞭炮的制作方法看穿似的。 这种新式兵器,赵普非常眼馋,他曾派出细作,妄图潜入神雷坊中,窃取新式兵器的各种机密。 不过那个时候,恰逢“他国细作案”爆发,神雷坊的守卫,又严密了几层,赵普派出的细作,愣是没有找到机会…… 却不成想,赵普今天竟看见新式兵器了,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 他自然不会错过此等机会,死死的盯着,他不仅是看,还想拿在手里仔细的瞧…… 在场的众人中,除赵普外,其余人等,诸如江都王、鄱阳王、震泽王、李继业等,也是心思各异。 江都王老早就想去那神雷坊中一游,这些新式兵器,最好全部归他,包括现有的库存,打造的方法,以及神雷坊中所有工匠等。 鄱阳王和震泽王两位,心中所想,却单纯了许多,他们只想自己的部下列装新式兵器而已,并不想将打造方法和工匠也据为己有。 最后是李继业,他则是浓浓的好奇加羡慕。 新式兵器之威,通过数月前的江州守城战,早已名传天下,李继业虽身处梁国,但对新式兵器的了解,并不比陈国百姓少。 不过,遗憾的是,偌大一个梁国,相信新式兵器之威的,竟只有寥寥数人,他李继业算是其中一个。 其余文官武将,甚至梁帝等,他们都不太相信新式兵器的威力能有那么大…… 这些时日,李继业每日与祝修远相处,也不停的请教问题,但对这新式兵器,李继业却是绝口不提,尽管他心中非常好奇。 因为新式兵器这种东西,真的太敏感了,不好问。 总之,随着鞭炮的亮相,可着实惊住了一帮贵客。 惊讶之余,他们不禁又好奇,现在是酒楼的开业,并不是打仗啊,那祝修远拿出这么多鞭炮来作甚? 要炸了董玉楼? 明显不可能。 赵普等心中皆疑惑,唯独身为贵客之二的金陵王与会稽王,他们两个,貌似不怎么关心,只一味儿四下张望打探,貌似是在寻找什么人。 “又是这种新式兵器,待会儿你们可得把耳朵堵起来。”忽然,赵普等人身后,有普通食客高声说道。 “为什么要堵住耳朵?”另有人疑惑反问。 同时,赵普等人纷纷竖起耳朵,不动声色,仔细听后面的人怎么说。 “阁下有所不知,鞭炮这种兵器,就是以巨大的响动慑敌的,待会儿爆炸起来,其声如雷,噼里啪啦,你等是初次听,若不先将两耳堵住,恐被震得魂飞魄散……” “唔……这,这鞭炮,既然是慑敌的新式兵器,那江城伯为何要在这个时候点燃它呢?” “这你又不知道了吧,鞭炮这种兵器,可成千上百的使用,也可数十数百的使用,当少量点燃时,响动不是那么大,不足以慑敌,但也十分响亮。” “记得不久前,在这酒楼附近,董氏茶庄开业,也曾点燃过较少数量的鞭炮……依在下猜测,江城伯此举,应该是为了更加热闹、喜庆。” “更加热闹、喜庆?此话怎么说?” 不仅食客们感到奇怪,赵普等人也想不明白,于是纷纷竖起了耳朵,仔细听后面之人的交流。 “因为少量鞭炮被点燃时,噼里啪啦,犹如爆竹,这位仁兄,你知道爆竹吧?鞭炮的响声,虽然远胜于爆竹,但它们的效果是相同的……” “哦,原来如此!” 众食客明白了,赵普等人也跟着明白了。 明白之后,他们又懵逼了。 并且眉头微蹙,心中有些不忿。 鞭炮,这可是他们眼馋而不可得的新式兵器啊! 可是这江城伯,竟……竟将之当成爆竹来使用! 这真是…… 赵普等人不由盯着祝修远,目光闪烁。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真想拆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祝修远站在招牌下面,手里攥着那个绸带,根本就无暇顾及众人的反应。 见手拿线香的伙计纷纷走到一串又一串的鞭炮近前后,他与众人对了一眼,然后一齐点头。 这表示大家都做好了准备。 “董玉楼,正式开门营业了!” 随着一声大吼,祝修远攥着绸带的那个手,猛然往下一拉。 滋滋! 一声轻响传来,却是蒙在黑漆招牌上的红绸,被整体扯下,往下滑落,将招牌的真面目展现了出来。 “董玉楼”三个鎏金大字,闪闪发亮,在黑漆招牌的衬托下,格外显眼。 与此同时,手拿线香的伙计们,纷纷点燃鞭炮末端。 待听到小声的滋滋声后,他们急忙后退,拉开一丈多远的距离,并堵住了耳朵。 “堵住耳朵……” 围观的食客中,有人挥手大叫。 顿时,许多食客纷纷将耳朵堵住,但也有那不屑一顾的,自持身份的,以及转头四顾神游天外的,他们这些人都不曾堵耳。 也就是“董玉楼”三个鎏金大字刚刚露出真面目的同时,鞭炮声就已响了起来。 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 虽然稀疏,但真的很响,耳膜好似被锤击了一下似的。 并伴着阵阵白雾,将此间衬得人间仙境一般,如在云端。 朦胧的薄雾中,随着一颗又一颗鞭炮炸响,似有纸屑与土粒等四散飞溅。 燕国四皇子赵普,暗中嘀咕道:“这种新式兵器,以声摄人,溃其心志,它实际上对人没有什么伤害……” 赵普眯起了两眼,仔细观看,一边做总结分析。 忽然,一颗小土粒激射而来,土粒虽小,但速度却是极快,似乎在一念之间,它就能到达任何地方,不可阻挡。 赵普久经战阵,六感敏锐,在战场上,他往往能提前觉察到危急,然后提前做出部署安排,以此度过劫难。 可是……“嗯!”赵普暗哼一声,两道剑眉一杨,腮帮子肌肉一紧,却是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就在方才,他预感到危急,那颗小土粒向他激射而来。可是,这一次他敏锐的六感全然无用! 因为那颗小土粒来得太快,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赵普刚刚才有危急的预感,但是立即,马上,那种危险就已降临! 赵普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已掀起滔天骇浪。 这对他来说,真的是一种全新的威胁! 速度太快了,近乎无解! 面对这种难题,赵普心中生出一种无力感,就好像攻打江州城的时候,连续猛攻十日,竟未能攻下…… 这种无力感,让他难受! …… “妈呀……” “呼……” “啊!” 稀疏却震耳的响动下,众位围观的食客中,那些不屑一顾未曾堵耳的人,纷纷惊骇莫名,惊呼不止,此起彼伏。 “啊……” 另外一边,那金陵王也是被骇得不轻,他原本在转头四顾,在寻找什么人,根本就没注意到即将发生的事。 这陡然的巨响传来,可着实吓得他心胆皆颤,“啊”的大叫一声,两腿一软,竟差点一屁股坐地上去。 “皇兄……” 庆幸,那会稽王一把拉住了他,并为之抚背顺气。 金陵王惊骇之余,猛然反应过来,他想起了自己的身份,虽然不是皇太子,但好歹也是一个亲王,是当朝的皇长子,以后还会夺过太子之位的…… 他是如此的高贵,怎么可以像个普通凡人般被吓住呢? 这可不行。 (未完待续) 第502章 外人 于是,金陵王急忙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再立即摆脱会稽王的搀扶,短短一个呼吸间,他面色已然恢复如常。 不过他稍稍转动眼珠,四下打探,见没人注意到他方才的狼狈样后,金陵王才彻底放松下来。 因身后众食客的惊呼声更大,更多,彻底掩盖了金陵王那声“啊”…… 另外一边,赵普、鄱阳王、李继业等,他们自持身份,自然也没有堵耳,这刺耳的巨响传来,虽心中震颤,但表面上却是丝毫不动,稳如泰山。 此次鞭炮爆炸,将新式兵器的威力直观展现在众人面前,他们心中自然又是一番思考…… “恭喜!” “恭喜啊,董玉楼终于开业了!” …… 鞭炮爆炸完,浓浓烟雾中,响起一片道贺之声,别说,这还真有一种增加喜庆的作用。 简单的“揭牌”仪式完成后,祝修远亲自来请,将众位贵客请进酒楼,来到第一座庭院,在临时舞台前面的观众席位一一落座。 舞台前的观众席,并不只是一个座位,其实还有桌子,到时候摆上宴席,就可以一边欣赏歌舞,一边喝酒吃菜,真正的妙趣横生。 众贵客入座后,在酒楼外的街道上候了大半日的食客,也终于得以涌入董玉楼。 食客如潮水,汹涌澎湃,短短时间内,董玉楼一楼的大堂,二楼和三楼的大堂,及第四层的雅座包厢等,都已塞满了人…… 另外,第一座庭院这里,还有大半空位,也被食客们塞满。但此处的座位,可以直接欣赏到花满楼的歌舞,售价不菲。 董玉楼所有座位都塞满了食客,满满当当,还另外增加了一些桌椅……然而,酒楼外面,还有无数等待入内的食客…… 偌大一座酒楼,竟直接爆满了。 这么多堂食的座位,竟还显得不怎么够用的样子。 酒楼内的大厨,伙计等,像陀螺似的忙了起来,迎接一波波食客的“冲击”,忙得不可开交,此事略过不提。 祝修远,作为此间主人,自然需要陪着鄱阳王、李继业等贵客。 不过,他们一一落座后,稍稍交谈了几句,偶然间,祝修远往临时舞台后面瞥去。 却见那里有一片绚丽的服色,如一团彩云般,煞是好看。 原来是消失了好一会儿的歌舞姬们又回来了,看她们的样子,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都能上台表演。 另外,祝修远所忧心的董淑贞、寇婉婉、李卿奴三女,她们也回来了,就站在众舞姬的侧边。 祝修远一瞥之下,顿时将脑袋定住,仔细瞧去。 只见董淑贞三女,貌似还是十分和谐,并未出现他所担忧的那种情况。 并且,三女围聚一处,李卿奴居中,董淑贞和寇婉婉分立左右,貌似在交谈着,她们还频频掩嘴偷笑…… 祝修远放心不下,便找了个理由,将陪客的重任推给了岳父董诚,他则举步往临时舞台的后面走去。 另外,跟着祝修远一起过去的,还有金陵王的“目光”。 金陵王寻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他的目标—— 安乐公主李卿奴。 他一看见李卿奴,仿佛就看见了梁国对他的大力支持,还有太子之位,甚至是陈国的皇位等,在向他招手。 他的所有希望,都集中到了安乐公主的身上。 只要他能娶到安乐公主的话,一切都将变得不同! 或许是因为金陵王心中的期待值太大了,陡见安乐公主出现,他竟激动的无法动弹,只坐在观众席位上,不停偷瞄…… 直至祝修远突然冒了出来,往那边走去,祝修远的背影,一下子就引起了金陵王的注意。 他要去干什么? 金陵王下意识就认为,祝修远要去抢“他的安乐公主”。 这可不行啊,迎娶安乐公主,可是他争夺太子之位,甚至继承陈国皇位的先决条件! 若祝修远将安乐公主抢走,那他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心里这么一想,金陵王顿时心急如焚,灌了铅似的两腿,竟有了力气,他起身就想冲过去阻拦…… “皇兄!” 不过被会稽王拉住了,并狂使眼色。 金陵王顿时反应过来,忙左右瞧了眼,见没有人注意他方才的异动,他才放心,重新坐了回去。 暗呼了口气的金陵王,忙立即看向祝修远的背影…… 祝修远自然不知道金陵王心中所想,他快步走过去,边走边观察。 待走近后,可以看清三女的面目表情了。 只见那董淑贞脸上带笑,小脸儿红扑扑,表情略激动,似乎正急不可赖的发表着自己的观点。 祝修远见此,不禁哑然失笑。 他这小娘子,其实非常单纯,因为自小被圈养在府中的缘故,每日所见之人,都是府中的下人,这些下人巴结她都还来不及,哪会对她耍小心思…… 加之这李卿奴,这个“魔法公主”,也太会长袖善舞了,有她从中协调,董淑贞竟忘了她与寇婉婉之间是情敌的关系。 这傻娘子,以后不会被人卖了都还替别人数钱吧? 祝修远心中放松之余,不由想到,以后得专门找个时间,对董淑贞进行一番“教导”,别太单纯了…… 李卿奴位居两女中间,她亭亭玉立,面上笑容不减,居中调和,显得游刃有余。 另外一边,寇婉婉虽面罩薄纱,但可以从她眉毛与眼睛中看出,她其实也非常高兴。 寇婉婉曾对祝修远说过,她甘愿做小,不会嫉妒。 尽管祝修远有些不太相信,但眼下这一幕,他却又不能说什么了。 “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高兴?”祝修远走近,视线逐一扫过三女的脸。 “夫君!”董淑贞蹦跳两步,来到祝修远近前,十分自然的挽了他的手,笑道:“我们在笑话师姐呢,她堂堂一个公主,竟想去学歌练舞,我们都笑话她,她身份尊贵,纵使学会了这些,谁又能受用得起呢……” 另外一边,舞台前的观众席位上,金陵王兀自紧紧的盯着祝修远的背影。 他见董淑贞走过去,挽住了祝修远的手,十分亲昵。 由此,金陵王瞬间豁然开朗。 他想起来了,这祝修远,已有发妻,怎么还可能迎娶安乐公主呢? 安乐公主,身份尊贵,自然是不可能给人做妾的。 如此一想,金陵王心中顿时放松了不少。 这祝修远,虽然比他更年少,但年少聪慧,什么炒茶、美酒、新式兵器等,层出不穷,现在又极得陈皇宠信。 他虽是堂堂亲王,以后还要当太子的,可是,在才华方面,金陵王承认,他比不上祝修远。 这一点,也正是金陵王方才吓坏了的缘故之一。 直至董淑贞的出现,这才让他想起,祝修远早已成亲,不可能再娶安乐公主了。 金陵王长舒一口气。 临时舞台后面。 祝修远听了董淑贞的话,面色极为诧异,看向李卿奴的目光,简直就是在看一个怪物般。 并且,祝修远也想起来了,这李卿奴貌似……对这些什么歌啊,舞啊,非常感兴趣的样子,从数日前宫中的那次,就表现出来了。 “师妹,你……我们闺蜜之间的事,你怎可告诉师兄呢!” 李卿奴面色顿时一变,那张好看的鹅蛋脸上,爬上一抹红晕,眸光点点,非常窘迫,不甚娇羞。 她都不敢去看祝修远,只低了头疾步走来,作势欲打董淑贞。 至于寇婉婉,她只在旁边站着,眉眼皆笑,却不说一句话,不动一下脚步。 “师姐你羞啥,夫君又不是外人,有什么说不得的……” 董淑贞非常活泼,松开挽着祝修远的手,不过却抓紧了祝修远的衣服,借力绕到祝修远后面去,躲开了李卿奴含羞的一击。 祝修远还是第一次见,这李卿奴窘迫和害羞的一面。 自打他认识李卿奴那刻开始,她就以懂礼、雍雅、温和、宜人可亲的模样示人。 即便方才,她看出祝修远与寇婉婉的关系不简单时,也是十分温柔的“点破”,让人讨厌不起来。 可是现在,李卿奴那副含羞带窘迫的神色,还真是第一次见。 看来董淑贞的话,真是挠中了李卿奴的痒处了,第一次形象大变。 并且,董淑贞也太口无遮拦了,什么叫做:“夫君又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那就是内人了,在她们姐妹闺蜜间,她的夫君成了内人…… 这,莫不是说,作为闺蜜的李卿奴和寇婉婉,都是…… 她这句话,歧义可大了。 但是,董淑贞却丝毫没有自觉,她一手捏着祝修远的衣服,一边躲着李卿奴含羞的一击,嘻嘻哈哈,貌似在玩躲猫猫的游戏。 祝修远这个当事人,其实也没想到那里去。 但是,李卿奴和寇婉婉,两女都不是愚笨的女子,相反,她们都非常聪明,情商非常高,她们一听,顿时就听出了此话深层次的含义。 寇婉婉站在那,没有参与李卿奴与董淑贞间的打闹,她乍听董淑贞那句话,呆了呆,不过随后,她便笑了起来,黛眉弯弯,眸光闪亮…… 【求月票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503章 柱子 而李卿奴,则更加的窘迫和羞愤了。 “师妹,你又胡说八道,别躲,看我怎么捉你……” 李卿奴丝毫顾不得雍雅的姿态了,脚步一转,绕开祝修远,往董淑贞扑去。 “哈哈,师姐你抓不到我,抓不到……” 董淑贞玩心很重,她绕着祝修远,跑来跑去,与李卿奴躲猫猫。 李卿奴被挠到了痒处,非要捉住董淑贞教训一番不可,于是,两女围绕着祝修远,在那转圈圈。 霎时间,只见两女衣裙飘飞,发丝飞舞,如那蝴蝶翩跹,也如身处花丛,竟是一幅难得的美景。 “娘子,公主殿下,你们……不要闹了……”祝修远稍显无奈,额头冒出几条黑线。 这两个女人,把他当成什么了,玩游戏的“柱子”吗? 然而,两女根本不听,一个玩得起劲,嘻嘻哈哈笑声如银铃,另一个羞愤加窘迫,势要捉住董淑贞教训一顿…… 她们两个,都身怀功夫,董淑贞就不用说了,在老乞丐跟前学了这么久,身手已然极为高深。 李卿奴,作为梁国公主,却也没有摆脱梁国尚武的风俗,她其实身手也不错,只不过极少展露出来而已。 而祝修远呢,就是一个弱鸡,根本不能阻止这两个女人…… 祝修远在这儿额头冒黑线,另外一边,那金陵王,坐在观众席位上,他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金陵王心中虽然知道,安乐公主是不可能嫁给祝修远的,但是,看着他们如此亲密的玩耍,金陵王心中还是非常不满。 不过不满也没有办法,他只能鼓圆了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 临时舞台后面。 “你们两个,别闹了!” 祝修远的脸色,已然黑如锅底,他看准了一个时机,一手伸出,拉住了正围绕她奔跑不止的董淑贞。 董淑贞收势不及,带动祝修远整个身体失去平衡,往前栽倒下去。 那李卿奴却也没有预料到,局势会突然之间大变,她兀自奔跑不停。 忽然,砰,她与祝修远撞在了一起。 幸好关键时刻,李卿奴反应快,用手阻拦了一下,不然两人非要对撞个满怀不可。 “夫君……” 祝修远整个身体,早已失去平衡,经此一幢,整个人都往后面栽倒。 不过董淑贞已经反应了过来,她蹿身过去,在后面接住了他,两人连续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而李卿奴,她倒是没受多大影响,只往后退了两步就站稳了。 只是方才的碰撞,实在失礼至极。 李卿奴立即恢复了雍雅的模样,默默往后退了一步,悄悄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衣裙,她脸色稍红,就像爬上了一朵朝霞般。 “师兄,你没事吧?” 也就一个呼吸间,李卿奴便恢复了原样,与寇婉婉一起走了过来,她那张好看的鹅蛋脸上,虽还有朝霞般的红晕,但已没了方才那种含羞与窘迫之色。 “没事,公主殿下方才……真是失礼了!” 祝修远在董淑贞的搀扶下,早已站稳,他对李卿奴长施了一礼,算作赔罪。 “师兄莫要见外,方才原是我们胡闹,倒是让师兄搅了进来……”李卿奴那朝霞般的脸蛋上,绽放出笑容,语气亲和柔软,闻之让人如沐春风。 祝修远见李卿奴没有异常,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李卿奴虽然称呼他为“师兄”,但李卿奴的身份太特殊了,既是梁国使者,又是梁国安乐公主,稍微一个不注意,这件小事就会酝酿成大事件。 因为方才,他们两个互相撞了一下,虽然最后关头,李卿奴两手阻挡了一下,两人未曾对撞一个满怀。 但是,毕竟男女授受不亲,祝修远就怕李卿奴想不开。 还好,看她的样子,并不是非常在意,她是梁国人,其实并没陈国女子那么多礼仪束缚,受西域或异族的影响较大…… 可是,祝修远松了口气,那边的金陵王却已然是火冒三丈。 “祝修远!” 金陵王两手搁在膝盖上,手掌逐渐抓紧,将衣服捏出褶皱。 他瞪圆的两眼中,喷着怒火,死死的盯着祝修远的背影。 方才那一下,他也看见了,因为他一直在关注那边的情况。 安乐公主李卿奴,是他“内定的王妃”,以后还会是他的“皇后”,在他心中,早就将之当成了自己人。 自己的女人,岂容他人染指! 所以金陵王心中那个恨啊…… 可是现在,他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里一遍一遍的幻想着,等他继承大统,当上皇帝之后,要如何如何…… …… 临时舞台后面,祝修远见没有什么事,便带了董淑贞和李卿奴返回。 董淑贞是内眷,自然不能陪外客,她上楼找她姐姐董漱玉去了。 董漱玉一直在坐镇指挥,新店开张,难免有各种问题,这些问题是提前发现不了的,只能临场解决。 祝修远泽回到观众席位,先陪鄱阳王他们聊了两句。 而李卿奴,作为安乐公主,又是梁国使者,更是酒楼的贵客,所以她并未回避,而是走到她兄长李继业的旁边坐下。 李卿奴坐下后,忽然觉察到一道目光正盯着她。 她下意识抬头看去,却原来是她兄长,李继业,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眼神莫名。 李卿奴心中一突,却是已然明白,应该是方才在舞台后面的事,被李继业看了去。 “皇兄……”李卿奴声音很轻,语气很软,带着认错受罚的楚楚可怜。 因李继业自持梁国使者的身份,不屑与他人交际,故他的座位周围,没有什么人,其实李卿奴说话的声音可以再大一点儿,也没事的,其他人听不见。 “你是什么身份?”李继业板起了一张脸,语气中带着说教的意味。 “梁国……公主!”李卿奴稍底下头去,那张好看的鹅蛋脸上,又爬上一抹极淡的红晕。 “原来你还知道啊,方才……我们皇室的脸都快被你给丢光了……” 李继业脸色很黑,一想起方才舞台后面发生的事,他嘴角就隐隐抽动。 “李兄,公主殿下!” 恰好这时,祝修远与鄱阳王等说了几句话,走了过来,准备在李继业身边坐下。 因李继业是梁国使者,在场所有贵客中,以他地位最尊,所以祝修远需陪着他。 “祝兄,哈哈,请坐……” 李继业听声回头,见是祝修远后,板起来的一张脸已经笑容满面,甚至还起身,恭请祝修远入座。 李继业作为高冷的梁国使者,不与什么鄱阳王、震泽王等聊天说话,一脸冷色,高冷得不行。 可是一见祝修远,不仅笑容满面,还起身恭请入座…… 这也太……这一幕落入众人眼中,心里滋味各不相同。 祝修远也不客气,落座后,与李继业聊了起来。 而李卿奴,则暗中松了口气,脸色恢复,坐正了身子,短短两个呼吸间,她已是一脸的雍雅,通身的端庄,简直与方才迥异。 临时舞台后面,祝修远他们离开后,寇婉婉则带着一群歌舞姬,开始做最后上台的准备…… 很快,董玉楼这座庭院中,一阵悠扬的丝竹之声响起。 却原来是花满楼的乐师开始抚琴、鼓瑟、吹箫了。 乐声一响,观众席的说话声渐止,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舞台上。 第一位舞姬上台,表演的是一段舞蹈。 花满楼的歌舞,自然没得挑剔,观众席上频频爆发热烈轰动,狼嚎不止。 歌舞开始后,酒菜也陆陆续续送了上来,酒是贞酒和玉酒,菜是新式菜肴…… 这两种美酒,还有这种新式菜肴,已在京中盛传了数日,众客也是为此而来,是故酒菜一端上桌,众人便开始抢食,就连舞台上美艳的舞姬都顾不上去看了。 “好酒”、“好菜”的称赞,不绝于耳。 众食客是如何的惊叹,是如何的饥渴,又是如何的喜悦,暂且略过不提【作者注:好吧,其实是因为写到这儿,脑袋已晕乎乎,反正字数也足够了,索性略过】。 (未完待续) 第504章 胖墩 董玉楼已于昨日开业,据坊间传闻,从午时“揭牌”仪式之后,那么大一座酒楼,始终座无虚席。 往往是一桌客人刚起身离开,狼藉的桌面,还没来得及收拾,下一波客人已抢先坐了上去…… 拼桌,甚至闹矛盾等,也是时有发生。 不过还好,董玉楼乃是江城伯府的产业,普通食客,不敢在里面闹,偶起矛盾,很快就会平息下去。 酒楼内始终座无虚席,酒楼外,饥饿的长龙也始终不见缩短。 吃饱喝足,满意而去者,不可计数。但慕名而来的新食客,却是数倍。 这就导致董玉楼前的乌衣巷,始终处于摩肩接踵的状态。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卯时初,也就是下午三点钟左右。 眼见食客减少,厨房的厨子,以及跑堂端碗的伙计们,以为终于可以歇一口气了,这两个多时辰,他们几乎连轴转,真是累坏了。 可是,卯时一过,却已接近晚饭的时间点了。 厨子与伙计们,稍稍歇息了片刻,竟又忙碌起来,迎接晚间的客人…… 董玉楼生意火爆,超出了祝修远和董漱玉的预估! 尽管董玉楼很大,包括做菜的厨房,及供客堂食的场地等,皆堪称巨无霸,就算在整个京城中,这种硕大的场地,也是数一数二的。 另外,董玉楼的跑堂伙计也非常多,是其他酒楼的数倍。 可是还是不够! 随着时间向晚上靠近,除了蜂拥而来的食客外,董玉楼又迎来另外一重考验—— 前来打尖住店的客官,成批成批而来…… 如此一来,偌大一个董玉楼,数百的伙计,竟稍显人手不足! 针对以上种种情况,祝修远和董漱玉等聚在一起,连夜商议,探寻解决之法…… 第二天。 轰动了整个京城的董玉楼,再次“玩”出了一个新鲜事物—— 打包! 没错,打包,就是祝修远他们商量出来的应对之法。 食客打包,将饭菜带走,借此减少堂食的压力,抽出更多的人手,调派到人手捉襟见肘的客房…… 打包的“业务”一经推出,效果立竿见影,大大缓解了酒楼的压力。 许多食客乐意接受这种方式,甚至还有祝修远的“铁粉”,专门跑来尝试“打包”的过程,然后跑到茶楼等地吹嘘…… 不过就算如此,董玉楼还是非常火爆,座无虚席,人流量非常大,管理起来的压力,并不比昨日轻松。 好在董漱玉也不是吃素的,她并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她早已经商数年,有足够的能力与手腕,应付当下的情况。 所以,祝修远就将董玉楼完全交给她了,并留下娘子从旁协助与学习。 他本人,则去了武举报名点,在那坐镇监督。 另外,他的“学生”李继业,也一步不离的跟着。 随着元宵佳节日近,武举的举办之期,也是越来越近了。 今日是报名的最后一天。 明日暂歇一天,后日就正式开始武举的第一场了,名为“初试”,将决出参加下一场“外场”的名额。 时间很紧,祝修远亲自督促报名的收尾工作。 还有些人就喜欢最后一天才来报名,造成扎堆的现象,也比较忙碌,也更容易出事,祝修远在此坐镇,可以震慑很多人和事。 ……不知不觉,这一天就过去了,到了傍晚擦黑时分。 武举报名之期,即将结束,若是错过了,将无缘本次武举。 “诸位辛苦了!”祝修远笑着站起身来,许是坐得久了,他一手揉着腰,“待武举结束,元宵佳节之前,本官定会对你等进行嘉奖,并开放董玉楼,诸位可在楼中吃住三日,不用花费一文钱!” “多谢伯爷!” 这些负责武举报名的文吏,是神雷军中的文职小吏,他们听了祝修远的话,顿时大喜过望,纷纷拜倒道谢。 不说什么嘉奖了,单单是在董玉楼中吃住三日,不花一文钱的奖励,就够他们激动与兴奋好一阵。 那可是董玉楼啊! “好了,将所有文书都整理好,这些东西,以后还会用得到的……”祝修远揉了两下腰,感觉好了不少,并走动两步,活动一下。 那梁国乾王李继业,并不怎么说话,只细细观察,他见祝修远走动两步,他也跟着走动两步。 实际上,李继业的身板,比祝修远好不到哪儿去。 他跟着祝修远,在此长坐一整天,其实也累坏了。 不过李继业性格坚韧,丝毫不喊累,他集中了精力,整颗心都扑到了武举上面…… “还有……”祝修远忽然驻足,转过身来,看着众位小吏,准备吩咐一件什么事。 可是恰在此时,一个人忽然大踏步奔来,并挥手大叫道:“武举,在下要报名武举……” 此人的大喊大叫之声,很是响亮,直接打断了祝修远的话头。 祝修远稍稍不满,下意识侧头望去。 李继业,言大山,还有此间的文吏等,也跟着齐齐转头望去。 小吏们脸上的笑容,也是刹那消失。 这什么人啊,武举报名之期刚刚结束,你就跑来,还大喊大叫的,这不是成心让他们再忙碌一番么? 这就好像一个人上班,即将下班了,忽然来了一件大事,说要加班处理…… 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 众人看去,只见那大踏步奔来之人,竟是一个五短身材,身高比较矮,估计只到言大山胸口的位置。 但他壮实如一截树桩,胖墩儿胖墩儿的,给人一种“很抓地”的感觉,有种“稳当”的安全感。 此人一边挥手大叫,一边奔来,脚步踏地,却不是很响,没有一般胖墩儿跑起来那种咚咚咚的感觉。 “是个高手!”言大山附耳过来,对祝修远耳语了一句。 祝修远稍稍点头,脸色缓和下来。 “报名,我要参加武举,快给我报名……” 数息间,那胖墩儿就已奔来,他也不怎么喘气儿,两手搭在小吏的桌案上,两眼瞪起,很是急切。 “你来迟了!”一个小吏被吓了一跳,因而语气冷硬:“武举报名截止期限已过,文案也已归档,你来迟了,回去吧……” 这小吏挥了挥手,赶苍蝇似的。 “放屁!”那胖墩儿却是个暴脾气,大喝一声,又猛地一拍桌案,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吓了身材单薄的文吏一跳。 “那武举告示上说了,今日是武举报名的截止期限,但今日……”胖墩儿回头,望了一眼天,再斜手一指,回过头来,怒道:“天都还未擦黑,现在还在今日的期限之内,我来此报名,为何不给我报?” “你这人,无理取闹,我劝你快快离开,不然……”那文吏也火了,挺着单薄的身体,直面那彭墩儿,竟是不怕。 “不然什么?今日都还未曾过去,按理说,只要在今日午夜之前,都属于今日,你们就得给我报名!”胖墩儿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你……你这人,好生无理,莫要在此纠缠,速速离去,不然我可要叫人了!”小吏大怒,但他还是有所收敛,并隐晦的瞄了眼后面的祝修远。 正是因为祝修远坐镇在此的缘故,这小吏才不怕,但同时,也不敢像往日那般嚣张,唯恐祝修远见了不喜。 “住嘴!” 眼见那胖墩儿又要发作,言大山得了授意,立即站出来,并大喝一声。 言大山也是一个猛人,身材高大,威猛,像是一座敦厚的山,他一发话,声音中气之足,足够震撼人心。 果然,那小吏和胖墩儿都一齐住嘴,胖墩儿杵在那,看过言大山,视线最后落在祝修远及李继业身上。 而那小吏,则忙转身过来,稍稍躬着腰,并做低头状。 “江城伯在此,岂容尔等胡闹,你这胖墩儿是什么人,不知武举报名之期已然截止了吗?若你果然希望参加武举,为何不早来,偏偏要等到这个时候,是何居心?” 言大山眼如铜铃,他走过去,以身高的优势,对胖墩儿居高临下,不怒自威,在气势上,稳压胖墩儿一头。 “原来是江城伯在此,下……草民失礼!” 胖墩儿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忙面对着祝修远和李继业,抱拳拱手,深施一礼,态度甚是恭敬,早已没了方才的急切与蛮横之感。 如此一来,他这胖墩儿,看起来还有点可爱的赶脚。 “你走吧,方才你蛮横的态度,本官尽收眼底……”祝修远缓步上前,李继业跟随在后,“念在你是为武举而来,本官可以既往不咎,若是下次,再让本官碰见,你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话音一落,躬身在旁的小吏,心中顿时就是一喜,嘿嘿嘿,伯爷果然是向着自己人的!你这胖墩儿,还敢在这儿闹,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在这京中,谁敢对伯爷不敬…… 那胖墩儿,听了这话,刚刚施礼完毕直起来的腰身,又立即躬了下去,并激动道:“伯爷……草民方才因心中急切,以至于言行无状,还望伯爷大人大量,饶恕草民这一次……” (未完待续) 第505章 副将 “你这胖墩儿,说什么胡话,伯爷方才不是已经饶恕你了么?都说对你既往不咎了,为何还不离去,在此纠缠?”言大山怒道。 胖墩儿一呆,稍稍抬头,视线滑过言大山,看着祝修远,他那张胖墩胖墩儿的脸庞,露出阵阵苦色。 “去吧,若你有志于武举,可以下次再来,这一次,你的确已经错过了!”祝修远淡定的说道。 不过他却仔细的打量这胖墩儿,观察他的一举一动,甚至面部表情,肢体语言等。 值不值得为此人开后门,就看他自己的表现了。 毕竟,机会是要靠自己去争取与抓紧的! 就比如数月前,在江州的时候,在那街道上,祝修远曾遇袭,最后是老乞丐突然冒出来,救了他的性命。 后来,祝修远眼馋老乞丐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便使劲浑身解数,用了许多方法,都要将四海为家的老乞丐留下来! 正是因为他的坚持与厚脸皮,努力抓住这个机会,这才有了言大山与董淑贞身手暴涨的机遇! 另外,老乞丐是丐帮帮主,交游广阔,见多识广,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宝”,与之攀上关系,对祝修远自然是好处多多。 这不,因为老乞丐的关系,那梁国来的乾王与安乐公主,才能这么快与他熟识…… 总的来说,机会,是需要自己努力去把握的。 有时候,还需要铲除荆棘,冒点危险,主动去抓取这个机会。 现在,祝修远看似故意刁难他,实则是为了考验他。 若他坚持不住,转身离去,那祝修远就不值得为之开后门。 若他能打动祝修远,并展示自己的才能,能令祝修远满意,他就会为之打开后门。 整个武举筹备,都由祝修远一人而决,开这个后门,只需一句话,在他来说,实在太简单。 “伯爷,草民自打听到了武举的消息,便骑坏了三匹快马,从泉州赶来,这一路上,草民吃住都在马背,未敢耽搁一点时间……” 这胖墩儿开始诉苦了。 祝修远正仔细瞧他的神色,听了他这话,祝修远这才注意到,此人果然是一脸风尘仆仆,眼眶周围,有着一圈黑眼圈,因为此人皮肤黝黑,刚开始时,他竟未看出。 祝修远不动声色,继续盯着他。 “伯爷,草民听说,伯爷举办武举,其目的乃是为了发掘民间勇武之人,为朝廷效力!” “不错!”祝修远点头。 “草民斗胆,既然伯爷的目的是为了发掘民间勇武之人,为朝廷效力,那又何必拘泥于区区规则呢?” “草民的确是来晚了一步,可也只差了那么一点点,若因这几个小吏之故,耽误了伯爷为朝廷挖掘勇武之人的大计……” 胖墩儿话还没说完,那边的文吏却是坐不住了,其中一人点指着胖墩儿骂道:“你这蛮横之人,乡野村夫,伯爷举办武举,是为了朝廷挖掘人才不假,可是你看看你,整个就是一个五短身材,能有什么能力?区区一个你,还耽误不了伯爷的大计!” “你……”胖墩儿脸色更黑。 祝修远适时摆了摆手,胖墩儿和小吏立即停止争吵。 “本官向陛下谏言武举之策,其目的,的确是为朝廷选拔人才……这样吧,本官就给你一个机会,若你能说动本官,本官就让你报名,也不无不可。”祝修远笑道。 “哼!”文吏们齐齐冷哼,他们通通都不看好这胖墩儿。 一个五短身材,竟也敢来报名参加武举?不用说,此人一定就是为了“报销路费”来的。 他们负责武举报名之事,早已练就一双火眼金睛,对于这种跑来蹭“报销路费”的人,他们见多了。 这一项,也正是他们的工作内容之一,的确,经他们之眼,却也逮到了许多意图蹭路费的人。 相比于文吏们的不看好,那胖墩儿却是大喜。 他那张胖墩儿脸庞,立即绽放笑容,像朵南瓜花盛开似的,不过他脸色黝黑,这就是一朵中了毒的南瓜花。 “伯爷容禀,其实在数日前,草民还不是普通人,也不符合伯爷指定的武举报名条件!” 胖墩儿说完,一脸笑眯眯,看着祝修远,也不继续往下说,似乎等着祝修远来问他。 然而,祝修远也盯着他,面无表情,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那胖墩儿尴尬一笑,又拱手道:“伯爷,草民原是泉州水师的副将,数日前,才脱了军籍,现在是无业游民!” “你是泉州水师的副将?”祝修远稍感惊讶,两眼一亮,盯着这胖墩儿,也有些不可思议与不相信。 因为这胖墩儿的身材……实在太矮了,可是他竟说自己是泉州水师的副将,这就……不免让人认为,他这是在吹牛。 因为“副将”这种官职,可以领一万兵卒,是王、侯、伯,以及地方驻防将军手下的第一副官。 副将的名称,因此而来。 其实陈国军中的建制非常简单,一军主将,往往是某王,某侯,或者某伯。其中,王爵可领五万兵卒,侯爵三万,伯爵一万。 而副将作为副手,一人固定领一万兵卒。 也就是说,王爵帐下有五个副将,侯爵帐下有三个副将,伯爵帐下有一个副将。 另外,王爵自动获得“大将军”的职位,侯爵自动获得“上将军”的职位,伯爵则自动获得“将军”的职位。 某些地方驻防将军,或者上将军,亦或者大将军等,没有爵位在身,便称之为某某将军,若有爵位,则称其爵位官名。 比如说祝修远,他是江城伯,同时又是神雷军将军,但别人都称之为“伯爷”,而不称之为将军,就是这个道理。 军中等级森严,副将之下,还有参将、千总、百夫长、什长等各级军将,共同管理者下面数万的兵卒! 所以说,副将的职位,其实是非常重要的,是军中第二级别的将官! 而这个胖墩儿,开口就“自封”了个泉州水师副将,还得意洋洋,这牛皮会不会吹得太大了? 祝修远,言大山,还有一直不曾说话的李继业,三人都是稍稍凝眉,这胖墩儿,扯了好大一面虎旗! “哈哈,此人好生无耻!”祝修远他们只是凝眉,并未发话,不过这些文吏们,可就无所顾忌了,自那笑得前仰后合。 “数日前,下官遇到自称千总、百夫长的,可是现在,竟然冒出一个自称为副将的……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文吏们指指点点,笑得非常欢,有的都弯了腰,扶着桌子,都快趴地上去了。 “伯爷,草民句句为真,绝对没有一句假话,伯爷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验证一番,若草民一个字有假,甘领受责罚!” 胖墩儿却是不为所动,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种情况。 他神色非常认真,“表演”得十分完美。 “大山,你去试试他。”祝修远看了眼言大山,随口吩咐。 “是,恩公。” 言大山拱手后便上前几步,直面那胖墩儿,也不客气,直接问了一些军中常见的问题。 言大山曾在军中当了个小小军将,是个老油条,对军中之事熟稔无比,他问胖墩儿的那几个问题,可以说是“黑话”,或者“行话”了。 一般人听得不明就里,包括祝修远。 那些文吏也是面面相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只有那李继业,貌似极为熟悉军中之事,他一脸平淡,没有一丝异常,显然他听懂了。 接着,言大山与那胖墩儿,来到外面街道,你来我往,动手试探了几招。 众人一脸呆,貌似……没看出个好坏来。 不过这个胖墩儿,在言大山这座“大山”的压迫下,竟未垮掉,还能你来我往的来回拆解…… 众人心中恍惚,只明白一点,这个胖墩儿,只怕真有点本事。 因为言大山不可能放水! 言大山,乃江城伯的贴身侍卫,身手高强,有目共睹。 而这胖墩儿竟能坚持下来,可见他也不弱。 心里如此一想,众人的面色都变了。 祝修远稍稍咧嘴,而那些文吏们,面面相觑之余,面色逐渐难看起来。 不一时,言大山返回,那胖墩儿笑眯眯,像朵南瓜花似的,也跟着走了过来。 祝修远看向言大山,言大山面无表情,只缓缓点了点头,算是认可胖墩儿之言。 “好!”祝修远拍了拍手,看着那胖墩儿,笑道:“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准你报名,来人!” “多谢伯爷开恩!”胖墩儿自然喜不自禁,黑黝黝的脸上,笑个不停,像个开心的黑鬼。 众位文吏们,互相对了下眼神,随后也慢悠悠踱步过去,在桌案前坐下,开始给胖墩儿报名……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祝修远忽然问道。 “禀伯爷,草民名为‘黄志高’!”胖墩儿笑道。 他一笑,祝修远他们也跟着笑。 志高志高,难道他的父母在给他取名的时候,就能猜到他是个五短身材的吗? 在这里遇到黄志高,并开了后门,让他报名,对祝修远来说,只是一个小插曲。 (未完待续) 第506章 倚窗 鼓励了黄志高两句,祝修远就带人离开,回江城伯府去了。 后日,便是武举正式举办的日子。 明日,还有一天的休息时间。 不过祝修远却闲不下来,他一大早就去了城外,南边五里开外的一大块空地上,来回巡视,确保没有一点问题。 这块空地上面,营建了一座硕大的校场,周围都是观众席位,看起来,与后世的比赛现场差不多。 校场很大,足够三四千人聚集。周围的观众席位,也很多,足够容纳数千人同时观看。 这些观众席位,需要“门票”才能坐上去。 “门票”这个东西,自然又是江城伯的“新创”,当时还曾引得全城轰动,为人所津津乐道……与诟病。 还要“门票”,想钱想疯了吧! 不过祝修远决定收取门票费,其目的也不是为了赚钱,也赚不了几文钱,相比于陈皇下拨给他的“武举筹办基金”,这点门票费只是毛毛雨。 其目的,是为了提高武举的影响力,也是为了避免决定那些人该来看,哪些人不该来看的选择…… 逛完武举校场,祝修远又往南行了五里,来到神雷军大营及神雷坊,到处走走看看。 祝修远却是不知道,他离开武举校场,往南方走的行踪,正被人密切观察着。 这些人或许只是路过的一个百姓,也或许是一个乞丐,亦或许是隐藏在暗中的高手……他们正全方位、立体的观察祝修远的行踪。 注意是观察,而不是监视。 因为这些人,都是寇婉婉的手下,她闺中寂寞,需要不停的听到祝修远的行踪…… 这些人藏得够深,显然是专门干这种事的,所以就连言大山都未察觉出来。 几乎是祝修远离开武举校场之后的一刻钟内,这条消息,就会传入寇婉婉耳中! 对于这一点,祝修远其实也知道,不过他无所谓,只要寇婉婉不潜入他府中到处观察,他就懒得理会此事。 人家就连孩子都给他怀上了,不可能再对他施加伤害,如果寇婉婉要害他的话,恐怕他早就挂了。 祝修远以一颗平常心,不去理会被全方位观察之事,他只需按照自己的行程来即可。 很快,祝修远一行,来到神雷军大营。 神雷军大营,早已投入使用,一万名普通兵卒,都已经入住其中许久了。 只待通过武举选出可用的各级将官,就能开始操练。 不过祝修远始终在做甩手掌柜,将这一万兵卒,通通交给言大山去暂管。 不过言大山其实也很少来此,因为他要贴身保护祝修远。 但言大山熟悉军中之事,遥控管理,也是没有问题的。 再说,神雷军大营及神雷坊外围,还有金吾卫把守,根本不会有人来捣乱。 逛完神雷军大营,祝修远带着人再去神雷坊…… …… 城中,花满楼,第四层。 寇婉婉的闺房中。 那寇婉婉闲来无事,便倚坐窗台,上半身靠着窗边,两脚垂下,自然垫在地板上。 一袭红色的长裙倾斜而下,松松的裹着寇婉婉的腿,勾勒出几条优美的线条,隐约可见其轮廓。 细细看去,真是完美,令人遐思。 红色长裙的裙摆之下,则是两只小小巧巧的绣花鞋,足尖点地。 因坐着的缘故,裙摆稍稍上撩了一点,将足腕漏了出来,只见一圈雪白。 那是一只雪白的罗袜,缠得很紧,纤细可握,将寇婉婉纤细的足腕完美的展现了出来。 这里这么细,莫不是专为了让人持握用的? 她就那么坐着,靠着,久久不曾动一下,并且她稍稍侧了头,往窗外望去。 开门而进的小环,可以瞧见她的侧颜。 好美! 真是惊心动魄! 就连同为女子的小环,见了这幅“美人倚窗图”,心里都发痒,恨不能直接冲过去,搂紧了这个美人儿,好好的怜爱一番。 寇婉婉倚窗眺望,看的不是楼下繁华的街景,而是张望江城伯府所在的方向! 相隔这么远,自然是看不见江城伯府的,但小环摇头,她家小姐,就喜欢朝那边眺望,她也是没法。 小环开门而进的声响,寇婉婉自然听见了,不过她丝毫不动,恍若没有听见开门声儿似的。 小环也习惯了。 不过她却不得不将这幅“美人倚窗图”人为的打乱,因为她又得了祝公子的消息,要立即告诉自家小姐。 “小姐,有祝公子的消息了!” 小环笑着走过去,目光始终不移开,一直盯着自家小姐。 她始终觉得,自家小姐真是太美了,简直就跟仙女似的,她作为女子,竟也始终看不够。 以前,小环刚得知自家小姐心慕祝公子的时候,她还伤心了好一回,潜意识认为,有人要来与她争夺小姐了。 不过后来小环一想,她作为小姐的贴身侍女,以后小姐去哪,她自然也跟着去哪,包括嫁人这事儿,这也不是永远不分开了么…… “哦,快说!” 久久不动的寇婉婉,立即激动回头,或许因为动作太猛,用力过大,导致她发髻上的各种发饰一阵摇晃,珠摇玉翠,煞是好看。 “小姐,祝公子离开了武举校场,往南边去了,据奴婢猜测,祝公子应该是要去神雷军大营!”小环笑道。 “去了南边……” 寇婉婉的情绪顿时低落下来,重新将脑袋转过去,呆呆的看着窗外的世界。 她这句话,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恐怕旁人听不懂。 但小环与之朝夕相处,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寇婉婉之所以说“去了南边”这四个字,是在感叹,祝公子又不来她这里…… 倚窗而望,久不见君来,令美人折颜,真是人生一大悲! “既然小姐这么想念祝公子,那为何小姐不亲自去找他呢?”小环脸上的笑容消失,“即便只能匆匆一见,也总比这样好吧?” 见小姐饱受相思之苦,小环真想把自己乔装成祝公子,然后陪小姐聊天,逗小姐笑,与小姐卿卿我我……对了,还要捉住小姐的小脚,做“挠足底”的游戏。 不过小环心中,其实不是很明白自家小姐的心情,真有这么想念的吗? 会不会太夸张了? 不过,她一想到自己若是失去小姐的话,肯定会伤心难过,将心比心,也就想通了。 她日日陪伴小姐,自然尝不到“离别之苦”,可是若像祝公子与小姐这般,数日才能得见一面,她肯定也会十分想念的吧? “小环你不懂……” 寇婉婉却没有多说,话说了一半,就没了。 小环挠头,她的确不是很懂,可是小姐不说,她也就没法了。 于是小环不再打扰她,轻声离去,并带上了房门。 落日余晖下,一个绝佳的美人儿独坐窗台,播撒下来的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未完待续) 第507章 公子 寇婉婉在窗台上独坐良久,只闻君的动向,却不见君来。 她似乎痴了,坐在那一动不动,侧头望着窗外的世界,落日的余晖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人影对立成双,倒也算是有了个“伴”。 忽然,寇婉婉动了,轻轻跃下,足尖落地,翩若惊鸿,竟是个舞蹈的动作,毫无声息。 及地的红色长裙,随着走路的动作而摇曳,像是一朵盛开的莲花。 内里裹着的花蕊,则是寇婉婉本尊。 她是那么的娇艳,那么的明媚,五官妆容,形象气质,衣饰打扮等,无不绝世出尘,不似人间女子。 寇婉婉缓步而行,像是没有重量的幽灵般,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走到一个柜子近前。 哗啦! 拉开抽屉,两只纤纤玉手,捧出一个玉匣。 这个玉匣无比重要,她两手小心的捧着,转身往屋子中间的圆桌走去,那被拉开的抽屉,竟忘了推回去。 仔仔细细,像是对待一个脆弱的小生命般,将之放在圆桌上,末了,还用手轻轻按了一下玉匣的顶部,似乎是怕它长腿跑了。 寇婉婉拉开椅子坐下,玉般的容颜已然绽放一抹期待,自然,笑容也是少不了的。 她这幅模样,跟拆礼物盒子的现代女子没什么两样,脸上的期待之色逐渐浓郁,眼中放出光芒,细细的盯着这只玉匣。 激动的纤细手指,慢慢攀上玉匣,摸来摸去,就像在“盘”一件极为珍贵的宝物般。 没过一会儿,寇婉婉轻轻打开玉匣,从内里取出一物,小心翼翼,放在桌面上。 这其实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数张纸稿而已,看得出来,这些纸稿保存得很好,经常维护,除了点点褶皱的痕迹之外,还犹如新纸。 看着这些纸稿,寇婉婉脸上那抹激动之色,达到了一个高峰,那樱桃般的小嘴,唇角逐渐上扬,深入脸颊…… 同时,寇婉婉眼中的激动光芒,再也遮掩不住,彻底绽放,眸光点点。 她整个人都好像被巨大的幸福撞击了般,不可自抑,沉迷其中。 “长相思……” 寇婉婉拿起第一张稿纸,盯了眼上面的三个大字,朱唇亲启,缓缓念了出来。 没错,这其实就是祝修远写诗的稿纸。 被寇婉婉珍而重之的收藏了起来,存入玉匣,并不时取出细细品读。 “云一涡,玉一梭,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 “秋风多,雨相和,帘外芭蕉三两窠,夜长人奈何。” 这是一首词,词牌名为“长相思”,词作的内容,更是写尽了思人的痛苦。 寇婉婉细品这首词,每次读来,都有不同的体味,但有一点始终没变,每次想到那个场景,寇婉婉都会激动不已。 那就是词作人在创作这首词的时候,倾注进去的情感,“长相思”的词牌名,就已经点明主题了,是如此的直白。 然后又是什么“夜长人奈何”…… 寇婉婉不由遐想,祝修远因思念她,晚上都睡不着,窗外正吹着秋风,下着雨,雨滴落在芭蕉叶子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祝修远躺在卧榻上,听着雨声,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睡,由此发出“夜长人奈何”的感叹…… “哼!”忽然,寇婉婉轻哼一声,面色逐渐红润,脸上的表情满是小女儿的傲娇,她昂着脑袋,眼中露出高高在上的神色,然后盯着这张诗稿,就像看着祝修远似的。 “本小姐可高贵了,你得不到本小姐的,嘿嘿嘿,大晚上的,你自己‘奈何’去吧!” 寇婉婉高傲的说完后,她顿觉十分有趣,脑中甚至还脑补出祝修远“傻眼”、“失落”种种情绪…… 乐呵一阵,寇婉婉脸上的傲娇,逐渐消失,眼中的高高在上,也慢慢消散,激动出红晕的脸颊上,竟慢慢露出一丝失落。 “公子,只要你发话,一句话就可以了,奴家便去找你,陪你一起听雨,一起度过漫长的夜晚……” 寇婉婉盯着这诗稿,一眨不眨,脸上那抹失落,又逐渐消失,爬上一抹微笑。 因为她想起了祝修远创作这首词的场景。 记得那还是在江州的时候,鄱阳王的五十寿宴上,寇婉婉举办了一场诗会。 结果张克与罗定等人,想借此落一落祝修远的面子,狠狠的打击他一番…… 寇婉婉心里闪过祝修远不卑不亢的站起来作词,又潇洒自如的挥毫而就,最后大败张克与罗定等人后,又是那么的云淡风轻…… “公子非常人,此乃天生……”最后,寇婉婉笑着嘀咕。 看完了这份诗稿,将之放在一边,待再取第二份诗稿的时候,忽然,房门被推开,却是小环进来了。 “小姐,来消息了,祝公子有新动态了!”小环兴奋而来,脸蛋甚至激动得直冒光,声音中透着浓浓的喜悦。 “什么消息,快快说来!”寇婉婉放下第二张诗稿,脸上闪过期待之色。 “祝公子带人离开神雷坊,往城门的方向来了!”小环激动道。 “哦!”寇婉婉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但她脸上的笑容出卖了她,她现在很开心。 因为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祝修远一个人在外面闲逛,并未带上董淑贞,那么……他得了空,应该就会来花满楼看她了! 她所期待的,就是这个事儿。 果然,随后的消息接踵而来,似乎印证了寇婉婉的猜想。 “祝公子从正阳门入城,往秦淮河畔的方向来了……” “祝公子已到‘太平里大街’……” “到‘东牌楼大街’了!” “祝公子过了文德桥,到了钞库大街……” 可是最后—— “呃……小姐,祝公子他……去了乌衣巷的董玉楼……”小环耷拉着脑袋,仿佛祝修远没来琵琶巷花满楼,是她的错般。 “哦,知道了,下去吧!”寇婉婉挥了挥手,纤纤玉指抓了一份诗稿,缓步走到窗台上坐下,侧头望着乌衣巷的方向。 祝修远既然去了乌衣巷的董玉楼,那便不会再来花满楼了! 寇婉婉坚信这一点。 小环见自家小姐这幅模样,她心里很疼,但是她又不是祝公子,还是个女儿之身,能干什么? 于是小环只得叹息一声,转身出屋,跨过了门槛,即将关门前,小环停顿了一下,只见小姐斜坐在那,形单影只,好可怜哦! 将“抓了祝公子来陪小姐”的想法抛出脑海后,小环再次一叹气,关门而去。 可是没过一会儿,小环又回来了,因为她又得了有关祝修远的消息。 这次的消息有点不一样。 “小姐,祝公子带着梁国乾王,安乐公主,还有董大小姐,董二小姐等人一起,启程赶往江城伯府了!” 果然,祝修远不会再来她这里,寇婉婉一阵失神。 “不过小姐,我们的人没敢跟上去……” “嗯?为何?”寇婉婉惊讶,转过头来看着小环。 她现在就想时刻都掌握祝修远的动态呢,借此填补心中的空虚,这几乎算是她的“精神粮食”! 可是小环竟说他们的人没敢跟过去了? 这不是要断她的粮么! “小姐,那个老乞丐,跟着祝公子他们一起,我们的人都不敢靠近,怕被发现……” “原来如此……罢了,以后就远远的跟着吧,若遇到老乞丐,就不要靠近,以免生出事端。”寇婉婉吩咐道。 “是,小姐!”小环下去传达新命令去了。 …… …… 紫禁城,钦安殿。 这大殿上面,丝竹声阵阵,余音绕梁,数十舞姬互相起舞,如一片穿花蝴蝶,一片安乐祥和,有种盛世的气象。 御阶上面,陈皇和尤贵妃稳坐其上,一边饮酒,一边欣赏歌舞。 “好,跳得好,人人都有赏!” 不一时歌舞结束,陈皇兴致高昂,龙颜大悦,面色红润,那是喝酒喝出来的,他拍着手大声叫好。 众舞姬纷纷拜谢,然后一齐退出殿外,下去换衣服,准备下一场歌舞。 “爱妃,明日就将举办武举了,朕心里高兴,哈哈哈,来来来,爱妃,陪朕喝一杯!” 陈皇举杯,与尤贵妃的酒杯轻轻一碰,哈哈笑着,仰脖一饮而尽。 “臣妾预祝武举大获成功,为朝廷选得军将之才,为陛下争一口气!”尤贵妃浅笑,也一饮而尽。 尤贵妃所饮美酒,是江城伯府的玉酒,香醇而不醉人,很像是酒精饮料,以尤贵妃的酒量,就算喝个数十杯,也是没有问题的。 陈皇就不一样了,他喝的是江城伯府的贞酒,这酒酒劲很大,他兴致高昂,已连饮了十数杯,已然微醺,脸色很红。 “爱妃说得好,哈哈,朕现在心中所愿,就是那神雷军,能在祝爱卿的手下,茁壮成长,好好打击一下梁国的嚣张气焰……若能因此,与梁国的武力不相上下的话,那朕这一辈子,在这陈国的皇位上,也算没有白活!” 陈皇手里捏着酒杯,脸上神色复杂,同时也带着一丝希冀。 “陛下,臣妾相信祝爱卿,相信那神雷军,凭借诸般新式兵器,我们的武力定会盖过梁国的……到那时候,陛下再也不用看梁国的脸色,臣妾真为陛下感到高兴!”尤贵妃笑道。 (未完待续) 第508章 不让 尤贵妃说完后,忽然神色一动,又笑道:“陛下其实是一个千古明君,世人不解陛下的雄心大志,只看到一些表象,却是大大的误解陛下了!” “哦,爱妃此言何意?”陈皇有些茫然,但更多的是欣喜,一抹笑容,在他那蜡黄而红润的脸上绽放,模样其实非常怪异。 陈皇年少之时,也曾意气风发过,只是最后,屈服在了残酷的现实下面。实际上,他本心还是希望成就一番伟业的。 可是他沉湎酒色已久,意志早已消磨,他向来是不理朝政的,只是近来因为神雷军的问题,才亲自处理了一些问题。 但仅仅这些,似乎就耗光了陈皇所有精力。 其余政务,他真是一股脑都丢给尤贵妃了。 所以,陈皇身体虽然不行,但内心深处的那个本心,或者说执念,却是一直存在。 那就是做一个千古明君,为世人所敬仰! 尤贵妃此话,刚好能够戳中陈皇内心深处的本心。 即便做不成千古明君,听一听也是可以的,可以麻醉自己,这就像大殿上的歌舞般,有种盛世气象,陈皇沉迷其中,其实就是在追寻那虚无缥缈的盛世余光…… 不过,这种明显是拍马屁的话,陈皇其实听了许多,耳朵都起茧子了。 若是他人,陈皇恐怕早就发怒了,因为那不是拍马屁,而是揭他的伤疤,鲜血琳琳! 但尤贵妃不一样。 她为人非常聪明,即便拍马屁,也是有理有据的,拍得很有水平,类似“千古明君”这种马屁,尤贵妃其实极少去拍。 但现下,却有个非常好的机会,可以拍一拍这个马屁。 “陛下乃天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权在握,国中之事,陛下不用亲力亲为,当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心宽以容天下,胸广以纳百川……” “江城伯祝修远,本是乡间一农夫,身份卑微,但陛下识人用人,不拘一格,祝修远从农夫,跃升为勋官,这都是陛下人尽其才的表现!” 尤贵妃语笑嫣然,声线清晰,音色柔和,如琴声般悦耳,如水滴落下般叮咚,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美妙。 着实是一种妙音。 所有尤贵妃的话,陈皇都能听得进去。 “嗯。” 陈皇脸上的笑容加大,手捻胡须,不由稍稍扬了扬脑袋,看向尤贵妃的眼神,非常满意,带着赞赏。 重用江城伯,的确是陈皇近来颇为自傲的一件事,如今被尤贵妃提起,有理有据,极合陈皇心意。 “江城伯能有此番成就,其实全奈陛下的隆恩,陛下试想,若遇到那心思狭隘的君王,似江城伯这等能臣,定然不能发挥应有的作用!” “正是因为陛下不拘一格降人才,重用江城伯,这才有了新式兵器,有了神雷军,待神雷军练成,陛下就不用再忧梁国!” “陛下重用江城伯此举,正是英明的体现,陛下此举,将使我陈国的国力蒸蒸日上,军力强盛,民富国安……这都是陛下您的功劳啊,拥有此功的陛下,当得起千古明君!” 尤贵妃徐徐道来,一字一句,都落进了陈皇心坎里。 “哈哈哈……”陈皇抚须大笑,龙颜大悦,“爱妃此话,深得朕心,不错,能重用祝爱卿,的确是朕这十数年来,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 尤贵妃自然曲意奉承,再寥寥数语,将陈皇的兴致引到更高处…… 其实尤贵妃说这番话,也有自己的私心在其中。 江城伯祝修远,是她为太子准备的治世能臣,但貌似江城伯风头太劲了些,尤贵妃唯恐陈皇猜忌,认为祝修远功高震主之类的。 如果是那样,那她长久以来耗费的心思,可就算是白费了。 于是,尤贵妃便通过方才的话,将祝修远与陈皇“千古明君”的名头捆绑起来。 以后,祝修远就是陈皇“千古明君”名头的体现了,妥妥的自己人,将大大的打消陈皇心中可能冒出的猜忌心思。 尤贵妃做这一切,其实都是在为太子铺路。 这一说到太子,忽然东宫就来了个太监,进得大殿禀道:“陛下,贵妃娘娘,因明日便是武举之期,太子心系国事,也想去武举校场观看,请陛下和贵妃娘娘恩准。” “难得太子有心,好,好,去吧,朕同意了!”陈皇心里正高兴,大手一挥,就同意了下来。 旁边的尤贵妃,其实还在思考,到底要不要让太子去,可是陈皇都做主同意了,尤贵妃也就没有别的话说,随手打发东宫太监回去复命。 …… …… 且说祝修远一行,自董玉楼出发,很快便回到江城伯府。 其时已值黄昏,天色开始擦黑,他们这是回府吃晚饭,然后休息。 董玉楼自然不会这么早就关门,实际上,因京城不实行宵禁,一般的酒楼等,一直都不会关门…… 董漱玉不在董玉楼坐镇,众人也不怕董玉楼就此垮掉了,因董漱玉其实培养了许多手下,能力非凡,足以支撑董玉楼在晚间的营业。 待董玉楼彻底走上正轨,董漱玉就会撤出酒楼,不再坐镇,彻底交给下面的人去打理。 她其实还是喜欢董氏茶庄的后堂,那里比较清静。 回去的路上,祝修远陪董淑贞坐同一个马车,因祝修远偶尔聊起明日的武举之事,那董淑贞听了,心里顿时痒得厉害,手脚激动,无处安放。 因为她想跟着去瞧热闹。 “不行!”祝修远一口拒绝,同时脸色发黑,别的事他都可以依着她,但这是武举啊,朝中大臣齐聚,陈皇也会去的。 那种场合,怎么适合带家眷进去? 就连言大山,祝修远都带不进那观众席位,只能只身进去,更不用说一个明显是女子的拖油瓶了。 那种场面,祝修远不敢想象。 “夫君,我可以假扮成你的随从啊,或者书童也可以,女扮男装,没有人可以发现的……”董淑贞不会轻易放弃这个巨好玩的机会,就在马车中,她抱紧了祝修远的手,在那祈求。 “不行,不行,这次说什么都不行,这是武举,为夫都只能一个人进去,哪里还能带着你?不行,娘子此话休提!”祝修远将脑袋摇晃得像是拨浪鼓。 他还别开了头去,不去看董淑贞那楚楚可怜的小模样,他怕他忽然一个没忍住,同意下来,那可就糟糕了。 “夫君,以前在江州的时候,夫君不也带了我、夏舞,还有秋雯潜入州衙的么,也没被发现呀?夫君,带上我吧,我保证不乱走,不乱说话,也不乱看!” 一听董淑贞说起这件事,祝修远的脸色就更黑了。 那次带着她们混进州衙,待了一整天,他就提心吊胆了一整天,如今想来,真是心累啊。 并且,此次武举举办的校场,岂是江州州衙那种小衙门所能比的? 不说朝廷文武百官了,就连陈皇和尤贵妃也会去,万一出点什么问题,那将非常麻烦! “娘子,不是为夫不带你去,而是此次武举,非同小可,陛下也在,我们去观看的众臣,都是一个人去的,就连言大山,都只能留在外面……” “不,夫君,你筹办武举,一定可以想到办法的……”董淑贞不达目的不罢休,竟在那为祝修远“出谋划策”。 祝修远扶额,天啦,早知道是这样的话,他就不嘴贱,跟她说什么武举之事了。 他这个小娘子,就是一个好奇宝宝,对未曾见过的东西,未曾体验过的事情,好奇心真的爆棚。 什么东西都想去搞一下,什么场面都想去见识一下……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来到江城伯府大门口,众人下车。 “师妹?你这是怎么了,怎生闷闷不乐的呢?莫不是师兄他欺负你了?” 那李卿奴与李继业,也跟随而来,准备在江城伯府吃了晚饭,再回下榻的驿馆。 李卿奴走下马车,一眼就看见董淑贞,一脸的闷闷不乐,低着脑袋,情绪低落,就好像掉了几万块钱似的。 作为知心大姐姐的李卿奴,发现异常后,立即就走了过来,轻轻扶着她,满脸的关切,声音非常柔软。 “师姐!” 董淑贞一听这话,猛得扎入李卿奴怀里,两只大眼打转,眸光点点,有些闪烁,似乎眼泪即将夺眶而出。 董淑贞此举,可着实惊住了所有人。 除了祝修远暗中摇头外,李继业,董漱玉,还有随行的丫鬟小厮等,皆一脸奇怪,不明就里。 这是怎么了?记得在董玉楼上车的时候,还是蹦蹦跳跳的啊! “师妹?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师姐会为你做主的。”李卿奴轻轻拍着董淑贞的肩,声音非常柔和,让人一听,就会把她当成倾诉的对象。 “夫君……夫君不让我去……嘤嘤嘤……”董淑贞轻轻抖着双肩,有些哽咽。 “师妹,什么不让你去啊,师兄他为什么不让你去啊?”李卿奴耐心问道。 “明日的武举,我想跟着去瞧瞧,可是夫君不让……”董淑贞继续哽咽,楚楚可怜,貌似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未完待续) 第509章 聪明 可是众人一听她这话,顿时了然,然后摇头。 什么委屈? 你这纯粹是在无理取闹! 不过,众人无语之余,那扑在李卿奴怀中的董淑贞,也是好生惊讶了一番。 她瞪圆了两眼,亮晶晶的,小嘴都张开了,盯着近在眼前的两物,有些呆,就连哽咽的说话声都停了。 规模这么大的吗,怎么跟她自己的相比,差别这么大啊! “娘子莫要胡闹了,武举非同小可,怎能带你去逛呢?快跟为夫回家去……” 祝修远黑着脸,走过来扒拉董淑贞的肩膀,想将之拉走。 “嗯……不要!” 董淑贞被拉了一下,但是没有拉动,她又“弹”了回去。 还轻轻一撞…… 董淑贞忽然觉得,此二物貌似还很好玩的样子。 “嗯……” 李卿奴被轻轻一幢,暗哼了一声,她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因为董淑贞是女子,又是她师妹,怕什么。 “娘子你……”祝修远脸色更黑了。 “师兄,师妹,此事简单,我可以帮师妹一把!”李卿奴忽然笑道。 “啊?” “什么?” 祝修远和董淑贞一起发呆,其余诸如李继业和董漱玉等,也是摸不着头脑。 这种事儿怎么帮? 不过众人稍稍一愣之后,就已有人反应了过来,带董淑贞去武举校场“参观看比赛”,李卿奴的确能办到! “我作为梁国使者,自然也是要去武举校场的。”李卿奴笑道,“带师妹一起去,不会有人说什么,师妹还可以与我做个伴,一举双雕,岂不妙哉?” “师姐……好耶好耶!”董淑贞愣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拉着李卿奴的手,不由大叫大跳,兴奋得像是只小鸟。 “这……” 祝修远迟疑着,不由侧头看向李继业。 就本心上来说,祝修远还是同意这个方法的。 其一,李卿奴是梁国使者,又是梁国公主,带一个人去武举校场,根本不会有人说什么,甚至问都不敢问。 其二,董淑贞这个心愿,祝修远其实还是想满足她的。她虽然胡闹了些,但天真活泼,无忧无虑,跟她待在一起,祝修远发现心情都会变好,妙趣横生…… 不过,李卿奴这个建议,其实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李继业手中。 “如此也好,皇妹去了那武举校场,也就不会寂寞了,至少还有个可以说话之人!”李继业笑着点头。 “那就辛苦公主殿下了!”祝修远见李继业同意,便对李卿奴拱手施礼,算是将董淑贞交给她了。 “师兄不用客气,此乃小事,只要师妹开心就好了!” 决定了此事,众人才进府。 吃了晚饭,祝修远亲自送李继业和李卿奴兄妹回驿馆。 回程的路上,祝修远其实有心转道去寇妖精那里,看一看她的情况。 可是祝修远一想到寇妖精那妖精样,简直敲骨吸髓,他每次都忍不了她的魅惑…… 加之祝修远今日忙碌了一天,有些累了,明天是武举初试,事情还很多,需要养足精神。 种种原因之下,祝修远就没去花满楼,而是直接回府。 这消息传回花满楼,令美人儿好一阵失落,此事却是祝修远不知道的了…… 等祝修远送完人回府,天色都黑了,到了睡觉休息的时间。 “娘子在干什么?” 回到府中后,祝修远随口问左右的下人。 “老爷,夫人和夏舞姐姐、秋雯姐姐一起,在房间里翻箱倒柜,似乎是在翻找明日要穿的衣服。”下人回道。 “嗯?”祝修远一脚踩空,差点摔倒。 “老爷?” “哦,我没事,你先下去吧,不用跟着我了。” “是,老爷!” 待那下人走远后,祝修远立即小跑向主宅他们的庭院,一路鬼鬼祟祟,眼观六路,好像是一个贼。 这不,祝修远刚走了没两步,就被府中巡逻的武士给发现了。 “站住!” 那武士顿时大喜,带人追了上来,准备拿下这个贼人。 因府中实行了一个规则,凡巡逻的武士,捉到了贼人,按功劳大小,可领赏钱若干…… 这武士以为捞到了一个好处,因此忙带人奔来。 祝修远暗暗一咧嘴,原地驻足,回过身来。 “你这贼人,竟敢来伯府行窃,看小爷我……呃……伯……伯爷?”那武士呆了,立在那傻乎乎的,他身后的一众巡逻武士也是一脸懵。 “嘘!”祝修远立即比划了个禁声的手势,神色非常严肃。 这可吓坏了那些武士,他们忙紧紧闭合了嘴巴,鼓着一双眼睛,盯着祝修远,心中冒出一万个问号。 此处已然靠近主宅,若董淑贞听见他们的嚎叫,说不定得兴奋的跑出来捉贼…… 而他此行,就是为了避开董淑贞的,所以祝修远要让他们禁声。 “此处无贼,继续巡逻吧,不用管我!”祝修远压低了嗓子说道。 那武士行了一礼,带着人慌不迭跑开。 伯爷在府中行踪鬼祟,谁知道在干什么?说不定是什么不可告人之事,若被他们知道了,说不定还要被灭口…… 祝修远松了口气,做贼似的,一路躲躲闪闪,潜入住宅庭院,摸到自己的房间门前。 祝修远又松了口气,还好,一路都还算顺利。 他立即开门,轻手轻脚,闪身进入,然后立即关门,最后,当门缝只剩下一点点的时候,祝修远探头,用一只眼睛望向对面董淑贞的房间。 那里灯火通明,几个人影儿映在纸糊的墙上,她们动来动去,看样子,果然是在翻找衣物之类的。 其外,祝修远还隐约听见董淑贞说话的声音,貌似是说:“……我找夫君来看……” 看什么? 以祝修远对她的了解,应该是让他去看,到底那件衣服更适合她…… 一想到这个,祝修远立即紧闭了房门,并拉上门栓,然后摸黑走近卧榻,随手解着自己的衣服。 这种长袍大褂,祝修远其实知道怎么穿了,没有秋雯在,他也能解决,只不过稍稍麻烦一点而已。 他正解着,忽然,门外传来一串脚步声,很是欢快,正往他这边走来。 祝修远吓了一跳,立即躺上卧榻,不去管只解开了一半的衣服,相当于和衣而卧,然后故意发出震天响的鼾声。 咚咚咚! 敲门声如约而至。 “夫君……” 董淑贞的声音传来,她果然是来找他去看她该穿什么衣服的。 祝修远不由加大了鼾声的音量。 “咦小姐你听,姑爷似乎……睡着了。”这是夏舞的声音。 祝修远松了口气,心说夏舞这丫头不错,回头赏她两只鸡腿。 “嗯,姑爷怎么这么早就睡了?”这是秋雯的声音。 祝修远一听这话,嘴角一歪,这秋雯,胳膊肘往外拐吗?回头要罚她一整天都不能吃零食! “夫君……”董淑贞却不放弃,还在那敲门加喊叫。 “小姐,要不别了吧,姑爷他……最不喜有人打扰他睡觉……”秋雯的声音传来。 祝修远一听,心里顿时满意,心说这秋雯还算懂事,不枉费他痛爱她一场。 经过一阵摆弄,董淑贞她们终究还是放弃了,离开他房门外。 祝修远舒了口气,翻身爬起来,摸黑解开衣服,再随手一抛,丢没丢上衣架,他不知道,反正明天秋雯会收拾的。 祝修远打着哈欠,爬上卧榻,钻入被窝,两眼一闭,就开始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祝修远忽然被一声很大的嬉笑声扰醒,那是董淑贞在笑,银铃般,还说了句什么:“好了,那我明天就穿这套吧,秋雯夏舞,你们再想想,还要准备些什么?” 祝修远茫然,这都几更天了啊,她们竟才挑选完衣服…… 心中刚闪过这个念头,一阵锣鼓之声就传来,祝修远仔细一听,原来都已经是三更天了! 三更天,也就是晚上十一点,到第二天凌晨一点的这段时间。 天啦,她们挑选一件衣服,竟弄了这么久? 好不容易选定了明日的衣服,这董淑贞还不睡觉,竟还在那计划明日要携带的物品…… 祝修远忽然发现自己很聪明,偷偷跑回来先睡了,不然被董淑贞缠上,不知道还要弄到多晚…… (未完待续) 第510章 主母 翌日。 天刚亮祝修远就起床,精神饱满,昨晚那一觉,他睡得甚是香甜。 秋雯顶着两个黑眼圈,跟个熊猫似的,哈欠连天,就连给祝修远更衣的时候,都差点睡过去…… 洗漱完毕,开门而出,对面的董淑贞也同时出门。 “夫君今天起得好早啊,妾身还说来叫夫君呢!” 董淑贞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薄施粉黛,一张肉嘟嘟的脸蛋儿,看起来粉雕玉琢,五官秀丽,真是可爱极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提着裙摆跑来,一蹦一跳,很是活泼。 经她一闹,祝修远顿觉神清气爽,有种回到人间繁华世界的感觉……这,或许就是所谓的“人气儿”吧。 “你们也准备好了?那我们先去吃早饭吧,吃了早饭,就出发去武举校场!” 祝修远嘴角带笑,盯了眼满脸激动的董淑贞,视线一滑,看向她身后的夏舞。 夏舞这丫头,昨晚上估计也被璀璨得不轻,她眼周的黑眼圈,虽没有秋雯那般夸张,但也十分明显。 “秋雯和夏舞,你们俩就不用跟着去了,回去休息吧,好好补补觉!”祝修远语气平静。 “对,你们两个要听夫君的话,夏舞你看你……呃,秋雯,你的眼睛怎么回事,被夫君揍了一拳吗?怎么这么黑?” 董淑贞惊讶,小嘴微张,然后又仰头看着祝修远,面露惊容,她大概在脑补祝修远揍秋雯的画面。 “小姐……”秋雯瞬间低头,绞着两手,不知所措。 咚! 祝修远屈指,弹了董淑贞一个脑瓜崩。 “哎哟!” 董淑贞“惨叫”一声,两只小手捂着额头,这个动作显得手儿很小,眼睛很大,看起来萌萌的。 “还不是因为你,昨晚上弄那么晚。算了,你们两个快些回去休息吧……”祝修远笑道。 “是,姑爷!”两个丫鬟各自回到各自的小耳房,关了房门开始补觉。 祝修远则携了董淑贞,去主宅花厅吃早饭。 董诚和董漱玉早就到了,就等他们来…… 饭后,祝修远径直走向府邸大门,准备出发,什么马车、马匹等一应器物,言大山早已备妥,他一出门就可以乘坐。 董诚和董漱玉两父女,闲来无事,也跟着去,为他送行。 董淑贞亦步亦趋,说说笑笑,也去“送行”。 没错,在董诚看来,董淑贞跟着去,就是为了送祝修远出门的。 他还不知道,昨晚李卿奴答应带董淑贞一起去观看武举的事。 众人刚刚出得府门,迎面一队车马驶来,看其车马的流苏等装饰,比较奇特,不是陈国常见的款式。 这是梁国使者的车驾! 果然,那队车马在伯府大门前停下,李继业和李卿奴兄妹,先后下车,满脸笑容的迎了上来。 众人见礼,简单交谈两句,都认为事不宜迟,应该出发了,于是众人开始上车。 “师妹,随我来吧,今日你就跟着我了!” 李卿奴笑眯眯的招手,董淑贞对祝修远说了句:“夫君我去了!”然后蹦跳向李卿奴。 两女以师姐妹相称呼,感情很好,手拉着手,前后脚登上李卿奴的马车。 “这……贞儿?” 董诚在一旁不知所措,他瞪圆了两眼,一手稍稍向前伸,呆呆的盯着李卿奴的马车。 李卿奴身为梁国使者,要去武举校场观摩,这一点董诚是知道的。 可是为什么,他那小女儿也上了那辆车呢? 她跟来,不是为贤婿送行的么? “岳父大人,昨日娘子说想去武举校场瞧一瞧,小婿不允,不过后来,公主殿下到达,说她可以带着娘子一起去。” “公主殿下身份尊贵,又是梁国使者,带个人去武举校场,完全没有问题,所以小婿就同意了。” 祝修远拱手解释了一番。 “这……这……” 董诚彻底无语了,一会儿盯着李卿奴的马车,一会儿又看着祝修远,连续往后退了两步。 这么胡来的吗? 庆幸,董漱玉在其身后,赶紧将之扶住了。 “岳父大人请放心,娘子跟着公主殿下,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不然小婿定然不会同意,任由娘子胡来。”祝修远又拜道。 “哎!”董诚摆了摆手,事已至此,他还能说什么,“贤婿啊,你就是太过于纵容贞儿了,长此以往,她怎能担起一府主母之责?” 董诚其实有自己的小心思在里面。 他这贤婿,年少有为,极得陛下宠信,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这人一尊贵起来,况且他还是个年轻男子,不用说,他以后肯定会纳不少的妾室的,对于这一点,董诚作为一个男人,不会反对。 可是他这个小女儿,虽然是祝修远的发妻,但也太不着调了,根本不像是伯府的主母……董诚怕他那小女儿被欺负,甚至失宠之类的。 祝修远却没想那么多,他见董诚貌似非常担心,于是便与他身后的董漱玉对了一眼,两人视线接触,进行了一番短短的交流。 “爹爹不用担心,女儿会仔细教导贞儿的,贞儿现在正是贪玩的年纪,等她稍长两年,便会收心,爹爹你就放心吧!” 董漱玉与祝修远眼神交流后,一边扶着董诚,一边在旁劝说。 董诚一听这话,顿时眼中一亮。 对呀,他怎么把这个懂事的大女儿给忘了! 一想到这点,董诚顿时豁然开朗,不再担心。 不过,董诚之所以豁然开朗,并不是因为董漱玉话中“女儿会仔细教导贞儿”这句话。 他这个小女儿,就是这个样子了,知女莫若父,她这种性格,怕不是那么好改回来。 那董诚豁然开朗是为了哪般? 因为他这大女儿,董漱玉,在他心中,早就将之许配给祝修远了! 既然小女儿胡闹,担不起伯府主母的职责,那就大女儿顶上吧,反正她们两个本就是姐妹,不分彼此,两姐妹同心,就可以牢牢把持住伯府的主母大权。 董诚人老成精,自然不希望以后,自己的女儿在伯府中失势。 这种问题,他见得多了,需要提前谋划。 祝修远自然不知晓董诚的心思,因见他无恙后,祝修远便拱手告辞。 受李继业邀请,祝修远登上了他的马车,不用说,李继业太好学了,并且争分夺秒,就连这么点时间,他都不放过…… 很快,车队启动,沿徐府街往西,进入花市大街,通过南门大街,从聚贤门出城,沿着向南的官道,行得五里,众人便来到了武举的举办场地。 这个地方,被命名为武举校场! 祝修远他们到的时候,天色还很早,但武举校场外,已然聚集了许多人。 他们都是购买了“门票”的人,准备时辰一到,就进入其中,观看这所谓的武举,究竟是什么样的。 祝修远他们的马车,只是路过此处,并未停留,他掀开侧帘往外看去,只见一片人头耸动,还有阵阵议论之声…… 马车继续往前走,绕到武举校场的另外一边,他们将在这里的大门进入。 此处的空地上,也聚集了许多人,非常之多,有一万余人的样子,他们就是全国各地赶来报名参加武举的人,所谓的“武举考生”。 祝修远坐在马车上,透过侧窗,大略扫过,却不认识一个人! 因为一些特殊事件,祝修远提前认识了好几个武举考生,有韩清山、牛刚、朱立三兄弟,然后是林伯昌,最后是黄志高等。 对这几个人,祝修远印象深刻。 那韩清山够狂,竟胯下海口,志在武状元!他两个兄弟,朱立和牛刚,更是一方猛人…… 林伯昌,其父曾是御林卫大将军,自小耳濡目染,属于稀缺的人才,祝修远对他期待很高。 最后是胖墩儿黄志高,他曾是泉州水师副将,听起来似乎很有经验的样子,也值得重点关注。 不过祝修远在马车上,粗略扫去,却没有发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全是生面孔。 可能因为人实在太多的缘故吧。 “祝兄,这武举各场次的项目,我都已了解,唯独这初试,怎么个试法?此间怕是有一万余人,要如何通过初试进行筛选呢?” 马车内,李继业又提了一个问题。 “李兄,此事暂且保密,很快你就会知道了!”祝修远神秘一笑。 李继业稍微楞了一下,便不再纠结此事,转而问其他问题。 很快,他们的车队穿过一万余名武举考生,通过一道大门,人不下车,直接驶入其中。 终于,马车停下,众人纷纷下车,踏足地面。 “哇,这里好大呀!” 旁边传来董淑贞的声音,她正与李卿奴手拉着手,睁圆了两眼,仰着头,四下张望打量,发出惊叹。 这里还不是校场,只是观礼的贵宾及陈皇停车的地方,即将上场的武举考生,也是在此间准备。 因考生实在太多,所以这里也弄得很大,初次来到这里的人,往往都会被震撼到。 祝修远笑了笑,不去管董淑贞,因为今天他把董淑贞交给李卿奴了…… 他亲自在前带路,将众人领到武举校场,来到观众席位上。 (未完待续) 第511章 扇飞 观众席位,也分两个区域,其中一个,就是祝修远他们现在站的地方,专供陈皇及朝廷百官使用。 另外一个,在对面,比较大,是供普通观众使用的。 两个区域之间,隔得很开,因为陈皇会来,必须腾出足够大的地方,以供金吾卫防守。 祝修远他们,算是来得最早的一批,整个武举校场中,就只有他们几个人,显得非常空旷。 祝修远、李卿奴、李继业等,还能保持克制,可是那董淑贞,却是激动坏了,她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类型的建筑,太大了! 不过庆幸,李卿奴约束着她,不然她非得跳起来大叫不可。然后飞身跃下观众席位,跑到下面的校场中,奔跑玩耍…… 很快,他们找到位置,先坐下来休息。 李继业坐在他左手边,董淑贞在他右手边,李卿奴紧挨着董淑贞。 四个人一边聊天,一边等待,同时,统筹武举校场“运营”的周冬,频繁跑来请命,或者汇报各种情况等,忙得不亦乐乎。 周冬,原是工部军器局大使,现在被祝修远安排去管理神雷坊。 因这周冬除了善于制器外,还颇有组织能力,于是统筹整个武举校场运转的任务,祝修远就交给了他…… 随着时间往后推移,其他观众陆续到达。 首先来的是刘文彩他们。 鄱阳王、震泽王、临海王,还有鄱阳王世子刘训等,他们一起抵达。 祝修远迎了上去,拱手见礼,寒暄一阵,邀请众人落座。 三位王爷,自去寻位置坐下了,刘文彩和刘训,则坐在祝修远他们后面一排,挨得很近。 “刘兄,你怎么垮了这么大一个包袱?”祝修远侧身回头,视线落在刘文彩抱着的一个小包袱上面,十分好奇。 “祝兄,这里面都是一些吃的,京中有名的糕点小吃等……”刘文彩有些放不开,因为李继业和李卿奴两兄妹在这里。 刘文彩虽然是震泽王世子,但在李继业他们眼中,屁都不是,以前在江州的时候,他就曾被无视冷落过…… “小吃?”祝修远却是讶异,他又仔细的盯了眼那包裹,里面裹着之物,恐怕得有十多斤的样子。 “刘兄,我们这是武举,不是歌舞,更不是说书的,你怎么带了这么多小吃呢?”祝修远调侃。 “呃……哈哈,祝兄,我听说武举要持续很长时间,期间难免无聊,所以就备下了一些食物,无聊之时,也可以吃喝解闷……” 刘文彩放不开,还很尴尬,他往常都是一副风流公子哥的模样,可是现在…… 他哈哈说着,隐晦的瞄了眼前排的李卿奴。 李卿奴是安乐公主,又是梁国使者,关键她国色天香,气质雍雅,简直就是刘文彩心目中的女神啊! 不过刘文彩有自知之明,从未对她有过任何非分之想,他对李卿奴,有种自惭形秽和崇拜的感觉。 祝修远本着活跃气氛的用意,不停打趣刘文彩…… 殊不知,坐在他旁边的董淑贞,已经数次侧头过去,盯着刘文彩那装满了零食的包袱,看了好几眼…… 至于那刘训,他坐在刘文彩旁边,双手抱胸,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像是不存在似的…… 没过一会儿,太子也到了! 祝修远、刘文彩及三位王爷等,都迎了上去,拱手见礼。 此番面对太子,祝修远感觉陌生了许多,两人只简单寒暄了一句,再点了点头,就算是问候过了。 然后祝修远回来坐下,太子也寻到他的位子坐下。 心里想着太子的问题,很快,朝廷六部的文官,及各类武官等也接踵而至,这些人,祝修远懒得理会。 不一时,江都王与燕国四皇子赵普联袂而至,祝修远也没去见礼,倒是他们两个过来寒暄了两句。 紧接着,金陵王与会稽王到了。 祝修远继续无视他们,他们也无视祝修远。 不过那金陵王一双眼睛,不时往李卿奴这边瞟来,魂不守舍的。 过了一会儿,那金陵王鼓起了肥胆,竟起身走了过来。 或许是因为他太激动了,也有点害怕,所以导致他走路的姿势有点怪,似乎还有点……猥琐! 那形状猥琐的金陵王,径直越过李继业,再越过祝修远和董淑贞,来到李卿奴座位前驻足。 金陵王奇怪的表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要干什么? 那金陵王杵在李卿奴座位前,稍稍躬着身,脸上努力堆出笑容,他这是想给李卿奴一个好的印象。 可是在旁人及李卿奴看来,他这副模样简直太猥琐了,让人生厌。 “公主殿下……” 金陵王真是太激动了,也或许是太害怕了,激动的是,他终于得到一个机会,害怕的是,他怕把握不好这个机会,以至于前功尽弃。 所以他声音都有些颤抖,才说了四个字,竟然卡壳了,半天憋不出后面的话来。 祝修远见此,顿时凝眉。 这金陵王,他其实非常讨厌,这个讨厌的家伙,竟跑来与李卿奴“搭讪”?这一刻,祝修远心中对金陵王的厌恶,达到了一个新的顶点。 祝修远旁边的李继业,脸色却早已黑透! 他作为一个男人,很明白金陵王来此的目的! 金陵王是什么货色,他还能不知道? 这种货色,竟对他的亲妹妹有意思……天啦,李继业心里顿感难受加恶心,跟吃了只死苍蝇般。 “请你离开!” 李卿奴声音很冷,与往日的温和大相径庭。 “公主殿下……本王……本王……”金陵王嗫嚅着,在那纠缠。 见此情景,李继业、祝修远,还有董淑贞,三人腾的站了起来,杀气腾腾。 紧接着,后面一排的刘文彩,刘训,他们两个也长身而起,刘文彩就不用说了,他就是一个弱鸡,跟祝修远差不多,他站起来没用。 主要是那刘训,他已暗中做好了准备,若事态往不好的方向发展,他就会用武力驱离金陵王。 啪! 然而,众人只听得一声响亮的巴掌声。 眼前也跟着花了一下,貌似是坐着没动的李卿奴挥手,给了金陵王一巴掌? “啊……” 那金陵王惨叫,被一巴掌扇飞,结结实实摔在地上,落地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这一幕来的太过突然! 没错,的确是李卿奴挥手,甩出去了一巴掌,把金陵王扇飞……嘶,这李卿奴也够猛的啊! 梁国尚武之风尤甚,一般闺中少女,也会习些拳脚防身。李卿奴贵为公主,自然不差,她甚至还得过老乞丐的指导…… 祝修远知道她怀有身手,但没有见她动过手,所以祝修远还以为,她只稍微有些拳脚而已。 哪想到,李卿奴坐着不动,一巴掌甩出去,竟能将一百多斤的金陵王扇飞。 不说祝修远震惊,后面的鄱阳王、震泽王,及江都王、赵普,还有朝廷文武官吏等等,皆是一脸呆。 身为梁国使者的安乐公主,一巴掌扇飞了陈国的金陵王! 这事儿发生得太过突然,众人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金陵王,你无故骚扰梁国使者,就不怕陛下责罚吗?” 众人呆愣之余,祝修远上前两步,居高临下,盯着还躺在地上的金陵王,面色和语气都森然。 “祝修远,你……”金陵王躺在地上,一手捂着被扇了一巴掌的脸面,姿势“妖娆”。 “本官乃梁国使者接待官,保护梁国贵使,是本官的责任。金陵王无故靠近梁国安乐公主,不知男女授受不亲吗?辱人清白,是为不敬!本官定当向陛下禀明此事,请陛下定夺!” 祝修远居高临下,拿出了气势。 “你……” 金陵王面色非常复杂,既有屈辱,又有害怕,还有主动示好失败的失落,种种情绪,交织在他脸上,五官都扭曲了。 那会稽王快步赶来,扶起金陵王,一边安抚,一边往后退,离开这是非之地。 当他们路过江都王近前时,那江都王面色阴沉,两眼如刀,狠狠的剜着金陵王,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毫不遮掩。 在这种目光下,金陵王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赶紧越过江都王,回到他们的座位上坐下,低头不语。 而那江都王,狠狠的剜过他这不成器的侄子后,又转过头来,两眼微咪,盯着前面的李继业,脸色越来越铁青。 江都王旁边,是燕国四皇子赵普,他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不过他不动声色,眼中精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事。 祝修远作为梁国使者接待官,发生了这样的事,他责无旁贷。 吓走了讨人厌的金陵王后,祝修远又是躬身,又是作揖,连连给李继业和李卿奴赔不是,并说一定会给他们一个交代云云。 实际上,以他们之间的交情,根本不需要什么交代。 但现在是正式场合,各自的身份不同,自然需要这么说。 李继业和李卿奴,自然不会让祝修远为难,他们纷纷表态,不愿追究此事,看在祝修远的面子上,既往不咎。 此话一出,后面大多数人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暗舒了一口气。 (未完待续) 第512章 儿戏 因为这可是梁国使者啊,高高在上的上国使者! 如果,他们就这事儿抓着不放,绝对能让金陵王大吃苦头,说不定他们这些“旁观者”也会遭殃…… 现在好了,梁国使者不予追究,避免了一场朝堂浩劫,真好…… 不过,梁国使者为何不予追究,又是看在谁的面子上不愿追究的,他们却是选择性的遗忘了。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算是平息了,现场很快热闹起来,仿佛方才的不愉快,未曾发生过一般。 随着时间往后推移,抵达的人越来越多。 钟山王、李忠,还有杨廷玉等大佬,也纷纷抵达。 对了,还有那兵部尚书,此人竟比大佬们都晚到。 他到了后,各种不满,各种吐槽,风言风语,黑着一张脸,按他的意思,好像这武举根本就不该举办一般。 武举是多余的! 劳民伤财! 兵部尚书的言论,很快得到了绝大多是武官,以及金陵王的认同。 武举,乃是为了选拔军中的军将而设,这种事情,要举办的话,也应该由兵部来才对。 可是这场武举,却是由神雷军一手操办的,他一点好处都没捞到,兵部尚书心中自然不满。 那些附和的武官们,则是武举之策的受害者,因为武举发展下去,说不定阻碍他们家族的世袭之路…… 虽有武官之首的钟山王,鼎力支持武举,曾严肃喊过话,但下面这些军将,心里其实还是反对的。 至于金陵王,就不用说了,他现在恨透了祝修远,让他在安乐公主面前失礼丢脸,恨屋及乌,所以也恨透了这什么武举…… 若能借此恨踩祝修远一脚,他根本不会犹豫。 对于这些反对的言论,祝修远都不去理会。 要是他们反对有效的话,这武举的计划,早在数月前就取消了。 很快,时间来到巳时初,也就是上午九点钟左右。 武举第一场,是为“初试”,即将开始。 普通观众席位上,已陆陆续续坐满了人,一万余名武举考生,也做好了准备。 现在就等陈皇驾到,就可以正式开始。 又等了一会儿,“陛下驾到”、“贵妃娘娘驾到”的声音,传遍了整个观众席位。 陈皇和尤贵妃终于到了。 于是在场所有人,都起身走到观众席的入口处,列队迎候。 李继业和李卿奴身为梁国使者,也不例外,因为对方是陈皇,毕竟是一国皇帝,他们作为外国使者,不可能稳坐钓鱼台。 陈皇未到,护卫陈皇的金吾卫却是先到了。 金吾卫,金盔金甲,手执长枪,威风凛凛,杀气腾腾,成队涌入观众席位的两侧,严密防护起来。 这观众席位上,也涌入百余金吾卫,把守住了各处要道出口等,做了绝对的安全防护。 很快,陈皇和尤贵妃出现在众人眼中。 只见那陈皇,身着“肩挑日月,背负星辰”的冕服,头戴“卷珠帘”的冕冠,脚踏赤色重底的赤舄…… 他竟是将此次武举当成了一种特殊的仪式,类似于祭天之类的,穿得很正式! 陈皇面色红润,嘴角带着若有如无的笑,精气神很足,与往日那般被酒色掏空的样子迥异。 祝修远料想,陈皇应该是化了妆的缘故。 他旁边的尤贵妃,也是盛装打扮,穿了贵妃朝服,整个人容光焕发,光彩照人,贵妃之姿,自然是倾国倾城。 众臣见礼,山呼朝拜,对面远处的普通观众席位上,也传来阵阵山呼。 所以这整个武举校场中,都是朝拜之声,音浪滚滚,颇为震撼人心,有种帝国盛世的气象隐隐浮现。 “哈哈……” 陈皇大笑,龙颜大悦,带动冕冠上那一串串“珠子”晃动不停。 这种阵势,这种气象,相信没有哪个皇帝不喜欢的。 陈皇笑罢,轻移缓步,走到专为他设立的御座前,与尤贵妃一同落座,然后再一摆手,道:“平身。” 众臣纷纷站直身体,像是向日葵似的,全部面朝着陈皇。 “祝爱卿何在?”陈皇声音很大,单从声音就能听出,他现在心情很美丽。 “臣在!”祝修远走上前去,拱手一拜。 “武举筹备得如何了?梁国贵使可有到位?” “禀陛下,武举筹备之事,皆已完妥,只等陛下御口金开,武举就可以立即开始!梁国贵使已到,请陛下放心。” “好!”陈皇忽又想起了什么,却不急于开金口,宣布武举开始,而是问道:“祝爱卿啊,这武举章程,朕也算是了解过了。可这最开始的‘初试’,朕还不太明白,祝爱卿准备如何初试,从一万余名武举考生中,挑选出合适之人?” 话音一落,在场所有人都盯着祝修远。 特别是李继业,在来的路上,他就问过了,但祝修远暂且保密,没有对他说。 现在陈皇发问,祝修远一定就会说了,于是李继业竖起了耳朵。 “禀陛下,武举初试,其实非常简单,那就是……跑步!”祝修远朗声道。 可是—— 祝修远清朗的声音一落,整个观众席位,这么多人,竟全都安静了,落针可闻,众人纷纷盯着祝修远,面色各异。 跑步? 这么简单的吗? 这可是武举啊,不是吹得很厉害的么,但初试的项目竟然是……跑步! 众人下意识认为,跑步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就算是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若有需要,也是可以跑起来的,更不用说前来参加武举的考生了。 这都是些青年男壮,都敢来参加武举了,难道还不会跑步不成? 这不仅是众臣心中的想法,陈皇及李继业心中也是这么想的。 用跑步来决出初试名额,这也太儿戏了吧! 陈皇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容,顿时凝固,好像雕塑般。坐在他旁边的尤贵妃,心思敏捷,第一时间就觉察到了陈皇表情的变化。 尤贵妃心里不由暗暗担忧,并快速思考方法…… “哈哈哈!” 忽然,一人跳出来打破沉默,众人看去,却原来是兵部尚书。 他哈哈大笑三声,越众而出,神情甚是得意。 他蔑了眼祝修远,对陈皇拱手拜道:“陛下,江城伯的武举,竟用跑步来决出初试的名额,太过儿戏!跑步谁不会啊?这是众所周知之事……” 兵部尚书此话,顿时“点燃”了无数反对武举的人。 “陛下,朝廷为筹备武举,耗费无数,投入巨大,但江城伯决出初试名额的方法,太过于儿戏,犹如三岁孩童的游戏,由此可见,这什么武举,全部都是三岁小孩玩的!” 礼部尚书黄嵩也跳了出来。 他是祝修远的老对手了,不管对错,反正就是要与祝修远唱反调。 现在这种落井下石的机会,黄嵩自然不会错过。 眼见两位尚书出来发言,那些武官也忍不住了,实际上,他们才是最反对武举的人之一。 因为武举对他们这些世袭的军将不太友好。 虽然,武举之法,只在神雷军中进行,但是以后的事谁能料到?万一陈皇决定推广至全国各军呢?也是极有可能的。 “父皇,儿臣以为……” 然而,就在众武官即将跳出来之际,那金陵王,却先一步出列了。 金陵王也是恨死了祝修远,恨死了这狗屁的武举,能在这件事上面踩他一脚,金陵王义无反顾。 “儿臣以为,两位尚书大人所言,极为有理!这什么武举,形同儿戏,还劳民伤财,应当立即停止,并治江城伯误国之罪!” 金陵王神情激动,嘴角都咧开,那是高兴得。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金陵王话音一落,立即跳出一大群文武官吏,都是附议的,声势很大。 这些人,在私底下碰到祝修远,都是直接调头走掉的,就连碰面打招呼都不敢。 但是在这朝堂之上,只要有大人物带头,他们就会群起而攻之,毫不犹豫。 反正法不责众,随他们怎么做都没事。 那金陵王,见这么多人都出来附议他,有种“一呼百应”的意思在里面,他顿感飘飘,心里美透,嘴角咧得更大了,都快到耳根。 不过心里美翻了的金陵王,忽然瞥到,当朝大佬之一的国相大人李忠,同时也是他的外公,竟站在那里,动也没动一下。 既不声援他们,也不出来附议…… 金陵王心里一呆,同时生出一种不满,他可是李忠的外孙啊,可李忠竟不出来支持一波! 不过随后,金陵王又发现,不仅是李忠没有动,另外的大佬,诸如钟山王、杨廷玉,以及江都王、鄱阳王、震泽王等,也没有动。 而那祝修远,在金陵王想来,应该是吓得瑟瑟发抖的。 可是人家就站在那,镇定自若,宠辱不惊,面色如常! 好像他们跳出来,群情激奋,声势浩大,在人家眼中,却只是一群跳梁小丑般。 这个发现,让金陵王心中的欢喜直接去掉了一大半。 朝中大佬不动,只凭他们这些小喽啰,能成什么气候? 【求月票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513章 拥护 不过金陵王看漏了,朝中大佬,及与祝修远亲近之人,并非人人镇定自若,淡定如常,一幅宠辱不惊的模样。 有一个人,她目睹这一幕,却是激动坏了。 她就是董淑贞。 她立在那,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就像面对一个高手般,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也像是一只狩猎的猎豹,在那紧盯猎物,伺机暴起。 她一双大眼睁得溜圆,亮晶晶的,黑宝石般的眼珠不停转动,脑袋没动,视线却移来移去,扫视着在场的所有人。 准确来说,是那些跳出来诋毁她夫君的人。 这些人,都是坏蛋! 竟敢公然诋毁她夫君,说什么武举是儿戏,要撤销掉,还要治她夫君的误国之罪。 在董淑贞看来,这些坏蛋,就是嫉妒,嫉妒她夫君的才能,嫉妒她夫君能得到陈皇的赏识与重用! 她的夫君祝修远,在她心中,是高大的存在,是英雄,是一座高山仰止的高山,是人间的大才…… 对这样的夫君,董淑贞真是崇拜坏了,早把他当成了自己最亲密的人,并且她还发过誓,要好好的保护夫君来着。 现在,这帮坏蛋,竟敢在陛下面前诋毁她所崇拜的夫君,口出污言,这种行径,简直就像是黑暗中乱窜的老鼠! 她见一次,就想打一次。 不过董淑贞还知道保持理智,因为现在的场合,她实在不方便动手。 再者,善解人意的李卿奴,似乎发现了她的异常,也紧紧拉着她。 既然不能动手,那就把这些人的样子都记下来,在脑袋里,将之描绘成一幅幅“海捕文书”,永远留存在脑袋中…… 待时机一到,她就会爆发凌厉的一击! 董淑贞在后面着急上火,暗咬银牙,并逐一牢记这些坏蛋面孔,以待将来报复。 前面的祝修远,却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好似刚才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 金陵王,及跳出来的文武大臣等,闹腾一阵,见当朝大佬,竟无一人出来附议,甚至就连国相大人李忠,竟也立在那里,纹丝儿不动。 要知道,李忠可是金陵王的外公啊。 并且李忠的旗帜十分鲜明,那就是要助金陵王夺回太子之位! 毕竟,李忠之女,是当朝皇后,这金陵王,乃皇后所出的嫡长子,于公于私,拥护金陵王,争夺太子之位,都是李忠该做之事。 可是,为什么? 李忠动也不动一下? 既不反对,也不同意,在那装“透明人”? 金陵王站在这临时朝堂中间,直面陈皇,他身后是一大帮跳出来附议的大臣。 看似声势浩大,但现在,金陵王却觉得势单力孤。 就连最亲近的外公,都不出来帮他,他感觉好尴尬。 所以他们闹腾一阵,声势逐渐弱了下去,杵在这临时朝堂正中间,被人看热闹,就像是看耍猴似的。 金陵王心中暗暗着急,不由瞥向李忠的背影,在心里默默呐喊:“外公啊,您究竟在想什么,快些出来为外孙说两句话啊!” 然而,李忠根本丝毫不动,杵在那,像根木桩子似的。 整个观众看台,也就是现在的临时朝堂,都安静了,众人面面相觑,心思各异,都不做任何动作了。 那金陵王,领着一大帮文武大臣,站在临时朝堂正中间,本该是激烈痛陈武举危害的,可是现在,都安静了,没有人再说话。 毫无意外,金陵王此番“领导”的庭奏,失败了,败得十分彻底。 亏得他方才还觉得“一呼百应”,意气风发,心里美透呢,那个时候,他真是激动得好似焕发了第二春般,有种大权在握的感觉。 可是现在,他被迅速打脸,孤零零的杵在这里,就连最亲近的外公都不帮他说话…… 金陵王不由再瞥了眼李忠的背影,眼中饱含着怨气…… 不过这临时朝堂,短暂的安静后,立即又热闹起来。 “陛下,外臣有话要说!” 却是梁国乾王李继业出列,拱手为礼,颜色有些严肃,直接站在了金陵王的前面,把他挡住。 “哦,贵使有何高见,但说无妨。” 陈皇保持端正的坐姿,单手虚扶,这轻微的动作,带动冕冠上面的“珠帘”一阵轻摇。 “陛下,外臣作为一个外人,本不该评说贵朝之事,但就这武举,外臣不惜远道而来,却是要好好的说道说道。” 李继业表情肃然,没有一丝笑容,进入了“战斗状态”。 “嗯,贵使不用顾忌,但说无妨。”陈皇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陛下,这武举之策,乃江城伯谏言,陛下之所以会采纳,并耗费无数人力物力,都要举办这武举,这就足以说明,武举之策,是一道良策!外臣相信陛下的眼光。” 李继业这么一说,貌似好有道理。 这武举之策,的确是祝修远提出的,但最终得以实施,还不是你陈皇点头同意并大力支持的吗? 换句话说,即便这武举,果真是儿戏,你陈皇也不能认为它是儿戏,要把它当成一个无比重要的良策来对待。 陈皇一听这话,心中豁然开朗。 对呀,他好生糊涂,这可是他亲自拍板同意的武举啊,还是江城伯亲自提出来的…… 且先略过这看似儿戏的初试,但就后面的各种项目来说,如拉弓射箭、舞大刀、搬石头等,这些项目,在他看来,都是“经典”的章程,无需更改。 陈皇想到这里,不由瞥了眼下面的祝修远,果见其一脸平淡,没有丝毫慌乱……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这看似儿戏的初试,其中应该大有玄机! 这么一想,陈皇嘴角凝固的笑容,已经融化开来…… 陈皇旁边的尤贵妃,一直关注着陈皇的神色,见他嘴角凝固的笑容开始融化,她提起来的心也稍稍放下来了一些。 “另外,外臣之所以千里迢迢而来,正是为了这武举。外臣之所以能来,是我梁国陛下与陛下共同商议的结果,同时,我梁国陛下认为武举有用,外臣才能成行!” 李继业说到这里,稍稍侧身,看着身后的金陵王,及其身后一大帮文武大臣。 “我梁国陛下,与陛下,都认为武举是一条了不得的良策,你等却说它是儿戏……这位……金陵王,还有后面的各位,你们的眼光,难道比陛下和我梁国陛下的眼光还高吗?” 李继业此话,就有些诛心了。 “不敢,父皇,儿臣不敢!” 金陵王心中,早已气馁,现在又被梁国使者拿话一挤兑,顿时慌乱了手脚。 匆匆瞥了眼李忠的背影后,他对陈皇又是朝拜又是作揖的,连连认罪道歉。 金陵王都这样了,他身后的那群文武,互相对了一眼,也纷纷说“臣不敢,臣有罪”的话。 但他们都小瞧了祝修远的拥护者,认为梁国乾王之后,应该就没有人再出来说话了。 不过这只是金陵王他们的一厢情愿。 “陛下,臣弟认为……”江都王走了出来,他身材高大威猛,挥动宽袍大袖,非常有气势,“江城伯,乃我陈国百年不遇的人才,他所谏的武举之策,于国于家,都是有利的,但却也会损害一些人利益。臣请陛下莫要轻信小人谗言!” 江都王的话,让金陵王等人,都是一脸苦涩。 得,他们全都成了小人了,所说的话,全是“小人谗言”。 紧随江都王之后,是燕国四皇子赵普。 他也是李继业那番说辞,这武举之策,也是他们燕国皇帝看好的,不然他出现在此处是为了哪般? 随后,鄱阳王、震泽王、临海王、钟山王,以及一些不怎么认识的侯爷、伯爷等,也纷纷站出来帮祝修远说话。 文官那边的杨廷玉也站出来了,抨击金陵王等。 不过作为国相大人的李忠,始终不曾动过一下,全程都在扮演透明人…… 竟有这么多人帮祝修远说话,其中不乏重量级人物。 比如说梁国乾王李继业,钟山王,江都王,还有燕国四皇子赵普等,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能碾压金陵王他们一群人…… 这场风波,几乎绝大部分文武大臣都卷进去了,只有少数几个例外。 除了国相李忠,几个坚定的中间派之外,还有一个人,也没有动,那就是陈国太子。 太子心中,其实也是信任祝修远的,他虽然没有仔细研究过这什么武举,但既然是祝修远弄出来的,那还能差了? 眼见鄱阳王、钟山王等,都出来为祝修远说话,甚至梁国乾王,还有燕国四皇子等,他们作为外臣,也拥护祝修远。 太子也有心出来帮忙说话,可是…… 太子下意识朝他母妃望去,有些焦急,想先征得母妃的同意。 可是现在这个场合,他如何才能征得母妃的同意? 即便他狂打眼色,可是尤贵妃根本就没去关注他,尤贵妃一直关注着陈皇,以及这临时朝堂上的局势。 太子心里纠结啊。 一方面,他想出列为祝修远说话,并且,这么多人都出来了,他再不跟上队形,恐怕人家都说完了。 (未完待续) 第514章 野望 另一方面,他又怕母妃会不同意,若贸然出列,事后母妃会不会责怪于他呢? 太子内心纠结。 眼见朝中绝大多数文武都行动了,他再不有所决断,恐怕会错过。 于是,太子狠下心来,决定先不去管母妃,若她事后不满,他再想办法赔罪就好了。 纠结良久,太子心内计议已定,准备出列为祝修远说话。 可是! 太子才刚踏出半步,就听上面传来陈皇的声音:“众位爱卿言之有理,且看祝爱卿如何初试吧,众臣归位,武举即刻开始!” “臣等遵命!”众臣回应。 太子心里一惊,完了,还真是晚了一步! 因见众臣都躬身朝拜,口里说着“臣等遵命”的话,太子不得不放弃,那只踏出去半步的脚,立即收回,并跟随大流,一起躬身朝拜…… 随着陈皇令下,武举就正式开始了。 第一场,名为“初试”。 将决出参加下一场的名额。 咚咚咚! 鼓声擂动,响彻整个硕大的武举校场,这预示着,武举已经开始了。 陈皇及文武百官等,纷纷凝神看向下面巨大的校场。 另外一边的普通观众席位,上面的普通观众,也停止纷纷的议论,安静的盯着校场。 在全国酝酿了数月的武举,终于开始了呢!众观众心里着实好奇得紧,纷纷伸长了脖子,准备好好的观看一番。 等今日回城后,在那茶楼酒肆中,他们可就是“名人”了…… 很快,只见那硕大的校场中,涌现出数百个人,他们都是前来参加武举的考生。 众人看去,只见这些考生似乎都穿着一件马甲,前胸和后背,都写着数字编号…… 贵宾看台上,祝修远并未回到他的座位上坐着,而是站在陈皇御座下面,给陈皇、尤贵妃及众臣解惑。 “嗯……祝爱卿啊,朕听说,报名成功之人,有一万余,可这校场上面的,怎么看也才数百人……”陈皇眼神不太好,眯眼看了一会儿后问道。 “陛下,一万人实在太多,臣使用的是‘分而试之’的法子,将一万人分为二十队,一队五百人,现在陛下看见的,就是第一队的考生。” “哦,原来如此……” 陈皇恍然,不由点头。 不仅陈皇点头了,其余的人,比如李继业、赵普等,他们专为武举而来,此刻更是看得仔细,听得认真。 “祝爱卿,本宫看去,每个考生似乎都穿了一件马甲,上书数字,这是何意?”尤贵妃又问道。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竖起了耳朵,因为他们其实也准备问这个问题。 “禀贵妃娘娘,虽然将一万人分为了二十队,但每队也足有五百人。而臣所用初试的方法,乃是跑步,这校场之上,人流杂乱,不好区分,若以数字编号,倒是省却了许多麻烦,也更好记录究竟是谁跑在最前面……” “原来如此,江城伯真是好心思!” 众人夸赞。 不过金陵王,及方才反对祝修远那帮文武,却没有附和,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动不动,神色各异。 “陛下快看,第一场初试正式开始了!”祝修远提醒。 众人看去,只见那硕大的校场上,五百个考生,聚集在一处,他们脚下,已被白色的石灰圈出,沿着整个校场,划出一条椭圆形的“跑道”。 就跟学校的运动场似的。 白色的石灰撒在校场上,远远看去,十分明显,那一条椭圆形的“跑道”,像根玉带似的,在那校场上面。 随着祝修远话音一落,一阵擂鼓之声忽然响起。 这是开始跑的信号。 于是,那五百考生,开始发力往前冲…… 初试的第一场,算是正式开始了。 陈皇,朝廷百官,还有对面普通席位上的普通百姓等,纷纷睁大了眼睛,仔细观看,生怕错漏了一丝。 因为这武举,还是第一次举办,所有人都看得非常仔细。 另外,金陵王,以及方才附议他的文武百官等,看得更是仔细。 他们这是准备挑错,然后找祝修远的麻烦。 他们坚信,不就是跑个步吗,有什么困难的。他们就在这等着,校场上的所有人,都跑他个三两时辰…… 实际上,金陵王,及这些个大臣,包括其中的武官等,他们都是养尊处优的,极少锻炼,“人人都能跑步,并且可以跑很久”的想法,只是他们的臆想。 他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出行有马车,根本就没有体验过长时间奔跑的感觉。 如果是军中普通的兵卒,应该就不会这样想。 这就是环境造就人! 金陵王斗志昂扬,信心十足,两眼直勾勾的盯着下面的校场,暗中搓手。 他心中暗道:“一万人,分了二十队……本王看,这第一场就需得耗费两三个时辰,再不济,也能坚持一两个时辰……如此漫长,后面还有十九个队,那得耗费多少个时辰?” 金陵王心中越想,就越开心,脸上不自觉露出微笑。 两手暗中搓个不停,眼睛放光。 他在幻想,陈皇等得不耐烦,然后斥责祝修远的画面。 嘿嘿,你祝修远不是有那么多人帮你说话么?但事实雄于雄辩,儿戏就是儿戏,再多人帮你说话都没用! 等到那时候,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金陵王越想越开心,甚至就连祝修远被陈皇斥责之后,他该说什么话,都已经提前想好了…… 然而—— 这第一场初试,刚开始没多久,那校场上的情况,就超乎了金陵王的预料。 按金陵王的想法,这五百人,应该是争先恐后,勇夺第一,并且速度不相上下的,然后像是永不知道累的机械般,在校场上跑个不停。 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 只见那校场上,五百武举考生,才刚开始跑起来没多久,竟逐渐拉开了距离,有的人跑得飞快,有的人远远落在后面,距离拉得越来越大。 金陵王稍稍有些傻眼,暗中搓动的两手,不免停止,他脖子稍稍前倾,瞪大了眼睛,好像不相信似的盯着。 “陛下请看,这跑步,听起来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但实际操作起来,却十分困难。现在刚开始,就已有人掉落在后,随着时间往后推移,有些人会越来越后,甚至喘不过气,迈不动脚,摔倒昏迷,也极有可能……” 陈皇的御座下面,传来祝修远的话。 此话一出,大多数人暗中点头,算是认同,因为现实就摆在眼前。 不过以金陵王为首的一部分人,却嗤之以鼻。 他心中一动,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这些跑得慢的,一定是为了厚积薄发,后发制人,他们先慢慢的跑,保存体力,待最后关头,再一举超过前面的……” 心里这么一想,金陵王又放松下来。 掉落在后的,才不是祝修远所说的那样,体力不支,人家那是一种策略,策略懂吗? 金陵王得意洋洋,两手又暗中搓动起来。 可是……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往后推移,校场上面的情况,又发生了变化。 只见那五百武举考生,跑在前面的,与掉落在后的,两者拉开的距离竟越来越大。 甚至,跑在最前面那个人,都超过了跑在最后面那个人…… 金陵王鼓着一双眼睛,眼白处似乎隐有血丝,他暗中握紧了前头,浑身紧绷,在心里呐喊道:“都超过一圈了,你快发力啊,是时候该超过他们了,你快发力啊!” 然而,在金陵王默默的呐喊之下,那跑在最后面的人,忽然……忽然两脚一软,往前栽倒。 他整个人都扑在校场的地面上,荡起一圈尘土。 咦…… 金陵王看着都感觉到一种痛。 不过他脸色不变,握紧了拳头,暗自呐喊:“快起来,起来,超过他,如果你能超过他的话,本王定当奖赏于你……” 可是现实总是那么的残酷。 在金陵王默默的呐喊声中,那个倒地的考生,挣扎了两下,竟直接瘫在地面上了,一动不动。 金陵王一呆,这……什么情况? 不就是跑个步嘛,至于吗,这才跑了多久呀,这人怎么就倒地不起了呢? 金陵王想不通,两眉一蹙,暗中握紧的拳头,握得更紧了。 “陛下请看,不出臣所言,这才短短一圈多的距离,就已有人倒地不起,他这是力竭了!凡力竭者,无论是摔倒,还是昏倒,亦或者是跑不动,变为走的,都不能通过初试……” 陈皇御座之下,又传出祝修远的声音。 此话一出,自然是一阵感叹,原来人的身体是这般脆弱的啊。 接着,就有部分武官,诸如鄱阳王等,出来现身说法,说他们操练新兵的时候,虽然没有跑步这一项,但半途力竭的新兵蛋子,却也有不少…… 金陵王听着他们的议论,没有插嘴,甚至都没有回头去看。 他只紧紧盯着下面的校场,心道:“尽胡说八道,刚刚那一个,应该只是一个例外,他的身体本来就十分羸弱吧?” 他安慰着自己,又继续往下看。 可是接下来,金陵王整个人都不好了。 (未完待续) 第515章 厉害 他两只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眼白上面布满了血丝,两手紧握,浑身紧绷,一动不动。 呆呆的盯着下面的校场,一幅见了鬼的样子。 原来,随着第一个倒地不起的人出现后,很快,接二连三,又出现很多倒地不起之人。 也有更多的人,越跑越慢,甚至变成了走…… 按祝修远的规定,倒地不起的,变成了走的,都算不合格,要淘汰出局。 这些人,都被直接带离校场…… 短短时间内,这五百武举考生,竟有接近一半的人被带离! 怎么会这样? 不就是跑个步嘛! 这有什么难的,竟只坚持了这短短的时间…… 金陵王心中,先是不信,然后是疑惑,接着是挣扎。 他脑袋中,现在有一种“剧本不对”的想法,冲击着他的“常识”。 “陛下请看,这一场初试,从开始到现在,也才不到一刻钟左右的时间,竟有大半之人被带离。待校场中人,只剩下一半人的时候,这场初试就可以结束了。不过,臣只取跑在最前面的十个人。” “这十个人,将获得参加下一场的名额。而其余之人,领了补偿的路费,今日就可以离开了!” 祝修远在御座之下,拱手笑道。 他这句话,信息量很大,直接决定了下面考生们的命运。 一场初试,五百人参加,结果只从中选取头前的十个……这武举也忒残酷了些。 众人心中心思各异,不过此次武举,是为神雷军选拔军将之才的,根本需要不了那么多人。 其实在陈皇看来,每场初试,选取十个,都显得有些多了。 不过这都是小事,多一点就多一点吧,随祝修远去弄,他就不插手了。 陈皇虽然是一个昏君,但也知道怎么做一个好“领导”,对下面的可信之人,不用在意这些小事,以免影响到这种上下的信任。 那就得不偿失了。 相反,这样还能显得大度,何乐而不为。 于是陈皇笑道:“好,好,看来祝爱卿初试的法子,并非儿戏,这种方法,的确可以快速决出参加下一场的名额,果然不错,祝爱卿真乃少年奇才!” 陈皇高声褒奖。 这话听在金陵王、兵部尚书、礼部尚书,以及方才那一群反对的文武耳中,简直就是一种利剑刺身般的讽刺! 这他么的是儿戏?! 分明就是一种很好的方法! “陛下英明!” 陈皇话音一落,包括祝修远在内的众臣,纷纷拱手称赞,算是拍陈皇的马屁。 陈皇旁边的尤贵妃,见此结果,皆大欢喜,心里压着的那块石头,算是彻底放了下去。 然后,尤贵妃嘴角含笑,瞥向祝修远,带着赞赏的眼神。 她对这个臣子,真是越来越喜欢了。 同时,也说明她当初拉拢祝修远的做法,是正确的。 也为太子拉拢了一个得力的能臣……尤贵妃心里越想,就越感到开心。 并暗暗下定决心,无论是劝谏陈皇也好,吹枕边风也罢,反正不管什么方法,她都要保护好了这个能臣,为之保驾护航。 保护祝修远,就是保护了太子的将来,同时也保证了她的未来! 在各种惊呼声中,武举初试的第一场,圆满结束。 五百个武举考生,直接淘汰掉一半,再选取跑在最前面的十个人,其余的人,待会儿领了补偿的路费,就可以离开了。 紧接着,第二场开始。 祝修远还站在陈皇的御座下面,再次讲解了一遍,查漏补缺,争取让陈皇及众臣了解通透。 待到第三场开始后,祝修远就返回自己的座位坐下,彻底当一个观众。 那硕大的校场中,武举初试,五百人齐跑的场面,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祝修远落座后,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老实说,他还真有点累了。 没过一会儿,坐在他旁边的董淑贞,悄悄把小手伸过来,隐藏在宽袍大袖里,趁祝修远不注意,她那小手儿径直钻进了他的衣袍。 “嗯……” 祝修远眉梢一动,打开两眼,低头看去,却只能看见董淑贞那宽大的衣袖,搭在他的衣服上,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但实际上,董淑贞那小手儿已经调皮的伸了过来,像条泥鳅似的,往里面钻。 祝修远摇了摇头,视线随着董淑贞的衣袖望去,一路往上,直接对上了她那张肉嘟嘟的脸蛋儿。 她两只大眼黑白分明,眸光灿灿,带着笑意,也带着浓浓的崇拜光芒。 “娘子,你怎么了?” 祝修远看似是问董淑贞看着他干嘛,实际上,他是在提醒她,不要乱来。 同时,祝修远手一抬,再随意落下,刚好压在董淑贞的袖子上,握手成爪,隔着衣服,将那乱动乱钻的小手捉住。 “夫君,你好厉害哦,这个武举,若是妾身来的话,根本就想不出!” 董淑贞一脸的崇拜之色,肉嘟嘟的脸蛋儿微红,那是激动造成的。 “这没什么!”祝修远微笑,握住董淑贞那只作怪小手的手,稍稍用力握了一握,“好好观看吧,这里这么多人呢,可别让人笑话了。” 说完后,祝修远便放开了她的手,以为她听懂了暗示,会把手收回去。 可是董淑贞不但没有收手,还变本加厉,逮着机会更加起劲儿的往他衣袍里面钻,好像里面有宝藏似的。 祝修远咧了咧嘴,那手重新覆盖过去,紧紧将之捉住。 “好好观看,你不是很好奇武举的么?” “夫君,这个初试,连续两三场都是一模一样的,妾身看了两场,就有些腻了,正好夫君你回来了,不如就陪妾身说说话吧。” “找你师姐去!”祝修远有些无奈,不是说好了,今日把董淑贞交给李卿奴了吗? 怎么还来缠他。 “夫君,人家都与师姐聊了许久了……是吧师姐?” 李卿奴坐在董淑贞侧边的椅子,她坐得十分端庄,目不斜视,安安静静的。 听见董淑贞的话后,李卿奴稍稍侧头过来,嫣然一笑:“师兄,你就先与师妹聊聊天吧,且容我好生观看一下这武举初试。” 祝修远听了这话,有些呆。 什么意思? 莫非方才因为董淑贞缠着她,导致她没去看校场中的初试? 一想通这点,祝修远立即陪笑道:“也好,也好。” 李卿奴“嗯”了一声,转过头去之前,她偶然瞥见,祝修远与董淑贞的“连接之处”,有些不太正常。 祝修远的手握在那里,看样子,分明就是握着一个什么东西来着。 这个姿势好生奇怪! 于是李卿奴又侧头看过来,一眼望去,有了新发现,只见董淑贞那长袖的布料,被勒出一只手腕的形状…… 李卿奴一呆,顿时了然,师兄与师妹两个…… 竟然在这么多人的地方,偷偷的手拉手……感情可真是好。 李卿奴发呆的那一下,竟引起了祝修远的注意。 因为祝修远正警惕的关注着四周,格外敏感,李卿奴这次发呆,第一时间就被他捕捉到了。 祝修远下意识望去,李卿奴有所感,也下意识抬头望来,两人视线稍稍接触,交流的信息量有点大。 随后,两人同时不经意别开视线。 祝修远假装看向校场,那李卿奴也从新坐正,不动声色,也盯着校场。 (未完待续) 第516章 饿了 祝修远坐着一动不动,目不斜视,盯着下面的校场,这是第三个场次了,五百个武举考生,已有一小半被强行带离…… 他的手保持着一个奇怪的姿势,握手成抓,抓着侧腰部位的“衣服”。 看起来,他那里似乎隐隐作痛,需要用手抓着,按着,以减轻些疼痛。 也似乎,是里面藏有一个宝贝,他拍掉了,因此隔衣抓住。 他旁边的董淑贞,在椅子上侧过了身来,面朝着他,肉嘟嘟的脸上笑容不减,另外,她那长长的袖子,还“撘”在祝修远的衣服上。 那偌大的校场上,数百武举考生正激烈奔跑,前追后赶,呐喊声此起彼伏,跑步声阵阵传来,另外,还有擂鼓声给他们“伴奏”。 这巨大的武举校场,可以说是闹哄哄一片,热闹非凡,很有种后世比赛的感觉。 相比于校场中的热闹,前后两个观众席位上,则显得安静得多。 祝修远他们这边,是陈皇与朝廷文武百官,几乎所有人都认真仔细的盯着,看着,没有人乱说话。 对面的普通观众席位,情况也差不多,他们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动不动,恍若泥塑般。 武举初试,才进行到第三场而已,新鲜感尚且十足,所有观众都还看得津津有味。 武举,原来这就是武举啊,嘿嘿,果然有意思!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普通观众,以及大部分文官等,他们都是外行,听着那鼓声,看着考生们你追我赶,那种感觉还真是新鲜,也十分刺激热烈。 不过对部分武官,特别是对专为武举而来的梁国乾王李继业来说,他所看见的,不仅仅是热闹。 实际上,李继业坐在祝修远旁边,那才是真正的目不斜视,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整个人投入十二分精神,旁若无人。 所以,祝修远和董淑贞两人间,那奇怪的姿势,李继业是真没发现。 祝修远盯着校场看了一会儿,忽然,他好似不经意似的,侧头瞄了眼李继业。 见他一动不动,看得投入,根本没有发现他的异常,祝修远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就他们这个位置,只要旁边的李继业没有发现,那就没有问题。 后面一排的刘文彩他们,祝修远也不担心,因为观众席位的椅背都很高,他们视线会被挡住。 就只有董淑贞旁边的李卿奴……貌似她早就发现了! 祝修远心里悸动了一下,随即就释然了。 李卿奴此女,很会替人着想,按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情商极高。 料想……她应该不会忽然跳起来,然后捂着嘴巴,手指着他们,高声叫道:“哎呀,师兄师妹,你们怎么手拉着手……” 祝修远想象着那个画面,不由笑了,嘴角荡起一抹弧度。 “夫君你笑什么?是不是很开心啊?”董淑贞声音很小,大概只够他听得清的样子。 “呃……没什么……” 祝修远侧头盯了她一眼,只见其两只大眼溜圆,亮晶晶,带着笑意,闪烁着崇拜的光芒,她那脸蛋儿肉嘟嘟,看起来非常可爱,非常有喜感,让人有种捏一把的冲动。 见她这个样子,祝修远心中,纵使有着千般不满,此刻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对董淑贞,她虽然调皮捣蛋,有时候让人脑壳疼……可是,祝修远打从本心上来说,对她讨厌不起来。 她虽然顽皮,活泼好动,有时候是个十足的捣蛋鬼,让人想把她按住,然后狠狠的打一回屁股。 但是,她也心思单纯,事事为他着想,可以说是将一颗心都挂在了他身上。 虽然她有时候干的事,让人脑壳疼,但也能给他带来欢乐,这就是宝贵的“人间烟火气”…… 心思单纯是她,捣蛋顽皮也是她! 对他好是她,让人脑壳疼的也是她! 这就对了,作为一个人,既有优点,也有缺点,这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若董淑贞浑身是优点,恐怕就显得虚无缥缈了。 通身的仙气儿,估计能让人抑郁。 人活在世,需要的是人间烟火…… 比如有些人喜欢养二哈,应该也有这个道理在其中。 迎面对上董淑贞那张笑脸,祝修远无奈笑了笑。 他也不说话,一手紧抓着她那不安分的手,另一手伸过去,在她那长长的、搁在他衣服上的袖子上一抓。 从中抓住一只纤细的手腕。 然后稍稍用力,将之扒拉开去。 “夫君……” 董淑贞不乐意,苦瓜着一张小脸儿,她身手高强,若她要租住祝修远的扒拉的话,铁定能办得到。 但是,董淑贞并未十分用力的抗拒,未曾动用武力,她那作怪的小手,被祝修远稍稍用力就扒拉开了。 “别闹,不然明天就不带你来了!”祝修远板起一张脸,佯装吓唬。 “哼……夫君你真坏!” 董淑贞缩了缩脖子,那只躁动不安的手,却是收了回去。 然后闷闷不乐的坐回自己的椅子,盯着下面的校场。 看那样子,似乎是生气了,不搭理祝修远了。 祝修远苦笑,刚想安慰她两句,忽然,后面传来一阵香味儿,丝丝缕缕如实质般,钻入他鼻孔里。 这是一种食物的香味儿。 祝修远下意识往后转头看去,正好看见后面的刘文彩,手中拿着一个油纸包,展开了,另一手,正从中捏出一块什么团子,那应该是一种油炸的小吃。 方才祝修远闻到的那股香味儿,就来自此处。 祝修远侧着头,盯了眼刘文彩手里的油炸小吃,然后视线上移,与刘文彩对了一眼。 那刘文彩陡然被盯,手上的动作顿时停止。 那块油炸小吃,还举在半空,祝修远向上看去,他也稍稍抬眸,与祝修远对了一眼。 然后,祝修远视线下移,盯了眼那只包袱,搁在刘文彩腿上,已经打开了,里面安静的放着一堆油纸包。 油纸包里面都是各种零食。 刘文彩有所感,他低下了头,也看向自己膝盖上的包袱。 祝修远盯了眼那包袱,计上心来,然后抬眸,再一次与刘文彩对了一眼。 刘文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的,他两个腿往后一缩,两手下压,貌似是想护住那只装满了油纸包的包袱。 刘文彩这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在祝修远那灼灼的目光下,他下压的两手重新抬起,并将瘫在手里的那个油纸包递过来,笑道:“祝兄,你要不要吃?” 另外一边,那董淑贞自坐回自己的椅子,并盯着下面的校场后,貌似表现出一种不搭理祝修远的样子。 不过实际上,她两只黑宝石般的眼珠,不时往祝修远那边瞟去,凝神关注着祝修远的一举一动。 当祝修远闻到香味儿,并侧头往后面看去时,其实董淑贞也闻到了那股香味儿。 她才十多岁的年纪,最是贪嘴,这香味儿一旦钻进鼻子,就勾动了体内的馋虫…… 不过董淑贞没有乱动,压制了体内的馋虫,凝神关注着祝修远的一举一动。 然而,不管是祝修远,还是董淑贞,亦或者是刘文彩,他们都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其实后面还有只黄雀,一直在关注着局势。 她就是安乐公主李卿奴。 她在自己的椅子上,坐得挺直,盯着下面的校场,看似目不斜视。 但实际上,李卿奴一直竖起了耳朵,并稍稍测过了头来,仔细聆听祝修远与董淑贞之间的谈话。 她其实并不想做这个电灯泡的,可是方才,她所发现的一幕,彻底勾动了她的好奇心。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祝修远与董淑贞之间会如何。 所以,他们这个小圈子里,就只有李继业,还有刘文彩旁边的刘训没有乱动,全神贯注的关注着校场…… 其他人,全都在搞小动作。 刘文彩说那句:“祝兄,你要不要吃?”他原本以为,就只有祝修远一个人听见了。 却是没有想到,董淑贞也同时听进去了。 旁边那只“黄雀”,也没有落下,听了个清楚明白。 刘文彩却是不知道,他这句话,已经同时得罪了两个女人。 你单单只问祝修远一个人,不问她们,是什么意思? 祝修远看了眼刘文彩手上那个油纸包,摇了摇头,然后又看向人家那一整个包袱。 刘文彩面色一紧,什么意思,你还想全要啊? 此时,董淑贞忽然回头,跟祝修远一起看着后面,她见祝修远盯着刘文彩的包袱,她也盯着那包袱。 “呃……” 刘文彩手一抖,心里稍稍有些无语,他们这两夫妻,不仅看上了他全部的“财产”,还想打劫不成。 其实对祝修远,刘文彩还不觉得如何。 但是对董淑贞……因老乞丐的关系,他称呼董淑贞为“师姐”,曾被修理了好几次…… 当刘文彩见董淑贞也转头过来后,他就知道,他全部的“财产”,应该是保不住了。 “师弟……”董淑贞笑眯眯,对刘文彩说,然后转回头去,瞧了眼目不斜视的李卿奴,再转过头来,笑道:“师姐她饿了,你说该怎么办?” (未完待续) 第517章 处置 董淑贞话中的“师姐”,指的是李卿奴。 听了这话,正竖起耳朵关注着局势的李卿奴,差点仰头栽倒。 她什么时候饿了? “师妹……”李卿奴再也无法保持目不斜视的样子,侧身过来拉董淑贞。 董淑贞却是不动,依旧盯着刘文彩,面带笑容。 “呃……诶……师姐,请笑纳!” 刘文彩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反正脸上堆满了笑容,两手捧起那个包袱,恭敬递上。 “算你识相!” 董淑贞冷哼一声,一把夺过那包袱,然后与李卿奴凑到一块儿,叽叽喳喳过后,两女都吃上了包袱里面的小吃。 祝修远还保持着侧身回头的姿势,与刘文彩对了一眼,然后又瞄一眼正叽叽喳喳吃着小吃的两个女人。 他们两个都有点无语。 …… 偌大的武举校场上,武举的初试,正一场又一场的进行着。 呐喊声阵阵,擂鼓声不停,响动很大,恍如一直处在一场赛事的最高潮阶段。 但是,观众席位上的各位观众们,其中的绝大部分,却是有些厌倦了。 哈欠声不时响起,有的干脆瘫在椅子上假寐…… 武举初试,那么多人一起跑步,有的人跑在前,有的人掉落在后,甚至还有人晕倒等,其实还是挺有看头的,比较富有激情。 可是,第一个场次,是激情,第二个场次,还是激情,第三个场次……连续看了数场一模一样的武举初试后,那就不是激情了,而是无聊。 贵宾席位这边,除了少数几人外,大多数都已经兴趣缺缺,哈欠连天。 不过陈皇在此镇压着,还无人敢乱动,就连打哈欠,都尽量压制着自己…… 对面的普通席位上,可就不是这番模样了。 有的人气愤,花了这么多银两,买了这什么“门票”,结果就让他们看这个? 一两个场次还可以,这都八九次了,还没完,就没有点新花样么,他们都快看吐了…… 他们中的部分人,还指望武举结束,回城去往那茶楼酒肆里,好好的当一回“说书先生”呢。 可是这个样子,有什么说头? 不知不觉,武举初试进行到第八个场次的时候,午时已到。 于是初试暂停,先填饱肚子,下午再继续。 以目前的进度,今日应该能把二十个场次全部弄完,决出明日的名额。 不一时午饭已毕。 稍事休息,陈皇及众臣都归位。 下午参加武举的考生,也做好了准备,一通擂鼓声过后,武举初试继续。 对面的普通观众席位上,他们虽然骂骂咧咧,连说花钱买这个“门票”亏了,但下午他们还是来了,那么多位子,一个不空。 初试开始后,祝修远忽然侧身,看着旁边的李继业,凝眉问道:“李兄,方才你与那江都王,是怎么回事?” 祝修远记得,方才吃了午饭回来,李继业似乎与那江都王闹了点什么矛盾,陈皇还亲自介入其中…… “祝兄,没什么事,都过去了,你不用担心!”李继业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哦,没事就好!” 祝修远点头,不再追问。 李继业虽然说没什么事,但祝修远却觉得,其中恐怕不简单,只是李继业不想让他搅合进来而已。 他心中不停思忖,这李继业,是梁国乾王。而那江都王,是陈国少有的“鹰派”,根本不怕什么梁国之类的。 还有那燕国四皇子,与江都王搅合在一起…… 他们之间,闹出一点矛盾,却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想了一会儿,想不透到底是什么矛盾,又问不出来,祝修远也就暂且放下这件事,安心盯着下面的校场。 巨大的校场上,武举初试,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祝修远看了一会儿,忽然心中一动,这校场中,怎么没有瞧见他看好的那几个人呢? 扬言要夺得武状元的韩清山,还有他那两个兄弟,牛刚与朱立,都算是一方猛人。 然后是林伯昌,其父乃是前任御林卫大将军,家学渊源,是一个埋没的人才。 最后是黄志高,自称是泉州水师的副将…… 这几个人,他却一个都没有瞧见。 应该是人数太对的缘故,加之他上午也没有仔细看,可能漏掉了。 祝修远胡思乱想,思绪飘飞,不知道想到哪儿去了。 忽然,一个声音在这贵宾看台上响起。 中气十足,且雄厚,听起来格外有力得劲儿。 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把祝修远从思绪飘飞的状态中拉拽出来,同时,也将此处的文武百官吸引。 众人循声望去,却原来是那江都王。 江都王早已离座起身,来到陈皇的御座与李继业之间。 他侧着身体,拱手向陈皇,两眼视线却紧盯了李继业,表情不善。 只听江都王对李继业说:“梁国使者,不知你看清楚没有,这武举的初试,就是这个样子的。若没有看清楚,那本王就给你讲解讲解!” 江都王面色不善,语气冰寒,像是吃了火药般,夹枪带棒。 只要耳朵没聋的人,就能听出,这江都王是在故意找茬,还带着讥讽的意味。 在坐的人,都不愚笨,他们一瞬间就联想到了许多。 然后,他们纷纷保持不动,眼珠乱转,看一眼江都王,再盯一下李继业。 这种事,他们还是不参与更好,这可是梁国使者啊,在他们看来,几乎算是“触之即死”了。 惹不起,总归躲得起。 祝修远、董淑贞,还有李卿奴,他们几个则是愕然。 这江都王没事儿干嘛找茬? 吃饱了撑着了? 祝修远稍稍凝眉,他不由想起了方才,他询问李继业的话。 貌似……现在江都王公然找茬,是饭后他们闹矛盾的延续。 只是祝修远不知道,他们闹矛盾究竟是为了哪般? 不过祝修远反应也够快的,趁李继业没有发言,陈皇也没有开口之前,他猛然站了起来,直面那江都王。 他是梁国使者接待官,实际上,所有有关梁国使者之事,他都可以插上一脚。 现在竟有人跑来找梁国使者的茬,他必须得站出来。 “江都王,此言何意?接待梁国使者,助其了解武举之策,乃是下官的职责,何劳王爷动口?” 祝修远对江都王的感官,并不是很好,所以他说话也不客气。 他话中之意,就是说江都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那江都王见是祝修远,脸色虽然没有缓和,却也住口。 不过他只稍稍停顿,待再继续开口之时,御座上的陈皇却先发话了。 “江都王退下,接待梁国使者之事,乃祝爱卿职责,你只需在此观看即可!” 陈皇冕服在身,又化了妆,端坐于御座,此刻看来也是宝相庄严,有种帝王的气势,不容反抗与亵渎。 不过有眼尖的大臣却是发现了,那宝相庄严的陈皇,脸颊肌肉在抽动,已然是发怒了。 梁国,公认的“强梁”,梁国来的使者,谁不是小心的待着? 陈皇虽然有志于超越梁国,但是现在,还没有超过啊。 现在的梁国使者,依然是上国使者,就连陈皇自己,都要客客气气的。 可是这个江都王,完全是乱来。 公然惹怒梁国使者,最后还需要他这个皇帝居中调和…… 陈皇对江都王此举,那是非常的不满意。 “陛下,梁国使者,乃是为了武举而来……臣弟这是在关心梁国使者,并无他意!” 江都王面朝陈皇拱手,不过他所说的话,简直就是颠倒黑白。 陈皇正待呵斥江都王两句,恰在此时,李继业动了。 他长身而起,面色阴沉,径直走到江都王侧边,与之并肩而立,面朝陈皇。 “陛下,外臣之所以能够站在这里,乃是陛下与外臣父皇共同商议的结果,这是梁、陈两国陛下的意志!” “但似乎,贵国有人不服,不认同梁、陈两国陛下共同的意志。外臣作为外来人,本不好说什么,但是没有想到,贵国之中,竟有人不服!真是令外臣费解,却不知陛下如何处置?” 李继业拱手为礼,站在那,看似文弱书生,但他说出来的话可不简单。 围观的众臣心中,稍稍惊悚,这可是梁国使者啊,代表的可是梁国! 要知道,梁国之强,仅凭一国之力,北抗北元帝国,南拒大蕃帝国,同时,梁国还压得燕国不敢乱动,往西,梁国更是掌控了整个西域…… 陈国,位处江南富饶之地,但军中战力不行,需要每年给梁国上贡,借以求得梁国的照拂。 现在,梁国使者直面陈皇,别的话都不说,就只问陈皇:“不知陛下如何处置?” 单单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就足以震得众臣不敢说话。 甚至就连呼吸都屏住了…… 那高高御座上的陈皇,保持端坐的姿势不变,胆脸色已然铁青。 他搁在扶手上的两手,同时握紧,很用力。 李继业这句话,完全刺痛了陈皇那颗敏感的心。 屈服于梁国,每年上贡,虽然没有纳表称臣,但却胜似纳表称臣! 梁国使者,终究有梁国在后面撑腰,尽管陈皇心潮起伏,气坏了。 (未完待续) 第518章 来人 但表面上,他只能装聋作哑,表现出没有听懂这句话深层含义的样子。 陈皇旁边的尤贵妃,一直关注着他。 尤贵妃把手搭在陈皇握紧的手上,温柔的轻轻握着。 尤贵妃就好像是缓和一切的灵药,陈皇握紧的手,经她一握,竟逐渐松弛下来…… 陈皇稍稍侧头,看了眼尤贵妃,尤贵妃也看着陈皇,并暗中摇了摇头。 陈皇深吸一口气,闭上了两眼。 待陈皇再度睁开眼时,脸上已然露出笑容来。 “呵呵,贵使提醒得好,此乃朕与梁帝共同商议之事,其余人等,无需多言,只需遵守即可!江都王……” 陈皇看向江都王时,面目都差点扭曲。 这个混蛋,又坑了他一把。 若是可以的话,他真想好好的教训他一顿。 不过,江都王是他亲弟弟,他不便动手,以免落得个兄不友弟不恭的恶名。 再者,江都王手握重兵,驻防扬州,在军中威望甚高…… “臣弟在!” 江都王倒挺淡定,不过冷着一张脸,就连梁国他都不怕,对陈皇,他更是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江都王,对梁国使者不敬,公然藐视朕与梁帝共同的意志……着你罚俸三年,品秩降低一等,待武举完后,你即刻返回扬州,不得朕的命令,不能踏出扬州半步!” 陈皇一看见江都王,就气得吹胡子,“不得踏出扬州半步”,是他灵机一动加上去的。 他现在看见江都王就烦。 “臣弟遵命!” 江都王声音冷硬,侧头盯了眼李继业,冷哼一声,挥袖便走,竟是直接离开了。 “哈哈,朕如此处置,不知贵使可否满意?”陈皇看着李继业,脸上挤出笑容。 “陛下,外臣始终是外臣,对贵国之事,不便评述。陛下,若没有其他的事,那外臣就回去继续观摩武举了。”李继业拱手。 “好,贵使请便!” 李继业转身回来,在祝修远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然后没有任何表情,只目不斜视的盯着下面的校场…… 这件事就这样平息了。 吃瓜众臣纷纷拍着胸口舒了口气。 只有那高高御座上的陈皇,脸色兀自铁青,尤贵妃好一阵安抚,陈皇才恢复过来。 武举初试,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中断,还在一场又一场的继续着…… …… 且说那江都王,大踏步离开武举校场后,径直回到城中的府邸。 啪! 砰! 啪! 客厅内,被江都王摔碎的杯子,已有十多只,地面上一地的陶瓷碎片。 摔了这么多杯子,江都王似乎解了气。 他一屁股坐上椅子,一个手肘搁在椅子旁的小几上,稍稍低头,陷入一种沉思状态。 没过一会儿,忽有一个下人跑来,刚一进客厅,见地面上这么多陶瓷碎片,这下人立即就知道,恐怕王爷正在气头上。 “进来说话,有什么事?” 江都王瞥见了那下人,语气虽然冷硬,但脸色已经缓和了许多。 “王爷……”那下人恭敬走进客厅,避开一地的陶瓷碎片,小心翼翼,“门房来报,说府外来了两个人,分别是濠州临淮王与楚州山阳王派来的,求见王爷,说是有要事相商。” “哦?” 江都王整个人都是一顿,随后两道剑眉舒展,眼中泛起一阵阵异样的光芒。 “请到前厅见客!” 江都王随口吩咐,并起身准备去换身衣服,然后去见那两个人。 …… 江都王,驻防扬州,扬州与京城所在的润州,隔长江相望,紧临在一起。 所以说,扬州是京城北边的番屏。 江都王身为陈皇的亲弟弟,驻防扬州大营,帐下五万精兵,可以说是位高权重。 他在军中的威望甚高,虽远远不及钟山王,但比鄱阳王、震泽王等诸王,却是高了许多。 京城所在地是润州,往西便是和州。 和州,也是一个驻防的重地,和州再往西,则是庐州,庐州再往西,则是燕国所属的寿州了。 寿州下面,还有个舒州,也属燕国。 想当初,燕国曾放言,要以寿州与舒州为质,换得陈国神雷配方,以及梁国永结同好。 就是这两个州。 和州往上,也就是扬州往西,是为滁州。 滁州和扬州以北,则是濠州与楚州。 江都王即将接见的两个来客,正是濠州与楚州来的人。 濠州与滁州接壤,楚州与扬州接壤。 同时,这两个州也是陈国与燕国的边界,它们是边州。 两州往北,则是燕国河南道的泗州了。 作为边州的濠州与楚州,虽不与京师接壤,但却与燕国接壤了,是故,两个州都分别有一个王爷驻防在那。 濠州,驻防的是临淮王,帐下五万大军,责任是谨防燕国大军南下,保证南方的扬州和润州安全。 另外,濠州的临淮王,是陈国少见的异姓王,姓方名倾。 楚州,驻防的是山阳王,帐下也是五万大军,其战略作用,与濠州相同。 这楚州的山阳王,也是一个异姓王,姓赵名光。 …… 时间过得很快,当日渐西斜,傍晚将近后,前来江都王府,拜见江都王的那两个人,从府邸后门秘密出府。 城外五里开外的武举校场,进行了一整天的武举初试,也结束了! 一万余人,分为二十个队,一队一队的进行初试,足足搞了一整天。 初试结果很快统计出来,一万余名武举考生中,进阶之人,总共只有两百多个。 他们将获得下一场武举的名额。 至于剩下的九千八百多人,其中一半,直接没有入围,初试的时候就被带离了校场。 这些人算是白跑一趟。 剩下的一半,算是符合了条件,但祝修远要不了这么多,于是这些人领了补偿的路费,今日就自行离开。 当然,这个过程中,发生了几十起暴力事件,不过都被祝修远借来的金吾卫镇压了,还抓了好多人…… 陈皇和尤贵妃,摆驾回宫,贵宾席位上的文武百官等,也纷纷坐车离开。 普通观众席位上的人,则是骂骂咧咧的,直呼被骗了,花了这么多钱买“门票”,结果看了个啥? 看了个无聊! 普通观众们都起哄,说明天不来了…… 对祝修远来说,今日武举初试,还是非常成功的。 他作为武举筹备人,众人都走了,但他却留了下来,安排武举校场的庶务等。 最重要一点,他得安顿这两百多个进阶的武举考生。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些进阶的考生,不便与外人见面。 祝修远早有安排,他在神雷军大营外面,着人督造了一座行军营寨,足够这两百人暂住的了。 他们暂住其中,也算是提前适应一下营寨的生活。 同时,他还吩咐神雷军大营及神雷坊加强看守,谨防意外。 不出意外,以后神雷军中的各级军将,将在这两百人中诞生。 但是,神雷军太重要了,这些人中,难免混进去一些细作。 待武举结束,祝修远还得一一对他们进行“面试”,还有一系列的测试在等着他们。 另外,祝修远还请了寇婉婉出手帮忙,暗中调查这些人的底细,尽量将其中所有细作都给拔除掉。 办完这些事后,天都黑了,祝修远这才回府。 【明天开始改回两更模式】 (未完待续) 第519章 嘲讽 【改回两更模式,为了剧情连贯,也为了拔高一下我可怜的均定数据】 话说今日武举初试结束,那金陵王回府,兀自愤恨难平,骂人摔杯,还踢翻桌椅,吓得伺候的下人们瑟瑟发抖。 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会稽王,还有他府中的谋士,陈东义,两人合力劝阻,好话说了一箩筐,金陵王才渐渐恢复如常。 “王爷,今日在那武举校场之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王爷大动肝火?王爷不妨一说,且容小人仔细琢磨一番。”谋士陈东义倒是十分镇定,一脸的聪明相。 金陵王脸皮有些发烫,他瞄了眼陈东义,想发火,他这么一问,在金陵王看来,就像是故意揭他的伤疤。 不过金陵王始终恢复了理智,他这个谋士,其实还是颇有才华的。 若将此事告知于他,说不定他还真能出谋划策。 可是……今日武举校场上的事,真的太打脸了,金陵王实在难以启齿。 于是他就那么盯着陈东义,憋着一口气,但紧闭了嘴巴,脸皮发烫,想说但不能说,纠结啊。 “先生,情况是这样的……” 好在,他那个亲弟弟会稽王,颇会察言观色,他一见金陵王的模样,就知道他的顾虑,于是主动接过话头。 将今日武举校场上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不一时陈东义听罢,他紧皱了眉头,跨步走来走去,陷入沉沉的思索,半天没有开口说话。 “本王还真不相信!”忽然,金陵王又激动了,“不就是跑个步吗,怎么会那么累人?来人,来人……” 金陵王越说越激动,大叫着疾步而出,唤来府中小厮与丫鬟,聚集在花园中的一块空地上,不知道要干什么。 会稽王和陈东义,两人跟着追出,良言相劝,但金陵王一意孤行,命人点了无数灯笼,将花园空地照得一片雪亮。 明亮的灯光下,数十小厮丫鬟聚集在此,他们稍稍抬头,盯一眼金陵王,见其面容冷峻,赤红了两眼,好似要择人而噬般。 非常吓人。 小厮丫鬟们只看了一眼,慌不迭低下头去,不敢多看。 他们都吓坏了,不知王爷聚集他们在此,意欲何为,他们有种身为刀俎鱼肉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小厮丫鬟们呆了。 有些不敢相信,甚至认为自己听错了。 王爷……王爷竟然让他们……跑! 绕着这块偌大的花园空地奔跑! 这莫非是一种新型的惩罚类型?可是他们貌似没有犯错啊! 小厮丫鬟们,尽管不解,但王爷亲自发话,亲自催促,还拳打脚踢的,他们不敢不跑。 于是,在这金陵王府中,这块硕大的花园空地上,就上演了这奇怪的一幕。 只见明亮的灯光下,数十小厮丫鬟,像是被一只狼追赶般,发足往一个方向跑去,绕着这块空地…… 他们身后那只“狼”,自然就是金陵王了,他在后大叫着:“跑,给本王跑,谁落在后面本王就打断谁的腿!” 打断腿呢! 好吓人哦! 于是不管是小厮,还是丫鬟,全都不要命似的往前飞驰。 小厮们还好,他们平日里都要干些粗活,有把子力气,虽然很快就喘气如牛,但也还能坚持下去。 不过那些丫鬟可就糟糕了。 她们平日的工作,不过擦擦桌椅,端茶倒水,都是些轻巧活计,加之她们又是女子…… 忽然这样不要命似的一跑,心里又怕,她们很快就不行了,脚步灌了铅似的。 她们要么停了下来,要么摔倒在地,这花园的平地上,躺了一地的丫鬟。 丫鬟们不由想起金陵王那句:“谁落在后面本王就打断谁的腿”,完了,她们就落在了后面,一想到以后被打断了腿,可怎么活…… 想到悲处,众丫鬟不免悲戚落泪,互相搀扶着,抱头痛哭。 “真是没用!” 金陵王双目赤红,看着这些丫鬟,他真想冲上去揍她们一顿。 不过他终究是忍住了,挥手道:“拖下去!” 话音一落,立即便有人上前,将众丫鬟拖走。 打断腿的话,最终也没有实施,不然这事儿传出去,对他金陵王的名声不好。 他其实非常爱惜自己的羽毛,自持身份,方才那些话,不过是为了激励下人们跑步而已。 “女子自然不能与男人相比!” 金陵王念叨着,又紧盯着那十多个小厮,他们正在花园的空地上狂奔,争先恐后,跑得非常快。 见此情景,金陵王不免哈哈畅笑,神情甚为得意。 会稽王和陈东义,忙问他为何发笑,金陵王却笑而不语。 可是,金陵王这悲催娃,才得意没一会儿,花园平地中的情况,却陡然急转直下,就好像病来如山倒,变化得太快。 只见那些小厮,前一刻还跑得飞快,尽管气喘如牛的,但还能发足狂奔。 但是现在,他们不仅拉开了距离,掉落在后之人,摔倒的,扶腰猛喘气者,比比皆是。 这种情况,与今日武举初试的情况,简直一模一样! 金陵王双目赤红,瞪得像是只灯笼,满脸的不相信。 他握紧了拳头,轻轻颤抖着,愤怒咆哮:“跑,给本王跑,跑在最前面的人,赏金百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金陵王此话一出,的确激发了小厮们的潜力。 原本跑在前面的,跑得更快了,争先恐后。 已经掉落在后的,挣扎一阵,实在顶不住,终究纷纷停止脚步,瘫坐在地上,喘气如牛…… 金陵王身后,会稽王与陈东义对了一眼,然后一起轻轻摇头,不过两人什么话都么有说。 “跑快点,跑在最前面的人,赏金五百两!” 金陵王双目赤红,就好似赌急眼了的赌徒,将最后的赏金加大了五倍。 这又刺激到了小厮们,更加发力狂奔…… 然而,这其实更像是一种催化剂,原本还能坚持一阵的小厮,现在彻底不行了。 数息间,十多个小厮,竟先后停下脚步,有的还晕倒过去…… 到最后,他们全都躺地上去了,腿里就像灌了铅,站都站不起来。 “一群废物!起来,你们都给本王起来……” 金陵王状如发怒的公牛,亲自冲过去,对躺在地上的小厮们,拳打脚踢,破口大骂。 会稽王和陈东义,赶紧跟过去,一同拖拽劝阻…… 闹腾好一阵,金陵王才冷静下来。 那些小厮们,已经吓坏了,不顾灌了铅似的腿,逃得飞快。 “本王偏就不信这个邪!” 被会稽王和陈东义拉住的金陵王,皱眉沉思一阵,摆脱开两人,神清激动,双目赤红如兔子。 他亲自走进花园平地,不顾仪态,自己跑了起来,他憋着一口气,发足狂奔,势要证明,跑步是一件十分轻松的事…… “大哥!” “王爷!” 会稽王和陈东义两人,在旁只有焦急的份儿,拿金陵王毫无办法。 一刻钟后。 金陵王终于体会到那种感觉了。 真不好受。 但他内心执拗,强自忍着各种不适,仍迈开脚步,往前跑去。 实际上,金陵王也知道了,跑步的确不是一件简单之事,那江城伯祝修远,所作所为,都是正确的。 可是,这件事已无关对错,金陵王本能的抗拒这个真相。 他心内憋着一口气,他要证明自己,跑步是很轻松简单一件事…… 咚! 金陵王终究没有顶住,不知何时,他脚下一绊,仰天栽倒。 倒下去后就再没爬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等金陵王清醒过来时,已经是三更半夜,夜深人静时分。 金陵王卧榻前,会稽王和陈东义都守在这里。 见金陵王清醒,两人都十分高兴。 很默契,他们三个都没有提方才的事,只有陈东义建议,明日武举,让他跟着一起去,虽不能进得那贵宾席位,在普通席位上瞧一瞧也可以。 金陵王想了想,点头同意下来。 聊了两句,见金陵王无恙了,会稽王和陈东义这才离开,各自回房休息。 …… 翌日。 大清早。 城南五里,武举校场。 陈皇、尤贵妃,及文武百官等,皆已悉数到达贵宾看台,各自落座。 董淑贞今天也跟来了,蹦蹦跳跳,开心得不行,因昨日来过,今天她倒是显得正常了许多。 昨日武举初试,进阶的两百多位武举考生,在神雷军大营附近的行军营寨中,暂歇了一晚,今日一大早也提前赶到,正在校场外做着准备。 对面的普通观众看台上,出乎预料,竟也是满满当当,坐满了人,没有一个空位。 众人面面相觑,不是说好都不来了的吗? 那现在是这么回事? 众人相视,尴尬一笑,都不说话,然后盯着下面的校场…… 另外,金陵王府中的谋士陈东义,他也混入其中,在普通观众看台上,弄了一个座位。 咚咚咚! 擂鼓声响过后,武举第二场就正式开始了。 “陛下,贵妃娘娘,今日进行的是武举第二场,名曰‘马上箭法’。” 陈皇的御座之下,祝修远拱手站在那,进行解说。 随着祝修远挥手往校场中一指,陈皇与众人看去,只见那校场中,早已备好了靶子,一共有三个,列成一排。 “所谓马上箭法,就是骑马驰骋之时,搭弓射箭,每一个武举考生,骑马三趟,共发九箭,三箭中靶者算合格,可以获得参加下一场武举的名额。” 随着祝修远的解说,那偌大的校场中,已然传来一声马嘶之声,却是第一个武举考生骑马出来了。 “在本场中,中箭三靶者,也会根据中箭的多寡,进行一个排序,获得相应的‘分数’,这些分数,将是考生最终排名的重要依据!” 祝修远继续解说。 陈皇与尤贵妃等,皆听得连连点头,认为此法甚好。 “此举甚妙!” 钟山王、鄱阳王等,纷纷夸口称赞。 李继业,还有燕国四皇子赵普等,也是连连点头,认为这个“分数”的制度,弄得很好。 有人夸赞,自然就有人诋毁。 比如说金陵王、兵部尚书、礼部尚书,以及昨日曾反对过祝修远的文武们。 他们嗤之以鼻,心里偷偷诋毁,不过却是不敢说出声来。 他们这些人中,尤以金陵王最为愤慨。 不为别的,就因为他现在浑身都酸痛,腿就像被撕扯过似的,甚至走路,特别是下坡的时候,那个酸爽…… 自然,金陵王现在正承受的痛苦,他全部怪罪到了祝修远的头上。 “什么分数,好,好,好个屁!”金陵王情绪激动,在心里暗暗大骂,却不知为何,或许是因为太激动,竟牵扯到胸腹…… 他不仅是腿脚酸疼,其实浑身都痛,胸腹也是。 这一牵扯……那酸爽,差点让金陵王破口大骂。 “吁!” “这?” “这是?” 恰在此时,兀自咬牙吸气的金陵王,忽然听见阵阵异动,有喝倒彩的,有无比惊讶的,不一而足。 发生什么事了? 金陵王深吸一口气,默默的抵受着痛苦,把紧闭的两眼睁开,往那校场中瞧去。 这一瞧,不得了,金陵王差点高兴得蹦起来。 只见那偌大的校场中,摆了三个箭靶,然后在数丈开外,有一个武举考生,正骑乘在马背上。 按理说,这武举考生,应该控制着马儿,然后依次经过三个箭靶,射出三箭,然后再循环三次。 可是现在,金陵王看见了什么。 那武举考生,竟……竟控制不住那匹战马! 那战马蹄子乱甩,一蹦一跳,马脖子上的鬃毛,就像是水草,凌乱了发型。它似乎是想将它背上的累赘甩下来,并发出欢快的嘶鸣声。 这马儿,竟是在校场上撒欢了。 而那武举考生,貌似马术不行,虽呼喝连连,也拉紧了缰绳,但是,他就是控住不住这匹战马。 马背不稳,莫说搭弓射箭了,这考生能保证不摔下马背,就已是万幸。 陈皇御座之下的祝修远,瞧见这一幕,面色尴尬。 尽管他知道,这些野路子来的武举考生,肯定会出问题,可是他却没有想到,这人就连骑马都不会…… 这他么的就尴尬了。 “哈哈哈哈!” 忽然,贵宾看台上,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声音很大,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众人看去,却原来是那兵部尚书。 因武举筹办权,没有交给他兵部,反而是神雷军接手了,所以兵部尚书始终耿耿于怀。 他本就寻思着,要挑武举的刺儿呢。 他还没想怎么着,这个“刺儿”,却是主动冒了出来。 “这就是武举考生?诸位,你们都看见了吧,这人就连马都不会骑,这种无能之人,我兵部反正是看不上的,呵呵呵……” “是啊,兵部不要的无能之人,才跑来参加这什么武举!” (未完待续) 第520章 龙颜 “早就说过了,这武举,就不该举办,你们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人!” 随着兵部尚书发话,顿时响应者众。 还是昨日那批人。 金陵王也想说两句话来着,可是他现在……浑身酸痛,有时候就连呼吸急了,胸腹间都会巨疼难忍。 于是,金陵王只得脸上带笑,一个又一个的看着那些发言的之人,默默的赞同与鼓励。 他却是不知道,因为这个缘故,金陵王今日免受了池鱼之灾。 兵部尚书等人的风言风语,着实打许多人的脸。 包括陈皇在内,还有钟山王、鄱阳王、李继业,及燕国四皇子赵普等等,他们刚才,才夸赞过祝修远呢。 可是转眼间,就闹出这么一档子事。 还真是被打脸了! 陈皇、尤贵妃他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可是现实就是如此,他们也不好辩驳,只在肚子里憋了一口气。 特别是陈皇,他真是气坏了,这兵部尚书,脑袋秀逗了吧,竟敢打他的脸? 真是不想活了! 那兵部尚书,也是急于嘲讽祝修远,根本没有顾上这么许多,以至于得罪了皇帝老儿,尤不自知。 祝修远当机立断,暂离此处,快步走到贵宾看台外面,伸手招来负责组织武举进行的周冬。 “伯爷,您找属下?” “周冬,这场上的情况你也看见了,这种情况,下不为例!你速去告知那些考生,自认为就连骑马都不会的,就不用上场了,按未中三靶不合格计,若有隐瞒上场造成笑话的,取消武举资格!” 祝修远准备来硬的。 “伯爷请放心,属下知晓了!” 周冬一拜后,便疾步而去,到下面做安排去了。 祝修远则返回贵宾看台,对陈皇拱手道:“陛下,因武举乃是初次举办,武举各个场次的项目,也是第一次面世,这些武举考生,来自民间,平时接触不到这个。” “从公布武举以来,也才过去三个月,也就是说,他们只练习了三个月,恐怕艺业不精,也是有的。” “再者,本场马上射箭,出场次序,乃是根据昨日统计的名次而来,弱者在先,强者在后,请陛下往下看就明白了。” 祝修远说完后,拱手一拜。 “嗯,祝爱卿所言,有理有据,那朕就继续往下看吧,希望能让朕惊喜。”陈皇点头,脸色也缓和下来。 要是后面的武举考生,都这个水平的话,那才真是闹了天大的笑话。 陈皇作为皇帝,也会感到脸上无光。 他们说话间,那武举校场中,正骑在战马背上“鬼畜”乱跑的考生,已被人带了下去。 现在是第二个考生上场了…… 这次终于正常了,至少这人能控制住战马,他虽然九箭中,仅仅只有一箭擦中了箭靶,就连边缘都没有射中。 但也总不上一个好了许多。 金陵王及兵部尚书等,这次虽然没有出言嘲讽,但他们内心里,早已笑翻了天。 射九箭,竟一箭都没射中,简直不要太垃圾。 随着一场又一场的进行下去,从第二场开始,后面连续三十多场,竟只有一个考生射中了一箭…… 这个成绩,惨不忍睹。 若祝修远没有特意吩咐过,提前让马都不会骑的人离开的话,情况或许会更糟糕。 对于这个成绩,金陵王等人,在心里面自然是笑喷了,虽然没有说话,但频频转头去看祝修远。 用眼神来讥讽。 “马上射箭,本来就极难,就连本王年轻的时候,连射九箭的话,恐怕都只能中个五六箭左右!” 鄱阳王见陈皇的脸色快绷不住了,于是出来说了一句。 鄱阳王,帐下五万江州大军,在陈国算得上精兵强将了,他本人,更是勇冠三军,在军中颇有威望。 既然勇冠三军的鄱阳王,都才中五六箭,那么这些武举考生,又如何能比得上鄱阳王呢? 他这么一说,陈皇的脸色又缓和了一些。 “陛下,臣弟正当力壮,似这等马上射箭,恐怕能中个七八箭,若发挥得好,连中九箭应该没有问题!” 江都王也出列,说了自己的情况。 “哈哈,好,好,鄱阳皇叔和江都王,都是我朝勇将……”陈皇哈哈大笑,不过笑得有些勉强,给人一种借此遮掩什么的感觉。 “陛下,老臣年轻的时候,应该可以连中九箭!”陈皇笑完,钟山王也出列。 钟山王虽然不高大,但的确是个精悍的小老头,在陈国军中,威望最高。 “钟山皇叔能连中九箭,朕是相信的……” 陈皇与他们随意的聊着,看台下的校场中,一场又一场的马上射箭,也在继续不停。 当三十多场之后,情况开始好了起来。 中一箭的考生,逐渐多了起来,很快,中两箭的,中三箭的,甚至中四箭的…… 果然如祝修远所说的那般,越到后面的考生,艺业就跟精深! 金陵王及兵部尚书等,则难受了起来。 眼见武举考生们的成绩越来越好,他们心中讥讽诋毁的话,却是消失得无隐无踪,频频回头去看祝修远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忽然,某一刻,这贵宾看台上,爆发出一阵喝彩之声。 钟山王、鄱阳王等,都纷纷叫好。 而金陵王他们,则彻底萎了下去,呆呆的坐在那里,动也不敢乱动一下。 却原来是随着时间的推进,武举考生中,出现了第一个中五箭的! 方才鄱阳王所说的话,众人还记在心中呢。 他年少之时,也才能射中五六箭左右,但是现在,这武举考生中,已经出现一个连中五箭的人了。 这样的人,堪比鄱阳王,他能是无能之人么? 这下,轮到兵部尚书和金陵王被啪啪啪的打脸。 “方才是谁说的,武举考生,都是一群无能之辈?” 震泽王腆着个将军肚,豪气满满,声音甚是粗壮,当着陈皇的面,当庭斥问。 “谁呀?刚才是哪个说的?站出来让本王好好看看!” 震泽王得理不饶人,在那显摆,神情甚是得意。 看得祝修远都想冲过去揍他一拳。 不过这话听在陈皇耳中,简直就是如饮甘泉,哈哈哈,问得好。 那兵部尚书,脸色铁青,暗中握紧了拳头,但他却并未出来主动领受斥责…… 又过了一会儿,贵宾看台上,陡然又爆出一阵喝彩叫好之声。 因为第一个射中八箭的考生出现了。 连中八箭,可比肩江都王! 因为江都王方才说过,他可以连中七八箭。 至此,陈皇的脸色,彻底被笑容所取代。 看来这次武举,还真是挖出宝了,竟有在马上射箭方面,能与江都王比肩的人! 这都是人才啊! “陛下,还没完呢,后面还有十多个考生没有出场,臣相信,这些‘无能之人’,会带来更大的惊喜!” 祝修远还站在陈皇的御座下面,笑容满面,顺口还损了一下兵部尚书。 那兵部尚书,早已被损成了一张筛子,此刻他脸色涨红,紧闭嘴巴,握紧的拳头里,手心都满是汗。 祝修远话音一落,下一个考生上场,竟直接连中九箭了! 来了个大满贯! 这是……堪比钟山王了都! 要知道,钟山王在陈国军中的威望甚高啊,而这些威望的来源,却是他有勇有谋,一刀一枪打拼出来的。 虽然,单单只凭一个马上射箭,就将连中九箭的考生,与钟山王相提并论,实为不妥。 但至少在马上射箭这一项上面,人家比肩钟山王了。 更何况,考生们还都年轻,未来的事,谁说得清呢? “哈哈哈哈!” 陈皇抚须大笑,龙颜大悦,带动他头戴的冕冠一阵摇晃,那些珠子挡在眼前,也不知道会不会遮挡视线。 “武举甚好啊,这些武举考生,既然马上射箭都能连中七八箭,甚至九箭,殊为不易,料想其他方面自然也不差!” “这些散落民间的人才,这些遗珠,通过武举,终于可以学以致用,为朝廷效力,好,很好!” 陈皇真的太高兴了。 不过他这话落在众武官耳中,却很不是滋味儿。 怎么着,难道你还想一直举办武举不成? 他们这些武官,都是世袭的,若以后都举办武举了,那岂不是断了他们的世袭之路么? 不过就现在来看,本次武举,乃是为神雷军选拔军将的,是个特例,应该……不会推广至全国各军。 总之,各个武官们,心中复杂难明。 陈皇也很敏感,猜到了武官们心中会作何感想,于是又补充,说武举只为神雷军选拔军将之才而设…… 如此一来,众武官心中才稍稍放心。 那校场上,武举马上射箭的项目,还在紧张的进行着。 随着时间往后推移,还未上场的考生,只剩下不到十个。 当些人开始上场后,贵宾看台这里,就连连爆发一阵阵喝彩之声。 因为他们几乎都能连中九箭,最不济,也能连中个七八箭的样子,这成绩好得一塌糊涂。 陈皇、祝修远,还有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十分仔细。 这最后的不到十人中,祝修远所认识的那些人,开始一一上场了。 先是朱立、牛刚…… 到黄志高出场时,他是倒数第三个。 而韩清山和林伯昌,都还未曾看见他们,不用说,在昨日的初试中,韩清山和林伯昌应该得了第一和第二的名头。 “哇!” “这个胖墩儿,人不高大,劲儿可不小,他竟……竟一箭射穿了箭靶!” 那黄志高刚一上场,在那颠簸的马背上,反手一箭射出去,力道极大,竟将箭靶都给射穿了! 自今日武举开始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在马背上射箭,不同于步射,准度和发力都要受到干扰。 这黄志高,竟能在马背上一箭射穿箭靶,着实惊住了许多人。 “钟山皇叔,此人一箭射穿箭靶,还是在马背上,他的艺业应该强于一般人……”趁下面校场更换箭靶的间隙,陈皇惊喜之余,又去问钟山王。 “此子比钟山王叔如何?”陈皇又问,他其实对军中之事不是非常懂,需要一个参考物。 其余人等,包括祝修远,都侧头看向钟山王,他们也基本上是吃瓜群众。 “陛下,老臣年轻之时,射穿箭靶之事,其实也能办到,料想……”钟山王低头沉吟一番,“能连续射穿六七个箭靶吧,应该没有问题。” 众人听了这话,顿时吃惊不已,响起一阵吸气声。 心说果然不愧为钟山王……同时,众人心中也有了一杆秤。 这时,那替换箭靶的校尉,忽然惊喜大叫:“……中了靶心……” 因校场实在太大,他的声音传来,显得很小,若影若现的。 但“中了靶心”四个字,却被陈皇等听了个清楚。 射中靶心,这就关系到准度的问题……等等,什么,射中了靶心? 还是在马背上,一箭射穿靶子的情况下,他竟然射中了靶心? 应该说,射穿了靶心! 陈皇就算再不懂军中之事,也知道,倘若一个人能射中靶心,那就说明此人箭术极高! 现在这个人牛逼的是,他不仅射穿了箭靶,还射穿了靶心…… 更为困难的是,他还是在马背上射的,这就…… “此子非凡,其让他继续,看还能射穿几个靶心。”陈皇精神焕发,坐正了身体,面色略激动,紧紧的盯着下面。 其余人等,包括祝修远,也是仔细关注着校场中的情况。 特别是祝修远,他虽然知道,这黄志高,自称泉州水师副将,他其实还有些不太相信的。 但从方才那一箭来看,恐怕黄志高所说的话,应该是真的。 很快,校场中的校尉替换了新的箭靶。 那黄志高催动战马,马背起伏间,他继续搭弓勾炫。 万众瞩目下,黄志高一箭射出,直接命中第二个箭靶。 虽然隔着很远,但陈皇等也看清楚了,那箭靶并未被射穿。 他们稍稍有些失望,不过随后,校场上的校尉跑来通报,说这一箭命中靶心了。 能命中靶心,说明此人的准头很高,虽然没有将之射穿,但也是不错了。 本次武举的马上射箭,其实并不将射中靶心视为评判的标准,射出去的箭,但凡能插在箭靶上,那就算合格。 只不过黄志高太猛,一上来就射穿了靶心,无形中,拔高了评判的标准。 于是,黄志高每射一箭,校场中的校尉,就跑来通报一次中箭的情况。 黄志高的第三箭也没射穿箭靶,但中了靶心。 看来黄志高的臂力下降了许多,但准头还能维持。 后面连续几箭,黄志高都能命中靶心,直到第六箭之后,准头有所下降,没再中靶心了。 最后的第九箭,甚至都没能射中箭靶…… 这个成绩,已经是目前最好的了! 陈皇连声叫好,大感欣慰,当着众臣的面,好生夸赞了黄志高几句。 【求月票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521章 恭喜 黄志高射完九箭,便骑着战马离开校场。 伴随一通鼓响,下一位武举考生又再上场。 这是倒数第二位。 因黄志高惊人的表现,陈皇,包括众人,都对后面的两个考生充满了期待。 “是林伯昌还是韩清山呢?”祝修远也暗自嘀咕着,极目往校场中望去。 只见那偌大一个校场中,一人一骑飞驰而来,纵马驰骋,一手紧握缰绳,一手拿着弓箭,肩背上负着一个箭壶。 马背上那人,随着战马的奔跑而起伏,他身材瘦高瘦高的,虽看不清其面目表情,但从神态上,可以感知到,他现在非常严肃,非常认真,就像是在干一件天大的事般。 这位是林伯昌! 韩清山虽已至中年,但比较飘逸,他的神态,绝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很好区分。 祝修远稍稍愣了一下,现在是倒数第二场,竟是林伯昌出场,也就是说,在昨日的武举初试中,韩清山得了第一。 他不由想起韩清山放出的豪言,发誓要夺得武状元的话…… 林伯昌,是前任御林卫大将军之子,军将世家,自小耳濡目染,艺业精深,想必武举的这点小把戏,在他那里,只是小事一桩。 祝修远不由定了定神,仔细眺望,他要好好的看一看,瞧一瞧,这林伯昌究竟会取得什么样的成绩。 那偌大的校场上,太空旷了,林伯昌纵马而来,与那三个箭靶之间,还有段距离。 但因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只盯着校场中的林伯昌,竟好似……那马蹄声都传过来似的,哒哒哒…… 这短短的时间内,祝修远心里不由浮思:林伯昌此人,自小就与刘文彩他们认识,并且,他扮演的,还是“别人家的孩子”的角色…… 一想到这个,祝修远不由侧头,往刘文彩座位的方向看去。 祝修远却看见,那刘文彩坐在椅子上,上半身前倾,靠近前面的董淑贞和李卿奴等,他脑袋还一点一动的,看起来,似乎是在说话。 前面一排的董淑贞与李卿奴,则稍稍侧身,看那神清,像是在仔细聆听…… 他们这是在说什么? 祝修远心里好奇,再定睛看去,发现那刘文彩得意洋洋,有种表现自我的意思,并对校场中的林伯昌指指点点。 原来如此。 祝修远明白了,刘文彩这是在显摆。 因为他与校场上的林伯昌打小认识…… 祝修远摇了摇头,继续盯着下面的校场。 那林伯昌,已经非常接近第一个箭靶,他在马背上起伏,一手持弓,一手伸到后背,从箭壶里捏出一支箭簇。 他的第一箭,马上就要射出去了! 祝修远不由屏住了呼吸。 嗖! 祝修远似乎听见了箭簇疾射而出的响声。 不过箭簇射出去的速度太快了,众人根本反应不过来,也不可能追踪箭簇的轨迹。 祝修远、陈皇,还有钟山王他们,最后看见的,只是那支箭簇穿透箭靶,带着碎片,飞溅而出,最后插在数十丈开外的木板上的画面。 从林伯昌搭弓,到眼下这一幕,中间的时间太快,竟好似一瞬间就完成了似的。 尽管,包括陈皇在内的众人,都做好了准备,甚至屏住了呼吸,准备仔仔细细的观看。 可是,直到这一幕过去了许久,众人貌似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射穿箭靶了? 对,的确射穿箭靶了! 陈皇稳坐于御座之上,瞧见这一幕,刚想拍手称赞,可是紧接着,他又立即住嘴,又像方才那般,仔细盯着下面的校场。 因为林伯昌射了第一箭后,并未停歇,战马速度不减,径直往第二个箭靶跑去。 与此同时,林伯昌反手,从后背的箭壶中再取一箭,无比熟稔的搭弓,并用力拉开弓弦…… 他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滞涩,看起来赏心悦目。 这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无关其他,只是练习得多,手熟耳。 众人凝神屏息间,那林伯昌猛然松开弓弦。 嗖! 那支箭簇疾射而出,或许因为太过安静了,这声嗖的声音,陈皇他们似乎也都听见了。 最后的结果,还是如同上一箭那样。 箭射出去的速度太快,众人都看不清轨迹,最后所见的,只是箭簇穿过箭靶,带着箭靶碎片,往后飞溅的画面。 太快了,众人还处于惊呆的状态,不及赞叹,因为林伯昌又纵马奔向了第三个箭靶。 此刻,众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人都连续射穿两个箭靶了!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命中红心…… 来不及多想,嗖的声音再度传来,却是那林伯昌已然射出第三箭。 不出意外,第三箭也射穿了箭靶。 林伯昌连射三箭,骑着战马,往前跑了一阵,速度逐渐降低,然后原地掉头,回到原点,准备进行第二个循环。 因箭靶只有三个,武举考生们,需连射三箭,然后循环三次,一共射出九箭。 这样做的目的,并不是因为场地不够大,也不是因为箭靶不够多,之所以不直接摆出九个箭靶,非得要让考生们循环三次的目的,其实是为了让考生们能够休息一会儿。 趁此空隙,校场上的校尉们,也开始更换箭靶,顺便通报中箭的情况。 贵宾看台上。 陈皇、祝修远等,安静了好一阵,好像才刚从那种震惊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祝修远忽然转身拱手,面对陈皇,“这位考生连续三次射穿箭靶,臂力惊人,有猛将之姿,陛下得此良将,当为一大幸事!臣为陛下贺,为天下贺!”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祝修远开头后,钟山王、鄱阳王等,也一起附议。 一时间,在这临时朝堂上,朝贺声阵阵,法度威仪,气势恢宏,有种盛世来临的感觉。 “好,好,众爱卿请起!”陈皇自然非常高兴,他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连连虚扶,“祝爱卿啊,这员猛将再猛,也是你的手下,你却来恭喜朕,这是什么道理?” 陈皇激动之余,也呵呵笑着开了个玩笑。 众臣乐呵,但总有些人融入不进去。 比如说金陵王,兵部尚书,还有礼部尚书等。 他们听着陈皇与祝修远他们之间的话,甚觉刺耳,有种局外人的感觉,就好像某件天大的好事,与他们失之交臂了般。 很快,校尉来报,第一个箭靶,被射穿了靶心! 不仅仅是射穿了箭靶,射中的还是靶心。 这就厉害了,准头,力度,都兼顾到了,况且还是在马背上,这份能力,着实惊人。 第一个校尉刚走,第二个校尉就来了,据他禀报,第二箭靶,也射穿了靶心。 陈皇及众人都惊喜连连,不错,这人竟能连续两箭都射穿靶心,箭术可谓非凡。 与上一位武举考生相比,这位,果然又突出了许多。 紧接着,第三个校尉来了,据他禀告,第三个箭靶,虽然被射穿,但并未命中靶心。 众人稍感遗憾,不过此人连射三箭,能保持前两箭射穿靶心,第三箭射穿箭靶,已是极为难得。 陈皇与祝修远又说了两句,很快就停止,继续盯着下面的校场,因为林伯昌开始了第二轮马上骑射。 哒哒哒! 马蹄声响。 众人只见那林伯昌疾驰而过,三次搭弓,三次射箭,几乎眨眼间,林伯昌就完成了第二轮的马上骑射。 “好!” 陈皇拍手大赞! “此子果然非凡,这次的三箭,竟也全部都射穿了箭靶!” “他只稍稍休息了一会儿,臂力就已恢复,果然是少年之人……” “就是不知道这一次,有几箭命中了靶心?” 钟山王、鄱阳王等议论间,很快,负责更换箭靶的校尉又来通禀情况了。 第一个箭靶,射穿了靶心。 第二个箭靶,未曾射穿靶心。 第三个箭靶,也未曾射穿靶心。 这次的成绩,相比于上一轮,差了一点点,只有第一箭射穿了靶心,可见林伯昌虽然年富力强,但连续几箭之后,准头还是有所下降。 但即便如此,他这份成绩,已然极为傲人。 要知道,上一位武举考生黄志高,也才第一件射穿了靶心而已,后面八箭,再也没有射穿过靶子了。 而这林伯昌已然射出六箭,六箭都射穿了靶子…… “此人着实非凡,射出六箭,六箭都穿了靶子,钟山皇叔,你观此子如何?”陈皇看着钟山王问道。 “陛下,老臣冷眼旁观,窥一管而知全豹,此子之神勇,颇有老臣年轻时候的风采,当为一员猛将!”钟山王拱手道。 “嗯……”陈皇向校场看去,目光落在马背上的林伯昌身上,意味深长,“待九箭射过,朕要亲自见一见此人。” 陈皇此话一出,在场众臣面面相觑,心思各异,都在各自的小团体中,互相交换着眼神。 不说其他人作何感想,单说祝修远。 他先看了眼刘文彩,再盯了眼那兵部尚书。 倘若,待会儿林伯昌上来面见陈皇,如果陈皇问及他的家事,必然抖出那些事…… 祝修远知道,林伯昌曾想在兵部某个差事的,可兵部直接拒绝了他。 现在,林伯昌在武举上出头,还被陈皇亲自接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祝修远不敢确定。 但他总感觉,这兵部尚书要遭殃了。 那兵部尚书,并不识得林伯昌,估计也不知道林伯昌曾想在兵部谋差事之事。 他现在,不发一言,心里非常郁闷,脸色酡红,就像喝了酒似的。 实际上,他那是被啪啪啪打脸打出来的酡红…… 就这样,在众臣心思各异的时候,那林伯昌纵马驰骋,已然完成了第三轮的骑射。 众人看得分明,第一个箭靶,已被射穿,后面两箭,倒是没有射穿,那箭簇还稳稳插在箭靶上面。 不一时,校尉来报。 第一箭虽然射穿了箭靶,但并未命中红心。 第二箭和第三箭都未射穿箭靶,但第二箭命中了红心,第三箭差点命中红心。 总结起来,林伯昌共射九箭,其中三箭射穿靶心,四箭射穿箭靶,两箭命中箭靶! 这份成绩,太过耀眼! 特别是陈皇,激动得竟直接站了起来,带动冕冠上的珠子一阵抖动。 他大手一挥:“来人,将这位考生请来,朕要好生见一见。” 左右的金吾卫忙拱手称“是”,下去执行陈皇的命令去了。 陈皇之所以如此激动,是因为他的“参照物”,也就是钟山王,他方才说过,他年轻的时候,应该也能连续射穿七八个箭靶! 也就是说,这位考生,他的潜力竟堪比钟山王! 钟山王是谁啊,他执掌京营,帐下二十万雄兵,宿卫京师,在军中的威望,无人可及! 现在竟然出了一个潜力堪比钟山王的人,陈皇自然高兴了。 不过跟着陈皇一起高兴的臣子,没有几个,祝修远是其中之一。 祝修远不由咧嘴,这林伯昌,果然很好,没有辜负他对他的期待。 军将世家子嗣,自小耳濡目染,虽然未曾正式进入军中,但他的能力,竟是比自称“泉州水师副将”的黄志高都要好。 祝修远心里激动之余,他不由瞥见,那刘文彩,稍稍前倾着上半身,凑近了董淑贞和李卿奴她们,在那激动的说着什么…… 这个逗逼…… 因陈皇要见林伯昌,所以武举暂停,待陈皇见过之后再继续。 反正最后只剩下一个人了,离午时还有一些时间,应该足够。 过不一会儿,这贵宾看台上,所有的人,包括陈皇及尤贵妃,他们全都转头看向看台的入口处。 只见方才那两个金吾卫,已经返回来了,他们身后,跟着一人。 此人瘦高瘦高的,虽然消瘦,脸上无肉,衣着也稍显寒碜,但他精气神十足,看得出来,为了此次武举,他做了非常多的准备。 这就是林伯昌! 祝修远认识。 不过,在这所有人都安静看着林伯昌走来的时刻,某个方向,却忽然冒出一个声音。 貌似是说:“……师姐,这就是我那小弟,林伯昌……” 这是刘文彩的声音,祝修远能听出来。 只是他话中的内容……让人额头冒黑线。 林伯昌,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怎么就成了他刘文彩的“小弟”了? 这逗逼,在董淑贞与李卿奴面前,竟然吹牛,恬不知耻…… 祝修远循声看过去的时候,刘文彩的父王,也就是震泽王,他腆着一个将军肚,瞪着两只铜铃大眼,恶狠狠的瞪过去。 另外,还有一些人也看了过去,他们应该都挺好奇,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奇葩? 那刘文彩经其父一瞪,立即闭嘴,缩回自己的椅子里面,躲起来…… 旁边座位上抱胸的刘训,直接离座起身,到旁边座位上坐下,以示与刘文彩拉开距离。 前排的董淑贞和李卿奴,则掩嘴偷笑,花枝乱颤。 祝修远摇了摇头,暗骂逗逼,然后继续打量那林伯昌。 林伯昌的确做了许多准备。 他今日的气色,与前几日在董玉楼前相比,已然好了许多。 在衣着上,他也打理得很干净,衣服虽然破旧,甚至还有数个补丁,也浆洗得有些发白…… 但非常干净与整齐,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 另外,他那跳出发冠的“非主流”鬓发,也仔细打理得整整齐齐。 (未完待续) 第522章 猛将 林伯昌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要去参加一场什么非常重要的场合,然后小心又仔细的把自己打理得干净而又朴素。 他脸上的激动之色,难以遮掩,似乎是笑,也似乎是激动,更有紧张交织其中。 林伯昌现在的心情,恐怕真是打翻了调味瓶般,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在众人的注视下,那林伯昌随着两个金吾卫的脚步,走到陈皇御座之下。 两个金吾卫任务完成,退回原位,而林伯昌则激动行君臣大礼:“草民林伯昌,拜见陛下!” 林伯昌的声音中,似乎有种难以掩饰的激动,也可以说是一种慌乱。 不过他做了很好的处理,虽然激动,但至少能口齿清晰,没有出现那种一见皇帝就吓得话都说不出来的情况。 “免礼,平身!” 陈皇稳坐于御座之上,伸手虚扶,尽管陈皇和激动,但他现在,却面无表情,一点激动之色也没有表现出来。 林伯昌谢过了陈皇,起身抬头瞄了眼御座上的皇帝,然后又低下头去,不敢多看。 “你叫林伯昌?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瞧瞧。” “禀陛下,草民正是林伯昌!”林伯昌已经克制住了心情的激动,声音已然如常。 只不过……陈皇那句“抬起头来,让朕瞧瞧”,祝修远听了,总感觉不太对劲儿。 他浑身的皮肤都发麻,貌似一颗颗鸡皮疙瘩即将“破皮肤而出”般。 记得祝修远除此面见陈皇的时候,他也说过这样的一句话。 当时祝修远心中震颤,差点以为陈皇的取向不太正常。 可又见陈皇竟是抱着尤贵妃一起坐在椅子上的,他才打消那个想法…… 明知道陈皇没有问题,但他这句话,还是让祝修远恶寒不已。 祝修远心情激动间,那陈皇却在仔细打量着林伯昌。 从样貌身材,到衣着气质,陈皇都看得十分仔细。 “哈哈,好,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方才你在那校场上的表现,朕都看在眼里了,钟山皇叔,对你的评价也非常高,认为你是一员猛将!”陈皇笑道。 林伯昌自然是谦虚连连,将姿态摆得非常低,但又不失一股傲气,不卑不亢。 接着,如祝修远预想的那般,陈皇问及林伯昌的家事。 林伯昌自然如实而答,将其父曾官至御林卫大将军之事说出。 林伯昌在君前奏对的时候,却是没有人发现,那始终不动如山的国相大人李忠,与那兵部尚书之间,曾隐晦的对了下眼神。 祝修远凝神去听林伯昌的话去了,也是没有发现。 待林伯昌讲完,那陈皇忽然楞了一下,又问:“你既是军将世家,御林卫大将军之子,虽然被剥夺了世袭的权力,但你艺业非凡,为何不及早加入军中,为国效力,也好接续你父辈的世袭之权?” 陈皇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变化。 包括那兵部尚书,因为他们都不知道林伯昌曾去兵部谋过差事。 只有祝修远,隐晦的盯了眼兵部尚书,林伯昌将这事儿一说,不知陈皇会作何感想? 林伯昌,如那沧海遗珠,本是一员猛将,其潜力堪比钟山王的存在。 结果却因为各种原因,不得朝廷重用…… 这是陈国的损失啊! 况且现在,陈皇正组建神雷军,要拔高陈国军中的战力,所以对这种猛将之才,陈皇现在看得格外重。 这个时候,若有人阻碍他的大计,那就是撞在了他的刀口上了…… 当下,那林伯昌不疾不徐,将他数月前赴京,并打算在兵部谋取差事之事道出,再到临离京前,看到城门口张贴的武举告示…… “兵部尚书何在?” 陈皇听罢,果然动了怒。 他这句话,语气已经变了,只要耳朵没有聋的人,都能听得出来。 这个时候,大多数吃瓜众臣已经反应过来。 原来,这位让陈皇亲自接见的林伯昌,之所以跑来参加武举,竟是因为在兵部被拒绝的缘故。 恐怕兵部的人做梦都不会想到,他们当初一口拒绝之人,却在武举上大放光彩了! 现在听陈皇这个语气,威严中透着冰寒,吃瓜众臣隐隐猜到了什么。 然后都以怜悯的眼神看着那兵部尚书。 吃瓜众臣虽然吃瓜,但并不愚笨,今日武举正式开始的时候,因有考生竟连骑马都不会,这兵部尚书曾大加讥讽…… 这武举,是陈皇首肯同意的! 兵部尚书讥讽武举,讥讽祝修远,其实就是在讥讽陈皇。 众臣前后一联想,顿觉陈皇此举,定是借机报复兵部尚书,因为这陈皇,他本就不是一个明君。 那兵部尚书明显也想到了这一层。 众人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感受,反正只见他跌撞奔来,拜道:“陛下,林伯昌到兵部谋职之事,臣不知啊,若是知晓他是前任御林卫大将军的子嗣,臣定当对其重用……” “你不知?” 陈皇稳坐于御座,脸上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但语气十分难听。 “你身为兵部尚书,仅仅因为一个不知,就差点让朝廷损失一员猛将!我陈国兵弱,远不及燕国与梁国,究其原因,都是你这种尸位素餐之人造成的!” 陈皇一定铁帽子扣下来,兵部尚书如何能顶得住? 如今的神州大地上,分了梁、燕、陈三国,陈国位处江南繁华地带,朝廷虽富,但军中的武力却不行。 正是因为这一点,陈国才被迫每年向梁国进贡,以求得梁国的照拂,帮忙震慑住燕国与其他势力…… 这一点,被认为是陈国的耻辱! 现在,陈皇竟将耻辱的根本原因,归结到兵部尚书的头上! 天哪,即便兵部尚书的脑袋是铁铸的,他也经受不起。 所以兵部尚书双脚一软,跪了下去:“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你在兵部尚书的位子上,已有十多年了吧?” “陛下,臣自任兵部尚书以来,兢兢业业,已有十二年!” “哼!兢兢业业?”陈皇都被气乐了,“你再兢兢业业下去,我陈国迟早毁在你手里!” “陛下,臣万死,臣不敢……”兵部尚书磕头如捣蒜。 这一幕,落在吃瓜众臣眼中,不免兔死狐悲,心里一阵拔凉……陈皇这是奔着要他的老命去的啊! 兵部尚书,果真撞在陈皇的刀口上了。 吃瓜众臣心想,如果这兵部尚书不出言讥讽武举,讥讽江城伯,这次事件的后果,应该不会这般严重。 这时,始终不动如山的国相李忠,挺身而出,主动为兵部尚书求情,为他开脱。 李忠身为国相大人,是众文官之首,这兵部尚书,算是他的下属。 做上官的,给下属求情开脱,却是再也正常不过了。 李忠在文官中的号召力强大,他一开口,顿时跟随者众,霎时间,这临时朝堂上,出列求情之人,已有数十。 李忠为兵部尚书求情,祝修远、陈皇,还有武官们,都不觉得奇怪。 但金陵王心中,却暗生不满。 遥想昨日,他“率领”一帮文武,抨击江城伯,抨击武举,可是结果呢,作为金陵王外公的李忠,却始终不发一言,甚至动都没有动一下。 让他堂堂金陵王,在朝堂上好是尴尬。 可是现在,为了这个兵部尚书,李忠竟然主动出来了,又是求情,又是开脱…… 金陵王看着这一幕,心中滋味莫名…… 他作为金陵王,以后还要夺取太子之位的人,更是李忠的亲外孙……可是这样的他,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兵部尚书…… 金陵王在后面盯着李忠的背影,眼中闪烁着怨恨的光芒。 “既然国相及诸位大臣替你求情,朕念你是初犯,就免了你的罪责,只罚你俸禄一年,以儆效尤,若以后再有这种事,朕定不轻饶!”陈皇做出最终决断。 “罪臣多谢陛下,多谢陛下……”兵部尚书自然是惊喜连连,在鬼门关转悠了一圈,他浑身都冒了汗水。 吃瓜众臣与祝修远等,见陈皇如此处置,皆以为这件事就这么了结了。 不过两天后,京中传出一个消息,说这兵部尚书被少司寇大人查出,犯了杀头的罪过,十恶不赦,被满门抄斩…… 这都是后话了,暂且略过。 处理完了兵部尚书,再勉励林伯昌两句,陈皇吩咐武举继续。 林伯昌退下的同时,一通鼓声响起,却是最后一个考生出场了。 因有了黄志高与林伯昌的事例在前,众人包括陈皇等,都对这最后一位考生充满了期待。 众人仔细看去,只见一位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骑马而出,虽是书生,但却一点也不含糊,他疾驰而来,搭弓取箭,娴熟无比,竟是个十足的老手。 这人就是韩清山了。 他发誓要夺取武状元的话,如今还在祝修远耳中回响。 “不错!” 内行人看门道,那钟山王见了韩清山这一系列动作,不由捻须点头,夸赞一句。 陈皇见此人竟然得了钟山王的夸赞,心中的期待,不由加大,他甚至都想到校场中去看个清楚……不过陈皇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嗖! 嗖! 嗖! 众人似乎听见了三声利箭破空之声,然后三个并排的箭靶,在短短的时间内,先后被射穿。 只见那箭簇穿透箭靶后,去势不减,射在后面数十丈开外的木板上,竟让木板轻轻晃动…… 箭靶被射穿的碎屑,往后肆意飞溅,众人看去,竟是有种破坏的美感。 也就是数息间,校场中的韩清山就完成了三连射,结束了第一轮。 “好!” 陈皇赞叹了一声,脸上不由挂满笑容。 这位考生的动作,干净利落,竟好似比那林伯昌都还高明与熟稔一些。 并且,陈皇他们都看清楚了,三个箭靶,全部被射穿,现在就看有几箭命中了靶心。 很快,校尉来报,三个箭靶,竟然都被射穿了靶心! 这个成绩,顿时引发轰动。 不得了,前面一位林伯昌,在第一轮的时候,三支箭簇,也才两箭射穿了靶心而已,第三箭虽然射穿了箭靶,但并未命中靶心。 这一对比,自然是韩清山技高一筹。 陈皇等人皆大喜,认为又挖到了一个宝,竟是比林伯昌还厉害! 祝修远惊喜之余,脑袋中不由又浮现韩清山发誓,要夺得武状元的那句话。 如今看来,貌似……韩清山还真能夺得武状元。 很快,第二轮骑射开始。 十分流畅,三支箭簇射出,三个箭靶又被射穿,碎屑翻飞。 不一时校尉来报,竟又是三个箭靶都命中了靶心! 天哪! 发了六箭,竟然六箭都射穿了靶心,注意不是命中,而是射穿,不仅要求准头,还要求力道…… 韩清山这个成绩,已经甩了林伯昌一大截! 林伯昌的第二轮,三箭虽然也都射穿了箭靶,但仅仅第一箭射穿了靶心而已。 对比之下,高下立判。 “此人是谁?祝爱卿,他叫什么名字,怎生得如此勇武?”陈皇激动坏了。 陈皇现在想提升陈国军中的战力,对于这种猛将,自然是极为看重的。 一种名为“爱才之心”的东西,开始在陈皇体内泛滥。 陈皇虽热荒废朝政,沉湎歌舞,看起来是一个十足的昏君。 但对他来说,如果某个人,或者某个东西,对他有好处,他还是会暂时化身为一个明君的。 只不过这种人,目前为止,貌似只有三个。 第一个是尤贵妃,尤贵妃涩艺双绝,还能帮他处理政务,又能干又能玩,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般。 第二个是祝修远,祝修远的出现,唤醒了他内心深处的那种渴望与执念,并且,祝修远正通过各种新奇的方法,一步一步的实现着。 至于第三个,这韩清山勉强可以算得上。 这种勇武之人,就如同一柄尖刀,一根尖刺,可以加快他实现心中渴望与执念的速度…… “禀陛下,此人名为韩清山,他文武双全,不出意外的话,此人应该就是本次武举最大的收获!”祝修远拱手禀道。 “韩清山,嗯……”陈皇又侧头看着钟山王,“钟山皇叔,你观此人如何?” “陛下,此人之潜力,犹在老臣之上,老臣可以断言,十数年后,此人当为国之栋梁!”钟山王笑道。 “好,好,待韩清山九箭射完,就带来与朕一见!” 陈皇非常兴奋,脸上浮现激动的红晕,不由坐正了身体,仔细盯着下面的校场,且看韩清山最后三箭如何。 陈皇是高兴了,不过他这话听入众臣耳中,众臣心中不免颤动。 还来? 上一次见了个林伯昌,就差点毁掉一个兵部尚书。 再见这个韩清山的话,会不会又要牵涉到谁啊? 一时间,在场的吃瓜众臣们纷纷蹙了眉头,心里疯狂的搜刮,他们与韩清山之间,应该没有什么纠葛吧? 【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523章 高人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脑袋很晕,只码了六千多个字】 武举第二场的“马上射箭”,或者也可说是“骑射”,正紧张而刺激的进行着。 那偌大的校场上,只摆了三个箭靶,并排而列。 本场最后一位武举考生,韩清山,已经射完两轮,他纵马驰骋,手握弓箭,正准备开始第三轮骑射。 哒哒哒哒…… 贵宾看台上太安静了,落针可闻,虽然隔了很远,但那马蹄声似乎也随风而至。 上至陈皇、尤贵妃,下到众臣,包括祝修远等,全都凝神屏气,一动不动,仔细盯着下面的校场。 他们就像是等待某种结果揭幕的观众般,怀着期待,同时心思各异。 如一阵风吹过。 只见那韩清山,催动战马,在三个并排箭靶的数丈开外,疾驰而过,同时搭弓,看准时机,当机立断一放。 嗖嗖嗖! 陈皇及祝修远他们,似乎只听见了三声利箭的啸声,尖锐刺耳,犹如身临战阵,心底深处一阵阵发寒震颤。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三个并排的箭靶,后面碎屑飞溅,显然已被穿透。 “九箭……都穿透了箭靶……”贵宾看台上,有人惊讶出声。 “此人之勇猛,犹在我等之上,不可小觑!”又有人嘀咕,这是某个御林卫大将军。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韩清山射完九箭,纵马离开校场之时,忽然响起一阵擂鼓之声,咚咚咚的,很是震撼,犹如撼山拔岳般,气吞山河。 这通鼓声,似乎是宣告武举第二场的骑射结束,同时,也是对最后一名武举考生的恭送,算是一种礼遇。 “好,此人连续九箭都射透箭靶,勇猛非凡,钟山皇叔所言,看来不虚啊!”陈皇激动得站了起来,并盯了眼钟山王。 “陛下,且看此人后续如何吧,若后续的各场,此人都能拔得头筹,那老臣对他的评价,当更上一层楼。”钟山王拱手道。 “嗯……” 陈皇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校场中负责更换箭靶的校尉,此时前来禀报。 韩清山第三轮骑射的成绩,也是斐然:第一箭,射穿靶心。 第二箭,穿透了箭靶,但未中靶心。 第三箭亦然。 总结起来,韩清山共射出九箭,其中竟有七箭穿透了靶心,两箭未中靶心,但穿透了箭靶。 这个成绩,相比于方才的林伯昌,又高了不少,直接甩出一大截! 这个成绩也在陈皇的预料之中,不过亲耳听校尉禀报后,陈皇也高兴得拍手大赞,并命金吾卫亲自去请韩清山,带来一见。 不多时,两位金吾卫带着韩清山来到贵宾看台。 那韩清山虽已至中年,但通身上下,都是书生打扮,看起来颇为飘逸,若他年轻个十岁,估计能迷倒一大片闺中小姐。 祝修远打量着缓步走来的韩清山,不由想起那天下午,在府中初见韩清山的情景…… 他想着想着,不禁入了迷,又联想到前几天晚上,韩清山那两个兄弟,名叫牛刚与朱立的,大闹江城伯府然后被捉住之事。 祝修远入了迷,走了神,却是没有注意到,正跟随金吾卫走来的韩清山,第一眼看去的人,竟然就是他。 并不是御座之上的陈皇! 因祝修远本也站在陈皇的御座之下,他与陈皇之间,相隔不远。 所以韩清山看过来的视线,旁人很难区分,他到底看的是祝修远,还是陈皇?反正韩清山看得就是那个方向。 但对身处其中的陈皇来说,他自然可以区分。 这韩清山,第一次觐见陈皇,走过来的时候,竟然看着陈皇御座旁边的一个臣子,而不看向陈皇…… 这? 搞错高低主次了吧? 陈皇本就心喜韩清山之才,对他格外关注,韩清山走过来,步入他视线之后,陈皇就一直关注着他。 所以,陈皇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韩清山看得人不是他,而是祝修远! 陈皇稍稍蹙眉,脸上的笑容倒是未曾减少,旁人看不出异常来。 就连陈皇身边的尤贵妃都没有发现。 因为尤贵妃也看那韩清山去了。 此人是个猛将,尤贵妃也动了小心思,想将之拉拢麾下,为太子保驾护航…… 随着韩清山走近,祝修远回神,并抬眸往韩清山看去后,韩清山方才停止打量他,转而看向御座之上的陈皇。 “草民韩清山,拜见陛下!”韩清山行君臣大礼。 “快快请起!” 陈皇神情激动,方才那丝不快早已忘到脑后,他手脚四肢动了一下,似乎想下去亲自将之扶起,不过最后忍住了。 韩清山谢过陈皇,站起身来,抬头打量着御座上面的陈皇。 同时陈皇也打量着他。 陈皇见他一身读书人打扮,温文儒雅,实在令人想不到,他的骑射功夫竟也娴熟无比,堪比军中老将。 能文能武,妥妥的文武全才! 因而陈皇那是越看越高兴,越看越喜欢,并随口问了几句诗书方面的问题,探他虚实。 结果韩清山对答如流,言行举止,颇像是一个教书先生,挑不出半点差错。 是不是真才实学,只需稍稍一探便知。 所以陈皇更高兴了,看着韩清山,简直就像看着一个宝。 然后陈皇又问韩清山家事、籍贯、经历等,并兴致勃勃的等着他回答。 韩清山便一一道来…… 据他所说,他本是乡野间一顽童,不过运气好,自小得遇名师,带进山中,习文练武…… 去年下半年,家师仙去,他办完了丧事,又守孝三月,然后这才下得山来。 下山一入城,就听说了武举之事,于是他便带着两个师兄弟赶来京城,参加武举,准备将一身技艺报效给朝廷…… 韩清山这套故事,编造得天衣无缝。 他“讲故事”的时候,还有意讲出许多细节,这些细节真的太真实了,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可能讲出来的。 所以,等韩清山把故事讲完,那御座之上的陈皇就已相信了大半。 其余众臣,包括祝修远等,也不得不相信他这个故事,因为没地方反驳啊,他这个故事太天衣无缝了。 至少表面上相信。 再者,韩清山的的实力摆在那里,潜力堪比钟山王,这是陈皇及众臣相信他那套故事的基础。 如果是今日武举开始,第一位就连马都不会骑的考生,跑来说这个故事的话,陈皇早就将之当场庭仗而亡了! 实力,才是硬道理。 于是,韩清山成功把自己包装成山中高人的弟子,下山历练,报效朝廷……这个形象,很快就在陈皇及众臣心中定形。 山中高人的弟子,那就是世外高人啊! 这等于是给韩清山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就当今天下来说,世外高人,或者山中高人等,那都是超然的存在,各国朝廷,无不以聘得世外高人为官之事为尚。 这是一种德政和国家即将大兴的预兆,或者说祥瑞,但凡做皇帝的,无不喜欢。 陈皇对韩清山,本来就极为满意,现在又加了这层“光环”,陈皇就更加满意了! 陈皇与之畅聊许久,因午时已到,到了午饭的饭点,众人忙活一早上,也都饿了,于是陈皇勉励韩清山两句,就让他回去,准备下午的武举。 …… 午饭后。 陈皇及众臣返回贵宾看台,各归其位。 祝修远还站在陈皇御座下边,进行解说,并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咚咚咚! 随着一通擂鼓之声,武举第三场——步射,这就正式开始了。 经过上午“马上射箭”的筛选,能参加步射的武举考生,只剩下一百四十余人。 而步射这个项目,它不像骑射那么麻烦,需要很大的场地,也只能一个人一个人的进行,非常耗时。 步射不同。 只见那偌大的校场上,直接布置了一百多个箭靶,并排而列,箭靶数丈开外,整齐陈列了弓箭等物,也有数百套。 这个阵势,祝修远是打算一百四十余人同时进行步射。 缩短时间,同时也形成一个对比,可以直观观察各个考生的情况。 “陛下,步射大致如同骑射,每个考生共发九箭,三箭命中靶心者,视为合格,得以参加下一个项目。同时,也根据每个考生的中箭情况,比如是否命中靶心,是否穿透箭靶等,进行一个累积的分数……” 陈皇御座之下,祝修远讲解道。 陈皇点头听了一阵,随口问道:“现在谁的分数最高?” “陛下,现在分数最高者,是韩清山,随后是林伯昌、黄志高等。”祝修远拱手。 “嗯,开始吧,吩咐下去,随时汇报韩清山与林伯昌的中箭情况。”陈皇亲口吩咐。 陈皇令下,擂鼓声再度响起。 这是步射开始的信号。 众人只见那校场中,一百余考生,纷纷持握弓箭,搭弓拉弦,一起瞄准数丈开外的箭靶。 经过上一场骑射的淘汰,这次步射,自然不会有类似“马都不会骑”的尴尬事发生了,所有考生,看起来都像模像样。 他们站成一排,搭弓拉弦,姿势一致,纷纷对准各自的箭靶,保持这个姿势不动。 因放箭的鼓声还未响起,众考生还不能放箭。 他们全神贯注,不敢丝毫分心。 这段等待的时间,是非常安静的,贵宾看台上的陈皇及众臣,仿佛都听见了弓弦被拉开的咔咔声…… 步射合格的标准,是三箭命中靶心。 相比于骑射的三箭命中箭靶,还是有区别的。 步射因为是在平地上,所以就要求准度了。 准度的评判,有三个方面。 第一个是命中靶心。 第二个是命中箭靶但未中靶心。 第三个是连箭靶都没射中。 类似于“几环”的说法,目前还没有,九箭中,但凡有三箭命中了靶心,那才算合格,才能获得参加下一场的资格。 (未完待续) 第524章 对视 单单只命中箭靶但未命中靶心的话,只能算一个累积的分数。并且,若九箭中没有三箭命中靶心,这个分数也就没有用。 如果箭靶都没射中的话,不仅不能进阶,累积的分数也没有。 咚! 忽然一声鼓声响起,传遍整个武举校场。 这是放箭的命令。 霎时间,只听得一阵嗖嗖嗖。 一百余武举考生,一起放箭。 眨眼间,考生们松懈下来,对面的箭靶上却插上了箭簇。 贵宾看台上,陈皇及众臣都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等待校尉前来禀报中箭的结果。 武举考生们放箭后,可以暂歇一会儿,待校尉记录、禀报中箭情况,或者更换新的箭靶之后,再进行下一轮。 很快,校尉们忙完。 中箭情况如下: 排在前面的韩清山、林伯昌、黄志高,以及其后的五十余人,都射穿了靶心! “竟有五十多人射穿了靶心?” “一箭射穿靶心的人,在军中也算是佼佼者……” “这批武举考生,看来都不简单,除了头前几个外,后面那五六十个也不可小觑了。” 贵宾看台上的众臣议论纷纷,交头接耳,心思各异,说什么话的都有。 又是一通鼓声后,第二轮步射已经完成。 校尉前来禀报,这次除了韩清山、林伯昌、黄志高外,头前四十多个也都射穿了靶心。 第三箭,射穿靶心的人数降到了三十多个…… …… 总共才九箭而已,速度非常快。 转眼间,一百余武举考生,全都完成了本场步射的项目,依次退场。 贵宾看台上一片安静,陈皇及众臣都在等待校尉统计的结果。 不一时,最终结果出来了: 九箭都射穿了靶心的考生,有两个,分别是韩清山与林伯昌。 有七箭射穿靶心的,有一个,是黄志高。 然后下面是六箭、五箭、四箭射穿靶心的,这些人有刘安平、吴少光、牛刚、朱立等等。 另外,有二十多人没能达到三箭命中靶心的要求,被淘汰,不能继续参加下一场武举项目。 陈皇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赞道:“韩清山与林伯昌,都是难得的将才,本次武举,颇费了些人力物力,但仅仅是这二才,便能抵得过耗费的人力物力了……” 陈皇夸赞完,就携了尤贵妃,起驾回宫去了。 因今日安排的武举场次,就只有骑射与步射,现在都已经完成,不仅陈皇起驾回宫,众臣们也纷纷离座起身,准备回城。 武举校场外。 祝修远一边走,一边嘱咐着周冬,他这是准备拍拍屁股当甩手掌柜,将武举校场及考生们的安排,完全丢给周冬。 祝修远身后,是李继业。 李继业后面,则是董淑贞与李卿奴。 两女互相挽着手,一路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祝修远缓步而行,速度很慢,一边走一边交代。 周冬则稍躬着身,一路跟随,一路点头。 不一时,祝修远走到了马车前,众人停下脚步。 “今日武举结束得比较早,你趁此时间,将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祝修远还没吩咐完。 “属下明白了!”周冬凑在祝修远近前,不停点头。 “好了,大概就这些吧,你不用送了,回去安排吧,记住,一有问题,需立即到府中寻我解决,我给你的那块腰牌,闭城之后,可以通过吊篮回城,不要忘了……”祝修远絮叨个不停。 “属下明白!”周冬则不厌其烦,听得非常认真仔细。 “好了,回去吧!”祝修远挥了挥手。 周冬拱手称“是”,然后转身回去,消失在武举校场中…… 祝修远盯了眼周冬的背影,正待招呼董淑贞上车,恰在此时,一个“江城伯”的叫声忽然在身后响起。 祝修远转身看去,却原来是韩清山,正笑眯眯走来,他身后跟着他两个兄弟,朱立与牛刚。 “韩先生,哈哈!” 祝修远走了两步迎上去,互相拱手见礼后,祝修远笑道:“韩先生今日在校场上的表现,可着实惊住了本官。记得数日前,韩先生曾说过,要夺得那武状元的话,当时,本官还以为韩先生口出狂言,现在看来,倒是本官看走眼了。先生之才,几无人能及也!” “江城伯言重了,区区骑射与步射而已,雕虫小技,如何敢当‘无人能及’的赞誉……” 韩清山身着儒衫,头戴四方帽,手里拍着一柄折扇,看起来十分儒雅,跟个学问高深的教书先生似的。 可是他今日在校场上的表现,非常精彩,娴熟无比,分明就是一员猛将,就连钟山王都对他赞誉有加。 现在他一幅儒雅的样子,根本看不出他原来还是一员猛将,两者也太违和了。 “先生可是世外高人,师从仙师,文武双全,文能安邦,武能定国,陛下对先生可是满意至极。哈哈,等以后先生做了大官,可莫要忘了提携提携啊……” 祝修远开玩笑,不过他说到“世外高人”四个字的时候,特意咬重了读音,并眨了眨眼。 他对韩清山所编造的那套故事,是不怎么相信的。 这种鬼话,也只能骗骗古代的原住民。 “啊哈哈……”韩清山打着哈哈,也不辩解,只说:“江城伯洞若观火,果然不负少年英才之名,草民心里十分敬佩!” 祝修远和韩清山两个人,在这边商业互吹,却是不知道,他们身后,有一个貌似路过的人,将两人的一言一行都听了去,瞧了去…… 另外一边,那金陵王走出武举校场,由两个仆从搀扶着,一瘸一扭,他貌似走路都很难受。 金陵王昨晚不信邪,亲自跑步,结果用力过猛,导致今天浑身酸痛,久久未曾恢复,就连走路都需要仆从搀扶。 可谓悲惨。 金陵王身后,还跟着其弟会稽王,以及府中的谋士陈东义两人。 他们几人刚一走出武举校场,前面的金陵王忽然停住了脚步。 因为他看见了安乐公主。 他在后面,只能看见安乐公主的背影,她与董淑贞凑在一块儿,两女不知道在说什么,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看着安乐公主那青春靓丽的背影,金陵王痴了,呆了。 他身后,会稽王与陈东义对了下眼神,彼此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金陵王发了会儿呆,迈动脚步,往祝修远他们这边走来。 他这是下定了决心,准备再尝试一次,接近安乐公主,以期能博得好感…… 好不容易,金陵王忍着浑身的酸痛,由两个仆从搀扶着走过来,接近安乐公主了。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人家安乐公主就已携了董淑贞,径直登上马车,竟是理都不理会他。 金陵王哑口,杵在那,心里顿时十分颓丧。 祝修远正与韩清山聊着天,无暇顾及金陵王。 但李继业却有空,他不由皱眉,瞪着金陵王,驱赶的意味很浓! 其实金陵王的心里,是非常惧怕李继业的,在李继业那种眼神下,他根本不敢反抗,只得举步往另一个反向走去。 金陵王一走,会稽王与陈东义也跟着往那边走。 恰在此时,祝修远终止与韩清山之间的聊天,他独自登上马车,准备启程回府。 李继业为了趁机询问问题,也跟着上车。 所以在场的所有人,都没人发现,那韩清山,与金陵王府中的谋士陈东义,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 两人看见对方后,眼睛都是一亮,并闪过一抹精光。 很快,几乎是无人察觉到的时间内,他们就彼此错开视线。 陈东义兀自跟着金陵王往那个方向走。 韩清山则招呼了牛刚与朱立,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们之间那场短短的对视,几乎无人发现。 …… 紫禁城。 钦安殿。 “哈哈哈哈……” 陈皇声震屋脊,龙颜大悦,饮尽一杯美酒,顺势瘫在龙椅上,以手支头,看着尤贵妃,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减少过。 “爱妃,朕没想到,通过武举,竟能挖出似韩清山这样的人才!” 陈皇已然换下冕服,穿了套便装,瘫在龙椅上,很是随意。 那尤贵妃曲意奉承,能说会道,由韩清山说到武举,从武举说到祝修远,最后又绕到陈皇“知人善任、心胸开阔”的优点上来。 算是夸赞了陈皇一把。 陈皇自然欣喜异常,搂过尤贵妃,好好的游戏了一番…… 过不一会儿,忽有太监疾步匆匆而来,得了准许后,这太监走进大殿,伏地行跪拜之礼。 “说说吧,那韩清山的底细到底如何?”陈皇坐正身体,面目肃然起来。 原来,今日下午,还在武举校场贵宾看台上的时候,陈皇就暗中着人,火速查明韩清山的身份底细。 现在,几个时辰过去了,相信已经有了结果。 那太监不敢隐瞒,将通过秘密手段得来的消息一一道来…… 陈皇仔细听去,脸上的肃然逐渐消失,转而换上一丝微笑。 等小太监讲完,陈皇已经是笑容满面。 陈皇之所以如此高兴,是因为这小太监所讲,与他从韩清山口中听来的故事,相差不大,只有一些极细微的区别。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陈皇心里非常高兴,已经忍不住要与尤贵妃继续…… “陛下……还有一事……奴婢不知当不当讲。”那小太监迟疑起来,眼光有些躲闪。 “嗯?说吧,朕赦你无罪。” “陛下,底下的人还说,今日武举结束之后,那江城伯即将上车回府之前,韩清山曾主动上前接近,他们相谈甚欢,好像早就认识般……” 小太监说到后面,声音已经弱了下去,并偷偷抬眸查看陈皇的脸色。 “嗯?!” 陈皇听了这话,却是没空理会那小太监,他两个眉头逐渐缩在一起,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不见。 陈皇突然的变化,第一时间就引起了尤贵妃的注意。 尤贵妃常年陪伴在侧,对陈皇可谓十分熟悉。 她一见陈皇这个表情,心里顿时一咯噔,她之前曾担忧过的问题,貌似出现了。 【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525章 猜忌? 话说武举结束,陈皇携尤贵妃回宫,陈皇兴致高昂,两人游戏一阵,忽有太监进来禀报,却是陈皇事先着人探查韩清山底细之事,已经有了眉目。 陈皇听罢,发现打探来的消息,与韩清山亲口讲述的故事,一般无二,只有极细微的差别。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韩清山,果真是山中仙人的弟子,他的确是一个世外高人。 世外高人来投,乃是一种祥瑞,预兆国将大兴! 国将大兴,也就是说,即将开创一个盛世! 开创盛世啊,这是陈皇年少时期的梦想。 更是他现在心中的执念。 陈皇沉湎歌舞,终日醉酒,其根本原因,就是因为这锦服华袖的宫廷歌舞,能带来一种盛世气象。 再铺以醉酒微醺的状态,隐约间,他似乎可以触摸到那种盛世的余光…… 陈皇这个爱好,纯粹就是麻醉自己,自欺欺人,同时也是一种逃避。 直至祝修远的出现。 祝修远就像是一缕阳光,照进陈皇那阴暗、潮湿已久的内心,他也像是一只火把,重新点燃陈皇年少时期的梦想。 为此,陈皇“不惜”牺牲了许多与尤贵妃玩乐的“宝贵”时间,亲自着手,处理了一些问题,开了好几次大朝会。 昨天和今天,陈皇还换了冕服,亲自到武举校场观看武举来着。 这可把陈皇“累”坏了。 坚持下去,总会有收获的! 在今日,陈皇就迎来了他的收获。 竟有世外高人来投! 陈皇脸上的笑容都快堆不下了,久违的激动神采一闪而过。 不过之后,那太监又讲了一条“谗言”。 说武举之后,韩清山与祝修远曾见了一面,相谈甚欢,好像早就认识似的…… 韩清山,乃是世外高人。 祝修远,则是当世青年才俊。 两人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他们两个相谈甚欢…… 陈皇心中一动,不由联想到,今天在那武举校场的看台上,韩清山首次觐见他的时候,他看着的,一直都是祝修远,而不是他这个皇帝。 这么一想,陈皇心中顿时不是滋味儿。 有一丝被忽视的落寞。 更有一种要人命的东西冒了出来—— 猜忌! 猜忌,可以说是历代帝王的通病! 纵观历史,除了少数几个雄才大略的帝王外,其余千余皇帝,就没有不猜忌的。 陈皇猜忌的心思表现在外,就是眉头一蹙,脸上的笑容顿止,整个人的神态气质都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这种变化,尽管细微,但还是被一直关注着他的尤贵妃发现了。 并且尤贵妃心思敏捷,已然猜到陈皇心中所想。 她心里顿时一咯噔,暗道要遭,这猜忌的种子一旦埋入心间,难免生根发芽,等到未来,不知什么时候,它就开花结果了。 祝修远,是尤贵妃为太子储备的治世能臣,是一股强大的助力。 早前也有数次,都亏得尤贵妃为他美言,祝修远才能如此顺风顺水,一路高歌,成了陈皇跟前的大红人。 但现在,猜忌这种事,非同一般!不好化解。 尤贵妃心念电转,冥思苦想,她必须要把陈皇心中的猜忌种子给化解掉,不然以前的努力就有可能前功尽弃。 忽然,尤贵妃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陛下,可是在担忧韩清山的安置问题?他毕竟是世外高人,陛下给他的职位,可不能太低了。” 尤贵妃还是如往昔般,嘴角含笑,倾国倾城,所谓贵妃一笑百媚生,不外乎如此。 但实际上,她心内非常忐忑,她决口不提猜忌之事,准备从侧面展开,借以化解。 “嗯……” 陈皇的眉头还是蹙着,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与方才高兴的样子判若两人。 若是平时,见尤贵妃如此明媚可人,陈皇早就放开一切,与尤贵妃好好的聊聊风月。 但是这次,陈皇却稍稍侧身,只轻“嗯”了一声,看似同意尤贵妃的说辞,也似乎根本就没听进去,只是随口敷衍。 尤贵妃心中紧了一下,这次的情况,看来有些棘手! 但凡猜忌,一定牵涉到了帝王的根本利益,不同于以往的那些小事。 不过尤贵妃脸上笑容不减,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她轻移娇躯,来到陈皇正对面。 轻声细语的说:“陛下,韩清山既是世外高人,从今日的骑射与步射来看,其弓马之娴熟,也堪比嗷嗷老将……这武状元之位,定然非他莫属。” 陈皇不动声色,似乎在听尤贵妃的话,也似乎在思考自己的问题。 “陛下,既然那韩清山必然夺得武状元,他又是世外高人,身份如此特殊,那何不打破武举的束缚,将之调离神雷军,另外安排一个更高的职位?” “江城伯祝修远,忠君爱国,他应该不会做出不忠之事。这韩清山呢,乃世外高人,艺业精深……” “他们两个,都是国之贤才,但若将他们两个凑在一起的话,却也不妥!因江城伯是神雷军主将,韩清山即便去了神雷军,最多也只能做个副将!” “世外高人来投,结果却让他做一个副将,非常不妥,恐遭天下人耻笑。陛下,当为韩清山另备高就,借此招揽人心,这才是陛下的用人之道!” 尤贵妃徐徐道来,声音语气非常温和。 加之明眸皓齿,一言一行,皆风姿无限…… 她所说的话,很容易让人听进耳中。 “哦?” 陈皇神色一动,抬眸盯着尤贵妃。 “爱妃所言,也有道理,韩清山毕竟是世外高人,他去了神雷军,最多也只是个副将,的确非常不妥!” 陈皇说着,脸色终于缓和下来,那抹笑容重新绽放在他脸上。 尤贵妃从侧面提出来的这个理由,真的太强大了! 世外高人,怎可让他屈居人下! 陈皇所担忧的,就是怕韩清山与祝修远搅合在一起…… 尤贵妃所说的话,如一盏明灯悬于夜空,为陈皇指明了一条道路,可以堂而皇之的解决这个隐患。 “那依爱妃之意,该当如何?” 陈皇一把揽过尤贵妃腰肢,往回一拉,尤贵妃则顺势一个旋身,以舞蹈的姿势,落入陈皇怀中。 依偎在陈皇怀中的尤贵妃,心中顿时放松了一半。 以她对陈皇的了解,如果他肯谈论风月了,那就说明,他已放下心中的烦心事。 “陛下,待那韩清山夺得武状元后,陛下可设法,赐他御林卫大将军之职!” 尤贵妃说这句话的时候,两眼深处闪过一抹精光。 因为她这个建议中,包含着她的一些小心思在里面。 众所周知,京城防务,由御林四卫,分别是前、后、左、右四卫负责,四卫分守京城四方。 御林四卫,每一卫都有一个大将军。 大将军的职位,每一个王爷都会自动获得,但身为御林卫统领的大将军,是没有爵位的,只是一个大将军。 但御林卫乃天子亲军,每一卫的人数,也只有一万人左右,但它亲军的属性,使御林卫大将军,可以与身负王爵的诸王平起平坐。 地位非常尊崇。 手里的权力也极大。 尤贵妃参与处理朝政多年,早就从某些蛛丝马迹中发现,有一股暗中的势力,正在侵蚀着御林卫。 对于这个幕后黑手,她首先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国相李忠。 但苦于没有任何证据,也抓不到任何线索,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股势力在暗中行动,她却无处下手阻止。 她也曾隐晦的提醒过陈皇,陈皇也亲自处理过,但貌似被搪塞过去了,因没有证据,最后不了了之。 但“国相李忠暗中侵蚀御林卫”的想法,在尤贵妃脑中挥之不去。 她心里一直装着这件事,只为等待一个机会,伺机破坏李忠的阴谋。 尽管,这个阴谋只是尤贵妃臆想出来的。 但她与李忠为敌多年,不得不防,既然有了这个想法,那就把它当成真的来对待,谨防万一。 可是,要如何破坏李忠的“阴谋”呢? 眼下这件事,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她直接建议陈皇,让韩清山顶替一个御林卫大将军的位置,相当于给李忠的“阴谋”中,安插进去一颗铁钉子…… 这就是尤贵妃打的主意。 一箭双雕。 “御林卫大将军,地位尊崇,陛下授予此职,足以说明陛下对世外高人的看重。再者,待神雷军练成,摸索出一套操练的章程后,陛下可再设一神雷军,交由韩清山统领……” 尤贵妃两眼深处的精光一闪而逝,她依偎在陈皇怀中,嘴角带笑,继续谏言。 “嗯……” 陈皇听了这话,不由点头,不过他眉头紧锁,显然是在思考尤贵妃后面半句话。 他思考的时候,一手还握着尤贵妃的臂膀,上下捋动,尤贵妃那臂膀腴而不肥,满手一握,手感极好,陈皇上下捋动,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陛下,江城伯虽然忠君爱国,不可能背叛陛下,背叛朝廷。但将韩清山放在他身边,其实是害了他,我们最好是让江城伯与韩清山两人彼此对立,到时候,江城伯掌一支神雷军,韩清山也掌一支神雷军,互相制衡,这才是御下用人之道!” 尤贵妃乖乖的躺在陈皇怀里,一动不动,任由陈皇施为,她甚至还将臂膀往外摆动,好让陈皇捋得舒服些。 尤贵妃心中想的是,她通过说动陈皇,施以韩清山恩惠,到时候再寻找机会拉拢韩清山,为太子再添一助力! 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太子! “好,爱妃说得好!” 陈皇思考一阵,忽然纵声大笑。 他认为尤贵妃这一系列谏言,非常完美,堪称安邦之策,同时也解除了他心中的疙瘩。 “那就按爱妃所说的办,爱妃,你真是上天赐予朕的福将,不管什么事,经由爱妃之手后,都变得简单起来!” 陈皇心中疙瘩既除,心情自然通畅,他现在一心只想着风月之事。 于是,陈皇话毕,径直掐了一把尤贵妃某个腴肥之处。 并说:“爱妃,你为朕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朕当好生奖赏于你!” 尤贵妃被掐,顿时惊叫一声,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分外娇艳。 “陛下,为陛下分忧,乃臣妾应尽之事,不敢奢求奖赏……” 尤贵妃脸蛋通红,声音越来越小,她自然知晓,陈皇所谓的奖赏究竟是什么。 “不行,朕说了要赏,就一定要赏!” 陈皇兴致高涨,再也不能自制,他化身为捕猎的老虎,合身扑了上去…… …… …… 咚咚咚! 三更天了。 京城以南十里,神雷军大营附近,有一行军营寨。 这是专为武举考生而建的起居之所,整个武举期间,他们都需居住在这里,不能见外人,以免横生事端。 三更天了,夜深人静,鼾声与狗吠之声隐约传来。 训军营寨的某个独立帐篷中,韩清山忽然睁开两眼。 因韩清山是世外高人,在今日的骑射与步射中,全都拔得头筹,所以他的待遇就提高了。 他得以居住在一个独立的帐篷中,饭菜都是小灶,被伺候的很好。 这无形中,给韩清山接下来的活动制造了方便。 他也不点灯,摸黑爬起,抓过一件外套披上,动作非常轻缓,不发出一点声响。 他做好了准备,走到帐篷门前,稍稍探头,往外面窥探着。 夜深人静了,大家都已进入梦乡,但在这营寨中,还是有人在巡逻,列成一队,举着火把,手执长枪,走来走去。 韩清山算准时机,待一队巡逻的军卒走过,他闪身蹿出帐篷,几个起落间,就已跃出这座行军营寨。 期间,韩清山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独自一人,摸黑往一个方向快速潜去。 他那两个兄弟,朱立与牛刚,韩清山也没有惊动。 往一个方向行得一阵,韩清山钻进一片树林。 在树林中又走了好一阵,转过一道弯,陡见一间小木屋,杵在前面,窗户中透出烛光,里面有个人影。 韩清山是一个高手,他乍见那小木屋的时候,见已发现,木屋周边的树林稍动,显然有人隐藏在上面。 【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526章 拔萃 “韩兄,别来无恙,请进来吧!你们都退下。” 小木屋中传出一个声音,从透出的影子上看,那人貌似提起了一个茶壶,正在倒茶。 话音一落,周边树林上的异动消失,只剩下晚上的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非常细微。 韩清山抖了抖衣服,脸色稍显肃然,举步走向那小木屋。 吱呀! 推开木门,韩清山往里探头一看,只见屋内陈列简单,只有一桌两椅,一个床铺,墙上还挂着农具和打猎的弓箭之类的。 显然,这个小木屋,是一山居之人的居所。 但椅子上坐着的那个人,衣冠博带,四十余岁,面下胡须,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个山居打猎的野人。 “韩兄,十多年不见了,别来无恙呼?”那人放下茶壶,起身上前,拱手一礼。 “我自然无恙,但陈兄你,却很是有恙!” 韩清山负手而立,既不还礼,还语气森然,夹枪带棒的,对这位“陈兄”,隐有斥责之意。 这位“陈兄”,其实就是金陵王身边的谋士,名为陈东义的。 今日武举结束,在武举校场外,韩清山曾与陈东义对视了一瞬。 随后,韩清山按照祝修远的安排,回到行军营寨休息后,就收到了陈东义送来的密文,说要与他一见,并约定好了时间地点…… 这才有了韩清山半夜摸出行军营寨,跑到这山中赴会一事。 “韩兄,何出此言?莫非当年之事,韩兄还未放下心结不成?若是这样,愚弟当再次道歉,请求韩兄的原谅!” 话毕,那陈东义深施一礼,腰背弯曲九十度。 “我不是为了那件事,这都十多年了,我心中早已放下,你起来吧!” 韩清山背着两手,往侧边走了两步,错开陈东义的拜礼,语气仍旧森然。 “韩兄,那你为何……韩兄莫不是怪愚弟投靠了金陵王,帮他出谋划策?”陈东义在后面问道。 “哼,原来你还知道啊,你既投靠了金陵王,韩某当与你割袍断义,我今日来此,就是为了此事。等此事已了,你我见面便是仇人!” “韩兄,冤枉啊!” 陈东义紧走两步上前,面对韩清山。 “愚弟投靠金陵王,并非是真的投靠,而是潜入其中……韩兄你不知道,这金陵王,乃当今陈皇嫡长子,但却不是皇太子,所以金陵王一心想争夺太子之位……愚弟潜伏在金陵王府中,为的就是推波助澜,寻找机会,做成大事……绝不是韩兄所想的那样!” “果真如此?” 韩清山转身盯着他。 实际上,韩清山也知道陈国朝廷的事,对这金陵王,他也早就研究透彻了。 韩清山并不是笨人,他前后一联想,对陈东义的话,他顿时就相信了七八分。 “韩兄,千真万确!”陈东义拱手,然后他笑道:“韩兄,你这不也来参加陈国的武举了么?韩兄莫非也投靠了陈国,要报效朝廷?” “陈兄!”韩清山脸上的森然顿时消失,拱手一拜,“原来是我误会陈兄了!” “诶,韩兄不必如此,以我们的交情,能有什么误会的,说开了就好了。韩兄,请入座,今日一见,已是极为难得,我们得好好聊聊。” 于是两人一起落座,陈东义亲自倒茶,并递过去。 “既然陈兄不是真心投奔金陵王,那有些事,我得与你说清楚,以免你犯下大错!”韩清山抿了一口茶,然后表情庄重。 “哦,韩兄请说。” “你可知,我为何要来京城,为何又要参加这武举?” “愚弟不知,还请韩兄赐教。” “陈兄,你想想看,这武举是何人谏言要举办的?我正是为了此人而来。” “嘶……” 啪! 陈东义惊了一下,失手打碎了茶杯,“韩兄你是说,那江城伯?” “不错,就是江城伯!” …… …… 翌日。 武举校场。 陈皇、尤贵妃,及文武众臣等,皆已各归其位,安静的等待武举开始。 对面的普通看台上,也是坐满了人,满满当当,没有留下一个空位。 昨日的骑射和步射,非常精彩,他们中的某些人,终于成了茶楼酒肆中的“明星”,享受到了众星捧月的待遇。 校场外,众武举考生们,也正做着最后的准备。 经昨日骑射和步射两场的淘汰,成功进阶的,只有一百二十余人。 咚咚咚! 一通鼓响过后,今日的武举就正式开始了。 “陛下,今日的项目,统称为‘技勇’,有三项,第一为‘拉弓’,第二为‘舞大刀’,第三项为‘拿石礩子’。现在开始的是第一项‘拉弓’。” 陈皇的御座之下,祝修远照例站在那里,进行讲解。 与此同时,下面那硕大的校场中,已有武举考生逐个走进。 “考生们所拉的弓,有四个号,由低到高分别是八力弓、十力弓、十二力弓,另外,还有十二力以上的出号弓。” “武举考生们,根据自身条件,自选弓号,每人限拉三次,每次都拉满弓就算通过,若有一次未拉满弓,则淘汰,不能参加下一场。” “另外,也会根据考生们选择的弓号,进行分数的累积,所选弓号越大,所得分数就越多。” 祝修远介绍的时候,那校场上,众位考生已经开始了。 第一步,是挑选适合自己的弓号,若选得大了,拉不开,那就直接淘汰掉。 若选的弓号小了,则所获得的分数较少…… 所以要根据自身的实际情况来选,选大了,或者选小了,都不划算。 待第一轮结束,第二轮可以重新选弓……总共要拉满三次,这其中若有一次拉不开,那就直接淘汰。 为了加快时间,祝修远让所有考生都一起上场,一起拉弓。 陈皇等坐在看台上,往下看去,就是一校场的人,密密麻麻,看不清楚。 不过陈皇所关心的,就只有韩清山与林伯昌而已。 其余的人,他不怎么关心。 于是,有几个校尉就辛苦了,在韩清山、林伯昌拉弓的场地,与看台之间,往来奔走,随时汇报两人的一举一动…… “启禀陛下,韩清山挑选了一张十四力弓!”校尉首次禀报。 十四力弓,属于出号弓了,因为制式硬弓只有八力、十力、十二力等三个弓号。出号弓,非一般人不敢选。 所谓的八力弓,就是说需要用八十斤的力气才能拉开,十力弓,则需要一百斤的力气,以此类推。 韩清山所选的十四力弓,需要一百四十斤的力气才能拉开。 “果然不愧为世外高人,第一次就选了十四号弓!” “他这是对自己的臂力非常有信心,像这种拉弓的项目,但凡一次拉不开,就直接淘汰,太残酷。一般的人,第一次定然十分谨慎,会挑选一个更小的弓号,然后再根据自己的臂力,决定下一次拉什么弓……” 众臣纷纷惊叹,议论纷纷,御座之上的陈皇,也嘴角含笑。 不过也总有些人不以为然,比如金陵王等。 金陵王也仔细的盯着校场看,他心里不停祈祷,这破武举,要是再闹点笑话就好了…… 可是天不遂人愿,除了昨日第一场骑射之外,后来就再也没有闹出低级笑话了,让金陵王好生失望。 “启禀陛下,林伯昌选了张十二力弓!”校尉又来禀报。 十二力弓,是三种常规硬弓中最强的一种。 相比于韩清山的十四力弓,少了两力,但也是非常不错了,获得了包括陈皇在内众人的一致称赞。 ……第一轮结束,最后结果总结起来是这样的: 韩清山成功拉开了十四力弓,拔得头筹。 林伯昌也拉开了十二力弓,似乎游刃有余。 另外,拉开十力弓的,有黄志高、吴少光、刘安平,以及朱立与牛刚等。 其余之人,拉开的都是八力弓,不值一提。 更有十数人,或挑错了弓号,或臂力不行,第一轮就没有拉开,直接被淘汰…… 众臣热议一阵,很快第二轮开始。 校尉奔跑来报:“启禀陛下,韩清山这次挑选了张十六力弓,林伯昌则选了张十四力弓……” “十六力?需要一百六十斤的力气才能拉开啊,这韩清山……果然是世外高人!” “这种人在军中也不多见,但凡有一个,无不是勇冠三军的存在。” “那林伯昌也挺厉害,从十二力弓到了十四力弓,虽然他的风头被韩清山掩盖,但也不能小觑了……” 众臣议论间,第二轮已经结束。 校尉在极短的时间内整理出结果,然后跑来禀报: 韩清山和林伯昌,都拉开了各自所挑选的硬弓。 另外,这次拉开了十二弓的人,有黄志高、吴少光、刘安平、朱立、牛刚几人。 通过校尉之口,黄志高、吴少光、刘安平、朱立、牛刚等人的名字,已被两次提及。 但陈皇只关心韩清山与林伯昌,对这些人的兴趣,暂时还没那么大。 不过祝修远听了这个名单,却是留了心。 黄志高、朱立、牛刚三人,祝修远早已经认识了。 可这吴少光、刘安平两人,他之前并没有见过,他们好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般。 很快,第三轮结束,校尉又再前来禀报情况。 韩清山与林伯昌两人,自然不用说,他们两人分别霸占了第一和第二的位置。 祝修远着重关注的吴少光与刘安平两人,不出预料,也出现在校尉的禀报里,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看来吴少光和刘安平两人,都很不错,得要找个机会见一见!” 祝修远暗自嘀咕的时候,咚咚咚咚的擂鼓声响起,却是今日第二场“舞大刀”开始了。 “陛下,舞大刀的规则,与拉弓差不多,武举考生们,需手持大刀,完成左右闯刀过顶、前后胸舞花等动作,刀号自选,一次通过为准。” “刀号分三等,第一等八十斤,第二等一百斤,第三等一百二十斤,若本次未通过,则不能参加下一场。” 祝修远介绍完毕,那校场中都已经开始了。 众人忙看去,只见校场中一片刀光剑影,白茫茫一片。 却原来是一百余位考生都挑选好了大刀,在那一起完成那两个动作。 不一时,众考生一起停止,大刀归位,他们也暂歇一会儿,准备下一场。 等了一会儿,校尉前来汇报结果: 韩清山、林伯昌、黄志高等等,他们挑选的全是一百二十斤的大刀,并全部通过! 这次,校尉汇报的名单中,又在出现了吴少光、刘安平等人的名字。 算上这次,这两个名字已经出现第三次了,成功引起了陈皇及众臣的注意。 陈皇夸赞韩清山与林伯昌之余,也对吴少光等人夸了两个字:“不错!” 随着一通鼓响,第三场“拿石礩子”开始。 石礩子,其实就是专为考试而准备的制式石块,有特殊结构,方便用手拿,常规石礩子,有三个号,分别是二百斤、二百五十斤、三百斤。 非常规的,也有超过三百斤的石礩子。 四种规格的石礩子,考生自选,各试一次,若不通过,则被淘汰,无缘下一场。 “拿石礩子”,要求将石礩提至胸腹之间,再借助腹力将石礩底部左右各翻露一次,叫做“献印”。如此算完成一次。 因只做一次拿石礩子的动作,所以这一场也结束得很快。 最后的结果,也不出众臣预料。 那韩清山与林伯昌,仍然包揽了第一名和第二名。 并且,韩清山一枝独秀,远远甩过林伯昌。 紧随他两人后面的,则还是那一串名单:黄志高、吴少光、刘安平、牛刚、朱立。 这一串名单,反复出现了三次,就算陈皇再不关心,现在也不由好奇起来。 这几个人,虽然不如韩清山与林伯昌那般耀眼,但亦能发出光芒。 若将韩清山与林伯昌比喻为月亮,那这些人应该就是星星。 “今日武举三场,拉弓、舞大刀、拿石礩子,皆已经完成,但时辰尚早……” 拿石礩子的项目结束后,陈皇端坐在御座上面,面对众臣发话。 “这样吧,将韩清山、林伯昌两人叫来,对了,还有那黄志高、吴少光……”陈皇念了两个名字,似乎忘了,停顿了一下。 尤贵妃附耳过去,应该是提示,然后陈皇接着说:“刘安平、朱立、牛刚等,也一并叫来吧!” 【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527章 排名 【最近总休息不好,头晕得厉害,写书的激情也掉了,码起字来就很难受……所以暂歇一天,调节一下。今天码了八千多字,分两天更,一天一章四千多字。休息归休息,全勤还是要保住的,全勤对扑街作者的重要性就不用说了吧,见谅】 随着陈皇令下,左右金吾卫立即出动,甲胄铿锵,脚步很快,去请韩清山、林伯昌及吴少光等人,前来见驾。 不一时金吾卫返回,身后跟了一长串的人。 金吾卫复命归位,韩清山等人则纷纷走上前来。 韩清山、林伯昌与黄志高三人,站在最前,并肩而立。 中间两人,祝修远看着面生,应该就是那吴少光与刘安平了。 最后两人,则是牛刚与朱立两兄弟。 众人行大礼,口称“草民”,陈皇连连点头,笑容满面,免了他们的礼。 陈皇首先看向韩清山,脸上有十分的笑容,与之聊了两句,说了些什么“下山后习不习惯?”以及“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之类的话。 接着陈皇又看向林伯昌,脸上的笑容只剩八分了,陈皇也与之聊了两句,勉励他以后去了神雷军,要好好辅佐江城伯…… 然后,陈皇视线一转,落在黄志高身上。 陈皇脸上的笑容,原本还剩六分的,结果一见黄志高这幅尊容,五短身材,十足一个胖墩儿,跟“勇武”二字扯不上一点边的样子…… 陈皇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并逐渐减少,四分,两分,一分,最后一分笑容也没有了。 两个眉头还微微一蹙。 此刻陈皇心中所想,应该是这样:“此人……怕不是混进来的吧?” 那黄志高,因身材不美,格外在意别人的目光。 他可以敏锐的觉察到,别人看见他之后,神态及情绪的变化。 长久以来的“残酷环境”,让他练就了这个特殊的“技能”。 所以,陈皇表情的变化,一丝不落,都被黄志高觉察了去。 如果是其他人,黄志高定然会跳起来,与之理论,并让他尝尝来自五短身材的拳头。 可是这位,是皇帝……他哪敢啊! 在陈皇越来越怪异的目光下,黄志高经受不住,逐渐低下头去。 这么多年了,他又体会到了那种被人用异样眼光看待的滋味…… “你叫什么名字?”陈皇凝着眉头,终究开口。 “禀陛下,草民黄志高,原是泉州水师副将,十数日前,才脱了军籍。”黄志高稍稍抬头,瞄了眼陈皇,然后又立即低头。 “嗯?你曾是泉州的水师副将?” 陈皇表情惊讶,上下打量着黄志高,这五短身材,与水师副将,两者完全搭不上边啊。 不仅陈皇觉得奇怪,在坐众臣,包括鄱阳王等,也微感诧异,不由重新打量这个五短身材。 “水师副将?”当然,更多大臣在那哄笑,指指点点,皆认为黄志高满口胡言。 黄志高面色尴尬,但在这朝堂之上,他身份低微,实在不好说什么。 “禀陛下,草民句句为真,兵部的花名册上,记录有草民之名,一查便知,草民不敢撒谎!”黄志高无奈道。 “嗯!”陈皇点头。 的确如黄志高所说,天下各军的花名册,在兵部都有备份,只需一查便知,应该不会有人敢在此事上弄虚作假。 “你曾是泉州的水师副将,想必也是有才能的……” 陈皇忽然想起,今日的三个武举项目,几乎每一次都能听见“黄志高”的大名。 也就是说,这个五短身材,不可以貌取人,他虽然是个胖墩儿,但却也是一员猛将。 这么一想,陈皇脸上复现出三分笑容。 勉励黄志高两句,陈皇又将视线看向后面两人。 这两个人,祝修远也挺面生。 但通过分析,可以知道,此二人应该就是吴少光及刘安平两人了。 陈皇打量这两人的时候,祝修远也在打量他们。 只见其中一人比较年轻,十八九岁年纪,虽是平民衣着,但甚为光鲜,一丝尘土也无,另外,此人面若敷粉,俊俏风流,竟是一位公子哥模样的人。 另一人就比较寒碜了,四十多岁,衣着不说破破烂烂,但也不甚干净,尘垢满面,比乞丐好了那么一点。 这两个人,完全不同,也不知道哪个是吴少光,哪个是刘安平? 陈皇视线在此二人间转了两圈,最后落在那个公子哥模样的人身上,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禀陛下,草民……吴少光。”吴少光有些激动,大抵就跟见到一个大人物般,差点手足无措。 “嗯。”陈皇十分满意吴少光的表现,多问了两句:“哪里人氏,家中还有什么人?” “禀陛下……”吴少光迟疑了一下,似乎想了一会儿,“草民乃明州奉化县人,家中高堂俱在,无兄弟姐妹。三月前,因见城中张贴武举告示,遂辞别父母双亲,只身赶来京城,参加武举……” 陈皇非常高兴,勉励了吴少光两句,然后又看向那个比乞丐好那么一点的人。 这位,应该就是刘安平了。 刘安平这个形象……陈皇不喜,但因有黄志高的例子在前,陈皇也勉为其难,与之聊了两句。 据刘安平所说,他是一个江湖人,闯荡江湖半生,看透了许多事,渴望安定下来…… 接下来,就是朱立与牛刚两兄弟了。 这两人是韩清山的兄弟,陈皇已经知道,与他们聊了两句后,他比较喜欢牛刚的性子,比较直。 那牛刚生得威猛,说话瓮声瓮气,性如孩童,言谈间,不经意就说出些惹人发笑的话来,逗得陈皇哈哈大笑不止。 认识了众人,陈皇又对他们勉励几句,左右无事,陈皇便携了尤贵妃起驾回宫。 文武百官也纷纷坐车回城。 祝修远交代周冬两句,拍拍屁股,又做了甩手掌柜。 他带着董淑贞、李继业及李卿奴他们,也一起回城。 …… 偌大一座京城,其中茶楼酒肆无数。 这些地方,历来就是各类消息的汇聚地。 从前日开始,那武举校场中的盛况,就“统治”了全城的大小茶楼。 那些花了重金,购买“门票”的人,武举结束回城后,便马不停蹄,奔赴各个茶楼,在那“开坛说书”。 得益于这些人的大力宣传,这两日间,武举之事,再度登顶“京城热搜”。 为城中百姓所津津乐道,就连三岁孩童都能随口说两句…… 不过在今日,武举之事的“热度”稍稍有所下降。 因为上元佳节临近了,两日之后,便是这个堪比元旦的节日。 上元佳节的重头戏,是赏灯,到那个时候,全城都挂满了各类灯笼,五彩缤纷,色彩艳丽,尽显盛世的繁华。 就热闹程度来说,恐怕元旦节都比不上上元节。 这不,从今天开始,城中有关上元佳节的讨论,逐渐多了起来,持续挑战武举之事的“热搜榜首”之位。 江城伯府,也在董漱玉的带领下,紧锣密鼓的做着过节的准备。 上元佳节特定的吃食,要悬挂的灯笼,以及某些特定游戏要用到的器具等,都由董漱玉带人一手操办。 今日祝修远他们回府比较早,还不到午时,于是董淑贞和李卿奴两女,便嗷嗷叫着,跑去帮董漱玉的忙,一起准备过节要用的物品。 董淑贞是为了学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伯爵主母。 而李卿奴,则纯粹是为了体验,为了好玩儿…… 祝修远这个大老爷们,自然不用烦心府中事物。 他一直都陪着李继业,饱受着李继业各种奇葩问题的“摧残。” …… 转眼已到傍晚。 李继业和李卿奴两兄妹,在江城伯府中吃了晚饭,照例,由祝修远亲自护送他们,回下榻的驿馆。 回程之时,又到了言大山感觉难受的时候。 因为恩公决定顺道,去那琵琶巷花满楼瞧一瞧。 言大山小心翼翼,亲自架着马车,在城中饶来绕去,待他认为已经安全后,再扬鞭调头,载着祝修远,来到一个隐秘的地方。 “恩公,我们到了。”言大山在马车外小声说道。 “嗯,搬进来吧,小心些,别打碎了。”祝修远在马车中腾挪位置,然后走到车厢的出口处,掀开帘子,向外望去。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一半。 此处比较隐秘,没有什么人,也没有什么灯火。 那言大山,早已跳下马车,走到路边一堆柴草旁,弯腰将柴草扒拉开,露出一堆东西,竟是一堆酒坛。 言大山动作敏捷,一左一右,抄起两个酒坛,再返回马车。 祝修远蹲在车厢入口的位置,从言大山手里接过酒坛,搬到马车里放好…… 这堆酒坛,约有二十多个,两人忙了好一阵才搬完。 随后,祝修远放下马车布帘,回去坐下,言大山则跳上马车,载着祝修远与二十多个酒坛,赶往钞库街琵琶巷。 这些酒坛中,所装的美酒,正是伯府出品的贞酒和玉酒,各有十坛。 这是上次答应给寇婉婉捎带的美酒。 马车一路摇晃,很快停了下来,车外传来言大山的声音:“恩公,到了。” 祝修远跳下马车,看着言大山:“我先进去,你在这等着,待会儿有人来取酒,你就给他们。” “是,恩公!”言大山拱手。 祝修远点了点头,举步走进那条无人且阴暗的小巷。 言大山守在马车旁,看着恩公的身影消失不见,他重重的松了口气。 只要恩公不让他跟着一起去,他就谢天谢地了。 …… 言大山在这里等了约一盏茶的功夫,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二十多个年轻女子,一人抱一坛,将二十个酒坛一次性取走。 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祝修远返回,一幅喜不自禁的模样。 言大山暗中摇头,载着祝修远火速回府…… …… …… 翌日。 武举校场。 “陛下,今天的项目,是实战,臣将考生们两两编成一组,决出胜者。然后胜者再编组,再决出胜者……以此决出前十名,并对所有进阶的考生排定一个名次。这个项目,臣称之为‘小组赛’。” 陈皇的御座之下,祝修远拱手进行解说。 陈皇点头,笑道:“既然是实战,那就有看头了,呵呵,准备好了就开始吧。” 陈皇令下,鼓声响起。 “小组赛”便正式开始了。 得益于这巨大的校场,进阶的一百余人,可以同时在各自划分的区域内决出胜负。 所以众人从看台上看去,只见那校场中,一片混乱,到处都是人影,并且都在互相搏斗,完全不知道该看那一组。 ……两个时辰后。 “小组赛”结束。 校尉们统计好了结果,便前来禀报:“禀陛下,通过数轮‘小组赛’,现排定名次如下:韩清山第一,林伯昌第二,黄志高第三,刘安平第四,吴少光第五,牛刚第六,朱立第七……” 本次“小组赛”,对一百余进阶的考生排定了一个名次,但名单太长,实际上校尉只念了前十位。 陈皇则只记住了从韩清山到朱立的那七个人。 “韩清山,果然不愧为世外高人,实战勇夺第一,果然不负朕的厚望!”陈皇开始逐一点评。 “林伯昌,乃军将世家子弟,家学渊源,他能取得如此成绩,朕心甚慰!” “黄志高,嗯,人不可貌相,他以前都能做到泉州水师副将的职位,可见其人必有过人之处。” “刘安平……” 陈皇端坐于御座之上,冕服在身,脸上也化了妆,看起来颇有一种英明的帝王之相。 他侃侃而谈,将前七名逐一点评。 这就表明,此七人入了陈皇之眼,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御座之下,连同祝修远在内的众臣,都垂手恭立,只有听的份儿。 待陈皇点评完毕,众臣都以为陈皇要摆驾回宫了,但是…… 只听那陈皇轻“咦”了一声,貌似想到了什么有趣之事,然后又说:“武举考生之勇武,尤其是韩清山,更是夺了第一……嗯,不知与诸位将军相比如何?” 陈皇话音一落,视线到处转,他先是扫过诸王,比如钟山王、江都王、鄱阳王、震泽王等。 钟山王、江都王等,面色岿然不变。 单单就只有那震泽王…… 他挺着个将军肚,慌不迭往后退了一步。 他自知自己的斤两,莫说韩清山他们,估计就连排在最末的武举考生,都能将他撂倒。 不过还好,陈皇的视线,并未在诸王身上停留许久。 陈皇视线一转,又落在金吾左卫大将军,及金吾右卫大将军的脸上。 这两个大将军,神色一滞,同时心中打鼓…… 不过陈皇并未选中他们,视线又一转,把旁边御林卫的四个大将军逐个瞄了一遍。 然后,陈皇的视线就定在那里了。 他看着御林卫的四个大将军,嘴角逐渐上扬。 陈皇旁边的尤贵妃,看了眼陈皇,又瞄了眼御林卫的四个大将军,嘴角也逐渐带上一抹笑容。 (未完待续) 第528章 交锋 【接上一章,今天休息,只有一更】 尤贵妃自然知道,陈皇要干什么了。 这其实就是她贡献的计谋,现在陈皇要付诸实践了。 陈皇端坐于御座之上,供众臣所敬仰,他的一举一动,自然格外受人关注。 当陈皇的视线,定在御林卫四个大将军身上时,众臣的视线,也跟着落在他们身上。 “呃……” “这?” 御林卫的四个大将军们,互相交换着眼神,面色都是一变。 钟山王等诸王,还是面不改色,就只有那震泽王,拍着那硕大的将军肚,深深的吸了口气,一幅后怕的样子。 金吾卫的两个大将军,彼此对望一眼,也暗中松了口气。 而祝修远他们这样的吃瓜大臣,就只能在旁边看好戏…… 不过,众臣却是不知道,在这临时朝堂中,极少发言,也极少做出任何动作的国相大人李忠,现在却挑了挑眉。 他不由稍稍抬眸,去看陈皇与尤贵妃的脸色。 “哈哈……”陈皇看着御林卫的四个大将军,大笑一声,“不如这样吧,你们四个,轮流下去,与韩清山比试一番,也好让朕瞧瞧,这世外高人,比朕的御林卫大将军如何。” 陈皇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似是兴之所至,随意而为,但在明眼人眼中,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比如国相大人李忠。 他看了眼陈皇的脸色,目光微微一凝,眼珠一转,又盯了眼尤贵妃的脸色。 “又是这个妖妇在作怪!”李忠心中暗骂。 于是,在这临时朝堂上,始终巍然不动的国相大人李忠,第二次出列拜道:“陛下,不妥,此举万万不妥,请陛下收回成命!” 李忠忽然跳出来反对,着实让许多人面露惊容。 比如说尤贵妃。 她之前凭本能,就感觉李忠在暗中勾连御林卫的四个大将军,但苦于没有证据…… 现在,李忠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貌似说明了什么。 然后是祝修远等吃瓜众臣,不知陈皇此举何意,更不知李忠为何跳出来反对。 最后,是李忠的亲外孙——金陵王。 金陵王看着李忠的背影,两眼瞪圆,嘴巴微张,他先是觉得不可思议,然后就是愤怒。 李忠,身为他的亲外公,担任国相之职,位高权重,不帮他也就算了,可李忠先是帮兵部尚书求情,现在又为御林卫的四个大将军出头…… 金陵王盯着李忠的背影,目眦欲裂,眼白泛红,他在心里呐喊:“外公,本王的亲外公啊,你到底在做什么?亲外孙不帮,却尽是帮一些外人……” “哦?国相大人这是为何?朕只是让他们与世外高人比试比试而已,这有何不妥?”陈皇面色还算平静。 “陛下,韩清山乃世外高人,常人莫可与之相比。御林卫的四个大将军,位高权重,万一……失手输了,将有损大将军们的颜面,他们作为亲军统领,也有损陛下的颜面,还请陛下三思!” 李忠话音一落,顿时跳出一大帮文官,在后附议。 而武官这边,却几乎没动,只从旁看热闹。 “无碍,无碍!”陈皇连连摆手,笑道:“就是比试一下而已,不以成败论英雄,朕今日看了数场‘小组赛’,犹觉不过瘾……” 李忠面色微变,他稍稍沉吟一番,又拱手道:“陛下,虽然陛下不在乎颜面,但武举之事,本是为神雷军选拔军将之才而设。若通过武举选拔的军将,竟能胜过御林卫大将军的话,臣唯恐……其余军中的各级军将,会惶恐不安……” 李忠说到这里,不由侧头,隐晦的盯了眼钟山王。 然后接着说:“陛下曾明言,不会通过武举,选拔各军中的军将,这也安了各军之心。可是,陛下令御林卫大将军与韩清山比武,此举事小,但必将引发各军胡思乱想,人心浮动……等到那时节,后果将不堪设想……陛下,臣请收回成命!” 李忠话音一落,一大票文官又紧跟着附议,声势浩大。 在祝修远等吃瓜众臣,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那钟山王也出列,附和李忠之言,请求陈皇收回成命。 毕竟,通过武举,选拔而出的军将之才,只供神雷军所用,有了这个前提条件,钟山王才大力支持武举的。 可是,让韩清山与御林卫大将军比武,这件事,真的会人令人多想的,特别是现任的军中将官。 他们会仔细分析陈皇此举的用意…… 还能有什么用意? 不就是通过比武,来说明武举选拔的人更厉害呗。 然后,再逐步将所有世袭的军将都替换掉,换上通过武举选拔的人才! 之前,陈国上下的各军,只有神雷军才通过武举选拔军将,并且陈皇也言明了,其余各军保留世袭不变,这才没有弄出大乱子。 可是陈皇此举,无异于一种信号,敏感的各军军将必然躁动。 这么说来,李忠这条理由,其实也有它的道理。 随着钟山王出列进言,顿时从者云集,一大票吃瓜的武官,也都出来附议了。 当然,也有许多人没有动,比如说祝修远,这种事,还是不要贸然参与为妙。 面对众臣的反对,执拗的陈皇没有丝毫退缩。 他板起一张脸来,怒声训斥,直言:“御林卫乃天子亲军,按民间的话说,就是朕的私兵,朕的家将!什么时候,连朕都不能指使御林卫了?” “臣等不敢!” “不敢!呵呵……”陈皇展现暴虐的一面,转头看着四个御林卫大将军,“朕说,让你们下去与韩清山比试一场,难道还要朕说第二遍吗?” 陈皇目光冷幽幽,面容冷峻肃然,似乎御林卫稍稍令他不满意,他就会举起屠刀。 “是,是,臣等遵命!” 陈皇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御林卫作为天子亲军,再不动的话,莫不是想造反? 于是,御林卫四个大将军,慌不迭拱手一礼,纷纷退下,去到那校场中,准备与韩清山比试。 陈皇转过头来,目光仍旧冷幽幽,“朕之所以让御林卫的大将军与韩清山比试,只是想再热闹热闹。并无他想,通过武举选拔的军将,只会去神雷军中任职。其余各军,还是照旧!” “但御林卫,乃天子亲军,令行禁止,朕君无戏言,既然发了话,让他们与韩清山比试,那他们就得与韩清山比试。” “国相,钟山皇叔,莫非二位以为,朕不能指使天子亲军了?”陈皇语气森严。 李忠和钟山王连说“不敢”,并狼狈退回原位。 跟随他们出列附议的文武,也纷纷撤退。 霎时间,这临时朝堂中间的位置就空了出来。 直到这个时候,作为吃瓜群众的祝修远,方才回过味来。 李忠与陈皇,或者说李忠与尤贵妃之间的交锋,以尤贵妃的完胜收尾。 李忠固然厉害,将一件小事,牵扯到事关全国各军军将的大事。 若一个处理不好,导致各军造反,试问谁能承担这种责任? 这一招,凌厉无匹,近乎无解。 但陈皇,或者说尤贵妃,也不是任人宰割之人。 她直接改变此事的性质,由事关全国各军的大事,转化为皇帝“呈威”的一件小事。 并再次重申,不会改动各军中世袭的惯例。 如此一来,就将李忠的毒计化解得一干二净…… 咚咚咚咚! 一通鼓响将众人吸引过去。 原来韩清山与御林卫大将军的比试,已经正式开始了。 整个校场中,顿时弥漫出一种肃杀之气。 万众瞩目的校场中,韩清山与一位御林卫大将军相对而立。 韩清山打量着对面的人,心道:“陈皇此举,应该是别有深意,此等机会,绝不能错过!” 心中计议已定,韩清山忽然咧嘴一笑,对御林卫大将军拱了拱手:“大将军,此番得罪了,借你名声一用。” “放肆!” 那御林卫大将军顿时大怒,嗷嗷叫着,合身扑来。 竟是徒手与韩清山展开搏斗。 韩清山嘴角上扬,侧身一让,那御林卫大将军便直接冲了过去,扑了个空。 在明眼人眼中,单单只这一招,就能看出两人的深浅了。 那御林卫大将军恐怕要倒霉。 果不其然,当御林卫大将军回身,再次扑杀过来时,韩清山只轻飘飘拍出一掌,那御林卫大将军顿时惨叫一声,像一片飘飞的落叶,飞出出一丈多远。 尝试两次爬起来失败后,御林卫大将军彻底放弃,躺在地上,似乎还传来了哭声? 这? 一招制敌了? 整个贵宾看台上,一片安静,众人心中震撼之余,也颇为费解。 这御林卫大将军,再怎么说,也是统领天子亲军的人,怎么如此不济,按照他们的预想,至少,双方也得你来我往的拆解十几招才能分出胜负吧。 可是,这御林卫大将军,竟被一招制敌。 人家轻飘飘一掌,就拍得他爬不起来。 这个结果,实在出人预料。 陈皇端坐于御座之上,脸上稍感无光,但心内却是欣喜。 国相李忠,他很想将整张脸都遮住,天啦,这也太菜了吧…… 至于祝修远这样的吃瓜群臣,心里吃惊之外,也不敢乱说话,更不敢到处乱看。 陈皇的亲军统领被秒,谁知道陈皇会不会大发雷霆。 “果然不愧为世外高人!”最终,陈皇只发出这么一声感慨。 咚咚咚! 又是一通鼓声,第二轮比试开始了。 结果……出乎众人预料。 这个所谓的御林卫大将军,竟也被一招制敌了! 贵宾看台上安静得出奇,吃瓜众臣都不敢乱看,也就无从知道陈皇现在是个什么表情。 这毕竟是天子的亲军啊。 李忠其实说得对,落了天子亲军的面子,就是落了陈皇的面子。 “这韩清山,我原先还以为他是一个圆滑的人,可是现在……”祝修远暗自嘀咕,“可是现在,他简直就是一根棒槌!” “哈哈,好,好,世外高人就是世外高人,不错!” 陈皇的哈哈大笑声,从众臣身后传来。 众臣一听,心里顿时松了口气,看来陈皇还未动怒。 “似韩清山这样的世外高人来投,真是朝廷之福,天下之福……”陈皇接着说。 不过祝修远听着,总感觉陈皇有点言不由衷呢,也像是一种掩饰。 韩清山,固然只使了两招,便大败两个御林卫大将军,厉害得不行。但是,韩清山是来投效朝廷的…… 随着“咚咚咚”的鼓声响过,第三轮比试开始了……然后众人只是眨了眨眼,它就结束了! 还是像前两次那般,韩清山勇猛非常,一招制敌…… 这次,陈皇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他坐在那里,半天都没有憋出一句话来。 总共四个御林卫大将军,结果竟有三个不堪一击,被人家一招制敌。 真有这么差的吗? 紧接着,第四轮比试开始。 众臣及陈皇,看着校场上的那两个人影,都暗自摇头。 他们不看好第四个御林卫大将军。 然而,出乎预料,第四位御林卫大将军,竟与韩清山你来我往,拆解了十余招而不落败…… 这……陈皇顿时大喜,长身而起,拍着手猛的夸赞。 不容易啊,他的四大御林卫大将军,终于有一个,可以与韩清山拆解十多招了,真不容易。 而祝修远却暗中舒了口气,思忖道:“看来这韩清山也没傻到家,还知道为陈皇保留最后一丝颜面。” 不过,这位御林卫大将军,仍旧不是韩清山的敌手,在三十招后,韩清山就将之击败。 四轮比试结束,虽然陈皇的四个御林卫大将军都败了,有三个还败得很惨,但陈皇还是非常高兴。 他宣来韩清山与四大御林卫大将军,众人看去,只见那韩清山潇洒依旧,一身白色的儒衫,一点尘土也无。 而那四个御林卫大将军,无不灰头土脸,其中一个貌似受伤不轻的样子,还需另两人搀扶着。 陈皇着重夸赞了韩清山一番。 但对那四个御林卫大将军,陈皇就没好脸色了,严厉训斥一通,赶他们回去练功,并说日后还要抽查……唬得四个御林卫大将军脸都白了,慌不迭各自回营苦练身手不提。 再将韩清山狠夸一通后,陈皇略感疲惫,便携了尤贵妃摆驾回宫。 李忠、钟山王等群臣,心里想着各自的心事,也各自回城。 祝修远今日没有再做甩手掌柜了,但他也没留在武举校场。 武举校场,它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封存起来了,明日武举的项目,叫做“内场”,也就是文试。 陈皇为体现对武举的重视,吩咐将内场安排在皇城内举办。 所以武举校场算是完成了使命,祝修远嘱咐周冬将之打扫干净,然后封存起来。 说不定以后还要用。 嘱咐完毕,祝修远离开校场,来到行军营寨,亲自给那一百余进阶的武举考生们讲解明日的注意事项…… (未完待续) 第529章 秘议 许明亮,御林卫四大大将军之一。 在武举校场,被陈皇训斥并吓唬后,许明亮连同其他三位御林卫大将军,各自回营,苦练身手,以备陈皇随时抽查。 今天,御林卫的脸都丢尽了,身为大将军,不堪一击,被一个武举考生一招制敌,四人中,就只有一个稍稍好了那么一点,在人家手下撑了三十余招。 其余三人…… 其中还有个最惨的,遍体鳞伤,鼻青脸肿,路都快走不动了,需两人左右搀扶着,他才能回到自己的大营。 这个倒霉催的人,正就是许明亮。 因为在武举校场中,与韩清山对阵之时,他口出狂言,故意讥讽韩清山…… 最后韩清山就成全了他,使之成为四大御林卫大将军中,败得最惨的那个。 许明亮回到营中,帐下副将及亲兵等,不明就里,在那问来问去,还挺激动的,说是要给许明亮报仇,找回场子。 副将及亲兵的这种话,本来是关心,是一种维护。因为在这年代,讲求一个“主辱臣死”,君臣关系是这样,上下级关系也不外乎如此。 所以说,许明亮帐下的副将及亲兵等,是在关心他,并无他意。 但这话听在许明亮耳中,这就……尴尬、窘迫等等情绪,一同爆发,化为愤怒,他躺在一个卧榻上,将副将及亲兵们大骂了一通。 副将及亲兵等都懵了,不明就里,傻站在那里。 许明亮脸红且愤怒的大骂一通后,因自身遍体鳞伤,根本不能熬练身体,加之那群副将及亲兵等,杵在那儿,脸色懵逼之后,又冒出一种探究之色…… 于是,许明亮干脆离营回府,先将养一些时日再说。 回到府中的许明亮,兀自愤恨难平,看啥啥不顺眼,逮着个下人,就能训斥老半天。 跟个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着。 一时间,整个大将军府中风声鹤唳,人人自危,都不敢去触碰许明亮的霉头。 “老爷,老爷,宫里来人了,宫里来人了……” 许明亮躺在卧榻上,正闭目养神,忽然一个人声自外传来,打破了这难得的片刻安宁。 “宫里来人了?!” 许明亮强压下心里的愤怒,翻身爬起,火速换了衣服,忙不迭迎出府门。 一位老太监,面无表情,身后跟着一群小太监,已经进得府来。 老太监单手拖着一物,黄金灿灿,卷轴状,许明亮定睛看去,原来是一封圣旨。 许明亮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拱手上前,想先套个近乎。 但那老太监一口拒绝,并说:“许大将军,先接旨吧,咱家还等着回宫复命呢。” 这老太监不仅面无表情,说话的声音与腔调等,还格外难听,就好像……在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说话般,太傲慢了。 许明亮一见老太监这番表现,心里顿时一咯噔,隐隐感到不妙。 他脸上残存着尴尬的笑容,忙伏地跪下,准备接旨。 老太监暗哼一声,抖了抖手上的圣旨,珍而重之的展开,扯着公鸭嗓,照本宣科般开始宣读…… 这份圣旨,虽只有寥寥数语,但威力却是极大。 对许明亮来说,更是晴天霹雳。 因为他那御林卫大将军的职位,被免除了,从现在开始,他许明亮,只是庶民一个! “接旨吧!” 老太监念罢圣旨,将之卷起,递给伏地跪着的许明亮,神情甚是冷淡。 “臣……草民……接旨!” 许明亮颤抖着两手,接过圣旨,与此同时,他整个人都颓然坐了下去,面色复杂,五官扭曲。 老太监没再看他一眼,领着一群小太监,跟个老母鸡似的,径直回宫复命去了。 御林卫,负责京城防务,经常封锁个城门,或者戒个严什么的,与老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 所以,京中百姓对御林卫的事,还是颇为上心。 当御林右卫大将军,也就是许明亮,被贬为庶民的消息传开后,在京中着实引起了一番热议。 但对京中百姓来说,御林卫大将军的任免,只能算是一个“花边新闻”。 热议一阵,也就过去了,并未掀起多大波澜。 不过对某些人来说,这条消息,无异于一条导火索,有着更深层次的含义。 国相府。 书房。 端坐于书案之后的国相大人李忠,听了这条消息,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再也没有心思翻阅文书,而是站了起来,背着手走来走去,显得有些焦虑。 “相爷,想不到啊,陛下还是动手了,而且这么快,竟是一天也不想多耽搁。”书案前面,有一个谋士模样的人,捶胸顿足,在那感叹。 “嗯……”李忠停下躁动不安的脚步,看着那谋士,“唉,今日在那武举校场,陛下命御林卫大将军们,分别与那韩清山比试……陛下本就抱有那番心思,唉。” “那韩清山,毕竟是世外高人,陛下不可能将之留在神雷军中,只是这御林卫……唉,只怪他们技不如人,平白丢了大将军的位子。” 李忠感叹连连,眉头紧锁,似乎正在头脑风暴,思考着一些事。 “相爷,御林卫乃天子亲军,我们不能再过多干涉了,不然容易引起陛下的猜忌,对我们整体的计划来说,都是不利的。”谋士拱手道。 “本官自然知道。可是……那许明亮被贬为庶民,我们十多年的努力,就毁于一旦,本官这心里,终究有些不甘。”李忠压抑着愤怒,就差咬牙切齿了。 “相爷,如今来看,那韩清山进入御林右卫,已经是不可挽回之事,我们需另做打算才是。” “嗯,先生有何计策?” “相爷,我们当需静观其变,先观察一下韩清山的虚实,若事有可为,我们不妨……总归不过是多耗费些罢了,此事若能成功,于我们的大事当无碍。” “并且,相爷,这韩清山乃世外高人,文武全才,远非许明亮那脓包可比。若得此人相助,我们的大事将事半功倍。”谋士笑道。 “嗯,先生所言有理,那就这么办吧!” 李忠长叹一口气,重新在书案前坐下。 他拿起一份文书,刚看了两个字,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段儿到了没有?” 李忠话中所提的“段儿”,指的是他那亲外孙刘段,也就是金陵王。 他今日在府中设宴,使人去请金陵王,趁开宴前,他想与金陵王聊上几句。 “相爷,金陵王没来,只会稽王到了。据会稽王所说,那金陵王偶感风寒,不便出门,不过遣人拜谢相爷相邀,待病好之后,他当亲自上门请罪。”谋士拱手道。 “哦?” 李忠丢下那份文书,沉吟道:“吩咐下去,将府中医士悉数派出,为段儿诊视,回来后立即向本官禀报。” “是,相爷!” 谋士拱手一礼后便退下,准备去派府中医士。 不过他刚走两步,忽又回头,拱手道:“相爷,那会稽王等候在客厅中,已有一些时日,相爷可否见会稽王一面?” “嗯……那就请进来吧。”李忠随口吩咐。 谋士拱手称“是”,然后缓步退出书房。 …… …… 夜深人静时分。 三更鼓响过后。 城南十里,神雷军大营附近的行军营寨中。 那韩清山准时打开两眼。 还像昨天晚上那样,韩清山摸黑换了衣服,潜出行军营寨,来到那个林中小木屋。 小木屋中点了烛火,一道人影儿映照在墙壁上。 韩清山抬头四顾,只见小木屋周围树木的树梢上,一阵阵抖动,他目力极佳,似乎还看见了一只脚,穿着黑色的鞋子,隐藏在树叶间…… 韩清山摇头笑了笑,举步走向那小木屋。 吱呀! 推开房门,一眼看去,只见小木屋中点了三只蜡烛,照得很亮。 其中有一中年男子,做谋士打扮,正是那金陵王府中的谋士,陈东义。 “韩兄,快请进,愚弟已然恭候多时了。”陈东义笑着将韩清山迎进小木屋,亲自拉开椅子,又提壶倒茶。 “陈兄,昨日才刚见过,怎么今晚又要相见?莫非有什么大事不成?”韩清山也不客气,笑着落座,小小的抿了一口茶水。 “不瞒韩兄,愚弟之所以再次在深夜会见韩兄,的确是有一件要事,要提醒韩兄。” “哦,陈兄请说。” “韩兄,今日在那武举校场中,韩兄大发神威,三招制服三个御林卫大将军,可着实勇猛……” “呵呵,雕虫小技,不足一提,那些御林卫大将军,几乎都是脓包。诶,指望这些人保家卫国,简直就是痴心妄想!”韩清山脸上隐隐浮现怒色。 “哈哈,韩兄,你可知那陈皇此举的用意为何?” “嗯……”韩清山沉吟一番,有些无奈道:“那陈皇,应该是想为在下,腾出一个御林卫大将军的位子,诶!” “韩兄,此乃好事啊,韩兄为何叹气?”陈东义不解。 “好事倒是好事,可……诶,不瞒陈兄你说,在下之所以出山,乃是为了江城伯而来。在下原先的计划,是借武举入神雷军为将,好好的辅佐江城伯。” “可是……竟出了这门子意外,倘若去了那御林卫,可就与神雷军无缘了,如此一来,在下这不是白来一趟么?” 韩清山叹气连连,脸上颇多无奈,他抓着茶杯,顾不得烫嘴,竟一饮而尽,看其动作,竟像是在喝闷酒。 “韩兄,愚弟之所以在今夜,紧急再见韩兄,正是为了此事而来。”陈东义呵呵笑着,提起茶壶,给韩清山蓄满。 “愿闻其详?”韩清山稍感惊讶。 “韩兄,据愚弟这两日的观察,那陈皇,还有那尤贵妃,对韩兄那是非常满意的,甚至不惜为了韩兄,专门腾出一个御林大将军的位子。” “韩兄出山,乃是为了江城伯而来,更是为了辅佐神雷军。但是,不入神雷军,韩兄其实也可以完成目标。甚至,效果可能还更好,更出人预料。” 韩清山皱眉,他还是不太明白。 他虽然文武全才,但在某些事上面,比不上号称谋士的陈东义。 不过韩清山也没有发问,他一边皱眉,一边仔细聆听。 “韩兄,我们可以这样……” 陈东义嘴角带着自信的笑容,在明亮的烛光之下,将他的计谋娓娓道来,讲解得极为仔细。 韩清山则凝神细听。 约一刻钟后。 “妙啊!” 韩清山大赞一声,并起身拱手一礼。 他脸上浮现激动之色:“听陈兄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在下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多谢陈兄指点迷津!” “哪里哪里!”陈东义连连摆手,笑道:“愚弟自然比不过韩兄的,文不成,武不就,单单只是眼光长远一些罢了。” “再者,韩兄所谋之事,亦是愚弟十数年来所谋划之事,我们最终的目标是一致的。我们两兄弟,当齐手并进,合力谋划才是。”陈东义笑道。 “哈哈,陈兄说得好,此刻心里高兴,我们不妨以茶代酒,一起干一杯?” “好,韩兄请。” 砰! 两人以茶代酒,轻轻一碰,然后一仰脖饮尽。 “不过韩兄,愚弟还有两件事,要提醒韩兄你。” 陈东义一口干完杯中茶水,放下茶杯,提壶蓄茶之余,两个眉头又凝了起来。 “陈兄请说。” “韩兄坐上那御林右卫大将军的位子,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不可更改。不过,韩兄在那任上,当需得注意两个人。” 陈东义脸色肃然起来,两手捏着茶杯,似乎即将要说一件天大的事情般,格外郑重。 陈东义的严肃,感染到了韩清山,他也不由肃然起来。 “韩兄,愚弟潜伏在金陵王府多年,早已发现,那国相大人李忠,与御林卫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愚弟虽然没有证据,也不知道这种关系到底是怎样的。” “但我们不妨往最坏的方向猜测。” “陈兄你是说,那李忠在暗中勾连御林卫?”韩清山沉吟道。 “不错,愚弟的确有这个担忧,但苦于无法找到证据,但这个猜测的可能性很大。因李忠的亲外孙,是金陵王。这金陵王呢,虽是陈皇的嫡长子,但却不是皇太子……” (未完待续) 第530章 捣乱 “那国相大人,别看他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在朝堂上,也极少出列发言,但私底下,他做的动作可不少。” “御林卫,乃天子亲军,担着京城防务,可谓是极为重要。我们不妨设想,若那李忠要为金陵王谋夺太子之位,恐不惜犯上作乱。” “若要犯上作乱,没有御林卫的支持,他李忠铁定不能成事。对了,还有那金吾卫,李忠的手脚可能也插了进去……” 韩清山听罢,皱眉沉思一阵,“陈兄请放心,我去了那御林右卫,当好生查探李忠的虚实。若猜测为真,我们倒是可以顺势而为……嗯,此间计谋,还得陈兄多多谋划才是。” “好说,好说,呵呵,不过韩兄,此间小木屋还是太过招摇了,以后我们私下会面,当另寻宝地方妥。”陈东义笑道。 “那是自然……” “对了韩兄,除了这李忠外,韩兄还需谨防另外一人。”陈东义忽然又肃然起来。 “谁?” “会稽王!” “会稽王?” “不出,愚弟在金陵王府中潜伏十数年,早已发现,这会稽王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但却城府极深。” “愚弟察觉到他曾做了些小动作,但却丝毫猜不透,他究竟干了什么。总之,会稽王是一个比李忠还可怕的人,韩兄需得小心。” “嗯,多谢陈兄提醒!” 韩清山与陈东义两人,又聊了几句,便离开小木屋,各自返回。 不提陈东义,单说那韩清山,他恍若幽灵般潜回行军营寨,没有惊动任何人,回到自己的独立帐篷后,摸黑解衣,然后沉沉睡去。 一夜无话。 数个时辰后,天色大亮,却是第二天开始了。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 因为武举最后的两场,内场及殿试,将在今日内完成。 韩清山起床后,吃了早饭,跟其余一百余进阶的武举考生们一起,乘坐马车,往北行得十里,自“正阳门”入城。 入城后,马车再行得数里,在洪武门前停车。 韩清山等众考生,在洪武门前换步行,通过千步廊,来到承天门前。 入了承天门,就是踏入皇城的范围内了。 陈皇为表示对武举的看重,特许内场的项目在皇城内举行,不过这些武举考生,都身怀不凡的身手,为避免意外,从承天门开始,就已三步一岗,五步一捎,全是金吾卫,把守极严。 金吾卫,同为天子亲军,不过金吾卫驻防的是皇城,所以一过承天门,随处都能见到金盔金甲的金吾卫。 而再也见不到玄甲的御林卫了。 有人领着众考生往前走,进了承天门后,往西侧而去。 绕到太庙的后面,然后往北,路过东安门街。 沿着紫禁城右侧继续往北,最后来到金吾右卫的大营。 内场的举办地,就在金吾右卫的大营中。 之所以安排在这里,也有震慑考生中可能存在的细作等,使之不敢轻举妄动。 韩清山等考生入了大营辕门,便在一校场中集结。 过五关斩六将,经过层层筛选的武举考生们,就只有包括韩清山在内的一百余人。 他们这些人,将得以进入神雷军,成为各级军将。 武举外场每个项目,所得的分数,及现在的内场所得分数,甚至之后的殿试等,这些分数综合起来,会排定一个名次,按名次高低,授予各级不同的军将之职。 所以说,这一百余武举考生,虽然走在了一起,都站在金吾右卫的校场上,但他们彼此之间,其实是竞争的关系。 因此,也就无人交头接耳。 就连韩清山、朱立、牛刚三兄弟,也没有交流说话,只站在校场中,安静的等待着。 金吾右卫,中军大帐。 陈皇、尤贵妃,李忠、钟山王等文武大臣,及祝修远、李继业、李卿奴,还有燕国四皇子等,也都聚集在此。 另外提一句,早就对“入宫游玩”感兴趣的董淑贞,此番却是没有跟来。 其实董淑贞是非常想跟着进来看一看的,为此,她昨晚又弄得很晚…… 然而,今早出发时,岳父大人董诚,死活不让董淑贞进宫,在那发怒……无奈之下,董淑贞这才没跟来。 而是跟着她姐姐董漱玉一起,在府中筹备上元佳节过节之事。 祝修远现在,一想起董淑贞看着他出门的眼巴巴可怜样,他就想笑,并寻思着,今天回去后,要如何逗一逗她,不然她连续好几天都会是焉巴巴的…… “禀陛下,所有武举考生们,都已进入校场,并做好了准备。” 祝修远胡思乱想之际,忽然,那金吾右卫大将军进来禀报道。 “祝爱卿,既然人已经到齐,那就快些开始吧,朕已经迫不及待要开始那殿试了,呵呵呵……” 陈皇捻须而笑。 殿试,就是皇帝亲自出题考试。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陈皇是有些抗拒的,他是谁啊,九五之尊,再说,他的时间很忙,哪里有空亲自出题去考那些考生哟。 不过,见了韩清山与林伯昌等人后,陈皇忽然觉得,殿试也不错,他亲自出题考验他们,可以借机收揽人心…… “臣领命!” 祝修远将脑袋中的各种杂思抛空,出列拱手,“陛下,武举内场,也可称之为‘文试’,武举的文试,对列为文官来说,自然是十分简单的,因为侧重点不同。” “武举内场,将分为三个项目,第一个,臣称之为‘听写’。第二个,臣称之为‘完形填空’。第三个,则是战列分析,将由钟山王、江都王、鄱阳王等王爷亲自考验,并打出一个分数。” “现在即将进行第一场‘听写’,总共要写一百个字,能准确写出三十个字者,就算合格,可以参加下一场。” 祝修远拱手解释道。 “何为听写?”陈皇笑问。 “陛下,所谓听写,就是由一人统一念出一个字,为避免相同的读音,可以组一个词。众武举考生,则用纸笔写出那个字……”祝修远解释道。 话音一落,中军大帐中的文武百官们,面面相觑,彼此交换着眼神。 他们第一反应就是,这听写也太简单了吧! 写一百个字,正确三十个就算合格。 不过他们又一想,应试者只不过一群武夫而已,粗识大字着,本就没有几个…… 因此,文武大臣们都没有发言,也没有谁跳出来讥笑嘲讽。 “嗯,此法甚妙,哈哈,通过听写,就可以筛出粗通文墨之人。好,很好,祝爱卿啊,那就快快开始吧。”陈皇吩咐。 也是祝修远拱手称“是”,转身下去做安排。 大约一刻钟过后。 金吾右卫的校场上,已经布置了一百余套桌椅,整齐排列。 桌上备了文房四宝,供诸位考生使用。 “陛,陛下的陛!” 这临时考场中,一个嗓门特大的太监,两手捧着一份折子,在考场中踱步,同时念出听写的一个字。 除了负责念字的太监外,这考场中还有诸多金吾卫,金盔金甲,手执长枪,在其中走来走去,谨防考生舞弊。 另外,祝修远也在其中走动,随意观看。 那太监念出“陛”这个字后,只见一百余武举考生,纷纷提笔,脑袋稍稍低下去,凝神写着这个“陛”字。 不过这其中总有几个例外。 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提笔,更没有低头写字,而是直挺挺的坐在那,一动不动,像木雕泥塑似的。 祝修远重点关注了这几个人。 他在这巨大的考场中,举步往那几人走去,颇有种后世监考老师的派头。 不出预料,这几人都是大字不识的大老粗。 毛笔还挂在笔架上,都没有取下来,砚台中干干净净,墨条搁在一边……他们就连墨都没有磨。 祝修远背负着两手,看一个,就摇一下头,很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那些大字不识的考生们,则纷纷低垂了眼睑,不敢去看祝修远。 他们都是膀大腰圆的武夫,结果现在窘迫如不会做题的小学生…… 祝修远连连摇头,似乎极为失望的样子。 偶然一抬眸,祝修远正好看见前面不远处的牛刚。 牛刚是韩清山的兄弟,生得虎背熊腰,壮得像头牛似的,满脸的络腮胡子,一颗头颅顶的上人家的两颗…… 按理说,像牛刚这样的莽汉,应该与笔墨无缘才对。 可是,令祝修远好奇的是,那牛刚竟手执毛笔,像模像样,在那划来划去,神色还颇为认真的样子。 祝修远一见之下,顿时大感好奇。 于是,他便举步走了过去,准备一探究竟,看牛刚写得如何。 若是像牛刚这样的莽汉,都能通过第一场听写的话,那真是稀奇了。 也就是几步路的样子,祝修远很快就走近了。 牛刚的大哥,也就是韩清山,他就坐在牛刚的侧边,当祝修远走来时,不仅牛刚发现了他,韩清山也发现了他。 韩清山始终都是一副读书人打扮,于笔墨一道,自然是娴熟无比,他自然不怕祝修远跑来查看。 但牛刚……他似乎有些惊慌,先是隐晦的盯了眼韩清山,然后一手执笔,一手盖在纸上,将自己的“作品”遮盖起来。 牛刚这个动作,更加勾起了祝修远的好奇心。 他快步走来,站在牛刚桌子的侧边,他先是看了眼牛刚的桌面,再与他对视一下,然后再看向牛刚的桌面。 在祝修远的眼神下,牛刚不敢反抗,像个小学生似的,慢慢将手缩回,将纸上自己的“作品”显露出来。 祝修远忙定睛看去,待看清楚后,顿时傻眼。 然后,一股名为“大笑”的冲动在他体内肆虐,只稍稍一个呼吸而已,祝修远就憋不住了,在那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只见牛刚的卷纸上,根本就没写一个字,而是画了一堆小乌龟…… 各种大小,各种姿势的乌龟,牛刚都画了出来。 还真别说,牛刚所绘的乌龟,形态怪异,那乌龟脚,各种扒拉,那乌**,各种角度的扭动…… 怎么看,都有一种喜感,惹人发笑。 “哈哈哈哈哈……” 祝修远这一笑起来,就没完没了。 他扶着牛刚的桌子,笑得腰都弯了,几乎岔气。 他的大笑声,自然惊动了所有人。 那念字的太监,正在那摇头晃脑,努力完成江城伯交代的任务。 可是,忽然冒出一个笑声…… 太监顿时发怒,正准备破口大骂,竟敢阻碍他念字,阻碍江城伯的武举……简直找死。 然而,那太监转头一看,却发现阻碍江城伯武举之人,正就是江城伯…… 太监顿时傻眼,呆呆的看着祝修远,不知江城伯为何发笑? 其余考生,更是不明就里,纷纷转头看着祝修远。 在他们的印象中,江城伯是个严肃的人啊,怎么现在…… 作为当事人的牛刚,他那脸盆也似的大脸,已经窘迫如猴子的屁股,他低着头,真想钻桌子低下去。 若是在往日,谁敢这么取笑他牛刚的话,牛刚非得让他尝尝大拳头的滋味不可。 可是,这一位不行啊。 不说别的,单单他大哥,也就是韩清山,就对他和朱立交代了许多次,不能对江城伯不敬,不然就与他们断绝兄弟关系。 断绝兄弟关系啊,太严重了,彻底镇住了牛刚。 所以现在,祝修远这么笑话他,他也不敢生出丝毫报复之心。 侧边,那韩清山稍稍抬头,往牛刚桌子上一看之后,他不由咧嘴,深吸一口气。 写字,他以前曾教过牛刚的,在他悉心的教导下,牛刚能写出数百个常用字。 这也是牛刚能正确持握毛笔的原因了。 不过现在…… 他这三弟的卷纸上,却画满了各种乌龟…… 这让他这个大哥兼老师,脸上很是无光啊。 在这种场合下,韩清山也不好做什么,他只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好生的再教导牛刚写字不可。 “哈哈哈哈哈……” 祝修远扶着牛刚的桌子,还在那笑个不停,他整个人都快蹲下去了。 他的大笑声,不仅惊动了考场上的所有人,还惊动了附近的中军大帐。 “嗯?何人在发笑?” 那陈皇稳坐高位,隐约听见大笑声,大感诧异,眉头稍蹙,忙问左右。 左右金吾卫忙出帐查看,片刻后返回,禀道:“陛下,是江城伯,不知何故,在考场中大笑不止。” “哦,祝爱卿?” 陈皇诧异了,与尤贵妃对了一眼,“祝爱卿历来稳重,不该在此等场合之下失礼才对,来人,宣江城伯。” 陈皇令下,早有金吾卫出帐而去。 帐内众文武大臣,纷纷面露怪异之色,心说这江城伯发什么疯?这是他自己筹办的武举啊,为何要捣自己的乱? 真是奇了怪哉。 其中有部分大臣,心思顿时活络起来。 不管是谁筹办的武举,但江城伯失礼,是有目共睹之事。 他们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心中激动,已然做好随时参奏江城伯的准备。 【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531章 乌龟 话说武举考核项目之内场,在皇城北侧的金吾右卫大营中进行。 作为武举筹备人的祝修远,亲自驾临考场,来回巡视。 岂不料,祝修远发现一件趣事,那五大三粗的牛刚,竟能执笔,有模有样。 当祝修远走近一看,神的个乖乖,牛刚手执毛笔,竟不是写字,而是在画乌龟。 各种各样的小乌龟,千姿百态,笔法稚嫩,想象出奇,反正就是怎么看,都有一种强烈的喜感,惹人发笑。 是故,祝修远“忘乎所以”了,就在那考场中,当着众人的面,扶桌大笑不止,甚至都弯了腰。 这笑声,传入附近的中军大帐,被陈皇及众臣所听见。 后来陈皇得到禀报,竟是江城伯在那边放肆。 陈皇立即宣他来见。 同时,某部分大臣,心思开始活络,准备以“失礼”为理由,好好的参江城伯一本。 不一时,祝修远被带到。 陈皇及众臣忙看去,只见那江城伯,肩抖气喘,犹自低声憋笑,笑容满脸,还有些红。 “臣……拜见陛下……” 祝修远紧咬了牙关,脸颊上的的肌肉不时抽动,他这是在努力的憋笑。 就拜见陈皇这几个字,他都说得异常困难。 “祝爱卿啊,你这是?” 陈皇长身而起,走到下面来,站在祝修远近前,上下打量着他。 “爱卿因何发笑?若有什么高兴之事,不妨说出来,也让朕及诸位爱卿乐一乐。” 许是受到祝修远的感染,陈皇那张脸,本来是肃然的,现在却不由挂上一缕笑容。 大帐两边,是文武百官,那些准备参祝修远一本的大臣,默默做着准备,准备挑选个好的时机…… 至于其余的大臣,则面面相觑,同时心中好奇,笑什么啊?有那么好笑么?他们都盯着祝修远,且听他怎么说。 “陛下,有个考生……”祝修远差点没憋住笑,“他在纸上……陛下,臣失礼,臣有罪,臣实在忍不住,请陛下责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祝修远话音一落,就顾不得其他,在那前仰后合,哈哈大笑,嗓子都嘶哑了。 呃…… “爱卿,究竟何故?朕赐你无罪,你且说来,若能逗朕及诸位爱卿一笑,朕非但不罚,还要算你一功。” 陈皇看着祝修远那大笑的模样,貌似那件事十分好笑一般,强烈的感染着他,所以陈皇脸上那缕笑容,也越来越大。 而陈皇“朕赐你无罪”的话,也让那些心思活络的大臣,心中顿时拔凉,彻底哑火。 “陛下,臣不好说,只需将那位考生的卷纸取来,陛下当场一看,便知晓怎么回事。”祝修远努力的憋着笑。 “好,那就取来吧。” 随着陈皇吩咐,两个金吾卫出帐而去。 片刻后,金吾卫返回,手里捧着一张纸。 祝修远接过那卷纸,它现在是对折的状态,看不见纸上内容。 不过陈皇及诸位大臣,全都紧盯着它,那尤贵妃心中好奇,也起身下来,与陈皇并肩而立,面对着祝修远。 “陛下,这是那位考生的卷纸,旁人都是在卷纸上,填写听见的字,而这位考生……” 祝修远顺势将卷纸展开,对着陈皇及尤贵妃的,并说:“他手握毛笔,在纸上却不是写字,而是……画了一堆小乌龟。” 牛刚所绘的小乌龟,姿态各异,笔法稚嫩,那些笔墨线条,组合起来,竟是莫名的能戳中人的笑点。 再加上,陈皇因见祝修远一直大笑,心里下意识的就认为,这是一件十分好笑有趣的事。 所以,当那卷纸一经展开,陈皇瞧见上面所绘的小乌龟后,陈皇体内的“笑筋”,被狠狠戳了一下,一股强烈的笑意,在他体内乱窜,急需找到一个发泄口。 “哈哈哈哈哈……” 然后,陈皇就开始大笑了。 笑声爽朗,肆无忌惮,竟是比祝修远笑得还夸张。 因为陈皇始终是皇帝,富有四海,这整个天下,都可以说是他的家。 在自己家中,自然是惬意的,笑声也更自信,更肆意,更舒畅。 陈皇身侧,那尤贵妃也被逗笑。 不过尤贵妃终究是女子,又是贵妃,身份尊贵,不像陈皇那般哈哈大笑,前仰后合。 这种笑法,无异于破相。 她体内的十分笑意,其实只表现出来两分,就是稍稍低头,手指弯曲并以食指捂嘴,低声浅笑。 然后剩余的八分笑意,就被她死死的憋在体内。 这八分笑意,在她体内乱窜,带动她整个娇躯都在轻颤。 祝修远就站在她对面,不经意间的一瞥,那波澜壮阔,如惊涛拍岸,似乎能把人给闷死,太过骇人,祝修远忙别开了视线。 而尤贵妃似乎也觉得不妥,忙背过了身去,只能看见她两肩乱抖,显然还在那笑个不停。 祝修远两手捏着卷纸两侧,展示给陈皇及尤贵妃观看后,又原地转动身体,展现给两侧文武大臣观看。 那奇葩的笔法,那怪异的小乌龟姿势,本就强烈的戳着众臣的笑筋。 再加上陈皇已经带头,在那哈哈大笑不止。 他们作为臣子的,也就无须再掩饰,反正放开大笑就是了。 即便有那对卷纸上的小乌龟无感的大臣,此刻也不得不从众,在那假笑,可是笑着笑着,心中想起其他有趣之事,假笑也变成了真笑。 一时间,整个中军大帐中,君臣一起大笑,前仰后合,就像中毒了般。 就连平日里稳重的老臣,比如国相李忠,钟山王,及杨廷玉等,也仰天大笑,带动颌下白须一阵抖动。 …… 临时考场。 “王,王爷的王!” 那太监两手捧着那份折子,缓缓移动脚步,仰头扯嗓,大声念出“王”字,并组了个“王爷”的词,方便理解。 话音一落,一百余武举考生们,纷纷落笔,低头看着卷纸,写得十分认真。 除了那几个大老粗之外,就只有牛刚一个人有异常,因为他的卷纸被收走了。 牛刚五大三粗,他这套桌椅,看起来偏小,反正他坐在这椅子上怎么都不舒服。 众人写字的时候,牛刚轻轻挪了下屁股,准备换个舒服些的坐姿。 可是,在牛刚看来,是“轻轻”,在旁人看来,则是“哐当”。 他挪凑屁股的动作,带动椅子在地上一拖,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这巨大的声响,瞬间惊到了在场所有人。 众位考生、念字的太监,及考场中巡逻的金吾卫等,全都转头盯着牛刚,眼神不善。 牛刚对别人的视线视若无睹,但他也自知闯了祸,所以第一时间侧头,看向大哥韩清山。 果然,韩清山也正看着他,那眼神很是不满,带着一种凌厉,眸光灼灼,很是吓人。 牛刚那脸盆也似的大脸上,长满了“杂草”,非常粗犷,但面对韩清山的眼神,牛刚咧嘴一笑,并带着认错讨好的意味。 韩清山则暗哼一声,撤回视线,提笔继续写那个字。 牛刚则郁闷坏了,像是被束缚似的,坐在这椅子上,他左右不爽,没办法,他只得左右转动他那大脑袋,到处乱看解闷。 忽然,中军大帐的方向,传来阵阵爆笑之声。 这种笑声,如滚滚海浪,连绵不停,一阵一阵袭来,笑得夸张,笑得肆无忌惮。 嗯? 临时考场中的考生们,顿时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刚才,江城伯看了那黑大个的卷纸后,就扶桌大笑不止。 后来来了两个金吾卫,取走黑大个的卷纸,然后中军大帐中就传出阵阵爆笑之声…… 韩清山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脸上无光啊。 他这个三弟,明明会写数百个常用字的,结果却非要在卷纸上画小乌龟。 不仅仅是江城伯知道了,现在就连陈皇及文武百官等,也看了个天大的笑话…… 韩清山有种在天下人面前丢人的感觉。 这种感觉可不怎么好,他可是号称文武全才的啊……一想到这些,韩清山不由侧头,又盯了他那三弟一眼。 恰在此时,牛刚也侧头看过来,两兄弟四目相对,韩清山眼中都快喷火了。 牛刚吓了一跳,忙别开视线,不敢再与大哥对视。 …… 良久之后。 中军大帐。 陈皇及众臣慢慢止住大笑。 那陈皇早已坐回座位上,靠着椅背,笑得面色红润,喘气不止。 尤贵妃及众臣等,也差不多是这样的情况,甚至有些大臣还躺上了地…… “爱卿啊,这位考生究竟是谁,怎生如此有趣?”陈皇面色激动红润,但总算能开口说话了。 “禀陛下,此人名为牛刚,前日在武举校场的看台上,陛下见过他的。”祝修远拱手道。 “唔……牛刚,朕还有些印象,哈哈,有趣,有趣,当时朕就喜欢他那性子,呵呵,却是没有想到,此子竟性如孩童,这倒是难得。” “对了。”陈皇忽然又说:“这牛刚,在卷纸上画小乌龟,固然有趣,也让朕难得一乐。但他应该无缘第二场了吧?” “禀陛下,的确如此,通过第一场听写的条件,是写正确三十个字。” “嗯……这样吧,朕赏牛刚一道恩赐,让他通过第一场,加入第二场那什么完形……填空,且看此子会如何。” “陛下乃九五之尊,既然陛下开了金口,臣自当遵从。”祝修远笑道。 老实说,他也想看看,这牛刚在第二场的完形填空中,又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 牛刚通过第一场听写的消息,一经传出,顿时让许多人傻眼。 还有这种操作? 不过,据说这是陈皇开的金口,特许牛刚通过的。 那些没有动笔,或者没有写正确三十个字的人,虽然被刷下去了,但现在,听了这个消息,也不敢心生嫉妒与怨恨。 第一场听写结束,一百余人参加,最后通过的竟只有五十余人。 很快,第二场“完形填空”开始。 五十余考生入座,卷纸也正在下发。 中军大帐中,祝修远照例进行解说:“陛下,所谓完形填空,就是将一句俗语,或者典籍上的经典名句等,扣除三五字,留下空位,考生联系句子上下,填入正确的字,使之成为一句通畅的句子。” “嗯,爱卿此法也甚妙。”陈皇点头称赞,“第一轮的听写,筛选出识得几个大字、粗通文墨之人。现在这场完形填空,则可以筛出其中的饱学之士!妙,爱卿的法子果然奇妙!” “多谢陛下谬赞。本场完形填空,一共有五十道题,答对四十道题者就算通过,可以参加下一轮的‘战例分析’。 “好……”陈皇微一沉吟,脸上浮现笑容,“却不知那牛刚,会如何填写,朕好生期待啊,哈哈哈……” 听陈皇这么一说,满朝文武,连同尤贵妃等,都面露微笑。 方才那一场大笑,可着实痛快。 要是能再来一次,他们自然期待。 祝修远是武举筹备人,所以他以“巡考”为由,离开中军大帐,来到临时考场中,准备“先睹为快”。 临时考场中的桌椅,直接撤走了一半,显得空旷了许多。 考场中,只有五十多个考生在奋笔疾书。 祝修远不动声色走来,与考场中巡逻的金吾卫对了一眼后,他一转头,一眼就锁定了牛刚。 只见那牛刚,偌大一个身体,正趴在那显得有些小的桌椅上,怎么看怎么不协调,不过牛刚手执毛笔,貌似写得还挺起劲的样子? 祝修远刚刚抬步,准备走过去先睹为快。 不过他心中忽然一动,脚步又停了下来。 现在才刚开始,估计牛刚才开了个头,现在去笑话他,只怕会打消他的积极性。 且让他继续写吧…… 心中已有计较的祝修远,视线再一转,准备去看看其他人的答题情况。 祝修远轻移缓步,先来到韩清山的桌子前。 祝修远一眼看去,但见字迹工整,雄浑大气,简直就是书法作品啊。 并且,韩清山所填的字,完全正确,没有一个错漏的。 那韩清山似有所感,抬头瞄了眼祝修远。 祝修远脸上浮现笑容,鼓励了一下。 随后,祝修远来到林伯昌的桌子前。 于文一道,林伯昌差韩清山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林伯昌的毛笔字,只能说尚可,写出来不难看而已,与韩清山那种书法作品级别的相比,还是相差甚大。 祝修远也仔细看了下他答题的情况,嗯,貌似已经错漏了一两个…… 眼神鼓励了林伯昌后,祝修远又来到黄志高的桌前。 黄志高的毛笔字,及答题情况,又比林伯昌差了一大截。 然后是吴少光,嗯,出乎预料,吴少光的毛笔字,及答题状况,竟似比林伯昌好上一些的样子。 然后是朱立,朱立的情况,又比黄志高差了一些。 然后……咦,不是还有个刘安平么? 怎么没有瞧见他呢? 奇怪一阵,祝修远忽然想通了,这刘安平,衣着比乞丐好不到哪儿去,人也比较苍老,应该是在第一轮听写的时候,就被刷了下去吧。 看罢众人,祝修远又转悠了几圈,见好多人都答完了五十道题,祝修远料想那牛刚也应该写完了吧。 于是,祝修远心中激动着,举步走向牛刚。 那韩清山,一直关注着祝修远的动向,他见祝修远走向牛刚,他心里就是一凸。 【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532章 牛刚 他总感觉,这次还要丢脸。 果不其然,祝修远才刚走过去没一会儿,那边就传来大笑声。 哈哈哈哈……直接岔气了。 那些巡逻的金吾卫,吓了一跳,忙过来捶背顺气,忙活好一阵,祝修远才缓过气来。 而那韩清山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这次,他并未坐在牛刚旁边,所以也就无从知道,牛刚究竟写了些什么,竟能让祝修远笑岔气? 很快,祝修远便带着牛刚的卷纸,来到中军大帐。 “爱卿,朕方才已经听见了你的笑声,哈哈,这次又是什么?” 那陈皇长身而起,紧走两步下来。 尤贵妃嘴角抿着笑容,拖着长长的裙摆,也跟着走下来。 左右两侧的文武众臣,纷纷转头过来,紧盯着祝修远手上那份对折起来的卷纸。 “陛下,贵妃娘娘,还有各位大臣,这次……臣方才在外面,都笑岔了气,请陛下、贵妃娘娘及众位大臣好生注意,莫要因此笑出个好歹来才是。”祝修远已经快憋不住了。 “那是自然,朕就把话说在这里,你等当好生注意,若笑出个好歹来,可不关祝爱卿及牛刚何事。好了爱卿,快让朕瞧瞧,这次牛刚又弄出了什么新名堂?” “陛下,贵妃娘娘,还有各位大臣,这就是牛刚的卷纸……” 祝修远说着,两手捏着卷纸两端,缓缓展开。 “天行健……”陈皇从第一道题念去,“小鸡以自强不息……小鸡自强不息?小鸡?哈哈哈,我的个天,这牛刚究竟是如何想的,小鸡,哈哈,真是笑死朕了!” “陛下,后面还有:地势坤,君子以……以……喝酒吃肉!” “喝酒吃肉?!天啦!” “哈哈哈哈……” 只第一道题而已,威力就极大,这中军大帐中,简直笑翻了天。 陈皇前仰后合,仪态尽失。 众臣更是糟糕,有的都坐到了地上,捶胸顿足不已。 而那尤贵妃,虽极力压制着那个冲天的笑意,但已经越来越压制不住了,体内笑意乱窜,带动她娇躯乱抖…… 祝修远一度眼晕,那上下跳跃之姿,那左右乱甩之态,那在空中画出的弧度……简直要人命,非笔墨所能描述,他赶紧别开视线。 “牙齿锋从磨砺出……什么,牙齿?天啦,哈哈哈……羊肉香自苦寒来……羊肉,还香自苦寒来?” “这什么人啊,怎么满脑子都是喝酒吃肉?” “不过也太好笑了,哈哈哈哈,本官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开怀畅笑过了,哈哈哈哈……” …… …… 一共五十道题,仅仅只看了前面十多道题而已,陈皇及众臣就喊不行了,喘气连连,再笑下去,非得出人命不可。 宫里的御医,也全部赶了来。 陈皇及尤贵妃他们,还没有什么问题,但有好几个大臣,笑得岔了气,差点交代在这里。 亏得御医及时赶到,施加救助,才没有酿成惨祸。 等他们笑完,第二轮完形填空的卷纸,已经全部批阅完成。 统计结果送来,五十余参加的考生,结果满足通过条件的,就只有十个。 包含韩清山、林伯昌、黄志高、吴少光、朱立在内,还有其余几个生面孔。 另外,牛刚这份奇葩卷纸,因给陈皇及众臣带来了欢笑,所以陈皇额外恩旨,赐牛刚通过第二轮完形填空,可以参加第三轮的“战例分析”。 战例分析,将由钟山王、鄱阳王、江都王等老将亲自主考。 没有笔墨,相当于“面试”,钟山王他们需筛出合格的将帅之才。 祝修远其实不太懂,所以就没去,而是陪着陈皇及尤贵妃先回宫,在那奉天殿,做好殿试的准备。 小半个时辰后,消息传来,经过钟山王等老将的一致考核,对那十多个应试考生,排定了一个名次: 韩清山第一,林伯昌第二,黄志高第三,吴少光第四。 然后就没了。 其余的六七个人,入不了钟山王的法眼。 所以入宫参加殿试的,就只有这四个。 ……陈皇兴致勃勃,亲自出题,亲自考核。 大约半个时辰后,陈皇亲自排定武举的最终名次: 头名状元,当属韩清山。 第二名榜眼,林伯昌。 第三名探花,吴少光。 第四名进士,黄志高。 状元,榜眼,探花的排序,倒挺正常的。 只是这个进士,按原来的规矩,自然不能这样排的。 但是,这些名词都是祝修远“首创”的,还是用在武举上,那就随他怎么扯了。 “韩清山,你中武举状元,那神雷军的副将之位,本该是你的。”宣布了名次,陈皇端坐龙椅,语气逐渐肃然起来。 “但你终究是世外高人,虽参加了武举,但朕如果只给你一个副将的位子,恐遭天下人耻笑。” “祝爱卿……”陈皇看向祝修远,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朕有意,将韩清山调离神雷军,另谋职位,不知爱卿意下如何?” “全凭陛下做主!” 祝修远拱手拜道。 老实说,韩清山不会留在神雷军中的,这一点他也早就猜到了,既然陈皇问他,那就顺势而为吧。 “嗯。”陈皇点头,然后又看着韩清山,笑问道:“昨日,御林右卫大将军之职空缺,朕欲调你去御林右卫,做个大将军,不知你意下如何?” 韩清山面色激动,当即就伏地山呼:“但凭陛下做主!” 陈皇十分满意韩清山的表现,当即就定了下来,调韩清山去御林右卫,做大将军。 随着陈皇一挥手,早已数个宫女出来,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御林卫大将军的官印、官服、佩刀、铠甲等物。 众人瞧见这一幕,心头都是震惊,陈皇就这么急不可耐的吗? 才刚说完,官印、佩刀等物都拿了出来,这不是提前就准备好了的吧? 韩清山十分激动,当面收下,口中称“臣”,纳头便拜,再次感谢陈皇的隆恩。 陈皇嘴角都裂开了,笑得合不拢嘴,他对韩清山的表现简直太满意了,越看越喜欢。 接着,韩清山趁势请求,将他那两个兄弟,牛刚与朱立,一起调到御林右卫。 陈皇高兴之下,大手一挥,便恩准了。 解决完了韩清山的事,接着,陈皇亲自开口,封林伯昌为神雷军副将,封黄志高为参将,封吴少光为另一个参将。 副将,手下可管一万的兵卒,副将手下有两个参将,一个参将可管五千人。 现在的神雷军,由祝修远统领,而祝修远呢,才是个伯爵。 伯爵,位同“将军”。 一个将军手下,只能有一个副将,两个参将。 另外,下面还有千总、百夫长、什长等若干,这些人就祝修远看着安排了,陈皇不插手。 分封已毕,陈皇也有些乏了,便散了朝堂,携尤贵妃回钦安殿休息玩乐。 祝修远、韩清山等,则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出宫而去。 出了承天门,祝修远与韩清山分开。 韩清山,还有牛刚与朱立两兄弟,他们三个将直接去京城东侧的御林右卫大营,接替大将军的职位。 皇城的位置,在京城中靠近东侧,实际上,皇城东侧的城墙,与京城东侧的城墙,相隔不远,中间仅有一条大街而已,站在上面都可以互相打招呼。 御林右卫,负责京城东侧的防务,所有,御林右卫的大营,其实离皇城非常近,仅一步之遥。 陈皇为什么挑中了御林右卫,其目的就在这里。 互相道别后,祝修远便携了林伯昌、黄志高、吴少光,直接出城,赶往城南十里的神雷军大营。 一进入大营,祝修远便召来言大山,与林伯昌进行“交接”,因为整个神雷军大营,之前都有言大山遥控管理的。 现在既然有了副将,自然是让副将担起管理大营的职责。 接着,祝修远作为神雷军统领,稳坐中军大帐,直接给林伯昌下令,让他在今日之内,将所有合格的武举考生,安插进大营中,按照分数的高低,分别安排各级不同的军将职位。 整个神雷军中,一个副将,已经有了,就是林伯昌。 两个参将,也有了,陈皇御口亲封的,分别是黄志高与吴少光两人。 然后其余的武举考生,就去分下面的千总、百夫长、什长等职。 那在武举校场大放异彩,但是在文试中一场就被刷下去的刘安平,此番只得了个千总的职位。 不过他还是挺满意的,并无怨言。 神雷军中军大帐中,身为统帅的祝修远,名为坐镇,实则就是在发呆,他哈欠连天,强行“调戏”言大山取乐,借此度过这难熬的时光。 而神雷军副将林伯昌,刚一接下副将的职位,马上就进入工作状态,带着手下两个参军,开始完成祝修远交代的任务…… 再说韩清山。 他赶到御林右卫大营,如何打压地头蛇,如何整顿军纪等,暂且略过。 …… 武举最终的结果流传出来,立即就传遍了全城。 包括陈皇御口亲封之事,为京中百姓所津津乐道。 其实在当下这个时代,文武地位相同,甚至在某些时候,武人的地位还更高。 所以,类似于韩清山、林伯昌等,通过武举,直接鲤鱼跃龙门,当上大将军、副将等,真是光耀门楣之事! 要知道,在以往,那些大将军、副将的职位,是世袭的,一般人想要爬上去,非得几代人的付出不可。 但是现在,有人通过武举就办到了…… 这种震撼,在普通百姓心中,无异于“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有关武举的消息,全城疯传,自然也传进了国相府。 书房。 “诶,相爷,虽然我们已经提前猜到了这一点,但消息真的传来,小人这心里,还是有些堵得慌。” 那位谋士模样的人站在书案前,捶胸顿足,看起来竟是比李忠还气愤的样子。 李忠没有说话,稳坐于书案之后,手里还握着一封文书,头也没抬。 “相爷,要不……我们再试探试探陛下,派个人求见陛下,请陛下收回成命?”谋士不甘心。 “嗯,也好,你去安排吧。”李忠头也没抬,只随口一说。 那谋士忙答应下来,拱手一礼后就退出书房,亲自挑了个不太重要的小虾米,吩咐他入宫求见陛下,劝谏陈皇收回成命。 那小虾米领了命,不敢违拗,当即便出门,直奔皇城而去…… 谋士则返回书房,与李忠一同处理文案,同时等待结果。 有关那小虾米入宫的动静,也随时都在传回来。 “张大人在承天门外求见陛下,正在等金吾卫代为通禀。”有人送来消息,其中的“张大人”,就是那个小虾米。 “张大人此行顺利,已然得到陛下准许,得以进入承天门。” “张大人进入午门了……” 已进入午门,就意味着小虾米马上就要见到陈皇了,那谋士顿时紧张起来。 “先生,放轻松吧,韩清山进御林右卫,出任御林卫大将军,几乎无可更改。张大人此行,若成功,自然是好,若不成功,则按照原先商量的办法操作即可。”李忠笑道。 “是,相爷,小人过于着相了。”谋士拱手,但心里那口气还是不能松懈。 李忠见此,只得摇头,自顾查看文书,不再理会谋士。 焦急的等待了一刻钟后。 “不好了,陛下发怒,着人将张大人拉出午门外,当众庭仗二十……” 谋士的心提了起来。 “张大人破口大骂‘昏君’二字,陛下怒极,又加了三十棍。” “不好了,不好了,张大人挨到的四十五棍头上,便坚持不过,已然没了生息……” 最后的消息传来,那张大人,竟是被庭仗致死了。 谋士和李忠对了一眼。 谋士惊骇,连喘粗气,而李忠却淡定如常。 死了一个张大人,在他眼中,就跟死了一只蚊子似的。 “相爷,小人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无妨,通过此事可以看出,陛下是铁了心的,无可更改,我们还是按之前商量的计划来吧。” “是,相爷,小人明白了。” …… 与此同时,城北长江码头。 燕国四皇子赵普,与江都王,两人同时登上一艘大船,往扬州而去。 武举已经全部结束,燕国四皇子便立即离开,在此逗留无意。 而江都王,则是因为陈皇的惩罚。 记得武举第一天,江都王与梁国乾王李继业闹矛盾,陈皇曾罚江都王武举结束之后,立即离京返回扬州,不得允许,不得踏出扬州半步。 大船开动了,缓缓驶离码头。 江都王与赵普并肩,矗立船头,眺望着前方。 京城是一座巨大的城郭,即便他们在长江的大船上,仍能看见那一片阴影,若影若现。 就跟一座大山似的。 “皇兄,哼,你罚本王,不得允许,不得踏出扬州半步……”江都王迎着江风,发丝飞扬,面色阴沉,咬牙切齿,“呵呵,不久之后,本王就会回来的!” 江都王话音一落,不由侧头,与燕国四皇子赵普对了下眼神。 然后两人的脸上,都荡起一抹笑容,鬼魅阴邪,让人望之而心寒。 【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533章 家将 天色渐黑,夜幕降临,京城所有城门即将关闭。 咔咔咔! 驻防城门的御林卫,数十人一起用力,正推着那两扇重若泰山的大门。 这大门挺坚固,就是有些年头了,推动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就在这个时候,祝修远回城。 他身后跟着言大山,以及数十个府中武士,数十骑纵马而来,烟尘滚滚,看起来很有派头。 这些武士,是前段时日,言大山陆陆续续招募来的民间武人。 祝修远和言大山,计划将这些武士,打造成江城伯府的家将。 祝修远是伯爵,按规制,府中可养一千个家将。 言大山招募了许久,也才招到两三百人,差了许多,像他这样招募,速度也太慢了,不知何时才能招齐一千人之数。 于是,在筹备武举之前,祝修远就将目光,盯向那些武举失败,但本身身手不凡的人,准备借武举搂草打兔子。 本次武举,全国各地,前来报名参加者,有一万余众。 但神雷军总共才一万人,需要的军将,那就更少了。 今日武举结束,神雷军大营中,塞进来一百余人,就已经彻底饱和,再也安插不进去一人了。 所以,将有许多人注定不能通过武举。 但不可否认,这些人中,埋藏了许多人才。 祝修远看中的,就是这些人! 其实从武举的第二天开始,言大山就开始行动了,暗中招募,到今为止,已经招够了一千人之数。 人是招进来了,但还要经过各种测试,更进一步筛选,若稍有不对,将立马开除,永不录用。 毕竟家将这个东西,可是说是私兵,也可以说是亲军,关键时刻,需要他们去填命的,一点儿也马虎不得。 祝修远需要的,是绝对可靠,同时又身手高强的人。 若要从这两个条件中选择其一,祝修远宁愿选择绝对可靠。 心术不正,但身手高强的人,宁可不要。 身手不行,还可以练出来,不过多花费一些时日和钱粮罢了,这对现在的江城伯府来说,完全担负得起。 另外,祝修远还打算,给家将们灌输“忠诚”、“荣誉”、“尊上”、“勇武”、“坚韧”等等理念,辅以厚饷,再制定一套严厉的奖惩制度,赏罚分明。 如此一来,当能打造出一支无限趋近于完美的家将。 对打造家将这件事,祝修远的兴趣格外浓厚,他亲自指点,亲自安排,有关家将的一切,甚至衣食住行等,他都亲自拍板敲定。 想当初,祝修远初见鄱阳王府中的家将时,就倍感羡慕,他当时就想,如果他能拥有一支家将的话,那该多好。 现在,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 祝修远心里自然非常激动。 另外,负责家将操练等一切事物的言大山,跟在祝修远后面,也是傻笑个不停,暗中搓手。 府中组建家将之事,言大山早就知道了,他还知道,恩公要将家将的日常事务交给他打理。 言大山曾在军中当了个小校尉,手底下也曾管理着百来号人。 他对那种军旅生活,可是十分怀念。 想当初,在江州浮梁县,言大山差点被执行宗族之法,幸得祝修远出手相救,收为仆从,他才得以活命。 能够活命,言大山已是万分感恩。 他所喜欢的军旅生活,却是想都不敢想了,他打定主意,只一心跟在恩公身边…… 可是现在,恩公竟将操练家将的任务交给他……天啦,言大山简直激动坏了,傻笑了好几天。 他甚至还感觉,他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 不过,操练家将,不可一蹴而就,那些新招募来的家将,尚需狠狠操练后,才堪使用。 所以,陈皇借给祝修远的金吾卫,还在他府中驻防,并没有撤走。 祝修远日常出门,身后跟随的,也只是言大山之前招募的那批家将,人数还比较少,除了保家护院外,就只能腾出数十人,跟随祝修远出门。 咔咔咔! 城门正缓慢的闭合着,已经完成了一半。 这个时候,祝修远纵马而来,身后跟着的,除了言大山外,就只有那数十个准家将……不对,现在他们应该是正式的家将了。 但见银盔银甲,手执银枪,一身的银色,稳坐高头大马,纵马驰骋,如钢铁洪流,气势非常足! 没错,江城伯府的家将,配发下来的,就是银盔银甲,外加一杆银枪的装备。 另外,还配有大刀、长剑、匕首…… 虽只有数十人的规模,但远远看去,却好似千军万马,势如长河奔腾,声威浩大,隐隐透出一种无敌之姿。 这种气势,是祝修远有意让他们展现出来的。 支撑这种气势的支柱,就是祝修远所强调的“忠诚”、“荣誉”等。 有了这些内在的精神力量,这些家将们,始终满怀激荡,表现在外,就是一种无敌的气势。 不过,祝修远这么做的缘故,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只是为了……拉风! 没错,就是为了拉风耍帅。 因为这些家将们,银盔银甲,手执银枪,满怀激昂,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太帅太拉风了,简直就像是神殿中的武士般,逼劲儿十足,非常感染人。 祝修远为了拉风装逼,打造出这么一支家将,后来的神雷军也受到了非常多的影响……祝修远却是不知道,以后,他府中的家将,以及帐下的神雷军,会成长成一个什么样的怪胎…… 祝修远连同身后的家将们,就这样纵马奔来。 烟尘滚滚,造成的气势,竟将正用力推门的御林卫们都给镇住了。 御林卫们不由停下所有动作,但还保持着那种推门的姿势,仰着脖子,傻傻盯着奔腾而来的钢铁洪流…… 城门外,官道两侧,路上的行人们,更是被震得不轻。 他们纷纷驻足,张嘴吸气,瞪圆了两眼。 其中那些青年男儿们,竟感气血上涌,热血沸腾,莫名兴奋,有种加入其中的冲动。 哒哒哒! 马蹄声渐渐止住。 祝修远在前,言大山在后,数十家将则在言大山之后,他们一起勒停马儿,停在城门前。 唏律律! 家将们胯下的战马,似有所感,估计也挺激动,马蹄不停刨着官道的青石板路面…… “还好,紧赶慢赶,终于赶上了!” 祝修远稳坐高头大马,看着驻防城门的御林卫校尉,咧嘴一笑,挥了挥手:“这位将军,请慢些关门,且容本官进城。” 那御林卫校尉,早已被伯府家将的气势所摄,他呆呆立在那里,似乎都傻掉了。 祝修远话音一落,那校尉才回过神来,他抿嘴,吞了一口唾沫,不由躬身笑道:“原来是江城伯!” 江城伯,现在可是陈皇身边的大红人,极为得宠,可以说是权势滔天。 人家在陈皇面前,轻飘飘一句话,恐怕比他一千个御林卫校尉都有用。 再者,方才那个气势…… 这说明了,人家江城伯不是徒有虚名,你看看人家府中的家将,只要眼睛没瞎,都能看出不同…… 所以这御林卫校尉不敢丝毫怠慢。 他紧走两步上前,脸上笑眯眯:“江城伯请进,这城门本就未曾关严,还算不得封城……你们几个,把大门推开,快推开,好让江城伯通过!” 在校尉的连声呼喝下,那些御林卫小兵们,自然不敢懈怠,忙将关了一半的大门推回原位。 咔咔咔! 顿时,令人牙酸的声音又再响起。 祝修远有点感动,再次咧嘴一笑,道:“那就谢过这位将军了。” 话毕,祝修远催马前行,言大山紧随其就,然后是那数十伯府家将,一共数十余骑,穿过城门。 很快,他们就消失在城内的街道上。 那御林卫校尉满脸堆笑,望着伯府家将们的马屁股,消失在视线中,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江城伯对他咧嘴笑了,还是两次,天哪,这校尉感觉内心受到了某种鼓舞…… 且说那祝修远,带着一帮人马,自进城后,也不下马,直接驰骋而过。 不过他们降低了速度,以免撞飞行人。 街上的行人们纷纷避让,躲之不及,不过因见是江城伯及伯府中的家将后,众百姓纷纷主动避让。 更有那胆大的,还大声问好。 …… 不一时,回到江城伯府。 此时,天已经很黑了。 伯府大门的梁上,已经挂上了一整排的大灯笼。 两旁也是张灯结彩,装饰得非常漂亮与好看。 因明日就是上元佳节了,上元佳节,又称为“灯节”,到时候有数不尽的“灯光秀”可供欣赏。 城中百姓之家,不论贫贱,都会弄上一些灯笼,装扮家里,营造一个过节的气氛。 对江城伯府这样的高门大户来说,灯笼的规模,种类等,则是极为丰富与繁多的了。 祝修远在府门外,瞧见的那几个灯笼,还不觉得如何,只不过数量多了一些而已。 待进得府中,一眼望去,他不由张大了嘴巴。 只见各处廊道上,都挂满了各类灯笼。 宫灯、纱灯、吊灯等,造型千变,形态各异,五彩斑斓,在这黑夜中,那一条条走廊,竟好似一条条“灯河”般。 廊道上,还扎了红绸,轻轻垂下,灯笼的五色光芒,透过红绸,隐约红晕般,自然又是另外一番美景。 忽然微风拂过,灯笼上的五色丝穗,如丝如缕,迎风起舞,笼罩了灯笼光芒的红绸,也律动飘扬…… 就那么一眼望去,只觉美轮美奂,恍如来到一个五彩斑斓的灯光世界。 “不错!” 祝修远笑着点头,举步走进廊道,往主宅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赏。 祝修远知道,就在他忙碌武举的这几天,董漱玉则在府中,精心筹备过节之事。 现在看来,效果非常不错。 半个月前,元旦佳节,董漱玉也曾装扮过府邸,弄得非常喜庆。 只不过,明日的佳节,是上元,是灯节,更加注重各类灯笼的运用。 所有在祝修远看来,上元佳节的府邸,竟比元旦时的府邸更好看,更流光溢彩。 从府门到主宅,中间还有段路,祝修远缓步走动,举目四顾,到处赏灯赏景。 除了廊道装饰得异常华丽外,还有沿路上的各类亭子、楼阁等,也是灯火璀璨,极尽繁华。 另外,祝修远还看见了许多“灯树”,“栽种”在走廊两侧,将周围照得明亮,非常有意思。 除此之外,还有精心搭建起来的“灯楼”,光彩夺目,在天色擦黑的傍晚看去,颇有一种天上楼阁的意味。 不一时来到主宅,迎面碰到一个丫鬟,说董诚和董漱玉正在花厅中,等他过去吃晚饭。 祝修远“嗯”了一声,脸上带着笑容,心情非常美丽,因为方才看了许多花灯,身心得到了愉悦。 他举步走到花厅,果见董诚和董漱玉已然坐在那里。 另外,还有老乞丐也在位。 这几日来,老乞丐在伯府中算是安逸了,每日里吃吃喝喝,肚皮始终都是圆鼓鼓的,偶尔传授董淑贞、言大山、李卿奴他们几招…… 日子过得非常潇洒。 祝修远分别与董诚、老乞丐、董漱玉见了礼,拉开椅子坐下,不过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可是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坐下后,晚饭开始,众人举筷。 吃了两口菜,扒拉了半碗饭,董诚和董漱玉就吃得差不多了。 于是就开始例行的“家庭会议”。 这次他们所讨论的,全是有关明日上元佳节之事。 董诚比较悲催,身为润州府府尹,俗务缠身,明日虽然是上元,但也要去衙门里头坐镇。 董漱玉则要继续忙碌,筹备节后之事。 老乞丐倒是悠闲了,不过他也说,待上元佳节后,再休息数日,他要离京,将去南方办一件大事…… 众人聊了好一阵,忽然,祝修远终于想起来了,为啥方才他有种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儿的感觉。 因为他那小娘子董淑贞,竟没在这花厅里! 少了一个人! “娘子呢?她怎么没出来吃饭?”祝修远苦笑着问道。 听了这话,董诚脸色就是一黑,冷哼一声:“就因老夫没有同意,让她今日跟着你去宫里,她就怄气了,躲在房中,不肯出来。” 祝修远神色一滞,不会吧,又耍小孩子脾气了? “我单独给她留了饭菜,待会儿你回去的时候就带上,怄气归怄气,但饭还是要吃的……” 董漱玉说着,对外叫了一声,然后春雪进来,提着一个食盒。 祝修远苦笑,接过食盒,谢过了董漱玉,当下无事,他就拜别众人,缓步回到他们居住的那个小院。 “娘子在哪里?” 回到小院,迎面碰上夏舞和秋雯,祝修远随口就问,并顺手把那个食盒递过去。 “姑爷,小姐……小姐在房间里,从里面锁了,我们都进不去。” 夏舞脸有苦色,伸手接住那个食盒,然后又面带疑惑的看着祝修远。 “这是给娘子带的饭菜……” 祝修远疾步走到董淑贞房门前,用手轻轻一推,果然推不动,因此他又改推为拍,叫道:“娘子,为夫回来了,快快开门。” “我听不见听不见……” 屋内传出董淑贞的声音,闷闷的。 祝修远估计,她应该用被子蒙住了头脸的缘故。 【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534章 怄气 “说什么傻话,你听不见,又如何知道回话呢?漱玉给你留了饭菜,为夫带回来了,快开门吃饭吧……” “我不……夫君都不带人家一起去玩,我不开门……” 祝修远咧嘴,在门外又与董淑贞扯了一阵,那董淑贞始终不开门。 祝修远正无奈间,忽然,他看见房门旁边有一个窗户。 这窗户看起来紧闭,但也有可能没有锁上。 于是,祝修远走到那窗户前,两手轻轻用力一推。 吱嘎! 伴随着一声轻响,果然被推开了。 这窗户开得挺大,足够两个人同时爬进去的。 祝修远大喜,对夏舞和秋雯招手,示意两个丫鬟过来帮忙,他同时做出往窗户上攀爬的动作。 夏舞和秋雯,脸色怪异,已经猜到祝修远要干什么了。 不过两丫鬟也走过来,一左一右,但却无处下手,不知如何帮祝修远爬上去。 这窗台开到祝修远小腹的位置,不算高,但是,以祝修远的身板,要攀爬上去,却也有些困难。 房间里面。 那董淑贞将整个头来都用被子蒙住,因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听见祝修远的声音了,她感到好奇,于是掀开被子,悄悄爬起来,蹑手蹑脚,走到拔步床的外侧,探出半颗头往外张望。 这一看,董淑贞就发现,她房间的窗户被推开了,外面还有夫君及两个丫鬟的头,在那晃来晃去。 董淑贞兔子受惊般缩回脑袋,也不回到卧榻上,就藏在这里,不时往外偷看一眼。 房间外面。 “姑爷,你踩着奴婢的背上去吧。” 夏舞主动做出牺牲,并遵下身去,将那瘦削的脊背展现出来。 “这……不太好吧?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恐怕承受不住。”祝修远迟疑。 “姑爷放心吧,奴婢练有功夫,力气大着呢,事不宜迟,姑爷快上来吧。”夏舞说道。 祝修远还是有些迟疑,这时,秋雯说道:“姑爷,没事的,奴婢再垫两块手拍子,就不用怕弄脏了夏舞的衣服……” 说着,秋雯便取出两块手帕字,垫在夏舞的背上。 “那好吧,你承受不住的话,就喊话。” “姑爷放心,奴婢省的。” 祝修远当即便不再多说,撩起长袍,一脚踩上夏舞的背,当然,下面垫着一块手帕子,不怕脏了夏舞的衣服。 祝修远一脚踩上去后,发现还挺稳当的,于是另一只脚也踩上去。 “姑爷站稳了,奴婢起来了!” 话音一落,夏舞便驮着祝修远,缓缓上升,直接上升了一米左右的高度。 这个高度,与那窗台的高度相差不大,祝修远可一步踏上去,就跟走台阶差不多。 “高了,高了……”祝修远忙两手扶着墙壁,低头看着下面:“夏舞你撑得住吗?” “撑得住,姑爷,快些进去吧。” “好……” 与此同时,房间内。 那董淑贞藏在拔步床之后,探出半颗头,看着窗外正发生的一幕,她手心都捏了把汗。 忽然,正偷看的董淑贞,忽然与祝修远的视线对上。 却原来是祝修远两只脚都踏上了窗台,正蹲在上面,他查看屋内地面的时候,不经意看见了正探出半颗头偷看的董淑贞。 董淑贞浑身一颤,慌不迭缩回脑袋,三两步跳回卧榻上,拉过被子,将整个头脸都遮住。 董淑贞,练武之人,听力敏锐,虽然被子盖住了头脸,但她还是能听见外面的细微响动。 咚! 传来一声轻响,应该是祝修远跃下窗台了。 然后是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正往她卧榻这边走来。 董淑贞横卧在卧榻上,顿时不敢动,被子下面,她紧闭了嘴巴,也屏住了呼吸,似乎这样一来,祝修远就不能发现她的存在了般。 她那双圆溜溜的大眼,在被子下面咕噜噜乱转,同时侧耳倾听被子外的动静。 董淑贞的听觉实在太敏锐了,她仔细一听,似乎都听见了祝修远的呼吸之声。 不过祝修远并没有开口说话,他的脚步声,在离卧榻非常近的位置,就消失了,料想祝修远应该站在了她的卧榻前。 董淑贞正疑惑间,忽然,脚步声再度响起,貌似是原地踏步,转了半个身的样子。 董淑贞大感奇怪,不知夫君在做什么。 忽然,她感到卧榻往下轻轻一沉,却是祝修远直接坐了上来。 董淑贞顿时紧张起来,大气儿也不敢出,被子下,她一双大眼咕噜噜直转…… “娘子,这都一天了,还怄气呢?” 被子外传出祝修远的声音。 董淑贞一动不动,嘴巴虽然一开一合,但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说着只有她自己知道的话。 忽然,她感觉她的卧榻一阵抖动,软软的褥子,也狠狠的往下沉降,并且,沉降的面积挺大的,都延伸到她脑袋附近来了。 董淑贞顿时浑身紧绷,她知道,祝修远应该是直接躺了下来,就躺在她侧边。 “娘子,你今天虽然没有去成,但为夫可以讲给你听啊,今日在那武举考场上,发生了许多有趣之事……” 董淑贞紧绷着身体,横卧于卧榻,在她脑袋的上前方,传来祝修远的声音。 这个方向,可不像是躺在她侧边的样子,董淑贞重新想象,此刻祝修远应该是侧卧在她侧边,并以手支头,面朝着她。 不过董淑贞不及多想,瞬间就被祝修远话中的内容吸引。 许多有趣之事啊。 她想听。 于是,她下意识的动了,被子下,两手撑着被子,就要将之掀开。 可是忽然间,董淑贞反应过来,还不行,不能就这样露面,她现在还正在怄气呢。 于是,她那两手就停在小腹的位置,不再动弹,彻底安静下来。 正在被子外面关注着她的祝修远,自然瞧见了这一幕。 他嘴角不由一咧,忽然计上心来。 祝修远趁她不备,一手伸出,隔着被子,直接拿住了她一只手。 被子虽然厚,但那小手的轮廓却能感觉出来。 祝修远突然的袭击,吓了董淑贞一跳,她整个小小的娇躯一颤,差点就此破功。 不过还好,她忍住了,那只被拿住的手也不曾用力,任由祝修远隔着被子捏来捏去。 “娘子,我们来玩个游戏吧,为夫来猜猜,我现在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 被子中的董淑贞,一听祝修远的话,顿时来了兴趣。 她就喜欢玩儿。 她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两只大眼溜圆,眉梢轻颤,眼中爆发出阵阵神采,竟将怄了一整天的气逐渐遗忘了。 “嗯,隔着这么厚的被子,还真是难以探查,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被子外,传来祝修远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是无奈。 董淑贞藏在被子下面,嘴角急速往上扯,一抹笑意在她那肉嘟嘟的脸蛋儿上绽放,并泛起激动的红晕。 “这么软,还这么细,不会是手……咦,不对,应该不是手,怎么忽然变得硬邦邦的了,到好像是小腿……” 被子下面,那董淑贞面色激动,并露出得意的神色,她轻轻抿着嘴,整个肉嘟嘟的脸蛋儿上都绽放出一朵花儿来。 不错,就在祝修远即将猜中,这是一只手的时候,她忽然整个手掌都用力,变得直挺挺,硬邦邦,一点也不柔软了。 不过随后,祝修远又说这可能是小腿……怎么可能是小腿呢? 董淑贞当时就想掀开被子,让祝修远睁大眼睛好好瞧瞧,这能是小腿么? 不过这个冲动,还是被她忍住了。 在经过了浑身紧绷,被祝修远握住小手的惊吓,以及玩游戏的激动之后,她怄了一整天的气,虽然正在逐渐消失,但还没消失完全。 所以她生生忍住了,不曾主动掀开被子。 “诶,娘子诶,为夫愚笨,这被子太厚,好难猜哦!”祝修远的声音又传来,满是无奈。 被子下面的董淑贞,却非常喜欢听这种话,似乎祝修远越无奈,她就越兴奋似的。 “娘子,要不这样吧,为夫一个一个猜去,如果为夫没有猜中,你就轻轻扭一扭,如果为夫猜中了,你就一动不动,可好?” 这个建议…… 董淑贞大眼一转,还在思考呢,忽然,被子外又传出祝修远的声音:“娘子你不说话,那为夫就认为你同意了,嗯,那就这样吧,为夫开始猜了。” 董淑贞一愣,不过下意识就接受了祝修远“设定”的玩法,于是竖起耳朵,凝神细听祝修远的猜测。 “此物……”祝修远捏着董淑贞的手往下,现在正抓着手腕的部位,“有些圆,还挺硬的,不过倒挺纤细……” “此物不会是……是玉如意的手柄吧?” 祝修远隔着被子,抓捏了半天,然后得出这么一个结果。 玉如意? 的手柄? 被子下面的董淑贞顿时懵了,这明明就是手啊,夫君怎么会猜成玉如意的手柄呢? 董淑贞正发懵的时候,忽然,又听见祝修远的声音:“娘子,为夫猜对了吗?咦,娘子你都不扭动的,那就说明为夫猜对了!” “哈哈哈哈!我真是聪明,隔着这么厚的被子,我都猜中了,哈哈哈!” 祝修远的笑声传来,甚是得意的样子。 可是被子下面的董淑贞却是急了。 不对呀,这明明就是手,怎么可能是玉如意的手柄呢? 再者,夫君明明没有猜对,却在那哈哈大笑,甚是得意…… 种种原因之下,董淑贞动了,她整个小小的身躯,盖着被子,在卧榻上扭来扭去,像是一一条美人鱼似的。 “呃……” 紧接着,被子外就传来祝修远的惊愕之声。 “原来为夫猜错了啊?哎!娘子诶,为夫愚笨,实在猜不出来啊!” 这下,祝修远的声音中,就满是无奈和尴尬了,再也没有一丝得意。 董淑贞听了,甚是高兴,她就喜欢听祝修远满口无奈的样子。 她心中自语:“哼,谁叫你不带人家去宫里,现在无奈了吧……” “娘子,为夫求求你了,给点提示吧,不然为夫猜不出啊。娘子,我的好娘子,乖娘子,美娘子,宝贝娘子……为夫求求你了……” 祝修远这话听在董淑贞耳中,简直如饮甘泉,快美无比。 不过在外人听来,就非常肉麻了。 比如从窗户中跃进来的夏舞,她打开了房门,放秋雯进来,两个丫鬟刚刚走近,就听到了祝修远的肉麻之语…… 嗯~~ 咦~~ 两个丫鬟打了个冷战,手臂上都起了鸡皮疙瘩,停下脚步,不敢再走近。 不过被子下面的董淑贞,却是非常满意。 这话,她听了心里酥麻酥麻的,这种感觉好奇妙…… 她心里高兴了,忽又觉得夫君好可怜,心中不忍,于是乎,她那手儿一滑,隔着被子,反过来握着祝修远的手。 这就是很明显的提示了。 除了手,没有任何部位可以这么灵活。 “啊,原来是手啊,娘子,多谢提醒,哈哈,原来是手……” 被子中的董淑贞,听了祝修远那恍然大悟的话,她顿时满脸都是激动,有种满足感,还有丝丝得意。 嘴角的弧度越扯越大,差点咧到了耳根。 “好了娘子,我们继续玩吧,这次为夫要一次猜中。” 祝修远话音一落,董淑贞立即紧张起来,大气儿也敢出。 她横卧在卧榻上,整个头脸都蒙着被子,只有一双眼睛在咕噜噜乱转。 与此同时,祝修远的手松开了她的手,轻轻按在她小腹的位置,并缓缓上移。 董淑贞顿时浑身紧绷,夫君的手在那移动,弄得她痒酥酥的,她本能的想要逃跑。 可是……为了玩游戏,她又不想动。 她觉得夫君想出来的这个游戏简直太好玩了,她玩了一次不过瘾。 心中纠结,导致她气血上涌,整个身体都发烫,她感觉她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祝修远的手一路上移,不过还好,避开了敏感的位置,沿着她的胳膊,肩膀,脖子,直接摸到了她脑袋的位置。 董淑贞松了口气。 但心脏的跳动却似乎停不下来了,砰砰砰砰的。 她真怕心儿真的蹦出来,要是那样的话,她可就死了,就再也见不到爹爹、姐姐和夫君了。 因此,董淑贞心中又多了一种恐惧的情绪。 她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恐惧,两种截然不动的情绪交织之下,她怄了整整一天的气,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嗯?此物摸起来……好像是……” 祝修远隔着被子,抓捏着董淑贞的脑袋,同时拖长了尾音,似乎不太确定的样子。 董淑贞一听,顿时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么明显,夫君应该能猜中的吧? “哈哈,为夫知道了,这应该是娘子你的……脚!”祝修远哈哈大笑。 什么? 脚? 董淑贞懵了一下,然后满是着急。 脚? 夫君怎么说是脚呢?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不行,她非得要让夫君看个清楚,这怎么可能是脚呢! 于是乎,董淑贞两手撑着被子,往外一掀。 她卧在那里,一眼找到祝修远,脸上激动且得意,还有些无语,叫道:“错了,错了,夫君猜错了,这是妾身的脑袋!” “呀,原来是娘子的脑袋啊!为夫好生愚笨,竟然猜错了!” 祝修远满脸惊讶,恍然大悟。 不过他眼神深处,一抹笑意在蔓延。 【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535章 嘻戏 董淑贞卧在卧榻上,见祝修远那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还拍了拍额头,似乎真如他话中所说,“为夫好生愚笨”…… 董淑贞那两只大眼,都笑成了两弯月牙儿。 “夫君,我们再来,这次你可一定要猜中啊!” 董淑贞玩性浓郁,笑着说完,两手抓着被子,往上一拉,又把自己整个头脸都给遮盖住,然后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祝修远呆了呆,抓着她的被子,轻轻掀开,笑道:“你都卧了一天了,马上起来活动一下,不然晚上又该睡不着了。” “不……夫君,我们再玩一会儿嘛?” 董淑贞苦瓜着一张脸蛋儿,按住祝修远掀她被子的手,满脸祈求。 “你不是想听今日武举考场中发生的趣事儿么?为夫现在就讲给你听,你要不要听?” 一听说“趣事儿”三个字,董淑贞愣了一下,随后就把玩游戏的兴头忘到了脑后,翻身坐起来,满脸期待,两只大眼锃明瓦亮。 并说:“要听,要听,夫君快讲……” 祝修远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他顺势一手抓着她的肩头,谨防她再躺下去,死耐着不起来。另一手则朝外面挥了挥。 “秋雯夏舞,你们两个别偷听了,快快进来。” 话音一落,躲在屋中某个帷幔之后的两个丫鬟,齐齐走出,也满脸期待,笑眯眯,夏舞手里还提着那个食盒。 “娘子,若要为夫讲故事,你需要先吃饭,你一边吃,为夫一边讲,如何?”祝修远笑道。 “嗯,那好吧。”董淑贞转动黑宝石般的眼珠想了想,同意下来。 老实说,她一天没吃东西,其实早就饿了。 先前,因为在怄气,肚子都被气给填饱了,并不感觉到饿。 可是现在,她怄了一天的气,都被祝修远给放了个干净,肚子一空,自然感觉到饿了。 不用祝修远吩咐,秋雯和夏舞两个丫鬟,立即行动起来,搬来小茶几,放在榻前,再将食盒中的饭菜摆上去。 接着,她们两个,搬来两张小凳子,搁在小茶几旁边,然后一起齐刷刷的坐下,排成排,面色激动,准备听故事。 祝修远所讲的故事,不止董淑贞喜欢听,这连个丫鬟也极为喜欢。 只不过,搁在小茶几上的饭菜,还保有余温,香气儿也四溢,勾人馋虫。 其他人都不用说了,单单就那秋雯,她闻着那个味儿,眼睛不由再此一看那几盘菜肴,咽了口口水。 众人都没有注意到秋雯的小动作,包括祝修远。 所以,祝修远亲自督促董淑贞动筷之后,他笑了笑,开口就讲:“今天的武举考场……” “姑爷……” 然而,祝修远才刚开个头,就被一个声音打断,弱弱的。 “嗯?” 祝修远、董淑贞,还有秋雯,他们三个转头看去,果然是秋雯。 “姑爷,能不能先……等一等?”秋雯显得有些局促,眼睛不时去偷瞄那几盘菜。 “哦,秋雯啊,你有什么事就说吧,我们都不是外人。”祝修远递过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姑爷,那个……小姐单单有几盘菜,却没有汤羹,奴婢想……是不是该沏一壶茶来?”秋雯眼珠转动,然后低垂眼睑,避开了所有人的目光。 “也好,那你就去沏一壶茶来吧,正好有点渴。”董淑贞放下筷子,经秋雯一说,她顿感嗓子干涩,这饭菜再香,也吞不下去。 秋雯忙答应一声,起身迈着小碎步开门而去。 “夏舞,你们干坐着也不是个事儿,去把那什么瓜子、糕点、蜜饯、干果等,都取来吧,你们可以一边听一边吃。”祝修远又吩咐道。 “诶,好嘞!” 夏舞答应一声,也起身出门而去。 这个时候,秋雯才刚刚跑到房门口的位置,自然听见了祝修远的吩咐。 秋雯原先想的,只是沏壶茶来,以免口水横流,不雅观。 还是姑爷想得周到,糕点啊,瓜子啊,干果啊……有了这些,就更加美妙了。 秋雯最喜欢一边听故事,一边往嘴巴里塞零食,那种感觉……简直就是世间最美之事! 所以,秋雯心中开心起来,迈着小碎步的步伐都快了许多。 不一会儿,两个丫鬟返回。 秋雯取来茶水,夏舞则取来零食。 不用人吩咐,三个女人开始吃起来,特别是秋雯,小嘴里塞得很满,腮帮子都鼓起来了,一脸的满足表情。 祝修远摇了摇头,开始讲今日发生在武举考场中的趣事来。 祝修远着重讲了那牛刚,先是画小乌龟,然后又是奇葩的填字…… 不出祝修远所料,三个女人,董淑贞、秋雯和夏舞,全都笑得前仰后合,差点岔气。 一时间,董淑贞的闺房中,欢乐无限,主仆皆乐。 笑过了,饭菜也吃过了,现在的董淑贞看起来欢乐无限,她怄了一整天的气,应该是完全消散了。 于是,祝修远嘴贱,呵呵笑着问道:“娘子,现在你应该不生气了吧?” 祝修远这句话,瞬间让董淑贞想起今日怄气之事。 这一想,可就不得了了。 她顿时小嘴一扁,脸上的笑容刹那消失。 她原本是坐在卧榻边缘的,现在轻轻往上一跃,直挺挺躺下,并拉过了被子,将整个头脸都遮盖上。 呃…… 这? 祝修远懵了。 刚才还不好好的么,怎么突然之间,就又变成这幅模样了呢? 祝修远斜坐在床沿,看着横卧在上面,盖着被子,通身都是“小平板”的董淑贞,他手足无措,面色愕然,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后面,秋雯和夏舞两个丫鬟,面面相觑之余,却是知道了问题的关键。 她们两个,忙拉祝修远出去,好生解说一番,祝修远这才明白了。 原来都怪他那句话。 说什么不好,偏偏要说这件事…… 祝修远苦笑,真想抽自己一嘴巴,它怎么就这么嘴贱呢? 亏得他哄了许久,才将董淑贞给哄好,结果就因为那句话,瞬间回到解放前,前功尽弃。 两个丫鬟收拾了小茶几,就先出去了,只有祝修远还留在这里。 祝修远想了想,已然有了个不太成熟的主意。 只见他也躺上卧榻,与董淑贞并排而卧,然后侧身,以手支头,打量着被子下面那个一动不动的“小平板”。 忽然,祝修远并指,从上往下,往董淑贞小腹的位置戳下去,很是突然。 戳中后,被子下面的董淑贞果然经受不住,整个身躯扭动,还发出压抑的笑声。 祝修远嘴角的弧度拉大,移动那个手,又往董淑贞腿上戳去。 “哈哈……” 被子下面的董淑贞应指而动,并且,已经压抑不住笑声了,清晰的从被子中传出。 接下来,祝修远连连下指,到处乱戳,直把董淑贞戳得乱扭不已,状如一条裹着被子的美人鱼。 煞是有趣。 “哈哈哈哈……” “哎哟,夫君轻点……” “夫君别……别戳了……” 被子下面的董淑贞扭动的幅度越来越大,阵阵银铃般的笑声,也自内传出。 因为隔了被子,显得有些沉闷,但那种欢快清脆的银铃之声,还是颇为悦耳。 但是祝修远根本不听,连连下指,直戳得董淑贞翻天滚地,已经快要在被子中待不住了。 “夫君……饶命……” 忽然,董淑贞主动掀开被子,将头脸显露出来。 祝修远看去,只见她满面都是红晕,发髻稍稍散乱,缕缕调皮的发丝挣脱而出,随意的搁在她那肉嘟嘟的脸蛋儿上,有种凌乱的美。 此外,她脸上的表情非常奇怪,似乎是在高兴的大笑,也似乎是在忍受着某种痛苦。 “夫君……别戳了……哈哈哈哈……妾身受不了……了,哈哈哈……夫君停手……” 董淑贞大叫着,两手准确握住祝修远搞怪的那只手,死死的拉着,同时她仰卧在卧榻上,还在那笑个不停,嗓子都快哑了。 祝修远看准时机,俯身下去,两手抓住她两臂,用力往上一拉,斜坐在床沿上的身体再一斜……最后,董淑贞就躺在他怀里了。 董淑贞脸色还非常激动,有大笑过后的红晕。 现在又增添了一种羞涩的羞红,她抿着嘴,一动不动,自上往下,呆呆的看着祝修远。 “明日上元佳节,无论娘子你想怎么玩,想玩什么,为夫都奉陪到底,如何?” 祝修远低头看着脸色非常红的娘子,咧嘴一笑,手指头的背部轻轻拂过她的脸颊,顺势捋了捋她凌乱的发丝。 “只要你不生气了,为夫就满足你一切要求!”祝修远补充道。 “真的吗?”董淑贞大眼扑闪,眼珠犹如黑宝石,脸带天真之色。 “自然是真的,为夫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好,妾身就答应夫君,不生气了。” 董淑贞这回是彻底高兴了,怄了一整天的气,算是彻底消散。 她立即翻身爬起来,唤来秋雯和夏舞,开始做准备。 首先第一件事,是确定明天要穿什么衣服。 看着她们三主仆,在那兴致勃勃的翻箱倒柜,乐此不疲,似乎不知道累似的。 祝修远却是心中发紧了。 他缓步往后退,准备故技重施,回房装睡,不然的话,兴奋起来的董淑贞还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夫君,你看这件……咦?夫君人呢?” 都缓步退到门口了,结果忽然响起董淑贞的叫声。 祝修远浑身一僵,有种做贼被发现的感觉。 董淑贞手里捏着一袭裙子,站起身来,转动脑袋四处搜寻,终于,她发现了已经逃到门口的祝修远。 “夫君,快来帮我瞧瞧,这条裙子怎么样?” 瞧见祝修远的董淑贞,脸上顿时浮现喜色,不管不顾,似乎没有发现祝修远为什么会出现在房门口,她跑过来,硬是把祝修远给拉了回去…… …… 祝修远饱受“摧残”。 夜深休息时,董淑贞终于忙完。 不过,她又以“夫君答应过,她想怎么玩都奉陪”为理由,要和祝修远一起睡。 祝修远甩不脱,只得同意下来。 夜深人静,隐约间,可以听见府中花园里面的蛙声,还有打更的声音等,也隐隐约约。 不过这并不是噪音,相反,在这安静的夜晚,有了这些“白噪音”,反而还更好入睡。 不过,因为有磨人的董淑贞在旁边,祝修远很难睡着。 董淑贞卧在里侧,侧身凑近了他,黑暗中,她还在窸窸窣窣,口中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压抑了声音,非常兴奋。 “娘子?你在说什么呢?” 祝修远被弄得也无心睡眠,干脆聊聊天再说。 “夫君,妾身在想明日的安排,听说明天有牵钩之戏,晚上还有数不清的花灯,那秦淮河畔,更是风景美如画……” 虽然黑漆漆一团,但祝修远能够想象得出,董淑贞板着手指头,转动着眼珠,在那遍数明日各种活动的动作。 此外,她一定还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夫君,明天有这么多好玩的,我们究竟该先玩哪一个啊?” 果不其然,董淑贞细细的声音出来,似乎很是迷茫,充满了焦虑。 “诶!” 祝修远无语的叹了口气,摸黑伸手,摸了摸董淑贞的脑袋,笑道:“先睡吧,船到桥头自然直,等明天一到,自然就知道该先玩哪一个了。” “哦!” 董淑贞点了点头,嘻嘻索索的声音消失,这房间中终于安静了下来。 不过董淑贞还是睡不着,她逐渐靠过来,尽管动作非常缓慢,但祝修远又没真睡死过去,自然感觉得到。 她愣是将祝修远给缠得紧紧的之后,才彻底不动了…… …… 翌日。 祝修远起床,打着哈欠,完成了更衣洗漱的操作。 董淑贞却一点困意都没有,比昨天晚上还兴奋,她快速打理好,又来帮秋雯,一起给祝修远打理。 很快,祝修远和董淑贞都整理好了,举步去往花厅,准备吃早饭。 不一时饭毕,岳父大人董诚呵呵笑着,对外拍了拍手,笑道:“贤婿啊,依照习俗,老夫和玉儿作为娘家人,特意为你和贞儿准备了一件礼物。” 【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536章 夜游 一听说礼物,董淑贞顿时激动了,她拍手笑道:“女儿谢谢爹爹,爹爹准备了什么礼物呢?” 董诚和董漱玉对了一眼,董诚笑道:“上元佳节,还能送什么礼物,自然是‘送灯’了。” 送灯? 董淑贞和祝修远都是一愣,互相对了一眼,都不知道董诚葫芦里埋的什么药。 董诚笑呵呵,面色十分正常,但旁边的董漱玉,却稍显羞涩,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不发一言。 随着董诚话音一落,早有两个府中小厮,合力抬了四盏大灯笼进来。 祝修远和董淑贞都是一呆,还真是送灯啊! “贤婿,贞儿,你们来看。” 董诚起身走过去,同时,那两个小厮,已将四个大灯笼放在地上,退了出去。 祝修远和董淑贞好奇,也跟了过来,只有董漱玉一个人还坐在原位,未曾动过。 “这里有两盏大宫灯,两盏大琉璃灯……”董诚高兴的介绍着。 祝修远看去,只见那两盏大宫灯,果然够大,装饰得异常华丽。那两盏琉璃灯,还在琉璃上绘了彩画,非常好看。 琉璃这东西,在当下其实非常昂贵,这两盏琉璃灯上所用的琉璃,恐怕价值不菲。 “老夫和玉儿送你们这四盏灯,是希望你们婚后吉星高照,早生贵子!”董诚笑道。 呃…… 董诚这么一说,祝修远想起来了。 的确有这么一个习俗,娘家人给新婚的家庭送灯,灯与丁是谐音,送灯,就是送丁的意思,寓意人丁兴旺。 其实说白了,娘家人送灯,就是为了“催生孩子!” 祝修远尴尬笑了笑,拱手道:“多谢岳父大人厚爱,这四盏大灯,小婿和娘子就收下了。” 祝修远旁边,董淑贞则低着头,脸色微红。 有关生孩子的事,她虽然还没彻底弄明白,但也知道,以前曾闹了一些笑话,如今想来,还真是令人羞涩。 “哈哈,好,好!” 董诚哈哈笑着,然后众人返回饭桌上坐下。 董诚斟酌半晌,然后又说:“贤婿啊,你与贞儿成亲,已有大半年了吧,为何始终不见贞儿肚子有何动静?” 这么生猛的吗? 祝修远一时尴尬,不好回答。 因为“女子不满十八岁不能生育”的事,他可以给董漱玉说,但不好跟董诚说。 祝修远尴尬的很,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另外一边,董漱玉自然知晓是怎么回事,她知道祝修远的顾虑。但是,她一个女子,也不方便给董诚说这件事。 而董淑贞,作为当事人,则更是头都抬不起来,她感觉好害羞哦…… “贤婿啊,老夫认识一个名医,于生育一道,有着独到的见解……” 董诚见祝修远支支吾吾,认为他有难言之隐,于是就说出这么一段话来。 天! 祝修远急了。 董诚这话,不就是说他不行么? 还需要看大夫…… 祝修远赶紧解释道:“不,不用了,岳父大人的好意,小婿心领了。不过生儿育女之事,小婿有自己的考虑,现如今,小婿事务繁忙,实在无暇他顾……不过岳父大人请放心,最迟到明年,待小婿腾出了手,便可让岳父大人抱上外孙!” 祝修远一口气说完,不由侧头看了眼旁边的董淑贞。 这董淑贞真是一个十足的美人胚子,况且还总来“勾引”他,祝修远忍她很久了。 等到明年,她满十八,祝修远就将伸出恶魔之手。 嘿嘿嘿…… 董淑贞似有所感,稍稍抬头,迎着祝修远那奇怪的目光,她心中更奇怪了…… 不过,她一想起祝修远方才的话,要在明年生孩子…… 她心儿就跳得厉害,慌忙又低下头去。 董诚一听,顿时偃旗息鼓。 他仔细一分析,认为祝修远所说,也有一定道理,再者,祝修远都给出期限了,就在明年,他就能抱外孙了。 于是,董诚也就不再逼迫。 他哈哈一笑,又聊了两句,便起身回房换衣服,准备去润州府衙上值。 今天虽然是上元佳节,朝廷几乎所有衙门都放假了。 但润州府衙,管理着整个京城的治安,还不能休息…… 在这花厅中,只剩下祝修远、董淑贞和董漱玉三人。 祝修远带头,说笑一阵,驱散了方才的尴尬。 董淑贞重新活泼起来,在那板着手指头,犯起了选择困难症,不知道应该先玩哪一个项目。 这时,忽然下人来报,说梁国乾王,还有梁国公主到了。 祝修远早就与他们两兄妹约好了,这个上元佳节,他们要一起过的,所以李继业和李卿奴吃了早饭后,就启程赶来江城伯府。 祝修远亲自出府迎接,寒暄一阵,将贵客迎至主宅花厅,与董漱玉和董淑贞相见。 对了,这次跟随李继业前来的,还有一位梁国副使。 因这副使身份不够,也与祝修远他们不熟,所以只在府门口等候,并未来到主宅花厅。 “祝兄,今日乃上元佳节,我早就有所听闻,陈国的上元景象,甲冠天下,远非我梁国的上元可比……正所谓客随主便,今日就请祝兄安排了。”李继业笑道。 祝修远点了点头,刚想说点什么,这时,那安乐公主李卿奴笑道:“师兄,据说今天上午,在那秦淮河畔的钞库大街,将举办一场盛大的牵钩之戏,参与者众,我们不妨先去那里瞧瞧吧?” 李卿奴的话,瞬间点醒了旁边的董淑贞。 她猛然一抬头,两只大眼中闪烁亮光。 对,先去看牵钩之戏! “对对,夫君,牵钩之戏是在上午举办的,我们上午就去看吧?”理顺了先后顺序的董淑贞,忙凑过来,提出自己“宝贵的建议”。 祝修远想了想,不由看向李继业。 李继业笑道:“来者是客,但凭祝兄安排。” 祝修远点了点头,又看向董漱玉。 董漱玉愣了一下,摆手道:“你们去玩吧,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董漱玉性格温和,喜静,但祝修远却是没有想到,就连上元佳节这种特殊的日子,董漱玉都不想出门。 上元佳节,其实更是女子的节日。 在这一天,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们,都会走出府门,到处游玩,赏灯赏景,还可以与各种年少公子见面…… 正常的女子,都不会错过今天这个机会的。 祝修远正待说些什么的时候,李卿奴和董淑贞却先一步上前,合力去闹董漱玉了,非要带着她一起去。 董漱玉被闹得无可奈何,只得答应下来,李卿奴和董淑贞两女这才作罢。 随后,两女似乎是怕董漱玉反悔,还一左一右的拉着董漱玉的手,将她牢牢的固定住…… 祝修远摇了摇头,笑道:“那好,既然大家都想去看牵钩之戏,那我们就先去吧。” 做出了决定,然后就开始准备出行事宜了。 其中董淑贞最为着急,奔来奔去,连连催促,那着急的模样,看得祝修远等苦笑连连。 在董淑贞的催促下,很快,出行的一切事宜都准备妥当,包括马车等。 于是,一大群人出发,来到府门口,乘坐马车,直奔秦淮河畔而去。 秦淮河畔,可以算是京城的“文化中心”。 就连皇城根下,都不能与之相比。 因为皇城根下全是各种衙门,哪里能有秦淮河畔热闹呢? 所以那牵钩之戏,也是在那边举办。 所以,越靠近秦淮河畔,道路就越是难行。 众人自江城伯府出发,沿着徐府街向东而行,只行得一会儿,离那东牌楼大街还有十数丈远的时候,街上行人陡然多了起来。 摩肩接踵的,马车根本不能通行。 于是,祝修远他们纷纷下车,准备步行走过去。 此处离钞库大街,还有段距离,但也不算太远,众人步行过去,还能沿途赏景,顺便感受一下京城上元佳节的“激情”。 激情,的确是挺激情的。 那人流,那耸动的人头,摩肩接踵,人声鼎沸,密密麻麻,给人一种无法插进去的感觉。 “哇,好热闹啊!” 董淑贞看着前面那堵“人墙”,脸上浮现激动的红晕,紧紧的拽着祝修远的手,似乎是怕自己被挤没了。 董漱玉则有些无奈,她已经预感到待会儿的拥挤路程了。 李卿奴,还要李继业,则微微张大了嘴巴,眼前这一幕,在梁国可十分少见。 另外,还有春、夏、秋、冬四大丫鬟,及李卿奴的侍女等,她们都是一幅震惊的样子,并逐渐靠拢,害怕自己跟丢了。 祝修远轻轻一拍董淑贞的手,笑道:“别怕,有夫君在呢!” 然后对后面叫道:“言大山,准备好没有?” “好了好了,恩公请稍等……” 随着言大山话音一落,顿见数十便衣人围拢过来,组成三道人墙,将祝修远他们保护在里面。 这些便衣人,自然就是言大山操练出来的家将。 没有他们保驾护航,此次上元之行,恐怕就不是那么美好。 另外,还有数百的便衣人,消散于四处,汇入人流,暗中警惕的保护着祝修远他们一行人。 这还不止,李继业那边的人,也有数百个,也化身为便衣,散入周围人流…… 加起来,恐怕有七八百人在同时保护这他们,应该可保无虑了。 并且,言大山、董淑贞、夏舞,还有李卿奴他们,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安全得很。 话说言大山他们,得益于老乞丐的再次到来,他们的身手,在老乞丐的点拨之下,日渐飞升,竟是比之前更加厉害了! 比如,寇婉婉安排在祝修远身边暗中观察他一举一动的人,言大山之前之发现不了的,但现在,他可以发现了…… 不过因为祝修远的嘱咐,言大山没有对他们动手而已。 一切都准备妥当后,众人开始出发。 有了便衣的帮忙,祝修远他们自然非常轻松,他们走在中间,还能保持一定的距离,相比于外面摩肩接踵的普通人,真是一种享受。 刚开始的时候,董淑贞似乎很怕的样子,一直紧紧抱着祝修远的手,睁圆了一双大眼,跟随着祝修远的脚步,四处乱看。 不过走了没几步,董淑贞就不怕了。 大概是因为,这汹涌的人流也没把她给挤掉的缘故吧。 于是,董淑贞、李卿奴,还有董漱玉三女,凑到了一块儿,一路叽叽喳喳,越来越活泼,笑声不断。 祝修远则和李继业走到了一块儿,两人对视一眼,无奈一笑。 上元佳节,本就是女子出游的节日,她们爱闹,就由着她们去吧。 不过让祝修远侧目的是,那安乐公主李卿奴,平日里一幅端庄的模样,现在么……竟是与董淑贞差不多闹腾…… 大街上,自然是人流汹涌,各种喧嚣声不断。 街道两边的楼阁,也早已装饰好了,各种各样的灯笼,随风而动。 不过现在是白天,还看不出名堂来,只有到了晚上,点上灯笼之后,那个场景,才是真正的美。 不过,那些灯笼装饰得异常华丽,有的上了漆,有的造型本来就别致,有的在灯罩上绘了画,有的则给灯笼挂了各色五彩的穗子,随风飘扬,即便不点灯,花灯的本身就非常好看了。 所以,祝修远他们也是一路走,一路赏,不时还点评两句,颇为悠然。 不一时,众人来到东牌楼大街。 这条街道,紧临秦淮河,已经属于秦淮河畔的范围。 所以,此街更加拥挤。 护卫在外的便衣们,不得不紧缩了空间。 祝修远他们在里面,虽然空间小了些,但还是挺舒适,至少转身、跳跃等动作,可以随便做。 而圈子外面的普通百姓,就没有这么幸运,甚至有的都被挤得双脚离地了…… 到了东牌楼大街,就可以看见秦淮河了。 只见那河面上,暂无任何游船,而全是官家的船,漂浮其中,或打捞杂物,或布置灯笼…… 上元佳节,还有个“士女夜游”的说法。 就是说,出门游玩的年轻男女,会玩到非常晚,称之为夜游。 而夜游的最佳场所,就是行驶在秦淮河上的游船。 所以可以想象,夜半三更时分,这秦淮河上,游船无数,每个游船都挂满了各类花灯,再加上河边布置的灯笼,散发五彩光芒,倒映在河面…… 晚风再一吹,那个神清气爽啊。 最主要一点,这游船上,还有许多深闺小姐。 她们不再躲在船舱里,而是坐在船头,大方的赏景游玩,不怕被别人看了去。 因为今天是上元佳节,什么礼教,什么男女大防,都可以抛到脑后。 说不定,平日里与陌生男子说一句话都会脸红的大家闺秀,凑在一起,反而还会出言调戏心仪的男子…… 若与某家小姐看对了眼,说不定还能成就一桩姻缘。 上元佳节,不仅仅只有花灯,它其实魅力无穷。 【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537章 戏耍 沿着东牌楼大街,一行人往东北的方向行去。 彼时,大街上已有百般杂耍,或杂技,或喷火,或耍大刀,或耍猴等等,一起称之为“百戏”。 另外,歌舞之声连绵,彼起彼伏,竟隐隐盖过了大街上的喧闹之声。 有些店铺的大门前,搭建了简单的戏台子,有唱戏的,有表演歌舞的,一派喧沸,令人应接不暇,都不知道该在哪里驻足。 不过,现在才是上午,还不到最热闹的时候。 等到夜半时分,除了百戏歌舞外,还有火炬,冲天的火焰,再加上各类花灯…… 古语有云:“金石鲍革之声,闻数十里外,弹弦于厌管以上,一万八千人。大列炬火,光烛天地,百戏之盛,振古无比。” 描述的就是这种盛况。 对祝修远他们来说,街边的歌舞或百戏,都不是他们的目标,他们此行,乃是为了牵钩之戏而来。 所以他们不曾在某一地驻足,在便衣们的护卫下,一边缓步轻移,一边四顾欣赏。 “哈哈,好热闹,好热闹……” 祝修远与李继业走在前面,身后,则是董淑贞、董漱玉、李卿奴三女。 她们可兴奋了,一路走走跳跳,街道边的百戏与歌舞,虽然不能停下来观看,但就像这样走马观花,一路看过去,也是非常令人激动的一件事。 因为这大街上的节日气氛太浓烈了,极易感染他人。 而董淑贞呢,本就是一个爱热闹的人,所以将她放在这里,她立即就能激动起来。 祝修远和李继业两人,走在前面,忽然某一刻,两人一起转头回去查看三女。 只见董淑贞和李卿奴两女,一左一右夹住董漱玉,她们蹦蹦跳跳,好奇而仔细的盯着街边百戏与歌舞,脸上的笑容都快堆不下了。 被夹在中间的董漱玉,则显得文静得多,她虽然也在看街边热闹,但并未乱跳与乱叫,与董淑贞她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外,那安乐公主李卿奴,彻底释放了,与董淑贞搅合到一块儿,又叫又跳的,哪里还有一点端庄的模样…… 看罢三女,祝修远和李继业又互相对视一眼。 都从彼此眼中看见了一丝无奈,然后一齐摇头,继续往前缓步而行。 不一时,一行人来到文德桥。 文德桥,横跨秦淮河,连接东牌楼大街与钞库大街。 祝修远他们,平时从江城伯府出发,无论是去董氏茶庄,还是去董玉楼,都要通过此桥,可以说是必经之路。 此番他们去钞库大街观看牵钩之戏,也得经过此桥。 隔着还有点距离,祝修远他们就看见,那文德桥的桥头,以及桥梁身上,竟站满了一桥的女子! 她们应该是京中各家府邸的千金闺秀,青春靓丽,衣裙鲜艳而飘飘,各个明媚动人,娇羞无限,恍如一群仙女下凡似的。 “桥!” 忽然,祝修远他们身后的董淑贞和李卿奴,同时大叫一声,然后裹夹着一脸无奈之色的董漱玉,越过祝修远他们,直往那文德桥冲去。 “小心!” 祝修远和李继业同时在后大叫。 “放心吧,我们省得。” 董淑贞和李卿奴往后挥了挥手,裹夹着董漱玉,三女一头扎入那群女子之中。 原来,上元佳节这天,闺中小姐们出府赏玩,其实还有个说法,叫做“走百病”,或者“游百病”、“散百病”、“走桥”等。 这是一种消灾祈健康的活动。 上元佳节,妇女相约出游,结伴而行,见桥必过,认为这样能祛病延年。 所以,那文德桥上,才站满了一桥的女子。 董淑贞她们,见到了桥,才会如此兴奋。 正是知道这一点,祝修远他们才没有横加阻止,今日既是上元佳节,那就随她们去吧。 不过,祝修远和李继业他们过了桥,来到钞库大街,等候在桥边,直接等了足足一刻钟左右,董淑贞她们在文德桥上来回走了好几遍,终于满意了,这才回来。 祝修远和李继业再次摇头苦笑。 在董淑贞她们走完了桥,回来的路上,祝修远笑着问道:“李兄,公主殿下……在梁国的时候,也是这般……这般欢乐的吗?” 李继业面色顿时一紧,呵呵笑着缓解尴尬,“也不是,我大梁皇族,礼教极严,皇妹往日里,都是十分端庄的。只不过今日……” 李继业脸色稍稍有些难看,“只不过今日乃上元佳节,呵呵,正所谓入乡随俗嘛,能见皇妹如此欢乐,我作为兄长,也感到开心。” 祝修远瞧了瞧李继业那张脸,是那么的严肃,哪里开心了? 不过祝修远也不点破,笑道:“原来如此,我就说嘛,公主殿下端庄贤淑,怎么一下子就变得与内子差不多了……” 待董淑贞她们返回,祝修远和李继业之间的谈话终止。 一行人沿着钞库大街继续缓步而行,“艰难的”向牵钩之戏的举办地走去。 钞库大街,已然是秦淮河畔的核心区域,此处的人流更是汹涌,摩肩接踵这个词,都不足以形容了。 那些守护在外圈的便衣们,不得不再次收缩空间。 导致内圈的祝修远他们,空间越来越小,虽然还没达到转个身都困难的地步,但已经没有先前那般轻松了。 不过还好,总比外面的普通百姓好了百倍,至少,他们还能保持体面。 就这样,在拥挤的人流中,他们沿着钞库街,一路往东北方行去。 若要去董氏茶庄和董玉楼所在的乌衣巷,或者花满楼所在的琵琶巷,过了文德桥后,则需往西南方向走。 所以,祝修远他们在逐渐远离乌衣巷和琵琶巷。 近了。 阵阵呐喊之声已经传来。 那是为牵钩之戏加油打气的“啦啦队”。 祝修远他们缓步走了一阵,早就见前面有一块巨大的空地,四面都是人山人海,那空地中间,正进行着一场激烈的牵钩之戏。 场面一度热闹空前。 所谓牵钩之戏,其实就是拔河。 不过彼时的牵钩之戏,与后世的拔河比赛,稍稍有些不同。 牵钩之戏所用的,是一条长达四五丈的大麻绳,两头分系小绳数百条,人们分二队,两钩齐挽,中立大旗为界,震鼓叫噪,使相牵引,以却者为输。 但听得呐喊声阵阵,震耳欲聋,激情热烈。 祝修远他们借助便衣之力,钻到近前,得以直接看见场中的那条大麻绳,以及紧抓着大麻绳的两队人马。 只见那两队人马,都是粗壮男儿,大冷天的,他们却赤膊上阵,各自抓着手里的绳子,绳子又系在那条大麻绳上,半倾着身体,正在那龇牙咧嘴的往后拉。 祝修远正看着,忽然,他的手被一个人抓紧,他转头看去,果然是董淑贞。 她已放开了董漱玉,走上前来,挽了他的手,只见她满脸都是激动的神色,轻轻抿着嘴,两只大眼瞪得溜圆。 “用力!快用力,用力拉啊!” 忽然,董淑贞动了,她一手拉着祝修远的胳膊,一手在那挥舞,说一句,跳一下,同时挥一下手,简直比人家正拉着绳子的人都还紧张。 祝修远苦笑摇头。 诶,没办法,今日乃上元佳节,且随她去吧。 摇头叹气的祝修远,偶然一瞥,正好与侧边不远处的刘文彩他们对上眼。 除了刘文彩外,还有抱着大刀的刘训。 刘文彩乍见祝修远,愣了一下,随后高兴的大叫了一声,拉着刘训就挤了过来。 “刘兄,你们也来了?” “哈哈,这牵钩之戏,非常热闹,而我又爱热闹,所以就来了……” 刘文彩呵呵笑着,忽然看见李继业和李卿奴。 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卡住,忙拱手见礼,口称:“乾王,公主殿下!” 不过李继业和李卿奴都非常高冷,只瞥了他一眼,根本不说话。 刘文彩呵呵笑着,不以为意,与刘训站在旁边一起观看这牵钩之戏。 过了一会儿,刚刚挤进来的韩清山三兄弟,也看见了祝修远他们。 于是韩清山三兄弟也挤过来,韩清山拱手笑道:“江城伯,乾王,安乐公主,还有两位王爷世子,好巧,你们也在这里。” “韩先生……不,现在应该叫你韩将军了,哈哈,韩将军在御林卫可还好?”祝修远笑问道。 “劳江城伯记挂,下官在御林卫还好。” 祝修远与之聊了两句,刘文彩又与之聊了两句,然后便安静下来,认真观看那激烈的牵钩之戏。 又过了一会儿,祝修远他们旁边不远处,那金陵王忽然冒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会稽王,及其府上的谋士陈东义。 那金陵王一眼就发现了李卿奴。 随后,他就不时往这边瞟两眼…… 金陵王的小动作,很快就被李卿奴和董淑贞给发现了。 于是,两个女人凑到一起,在那叽叽喳喳,不时还瞪一眼旁边的金陵王。 “师妹,那个金陵王又来了,还不时往这边看,好生烦人!”凑到一起的李卿奴小声说道。 “嗯,这个什么金陵王,的确是个大坏人,记得数日前,在武举校场的看台上,此人就曾说夫君的武举没用,要取消掉,还要治夫君的误国之罪!” 董淑贞咬牙切齿,瞪着旁边的金陵王,恨不得冲过去咬死他。 “师妹,那我们怎么办?得想个法子好好治一治他才行。” “师姐你说得对……” 当下,两个女子便凑在那里,小声的交流着,叽叽喳喳。 而祝修远他们都没怎么关注她俩,已被热烈的牵钩之戏完全吸引。 不一时,两个女子似乎商议完了,没再继续碰头凑在一块儿,而是站直了身体。 李卿奴站得笔直,盯着前面的牵钩之戏,一幅认真且没有分心的样子。 端庄而雍雅,望之令人着迷。 而那董淑贞,则小动作连连,她站在李卿奴旁边,对那金陵王连连招手,似乎是在招呼他过来。 并且,董淑贞还指了指旁边的李卿奴,那意思好似是在说:公主叫你过来。 金陵王一见董淑贞的手势,顿时激动得浑身都轻颤。 他没有犹豫,径直挤过来。 他身后的会稽王和陈东义,似乎还劝了他一下,但没用。 金陵王着魔了般,神清激动,不管不顾就过来了。 因为李卿奴对他来说,不仅仅只是一个王妃,还是梁国的帮扶,有了这些,他离太子之位就更近了…… 这个时候,祝修远他们还是没有发现董淑贞的小动作,也不知道金陵王摸了过来。 单单只有两个人例外。 那就是言大山和刘训。 言大山对那什么牵钩之戏不感兴趣,他一直都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随时注意安全。 自然,董淑贞的小动作,他是一个都没有错漏。 而刘训,他抱着大刀站在那里,也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董淑贞那小动作,自然也没能逃脱掉他的法眼。 不过,无论是言大山,还是刘训,都没有阻止…… “你过来做什么?我叫了你吗?好不要脸,恬不知耻,公主殿下在此,你这坏蛋快些滚回去,不然我叫师姐揍你!” 忽然,董淑贞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来的十分突然。 祝修远和李继业,还有其余周围的所有人等,都转头看去。 只见那边,安乐公主李卿奴在董淑贞的保护下,正往后退着,那金陵王,则激动的快步走来,满脸都是邪恶的笑容。 一边往后退的董淑贞,一边说出了方才那句话。 这话的信息量就大了。 不明就里的人听了,非得认为是金陵王不要脸,主动凑过来的,妄图骚扰安乐公主不可! 所以刹那间,李继业,还有祝修远,他们的脸色都铁青起来,尤其是那李继业,浑身竟透出一种煞气,凝着目光,死死的盯着那金陵王。 这个金陵王,他是越看越不顺眼。 就这挫王,还妄想迎娶他亲妹妹,借以获得梁国的帮扶……他那心思,李继业岂能不知道。 可是李继业看看他非常不爽,他会尽一切手段阻止这件事的。 其余之人,包括刘文彩、韩清山三兄弟,以及周围的普通百姓等,都以鄙视的目光看着金陵王。 【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538章 牵钩 【今天发大水,出门就看海。道路不通,饭店关门,疫情期间都屹立不倒的菜市场,竟也关门了……本书前面才写了水灾+瘟疫,没想到啊,不到一年,竟全给我遇上了,我他么……】 “好不要脸!” 甚至周围的百姓还有骂人的。 而那处于“震中”的当事人,金陵王,他一张脸顿时发青,他瞬间懵了,不对啊,不是她叫他过来的么,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懵了好一会儿的金陵王,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被人给耍了! 并把他身为亲王、陈皇嫡长子、未来的陈国皇太子,这所有的颜面,给给摘掉,再丢在地上,用脚底狠狠的踩…… 一想通这点,金陵王立即驻足,停在那儿,浑身都被气得颤抖。 他恶狠狠的盯着董淑贞,但是,却也被李卿奴那要杀人的目光盯着,于是金陵王只得别开视线。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强抢民女,还有王法么?” “此人好生无耻,见人家女子生得美,就起了歹心……” 忽然涌来一群“不明就里”的人,在那“带节奏”,狠狠的误导着刚刚关注这件事的观众。 这就导致,一时间群情激奋,纷纷对金陵王喊打喊杀。 因金陵王今日是便装出行,他人根本不知道他就是高高在上的金陵王。 同时,在那些人带的节奏下,刚才董淑贞话中所说的“公主殿下”四字,被有意淡化,导致新跑来看热闹的观众,都认为李卿奴是柔弱的民间女子…… 群情激奋之下,李继业一步垮了上去,紧盯着金陵王,语气不善:“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回去?要本王请你吗!” 在李继业面前,金陵王更不敢放肆,他暗叹一口气,含恨转身,低着头快步返回原位。 这件事就这么平息了。 董淑贞和李卿奴,自然是高兴了,不过那金陵王,却是越想越气,隐晦的关注着祝修远他们,准备找回场子。 那巨大的空地中,牵钩之戏还在进行着,不过已经换了一波人了。 筹备这场牵钩之戏的人,把它弄成了一场比赛,有许多个队参加,据说最后哪一队赢了,还有不菲的赏钱来着。 那点赏钱,祝修远他们自然看不上,他们来此,就是为了图一个乐呵。 所以他们一直都在旁边观看。 旁人还不觉得如何,单单那董淑贞,却是越看越激动,越看越兴奋。 忽然某一刻,她突发奇想,也想上场,亲自参与其中,来一场牵钩之戏。 这个想法一经冒出之后,就不可抑制,在她心中逐渐成长壮大。 手痒得厉害,董淑贞实在憋不住了,于是就给祝修远说了她这个大胆的想法。 “不行!” 祝修远想也没想,断然拒绝。 开什么玩笑,没看见场中那些人都是膀大腰圆的么? 董淑贞……细胳膊细腿儿的女子,去凑什么热闹? 董淑贞自然不依,正待开口再求,忽然,旁边传来金陵王那令人生厌的声音:“身为女子,竟想玩牵钩之戏?简直不成体统,这是哪家没有家教的?” 原来,那金陵王在董淑贞这边吃瘪后,心中愤恨不平,早已无心观看什么牵钩之戏,只隐晦的关注着祝修远他们这边。 只要有机会,金陵王就会抓住,进行抨击报复。 现在,就被金陵王抓到了一个机会。 “师兄,我也想玩!” 这个时候,李卿奴也走了来,与董淑贞并肩而立,她笑语盈盈,跃跃欲试,与她那端庄的打扮十分不符。 随着李卿奴开口,顿时有两个男人差点一头栽倒。 一个就是李卿奴的兄长,李继业。 只见那李继业黑着脸,走上前一步,与祝修远并肩而立,摇头道:“不行,不行……” 另一个差点栽倒的人,则就是那金陵王了。 其实,金陵王正准备出言,再狠狠的说教董淑贞一回的,借此挽回颜面。 可是现在,安乐公主竟然跑出来,也说要玩…… 天啦,金陵王不由瞪圆了眼珠,不可思议,方才酝酿许久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来了。 他可以说董淑贞,但不敢,同时也不愿说李卿奴。 “夫君,昨天晚上你才答应过妾身的,说好了,妾身今天要玩什么,要怎么玩,夫君都奉陪到底的……” 董淑贞摇晃着祝修远的手,搬出一个大杀器。 “呃……” 祝修远一听,顿时懵了。 糟糕,他竟忘了那件事。 “师兄,皇兄,今日乃上元佳节,你们就让我和师妹去玩一玩吧!”李卿奴又看向李继业,“皇兄,我们好不容易来一次,还是上元佳节,待今日一过,皇妹定当对皇兄言听计从……” 祝修远头疼,不由看着李继业,“李兄,要不,就让她们玩一下?正好我们也看了许久,也可以参与进去,亲自体验一把,应该更有趣。” 李继业嘴角抽了抽,不过他思忖了一阵,缓缓点头,“那好吧,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见祝修远和李继业都同意了,董淑贞和李卿奴自然大喜过望。 然后两女又去闹董漱玉,说要抓她一起去拉绳子。 董漱玉推推不掉,只得勉强同意下来。 祝修远摇头之余,忽然瞥到了旁边不远处的金陵王。 他眉头轻轻一皱,举步走过去,来到金陵王近前,也不见礼,大刺刺的说:“金陵王,我们准备亲自上场,亲自体验一把牵钩之戏。” 祝修远的动作,顿时吸引了附近所有人的目光。 此外,李继业、董淑贞、李卿奴,还有言大山,甚至刘文彩、韩清山等,也跟着走了过去,颇有种大军压境的感觉。 而周围的普通百姓,听了祝修远话中那句“金陵王”后,顿时被吓得不轻,因为他们方才还对他喊打喊杀来着。 却是没有想到,这个猥琐的人,竟然是金陵王。 “金陵王方才说过,身为女子,不能玩牵钩之戏?”祝修远又问。 “这……”金陵王迟疑,不由瞄了眼李卿奴。 “下官也不是说要怎样,只是想邀请金陵王,与我们一起玩牵钩之戏,也好教金陵王瞧一瞧,女子究竟能不能玩。”祝修远笑道。 “对,对,金陵王,你敢不敢来,我们一定可以赢了你们的!”董淑贞叫嚣。 “江城伯,这众目睽睽之下,本王……怕是不妥……” 金陵王正待拒绝,他才不想亲自上场去玩什么劳什子的牵钩之戏。 可是,他话说到一般,偶然瞥见李卿奴的目光,似乎颇为期待的样子…… 金陵王心中一动,立即改口:“好,本王同意了!” 金陵王又瞄了眼李卿奴,大声道:“他们参与牵钩之戏,都有彩头,如果我们亲自玩一场的话,也得有彩头才是。” “今日乃上元佳节,依本官看,彩头就免了,大家玩一玩,图个乐呵就好,若添彩头,倒是辱没了我们的身份。”祝修远笑道。 “这……也好。不过这牵钩之戏,需数十人……” “这也简单,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你我各自去叫人,待人数充足,我们再玩也不迟。” “好!” 于是,双方人马各自退到一边,一边做准备,一边各自去叫人。 牵钩之戏的筹办人,得知此事后,不敢怠慢,并说待双方准备好,他可以随时暂停正在进行的比赛,先让祝修远他们上场玩…… “我,李兄,娘子,公主,都要参加……”祝修远视线扫过去,“言大山,你也来,还有周围的家将们,也抽调一部分人出来。” “祝兄,哈哈,我也想去试试。”刘文彩笑着走来,刘训也不甘人后。 “嗯,也好,那就算上两位刘兄。” “江城伯,牵狗之戏,我等三兄弟还未曾玩过,也想祝江城伯一臂之力。”韩清山三兄弟走来。 “好,得韩将军三兄弟相助,我们的胜算就更大了!” 待统计了所有参与之人,发现还不够,于是祝修远着人立即出城,赶往城外十里的神雷军大营,将林伯昌的人调来。 神雷军大营,因有了林伯昌这位副将,早已经正式“运转”起来了。 原本驻防神雷军大营及神雷坊的金吾卫,收缩了防区,现在只驻防神雷坊了。 神雷军大营的防务,将由神雷军自己负责。 所以,前来抽调人马的人,很快就进入中军大帐,见到了林伯昌。 那林伯昌得知祝修远的命令后,不由分说,立即吩咐擂鼓议事。 数息间,黄志高、吴少光、刘安平等人就到齐了。 林伯昌留黄志高镇守大营,亲自带了吴少光、刘安平,以及火速挑选出来的大力士,立即奔赴京城。 两刻钟左右,林伯昌就已经带着人赶到了。 祝修远大感欣慰,夸赞林伯昌之余,不由侧头去瞧旁边金陵王那边的情况。 他们的人,似乎还没有到齐…… 趁这段时间,祝修远聚拢所有参与之人,开始讲解待会儿的战术。 “祝兄,不就是牵钩之戏么?我们有这么多猛士,大伙儿一起上,合力一拉,不就成了么?应该不需要兵法韬略吧?”刘文彩问道。 刘文彩的话,也正是大多数人想问的,于是他们都齐刷刷的看着祝修远。 不过,也有两人不同。 分别是韩清山与李继业。 他两人神色莫名,都在暗中观察。 对李继业来说,祝修远最大的亮点,是“善制器”,也就是很会发明新东西。 像早期的炒茶、紫砂壶等,然后是赢得江州守城战的神雷。 这些东西,无不妙用无穷。 正是基于此,李继业才认为祝修远是一个天大的人才。 后来,通过彻夜请教祝修远各种问题,李继业更是发现,祝修远在很多方面都有独到的见解,往往让人眼前一亮。 只不过,于兵法韬略一道,李继业却是从来未曾与祝修远聊过。 所以,正好借助此次牵钩之戏,好好的观察下祝修远如何运用兵法韬略的。 而对于韩清山来说,他心中所想就复杂多了,不过他的关注点,也在祝修远如何运用兵法韬略上面。 “自然需要!”祝修远自信满满,“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况,那金陵王应该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弱。此次牵钩之戏,要想赢得漂亮,自然需要讲一些韬略才行。” “祝兄说得不错,那不知祝兄打算如何赢了那金陵王呢?”李继业问道。 “方才观看了许久,我心中已有盘算……” 当下,祝修远便讲了一堆注意事项及方法,只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刘文彩他们,都觉得太复杂了,烧脑壳。 而李继业和韩清山两人,则是眼中一亮,不由细细琢磨祝修远的各种方法。 其中有些道理,他们着实猜不透,如果由他们来想,根本想不到那一层去。 特别是韩清山,他自负文武全才,虽然在计谋一道,比陈东义稍差,但在兵法韬略上,他曾恨下了一番功夫…… 然而,牵钩之戏虽事小,但祝修远的韬略,他却有些想不通。 不过,看祝修远那副自信的模样,又不像是假的。 于是,韩清山和李继业两人,只得等到待会儿,真正上场之后的效果。 …… 又过了两刻钟。 金陵王那边的人到齐了,祝修远他们也准备好了。 只见金陵王那边的人,竟都是些膀大腰圆的猛人…… 果然不出祝修远所料,金陵王再怎么说,还是一位亲王,在京中的能量也不可小觑。 并且,祝修远他们这边,还有董淑贞、李卿奴这样的女子。 而董漱玉…… 此外,刘文彩、李继业,甚至包括祝修远本人,都是些弱鸡。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金陵王那边的胜算更大。 “大家加油,待会儿听我号令,我们一定可以大败他们的!”临上场前,祝修远挥拳打气。 “对,我们一定会大败他们的!”董淑贞第一个响应,她根本就没想过,祝修远有可能会输。 言大山、林伯昌等人自然高声响应。 他们乃祝修远帐下,本次牵钩之戏虽小,但在他们看来,此事事关神雷军的荣誉。 没错,荣誉、忠诚、勇武等等内在精神,祝修远已经在神雷军中传播了。 为此,祝修远还增设了一个“祭酒”的职位,专事神雷军的思想指引工作…… 韩清山与李继业两人,则保持了安静,他们甚至还有些担忧。 因为金陵王那边的人,看起来真的太猛了。 正常情况下,祝修远赢的概率很小…… 加油打气后,祝修远便率领众人上场。 他们这群人中,有言大山、牛刚这样的壮士,有林伯昌、韩清山这样的勇武之人。 当然,更有董淑贞、李卿奴这样的女子。 然后是刘文彩、李继业、祝修远这样的弱鸡。 最后董漱玉……对了,还有春、夏、秋、冬四大丫鬟,以及李卿奴的贴身侍女等,其中,就只有夏舞会功夫,力气还算大,至于另外的人……只能说,重在参与。 当她们这一群长裙飘飘的女子走到场中后,顿时引发一场哄笑。 牵钩之戏,乃是猛男的游戏,结果却上来一群美貌的弱女子。 这是来搞笑的吧? 金陵王那边,因为李卿奴的缘故,他们倒是没有出言讽刺。 但周围围观的百姓,却是用脚投票,纷纷起哄,指指点点,笑声阵阵,现场顿时掀起一波热闹的高超。 面对观众们的哄笑声,董漱玉、秋雯、冬梅、春雪,还有李卿奴的贴身侍女等,她们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顿感手足无措,一阵紧张,有的还捂脸,想拔腿逃跑。 【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539章 酸了 【今天状态奇差,头昏脑涨的码了4000多个字,晚上修改,竟改成了5300多个字……】 祝修远赶紧过去安抚,并做出许诺,若此番牵钩之戏赢了,他就送她们每人一套头面首饰,金银打造,然后各种名贵的胭脂水粉等,也许诺出去不少。 重赏之下,必有勇女。 于是她们这群弱女子纷纷安定下来,红着面皮,稍低着头,等待祝修远的下一步安排。 祝修远历来大方,既然都许诺要送礼物给这群女子了,自然不能少了作为主力的一群猛男。 对他们,祝修远的奖励就比较简单了:免费在董玉楼吃住一个月! 这真是一个简单但令人兴奋与激动的奖励。 那可是董玉楼啊! 免费吃住一月,换算成银两,那该得多少。 毫无意外,这个奖励一出,他们顿时轰动,情绪更加热烈高昂,嗷嗷大叫,誓要赢了这场拔河比赛……应该是牵钩之戏。 “大手笔,果真是大手笔,这位公子好生大方,竟许诺在董玉楼吃住一月,天啦,这么多人,倘若他们赢了的哈,那这位公子岂不是……”围观的吃瓜群众中,有人惊讶。 “老兄,你不会刚来京城不久吧?” “呃……不错,这位兄台如何得知?” “难怪,你所说的这位公子,乃是大名鼎鼎的江城伯!那董玉楼,正就是江城伯府的产业!” “什么,他……他就是江城伯啊!” “这还能有假!” “哦,难怪,难怪,果然不愧是江城伯。年少俊杰,风流倜傥,雄姿英发……我爱了爱了……” 旁边另一人也恍然大悟,看来他也是才知道,这位风流倜傥的年少公子,就是江城伯。 “你爱个锤子,你一个大老爷们,爱什么爱,没的恶心……你看看那边。” 众人顺着这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冒出一大群青春美女,衣饰鲜美,各色长裙如天上的彩云,发丝乌黑,娇娇俏俏,美丽动人。 这群千金闺秀们,在那嘻嘻哈哈,指指点点,以扇遮面,其中有个胆大的,趁乱大叫道:“江城伯,加油!一定要赢啊!” “我们都看好你!” “张家小姐说,如果赢了的话,就嫁你做妾……” “你……你胡说!” “啊……救命……哈哈哈……” …… 顿时,那一群仙女下凡也似的千金闺秀们,打闹成一团,你追我赶,欢声不断,但见长袖如蝴蝶翅膀般扇动,长裙似盛开鲜花般摇曳。 她们的衣服,清一色的绫罗绸缎,各色搭配,再辅以各类刺绣图案,简直不要太抢眼与好看。 众女打闹间,只见花团锦簇,五色斑斓,如天上的彩云因风而蠕动。 再加上,众女那窈窕的身段儿,欺霜赛雪的脸面,酥酥的小手,以及长裙下走来跳去的莲足…… 当真是一幅绝妙的美景。 这一幅美景,往日哪能得见。 周围围观的吃瓜群众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其中更有那年少之人,心跳加速,四肢发软,痴傻在原地。 类似这种金贵的千金大小姐,若能娶得一个,便是天大的美事……现在,那里却有一大群。 他们好想过去认识一下,若能得到哪个小姐的青睐,也就不虚此行了。 然而,心中羞涩,自行惭愧,这种种理由,导致他们裹足不前。 只能待在远处,干巴巴的看着,狂吞口水。 “这江城伯好生令人羡慕,竟有如此多千金小姐青睐于他……” “刚才我没有听错吧,那张小姐要嫁江城伯做妾?” “老兄,你没有听错,的确是有人说了这句话。” “这还不止,方才在下似乎隐约听见,某位人间难得一见的小姐,大声的说要给江城伯生猴子呢……” “嘶……” “好吧,我承认,我酸了。江城伯,我与你势不两立!” “得了吧,你也不看看你这幅尊容,人家可是伯爵,高高在上,你这草民,岂能与之相比,你还是醒醒吧。” …… 场中。 “夫君~~” 董淑贞忽然跑来,抓住了祝修远,紧紧将之护在身后。 她再转身,面朝着那群衣饰鲜美的千金闺秀们,张开双手,似乎是怕她们那群瘙蹄子冲过来,抢走了她的夫君。 “你这是做什么?” 祝修远蛋疼,不由扶额,不过也瞬间猜到了董淑贞此举的用意。 “她们在开玩笑呢,别理她们,快些回去站好,我们马上就要开始了,别分心。” “夫君你先答应人家,不要纳那个什么张小姐为妾!”董淑贞还紧紧护着他,转过头来,努着嘴,表情十分可爱。 “好,为夫答应你,不会纳那个什么张小姐为妾!”祝修远无奈,这种事也不好辩解,干脆顺着董淑贞来好了,以免在这纠缠,浪费时间。 那个什么张小姐,祝修远根本就不认识。 “好!”董淑贞顿时笑了,如花儿般灿烂,她再转过头去,恶狠狠的瞪了眼那群衣饰鲜美的千金闺秀,以一种胜利之姿。 “那我就先过去了,夫君你安排好了就过来,我们要拉同一根绳子!”董淑贞转过头来,笑如桃花。 “嗯。”祝修远点头。 得了满意的答复,董淑贞高兴的蹦跳着,返回她的位置。 祝修远则摇了摇头,继续做着安排。 只见祝修远来到后面,视线逐一扫过言大山、韩清山、林伯昌、牛刚等人,似乎是在挑选一个人选。 尽管不知道祝修远要挑选个什么样的人,又要分派什么任务,但所有人都很积极,祝修远的视线每扫中一个,他们就挺一下腰板。 好似无声的在说:“选我!” 祝修远没有说话,将众人扫视一圈后,他的视线最后停留在言大山与牛刚两人身上。 “牛刚!” 最终,祝修远做出了选择。 牛刚搓着一双蒲扇般的大手,越众而出,那满是络腮胡的脸盆大脸上,绽放出一种“泥塑”般的笑容:“江城伯有何安排,俺老牛一定赴汤蹈火!” 赴汤蹈火? 旁边的韩清山蹙了蹙眉,这种场合下,应该用“尽力而为”才更恰当…… “哎,看来我以前教给三弟的东西,他全部都忘光了,以后得了空,得好好的拉着他回炉重造。”韩清山默默的做了个决定。 同时,他还盯了眼牛刚的背影,别有深意。 那牛刚正自激动呢,忽然感觉如芒在背,他那虎背熊腰,不由一抖,脸上的笑容也僵硬在那。 另外一边,“落选”的言大山,则一脸的郁闷。 他看着祝修远,目光点点,大概是在无声的诉控:恩公,为什么不选我,我可是你的随从啊! “牛刚,在我们所有人中,你的体格最为健壮,像头牛似的,这最后的‘定海神针’之位,非你莫属!” 祝修远笑着,将牛刚拉到整个队伍中最后的位置,捡起那根大麻绳,塞进牛刚手里,笑道:“你站在最后面,我就放心了!” “江城伯请放心,有俺老牛在,保管对面那群兔崽子拉不动!” 牛刚欣然接受,因为祝修远话中那个“定海神针”的比喻,让他心里十分舒坦。 “待会儿开始后,你需得遵下身,双脚在前,整个上半身后仰……”祝修远做了番叮嘱。 牛刚自然连连点头,表示知道了。 祝修远这番安排,在旁人看来,最多只是有些奇怪罢了。 但在韩清山和李继业看来,应该不会那么简单,他们纷纷凝眉沉思,这其中,究竟有什么讲究呢? 不容他两人多想,祝修远又开始继续安排。 因这牵钩之戏,不同于拔河比赛,拔河的话,只有一根绳子,双方都抓着它用力的拉就是了。 而牵钩之戏不同,它除了有一根五六丈长的粗大麻绳之外,两端还系了许多小绳子,每根小绳子上,都有不同的人在拉。 如何分配人力,也是需要考虑的。 祝修远忙碌的时候,金陵王那边,也闹出了一些动静。 (未完待续) 第540章 发飙 【第二章改到下午六点左右】 那金陵王,因见祝修远拿出了诸多奖励,导致众人情绪高昂,气势瞬间就激发了出来,效果非常不错。 金陵王自然不甘于人后,也做出承诺:“若我们取胜,每人奖励银百两,金十两,谁出力最大,本王再赏美女一名!” 为了达到激励的效果,金陵王也挺实在,直接吩咐人,取来一堆金山,与一堆银山,还有许诺出去的那名美人,都弄了来,摆在那里。 如此一来,造成的视觉冲击就相当大了。 那座金山,的确是金光灿灿的金子。 那座银山,的确是银光闪闪的银锭。 那位美女,衣饰光鲜,粉雕玉琢,看起来才十六七岁的样子,正羞涩的垂手侍立在那,看起来非常惹人怜爱。 并且,据金陵王所说,这还是一位处子。 可操持家务,也可抚琴奏乐,拉回家做妻,或者做丫鬟,都是可以的…… 如此一来,金陵王那边的人也嗷嗷大叫,情绪激动,并放出豪言,一定要赢了祝修远他们。 因为祝修远他们这边,有许多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明眼人一看,都知道金陵王的胜算更大。 现在,为了金银财物,也为了这个美女,他们这些人全部都激动起来了。 在气势这方面,并不输祝修远这边。 “哇,这金陵王也好大手笔,那堆金山银山……诶,不行了,不行了,在下不能再看了,不然我可能会忍不住,冲上去枪,不能再看了……” “既然金陵王敢当众摆出来,就不怕你们去抢,瞧你这德性……” “你们都只关注那堆金山银山的吗?在下认为,那名美女,才是奖品中的大头,这才是最吸引人的地方。” “嗯,不错,如果金陵王所说为真的话,那这名美女,可值不少钱。你们看,那脸蛋,那身段儿,多美好啊。还有那屁股,绝对能生儿子……” 一时间,围观的吃瓜群众们,热议纷纷,竟是比先前还热闹。 有讨论祝修远和金陵王许诺的奖励的,有争论究竟哪方最终会获胜的,不一而足。 “来来来,开盘啦,大家认为江城伯能获胜,还是金陵王最后能赢,都可以来押注,来来来,机会只有一次,过时不候。” 不出意外,已有人临时起意,在这开起了盘口。 一时间押注者众,或一文,或两文,或一两,或十两等,不管钱多钱少,反正参与进去的人非常多。 因为今天是上元佳节,很多人都有这个闲心,来凑这个热闹。 至少能图个乐呵吧。 …… 不一时,祝修远安排妥当,并再次将方才的策略叮嘱了一遍。 然后他来到整个队伍中最靠前的位置。 第一根系在大麻绳上的小绳子,将由董漱玉、秋雯、春雪、冬梅、夏舞,还有李卿奴、董淑贞,以及李卿奴的贴身侍女来拉。 另外,祝修远、刘文彩、李继业等弱鸡,也在这根绳子上面。 “漱玉、公主殿下、娘子,你们三个站最前面,然后是秋雯、夏舞……” 祝修远将众女扫视一遍后,重新调整了站位,将最漂亮的三个调整到最前面。 对面金陵王的人,应该都是军汉,直面董漱玉她们这样的顶级大美女,心里一定会激动过头……这是一种策略。 但是,要明确一点,这是策略,并不是出卖涩相。 在人前露个面,自然不可能是出卖涩相的。要是这一点点祝修远都忍受不了的话,根本就不会让她们出门了,而是将她们藏起来…… 还有,祝修远让董漱玉在前,李卿奴随后,最后是董淑贞,这种排序,并不是说在祝修远心中,她们三个的美貌排名就是这样的。 实际上,她们三个各有千秋,实在难以给她们排序。 祝修远之所以如此安排,其一,李卿奴乃梁国公主,不好与他接触过近,董漱玉也是,所以要挨着他的人,只能是董淑贞。 其二,还是因为李卿奴是公主,身份太铭感,不能排在最前。 所以才有了现在的这个排序…… “这?” 不过这对董漱玉来说,就太那个啥了。 她有些迟疑,同时脸带羞涩,她被拉来参与这个奇怪的活动,就已经让她有些无法接受了,可是现在,祝修远竟让她站在最前面…… 对面可都是一帮臭男人啊。 她身为女子,长发飘飘,衣裙如云朵似的……她怎么能站在最前面呢? 不过,不由董漱玉反对,董淑贞和李卿奴已经兴奋的簇拥着她,来到最前面…… 董漱玉见事已至此,只得勉强立在这里,手足无措。 董淑贞身后,则是祝修远。 然后是李继业、刘文彩。 接着则是秋雯她们一串丫鬟。 至此,祝修远他们这一队,算是彻底安排妥当了。 金陵王那边,也早就准备好了。 那根长达五六丈的大麻绳,被双方捡起,所有人都手握各自分配的小绳子,缓缓将大麻绳拉直。 双方人马的正中间,有一个两丈左右的空地,正中间的位置,立有一杆大旗,这就是分界线。 同大旗的位置,那根粗大的麻绳上,还系有一朵红绸扎成的花,通过这朵花与大旗的位置,就能看出胜利的天平,究竟在往哪一方倾斜。 若其中某一队,被另一队拉得越过了中间那杆大旗,这一队就算输了! 这就是评判输赢的标准。 此时,那大麻绳崩得笔直,双方都做好所有的准备,马上就可以开始了。 周围的吃瓜群众们,纷纷停止各自的议论,齐刷刷盯着场中,有的人受氛围感染,就连大气儿也不敢出。 因为许多吃瓜群众都参与了赌博,押了一些银钱进去,所以现在这场牵钩之戏,已经变得不一样了,不仅仅只是热闹而已。 若猜对了,还能赢得一笔银钱,在这上元佳节,算是喜上添喜! 祝修远手握绳子,忽然想起了吃瓜群众们开盘口的事。 于是大声问道:“那个开盘口的,你且出来,买本官赢的有多少,买金陵王赢的又有多少?” 金陵王闻言,楞了一下,也跟着问道:“本王与江城伯的赔率分别是多少?”【作者注:查了半小时,也没查到“赔率”在古代的叫什么,姑且就用赔率这个词吧】 祝修远乃陈皇跟前的大红人,金陵王也是一品的亲王,他们两个,在吃瓜群众眼中,都是大佬般的存在。 所以那个开盘口的人,不敢怠慢,呵呵笑着拱手而出。 众人看去,却原来是个中年人,肚子很圆,头戴一顶员外帽,一脸的精明相。 “王爷,江城伯,草民王多财,那盘口正是小人开设。”王多财拱手,笑容满面,前倨后恭,甚是有礼。 “王爷的赔率,是赢一赔二。”王多财呵呵笑着,又转身看着祝修远,脸色有些尴尬:“江城伯的赔率……是赢一赔十!” 话音一落,对面的金陵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神清甚是得意。 而祝修远则稍稍凝眉。 这什么王多财,竟不看好他们这一队。 金陵王是赢一赔二,祝修远是赢一陪十,那就说明庄家不看好祝修远,认为他很大可能会输。 吃瓜群众估计也是这么想的,认为祝修远赢面很小,所以买他赢的就少,导致他的赔率比金陵王足足高了八点。 那王多财尴尬笑后,又拱手道:“伯爷,至于有多少人买了王爷赢,又有多少人买了伯爷赢,请恕草民不能相告。” 话说祝修远前面的董淑贞,她大眼茫然,听不懂赢一赔几是什么意思。 但见对面的金陵王哈哈大笑,甚是得意的样子,她本能就觉得不妙。 当王多财说后面这句话的时候,董淑贞已从李卿奴那里弄清楚了,赢一赔二,与赢一赔十,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个一赔二,一个一赔十,相差也太大了吧! 董淑贞感觉受到了冒犯! 只见她两眉一杨,大眼一凝,挽了挽袖子,就准备上去揍人…… 这人,真的太眼瞎了,她夫君亲自带队,怎么可能会输!? 这个家伙,董淑贞真是越看越不顺眼,她这次非得要发飙不可,让他见识一下,姑奶奶揍起人来,也是很疼的。 (未完待续) 第541章 一文 “唔……” 董淑贞挽着袖子,才刚踏出去半步,就被人从后面按住了肩。 她整个人的动作不由一停,回过头来,果然是她夫君祝修远,一手正搭在她肩上,轻轻的按着她。 董淑贞顿时茫然,大眼透着亮光,莫非夫君洞悉了她心中所想不成? 废话,以祝修远对她的了解,她都在挽袖子了,还恶狠狠的,这不是即将发飙揍人的前兆,还能是什么? 于是祝修远赶紧按住了她,以免她胡来。 同时,祝修远还微感蛋疼,你说董淑贞吧,如此一个小美人胚子,即便平日里活泼好动了些,但动不动就挽袖子揍人,这是什么习惯? “夫君?” 董淑贞侧头看着他,两只大眼晶莹剔透,带着茫然,也有一种“干坏事被发现”的慌乱隐藏其中。 再搭配她那张肉嘟嘟的婴儿肥脸蛋儿,简直……可爱到爆。 “别动,看为夫怎么处理,此番定要好好的坑他们一把。” 祝修远脸上浮现笑容,忍住了掐一把董淑贞那脸蛋儿的冲动,并递过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董淑贞两眼同时一亮,猛地点头,挽起来的袖子,也慢慢放下去,然后满脸期待的关注着整个局势,且看夫君如何大杀四方。 “兀那王……王什么?你且过来。” 祝修远轻轻一拍董淑贞的肩头后,就松开那根小绳子,越众而出,对那个开盘口的王多财连连招手。 “伯爷,草民王多财,不知伯爷有何吩咐?” 王多财笑呵呵,不以为意,拱着手紧走两步迎了过来。 “原来是王多财……”祝修远脸上荡出一个蜜汁笑容,显得和蔼可亲,“本官与金陵王两队,尚未开始那牵钩之戏,不知你这盘口,还能否继续押注?” “可以,当然可以!”王多财脸上也笑眯眯,跟朵石榴花似的,一脸的财迷精明相,“若伯爷要押注,自然是可以的,就是不知道伯爷押谁赢,押注多少?” “当然是押本官赢了!这样吧……”祝修远想了一下,对言大山招了招手,觉得不够,又对秋雯招了招手。 “恩公。” “姑爷?” 言大山和秋雯围拢过来,满脸疑惑。 “夫君?” 董淑贞自己也跑了过来,也仰起一张好奇的脸蛋儿。 祝修远将他们三个扫视一遍,最后将视线落在言大山和秋雯身上,“大山,秋雯,你们身上带了多少银票,都拿出来押注。” “好的,恩公(姑爷)。” 言大山和秋雯终于知道祝修远要干什么了,他们没有丝毫犹豫,一边回应着,一边在身上各处掏啊掏。 跟过来凑热闹的董淑贞,闻言一呆,她两手动了动,貌似也想在身上掏银票……可是她的手又放了回去。 因为她身上,就连一个铜板都没有。 此时,整个现场都安静了,只有周围其他地方传来的各种吆喝喧闹声。 在场所有人,包括吃瓜观众们,以及那王多财,都一动不动的盯着祝修远他们。 “恩公。”言大山动作最快,他在全身各处胡乱摸索一阵,最后拿出一大摞纸张,能有两本线装书那么厚。 那不是纸张,而是银票! “恩公,一共是十一万两!”言大山两手捧着那一大摞银票,面不改色,恭敬的递过去。 十一万两! 我擦,从言大山口中轻飘飘蹦出的这个词,可着实吓坏了周围的吃瓜群众。 天啦,这个随从好生富有,竟随身携带十一万两的银票。 还有没有天理。 围观的吃瓜群众们,恐怕终其一生,都没经手过一万两……但是人家一个仆从,随手就能拿出十一万两的银票…… 吃瓜群众们大部分都呆了,有的人还跃跃欲试,想冲过去抢劫。 相比于吃瓜群众们的惊吓,那开盘口的王多财,则是惊喜,脸上乐开了花。 天啦。 在王多财看来,祝修远此举,无异于给他送钱。 因祝修远他们这一队中,有好几个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这些个女子,待会儿只要她们不倒着拉绳子,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而金陵王那边,则是清一色的粗壮军汉,膀大腰圆的。 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金陵王那边的胜算更大。 要不然,王多财也不会把金陵王的赔率定为赢一赔二,而把祝修远的赔率定为赢一赔十了。 被“万人敬仰”的祝修远,站在场中,却是无比淡定。 面对言大山恭敬递过来的十一万两银票,他眉头都没动一下,只淡淡吩咐:“拿给王多财押注。” “是,恩公。” 言大山没有丝毫迟疑,转过身去后,那十一万两的银票,他已经由两手恭敬的捧着,改为两个手指随意的夹着,只要不掉就好了。 这么随意的吗? 围观的吃瓜群众们,视线随着那摞银票的晃动而移动,在那提心吊胆。 言大山此举,其实并不是为了装逼。 银票这个东西,现在在言大山眼中,的确就跟纸张没什么区别了。 自打他跟了祝修远后,从来就不为银子而发愁,他的终极目标,是保护恩公的安危,至于银两,够用就行。 现在,言大山更是有了一个崇高的任务,那就是操练伯府中的家将! 也就是说,言大山现在的追求,早已经不是银两金钱了,待在恩公身边,他什么场面没有见过? 至于为什么要随身携带十一万两银票,这其实是祝修远的吩咐。 祝修远挺有危急意识,银票这个东西,虽然他的主要追求不在这里,但毫无意外,它的作用是巨大的。 随身带着大量银票,有时候可以应对许多麻烦。 祝修远在前世,曾看过一个名为《鹿鼎记》的电视剧,其中的主人公韦小宝,随手撒银票解除危险的举动,在他看来,简直太帅了。 只不过因为言大山太强大了,根本没有给祝修远撒银票装逼的机会。 但随身带着,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这不,现在不就派上用场了么。 言大山“拎”着十一万两银票走向王多财,那王多财高兴得都快蹦起来了,亲自给他办理押注的手续。 “姑爷,奴婢身上的银票都在这里了……” 这个时候,秋雯的声音响起,将所有人的是视线拉到她身上去。 待众人看清秋雯那小手里托着的那一大摞纸……银票后,他们已经不是发呆了。 而是倒吸一口凉气。 神的个乖乖。 只见秋雯小手上托着的那一大摞银票,起码是言大山的两倍有余…… 小富婆! 这个丫鬟绝对是个小富婆。 众吃瓜群众心中,打劫的对象,瞬间由言大山变成了秋雯。 “姑爷,一共是二十五万两!” 秋雯嘴里吸了口气,两个腮帮子圆鼓鼓,说完后,她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另一手在身上摸索一阵…… 秋雯这个动作,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怎么着,难道还藏有银票不成? 然而,就在万众瞩目之下,只见那秋雯,从某个地方摸出一枚圆圆的硬币……铜板,两个手指捏着,举在眼前,笑道:“姑爷,还有一文钱,一共是二十五万零一文!” 嘎! 嘎! 现场都安静了。 貌似有乌鸦的声音飘过。 众人石化。 一文钱……你都有二十五万两银票之巨了,还用得着对一文钱这么高兴吗? 祝修远也是咧了咧嘴,随后笑道:“一文钱就算了,把这二十五万两银票送王多财那押注。” “哦,姑爷!” 秋雯鼓着腮帮子,圆圆的脸蛋看起来分外的萌。 不过在吃瓜群众眼中,她那不是萌,而是……等同于银票的一种表情。 秋雯回答完后,先没去管那二十五万两的银票,而是先将两个手指捏着的铜板,贴身藏好后,才缓步往那王多财走去。 秋雯这个举动,又差点让吃瓜群众们栽倒。 这丫鬟,是个棒槌吧,都有二十五万两了,竟还对一文钱如此珍视…… 祝修远看着秋雯的背影,也笑着摇了摇头。 别人不懂秋雯,但他却是对她了如指掌。 秋雯这丫头,除了胆子小、心细、贴心外,还有个非常奇怪的嗜好。 那就是收藏物品。 她那小小耳房中,各个角落里,都堆满了各种东西,有用的,没用的,金贵的,垃圾级别的,她都收藏着有。 另外,她还是祝修远着重培养的“内管家”。 类似于收入、支出这种东西,董淑贞和秋雯都一头雾水,她们还曾说出过“五千两与五两差不多的”这种话,太迷糊。 就只有秋雯可靠些。 不过她也太可靠了,就连一文钱都不放过…… 另外一边的董淑贞,她因见言大山和秋雯都帮到了夫君,就只有她半天摸不出一个铜板来,她心里着急。 待秋雯拎着二十五万两银票去找王多财后,董淑贞经过一番“头脑风暴”,终于眼前一亮,心中已经得了一个好主意。 “夫君稍等……” 董淑贞只丢下这么一句话,整个人都已经跑了回来,拉拢董漱玉和李卿奴,在那叽叽喳喳。 随后不久,董漱玉和李卿奴双双而至,又带来几万两银票。 董漱玉其实没带那么多,主要来自于李卿奴,她那贴身丫鬟的身上,也藏了不少银票。 如此一来,祝修远他们这一整个队,都行动起来了。 李继业出手大方,他虽然没有带着现成的银票,但以梁国乾王的名义,立了个字据,价值三十万两,押他们这一队赢。 然后是刘文彩、刘训、韩清山、林伯昌等,也纷纷慷慨解囊。 那牛刚,也忍痛割肉,将准备在今天买酒吃的一大锭银子,价值十两,也拿了出来……其余猛男,也就是从神雷军来的军卒等,多少也都出了一些,三五两,甚至几文的都有,算是个心意。 算上言大山和秋雯先拿出来的,他们这一队,最后竟然总共凑出了一百余万两! 其中的祝修远、李继业、刘文彩,还有那韩清山,他们几个是超级金主,出手相当大方。 对面,那金陵王见此,也纷纷动员起来,前前后后,他们那一队,竟也凑出三百多万两,买他们赢。 不过,这一时之间,金陵王自然拿不出这么多银票,都是打的欠条,签字画押,做不得假的。 如此一来,那王多财简直乐翻了天。 他笑容满面,脸庞笑得就像一朵盛开的石榴花,来者不拒,只要你买多少,他就敢收多少。 祝修远和金陵王他们的大手笔,刺激了围观的吃瓜群众们。 受此感染,他们也纷纷追加,一拥而上,现场热闹非凡,全都是挥舞着银票要押注的。 不过据祝修远观察,买金陵王赢的人更多。 因为他们两队的差距,十分明显,只要眼睛没瞎,都能看得出来。 少时,现场逐渐安静下来。 祝修远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王多财,你是何方人士,你作为庄家,倘若赔了,本官与金陵王可得拿你抵债。” “江城伯说得不错,本王冷眼旁观,你那盘中的规模,至少已有四百万两之巨……”金陵王也附和。 “王爷,伯爷,草民王多财,乃京城最大赌坊‘博弈坊’的掌柜,此间也有人识得草民的。” 王多财话音一落,那群吃瓜群众中,果然有人吆喝,此起彼伏。 看样子,并不像是事先串通好的。 “无规矩不成方圆,我们‘博弈坊’,最重规矩,也绝不赖账,这是我们‘博弈坊’的信誉,在场的诸位客官可以作证。”王多财拱手笑道。 他话音一落,果然又有人为他吆喝,所说的都是王多财的好话。 反正就是说,王多财这个人的信誉没有问题就对了。 不过祝修远和金陵王还是信不过,双方都派出人马,立即奔赴博弈坊,将之围起来。 如此一来,才能达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效果。 那王多财不以为意,呵呵笑着,随便祝修远他们怎么折腾,他都没有意见。 这件事办完,祝修远和金陵王双方都没有问题了。 祝修远、董淑贞、言大山他们,纷纷返回队伍,手握小绳,凝神戒备,做着牵钩之戏开始前的最后准备。 【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542章 富婆 【收到短信通知,明后两天还有大暴雨……赶紧囤菜去】 嘣! 现场顿时剑拔弩张,那根五六丈长的大麻绳,已被绷紧,竟好似发出了一个声音,类似弓弦被拉紧的咔咔咔。 双方人马的正中间,那杆插在地上的大旗,以及大麻绳上面,系着的红绸扎成的大红花,正迎着微风轻舞。 周围的吃瓜群众们,则再次安静下来。 牵钩之戏马上就要开始了,他们不由屏住了呼吸。 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锣声响过后,这场牵钩之戏,就正式开始了。 刹那间,双方人马一起发力,死命的往后拉拽。 那根大麻绳,瞬间绷紧,轻轻抖动间,它身上似乎还冒出了缕缕灰尘…… 双方人马,全都憋红了脸,有的人还在“啊”“啊”“啊”的大叫,借此壮力。 祝修远所处的位置,是第一根分出来的小绳子。 他前面,分别是董漱玉、李卿奴、董淑贞三女。 牵钩之戏开始后,双方貌似还挺平稳,大麻绳中间那红绸扎成的大红花,貌似还没怎么移动位置。 看来金陵王他们那边,也没有一上来就蛮干。 祝修远一边往后拉,一边观察了一阵,待观察完对面,稍稍低头,往自身前面的三女看去,待看清楚后,祝修远顿时就想笑。 只见那最前面的董漱玉,她两只白皙的小手,握着稍显粗大的小绳子,用力的握着,整个上半身稍稍后仰了那么一点。 但在祝修远看来,她还是直挺挺站在那里的。 她这个姿势,看起来就像是站在那里,两手打直,握着那根小绳子,长长的袖子,还有黏在她胳膊上的长条状的披帛,垂直而下,迎风而动。 董漱玉似乎有些放不开,她的动作看起来就格外奇葩了。 接下来是李卿奴。 或许是因为李卿奴会功夫的缘故吧,在姿势上来看,比董漱玉标准多了,不过祝修远从后看去,还是怎么看怎么怪,惹人发笑。 然后是最靠近她的董淑贞。 董淑贞很卖力,她拽着小绳子,拼命往后拉,同时她还发出憋气发力的声音…… 三个女子中,董淑贞看起来是最正常的,没有惹祝修远发笑。 祝修远强忍着不去看董漱玉和李卿奴,以免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影响不好。 他前面的董淑贞,真的很卖力,整个小小的身板都倾斜了,同时她嘴里那种憋劲儿的声音就没有停过。 祝修远十分感动,娘子终究是娘子,她真的太用力了。 不过……嗯? 正感动不已的祝修远,忽然发现,董淑贞双足忽然前垮了一步,整个身体的倾斜角度又变大了。 但是,因为董淑贞身材娇小,她就像方才那样,紧紧拽着小绳子的时候,刚好还能够得着。 现在她再一倾斜,就已经快够不着了。 祝修远从后面看去,她整个人都像是吊在这根绳子上似的。 “喝!” “喝!” 忽然,对面金陵王他们,爆发出阵阵呼喝之声。 同时,祝修远觉察到,手里的小绳子,往对面拉的力道陡然变大,越来越大,竟好似不可阻止了般。 那种感觉虽然很细微,但祝修远身在其中,还是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们这一队,正在被拉过去。 金陵王那边的猛人们,已经开始发力了。 祝修远不由抬头,仔细观察了下对面的情况…… 观察完撤回视线的时候,祝修远下意识往董漱玉和李卿奴两女瞥去。 这一瞥,祝修远差点当场破功。 不行了,不能再看,不然他非得大笑出声来不可。 此时,董淑贞憋劲儿的声音再次传入他耳中,祝修远低头看去,只见那董淑贞更加卖力了,她应该也感觉到了己方的颓势。 只见她两手紧握那根小绳子,倾斜着身体,前面的两足不停蹬着地面…… 她这个动作,导致她整个人都在抖动。 祝修远位于其后,可以清晰的看见,她的发髻,她的两肩,一抖一抖的,带动发丝和衣裙也晃来晃去…… 祝修远心中感动,他忽然发现,董淑贞今天梳的这个发髻,非常好看,他生出用手摸一下的冲动。 “我这个娘子,真的太好了……”祝修远心中感动之余,不由默念。 然而。 下一秒钟,祝修远就傻眼了。 只见那董淑贞,在地上用力蹬着的两足,忽然轻轻一点,整个人跃起,双足离地,两足直接勾在那根小绳子上面。 她整个人都吊在绳子上面了。 这还不止,董淑贞两手仍旧死死的拉着小绳子,嘴里那种憋劲儿的声音,竟比方才更大了些! 天啦! 她这是在干什么? 像她这样拉,若力气足够,除了可以把这根小绳子拉断之外,还能有什么用? 祝修远已经彻底傻在那儿里,呆呆的。 就在这时,手里的小绳子,猛然往前滑动了一点距离,带动他整个人都上前了小半步…… 祝修远不用去看大麻绳中间的那朵红绸扎成的大红花,与大旗的相对位置,他就知道,胜利的天平,又往金陵王他们那边移动了一点。 他的视线不由再一次落在董漱玉和李卿奴身上…… 祝修远忽然明悟了,安排董漱玉她们参与进来,恐怕不是个妙招。 因为她们并未让对面的人兴奋过头,反而还差点让他自己笑喷。 “是时候开始计划了!” 祝修远暗自嘀咕一声,准备开始计划,同时也修改了计划。 琢磨一会儿,计议已定,祝修远忽然松开小绳子,来到整个队伍的侧边,然后对董漱玉她们喊道:“计划有变,你们先出来,容我再做安排!” 话音一落,董漱玉、李卿奴、董淑贞、秋雯、夏舞等女子,纷纷松开绳子,聚拢在祝修远身后。 祝修远此举,落在对面的金陵王他们眼中,以及吃瓜群众们眼中,无异于一招臭棋。 选用这么多弱女子上场,本就十分不妥了,现在又将她们撤下…… 就算她们再弱,至少也能提供一些力气吧,现在将她们都撤下来,这究竟是为了哪般? 如此一来,金陵王他们更加起劲了。 吃瓜群众更加看好金陵王他们那一队了。 而那王多财,更是笑得脸上开花。 “你们不要分心,稳住,稳住!”祝修远对还剩下的那堆猛男喊道。 然后,又对董淑贞她们吩咐:“你们先跟我一起,喊加油!加油!加油……” 随着祝修远安排下去,众女分散开来,围绕自己一方的猛男们,不停的大喊:“加油,顶住!” 其中,属董淑贞和夏舞最为活泼。 她们比谁都兴奋激动,整个现场都能听见她们主仆的声音: “加油,顶住!” “雄起,雄起!” “言大山,你没吃饭吗?拿出所有的力气来……” “还有你,看什么看,加油啊!” …… 然后,是李卿奴、秋雯,以及李卿奴的贴身侍女她们,稍稍有些羞涩,但也还能大声喊加油。 无论是董淑贞,还是李卿奴,亦或者是秋雯她们,都是堪称完美的仙女。 正拉着绳子卖力的人,大部分是神雷军中的军卒,平时见了董淑贞这样的女子,都会嗫嚅不能言。 现在不得了,他们竟然被仙女鼓励了! 天啦,他们顿感浑身都充满了力气,好像有用不完的劲儿似的。 更多的人,开始“啊”“啊”大叫,拼了老命般,整张脸憋得通红。 …… 最后是董漱玉,她实在放不开,不能像董漱贞和李卿奴那般咋咋呼呼。 可是她心里又希望祝修远能赢,那怎么办呢? 思来想去,她最后得了一个主意,不过她太过腼腆,不好意思当众宣布她的主意,只得通过春雪代为开口。 只听春雪说道:“我家小姐说了,你们都要努力加油,若此番胜了,我家小姐再额外奖励董氏茶庄的炒茶十斤!银五百两!” 董氏茶庄,其实不能算是江城伯府的产业,应该属于董家,董漱玉,是董氏茶庄的实际话事人。 只不过董氏茶庄与江城伯府的联系太过紧密了,不分彼此,从某些方面来说,也可以说是江城伯府的产业。 所以,董漱玉完全能做主,给出每人奖励十斤炒茶的奖励。 还有那每人的银五百两,看起来很多,但在董漱玉面前,简直就是毛毛雨。 董漱玉,执掌董府的生意多年,可着实攒下了好大一幅嫁妆。 后来将董氏茶庄开到京城来,其中的利润,更是不可想象。 当然,利润的大头,放进了江城伯府的库房。但分到董漱玉手中的那部分,也是不菲。 再加上她多年以来的积攒,董漱玉手里掌握的嫁妆,简直能吓死人。 每人十斤炒茶,再加上每人银五百两,总共算下来,也就十万两上下。 这点银子,相比于董漱玉那庞大的嫁妆,真的只能算是一点毛毛雨。 不过,在董漱玉那儿是毛毛雨,在那些正抓着绳子往后拉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一笔横财。 炒茶啊,还是十斤! 斤? 果然不愧是董氏茶庄的实际话事人,炒茶的计量单位,都是用“斤”的。 要知道,董氏茶庄的炒茶,是独家生意,即便你有钱,都不一定能够买得到。 因为董氏茶庄,所面向的客户,是整个天下,不分什么陈国与梁国的。 人家都是以“两”,或者“钱”来做计量单位。 董漱玉可倒好,直接一开口,就是王炸。 不仅用了“斤”这种常人用不起的重量单位,最主要一点,还是十斤…… 天啦! 十斤炒茶! 莫说那些神雷军中的普通军卒了,就连韩清山,就连刘文彩,就连李继业这样不差钱的人,都心动了。 凭着他们也祝修远的关系,平日里,自然是不差炒茶喝的。 可是这种金贵的东西,谁不希望手里多一点? 拿去送礼,就是一种极好的礼品。 炒茶的用处可大了去了,并不仅仅只用来泡水喝。 至于普通的军卒,那简直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老虎。 十斤炒茶啊,这可是一大笔横财。 相比之下,那五百两银子的奖励,倒显得平凡。 这下好了,祝修远他们这一队,先有仙女的鼓励打气,然后又有一大笔横财……这一波下来,他们简直就像是打了鸡血般,嚎叫声震天,彻底惊住了周围的吃瓜群众。 毫无意外,祝修远他们这一队,颓势立止,甚至还往回拉了一点。 不过金陵王也不傻,也立即加大了奖励,他们那边的人也像是打了鸡血般,嚎叫一片。 如此一来,大麻绳中间那朵红绸扎成的大红花,保持在这个位置就不动了。 双方竟暂时打成了平手,势均力敌。 不过,还是祝修远他们这边更强些,因为他们这边少了好几个人。 “加油!” “雄起!” “十斤炒茶啊,还有五百两银子,你们想要吗?想要的话就加把劲儿吧!” 祝修远的“啦啦队”们,还在奋斗,往来奔走。 而那些猛男们,在这寒冷的冬季,早已是挥汗如雨,咬紧了牙关,憋足了劲儿,整张脸都已是通红。 周围围观的吃瓜群众们,也是跟着一阵紧张,大气儿不敢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开了盘口的王多财,脸上笑容依旧,不过如果凑近了看,就能看出,他眼中泛起了丝丝担忧之色。 祝修远那一队的表现,已经超出了王多财的预料…… 随着时间往后推移,胜利的天平,终究再次往金陵王那边倾斜。 因为人力有时而穷。 对方人多,又都是猛男,祝修远他们这边,虽有仙女的鼓励与横财的加持,但也逐渐显露疲态。 他们这边毕竟少了好几个人。 这是一个硬伤。 大麻绳中间那朵红绸扎成的大红花,逐渐往金陵王他们那边靠拢。 而祝修远这一队,则逐渐接近那杆大旗。 只要他们被拉得越过大旗,就算输了。 大旗与他们之间的距离,在缩短,从一丈,慢慢到五尺,三尺,两尺,一尺! 虽然这个速度很慢,但这股趋势,似乎不可逆,眼见祝修远他们就要输了。 金陵王也早已没有亲自拉绳子了,他站在旁边,不由得意大笑,笑声甚是得意。 周围的吃瓜群众中,也开始沸腾起来,有加油呐喊的,也有兴奋得大叫的,更有伤心得捶胸顿足的。 伤心并捶胸顿足的那些人,自然就是押祝修远赢的那些人。 眼见祝修远就要输了,他们投进去的本金,也即将离他们而去。 “你押了多少?”一人见身旁的人嚎叫得甚是凄惨,不由开口询问。 “不少,足足一两!哎哟,痛死我了,我的一两啊,你快回来……”这人捶胸顿足,面容五官都扭曲了。 “滚犊子,才区区一两而已,就在这里叫苦。我可是押了一百两!” “在下押了三百五十两!” “八百两!” “八百两?这么多?这位仁兄怕是个傻子吧,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江城伯的赢面不大,你还押八百两……” “不过,在下也押了金陵王三万两!”这人头戴一顶原谅色的高帽子,十分得意。 “霍!” 众人立即后退一大步,纷纷以看待“土豪”的目光看着他。 然后各自转头,不与他聊。 这种人,他们建议“永封”,然后“踢出群聊”。 【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543章 赢了 “你们快看,他们……他们在做什么?”人群中,忽然一个尖叫,将所有人的视线导引到场中,准确来说,是祝修远那一队。 众人看去,只见祝修远这一队,已经“动”起来了。 不再像先前那般,一个个死拉着往后拽。 “一,二,一,二……” 旁边,祝修远带着他的“啦啦队”们,正在齐声喊口号,富有韵律。 韩清山与林伯昌,以及神雷军中的军卒们,则像是令行禁止、训练有素的将士,随着口号的不同,他们的动作也不同。 当“啦啦队”喊出“一”时,他们好像是停下来了,但实际上,他们是在蓄力。 当“二”喊出来后,他们一起猛力往后一拉,动作整齐划一,像是水波纹急速扩散般。 “啦啦队”的口号不停,一直在喊,韩清山他们则一直循环着上面的动作,一停一拉,一停一拉…… 这种法子,果然有效! 身在局中的韩清山和李继业,最能体会到它的效果。 他们奋力拉了许久,早就对这个大麻绳的前进或后退十分敏感,哪怕只拉过来一点点的距离,他们也能觉察得到。 他们按照这种方式,仅仅拉了两个循环而已,明显就感觉到,颓势已经被止住,并在缓慢的往回拉,胜利的天平正在缓慢往他们这边倾斜。 不仅他们两个觉察到了,正挥汗如雨的所有人都已感应到。 于是,他们这一队热烈起来,再次喷涌出一股斗志,按照口号,一下一下的拉拽着……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韩清山与李继业,两人眼中还爆发出了一阵神采。 他们本就有观察祝修远策略的心思。 记得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这一队,就出现了颓势,因为他们之中混入了许多弱女子,力有不逮。 后来,祝修远改变策略,撤下众女,改为从旁喊加油,并许诺出去一大笔横财。 这个策略的确有用,但是不持久。 不说漂亮的赢了对方,能不能赢,都要打个大大的问号。 后来,他们这一队,终究不能弥补人力缺失的硬伤,被对方拉拽着,一步一步靠近中间那杆大旗。 从一丈,到最后的一尺。 眼见他们这一队就要输了。 而韩清山与李继业心中,还是稍稍有些失望的。 毕竟,他们都很相信祝修远。 为此,他们还不惜豪掷几十万金,押注祝修远赢……钱财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祝修远输了…… 可是! 没想到,在最后的紧要关头,祝修远策略再次一变! 这个法子,真的太厉害了。 他们跟着口号,才做了两个循环而已,就已经止住了颓势,甚至还往己方拉过来了一点! 这种变化,非常细微,初期只被韩清山等局中之人觉察到了。 也就数个呼吸间,或者说三五个口号之后,这种法子的威力就开始爆发,大麻绳中间那朵大红花位置的变化,已经十分明显。 它与那杆大旗的相对位置,正在缩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这个变化就十分明显了! 祝修远及他的“啦啦队”们,第一时间察觉到了。 真有效果啊,因此“啦啦队”们更加兴奋热烈的喊口号,音量越来越大。 受此感染,韩清山他们,则更加勇猛,一拉一拽,一拉一拽,越来越起劲。 对面的金陵王,他那得意张狂的笑声,戛然而止,像是猛然间被卡住了般。 他像只大马猴似的,在队伍旁边上蹿下跳,似乎还在大声呵斥:“用力啊,拉回来,用力……” 周围围观的吃瓜群众们,情绪则被彻底点燃。 如果这场比赛,一方输得太快的话,其实并没有什么看头。 只有这种来回的拉锯战,才能扣人心弦,点燃观众们心中的激情…… 观众们沸腾了,纷纷摇旗呐喊。 押了金陵王赢的,自然为金陵王呐喊。 押了祝修远赢的,自然就是为他们加油。 现在的情况,是金陵王占据优势,但祝修远也在逐渐挽回颓势,未来不可预测,双方都有可能赢。 也就是说,那些押了祝修远赢的人,重新有希望了。 那可是赢一赔十的赔率啊,十倍收入,财帛动人心,谁能不疯狂? 而那些押了金陵王赢的人,就怕金陵王输了,导致他们亏了本金,所以也纷纷呐喊,希望金陵王他们扭转局面,彻底拉垮对方。 “一,二,一,二……” 忽然,吃瓜观众中,陡然爆发另一阵震耳欲聋的口号声,汇入祝修远的“啦啦队”中,与之同步一致了。 众人忙看去,却原来是那群看热闹的千金闺秀们。 她们聚在一起,约有三十多人的样子,不顾仪态,嬉笑活泼,两手罩在嘴上做喇叭,分分附和“啦啦队”的口号,声音娇嫩而洪亮。 与正版“啦啦队”的声音混合在一处,更能点燃人心中的热情,从而加大力气的输出。 一时间,此处热闹非凡,喧嚣声震天。 这热烈的激情,又吸引了更多的人参与进来,待弄明白发生什么事后,他们这些新加入进来的人,也纷纷摇旗呐喊。 随着口号声越来越大,大麻绳中间那朵大红花,往祝修远他们这边移动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已经十分明显了。 这个景象,就好比是一盆热油,泼入剧烈燃烧的烈火中,更助长火势! 韩清山、林伯昌,以及所有挥汗如雨的神雷军军卒们,全都是激情昂扬,他们也加入喊口号的行列,一边喊,一边拉拽,似乎格外得劲儿。 渐渐的,大麻绳上的大红花,越过中间那杆大旗,逐渐往祝修远他们这边靠拢。 这就说明,胜利的天平,已经在往祝修远他们这边倾斜了。 “一,二,一,二……” 自发加入喊口号的人越来越多,吃瓜群众中,那些押祝修远赢的人,逐渐成了喊口号的主力军。 因为他们人多。 如此一来,一二一二的口号声,响彻天际,声传十里,轰动一时。 很多不明就里,但爱凑热闹的人,也跑来加入其中,喊得那叫一个欢。 在这震天响的口号声中,祝修远他们这一队,自然是越来越勇猛。 而对面的金陵王他们,则气势尽失,颓败之势已经无法阻挡。 他们虽然憋足了劲儿,脸面通红,还嗷嗷大叫的。 更有金陵王在旁上蹿下跳,许诺出去的奖励越来越丰厚。 可是,还是阻挡不了这种巨力的拉拽,他们“前进”了一步,又一步,与那杆大旗之间的距离,在逐渐缩小。 口号声还在发展壮大中,祝修远他们这一队,也是越战越猛。 到最后,金陵王他们的阵型都乱了,被拉拽得左摇右摆,他们距中间那杆大旗的距离,仅仅只有两尺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金陵王赢的几率,已经小得可怜。 除非在最后紧要的关头,金陵王能像祝修远一样,想出一个反败为胜的策略。 不然,金陵王必败无疑! 这个结果,让那些押了金陵王赢的人,顿感十分受伤。 “哈哈!我的一两啊,你终于要回来了,还带着另外九两回来,哈哈……”那个因押了一两祝修远赢的人,现在又在嚎叫了,不过这次是兴奋。 “在下押了一百两,这转手,就是一千两了,哈哈……” “金陵王,加油啊,反败为胜啊,我可是押了你三万两的,三万两啊!”那个原谅色高帽男,脸上再也没有轻松得意的笑容,现在他已经抓狂了,在那捶胸顿足。 “哈哈!” 这次,众人还是跳着脚拉开与之的距离,上一次是不屑与之为伍,但这次,是为了怕他发疯伤人。 另外一边,那开了盘口的王多财,他表面上看起来如常,但内心深处,已经彻底抓狂,脸上的笑容,自然也消失的无隐无踪。 天啦! 怎么会这样? 金陵王与祝修远两队,分明是金陵王的赢面更大,因为祝修远那一队中,有好多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穿的。 这也是王多财敢给金陵王定出赢一赔二,给祝修远定出赢一赔十,这两种相差非常大的赔率的原因了。 本来,一切都很好,都在按照王多财的预估方向发展。 可是,眼见金陵王就要大获全胜了,在这个节骨眼上,那江城伯祝修远,竟想出这么一个法子,不仅立即止住了颓势,现在更要大获全胜了! 王多财还能保持七八分的淡定,他都是老手了,经历过许多大场面。 再者,他还寄希望于金陵王能够使出奇招,就像方才的祝修远一样,再度扭转颓势,然后大获全胜。 不过,这次开盘,盘中的银票,已有四五百万两之巨,对他这个“博弈坊”的掌柜来说,都算是一大笔钱了。 若说没有心理压力,那是假的。 “一,二,一,二……” “快赢了,加油啊,快赢了……” 忽然,现场又爆发出一阵轰动,人群的呐喊声震耳欲聋,简直都要刺破耳膜了。 王多财心中一紧,忙停止心中的胡思乱想,立即抬头看去。 只见祝修远这一队,气势如虹,一拉一拽,勇不可当。 而对面的金陵王他们,就比较狼狈了。 原先,他们距离那杆大旗,就只有两尺的短短距离了。 两尺而已,很快,就只剩下一尺了。 马上就要败了,那金陵王暴跳如雷,连声呵斥,整个人都快疯掉。 金陵王的表现,暂时镇住了那些挥汗如雨的队员们,他们好似回光返照般,在即将失败的最后一刻,爆发出一股巨力,竟生生稳住了一会儿。 “金陵王要反败为胜了?”王多财,以及许多押了金陵王赢的人,目光都是一凝,同时心中发紧,在心里祈祷着。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真想冲上去帮忙。 然而,在巨大的力量面前,任何阻碍都不值一提。 一会儿,金陵王他们也就支撑了一会儿而已。 即便他们死也不再“上前”一步,越过那杆旗子。 但是,这可由不得他们。 在巨力的拉拽下,金陵王一队的人顿时人仰马翻,被拉拽得翻了过来,躺了一地! 他们终究是不能抵抗这种巨力。 这短短的时间内,也是吃瓜观众们呐喊得最猛的时间。 震耳欲聋! 然后,就是阵阵欢呼之声。 祝修远的“啦啦队”们,还有韩清山与神雷军的军卒们,再加上那群千金闺秀们,然后则是押了祝修远赢的那些吃瓜群众。 他们彻底沸腾狂欢了! 这一场牵钩之戏,虽波折颇多,但终究还是他们胜了! “我们赢了,夫君,我们赢了……” “啦啦队”队的队长董淑贞,欢喜蹦跳着,直接平地飞了起来,一头扎入祝修远怀抱,把祝修远撞得后退了两步。 “哈哈,我们赢了!” 祝修远也挺高兴,他摸了摸董淑贞的脑袋,然后拍了拍她的肩头,将之放下来。 然后是董漱玉、李卿奴、韩清山、林伯昌、刘文彩等等,皆围拢过来,彼此庆贺,热闹成一团。 那群押祝修远赢的吃瓜群众,也纷纷激动大叫。 十倍的赔偿啊! 他们这次,可是赚翻了,唯恨没有多押点。 众人欢腾,但金陵王那边,却是一片黯然。 且不说那些挥汗如雨的队员们,单单就那金陵王,最后那一下,眼见要败,金陵王也亲自上场,结果他亲自上场也没什么用。 巨力拉拽之下,他也被拉得与大地母亲来了个亲密接触,身上还叠了好几个队员…… 众人欢腾的时候,金陵王被救出来了,一身狼狈,头发脸上都是灰尘,脸上似乎还有个鞋印。 “哈哈!师姐你快看,那人好生狼狈!” 董淑贞忽然瞥见金陵王,那惨样看起来真是痛快,于是她大叫一声,并随手一指。 众人包括李卿奴,都顺着指引看去,他们愣了一秒钟,然后纷纷捧腹大笑。 金陵王狼狈急了,不顾一切,翻身爬起来就要离开此处。 他要离开,自然没人阻拦,他押自己赢的借据,是他亲手画押的,跑不了,祝修远根本不怕要不回来。 【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544章 紫姑 于是乎,眨眼间,金陵王就被人簇拥着,消失于大街上的滚滚人流之中。 另外一边,那“博弈坊”的掌柜王多财,正在那捶胸顿足,叹气连连。 不用说,此番开盘,他作为庄家,可是赔惨了。 因为祝修远的赔率,高达赢一赔十,还是他亲自定下的。 一赔十啊! 要是当初定个一陪五的话,都不至于陪得太惨。 可是一赔十……单单祝修远他们凑起来的一百多万两,他就要赔偿一千万两! 单单这一笔,那些押金陵王赢的本金,加起来也不够啊! 他还得自掏腰包,往里面填。 还更不用说,其余押祝修远赢的“散户”,也有不少。 虽然这些“散户”押得都不多,但顶不住十倍赔偿啊! 别人押一两,他就得陪十两。 别人押一百两,他就得陪一千两。 别人押一千两,他就得陪一万两! 这么一算,王多财这次算是栽了,前前后后,恐怕得赔进去一千万两左右! 所以王多财在那捶胸顿足,叹气连连,整个人都萎了下去。 脸上自信淡定的笑容,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不过即便如此,王多财也没跑路。 因为他跑不掉。 言大山早就安排了人,牢牢的盯住了王多财,还有他的“博弈坊”,也早被祝修远派人围困住了。 他现在是跑不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追讨赔偿之事,最终也没出什么岔子。 那王多财颇有积攒,竟也赔付得起…… 祝修远、韩清山、刘文彩、李继业他们,着实大赚了一笔,其余人等,也跟着小赚了几两…… 那些押祝修远赢的人,也得到了各自该得的,人人欢喜。 …… 处理完追讨赔偿之事,时间已接近午时,到了饭点。 于是祝修远决定,先去董玉楼用饭。 另外,林伯昌等神雷军的军将,也受邀前往,他们都辛苦了,是今天的功臣,今天这一餐,算是请他们的。 饭间,祝修远也不含糊,直接给林伯昌等人每人发放一个牌子,凭借此牌,他们可在董玉楼免费吃住一月,天数可以累积,也可以赠送给他人。 然后,董漱玉许诺的奖励也紧随而来。 每人十斤炒茶,外加五百两的银票,董漱玉说到做到,悉数下发给他们每一个人。 这下,林伯昌等军将彻底沸腾,感恩声不绝于耳,这可真是一大笔横财,他们脸上的笑容都快堆不下了…… 饭后。 林伯昌率领军将们返回神雷军大营。 祝修远他们吃饱喝足,正喝着茶水解腻,同时商议着下午的安排。 “我们下午去哪儿玩?诸位请尽情发言吧。”祝修远笑问道。 “下午貌似没有什么特别的活动,大街上,还是百戏与歌舞等,那些其实也没什么看头……” “要不……我们聚在一起玩‘斗贪官’的纸牌游戏?” “不好,上元佳节,应该出门游玩。” “也对,那我们该去哪儿玩呢?” 众人一时间沉默,竟找不到什么好玩的地方。 你说出城去玩吧,时间又不够了。 你说去赏花灯吧,这又没到晚上,只有到了晚上,天色黑透了,那个时候的花灯才最好看。 “要不这样吧,城外倒是有几处有名的景点,但太远,我们就在京城周边转一转。待天色擦黑,先回府中吃饭,准备好,再出来夜游赏灯,诸位以为如何?” 祝修远最后提出一个方案。 “同意!” “好啊好啊!” “嗯,京城周边,有莫愁湖、玄武湖、南湖、神烈山等诸景,我们可以逐一逛去……” “来着是客,祝兄安排吧,客随主便。” 众人都没有意见,于是他们便启程,稍作准备,先赶往神烈山。 神烈山,位处京城以东,山上有皇陵,部分区域是皇家猎场,不能进入。但也有大片区域可供游人游玩赏景。 祝修远他们去的时候,那山上也是人头攒动,游客络绎不绝。 今日乃上元,出门在城中游玩的人很多,出城各处游玩的人,更是不少。 因这健康城,乃陈国都城,常住的人口就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再加上,周边或者全国各地,特意赶来京城过节的游人,这个数字就更大了。 逛完了神烈山,他们顺路去了玄武湖。 泛舟湖上,欣赏美景,再置备一壶美酒或香茶,几人聊着天,或者玩一把“斗贪官”的纸牌游戏,都是非常惬意的。 游玩一阵,他们像是赶场似的,接着又去了莫愁湖,欣赏不一样的湖中景色……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酉时初刻,大概下午五点钟左右了。 时值冬日,这天黑的比较早,现在虽然才五点左右,但整个天色都已经开始擦黑。 于是众人便结束游玩,返回城中的江城伯府。 李继业和李卿奴两兄妹,也不回下榻的驿馆了,就在伯府中吃了晚饭,再稍事休息,准备接下来的活动。 上元佳节,到了晚上,才是最精彩的时刻。 不过,出门夜游赏灯之前,还有个特殊的活动要先进行。 这个习俗叫做:迎紫姑! 祝修远、董淑贞、董漱玉,还有从润州府衙回来的董诚,以及客随主便的李继业、李卿奴等,他们全都参加了。 他们先各自回房,换了身稍显破旧的衣服,然后聚集在主宅花厅,由祝修远带头,众人往府中某处走去。 “师兄师兄,这位‘紫姑’姑娘,是何许人也?为何我们要身着旧衣去祭拜她呢?” 众人走在路上,那李卿奴因不知道“迎紫姑”这习俗的历史由来,就跑来问祝修远。 那李继业其实也不知道,闻言也凑耳过来,准备听一听。 祝修远曾恶补了一番上元佳节的各种习俗,因此知之甚详,他清了清嗓子,开口便将“迎紫姑”的历史由来讲解了一遍。 原来,有一则逸闻,说这紫姑本是一户人家的小妾,为大妇所妒。 正月十五日气愤而死,故世人作其形迎之。 咒云:“子青不在,曹夫人已行,小姑可出。” 于厕边或猪栏边迎之,捉之觉重,是神来也。据说有平昌孟氏尝以此日迎之,紫姑遂穿屋而去。 自尔着以败衣,益为此也。 据此看来,“紫姑”原是一个受虐待而早逝的劳苦妇女,她地位卑贱,穿破旧衣服,活动于厕所或猪圈栏旁,人们视之为“厕神”。 在其亡日“迎之”,这一方面是给不幸者的亡灵以慰藉,另一方面是借此机会就年成、婚姻大事卜问神灵,以祈平安和丰年。 祝修远一边走,一边讲解,李卿奴和李继业自然听得津津有味。 而董诚、董漱玉、董淑贞等,也听得仔细。 他们虽然早就知道这则逸闻了,但在这个特殊的节日里,走在“迎紫姑”的路上,再听一听这个逸闻,也是一件趣事。 正是因为这则逸闻,所以他们才换了旧衣服,他们所去的方向,也正是府中的猪圈。这都是为了增加仪式感。 习俗,说穿了,不就是一种代代相传的仪式感么? 其实去厕所也可以,因祝修远嫌臭,于是改为了猪圈。 他这个江城伯府,地盘太大了,根本住不完,所以祝修远就在里面搞起了农业和养殖业。 养猪,就是其中一项。 祝修远搞这些,并不是为了卖钱,而是为了自己吃着放心,以及为了满足他那奇葩的“规划欲”。 这么大个府邸,一直荒废着,就太浪费了,必须要将大部分地块都利用起来…… 自然,他们这次去的猪圈,早就冲洗干净了,住在里面的“天蓬大元帅”,浑身毛发干净而清爽,没有一丝异味。 “到了!” 众人走了好一阵,才抵达伯府的猪圈。 这一段路虽然长,但因为是去参加一场意义非凡的习俗活动,故众人心中都有一种期待感,虽然走了许久,但并没有人觉得累。 这就去看一场心仪已久的电影,或者去某个念叨了许久的景点旅游般,心情是非常激动的。 尤其是董淑贞,她一刻也不消停,先往前跑了一段距离,然后又跑回来,跑来跑去,也不嫌累…… 到达猪圈后,众人发现这还是一个好地方,有假山有水的,风景极好,可是……这里却养了上百头“天棚大元帅”…… 李继业挺无语的,心里对祝修远的看法,又发生了一些改变。 不过董淑贞和李卿奴两个,却是对猪圈中的“天蓬大元帅”非常感兴趣。 白白胖胖的,好想戳一下。 两女手拉着手,摇曳着裙摆凑了过去,瞪圆了两眼,对猪圈里面的“佩奇”指指点点,还出声挑逗。 猪圈里的两头大肥猪,养得很好,膘肥体壮的。 它们乍见两个仙女跑来,对它嬉笑挑逗,不知它们心里,会不会回忆起以前在天庭调戏嫦娥的日子? 不过显然,“天蓬大元帅”们,并没有想起在天庭的那段美好时光,它们爬起来,并欢快奔来,嗷嗷叫着,将长长的嘴巴捅进食槽里…… 可是它们却吃了个空。 原来“天蓬大元帅”们把董淑贞和李卿奴当成喂猪的人了…… 另外一边,跟随众人而来的董诚,不由脸色微黑。 真是的,不就是猪嘛,没有见过吗? 他感觉好丢脸。 不过因为有安乐公主参与其中,董诚不好说话,只在一旁黑脸。 祝修远在董诚身边,看着她们两个那欢快的背影,他却觉得挺有意思。 如果……如果哈,以后他和董淑贞生活在一个不见人烟的大山中,或者小乡村里,他负责干农活,而董淑贞就养猪…… 这样想想,貌似这种生活也挺有趣。 不过祝修远也知道,现在董淑贞如此喜欢这两头猪,是因为他先一步吩咐人将它们冲洗干净了的缘故。 若这里恶臭冲天,董淑贞恐怕得瘫在他怀里,两手捏着鼻子,整个娇躯还一抖一抖的,模拟中毒的情况…… “贤婿,上香之事,还是你来吧。”董诚转头看向祝修远时,脸上已经挂满了笑容。 祝修远从胡思乱想中回神,点了点头,举步上前,来到事先备好的一个香案前。 同时,祝修远朝董淑贞和李卿奴喊道:“娘子,公主殿下,上香了,你们快回来!” “哦,好的!” 两女恋恋不舍返回,眼睛还一直往那猪圈中瞟。 祝修远不禁无语,这么着,她难道还想养一头这种宠物不成? 祝修远上完了香,众人再默立一会儿,就算完成了整个仪式。 于是众人开始返回,先各自回房,换上干净而鲜艳的衣服,再准备出门,加入上元夜游的巨大队伍! 很快,众人再度齐聚主宅花厅。 但见董漱玉、董淑贞、李卿奴,她们三大小仙女,个顶个的光彩靓丽。 董漱玉一袭素雅长裙,尽显温柔气质,看起来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走动间,如清风拂面,十分宜人。她的衣服蓬松而柔软,祝修远很想将之抓住,然后揉成一团。 李卿奴,身材较为高挑,她穿了一袭五彩鲜艳的长裙,竟好似舞姬跳舞之时所穿的舞衣似的。虽然稍显鲜艳得过了头,但李卿奴气质雍雅,完全罩得住,反而还另有一种美感。 董淑贞,则是偏少女的打扮,一袭粉红的长裙,上锈盛开的鲜花,非常好看。她走路一蹦一跳,满脸笑容,整个头上的发饰乱晃,给人一种活力满满的感觉。 另外,春、夏、秋、冬四大丫鬟,以及李卿奴的贴身侍女等,也是一朵朵耀眼的小花,与三大仙女相比,虽然有些差距,但随便拎一个出去,都是极品般的存在。 然后是祝修远、李继业,两人也好生的捣腾了一翻,俊彩风流,宛如浊世佳公子。 还有董诚,甚至待会儿要贴身保护祝修远的言大山等,也换了新衣服…… 众人准备好,临出发之际,董诚却打退堂鼓了,说约了李林洲等几个属下,要单独出去逛,不与他们年轻人一起。 于是就只有祝修远、李继业,还有董淑贞、董漱玉、李卿奴,以及四大丫鬟及李卿奴的贴身侍女等人一起了。 “稍等,稍等,还忘了一件事!” 临出发之际,董漱玉忽然叫住了众人。 “怎么了?”祝修远忙问。 “待会儿赏灯之时,要吃的焦糙、焦圈儿、粉果等,早就准备好了,但差点忘了带上……春雪冬梅,你们两个速去将粉果等取来,一起带上。”董漱玉吩咐。 “诶!” 春雪和冬梅答应一声,迈着小碎步快步出门而去。 “春雪姐姐,冬梅姐姐,我来帮你们!”董淑贞身后的秋雯,暗中擦了擦口水,追了上去。 所谓焦糙、焦圈儿、粉果等,其实就是一种带馅儿的面点,油炸的,古籍记载,说这种零食:“其味甚美,不可名状。” 这是上元佳节这一天的晚上,赏灯之时,必备的小零食。 像江城伯府这样的人家,一应的衣食住行,绝大部分都是自产自销。 这种小零食,今晚的大街上,必定随处可见,但总归是自己做的吃起来才放心。 【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545章 繁华 不一时,春雪、冬梅和秋雯返回,各自提了两个大竹篮,用白色的绸布遮盖住了,还飘出一缕油炸的香味儿。 春夏和冬梅还不觉得如何,就只有那秋雯,她那圆圆的脸蛋儿上,戳满了幸福的笑容,左右手各提一个竹篮,一点也不觉得累。 夏舞想帮她提一个,秋雯都不愿,似乎是怕夏舞偷吃似的…… 准备妥当,众人说说笑笑,一起走向府门口。 言大山,与身着便衣的数百个家将,以及同样身着便衣的梁国将士等,都已经恭候多时了。 要用的马车,也已准备妥当。 祝修远他们上车就可以出发。 这次,他们不往徐府街以东出发,通过东牌楼大街到达秦淮河畔的核心地带了。 而是改从徐府街的西边出发,转入大功坊街,再转入大中街、奇望街,在淮清桥附近下车,换步行,只需走得数步,就到了秦淮河的上游。 他们将在此处登上游船,顺流而下,在游船上夜游赏灯。 可以预见的是,今天晚上,这秦淮河上将有许多游船,但相比于两岸的街道,仍旧是十分宽松的。 并且,游船还可以停靠岸边,随时可以走上岸来,逛街、赏灯、购物等,都是十分方便的。 自然,今晚上的游船,不是有钱就可以租的,非朝廷大员,或者豪富之家,是租不到游船的,只能在街道中逛。 那街道的拥挤程度……在今天上午的时候,祝修远他们就体验过了。 简直能把人给挤得双脚离地。 祝修远乃伯爵,又是陈皇跟前的大红人,他要的游船,租借行的掌柜早就预留好了。 这是很大的一艘游船! “哇,好漂亮啊!” 众人登上大游船,董淑贞两眼中早已冒出小星星。 这游船,经过了一番装饰,各处悬挂花灯,五颜六色,将整个船身照得透亮,走入其中,总感觉是走进了一座灯光的城堡。 “好俊的一艘游船,在梁国,可没有这样的船!” 李卿奴与董淑贞互相挽着手,她也在那感叹。 董漱玉则带着几个丫鬟,亲自指挥跟随上船的家将们,在船头甲板的位置,布置桌椅小几等,以供待会儿一边赏灯,一边坐着吃喝。 “江南的繁华,梁国远不能及,我原本以为,今日白天所见,已是繁华至极……但远远没想到,晚上的景色,竟是这样的……” 祝修远与李继业矗立在船舷侧,负手而立,远远望着秦淮河下游的美景。 只见那里,火光冲天,一束束五色的光束直冲天际。 隐约可见远处的璀璨,倒影在河面,波光粼粼,细碎成一片…… 另外还有热闹与喧嚣之声,也随风传来,让人听了,心中莫名激动。 让人忍不住想加入进去,参与其中,一探热闹的究竟…… “梁国,是什么样的?” 祝修远收回视线,看着李继业,他其实对梁国的情况也有点好奇。 “祝兄,我大梁位处西北,黄沙漫道,金戈铁马,民风彪悍……总之,与江南地带迥异,等什么时候祝兄得空,可来梁国,我定当亲自陪同,带祝兄领略一番我梁国风景。” “好,一言为定,等什么时候我去了梁国,就去找你!” “一言为定!” 李继业脸上露出笑容来,同时,他眼中还有丝丝遗憾。 未能将祝修远请到梁国,为梁国效力……这种遗憾,在他心中永远无法抚平。 不一时,游船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缓缓启动,沿着秦淮河往下游驶去。 船头甲板上的座椅、小几等,也已布置妥当,众人纷纷落座。 祝修远和李继业坐在一侧,董淑贞、董漱玉、李卿奴三女,坐在另外一侧。 董淑贞好动,有时候还跑过来坐在祝修远旁边,卿卿我我的,狂撒狗粮。 不过在场所有人中,就属祝修远和董淑贞的关系最为亲密,因为他们是夫妻,偶有出格之举,貌似也正常。 另外,四大丫鬟,还有李卿奴的贴身侍女等,则走来走去的服侍众人,烹茶、端酒、上菜等,忙碌个不停。 待丫鬟们忙碌完后,就在董漱玉她们旁边,另设一桌,也坐下来吃吃喝喝,一边赏灯。 游船的速度很慢,缓缓向下游驶去。 祝修远他们坐在船头,一边喝茶聊天,一边欣赏岸边景色,怡然自得,极为舒畅。 忽一时,一股夜晚的微风袭来,十分凉爽,众人心中不免大畅,于是在游船上聊得更加火热。 祝修远和李继业,所聊之事,不是国家大事,就是李继业请教的问题。 董淑贞、董漱玉,还有李卿奴她们三个,则聊的是女儿家的事,不便与人透露。 旁边,秋雯等丫鬟们,则在玩“斗贪官”的纸牌游戏,笑声阵阵,比什么时候都欢乐。 随着游船渐行渐远,那热闹繁华的下游,终于近了。 那一束束的五彩火光,似乎已经笼罩了过来,那一阵阵的喧嚣之声,似乎已经近在耳前。 “哇,灯树!好多灯树,一排排的,真的好像是一棵树啊!” 忽然,董淑贞一声大喊,兴奋的窜到了祝修远座椅旁边,拉着他一起来到船舷,点指着岸边的“灯树”样的花灯,又蹦又跳,兴奋极了。 却原来是随着游船渐渐驶来,已经进入秦淮河的核心河段,河岸两边,已有官家妆点的各类花灯。 灯树,就是首先出现的一种,也是官家准备的最常见的一种花灯。 灯树这种东西,其实现代也有。 城市的繁华路段,整齐的行道树上,挂满一串又一串的小彩灯,夜晚来临,一通上电,就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城市景观。 只不过,这种美丽的城市景观,只要愿意的话,几乎天天都能见到。 但在古代,大概也就只有上元灯节这段时间,才得以见到吧。 “小姐你看,这花灯好美!” 忽然,祝修远他们侧边,也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声音软软糯糯,有点甜,跟秋雯的声音有点相似。 祝修远他们不由循声望去,原来那是另外一艘游船,那船舷边,站了一个不知道是哪个府邸中的小姐,还有个丫鬟。 【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546章 别闹 方才那句话,就是那丫鬟说的。 此处河段,已经临近秦淮河核心地段,所以这河面上的游船,已经多了起来,祝修远他们一眼望去,其实河上游船的景色,比之于河岸边上,也不遑多让。 那游船上的小姐,恐怕是一个真正的深闺小姐,祝修远他们循声望去,那目光立即就被她感应到。 那小姐转头过来看了一眼,只见她那脸面,欺霜赛雪,五官小巧而秀美,这是一位闺中的佳人。 这小姐平日里应该极少见生人,与祝修远他们对了一眼后,两侧脸颊竟然马上就红了,还忙侧过了身去…… 祝修远他们面面相觑。 不过那小姐估计又想起来了,今日乃上元,是一个春清勃发的节日。 某些平日里为人所不容的事情,在今天晚上,都可以尝试去做一下。 于是,那小姐忽又转回身来,两眼闪烁,羞涩而大胆的,在祝修远及李继业身上重重的瞄了一眼…… 不过,她还是太羞涩了。 祝修远和李继业动也没动,她就掩面逃回了船舱,她终究是不能太大胆…… 祝修远和李继业愣了一下,然后相视一笑。 这……就是上元佳节的魅力啊。 不过祝修远倒没有多大的心思,去到处“勾引”各家小姐。 因为单单董淑贞、董漱玉、寇婉婉三个,就让他焦头烂额的了,实在没有那个心思。 再者,董淑贞、董漱玉,还有寇婉婉,她们三个,哪个不是顶级极品的大美女?祝修远有种黄山归来不看山的感觉。 一般的女子,他现在都没有感觉了。 祝修远他们这条游船的周围,还有许多游船,那船上,几乎都有一两位,或者三五位打扮靓丽的千金闺秀,她们这是组团出来夜游了。 祝修远因见李继业转头四顾,到处欣赏,各家小姐的娇羞之姿,都没逃脱掉李继业的视线…… 于是祝修远就出言打趣:“李兄,你身份尊贵,乃梁国乾王,你又一表人才的,俊彩风流,想必深受女子喜欢。” 祝修远的话才说了一半,就吸引了旁边的李卿奴。 她神色一动,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容,看着她这亲哥哥。 “值此上元之夜,平日里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都出门来了。怎么样,李兄你有没有喜欢的,若有的话,我可以帮你做媒提亲……” 李继业脸色稍变,撤回四处乱看的视线,随后脸上又出现苦笑的神色。 与其说他是在看船上的各家小姐,倒还不如说是在领略陈国江南的繁华风情! 因为李继业不仅仅是看美人,他还在看其他游船上的花灯与各种装饰…… 武举结束之后,他与李卿奴没有立即返回梁国,为的就是好好的体验一番江南的繁华。 却不想,被祝修远误以为他对各家的小姐有意思。 “是啊皇兄,你什么时候给我娶一个嫂子啊,今天就是个绝好的机会,你要不要再看看?”李卿奴凑过来笑道。 这个时候,董漱玉见他们在讨论这个问题,挺不好意思的,只坐在原位上默默喝茶,假装自己不存在。 而那董淑贞,平日里大大咧咧,一说到婚嫁之事,她也不好意思起来了,尽管这个婚嫁之事,跟她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可是她就是不好意思了,她缩着脖子,默默站在祝修远身后,只转动一双黑亮的大眼珠,在旁边偷听。 “皇妹,别胡闹!”李继业先板起一张脸,训斥李卿奴一句,然后再苦笑着看向祝修远:“祝兄,你就别打趣我了……” “皇兄,你今年都二十岁了,再不给我娶个嫂子,以后都老了!”李卿奴严肃起来,认为这是一个无比重要的事,同时,也暴露出李继业的一些私人情况。 “什么?李兄,你……你竟还未娶妻?” 祝修远十分不可思议,上下打量着李继业,满脸的不相信。 李继业,虽然身板瘦弱了一些,但其实也是一表人才。再者,他又是梁国的乾王,身份不一般。 按理说,像李继业这种情况,他的儿子都能打酱油了才对。 因为古代人结婚都挺早,李继业都二十岁了! “这个……哈哈,祝兄你看今夜景色甚美……诶,祝兄你看,那灯树之下,还有好多人……” 李继业打着哈哈,想转移话题。 不过现场的气氛却有点尴尬。 “皇兄,你看那位姑娘如何?身材娇小,长发飘飘,小鸟依人……”李卿奴不理会李继业强行转话题的举动,她拉着李继业,在那点指了一艘游船上的一位女子。 “皇妹,别胡闹!”李继业板起一张脸。 “皇兄,那你看看这一位,气质温柔,一看就是贤妻良母……” 祝修远摇了摇头,回到座位上坐下,且让他们两兄妹在那闲扯吧。 过了一会儿,李继业两兄妹终止闲扯,李继业面无表情,李卿奴则一脸失落。 看来经过她一番的努力,也未曾为自己找到一个嫂子。 游船继续往下游飘去,沿岸的景色,也是越来越壮丽。 各种民间的花灯,层出不穷,争奇斗艳,将两岸的街道、店铺、楼阁等,妆点得格外美丽。 董淑贞重新兴奋起来,拉着祝修远,再次来到船舷边上,指指点点,蹦蹦跳跳,两岸灯火映照在她脸蛋上,使她那笑容看起来格外动人心弦。他很想用手掐一掐。 两岸传来的喧嚣之声,也达到最高点,因为祝修远他们的游船,已经进入秦淮河的核心河段。 河中游船,已经连成一片,只能缓慢的往前行驶。 河边岸上的大街上,百戏与歌舞等,还在继续着,也有那喷火的,耍杂技的,耍猴的,诸般杂耍,层出不穷,吸引了许多人驻足观看。 另外,还有冲天的火炬,照亮一片,即便祝修远他们在游船上,竟也感受到了那种炽烈的热度。 “夫君快看,那里有座灯楼,好高好大,比我们府中的灯楼大了数倍不止!” 忽然,董淑贞一个尖叫,将众人的视线都导引过去。 (未完待续) 第547章 花灯 众人一看,只见前面的大街上,有块空地,那空地之上,起了一座巨型的灯楼! 灯楼,自然不是一座楼阁,然后浑身挂满花灯的那种。 它实实在在的是一座灯楼,通体都由竹木搭建,浑身都是花灯。 这种巨型灯楼,很有一种后世的灯会上,那种建筑物造型的巨型花灯。 “这座灯楼,应该广达二十间,高达一百五十尺!”祝修远远远的观望后,粗略得出一个结论。 这个规模,有点吓人。 不说董淑贞,就连祝修远都非常震撼。 那灯楼上还悬挂着有珠玉、金银穗等,微风吹来,金玉铮铮作响。 花灯上面,又绘龙凤虎豹,呈腾跃之状,栩栩如生。 整个灯楼的设计与构造,可谓巧夺天工! 这种级别的巨型花灯建筑,可不多见,除了官家外,几乎无人会去搭建这么一座灯楼。 祝修远他们初见到灯楼时,游船还在灯楼侧前方的位置,只能看见侧面。 随着游船缓缓驶动,他们可以看见灯楼的正面了。 从正面来看,这座灯楼之高大,真的难以想象!。 “那里有座灯轮!” 游船缓缓驶过灯楼,紧随其后的,则是一个巨大的灯轮。 这又是一个巨型花灯建筑物。 它高达二十丈,上边缠绕五颜六色的丝绸锦缎,用黄金白银作装饰,灯轮悬挂花灯五万盏,如同五彩缤纷、霞光万道的花树一般。 这又是一个巨型的、美轮美奂的花灯作品了。 同样,它也是出自官家之手,只有以陈皇的奢靡,才能不计代价的,做出这么一种震撼人心的巨型花灯来。 高达二十丈啊! 祝修远他们在游船上,仰头望去,这二十丈的高度,让灯轮的上半部分直上天际,犹如天上的云彩般,太壮丽了! 这灯轮不愧是官家的作品,璀璨的灯轮之下,还有一块空地,这空地上,有宫女数千,衣罗绮,曳锦绣,耀珠翠,施香粉,打扮得花枝招展。 这数千宫女,在灯轮下轻歌曼舞,场面的确十分震撼与壮美。 另外,还有从京城周边挑选出来的千余少女妇人,将在这灯轮下踏歌三日。 看罢灯轮,其后还有“百枝灯树”、“灯婢”等花灯作品,种类繁多,令人应接不暇。 祝修远他们乘坐游船,一路赏灯,一路感叹。 这上元之夜的花灯,简直太美太好看了! 就这样,他们的游船缓慢行驶,一路通过利涉桥、文德桥,最后来到琵琶巷入口附近的河段。 游船在这里,暂时走不动了,因为前面河段拥堵,聚集了许多船,水路不通。 “前面为何走不通了?”董淑贞发问,不由抱紧了祝修远的手,还往那琵琶巷中远远的瞧了一眼。 她之所以如此紧张,是因为此间乃是那琵琶精的地盘。 “嗯,那岸上为何聚集了那那么多人?为何有人兴奋得……都快哭了?” 祝修远没注意到董淑贞的小动作,反倒被岸边的情景吸引了注意。 李继业、董漱玉、李卿奴等,也纷纷走到船舷处,被岸上那些奇怪的人吸引了视线。 针对董淑贞和祝修远的疑问,很快,就有人打探到了情况,回来禀报。 “这琵琶巷入口处,有人设下露天的上元诗会……” “肯定是那琵琶精在搞鬼!”下人才刚开个头,就被董淑贞打断。 她十分笃定,抱紧了祝修远的同时,还挥舞着小拳头,表情恶狠狠。 另外一边的李卿奴,见此不由嫣然一笑,然后看向祝修远,并调皮的眨了眨眼。 祝修远自然知道李卿奴朝他眨眼的意思,上次董玉楼开业,李卿奴就看出来了,他与寇婉婉那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 祝修远装作不知的样子,只对董淑贞说:“娘子别闹,听他说完。” 董淑贞气鼓鼓冷哼一声,两只恶狠狠的大眼,不由盯向这位下人。 把这下人吓坏了…… 李卿奴在旁边,摇了摇头,轻移莲步走来,拉住了董淑贞的手。 “筹办诗会之人,定下了规矩,以上元为题作诗,若得上元诗魁者,可得美人十名,黄金千两,良田千亩,已经京城内三进的府邸一座。” 下人话音一落,这游船上的所有人都呆了。 美人十名,黄金千两,良田千亩,京城内三进的府邸一座? 这个奖励,也太丰厚一些了吧。 若摘得上元诗会的诗魁,就能得到美人、钱财、田产、豪宅,这是一夜暴富,走上人生巅峰啊! 难怪,方才祝修远看见有人激动的大哭…… 就这奖励,是许多人奋斗两辈子都奋斗不来的。 可是一场诗会的诗魁,就能让你瞬间拥有所有。 这简直…… “这寇姑娘,钱多得花不完吗?”祝修远暗自嘀咕,他其实也认为这场诗会是寇婉婉筹办的。 “可知道诗会筹办之人是谁?”祝修远问道。 “伯爷,小人打探不出来,据说诗会筹办人身份保密,还有人护卫着,根本就无从知道究竟是谁。” “这样啊……” 祝修远沉吟,如果是这样的话,是寇婉婉的可能性又加大了几分。 因为寇婉婉太会玩了,她之所以保持一种神秘感,恐怕又是为了和他玩游戏。 “就在这琵琶巷入口,不是那琵琶精还能是谁?夫君,不要参加好不好?夫君……” 祝修远低头,看着一脸祈求的董淑贞,心中一软,笑道:“好,为夫答应你,不参加这上元诗会!” 寇婉婉这次弄的上元诗会,并没有说,得诗魁者可以和她见面。那祝修远就可参加可不参加,既然董淑贞不喜,那就不参加好了。 “好,夫君最好了!” 董淑贞自然开心了,脸蛋绽放纯真的笑容。 于是众人重新返回各自的座位上坐下,喝酒吃菜,或者喝茶吃糕点,也有聊天的,也有打牌的,虽然游船在这里“搁浅”了,但他们也玩得挺欢。 “王公子的佳作出来了,咏上元,嗯,不错……” 忽然,岸上一阵骚动,却原来是那上元诗会,正进行到最精彩的“当众读诗”阶段,因人实在太多,外面的人,不能第一时间听到。 (未完待续) 第548章 女粉 所以每有一首佳作,那诗稿就会流传出来,供众人咏读欣赏。 他们争抢诗稿的动作,还挺激烈的,竟好似那是一个无比宝贵的宝贝般。 其实上元这天,诗会必不可少,一帮文人雅士,聚集在一起,赏灯之余,难免诗兴大发,于是就有了上元诗会。 “刘公子的大作来了……” “这是赵公子的诗作……” “哇,周公子……周公子诗才无双!” “看来这上元诗魁,必属周公子了!” 祝修远他们在游船上吃茶聊天,那岸上的动静,却不时传来,咋咋呼呼。 祝修远既然决定了,不去参加这上元诗会,便不是很关注,只与李继业探讨着某个问题。 但是,李卿奴却是坐不住了。 她在椅子上磨蹭许久,终究站起了身,对祝修远说道:“师兄师兄,你才是诗才无双的啊,值此上元佳节之夜,师兄何不作诗一首,也好应景……” “师姐……” 董淑贞急了,忙跳起来,一把拽住李卿奴,还去捂她的嘴。 另外一边,坐着不动的董漱玉,神色也是一动,不由看向祝修远。 论诗才,她其实是十分仰慕祝修远的,以前祝修远送她那首诗,她还细心的保存着,时不时拿出来看一看…… “师姐,那是琵琶精筹办的诗会,夫君不能去!”董淑贞急道。 “师妹!”李卿奴拿下董淑贞捂着她嘴的手,笑道:“师妹莫急,我只是说让师兄作诗应景,并不是让他去参加上元诗会啊。” “他们举办他们的诗会,我们做我们的诗,两不相欠,井水不犯河水。” 董漱玉闻言一呆,她竟没想到,李卿奴竟然是这个意思。 “师妹,你听我说……” 李卿奴脸上挂着笑容,拉过董淑贞,两女脑袋凑在一起,叽叽喳喳一阵后,当她们回过身来时,董淑贞的表情已经全变了。 “夫君,今天是上元佳节,你为我做首诗吧,夫君的诗才,是全天下最好的,那什么周公子,听都没听说过,也敢自诩诗才无双……” 其实董淑贞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捣寇婉婉的乱。 你寇婉婉不是举办上元诗会么,嘿嘿,她就让祝修远做出最好的上元诗作,打败你们的上元诗魁! 如此一来,就能狠狠的羞辱寇婉婉一番。 这也是李卿奴得以说动她转变态度的原因之一。 “对啊,贞儿说得对,今夜花灯如昼,一年之中,也仅仅只有今日才能如此……”董漱玉也站出来,同意让祝修远作诗。 “祝兄,你的诗才我是十分佩服的……”李继业也来凑热闹,他大概是想报方才催他娶王妃的仇吧。 “姑爷,你就做一首诗吧,奴婢们也喜欢姑爷的诗。”秋雯她们也来捣乱。 面对众人的一直要求,祝修远凝着眉头,好生的搜索了一番,待找到好几首这个世界未曾出现过的诗作后,他才点头同意下来。 挥手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笔墨伺候!” 董淑贞见夫君终于同意,不由欢呼。 李卿奴和董淑玉,则亲自取来笔墨纸砚,铺展在一张小桌子上。 祝修远一见,顿时一呆。 不会吧,还真有笔墨纸砚啊? 他就是随口一说罢了。 祝修远又见李卿奴朝他笑个不停,顿时明白了,李卿奴这是预先就准备好了的……这女人…… “你们快看,江城伯要作诗了!” 祝修远他们这边的举动,瞬间吸引了周围游船的关注。 周围的游船上,以各家的千金闺秀居多。 因为这里在举办上元诗会,聚集了许多俊才,她们嘴上说,是想知道谁能摘得上元诗会的诗魁。 但实际上,是看能不能挑得一个如意夫君…… 古代的闺中女子,表面上十分羞涩,其实有时候也挺主动,婚嫁之事,乃人伦大事,她们并不会刻意回避。 “到了年龄就要嫁人”的观念,可谓深入人心,并且,一般都遵从媒妁之言,父母之命! 这一点,与现代人不同。而影视作品或者小说演义中,抗拒父母乃至于逃婚等情节,其实非常少见…… 所以,有人发了一声喊之后,她们纷纷往这边望来。 “咦,江城伯为何没有去参加上元诗会?” “不知道,可能是来迟了吧。” “江城伯在江州的时候,曾有好几首名作流传天下,被誉为诗才无双,本次上元诗会,他竟未参加,实在可惜。” “作诗而已,在那儿不是作呢?且看江城伯有何佳作出世吧。” “上元诗魁之位,我等原先都看好周公子,但江城伯在此,就难说了……” “哇,江城伯好帅呀,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江城伯身旁那位公子也挺不错,面如冠玉啊!” “难道你们没发现,那船上的三位女子吗?你等还是别想了,争不过的……” “你住嘴,胡说什么!” …… 一时间,周围游船上的千金闺秀们,议论纷纷,不过她们全都看好祝修远。 因为他以前那几首诗作,简直太经典了。 她们身居闺中,也曾拜读过那些诗作,有的甚至还偷偷的幻想过一番呢。 与此同时,祝修远他们的游船上,董漱玉亲自研墨,李卿奴铺纸,董淑贞则取来镇纸,将纸张压住。 身为祝修远侍女兼书童的秋雯,却只能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 往日里,这些工作都是她的,现在却被她们抢了去…… 祝修远亲自选了一只小楷笔,饱蘸了墨汁,稍稍一凝神,就准备下笔。 就在这个时候,周围的游船上传来阵阵议论之声。 祝修远一愣,毛笔悬停在纸张上面两寸左右,保持不动,他抬头往周围的游船看去。 不仅是祝修远,董淑贞她们,也跟着往四面看。 “哎呀……” 周围游船上的千金闺秀们,迎着祝修远的视线,顿时纷纷羞涩起来,或侧头,或以袖掩面,或用手中团扇遮颜。 只有少数几个胆大的,才敢一直看着祝修远,并挥动手中团扇,跳跃道:“江城伯,加油,做一首压过上元诗魁……” 【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549章 诗会 这么热情的吗? 他怎么就不知道,他何时拥有这些个女粉了? 祝修远有些呆。 而那董淑贞,却笑容满面,她仰着脸蛋儿,扫视着那群千金闺秀们,神色颇为傲然。 祝修远摇了摇头,低下头来,看着纸笔,手腕一动,笔尖就落在纸上。 霎时,董淑贞等众人立即围拢过来,凝神看着祝修远笔下的每一个字。 “青玉案·元夕,嗯,这是一首词。以‘元夕’为名,就已经十分应景了!”董漱玉念到。 只不过……祝修远的毛笔字,也太矫情了些,好像是出自女子之手。 众人差点笑出声儿来,不过很好的忍住了。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 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 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 灯火阑珊处。” 祝修远写完最后一笔,董漱玉也就念完最后一个字。 搁笔,词成。 现在,已经没有人觉得祝修远的笔迹好笑了,他们都沉浸在诗词所描绘的美妙意境中,不可自拔。 “好词,好词!” 董淑贞忽然拍手大叫,将众人中那种意境中拖拽出来。 她两手拿起诗稿,举着看来看去,这是祝修远写给她的诗词,这么好,特别是其中那句“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简直太美妙了! 她的内心,早已被一种名为“欣喜”的情绪所填满。 祝修远这首词,写成之后,董淑贞她们欣喜与夸赞之余,词作的副本,也传抄到了周围的游船上。 那些千金闺秀们,一时间争相传阅,默默咏读,体会词中妙境。 然后再提笔誊抄一遍,传阅给下一艘游船……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短短时间内,这些“自来水”们,就将祝修远的新作传得广为人知。 秦淮河岸上,也收到了一份誊抄的诗稿。 他们这些士子,都是挤不进上元诗会现场的,只能蹲守在外,这诗稿传来,他们还以为是上元诗会新流传出来的大作呢。 待某位白发苍苍的老书生,捧着诗稿,当众诵读后,立即便引发轰动。 好词啊! 耳目一新!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某书生摇头晃脑,诵读得极为投入,他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仿佛整个身心都融入其中,不可自拔。 “在下独爱这第一句,哈哈,宝马雕车香满路……”这位书生还没完没了了。 “在下看来,应该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句最美,细细品咂,这句简直就是千古名句啊!” “诶,对了,这首词是何人所作?怎么感觉比周公子的诗更甚一筹的样子。” “哪里是更甚一筹哟,这分明是胜了八九十筹,这两首诗词,根本就不在一个等级上面!周公子,远远不如这一位!” “哪这一位是谁?” “落款是……江城伯祝修远!”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书生仔细盯了眼落款,然后大声念道。 “江城伯!” 整个现场都安静了一会儿,众人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是了,江城伯以前在江州的时候,就作了几首大作,我等书生,却是远远不及……”这人的语气很是复杂,有崇拜,有羡慕,也有一丝丝的寂寥。 诶,江城伯,是一个伯爵,统兵打仗的武官,结果呢,人家一个武官在诗词上的造诣,竟是他们这些书生望断了脖子都看不到头的。 这尼玛…… “在下好像记得,江城伯并未参加此次上元诗会啊?这诗稿从哪儿来的?”终于有人发现了问题。 “从游船上传过来的,这份誊抄的诗稿,应该出自某位千金大小姐之手……” 此话一出,现场再次一黯。 他们之所以聚集在此,本就打着吸引那帮千金闺秀的注意,要是能得到一个青睐,与某位小姐看对眼,这可真是一段佳话。 可是现在,莫说他们了,就连参加了上元诗会的周公子等,都还未得到千金闺秀们的青睐呢。 这江城伯一来,又不参加诗会,他又是个武官,这一首词,竟从那群千金闺秀的手中反向流传过来了。 他们这是书生士子,顿时想哭的心都有了。 不过,尽管他们心中有着种种不满和寂寥,但单就这首词来说,他们真的喜欢,因为这首词的水平,高出他们太多! 若只高出他们一点点,他们或许还会文人相轻。 可是高出得太多了,高山仰止,他们心里接受起来也更快。 所以很快,在他们的传颂与推动下,祝修远这首词作,竟反向侵入了上元诗会! 这个时候,上元诗会“当众诵读”的阶段,已经结束了。 诗魁之位,其实也已有了眉目,只待最后宣布。然后再当众诵读一遍诗魁的诗作,这场上元诗会,就算完满结束。 同在秦淮河上,离祝修远他们的游船数十丈远的地方,有一艘巨大的游船,这里就是上元诗会的举办地。 这是一艘四层的高大楼船! 第四层,金碧辉煌,坐满了一地的文人士子。 那什么张公子,刘公子,还有周公子等,皆在此间,熙熙攘攘上百人。 对了,那常以文人自居的震泽王世子刘文彩,也混在其中。不过单以文彩而论,刘文彩与这些士子相比,还是差了许多,所以他坐在比较靠后的位置。 众士子所面朝的方向,有重重纱帐,还有一串串的珠帘,后面两个人影隐隐约约,跪坐于地。 这两个人,就是本次上元诗会的筹办人。 那“美人十名,黄金千两,良田千亩,京城内三进的府邸一座”的奖励,就是这两人的大手笔。 尽管隔了重重纱帐,人影模糊,但这上百的文人士子们,依然可以分辨,其中的两个人影,应该是一男一女。 忽然,重重纱帐后面的两人动了,他们稍稍侧身,脑袋凑近,手里还拿着一份份诗稿。 【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550章 冠绝 看样子,他们这是在进行宣布诗魁之位前的最后交流…… 霎时间,整个第四层都紧张起来。 跪坐在下面的文人士子们,皆睁大了两眼,屏住了呼吸。 尤其是那周公子,他对自己很有信心,从已经当众诵读的诗作来看,就属他的造诣最高,这上元诗魁,他是志在必得。 重重纱帐之后的那位女子,还曾出言夸赞过他,说他文彩斐然,有大家之风! 周公子现在都还记得,这女子的声音柔和而端庄,非常好听,给人一种休养极高的感觉。 被这样的女子夸赞,她还是诗会筹办人之一,这周公子早已心飘飘然。 本次上元诗会可不一般,从那大手笔的奖励就能看出来。 实际上,在今夜,城中很多地方,都预备举办诗会,其中不乏某些公侯府邸。 但是,这艘高达四层的楼船,好像凭空冒出来的,楼船的主人——也就是重重纱帐后的一男一女,也说要筹办上元诗会……结果呢,那些公侯府邸中,即将举办的诗会全都撤了,并将参与诗会的文人士子们请到此处…… 由此可见,这楼船的主人非同一般! 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顶级权贵。 这种诗会,平日里可不多见。 众文人士子们,那是趋之若鹜,没有一点名气的,都登不上这艘楼船,即便登上来了,也不一定上得第四层。 不说那丰厚的奖励,单单摘得这种诗会上的诗魁,就是一种巨大的荣耀! 到时候再将“美人十名,黄金千两,良田千亩,京城内三进的府邸一座”的奖励收入囊中,可就是“名利双收”了。 但凡文人士子,就没有不想名利双收的。 即便没有利,有名也可以。 比如说那隐居南山下的陶渊明,后世之人都知道有陶渊明这个人。他有没有“利”不知道,但至少他很有“名”。 若是真正的淡泊名利,恐怕后世之人都不知道有这个人了! …… 若祝修远知道这场“楼船诗会”的由来,恐怕会改变想法。 他先前认为这是寇婉婉筹办的,但显然不是,寇婉婉没有这么大的能量,直接让众多公侯府中的诗会停罢。 楼船第四层。 依旧十分安静。 重重纱帐之后,那一男一女的顶级权贵,还在交头接耳,手里翻动着诗稿,还没确定最后的诗魁人选。 纱帐外面,跪坐了一地的文人士子们,全都噤若寒蝉,只睁大了眼往里面凝望。 其实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已经猜到了最后的诗魁之位,应该非周公子莫属。 但万一呢?万一这两位权贵的喜好不同呢? 那就是他们的机会。 于是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往里面探望。 那刘文彩跪坐的位置,虽然比较靠后,但他也从众,那伸长的脖子一动不动的,也不嫌难受。 随着时间的流逝,纱帐中的两位权贵还在商议。 而刘文彩保持伸长脖子的姿势,已经许久,他终于感觉到难受了。 于是他转动脖子,舒缓一下肩胛骨…… 忽然,转动脑袋的刘文彩,发现第四层大门的外面,那群无缘得以进入这里的士子们,正手捧着一张诗稿,兴奋的指指点点。 尽管他们压抑了讨论的声音,但由于刘文彩的位置靠后,他还是听见了。 他们好想说了句:“……比周公子还厉害……”的话,隐隐约约,听不真切。 刘文彩一愣,不由起身走出门外,从众人手中接过那诗稿,从上往下一看,刘文彩整个人都镇住了。 他张大了嘴巴,差点叫出声来。 原来这刘文彩虽自诩读书人,但她写诗作词的功夫,不是很好。 但他却有很好欣赏能力,极爱好诗好词。 但凡遇见美妙的诗文,他都会携带在身上,不时取出来一看,整天笑呵呵…… “江城伯祝修远!?” 最后,刘文彩看见了落款,终于忍不住惊呼出声。 惊呼过后,就是了然。 他对祝修远的诗才,是极为推崇的,今日因祝修远要陪梁国使者,他才没拉祝修远来参加这上元诗会…… 然而,刘文彩却是没有想到,他方才看见“江城伯祝修远”的落款时,太过惊讶,惊呼出声,这是下意识的行为。 但在这安静的第四层,他这声惊呼,就显得非常突兀了。 他惊呼声一落,门内的上百文人士子,纷纷侧头看来,脸带不悦。 “谁人在外面喧哗?” 紧随其后,一个略带点公鸭嗓音色的男子,锦衣华袍,站在重重纱帐之前,出声喝问,脸色非常冷淡。 这男子是那两位权贵的“喉舌”,所有的话,都经由他之口来说。 只有少数情况例外,比如纱帐后面那女子夸赞周公子的那句话,就是她亲口说的。 所以周公子才会心里偏偏然:“瞧见没,人家只对我一个人亲口说过话!” 不过,那公鸭嗓音色的男子,还有纷纷侧头怒视刘文彩的文人士子们,都没有看见,那纱帐之后的一男一女,听了刘文彩惊呼的那声:“江城伯祝修远”后,两个人的动作都是一停。 他们翻阅诗稿的动作顿止,交头接耳看着对方的脑袋,也一齐转过来,看向重重纱帐外面的刘文彩。 “抱歉,各位抱歉……”刘文彩手里握着那份诗稿,连连拱手,“在下忽然看到一首冠绝古今的上元诗,心中激动,故惊呼出声,打扰到了诸位,抱歉……” 刘文彩团团拱手,在礼仪上没有丝毫问题。 但是,他所说的话,在众文人士子听来,就非常刺耳了。 什么叫做“冠绝古今的上元诗”? 还是在门外看见的? 把他们这上百的文人士子当成什么了? 因此,这上百的文人士子们,顿时更怒了,用眼神狠狠的剜着刘文彩。 更有那脾气暴躁的,当众就呵骂道:“你是何人?嗯……原来是震泽王世子。为何在此胡说八道?‘冠绝古今’之词,也是随便用的吗?” 刘文彩文彩不行,却非要在文人圈子里混,所以大多数人对他态度不行…… (未完待续) 第551章 脸圆 【求订阅】 此人话音一落,顿时从者云集,纷纷指责刘文彩,就差跳起来揍他了。 由此也可以看出,这时代的读书人也挺有骨气的,特别是对刘文彩这种文彩不行却偏要在文人圈子里混的人。 就在这时,那重重纱帐前的公鸭嗓音男子,被招呼入内,在两位权贵跟前侧耳倾听了片刻。 然后他再出来,凝着脸面,声音洪亮的呵道:“都住嘴!” 这嗓门够大的,瞬间就镇住了这上百的文人士子,他们纷纷哑口,然后转头回来看着他。 “刘公子,我家主人请你入内相见。” 那公鸭嗓又看向刘文彩,脸上瞬间绽放笑容,变脸的速度飞快。 众士子都是一呆,什么情况?为何对这人如此客气? 还有,那两位贵人,为何要见此人呢? 众士子摸不着头脑之际,刘文彩已经得意洋洋,走进那重重纱帐之后。 不过,刘文彩手里捏着那份诗稿,抬头一看,差点吓出心脏病来。 因为这一男一女的贵人,祝修远也非常熟悉。 他们竟是……陈皇与尤贵妃! …… 同一条秦淮河上,数十丈开外。 祝修远他们的游船上。 那董淑贞,手捧着那首写有《青玉案·元夕》的诗稿,看着祝修远,满眼都是小星星,紧紧的依偎在他身边。 祝修远往前走一步,她也跟着往前一步,祝修远后退一步,她也跟着后退一步。祝修远侧身,她也跟着侧身…… 简直就是与祝修远“神同步”了。 董淑贞、和李卿奴,还有四大丫鬟等,掩嘴偷笑之余,董漱玉又出言,想让祝修远再赋一首。 对祝修远的诗作,董漱玉是非常喜欢的,这种诗词,最好是多多益善。 难得,董漱玉主动要求他办一件事,正好祝修远也搜寻到了好几首应景的诗词,于是他便答应下来。 重新整理桌面,祝修远提笔蘸墨。 “快看快看,江城伯又提笔了!”周围游船上的千金闺秀们,顿时连声呼喊。 “方才那首《青玉案·元夕》,已是今日上元诗之冠,若拿去参加上元诗会,极有可能夺得诗魁……却没想到,江城伯竟还有余力,再作一首……” “不知这次江城伯会作一首什么样的诗呢?” “肯定比《青玉案·元夕》好,至少也能齐平!” “今年的上元之夜,真是不虚此行啊……” 众千金闺秀们议论纷纷之际,祝修远挥毫而就,已经写完了今晚的第二首诗词。 “《女冠子·元夕》?”这次还由董漱玉念诗。 不过这个词牌名,稍稍有点让人出戏。 这首词的内容是这样的: “蕙花香也。 雪晴池馆如画。 春风飞到,宝钗楼上,一片笙箫,琉璃光射。 而今灯漫挂。 不是暗尘明月,那时元夜。 况年来、心懒意怯,羞与蛾儿争耍。 江城人悄初更打。 问繁华谁解,再向天公借。 剔残红灺。 但梦里隐隐,钿车罗帕。 吴笺银粉砑。 待把旧家风景,写成闲话。 笑绿鬟邻女,倚窗犹唱,夕阳西下。” 董漱玉读完这首词,不由陷入沉思,然后两眼中爆发神光…… 就是这种感觉,这种诗词意境,最能打动她的内心…… 董漱玉两手捧着这份诗稿,爱不释手,她那清冷的脸蛋上,竟罕见的露出一丝明显的笑容来。 李继业、李卿奴、董淑贞,还有四大丫鬟等,也纷纷诵读,感叹此词之美。 “恩公写得好!” 就连那言大山也跑来凑热闹,傻呵呵笑着,跟着大家一起乐呵。 “哦,那你说说看,好在哪里?”祝修远笑问。 “呃……” 言大山顿时傻眼,他只粗识得几个大字,哪里知道一首诗词写得好不好哟。 他那扎耳挠腮的模样,惹得众人纷纷捧腹。 祝修远他们嬉笑的时候,这首新作的《女冠子·元夕》,也传抄到了周围的游船上,被众千金闺秀们争相抢读。 不用说,这首词甚好,又迷倒了一大片迷妹。 众千金闺秀们,或遮遮掩掩,或明目张胆,纷纷往祝修远他们的游船上瞄,目光热烈火辣。 那董淑贞自然也发现了这些目光,但奇怪的是,她并不反感,反而还将之当成一种荣耀,紧紧的保持与祝修远的“神同步”,满脸傲然。 很快,祝修远的新作,像是一股风似的,吹入岸上那群文人士子中。 最后,再次入侵上元诗会,传入那重重纱帐之后的陈皇与尤贵妃手里。 …… 祝修远他们的游船上。 “师兄文彩斐然,连续两首上元词作,皆当得起千古名篇的名头……” 那李卿奴两眼亮晶晶,凑近了祝修远,脸上带着十分柔和的笑容。自然,崇拜之色也必不可少。 李卿奴先将祝修远夸赞一通,最后露出狐狸尾巴:“师兄,再作一首吧,若师兄能在一晚之内,连做三首名篇,当传为天下美谈!” 祝修远意气风发,仿佛这些诗词就是他原创的般,十分无耻,但面对安乐公主的请求……诶,他实在难以推辞啊。 于是乎,祝修远再次提笔蘸墨,在纸上写下一个标题:《鹧鸪天·元夕有所梦》。 这次是李卿奴在旁念诗,只听她念道: “肥水东流无尽期。当初不合种相思。 梦中未比丹青见,暗里忽惊山鸟啼。 春未绿,鬓先丝。人间别久不成悲。 谁教岁岁红莲夜,两处沉吟各自知。” 待祝修远搁笔,李卿奴就已激动的将诗稿拿起,满脸笑容:“好词,好词,师兄真乃文曲星下凡啊!” 自然,新作的这首词,再度引发轰动,随着一帮“自来水”们的推荐,短短时间内就被许多人所知。 …… 数十丈外,四层楼船。 第四层。 “好消息,主子好消息啊,那江城伯又出了新作……” 那公鸭嗓男,两手亲捧着一份不知道传抄了几手的诗稿,从门外奔入,脚步很快,径直越过那上百个痴呆的文人士子。 然后走入重重纱帐之后,将那份诗稿呈送给两位贵人。 透过纱帐,众文人士子,特别是那周公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只见那两个模糊的权贵,似乎很是激动的模样,两手亲自接过那诗稿,然后在那摇头晃脑的诵读…… 这样的情景,方才已经发生过一遍了。 很明显,那江城伯做的诗,完全打乱了上元诗会的节奏,正常情况下,上元诗魁之位早就宣布了。 可是现在,一拖再拖,别人还不觉得如何,就那周公子,他这脸色是越来越青,暗中咬牙…… 看纱帐后面两位权贵的表现,这上元诗魁之位,最终花落谁家,还真难说了。 …… 祝修远他们的游船上。 秋雯、夏舞在前,冬梅、春雪在后,四个丫鬟又凑过来,“姑爷姑爷”的叫着,端茶捏肩,斟酒捶腿,极尽谄媚之能事……最后也请祝修远再作一首。 她们这是要把祝修远给榨干啊! 董淑贞、董漱玉,还有李卿奴,她们三个在旁掩嘴而笑。 老实说,她们也想祝修远多做几首,今日乃上元佳节,时机难得。 况且,祝修远已经连续作了三首,首首精品,她们很想知道,祝修远到底还能不能继续作下去。 若能再得一首佳作,那今日可真就是圆满了,不虚此行。 “诶,好吧好吧,那就再作一首,这可是最后一首了啊,再多就没有了!”无奈,祝修远只得同意下来。 众人欢呼,几女张锣其鼓,不一时已经整理好笔墨纸砚。 于是,祝修远再次提笔,这次换秋雯在旁念诗。 只听秋雯念道:“《解语花·上元》!” 这是词牌名。 “风消焰蜡,露浥红莲,花市光相射。 桂华流瓦。 纤云散,耿耿素娥欲下。 衣裳淡雅。 看楚女纤腰一把。 箫鼓喧,人影参差,满路飘香麝。 因念都城放夜。 望千门如昼,嬉笑游冶。 钿车罗帕。 相逢处,自有暗尘随马。 年光是也。 唯只见、旧情衰谢。 清漏移,飞盖归来,从舞休歌罢。” 此词一出,众女皆喜,这首词作的水平,比之前三首,也不遑多让啊! 众女细细品读一番,争论了一回词中意境,然后与前三首放在一起,珍而重之的将之收藏了。 自然,这首《解语花·上元》也传疯了。 甚至那些千金闺秀,及文人士子们,都有些麻木。 神的个乖乖! 连续四首词作传出,还首首都是精品,还让其他人怎么活? 经此一夜之后,以后的上元诗会,还让人家写什么? 上元夜游,正如火如荼。 秦淮河上,只见千艘游船,有万盏花灯,悬挂于船身,随着游船的晃动与夜风的吹拂而摇摆,形如一条条发光的柳枝。 五光十色,绚烂如鲜花,映照在波纹的河面,融化成细碎的金光…… 每一艘游船上,都有一群二八少女,衣饰鲜美,聚集成群。 或嬉笑打闹,欢笑声融入这鼎沸的喧嚣声之中。 或雅静端坐,品茶赏景。 五彩斑斓的灯光下,远远看去,她们那曼妙文静的娇躯,优雅自如的动作,竟好似一幅幅画卷似的。 “琵琶巷前这一段,虽然没有美轮美奂的灯楼,或灯轮等,但……似乎也挺不错,你们看,那些阁楼,丝毫不比灯楼之类的差。” 祝修远他们坐在船头,也是一边喝茶吃酒,一边肆意赏景。 他们的游船,在这里“搁浅”久了,细细打量这个地方,竟然发现这里还真是不错。 那上元诗会,还未曾结束,堵在前面河段的游船,还未曾散去。 所有祝修远他们动弹不得,加之后面接连不断的有游船赶来,把后面的路也堵了。 他们现在是前进不得,也后退不得。 除了到处赏景,还能干什么? “咦,夫君你看,那街上的……杂耍,貌似也挺好看啊。哇,还有喷火的,好大一朵火……呃,夫君,妾身忽然想上岸走一走……” 董淑贞站在祝修远身侧,她人比较矮,从侧面抱着祝修远的腰,脑袋靠在祝修远身上,两人立在船头,怎么看,都很协调。 因他二人是真正的夫妻,这小两口的,恩恩爱爱,卿卿我我,自然没有任何问题。 董漱玉作为长姐,最喜欢看到这种情况。 可是,这游船上又不是只有他们两个,当众搂抱,这就不好了啊。 李继业脸色没有变化,李卿奴却是稍稍有些不好意思。 而言大山等人,都纷纷逃到了船尾,数十人单独聚在一起。 至于春、夏、秋、冬四大丫鬟,她们对比倒是不奇怪,因为见得多了。 她们这二小姐与姑爷,都是不太在意别人眼光的人,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不过,唯一不同的是夏舞。 她在后面,看着董淑贞和祝修远的背影,脸上不由绽放出一种姨母笑…… “夫君你看,那边有好多铺子,冰糖葫芦、糖水、大肉包子……还有……还有一个面具摊!” 董淑贞逐一看过去,将所能看见的摊子都念了一遍。 她作为一个十七岁的少女,脸蛋儿并不是清瘦型的,而是有肉,满满的胶原蛋白,她一笑起来,显得格外好看。 再加上,今夜花灯万盏,五光十色,这种灯光,映照在董淑贞那白皙的脸蛋儿上,为之染上一抹绚丽的色彩。 再搭配她那纯真的笑容…… 还有她遍数各种摊子的时候,那种兴奋与激动,以及想上岸去逛逛的渴望,种种神色,与眼神等,交织在一起。 这让此刻的董淑贞,看起来格外诱人。 她仿佛是天地间最金贵的珠宝! 也好像是天使,值得好好的痛惜与爱护。 祝修远就这么看着她,忽然,他心中一动,一手伸出,想捏一把她那满是胶原蛋白的脸蛋儿。 因为看起来真的太讨喜了。 然而,当祝修远的手距她的脸蛋儿只有一寸距离的时候,她刚好说到“面具摊”三个字。 “面具摊?!” 祝修远面色一变。 他想起元旦那天晚上的事情,那只手顿时僵在那。 他的手与董淑贞的脸蛋儿之间,好似隔了一层膜似的,始终跨不过去。 (未完待续) 第552章 宅男 记得元旦那天晚上,董淑贞偷偷买了一只鬼怪面具,然后回去戴着吓人,闹得家宅不宁,鸡飞狗跳。 最后惊动了岳父大人董诚,抓着一根棍子,还扬言要打断她的腿…… 似这种行为,是“最金贵的珠宝”,和“天使”,所能够做得出来的吗? 这尼玛简直就是捣蛋鬼,是恶魔! “呃……夫君……” 董淑贞似乎也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稍稍有些尴尬,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 似乎是为了讨好祝修远,也似乎是为了那天晚上的事赔罪,董淑贞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并用两只小手,抓住祝修远的大手,将之按在自己脸颊上面。 触手微凉,细滑,幼嫩。 董淑贞虽然薄施了粉黛,但这种感觉,是纯天然的,手感好极了。 祝修远心里一阵畅美,不由握手成爪,好好的捏了她的脸蛋儿一把。 抓上去有肉,这就是捏脸蛋儿的乐趣所在。 趁董淑贞还年少,他还能玩个几年。 待董淑贞长大了,脸上的婴儿肥消失,他可就捏不到了 所以,祝修远一捏之下,就上了瘾,捏来捏去,还拉拽着左右扯…… 董淑贞脸上保持着笑容,一动不动,她眼中满是欢喜,任祝修远把她的脸蛋儿拉扯成任何形状。 “咳咳!” 忽然,祝修远和董淑贞身后,传来一个咳嗽声。 听声辨人,故意发出这声咳嗽之声的,是董漱玉。 祝修远心中颤了一下,立即明白过来,董漱玉故作咳嗽的用意。 似乎……方才好长一段时间,他们身后,都没有传来聊天说话之声了…… 莫非他们全都在看着他与董淑贞秀恩爱? 饶是以祝修远的厚脸皮,此刻也颇觉尴尬。 正掐着董淑贞脸颊的手,也立即停止任何动作,缓缓撤回。 方才,祝修远的确是有些过于投入了。 他捏着董淑贞的脸颊,心里很美,并逐渐有了抱着董淑贞啃一口的想法…… 还是董漱玉与他心意相通,竟透过他的动作洞悉了他的想法。 若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果真抱着董淑贞啃一口的话,那可真就…… “娘子,现在还不能上岸。” 机智的祝修远,立即旁若无人的转移话题。 “你看,我们的船距岸边还有数丈的距离,前面还有一二三……三艘游船,我们根本过不去。” “还有啊,你看现在那岸上的大街,人流如织,摩肩接踵,就在这大冷天的上元之夜,在里面挤一挤,恐怕都得出汗……” 祝修远说得兴起,竟忘了他们带来的数百个便衣。 有了这些便衣,哪还轮到他们去挤,去出汗? “今夜还很长呢,等我们到秦淮河下游玩一圈,再返回来,这岸上应该就没有那么多人了,到那时候,我们再上岸,岂不美哉?” 祝修远一个人就啰嗦了好一阵,说完后,还对董淑贞眨了眨眼。 董淑贞也是秒懂,忙恍然大悟,然后重重的叹口气:“诶,那也只能如此了!不过现在动弹不得,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她又往琵琶巷中的花满楼望了一眼,小嘴一扁:“都怪那琵琶精,好生生的一个上元之夜,非要弄什么诗会,搞得河段堵塞……” “上元诗会结束了……” 董淑贞话还未说完,那岸上的文人士子们,忽然群情激动起来,并呐喊声阵阵。 董淑贞立即住嘴,众人也纷纷往岸上望去。 周围游船上的千金闺秀们,也纷纷聚拢船头,望着岸上,她们在期待一个结果。 “最后是谁摘得了上元诗魁?” “还不知道,且再等一等,马上就要宣布了……” “今年的上元之夜,江城伯一枝独秀,连出四首佳作,皆是传世的名篇。按在下愚见,这上元诗魁,应该就是江城伯!” “可是江城伯并未参加上元诗会啊,应该不会吧?” “呵呵,也是。这就有好戏看了……” “什么好戏?” “你想啊,那上那四层楼船的人中,就只有周公子诗才最高,方才,周公子的诗作,你我都拜读过了。阁下以为,周公子与江城伯相比如何?” “哈哈,这倒真是,即便那周公子得了诗魁,估计脸色都不会好看……哈哈……” “若在下是周公子,必不会接受这上元诗魁。如此一来,还能落得个好名声。” “不过,在下还是觉得,那筹办上元诗会的贵人,会将上元诗魁的位子给江城伯。毕竟,这可是四首传世名篇啊!” “嗯,在下也觉得……”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宣布诗魁花落谁家的人,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 只听他大声宣布道:“恭喜江城伯,摘得今年上元诗会的魁首!” 这个结论一出,顿时引发阵阵热议。 有些人不服,因为祝修远根本就没参加上元诗会。 不过更多的人是高兴,他们往来奔走,将这个结果到处去传。 不一时,就传到了游船上,祝修远他们知道了,周围游船上的千金闺秀们也知道了。 “恭喜江城伯,摘得上元诗魁!” 千金闺秀们,纷纷隔水恭贺,差点喜极而泣,场面一度十分热闹。 这些个女粉,也挺疯狂的。 不过祝修远想不明白,她们为何如此激动? 那四首词,又不是写给她们的,她们最多就是做了个见证而已…… 不过,这消息传来,祝修远他们这一船,却陷入了沉寂。 众人面面相觑,对这个结果,既感到意料之中,又感觉不太真实。 “又是那琵琶精在搞***君都没去,她硬生生就把这什么诗魁安在夫君头上……” 董淑贞瘪着嘴,一脸不乐意。 祝修远则是一脸蛋疼之色,现在为止,他也还认为上元诗会的筹办人,就是寇婉婉。 若是寇婉婉的话,她绝对干得出这种事来的。 “前面船上的可是江城伯?” 恰在此时,一个声音在前面的河面上传来,这嗓音带着点公鸭嗓的音色,又十分洪亮,所以立即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包括周围游船上欣喜不已的众千金闺秀们。 祝修远他们看去,原来是一个小舟,只能容四五人的那种,上面站着一个人,锦衣华服,另外还有两个摇桨划船的。 小舟正往祝修远他们的游船驶来。 方才开口说话之人,就是小舟上站着的那个。 “正是本官,你是……张……” 那小舟已经划近,其上之人,可见其面目了,祝修远看清楚后,后面半句话也生生止住。 小舟上那人,也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他们两人奇怪的举动,更让其他人好奇。 “果然是江城伯,哈哈,这上元之夜的秦淮河,游船数以千计,要找到江城伯,可着实不易!”那人笑道。 “辛苦了,请先上船!” 祝修远吩咐人帮忙,将那人接上船来。 与此同时,董淑贞代大家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这人是谁呀?” 对他们,祝修远也就不隐瞒了,只笑道:“他是宫里的张公公!” 张公公? 宫里的? 信息量有点大,众人有些呆,还在消化这条消息。 这时,那张公公已经上船,祝修远拱手迎了上去,笑道:“在这里还能见到公公,可真是不易。公公请坐,来人,上茶!” 这张公公,与祝修远是老熟人了。 陈皇每次请祝修远入宫赏舞吃酒,都是遣派这位张公公来请。 “咱家就多谢江城伯了,不过咱家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江城伯啊,你现在可是上元诗魁了,呵呵,陛下和贵妃娘娘有请!” 这句话的信息量更大。 “敢问张公公,这上元诗会,莫不是陛下和贵妃娘娘筹办的?”祝修远错愕。 “正是如此,呵呵,伯爷请随咱家去见陛下吧,这四首传世名篇,陛下和贵妃娘娘可着实喜欢!” 原来这诗会是陈皇与尤贵妃筹办的啊! 真是闲得慌…… 不过众人都是一阵恍然,而那董淑贞,更是呆愣在了那里,原来不是那琵琶精…… 皇命不可违,于是祝修远稍稍嘱咐一番,就上了张公公的小舟楫,转眼间消失在重重游船之见,不见踪影。 陈皇召见祝修远,也是一时兴起,能在上元之夜,秦淮河上,一艘四层的巨大的游船中,与祝修远见面,倒也是一件趣事。 陈皇除了兑现诗魁的奖励外,就像往日在宫里那般,一边赏舞,一边饮酒。 陈皇有时候兴趣来了,还过问一下神雷军及神雷坊之事,君臣之间非常和谐。 等祝修远最后领着美人十名、黄金千两等值的银票、千亩良田的地契,以及一座京中三进府邸的地契回来的时候,他的心脏不由狠狠的抽了一下。 因为那被祝修远误以为筹办了上元诗会的寇婉婉,竟来到了他的游船上! 并且,在李卿奴的居中调和下,董淑贞与寇婉婉,竟又看似和谐相处了,就像上次董玉楼开业那样。 不过现在,她们三女中,加入了一个董漱玉。 四个女子,环肥燕瘦,欺霜赛雪,各有千秋,都像是仙女下凡似的。 她们正聚在一起聊天。 祝修远站在那小舟楫上,只见她们周围都亮堂了不少似的。 不过……祝修远想让划船的人往回走。 他前世不过就是一个宅男,还有些直,如果有两个以上的女人,他就周旋不开了。 可是现在,这四大美人,都与他有或深或浅的瓜葛,这其中的关系,恐怕会非常乱,他心里有些发颤。 “夫君回来了!” 然而,眼神特好的董淑贞,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 这个时候,他所乘坐的小舟楫,刚刚从一艘游船后面转出来,相隔还有数丈的距离呢。 既然董淑贞都看见他了,他也就不好再吩咐划船的人返回。 只得硬着头皮继续上前,还回应了一句:“嗯,为夫回来了。” 说话的时候,祝修远的视线悄悄扫过寇婉婉,寇婉婉有所感,与他对视,还调皮的眨了眨眼…… 祝修远不由咧嘴,忙错开视线,看向别处,假装是在欣赏各个游船上的花灯。 “呃……夫君,你身后……是怎么回事?” 赶到船舷边上等祝修远回来的董淑贞,忽然看见,祝修远身后竟跟着五只小舟楫,尾随而来。 并且,每个小舟楫上面,除了划船的人之外,都站着两个盛装打扮的美人…… 这就是上元诗魁奖励中的“美人十名”了。 听了这话,祝修远差点站立不稳。 擦! 他方才因乍见寇婉婉在船上,竟忘了这十个美人的事。 她们是上元诗魁的“奖品”之一。 想刚才,祝修远也曾推辞过,钱财、良田与豪宅等,他可以收下,可是这美人十名…… 他那小娘子,本就是个醋坛子,单单就一个寇婉婉,就整得她欲生欲死……这可是十个啊! 不过,陈皇这次可算是抓住了机会,不由分说,硬生生塞给他,不容祝修远推辞。 其实陈皇很早以前,就想赏赐几个宫廷舞姬给祝修远了。 只不过都被祝修远推辞,又有尤贵妃帮忙说话,这才得以推辞掉。 可是这次,就连尤贵妃都不帮他了,他一个人,招架不住陈皇的热情。 并且,祝修远还偷偷的看见,临“交付”这十个美人之前,陈皇将她们给替换成了天下绝品的宫廷舞姬。 也就是说,十个美人的奖励,原先并不是宫廷舞姬。 这毕竟只是一个诗会而已,若用宫廷舞姬奖励,陈皇也会肉痛。 因为这些宫廷舞姬真的是千挑万选,各方面都极尽完美,而且还经过了各种悉心培养,如读书、弹琴、歌赋、仪礼等等。 随便拎一个出去,都能吊打各种楼里的头牌。 就连民间大名鼎鼎的扬州瘦马,在这些歌姬面前,都是渣渣。 不过因为受奖者是祝修远,陈皇也就不肉痛了,抓紧机会满足自己的恶趣味,将十个美人替换成了宫廷舞姬。 所以现在,祝修远用了整整五艘小舟楫拉回来的十名美人,才会显得花枝招展,盛装打扮,因为她们就是有这种气质。 【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553章 痛惜 “夫君,她们是谁啊,为何跟着你回来了?” 船舷边上,董淑贞的声音很奇怪,有委屈,有不满,还有一丝丝的……好奇。 “娘子……这……难道你忘了上元诗魁的奖励了吗?其中包含十个美人啊!”祝修远也是颇为无奈。 “贞儿,这是陛下的赏赐,不可推脱的。”董漱玉说道。 “是啊师妹,若师兄他推辞,恐惹得陈皇不满,这就得不偿失了。”李卿奴也劝道。 与她们同在一起的寇婉婉,却是没有说话,不过她看向祝修远的眼神,非常亮,并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我知道,可是……”董淑贞大眼扑闪,转过头来看了董漱玉和李卿奴一眼,再看向那十个宫廷舞姬,“可是,要怎么安置她们呢?若将她们遣散,也不好,因为这是陛下的赏赐,若留在府中……” 董淑贞话没有说完,但她的意思很明显。 就是怕留在府中勾引祝修远,搞得家宅不宁。 因为这些个宫廷舞姬,身材真的很好,常年练舞,保养的不错,这样的十个美人,放在府中,可就是十颗定时炸弹啊。 游船下面,秦淮河上,祝修远的小舟楫缓慢划来,越来越靠近,他可以听清她们之间的对话了。 他一听,嗯,貌似董淑贞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而是在商量怎么处置这十个宫廷舞姬…… 还好,还好,祝修远心里松了口气。 “要不这样吧,这十个美人,就送到我院中,我亲自调教她们女红,教她们一些生意上的事,不得允许,不得踏出远门半步!贞儿,你看如何?” 董漱玉想了想后,提了个建议。 她这是吸引火力,把这十个美人严加看管起来,不让她们与祝修远接触。 其实,对董漱玉来说,对这十个美人,她也是不喜的。 董诚的担忧其实也是董漱玉的担忧。 随着祝修远官越做越大,势力越来越强,几乎不可能只有董淑贞一个老婆的,这一点他们心知肚明。 那么,这个主母大权,就要好生的掌握好了。 别到时候弄得,董淑贞被抛弃,还被赶出府去……虽然祝修远认为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因为他还是非常看重原配发妻的。 但是在董诚和董漱玉眼中,一切都有可能发生,所以在平时的时候,就要引起注意了。 这十个美人,不能遣送出府,因为这是陈皇的赏赐。 那么如何合理的安置她们,就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了。 董淑贞少不更事,整天只知道玩,这来了情敌,顿时手足无措……所以需要董漱玉这个长姐为她操持。 诶,谁叫她们的母亲走得早呢? “师妹,这是一个好主意,就目前来看,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李卿奴说道。 “嗯……”董淑贞转动黑宝石般的眼珠,想了想,“好主意倒是一个好主意,只是……我怕夫君不喜……” “自古男主外,女主内,你乃伯府主母,府中人员安置,乃是你分内之事,你怕啥?”此时,一直未曾说话的寇婉婉说话了。 她脸上还是罩了一方薄纱,薄纱下面的琼鼻及鲜红的小嘴儿隐约可见,两只媚眼,眸光闪烁,好像会说话似的……整一个狐狸精样。 不过这话,倒是说进董淑贞心坎里了。 董淑贞淡然的瞥了眼寇婉婉,暗哼一声,却是不说话,然后转过头去,看着下面的祝修远和那十个美人。 董漱玉、李卿奴、寇婉婉三女,互相对视一眼,她们都知道,董淑贞不说话,就是同意寇婉婉的说辞了。 河面上,祝修远所乘坐的小舟楫,越来越靠近游船,她们之间聊天的声音,也一丝不落听进祝修远耳中。 不过在表面上,他却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脑袋四下乱转,似乎是在欣赏各个游船上的花灯。 有点像是偷听。 不过,祝修远竖起来的耳朵,已经有好一会儿了,都没有听见她们的谈话声。 她们在干什么呢? 祝修远稍稍抬头,瞄了眼游船甲板上的情况。 此次偷瞄,被他伪装成无意间的一个动作。 待看见董淑贞等四女后,祝修远目光稍稍一凝,定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儿,才假装若无其事的转开视线。 只见她们四个,脑袋凑在一起,正低声交谈,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 主要是董漱玉、李卿奴,还有寇婉婉,她们三个在说,而董淑贞一个人再听,并不时点头,脸色有些红,看起来有些难为情的模样。 “她们在商量什么呢?”祝修远暗自嘀咕,却是猜不透。 很快,小舟楫来到大游船下面,在言大山等人的帮忙下,祝修远得以上船,来到甲板上。 “夫君……” 董淑贞迎了过来,脸色复杂,似乎糅合了笑容、担忧,以及难为情等等情绪。 祝修远见了她的脸色,稍稍有些心痛。 往日里,她的脸色都是纯真的,都是天真无邪的,可是现在,却沾染上了这许多情绪……就像是一颗明珠蒙了尘土,造孽啊。 “娘子,为夫……回来了,呵呵,这是陛下赏赐的银票、田产地契等……” 祝修远呵呵笑着,随手一指跟着他一起上船的一只木箱,里面躺了一大摞的“纸”。 此时,董漱玉、李卿奴、寇婉婉三女,也跟着迎了上来,肩并着肩,站在董淑贞身后。 三女共六只眼,都盯着祝修远,有的还带着警告意味。 她们这阵势,看起来,是为董淑贞撑腰来了。 祝修远自然发现了这种情况。 他心中不由苦笑。 惨啊,这些个女人,凑在一块儿,不是应该争风吃醋,然后都来讨好他的么? 他就可以借此左右逢源…… 可是现在,为何是这番模样? 她们竟然联合起来了,一致对外。 祝修远顿感蛋疼,心中茫然。 因为他本就不擅处理这种复杂关系,他又不是情圣,他只不过是一个宅男+屌丝而已。 虽然,祝修远穿越过来后,情况得到了巨大的变化,他已经不再是屌丝了,而是一个伯爵,陈皇身边的大红人,权势滔天。 他的本性,也发生了一些变化,比如说,在董漱玉的问题上,他终于不再纠结了,而是想把她一起娶过来…… 不过,那只是在面对董漱玉一个人的时候。 董漱玉又是那么一个温柔的性格,他可以“神龙摆尾”。 可是现在,面对整整四个女人,其中还有一个,是偷偷怀了他骨肉的地下情人…… 这情况就复杂了。 并且,还得加上那十个宫廷舞姬! 如此一来,祝修远那宅男+屌丝的气质,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了…… “夫君四首佳作接连出世,摘得上元诗魁,还得了陛下的奖励……妾身恭喜夫君,夫君此行辛苦了!” 董淑贞像模像样的,说出这么一番话,努力的扮作一个大人懂事的模样,并且还福身行了一礼。 不过,祝修远却发现,董淑贞这句话,说到一半的时候,似乎因为紧张忘词了,还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 祝修远见此,心中更是复杂难明。 董淑贞这话说出来,就显得生分了啊。 不用说,这是董漱玉她们三个教给她的。 “哈哈,好好,为夫不辛苦……” 祝修远打着哈哈,他虽然感觉董淑贞现在的言行,陌生了许多,但他心里也很乱。 还得先捋捋,然后再想办法将董淑贞变会纯真、活泼的模样。 “陛下的赏赐……”董淑贞盯了眼那个小木箱,里面装了银票及田产地契等,满满当当一小箱子,“夫君方才,是不是少说了什么啊?” “呃……” 祝修远面色变了变,终究要开始讨论这个难题了吗? 恰在此时,那十个美人,已在言大山他们的帮助下,纷纷登上甲板。 她们五人一队,分列两排,整齐的站立在旁边。 尤贵妃精挑细选出来的宫廷舞姬,个顶个的极品,她们身高一致,身上所穿的衣裙也是一致,娇挺挺的立在那,格外吸引眼球。 不过,或许是因为受到的训练太过严苛,舞姬们立在那里,一动也不敢乱动,都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像是一排古装皮肤的女仆机器人似的。 她们美则美矣,但不够灵活。 相比之下,祝修远还是喜欢董淑贞这种有血有肉的。 董淑贞有时候尽管令人头疼,但这就是生活啊! 人间烟火气,是一种能让人感觉自己还活着的东西。 董淑贞恰恰就很有人间烟火气。 而这些宫廷舞姬,在严苛的训练中,几乎已经丧失了单独的人格。 用来跳舞,或者做个侍妾啥的,还算可以,但要与之成为夫妻关系,恐怕很难。 “嗯,还有十个美人!” 祝修远脸上尽量挤出笑容,随手一指那些舞姬。 “那不知夫君……”董淑贞努力装出一种庄重的表情,可是,她似乎又忘词了,或者说有些怕怕的,回头望了眼董漱玉她们三个。 祝修远则有些呆…… “不知……夫君如何安置她们呢?”董淑贞望了身后三女一眼,似乎得了某种鼓励,转回头来,就问出这么一句话。 不过,董淑贞面对祝修远的时候,却溃败了,脑袋稍低,都没敢去看祝修远的脸面和眼睛。 祝修远却忽然心中敞亮,恍然大悟,已经得了一个主意。 “哈哈,娘子为何如此问?”祝修远轻松下来,脸上带了笑容,他自我感觉,这个主意真的非常好。 “嗯?”董淑贞稍稍抬头,有些错愕。 “娘子,你乃是府中主母,这府中一应事务,你看着办吧,若有不能解决的,就多请教请教漱玉……至于为夫,最多告诉一下为夫最终的结果就是了!” 祝修远说完后,隐晦的盯了眼寇婉婉,带着赞许之色。 他这个绝妙主意,其实是得自寇婉婉方才那番话。 他只不过将之灵活运用罢了。 寇婉婉那两只眼睛,好似会说话,水润光泽,笑得都眯了起来,不过,她还没忘暗抛过来一个媚眼儿…… 这妖精! 祝修远两脚都是一颤,咧了咧嘴,赶紧移开视线。 这寇妖精啊,真是给她点阳光,她就灿烂起来了。 “夫君?这?”董淑贞则继续错愕,她没想到祝修远会这样说,貌似与董漱玉和李卿奴她们预计的不太一样啊。 她身后的董漱玉和李卿奴两女,交换了个眼神儿,也稍稍不解。 这可是十个极品的大美人儿啊,他就这么……不要了? “娘子你来安排吧,为夫去了这大半日,还真有些累了,要去坐着歇会儿。” 祝修远丢下一句话,绕过四个女人,将她们及十个宫廷舞姬都留在那里,他是不管了。 不过,祝修远路过董漱玉和李卿奴身边的时候,偶然察觉到了她俩的眼神…… 祝修远稍稍一愣,什么意思? 难道在她们眼中,他祝修远,是一个见了美人儿走不动道的人了? 祝修远抿了抿嘴,径直走向船头的椅子,一屁股坐下去,开始与李继业闲聊。 方才四个女人凑在一块儿,商量对策的时候,李继业自然不会跑去凑热闹。 他一直坐着这里,假装赏景,其实也在偷偷的留心那边的事。 祝修远过来,李继业就不好再去偷偷关注,转而开始请教一些问题…… 不过李继业不偷偷的关注了,祝修远却在解答着他的提问之余,偷偷关注那边的情况。 只见董淑贞她们四个,又把脑袋凑在一块儿,对那十个舞姬指指点点,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 那些舞姬们,都低着头,一动也不敢动,静待命运的裁决。 不一会儿,董淑贞走了过来。 她对祝修远说了董漱玉的安排,就是把十个舞姬都收入她院子的事,然后问祝修远的意见。 “好啊,为夫完全没有问题,既然这是娘子你和漱玉的安排,那就这样吧!”祝修远笑道。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董漱玉将十个舞姬安顿进船舱,待夜游结束,再安排专车,将她们送入江城伯府中属于她的小院。 【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554章 天下 而祝修远则撇开李继业,拉了董淑贞,来到船舷的位置,逗了她好一阵,才将那个活泼可爱又好动的董淑贞变了回来。 她方才努力假装成熟的样子,看起来真让人心疼,也挺别扭。 祝修远还是喜欢活泼的董淑贞。 也是在这个时候,秦淮河逐渐疏通了,堵在前面的游船,相继散去,将水道让了出来。 于是,祝修远他们的游船,也继续往秦淮河下游驶去。 按照计划,他们要顺流到“三山门”这座城门之前,然后再折返回来。 想必到了那个时候,那钞库大街上,就没有那么多人了,正好可以上岸逛街。 一众人等,重新在船头的座位上坐下,一边喝酒吃茶,一边赏景聊天。 因有了寇婉婉的加入,董淑贞就搬了张椅子,坐在祝修远身边,并紧紧的抓着他的手,生怕他被狐狸精勾走……祝修远不由苦笑连连。 而她原来的位置,则让寇婉婉去坐。 上元之夜,才进行不到一半,那千姿百态的花灯,正散发出五色的光芒。 两边岸上,依旧摩肩接踵,人声鼎沸,一片繁华。 现在,正是上元夜游的黄金时段。 祝修远他们坐在游船上,一边畅谈,一边赏景,吹着河面上的微风,顿感无比惬意,浑身通畅。 不一时,游船已过武定桥。 过了武定桥,就算是过了秦淮河的核心河段。 河面上的游船忽然变少,两边河岸上的花灯,与人声等,也在逐次减少。 从喧嚣中出来,再领略一番平静,其实也是一种不错的体验。 又过了一会儿,祝修远与李继业开始畅谈天下大势,“国际纷争”等,话题太高端,众女都听不太懂。 于是,众女就商量着,一起玩一个游戏——捉迷藏! 为了营造捉迷藏的氛围,众女命人,将游船上各处的花灯酌情吹灭一些,将光线人为调暗,方便躲藏。 在这种有些暗的环境中,玩捉迷藏的游戏,才有趣味,若是太亮,就不好藏了。 待一切准备妥当,董淑贞、李卿奴、寇婉婉,还有春、夏、秋、冬四大丫鬟,都跑去参加了。 她们咋咋呼呼,满船乱窜,欢笑声不断,还有被捉住之时的尖叫等,不时传入船头祝修远他们的耳中。 船头这里,就只剩下祝修远、李继业和董漱玉三个人。 这种幼稚的游戏,祝修远和李继业自然不会参加的。 而董漱玉,她本性就不好动,因此也推辞了。 董淑贞她们的笑声传来,祝修远他们则不由对视一笑…… 半个时辰后,董淑贞她们似乎玩累了,于是中场休息,回到船头这里,喝喝茶,吃吃糕点,补充体力,以便待会儿继续玩。 休息一阵,众女决定接着玩,不过这次,她们拉走了不好动的董漱玉。 董漱玉本不想去,但架不住众女半拉半拖,没办法,董漱玉只得参与进去,跟着她们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船头这里,就只剩下了祝修远和李继业两个人。 另外,随船的其他人员,比如言大山、府中家将,还有梁国副使,以及便衣的梁国兵卒等,他们都在游船四周的甲板上巡逻。 因董淑贞、李卿奴她们,在游船里面玩游戏,这游船是一个两层的大船,内里结构复杂,她们又玩的是捉迷藏这种游戏,藏身于暗处,万一船上潜进来几个坏人,那就不得了了。 所以,言大山及梁国副使等,都带着各自的人在甲板上巡逻,确保安全。 却说那梁国副使,趁着巡逻的机会,慢慢摸到靠近船头的位置,稍稍打量了眼船头的李继业和祝修远两人。 然后,他就在附近乱转,久久不去…… 船头这里。 因只剩下祝修远和李继业两个人了,稍显安静。 两人聊完天下大势,那李继业因见四下无人,忽然表情严肃起来,拱手道:“祝兄乃当世不二的大才,我始终觉得,祝兄屈居陈国,才得了个伯爵的爵位,是屈才了!” 祝修远一听这话,立即便明白李继业要说什么。 他的表情也肃然起来,凝神细听,低眉不语。 “若祝兄肯来我梁国,我梁国虽然没有异姓勋爵,但不出一年,以祝兄你的才能,必能出将入相,位列朝堂首位……” “当今天下,纵观梁国、燕国、陈国,还有北方的北元帝国,西南大蕃,以及西域等诸国,就只有我梁国的国力最甚!” “不瞒祝兄,我在梁国诸王中,有九成九的机会荣登大宝。等到了那时候,我们可以双剑合璧,横扫诸国,一统天下!” “我们必将名留青史,为后世之人多传颂……” “而祝兄待在陈国,最多,也就做到王爵。上面有陈皇,左右文有国相,武有诸王。在这种环境之下,祝兄你的能力,将难以彻底发挥,如此,岂不就是埋没了么?” “祝兄,来我梁国吧,你我兄弟,必能闯出一片天,成就一番伟业!” 李继业说得激动,不由起身,拱手长施一礼! 祝修远也跟着起身,他看着腰背弯曲九十度的李继业,心中一时间复杂。 成就一番伟业,闯出一片天,横扫诸国,一统天下! 的确,凭借他手中掌握的神雷,再结合梁国兵卒的勇武,的确可以轻易做到这一点。 祝修远也有那么一瞬间的意动。 热血男儿,当马革裹尸,成就一番不世伟业! 这的确够热血的,也是绝大多数男人的追求。 然而,祝修远偏偏就不属于那绝大多数! 他来自数千年后,心中所想,与当代之人迥异。马革裹尸,成就一番不世伟业的想法,在他脑中,几乎没有! 他现在想的,不过是图安逸,图这陈国的繁华,图家人平安。 动刀兵之事,他现在真的提不起兴趣。 陈国,是他穿越之后来到的地方,目前来看,还算不错,他并不想挪窝,他这个人,其实还是有些念旧的。 再者,以目前来看,他在陈国朝廷中,看似树敌颇多,有很多人都恨不得搞垮他。 不过,祝修远却知道,只要陈皇和尤贵妃当权,他就不可能有事,这一点,他没有任何怀疑。 也就是说,当下他是安逸的,他所在意的人,也是安全、快乐的。 倘若果真去了梁国,还能保有这份安逸吗? 又能确定梁国果真安全吗? 梁国,未知之地,他所认识的梁国人,就只有李继业和李卿奴。 可是这并不能确保,他去了梁国之后,他现在所拥有的,不会失去。 他不愿冒这个险。 至于待在陈国,万一陈皇驾崩,新登上皇位的人,可能会对他不好,甚至还想铲除他,也是有可能的。 等到那时节,或许祝修远会选择去梁国吧。 并且,祝修远也在打造自己的班底,杜绝任人宰割的局面出现…… 想当初,还是在江州的时候,区区一个州县刺史,就把董家弄得很惨,有段时间,祝修远还担心炒茶的生意被人抢去…… 再者,祝修远还喜读史书,知道当今天下,其实是一个割裂的乱世,随时都有可能大动刀兵,很危险。 他很很想掌握更多的力量,护得家人及个人“资产”的安全,这也是祝修远初见鄱阳王府中家将之后,十分眼馋的原因之一了。 家将啊,那就是自己的私兵,自己的班底,之一。 后来弄出来的什么瘟疫防治之法,还有神雷等,虽然是情势所逼,不得为之,但同时也是他的进身之阶。 效果很好,他多重功劳累积,直接一跃成为勋官,还成了陈皇面前的大红人……也不枉他在江州那小地方待了那么久。 后来的武举、神雷军等,也是祝修远增加自身“权重”的工具之一。 至今为止,祝修远心中所想的,还是图个安逸,护得家人及府中的产业安全。除此之外,他还真没想太多。 李继业忽然给他整一个“横扫诸国,一统天下,青史留名”,祝修远都懵了…… 祝修远看着弯腰九十度的李继业,这一刻,他心中想了很多。 都是有关他的方向,他的目标,或者说,他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这种终极问题。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就当下来说,祝修远并不想离开陈国。 于是,祝修远两手扶起李继业,说道:“李兄盛情相邀,我心里着实感激,只不过……让李兄失望了,我现在并不想离开陈国!” 李继业愣了一下,随后长叹一口气。 对于这个结果,他似乎早就猜到了似的。 随后,李继业将脸上的遗憾遮掩,挤出笑容:“既然祝兄做出了选择,我就不再强求。不过,若以后祝兄想来梁国了,只需一句话,或者一封书信,只要我还在,必当尽全力促成此事!” 祝修远自然感激并答应下来。 然后两人重新落座,一边谈笑风生,一边欣赏夜景,其乐融融,貌似方才之事未曾发生过一般。 他们两人却是没有注意到,那梁国副使,隐在暗处,将方才发生在船头的那一幕都瞧了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位梁国副使恐怕也没想到,他异常的举动,早就被言大山发现,并躲在身后观察着他…… 又过了一阵,游船顺流而下,驶过了“新桥”。 新桥之后,再经过很长一段水路,就是“下浮桥”。 下浮桥再往前走不远,就到了本次航行的终点——三山门。 按照计划,他们要在三山门调头,往回走,回到秦淮河核心地段后,再停船上岸,逛街购物…… “啊,我找到你了,原来你藏在这里……” “啊……” 董淑贞她们玩游戏的欢笑声,连绵不绝的传来,有些隐约,因为这艘游船高达两层,也是很大的。 又过了一会儿,董淑贞她们再次中场休息,来到船头,喝茶吃糕点,补充体力。 除了稍显无奈的董漱玉外,董淑贞、李卿奴、寇婉婉,还有四大丫鬟等,她们都十分兴奋,一幅意犹未尽的模样。 尤其是那董淑贞,她坐在祝修远侧边,一手抓着糕点,一手捏着茶杯,吃得可欢了。 她那兴奋得晕红的脸蛋儿,因为大口吃喝的缘故,显得鼓鼓囊囊,整个成了一个包子脸,变得更可爱了。 祝修远看着她这模样,一时看呆,他就喜欢董淑贞这种活力满满的模样。 很提神。 “夫君?” 董淑贞忽然察觉到祝修远的目光,手上和嘴里的动作骤停,目光有些躲闪,大概……她也觉得现在的形象不太好,吃得太快太急了。 若董诚在这里,一定会黑着脸说教她的。 “哦,没事,你接着吃吧。”祝修远咧嘴一笑。 可是,在他那灼灼的目光下,董淑贞自发的淑女起来,细嚼慢咽的,最后都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好玩吗?”祝修远又笑问。 “嗯,可好玩了,没有想到,在船上玩捉迷藏的游戏,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董淑贞说完后,忽然两只大眼一亮,想到了什么似的。 她丢下手里的糕点与茶杯等,抓住祝修远的手,笑道:“夫君,待会儿你也与我们一起去玩吧,真的非常好玩!” “不行!”祝修远脸色顿黑,一口拒绝。 开玩笑,这种幼稚的游戏,他才不会去玩…… “夫君,可是真的很好玩啊!而且,夫君昨天晚上才答应过人家的,无论妾身要玩什么,要怎么玩,夫君都奉陪到底!” 一听这个,祝修远顿时愣住,脸色顿变。 我擦,早知道就不该做出这种承诺! 可是,捉迷藏这种游戏,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去玩嘛。 于是,祝修远就在这与董淑贞扯皮,他不想去,董淑贞据理力争,非要让他一起去…… 众女看着他们两小夫妻互相扯皮,不由纷纷掩嘴偷笑。 整个船头,霎时欢乐一片。 最后,祝修远还是败下阵来,被董淑贞拉着,跟她们一起去玩捉迷藏的游戏。 这件事,董淑贞本就占着理,谁叫祝修远当初作出那样一条承诺呢? 【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555章 捉弄 再者,董淑贞撒娇卖萌一起上,还扮可怜……祝修远最受不了这个,于是……他就沦陷了,被拉去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另外一边,那李卿奴因见董淑贞搞定了祝修远,于是她也产生了拉李继业去玩游戏的想法。 可是,李卿奴才刚说了“皇兄”两个字,就被李继业一个眼神瞪了回来,再也不敢提让他一起玩捉迷藏的话。 董淑贞以胜利之姿,拉着祝修远走向船舱,那是捉迷藏游戏的场地。 李卿奴则拉着同样不是非常情愿的董漱玉,跟在后面。 然后是寇婉婉,没有人发现,寇婉婉那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深处,看着前面祝修远的背影,闪过一道神光。 最后,则是春、夏、秋、冬四大丫鬟。 …… 众人都玩游戏去了,船头这里,就只剩下李继业一个人,稍显寂寥。 那隐在暗处的梁国副使,看准时机,走出藏身的暗处,来到船头的位置。 “王爷!”梁国副使拱手施礼。 “哦,是副使啊,你来得正好,陪本王聊聊天。” “是,王爷!” 梁国副使走进船头,但没敢坐下,只躬身立在李继业附近。 “王爷,方才王爷与江城伯之间的谈话,下官也听见了。”梁国副使稍躬着身,两手一拱,眼中闪过莫名的神采。 “哦?”李继业吃了一小口酒水,不置可否。 “王爷……”梁国副使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那江城伯,既然王爷招揽不成,那此人留在陈国,日后必将成为我大梁的大患……” “你想说什么?”李继业眉头一蹙,脸上隐隐浮现一抹厌恶之色,刚喝了一小口的酒杯,也悬停在半空。 “王爷,既然江城伯不能为我所用,那何不如……寻机除掉!”梁国副使阴笑。 “放肆!” 李继业勃然大怒,长身而起。 他手里捏着的那个酒杯,也重重的砸在梁国副使身上,酒液横流,打湿了他的衣服。 “王爷息怒!”梁国副使吓了一跳,他或许是没想到,李继业的反应会这么大。 “此话休得再提,不然休怪本王不客气!”李继业罕见发怒,语气十分严肃。 “下官遵命,下官遵命,请王爷息怒……” “行了,你先退下吧。”李继业挥了挥手。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等等,待今夜过后,你就留在驿馆中吧,没有本王的准许,你不得踏出驿馆半步!”李继业又加了一条。 “下官遵命……”梁国副使脸色复杂,快步离开船头的位置。 而不管是李继业,还是梁国副使,他们都不知道,方才那一幕,已被隐藏在暗处的言大山看了个清楚明白。 事后,言大山曾专门找时间,给祝修远禀报过这个问题。 祝修远听罢,长叹一口气,苦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那梁国虽有李兄在,但也并非是一块乐土……” …… 且说那船舱中,捉迷藏的游戏,已经隆重的开始了。 因祝修远是唯一个男的,身份比较特殊,于是第一局开始,他负责找人,而众女则负责躲藏。 董漱玉因不喜动,这次也没亲自去藏,而是负责数数。 待数数完毕,再帮祝修远解开遮住了两眼的一块绸带,放祝修远去船舱中捉人。 这艘游船有两层,结构本来及比较复杂。 再者,为了增加游戏的趣味性,董淑贞她们已经灭了好多花灯,导致船舱中有些黑暗,仅仅只能看清人影而已。 若要区分是谁,得需凑近了看才行。 “你们都藏好了啊,我可是来捉你们了!” 祝修远走在黑暗的船舱中,边走边高声喊叫。 他话音一落,顿见前面不远处有个布帘,轻轻的晃动了一下,尽管十分黑暗,但祝修远还是看见了。 祝修远呆了呆,放慢脚步,静悄悄走过去,准备一探究竟。 来到布帘前,他抓着轻轻往外一掀,原来此处是一个储放工具的小隔间,里面有些木工常用的工具。 不过,祝修远的目光,显然没有落在那些工具上面。 而是人。 这小隔间中,有一个人,这个人还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小娘子董淑贞。 只见董淑贞背靠着墙壁,整个人都缩在一个角落,并以两手捂脸,一动不动的缩在那里…… 祝修远掀开布帘之后,其实一眼就看见了她。 关键是这么个小空间中,根本就没有什么藏身的地方,她怎么选了这么个地方呢? 祝修远无语之余,也不吭声,就那么直直的盯着她。 不过,董淑贞掩耳盗铃,两手捂住了眼睛,就以为祝修远看不见她了? 祝修远心中顿时恶趣味横生,他悄悄后退一步,来到小隔间外面,但还掀开着布帘,然后大声叫道:“娘子?你在哪里?” 那董淑贞一听这话,整个小小的身躯都抖了一下,不过她还保持着缩在那里的姿势,两手捂面。 “娘子别跑,为夫看见你的鞋子了!” 董淑贞缩在角落,两个小小的莲足不由再往后缩了缩,然后腾出一只捂着脸面的手,摸索着,拉过自己的裙摆,将两足遮盖住…… 祝修远嘴角扯了扯,拼了命的忍住笑。 祝修远摸了摸下巴,盯着缩在角落里的董淑贞,心中则在快速思考,得要想个法子,好生的捉弄一下她。 忽然,祝修远计上心来。 他放下那布帘,再次后退一步,假装路过此处的样子,惊讶道:“咦,这里怎么有一块布帘,这是什么地方?娘子该不会藏在里面吧?” “嗯,我得进去看看,万一娘子藏在里面的话,为夫就要捉她!” 随后,祝修远大方的掀开布帘,一眼就看到内里的董淑贞,她姿势未变,还用两个白生生的小手捂着脸面。 祝修远强压着笑,以一种自言自语的口气说:“诶,这里面怎么这么黑啊,我眼神不好,伸手不见五指的,什么都看不见啊!” 然后,祝修远走进其中,故意弄出点响动,不过,因为这里面“伸手不见五指”,所以祝修远故意吧脚步弄得小心翼翼,就像是在黑暗中摸黑前行的样子。 他方才说“为夫眼神不好”、“伸手不见五指”,为的就是给董淑贞下心里暗示,让她以为,她躲在那角落里,祝修远是看不见的。 这样一来,这个游戏才有趣味。 随着祝修远移动脚步,“摸黑”越走越近,那董淑贞整个小小的身躯都紧绷了起来,肉眼可见。 祝修远咧着嘴,无声的笑着,他在这小隔间中乱走乱动,为了逼真,他还有意踢中搁在地上的工具,发出一些响动。 这种响动每响一下,董淑贞就轻颤一下。 “诶,这里面好黑,料想娘子应该不会藏在这里面,我还是出去吧……” 祝修远说着,故意往外走了两步,不过,他却始终观察着董淑贞。 果然,她听祝修远这么说,整个小小的身躯都放松了下来,似乎还暗舒了口气? “不行!” 忽然,祝修远又改变主意,停止往外走的脚步。 那董淑贞刚刚放松的身躯,马上又紧绷起来,缩在那里一动不动。 “似乎还有个角落未曾探索,万一娘子藏在那里呢?不行,我得摸黑去查探一下,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此话一出,那董淑贞就更加紧绷了,不过她缩在那里,还是一动不动的。 祝修远咧嘴一笑,伸出两手,“脚步蹒跚”、“小心翼翼”的,往董淑贞藏身之地“摸”去。 哒哒! 哒哒! 随着脚步声临近,缩在角落里的董淑贞,不由越来越紧绷。 捂着脸面与眼睛的两手,白生生的,但现在却很用力。 祝修远咧着嘴,脚步凌乱,“摸黑”前行。 不过他也一直都紧盯着董淑贞。 她那两个小手,真的太用力了,筋骨隐现。 难道用力的捂脸就能让自己隐身么? 不可能的。 “哈哈,娘子你惨了,为夫捉住你了,这下你跑不掉了……” 祝修远移动到她身侧,两手抓起一截木头,陡然大叫一声。 他这声大叫,吓得董淑贞整个身躯都是一颤,肉眼可见,她那两肩,以及遮盖了整个腿的裙摆,都不可抑制的抖了一下。 差一点,董淑贞就崩溃了。 不过,因为祝修远又不是真正的抓住了她,只是在旁边窸窸窣窣的抓住了一个什么东西而已,她还是安全的。 所以董淑贞死死忍住了,不曾乱动,也不曾出声。 她整个身躯抖了一下后,立即就恢复了,还是缩在那里,大气儿也不敢出。 “嗯……原来是一截木头啊!” 祝修远见没有吓着她,于是放下那截木头,两手摸着墙,还故意弄出点响动,一路轻敲过去,好像这墙上有暗门似的。 咚咚咚…… 轻轻敲墙的声音,逐渐靠董淑贞的脑袋,越来越近。 这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她自然听得清楚,甚至这声音还有些震撼。 随着声音越来越临近她的脑袋,她整个人又紧绷起来了。 她那整个小小的身躯,缩在那里,本就是很小一团了。 可是现在,她竟还想把自己缩小,尽量收缩着脚,两手用力捂脸。 祝修远将她所有的小动作都瞧在眼里,但用手敲墙的动作,却是没有停歇,还在咚咚咚…… 按照这个轨迹,很快,他的手就会敲到董淑贞脑袋上去。 眼见这个距离越来越近,祝修远嘴角的弧度也就越来越大。 这个游戏,玩了这么久,也该收场了,待会儿敲中她脑袋后,就是游戏结束的时间。 近了,近了! 咚咚咚…… 眼见下一次就会敲中董淑贞的脑袋,可是,情况突变。 那董淑贞不愿被捉,估计是灵机一动,就在那个当口,她忽然整个脑袋一低,将那个轨迹让了出来。 祝修远本来以为,这一下会敲中她的脑袋,所以刻意减轻了力道。 哪知道董淑贞玩了这么一出,他这一指关节,敲在墙上的力道就不对了。 不过祝修远也反应得快,忙接着往下敲,同时还说道:“嗯,我一路敲来,都没有碰到什么,料想娘子应该不在这里……” 又往前敲了一阵后,祝修远停手,站起身来,摇头道:“罢了,娘子应该不在这里,我还是去别的地方找吧!” 祝修远再盯了眼董淑贞,她缩在哪里,小小的一团,看起来十分可爱。 因祝修远说要走,她似乎放松了些,祝修远可以明显的发现这一点。 祝修远无声的笑了笑,“摸黑”离开此间,掀开布帘出去,再将布帘放下来。 然后接着往前走,故意踏出脚步声,以此告诉董淑贞,他已经走远了…… 走在这幽暗廊道上的祝修远,不由真香了,这游戏,虽然幼稚,但玩起来貌似也挺有趣。 捉弄了董淑贞一回,下一个不知道该捉弄谁呢? “秋雯别跑,本姑爷看见你尾巴了!” 祝修远忽然大叫一声,十分突兀,如果秋雯果真藏在这附近的话,说不定会被吓到,从而露出马脚。 果然,话音一落,前面有一道门,竟轻轻的动了动。 虽然没有发出吱嘎的声音,但因祝修远眼观六路,所以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哈哈,这下被本姑爷捉住了吧,看你往哪儿跑!” 祝修远搓手,大叫一声,紧走两步,推开那门,一步就跨了进去。 祝修远准备故技重施,假装自己眼神不好,看不见,然后趁机捉弄秋雯一番。 可是…… 他才刚跨进来,还没来得及说“我眼神不好”的话,他整个人,就被一个黑影控制住,短短时间内,竟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一个细滑微凉的小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并把他往后面推去。 这股推力奇大,祝修远根本不能反抗。 那个黑影一心二用,控制住祝修远之余,还将那个房门关上。 祝修远被推的往后退,最后,他的背部刚好抵在那扇门上。 那黑影很会控制力道,整个一套动作,都未曾发出任何声响。 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556章 满意 “唔……” “嘘……” 祝修远正待挣扎,忽然,那黑影凑近,小声说道:“公子别动,是奴家。” 借着那丝若有若无的光线,祝修远凑近了看去。 只见此人面罩薄纱,一双眼睛清晰而明亮,眉眼间始终带着一抹笑意…… 不是那寇婉婉是谁? “你?” “公子别说话,且随奴家来。” 祝修远正奇怪间,忽然,他整个人都轻了,一阵天旋地转的。 却原来是寇婉婉将他拦腰抱起,来了个公主抱,并抱着他快速移动。 黑暗中,祝修远根本不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失重+天旋地转,对祝修远这样的弱鸡来说,有点难受,也容不得他多想。 他下意识的,两手环住了寇婉婉的脖颈,借以保持身体的平衡。 不过在“百忙”中,祝修远心中也冒出一个念头:“擦,我堂堂一个大男人,竟被一个女子公主抱了……咦,原来被公主抱是这么个滋味……” 祝修远很怕自己被甩出去,也怕寇婉婉看不清路,从而让他的脑袋撞到什么东西。 于是,祝修远几乎不假思索,将整个头脸就往人家怀里钻…… 香喷喷的,还带着一种暖意。 待最后寇婉婉停下,来到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所在后,祝修远竟未反应过来。 他两手还环住寇婉婉的脖颈,整个头脸还钻在人家怀里。 这种感觉……果然非常奇妙。 难怪,董淑贞被公主抱后,都不愿意下来。 祝修远沉迷在这种感觉中,不知身在何处,还耐着人家,好像是在耍流氓。 寇婉婉那两只会说话的眼睛,笑得都咪了起来,那朦胧的薄纱下,鲜艳的小嘴儿,逐渐拉成一条向上弯曲的弧线。 祝修远不愿挪窝,寇婉婉也就不打扰他,只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祝修远隐藏在她怀里的半张脸。 她一脸迷醉,甘之如饴。 许久之后,祝修远终于反应过来。 大写的尴尬啊! “呃……寇姑娘,这是什么地方?” 祝修远一边问,一边落地。 “公子放心,这是船上一间极为隐秘的房间,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的……” 寇婉婉不情愿的松开祝修远后,又合身凑了上来,在他身上蹭啊蹭。 这房间中点着一盏蜡烛,比较明亮,祝修远可以清晰的看清寇婉婉那张惑人的妖精脸。 她那挺翘的琼鼻,那鲜艳的樱桃小嘴,隔了一层朦胧的薄纱,更增添了一种朦胧的美感,充满了一种神秘的气息,引人探究。 祝修远对寇婉婉已经非常熟悉了,再者,她肚子里还怀了他的骨肉……都这样了,也就勿需顾及。 于是,祝修远单手解开她脸上的薄纱,顿时,一张玉颜在烛光下闪闪发光,吹弹可破,无比娇美。 精致的五官,秀美的容颜,她是属于那种明媚的美,十分吸引眼球,让人一见而难忘。 特别是那鲜艳的樱桃小口,还在轻轻一张一合…… 祝修远迎着她那水润的眼眸,心底深处忽然爆发出一股渴望。 不有分说,祝修远捧着她那张玉颜,张开血盆大口就咬了下去……【此处省略一千字】 “公子好狠的心,这么久了,都不来看一看我们母子……”寇婉婉席地而坐,将脑袋靠在祝修远的膝盖上。 祝修远则坐在一个椅子上,顺手在人家头脸上摸来摸去。 “这些天都忙着武举呢,武举之后又是上元,实在走不开……”祝修远无奈,面对一个幽怨的寇婉婉,还拿“母子”来说事,祝修远立即就没有任何脾气了,只得小心的回应着。 就算不为了她,也为了她肚子里的小生命。 “公子准备什么时候迎娶奴家过门呢?正妻的位置,奴家可以不要,但公子要大张旗鼓,八人大轿抬奴家进门。” “嗯,最迟明年,你得给我一些时间……” “噗嗤!”寇婉婉忽然掩嘴而笑,娇躯乱颤,带动祝修远的小腿和膝盖也跟着摇晃。 祝修远则有些呆,这是很严肃的一个话题啊,她为何忽然发笑? “公子莫要为难,奴家此问,就是想看一看公子对此事的态度。现在奴家很满意,再者……这一两年,奴家也有些事要处理,待事情处理完,再看情况吧。” “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公子有这个心意就好了,若需要公子出手相助,奴家一定会开口的。到时候,还望公子莫要推辞。” “自然不会!” “公子,你也得为奴家专门作一首上元诗,现在看来,是奴家与公子最为亲密……公子不能厚此薄彼!” 寇婉婉忽然侧身,将下巴搁在他膝盖上,两眼水汪汪,就那么看着他,带着点幽怨的意味。 而祝修远却是一愣,差点没反应过来。 怎么忽然之间,就扯到上元诗上面来了? 变化太快了吧,祝修远都没跟上节奏。 她这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啊。 “公子为夫人作了《青玉案·元夕》,为董大小姐作了《女冠子·元夕》,为梁国安乐公主作了《鹧鸪天·元夕有所梦》。” “甚至公子身边的丫鬟们,都得了一首《解语花·上元》……” 寇婉婉鲜艳的小嘴一瘪,幽怨道:“奴家与公子最为亲密,甚至都怀了公子骨血,可是公子作上元诗的时候,却忘了奴家……” “呃……这……” 祝修远头疼,当时在游船的甲板上,他面对众女所求,意气风发,挥毫而就,根本就没想这么多。 “公子,奴家也要一首……” “好,那就再作一首吧!”祝修远赶紧点头答应下来,不然他可招架不住寇婉婉的幽怨。 尽管,祝修远知道,她的幽怨极有可能是演出来的,因为她就是一个戏精。 但是,那楚楚可怜的小眼神…… 作吧,作吧,反正他本就准备了很多首,先前连出四首,还没把他的存货淘尽,正好还有一首。 “好,好!” 寇婉婉自然高兴了,一骨碌爬起来,走到旁边的桌上,研墨铺纸,忙个不停。 祝修远跟着起身走来,见了桌上笔墨纸砚,有些呆。 她这是早有预谋啊! “公子,请!” 寇婉婉笑容满面,素手执笔,亲自饱蘸了墨汁,然后两手送上那支毛笔。 祝修远接过,提笔悬于洁白的纸张上面,略一思忖,在寇婉婉期待的目光中,笔尖接触纸张…… “《生查子·元夕》!”寇婉婉念道,她两眼放大,眸光闪烁,有一种期待的兴奋。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祝修远挥毫而就,写完后,直接搁笔,并笑道:“作完了,姑娘觉得如何?” 祝修远侧头看去,只见那寇婉婉却早已经痴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一双媚眼目光闪烁,两颗眼珠如黑宝石。 寇婉婉恍若失神了般,两手拿起那诗稿,轻轻吹气,待墨迹干后,便将之折叠而起,珍而重之,将之贴身藏好了。 祝修远就站在旁边,目睹了她所有的动作。 待诗稿藏好后,寇婉婉觉察到了祝修远的目光,两人对望。 “寇姑娘,我们在这里已经待了许久,想必她们也该着急了,我们还在玩捉迷藏呢,该回去了。”祝修远笑道。 寇婉婉竟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嗯”了一声,然后抄起祝修远,快步离开这里。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祝修远还是下意识的环住她的脖颈,并将头脸头埋入她怀中…… 这游船中,一片黑暗,刚从点了蜡烛的明室中出来,祝修远两眼一抹黑,什么也看不清。 尚需要一个适应的时间。 但寇婉婉却不受影响,她抱着祝修远,快速移动,还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不知来到了哪儿,寇婉婉忽然放下祝修远,祝修远双足刚刚触地,寇婉婉就在后面推了他一把。 祝修远看不清,真正的两眼一抹黑。 他受力往前扑去,貌似穿过了一个布帘什么的,径直撞上了一个什么东西,十分柔软。 与此同时,祝修远耳边陡然响起一个高分贝的尖叫:“啊……” 擦! 这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 祝修远本来就看不太清楚,现在又被这高分贝的尖叫声一吓,他整个人都慌乱起来了,急欲与之拉开距离。 他两手乱抓,想找到一个支撑点,借以将自身移开。 谁成想,他一只手,一抓之下,竟抓到一团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有点软。 嗯…… 两人都是一愣。 祝修远诧异之下,还五爪用力,轻轻的抓了一抓。 “啊……” 耳边顿时又响起更加响亮的尖叫声,耳膜都快被震破了。 随后,祝修远感觉有两个手,抓住了他的臂膀,用力往外一推。 祝修远受力,径直蹬蹬蹬的后退数步,后背撞在一堵墙上之后,他才稳住身形。 这什么地方? 怎么有个女人? 寇婉婉不仅把他送来这里,还在后面推了他一把…… 祝修远思维混乱,不及多想。 忽然,外面传来一串脚步声,还有缕缕亮光,并伴随着一个惊喜中带着幸灾乐祸的声音:“哈哈,师姐被捉住了,师姐被捉住了……” 这是董淑贞的声音,祝修远一下子就分辨出来了。 那……刚才尖叫的那一位,就是……就是梁国安乐公主李卿奴了? 嗯,现在回想,虽然是尖叫,但的确与李卿奴的音色有八分相似,应该就是她了。 一想通这点,祝修远顿时头顶冒冷气。 天啦! 这可是梁国的安乐公主! 竟被他……抓了! 好死不死,他还下意识的捏了两把。 祝修远正无措间,眼前忽然一亮,却原来是董淑贞她们提着灯笼赶来了。 只见那董淑贞满脸都是激动的笑容,还带着幸灾乐祸,她提着灯笼,先看了眼祝修远,然后跑向对面靠在墙上的李卿奴。 笑道:“师姐,你被夫君捉住了,哈哈哈,师姐你好惨,哈哈哈……” 紧随董淑贞而来的,还有寇婉婉。 寇婉婉也提着一个灯笼,她语笑嫣然,面对祝修远那询问的目光,她还得意的眨了眨眼,好似是在说:“公子,满意吗?” 祝修远顿感心口郁闷,嘴角抽搐…… 寇婉婉身后,则是春、夏、秋、冬四大丫鬟,她们也提着灯笼,纷纷探进来半颗头,好奇的打探着。 祝修远心里发苦,不过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他咬了咬牙,壮士断腕般,往李卿奴那边看去。 只见那李卿奴,已经恢复了往日里端庄的模样,衣衫整洁,只是发髻有些乱,脸上虽有红晕,但带着笑容。 完全看不出来,这就是方才高分贝尖叫的那个女人。 并且,方才……她还被抓了。 祝修远那个手,五指不由一动,貌似现在,那手指上都还残留着那种感觉,萦绕指尖,久久挥之不去。 这安乐公主,貌似很有料啊! “公主殿下,刚才……实在是万分失礼,我没想到公主殿下你在里面……” 祝修远厚着脸皮,拱手低头走近,持礼甚恭。 人家可是公主,金枝玉叶,还是梁国来的公主,万一闹大,就是一个“国际纠纷”,那就麻瓜了。 “师兄快别如此说,我们玩的这个游戏,本就是如此……”李卿奴除了有些脸红之外,完全看不出异常。 “可是……” 祝修远好生纠结,这事又不好明说。 “师兄,这第一局,算是我输了,诶,师妹啊,你师姐我好倒霉!”李卿奴看着董淑贞,抱怨一番,然后挽着董淑贞的手,径直离开这里。 寇婉婉晃了晃灯笼,笑道:“祝公子,人都走了,你还留在这里作甚,我们也出去吧!” 祝修远闻言,不由瞪了寇婉婉一眼。 因寇婉婉背对着秋雯等丫鬟,只面对祝修远,所以她立即扮出一种认错的楚楚可怜…… 祝修远摇了摇头,诶,这都是他造下的孽! 能怪谁? 只能怪他自己! 长叹一口气,祝修远也离开这里。 然后是寇婉婉,四大丫鬟等,她们提着灯笼,跟在后面,一起走出船舱。 【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557章 自恋 发生了不愉快的事,第二局捉迷藏,祝修远就没再玩了,他回到船头这里,与李继业一起喝茶赏景。 不过,才刚“欺负”了人家的亲妹妹,现在却与之喝茶赏景,还得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祝修远都想像拍自己一巴掌。 不知不觉,随着时间流逝,他们的游船,已经通过了下浮桥,再往前行驶片刻,便来到三山门前。 按照计划,他们要在这里调头,又往回驶去。 再次穿过下浮桥,又过了一会儿,游船就来到柳菜街岸边。 柳菜街也是一条繁华的街道,虽比不上钞库街,但人气也非常旺。 恰好此时,董淑贞她们玩得有些累了,在船头休息,因见柳菜街人气旺,各种摊子上的小商品琳琅满目,其中还有董淑贞喜欢的面具摊。 于是,董淑贞、李卿奴,以及四大丫鬟,都想上岸去逛街,玩捉迷藏的游戏玩久了,趣味性也逐渐消退,需要换换口味。 她们现在对逛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于是祝修远就尊重她们的意愿,在柳菜街边停靠,放她们上岸逛街。 计有董淑贞、李卿奴、四大丫鬟,还有被半拉半拽的董漱玉等,她们都上岸逛街去了。自然,安全方面有便衣警戒在侧,完全没有问题。 祝修远和李继业都没去,李继业是没有兴趣,而祝修远还为方才的事心虚,不敢与李卿奴一起。 众女中,就只有寇婉婉没去。 李卿奴曾邀请过她,不过她推辞了,推说有些累,在船舱中寻了个房间暂歇。 不过寇婉婉根本不累,待董淑贞她们下船后,她就来到甲板一侧,倚靠船舷,假装看风景。 祝修远正与李继业聊天,偶然瞥到寇婉婉的身影,他正好要责问她呢,于是祝修远便找了个理由,暂别李继业,摸到了寇婉婉附近。 “公子,你来了。” 祝修远黑着一张脸,他心里其实有一肚子的话,要责问她,可是事到临头,他却无法开口。 “公子心里,是否在责怪奴家呢?”寇婉婉倒是挺贴心的。 祝修远没有说话,只倚靠着船舷,看着岸边的风景。 “公子……其实不用担心,相反,公子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高兴?”祝修远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看我现在高兴吗?” “公子且先听奴家说……公子你想想,那件事发生之后,那安乐公主,是何反应?” 祝修远眉头一蹙,他也正奇怪这一点呢。 “那安乐公主,既没有扇你一个耳光,也没有动用梁国安乐公主的身份,进行发难。她甚至就连一句责怪的话都没有,而且啊,她还极力掩饰,生怕奴家和夫人看出一点点异常……” “这说明了什么?奴家身为女子,最是了解女子,安乐公主心里,其实早就装着公子了,只是她身份特殊,并且公子已有妻室,她并不愿表露出来而已。” 祝修远凝着眉,静静思考寇婉婉的话。 其实,他也曾往这方面去想过。 可是……这是否太过自恋了? 人家可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梁帝的掌上明珠,身份无比尊贵,怎么会……看上他呢? 他都没敢往那方面去深思。 然而现在,经寇婉婉一分析,祝修远却觉得,现实的情况恐怕真就是这样的。 “可是即便如此,姑娘的举动,也太……对方毕竟身份特殊,要真闹大,这就是梁、陈两国之间的大事了,稍有不甚,还会引发动乱……姑娘此举,实为不妥!” 祝修远板起一张脸。 “公子教训得是,奴家鲁莽,差点酿成大祸,请公子责罚!”寇婉婉也不狡辩,干脆了当的认错受罚。 不过,祝修远却发现,她那眼神深处,根本就没有认错的样子,她那嘴角,也始终都带着笑意的。 “罢了罢了,此事也没有造成大祸,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只是……” “公子是在顾虑男女授受不清吗?” 祝修远盯了眼她,这寇婉婉倒是挺贴心的,不过也是个惹祸精。 跟董淑贞一样,让人头疼啊。 “其实公子也大可不用在意这一点,不管怎么说,公子都是无心之失,只需找个机会,诚心道歉,那安乐公主必会放下心中芥蒂。” 这话,祝修远还是比较赞同的。 他也打算这样办。 这事虽然尴尬,难以启齿,但该有的道歉,还是要有的,这是表明一个态度。 不过寇婉婉接下来的话,就差点让祝修远仰头栽倒。 只听寇婉婉说:“并且啊,此举还能让安乐公主心中,只装下公子一人……” 祝修远实在搞不清楚寇婉婉的心思,按理说,她已经是他的人了,不是应该排斥更多的女人加进来的吗? 为何还有此举? 想不通,祝修远正待询问,可就在这时,董淑贞她们竟逛完了街,返回游船了。 于是祝修远与寇婉婉分开,寇婉婉回去休息,祝修远则回到船头…… 众女上船,个个都斩获颇丰,言大山等跟去的家将们,彻底成了“货物架子”,每个人手里都提不下了。 嬉闹一阵,游船继续航行。 董淑贞她们似乎已经没了玩捉迷藏的兴致,聚集在船头这里,吃吃喝喝,一起玩“斗贪官”的纸牌游戏,欢笑声阵阵。 祝修远和李继业则一边赏景,一边畅谈天下大事…… 优哉游哉,在欢乐中,时间过得飞快。 子时初刻,也就是在晚上十一点鈡左右,祝修远他们的游船,穿过武定桥,再次来到秦淮河的核心河段。 但见,河面游船如织,花灯万盏,河面拥挤的程度,只比他们离开的时候好了那么一点。 两岸边上,喧嚣依旧,百戏歌舞,丝竹之声,高声叫卖等,混在在一起,营造出一种浓浓的节日氛围。 时间临近午夜,但这里还是如此热闹。 不过比起之前他们离开的时候,两岸边上的人流,已经有所减少,至少没有达到把人挤得双脚离地的情况。 人数虽然减少了,但此间的热闹与喧哗之声,竟比先前更甚! 上元夜游,自然是越到深夜,游起来越有意思。 祝修远他们找了个位置,将游船停靠,就在琵琶巷口附近。 然后所有人都走下船来,开始上元逛街的活动。 那寇婉婉,今夜已见着了祝修远,又得了一首佳作,心满意足,于是便挥手告辞。 祝修远他们,则开始逛街,街边的小食摊、首饰摊、脂粉摊、面具摊等等,他们都会去逛一逛,一边逛,还一边举头,欣赏随处可见的花灯。 众人只觉此时繁华已甚,若能日日如此,当不负此生了。 众人逛街的时候,祝修远一直想寻找个机会,当面向李卿奴致歉。 可是她始终与董淑贞她们黏在一块儿,手挽着手,片刻也不分离。 祝修远硬是没有找到机会,只在一旁干着急。 那李卿奴竟好似故意躲着祝修远似的,其实也有好几个机会,但都被她硬生生躲过去了…… 直到寅时初,凌晨三点钟左右。 众人游性渐止,一致同意结束上元夜游,并就在秦淮河畔乘坐马车返回驿馆和江城伯府。 看着李卿奴登上马车,祝修远暗中摇头,长叹口气。 这么长的时间,他终究是没有找到机会向李卿奴致歉。 祝修远只能认为,是李卿奴怕羞,不愿再去谈论那件事,所以故意躲着他…… “夫君为何叹气,快上车来……” 忽然,马车的布帘打开一个口子,探出一颗头,笑嘻嘻的呼唤祝修远。 “好的,就来!” 祝修远登上马车,在董淑贞的殷勤招呼下,坐了下来,然后董淑贞再坐在他旁边。 夜深了,李继业和李卿奴将乘坐马车直达驿馆,而祝修远他们则直接返回江城伯府,所以祝修远才与董淑贞一车…… 颠簸一阵,马车很快就停下,他们已到江城伯府的大门前。 李继业和李卿奴两兄妹,在半路的时候就与他们分开,往驿馆的方向去了。 众人下车进府,各自回到各自的小院,简单梳理一番,便回房休息。 安静的夜晚,远处似乎还隐约传来来喧嚣之声,看来有人要玩通宵了。 但因他这个府邸,实在太大,喧嚣之声就显得非常小…… 祝修远仰躺着,尽管很疲惫,但两眼却还未曾闭合。 今日的上元佳节,着实发生了许多的事。 但最遗憾的,却是李卿奴,他始终没有找到机会,当面对她致歉。 这就像是一根鱼刺,卡在他喉咙…… 躺着叹了口气,不多时,一阵疲惫袭来,排山倒海般,不可阻挡,祝修远也就沉沉睡去。 一时间万籁俱静。 上元佳节,就这么过去了!【作者注:本卷开张以来,已经水了30多万字,接下来进入正题。本卷名为“五王之乱”,书名也都那样了,怎么可能没有战争剧情呢】 翌日。 一大清早。 祝修远已坐在马车中,摇摇晃晃,往城南聚贤门赶。 昨晚休息得太晚,今早又起得太早,祝修远严重缺觉。 马车的车轮,碾压青石板路面的声音,还有马蹄哒哒哒的声响,间或马儿嘶鸣,或者车夫吆喝…… 种种声音,交织在一起,伴随着闭目假寐的祝修远。 他真的很困,在马车上的这点时间,他都得抓紧休息一会儿。 忽然,马车貌似路过一个坑,整个车身剧烈摇晃了一下,如高楼倾倒,祝修远平地一个趔趄,直接被摇醒。 “赶车的,慢一点儿,恐惊扰了伯爷!” 马车旁边传来一个声音,很是粗犷,非常浑厚,让人一听,就知道这是个猛人。 祝修远自然能够分辨,这人其实是言大山。 祝修远出门,自然不可能一人一车,他毕竟是伯爵,帐下一万余神雷军,出门的威仪还是要有的。 除了车屁股后面跟着的一串家将外,还有言大山,骑马随侍在侧。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言大山话音一落,赶车的车夫都吓坏了。 “我没事,好生赶车,看路,不要分心!”祝修远喝道。 车夫连口称“是”,然后便专心驾车。 经此一事,祝修远睡意全无,他干脆掀开马车侧帘,探出半颗头往外面张望。 现在真的很早,天色才刚亮了一些,可以看清街边店铺的招牌。 但这大街上,空空荡荡,行人几乎没有,马车也只有他们一辆,看起来非常冷清。 如果是往日里,这个时间点,大街上早就热闹起来了。 只因昨晚上元之夜,全城人都出门夜游,最早回家的,也是在晚上十一点鈡左右,最晚的,恐怕半个时辰前才回家。 也就是说,现在大部分人都还在梦乡里,正蒙头睡大懒觉。 “恩公?” 骑马随侍在侧的言大山,因见祝修远探出半颗头,以为祝修远有吩咐,于是拍马上前。 祝修远点了点头,也不说话,放下侧帘,从新坐正。 摇摇晃晃的马车中,祝修远不由伸了个懒腰。 那言大山,见祝修远似乎没再睡觉了,于是一边骑马,一边问道:“恩公,我们为何这么早出门,看这天色,城门恐怕才刚打开。” “昨日恩公休息得晚,今早应多多补觉才是……” 马车中,祝修远愣了一会儿,然后诧异道:“大山,你何时也变得如此啰嗦了?” “呃……”言大山迟疑一阵,“属下……属下这是怕恩公累坏了身子。那神雷军中,副将、参将等各级军将,都已齐备,那林伯昌,应该也是一个有能为的。” “恩公一大早就赶去神雷军大营……属下觉得,没有必要,神雷军大营中,有林伯昌他们足以……恩公赎罪,属下多言了。” 这言大山,还没完没了了。 祝修远苦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他经常调侃言大山的缘故,这木讷少言的人,难道学会了他一成“胡扯”的本事了? “神雷军至关重要,不管是对我来说,还是对陈国来说。” 祝修远反正也闲,正好可以与之聊天解闷。 【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558章 一万 “为了给神雷军选出各级军将,筹办武举,已经耗去三个多月的时间。昨日要不是上元佳节,我都会一直留在神雷军大营中,争取早日开始操练,步入正轨,以期尽早拥有一定的战力……” “恩公为何如此着急呢?”言大山又问。 这个问题,祝修远迟疑了一下。 先前,他也挺急,不过只是因为已经拖了三个多月,耗费太长时间了,陈皇几乎每次见到他,都会与之讨论这个问题。 可以看得出,陈皇十分希望神雷军早日成军,形成该有的战斗力。 祝修远只不过是在“急陈皇所急”而已。 但是现在,特别是经过了昨晚上,在那游船上,李继业对他说的那番话后,祝修远对此事的看法,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其中,包含着祝修远对未来的思考—— 他究竟干什么来了,究竟要干什么,要达到一个什么样的效果…… 种种考虑之下,祝修远得出一个结论: 必须让神雷军尽早形成战斗力,以防未知之灾。 神雷军,就是他手里的一张王牌啊! 不过,这条原因,祝修远没有告诉言大山,只说因为陈皇催得急…… 就这样,祝修远与言大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很快,马车从聚贤门出,往城南走了十里,来到神雷军大营辕门。 祝修远乃神雷军将军,也可以说,祝修远就是神雷军中的土皇帝。因为陈国兵制,在祝修远看来有缺陷…… 所以,等祝修远的马车停在大营辕门前的时候,此处早已聚集了一大票人。 “属下等恭迎伯爷!” 神雷军副将林伯昌打头,其后则是两位参将,黄志高与吴少光。另外还有部分千总,如刘安平等,也在其中。 祝修远下得马车,一眼望去,只见林伯昌他们纷纷甲胄在身,看起来果然威武霸气。 神雷军中,一般的兵卒,装备的是一种特制“纸甲”。 纸甲这种铠甲,当下已经被发明了出来,不过装备得不多,只有极少数情况下才会装备,比如水兵,比如潮湿的南方等。 不错,纸甲的优点之一,就是不怕水,相反,它越沾水就越硬,防御效果就越好。 另外,纸甲还有轻便的优点,相比于扎甲、锁子甲等,纸甲真的太轻了。 正是由于这一点,祝修远才一眼相中了它。 因为神雷军不同,它是以各种神雷及新式兵器作为武器的,一个方面,需要操作灵活,比如投掷一颗震天雷,穿着轻便的铠甲,才能投掷得更远。 若是扎甲、鳞甲等金属铠甲,一幅就有三四十公斤了,这么大的负重,还能有多大余力去投掷呢。 第二个方面,神雷军的普通兵卒,作战之时,需要随身携带足量的新式兵器,如震天雷、鞭炮等,这些负重可不小。 种种考虑之下,还是轻便的纸甲最符合神雷军。 再者,新式兵器,只有神雷军一家在用,天下独一份,所以在防御方面,只需按照老一套来就是了,能防御住敌人的刀、剑、箭就可以。 而纸甲这种铠甲,看似柔弱,但防御冷兵器完全没有问题。 因为纸甲这种装备,并非只是一张薄薄的纸围在身上,它是经过特殊的工艺打造而成的,极为坚固,丝毫不比扎甲差。 不过,纸甲也有两大致命缺点,导致它未曾大批量装备,现在主流的甲胄,还是扎甲等铁甲。 其一,纸甲不耐摩,虽然坚固,但也坏得很快。 其二,纸甲不保暖,天气一冷,兵卒们就得瑟瑟发抖。 容易坏的问题,没办法,只能随时换新。好在神雷军不缺粮饷,可以满足随时替换的需求。 至于保暖的问题,那也好办,专门给每人配发一套内袍即可,贴身又保暖。 并且,这种特制内袍,还在心口和后背的关键位置,罩了两块护心镜…… 其实有一种更适合神雷军的铠甲,名为“棉甲”,棉甲算是纸甲的升级版,各方面都达到了极致。 就连明朝时期的鸟铳等,几乎也能防御。 若有棉甲这种铠甲的话,祝修远一定首选它。 然而没有。 因为棉甲必须使用棉花这种材料,可是当下的中原大地,根本就没有棉花这种作物,它还没有从异域番邦传入进来。 不管是纸甲还是棉甲,这都只是神雷军普通兵卒的装备。 林伯昌、黄志高等军将,装备的其实还是常见的扎甲、鳞甲等…… 祝修远下得马车,一眼扫去,将林伯昌等众将瞧在眼中。 将有关铠甲的事情在脑袋里过一遍后,祝修远点头道:“嗯,林副将,召集千总以上的军将,擂鼓,升帐议事!” 丢下一句话,祝修远径直走进辕门,往中军大帐而去。 林伯昌在后答应了一声“是”,也跟着走进辕门,然后派人去召集参将、千总等。 不一时,中军大帐中已济济一堂。 祝修远身为神雷军将军,是为主将,自然高坐上首主位。 帐下分列两队,左林伯昌,右黄志高,两人身后都站着一排的人。 神雷一军,除了祝修远这个主将外,还有副将一人,参将两人,千总十人。 所以这大帐中,就有十四个人。 不算多。 祝修远才是个伯爵,只能领兵一万,规模相对较小。 “诸位,我神雷军,将是数千年以来,性质最为奇特的军种!”祝修远表情严肃,扫视着帐下诸将。 “你们可曾听说了,早在数月前,本将在那江州小城,仅以数千兵力,凭借神雷等新式兵器,据燕军五万人于城下之事?” 祝修远声音提得很高,他发现他貌似还挺喜欢这种说话的感觉。 很有一种霸道总裁的气质,大权在握,可定神雷军一万人的动向。 这种感觉,果然十分迷人。 “伯爷英勇,属下等都听说了!”众将齐声回道。 “嗯,我神雷军,既以’神雷’命名,就说明我们将是数千年以来,第一支正式装备并使用新式兵器的军种,你我,都是历史的见证人啊!” 祝修远感叹,这毕竟是一件改变历史轨迹的事,仔细一想想,还挺让人激动的。 “古有‘胡服骑射’,变战车为骑兵,成就了一支勇卒劲旅!而伯爷的神雷,其威力堪比天威,远非胡服骑射可比!” “属下相信,待我神雷军练成,必将横扫天下,就算是那名满天下的梁国军卒,也必将败于我神雷军的铁蹄之下!” 林伯昌情绪激动,越众而出,竟当众“口出狂言”。 黄志高、吴少光、刘安平,及其余千总等,还有高高在上的祝修远,都一时懵了,整个中军大帐安静下来。 没看出来啊,这林伯昌好大口气,竟与“胡服骑射”作比较,还扬言要胜了梁国兵卒…… 这……说得真是不错! 哈哈! “林副将说得不错,我神雷军,就该有这样的气势!” 祝修远扫视着帐下众将,“那就先定个小目标吧,先胜了他梁国兵卒再说!诸位以为如何?” “好!” “我神雷军必然横扫天下,大败梁军!” 一时间,中军大帐中沸腾起来,众将纷纷“口出狂言”,情绪激动。 祝修远心里也挺激动,神雷出世,必将撼动天下,这一点无可置疑。 就算他不去弄什么火铳、燧发枪之类的,单凭现有的原始火器,就能打得他们哇哇叫。 神雷,蕴含天地之力,非人力能抗! 这是大象与蚂蚁的区别! 祝修远激动一会儿,心中却是快速冷静下来,他单手下压,众将激烈的讨论声立即止住,并纷纷面朝着他。 “有目标,自然是好的,有气势,自然也是好的。但落到具体的事情上,我们还需要努力,甚至比他们更加努力才行!” 祝修远表情非常严肃,看起来像是个大忽悠。 “伯爷所言甚是,属下等受教!” “林副将,你前日才入驻神雷军大营,可曾熟悉没有?” “请伯爷放心,属下已对神雷军上下了如指掌,伯爷如有委命,属下必全力以赴!”林伯昌身形虽然瘦高瘦高的,但甲胄加身,肃然起来,还真那么点味道。 “那好,记得前日我与你说过,我神雷军既要操练新式兵器,也要对刀枪弓马娴熟,另外,步战、马战,甚至水战等,我神雷军都需精通。” “粮饷的事,你不用担心,本将可以保证,每一个人都能得到足额的粮饷!” “并且,因我神雷军要达到‘上马就是骑兵,下马就是步卒,上船就是水兵’的能力,要比单纯的骑兵、步兵、水兵等辛苦得多。” “所以本将这里,制定了一套奖惩措施,细则方面,我们待会儿再谈。” “现在本将想问的是,本将方才所说的那种神雷军,以你林副将之能,可否操练?” 祝修远目光灼灼,这就是对林伯昌能力的一种考验了。 “禀伯爷,无论是刀枪弓马,还是行军布阵,亦或是水上战法等,属下无一不精。只不过……那新式兵器的战法,属下未曾一见,尚需伯爷多加指教才是!” “哈哈,如此甚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刀枪阵法等,本将就放手交给你去操练。” 祝修远非常满意,林伯昌乃军将世家,其父曾官至御林卫大将军,家学渊源,操练万把个小兵,还不是手到擒来。 冷兵器及古代行军布阵的操练,祝修远是真不想管,他也没有将现代一些训练方法强加给他们的意思。 古代军中操练的这套“系统”,已经延续了数千年,几经演变,才有了现在的“体系”。 个中原理,其实还蛮复杂的,祝修远身为一个门外汉,就不要插手插脚了。 “至于新式兵器的战法,嗯,其实也挺简单,这样吧,本将亲自带你见识一遍,你应该就能明白了!” 祝修远誓要将甩手掌柜的精神发挥到极致。 林伯昌自然拱手称“是”,然后祝修远下令,大营校场准备好,他将在校场中逐一展示新式兵器的各种战法。 但实际上,在演示的时候,祝修远都懒得动口,他十分无耻的让言大山去讲解。 因言大山亲自参与过江州守城之战,对各类新式兵器的战法知之甚详。 祝修远则在旁坐着,留心听言大山的解说,若有错误之处,他才会开口…… 就这样,演示各种新式兵器的战法,就用去了一整天! 那林伯昌虚心学习,不懂就问,往往问得言大山哑口无言,最后还得祝修远出面讲解。 面对一个好学的林伯昌,祝修远不厌其烦,耐着性子,好生的做了回老师。 因为他知道,等忙过了这一天,他就解脱了,往后的事都由林伯昌去安排,他是懒得亲自去管了。 最多,就是时不时来神雷军大营中视察一下,露露面…… 傍晚天色擦黑,祝修远又是挨着城门关闭的时间回城。 回府的路上,祝修远偶然听说,那韩清山,去了御林右卫后,也在加紧整顿。 听说他手段犀利,整顿的效果非常好。 祝修远不由分析,那御林右卫,虽然没有什么战斗力,但人家底子丰厚,能入御林卫的,无不是优质的兵源。 再经韩清山强力整顿,恐怕御林右卫将很快形成战斗力。 反观神雷军,那一万普通小并,其实都来自于各军淘汰不要的小兵,素质很差,祝修远虽然在偷偷替换,但总的来说,是落后于御林右卫了…… 转眼来到第二天。 上午。 祝修远受邀,参加了震泽王和刘文彩的践行酒宴,他们两父子,将于今日返回太湖大本营。 毕竟元旦和上元两个节日都过完了,再留在京城,就说不过去。 另外,那鄱阳王也将在今日离京,返回江州,其世子刘训,则手握大刀,消失于茫茫人海,仗剑天涯去了。 上午忙完,祝修远下午又去了趟神雷军大营,各处巡视一遍。 林伯昌很卖力,已经在开始操练了,声威很大,非常不错。 于是祝修远离开大营,回城来到李继业下榻的驿馆,准备再次结伴出游。 【五月最后一天了,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559章 惊变 李继业和李卿奴也在计划返回梁国了,只是还没有确定时间,他们想趁此机会,再次畅游健康城内的繁华之景。 祝修远作为梁国使者接待官,又是李继业在陈国唯一的朋友,他自然需要陪同。 另外,董淑贞也来了,与李卿奴两女见面,就挽着手叽叽喳喳,走到一边去,不与祝修远和李继业他们一路…… 祝修远只得长叹一开口气,这么多天了,李卿奴还在躲着他! 他真的很想当面向她解释清楚,若她要罚,就罚好了,也算是了却他心里的一块心病。 可是现在,李卿奴根本不给机会,祝修远无法与之单独相处。 祝修远如鲠在喉,只能另寻良机…… 上元佳节的“余温”,还没有完全消散,按照往年旧例,上元灯会还要往后延续三天。 今日才是上元佳节之后的第二天,也就是说,明日还有一天观赏花灯的机会。 祝修远、李继业、李卿奴、董淑贞,他们几个结伴出游,又将京城周边诸景游逛了一遍,诸如莫愁湖、神烈山等,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 待游逛完,众人都有些疲累,于是各回各家休息,约定明日再去逛秦淮河畔,趁着上元佳节的“余温”,最后再领略一番繁华的美景。 转眼来到第二日。 祝修远他们按照约定出游,还是他、李继业、李卿奴、董淑贞四人。 秦淮河畔,钞库大街。 乌衣巷入口。 时间是巳时初刻,大概早上九点钟左右。 祝修远他们四个,已经逛了小半日,觉得有些累,于是打算去董漱玉暂歇一会儿。 李卿奴和董淑贞两女走在前面,她们手挽着手,密切交谈,欢声笑语,宛如亲姐妹。 祝修远和李继业落在后面,他们一边走,还在一边讨论一个话题。 祝修远有些心不在焉,他缓缓移动着脚步,视线却不时落在李卿奴的背影上。 这一次,祝修远才是感觉到了,李卿奴身为梁国公主的遥远! 遥不可及啊! 这么久了,他还是没有找到机会,诶…… 这种感觉,总让祝修远觉得是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 别看李卿奴亲切的称他为“师兄”,有时候还卖萌,像是个邻家妹子似的。 可是,人家一旦高冷起来,就变得那么的遥不可及,高不可攀…… 祝修远和李继业身后,则是言大山。 后面还有府中家将,穿了便衣,以及同样穿着便衣的梁国兵卒等,约有三十余人。 这三十余人,只是明面上的,暗中散落在街上人流中的,还有数百。 这个安保力量,可谓是十分强大了。 不过,在身手高强的刺客面前,这种程度的安保力量,就显得多余! 也就是在一刹那之间,突变发生! 祝修远的视线,再次隐晦的从李卿奴背影撤回时,他的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他的右侧,有五六人忽然暴起,发狂似的奔来。 这些人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没有任何特殊,丢在人群中,一点也不显眼。 可是他们发狂似的冲过来的举动,却极为异常。 祝修远只是眼角瞥到而已,他并未反应过来,因为时间太短。 不过视觉传递进来的画面,却是源源不断,不管你能否反应。 短短的时间内,“那五六人掏出明晃晃的匕首”,以及“人群中另外一些‘百姓’慌忙阻拦他们”的画面,硬生生塞入祝修远脑海中。 或许是因为信息量过大,反应不过来,脑袋处理不了这些信息,这硬生生塞进来的画面,竟让祝修远感到一种针刺般的疼痛。 甚至,祝修远嘴角,都还残留着一抹向下弯曲的弧度,那是因李卿奴不给他解释机会的苦笑。 终于,时间貌似过去了一秒钟,祝修远神经反射般,往侧边转头看去,这纯粹是下意识的反应。 不过他所看见的,却是“一个匕首的刃尖快速放大”的画面,后面,似乎也有两三个刺客被便衣拦住了。 但冲在最前的这位刺客,却是直奔而来,那个匕首的刃尖,几乎呈一条直线,中途没有丝毫颤抖。 刹那间,祝修远浑身紧绷,他虽然做不了任何躲避的动作,但心里深处却冒出一种濒死般的反应,遍体发寒。 现在的祝修远,就如同受惊的老母鸡,被人一吓,就自动紧绷缩在地上,随便人家“捡起来”。 “恩……公……” 忽然耳边响起一个来自深渊般的喊叫声,有些遥远,朦朦胧胧,听不太真切。 那个匕首的刃尖,越来越大了,似乎下一刻,他的视线就将是一片漆黑! “夫……君……” “皇……兄……” 隐约间,祝修远似乎又听到了两声喊叫,皆惊恐无比,带着万分惊吓,撕心裂肺。 那短短的时间内,祝修远脑中,似乎浮现出了董淑贞的影像。 他穿越到这个世界,董淑贞才是第一个对他好的人,她活泼又可爱,单纯又无忧,虽然有的时候吧,董淑贞能让人脑袋炸裂。 但更多的时候,与之相处,是开心和快乐的。 为此,祝修远才算是彻底的融入了这个世界…… 可是现在,即将要离开她了吗? 就是像那个世界般,一个招呼都未能留下,心里好多话,一句也不能说,就这样走了吗? 那一刻,祝修远感觉到了一种悲凉。 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孤寂…… 就这样一句话都不留就走了,这是一种天大的遗憾! 砰! 然而,就在那间不容发的一刻,祝修远的背部被猛力的撞了一下。 这股力道,大得出奇,祝修远感觉自己就像是断线的风筝,竟直接被撞飞了。 五内俱焚,好像整个身体都碎成了好几块似的。 他整个人都差点晕过去,只感觉浑身都疼,脑袋昏沉得厉害。 我擦,谁呀,就算是没被那柄匕首杀死,也会被撞死…… 脑袋昏沉一阵,祝修远总感觉耳朵边上很吵,似乎有人在大声的喊叫着什么。 脑袋里的昏沉逐渐消退,耳边的吵闹声也越来越清晰。 最后,他听清楚了,竟是有个女子在放声大哭:“……夫君……你快醒来……夫君……你千万不要有事……夫君……你别死……嘤嘤嘤!” 祝修远陡然睁开眼。 原来他正躺在董淑贞怀里,那董淑贞毫无形象,正一屁股坐在地面上,一手紧紧的抓着祝修远,一手正横在脸上抹眼泪。 这个时候,祝修远脑袋又清明了些,他已听出,董淑贞的大哭中,还有个“背景声”。 那是愤怒的咆哮,及兵器交加的当当声,从声音来看,貌似那边打斗得正酣。 “娘子……” 祝修远手臂上抬,捧着董淑贞那眼泪打湿了的脸蛋,嘴角勾动一抹笑意。 “……” 董淑贞的嚎啕大哭戛然而止。 她横在脸上的那手放下,急忙低头一看,就看见祝修远醒来了,还睁开了眼睛,一手还捧住了她半张脸蛋。 她顿时喜极而泣,脸上大哭的模样都还没消失,一抹笑意又强行“登场”,因此她的脸蛋看起来格外怪异。 “……夫君!” 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为这两个字。 惊喜之情,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 “娘子,还能再见到你,真好!” 祝修远那手捧着她的脸蛋后,还嫌不够,又捏来捏去,似乎是要好好的感触一下她那张婴儿肥脸。 董淑贞自然听不出来,祝修远这句话蕴含的深意。 这一次,他差点就以为再也见不着董淑贞了,还是一个招呼都不打就走的那种。 却没成想,事态转变,他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又活过来了。 如今再见到他这个小娘子,祝修远倍感欣慰,顿时觉得世界都美好了! 同时,他浑身的不适感也逐渐消退了,被一种幸福的感觉充盈。 这身体一稍稍恢复,祝修远立即就想明白,坑爹,竟又被刺杀了! 于是祝修远挣扎着起身,董淑贞见此,她先一步爬起来,然后搀扶着祝修远站起。 原来,祝修远与董淑贞身周,围了整整三层的便衣,挡住了视线,于是董淑贞搀扶着他,拔开三层便衣,往兀自打斗得正酣的案发现场看去。 只见那战圈中,有二十多个便衣打扮的刺客,或手握匕首,或手持大刀长剑等,凶相毕露,正合力往一个方向杀去。 言大山,还有数位便衣,分辨不清是江城伯府的家将,还是梁国兵卒,正顽强阻挡,横在路上,与刺客门展开殊死搏斗。 另外,整个战圈都被这数百便衣包围了,他们纷纷持刀在手,弓着步,大刀斜举,正凝神戒备着。 这数百的便衣,单个的身手其实并不算高强,至少比这些刺客远远不如。 仅仅只有言大山,及正搏斗中的那数位便衣,身手高强,才能阻挡住这些刺客的攻杀。 不过,那言大山已经负伤了,一侧胳膊开了一条大口子,鲜血哗啦哗啦的流,像是不要钱似的,将整个半身都染成了红色。 “夫君,言大山方才推了你一下,那柄匕首就刺中了他的胳膊……” 董淑贞搀扶着祝修远,同时也紧紧的依偎着他,像只小棉袄似的,贴得很近。 “原来如此!” 祝修远点头,言大山虽然猛力的推了他一把,差点把他给推死,但也救了他一条小命…… 祝修远再往言大山身后看去,只见那里围聚了许多便衣。 并且,那群便衣们貌似抬着一个东西,不停的后退。 刺客门则不停的攻杀过去,似乎不得手就不罢休。 他们抬着的东西是什么呢? 祝修远迟疑了一会儿,忽然面色大变,大叫一声:“李兄!” 恰在此时,随着那群便衣们的移动,露出一个缝隙,祝修远一下子就看清楚了。 他们保护在内的人,果然就是李继业。 并且,李继业已经失去了意识,横躺于地,似乎是睡着了,也似乎是……死掉了! 不过看这些刺客们的表现,一幅不得手就不罢休的样子,说明李继业应该还没死,不然那刺客们还紧咬不放干什么? 毁尸灭迹吗? 不可能。 祝修远想通这点,头顶冒寒气之外,心里也不由长舒了口气。 只要没死就好。 要是李继业果真死的陈国,那…… 那就是惊天巨变! 舒口气之余,祝修远眉头不由又紧皱起来。 这些刺客,紧咬李继业不放,看来他们的目标正是李继业。 方才那人刺杀他,应该是顺势而为…… 忽然,祝修远又看见,李继业的身旁,那李卿奴正守护在侧。 现在这个时候,李卿奴早已没了端庄雍雅的模样。 她长裙上满是灰尘,鬓斜髻歪,看起来非常狼狈。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显然不是顾及个人形象的时候。 李卿奴紧紧的守护着她皇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手里握着一柄细剑,随时准备与人搏斗。 这起惊变,来得太过突然! 董玉楼前的街巷,都化成了战圈,被数百便衣层层包围。 街上的路人百姓,以及董玉楼中进出的食客等,受此惊吓,纷纷后退数丈。 有那胆小的,早已被吓得亡命飞逃,四散到城中各处,并将董玉楼前的惊变传至全城。 也有些胆大的,围在数丈开外,将这场惊变当成一场热闹来看。 这群看热闹的百姓中,有部分人非同一般,他们虽是普通百姓装束,但现在却凝着目光,紧紧盯着战圈中的情况。 “速将江城伯遇袭的消息传回!” 其中有个头领般的人物,挥手招来一个手下,对他耳语了一句。 这手下忙点头,拔开人群,发足往琵琶巷花满楼的方向奔去。 没错,这群人正就是寇婉婉的手下。 她安插在祝修远身边,以便随时掌握祝修远的动向。 方才惊变突发,这群人差点就动手帮忙了,不过因见言大山救下了江城伯,他们这才按兵不动,只混在围观的人群中,见机行事。 乒乒乓乓! 当当当当! 呼喝声震天! 那战圈中,激烈的搏斗仍在进行。 这是真正的殊死搏斗,并非杂耍,是要死人的! 【五月最后一天了,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560章 各方 这一刻,所有人都感到胸闷,就像是有块大石头压着。 这里可是京城啊,天子脚下啊,全国首善之地啊,还是城中最为繁华热闹的秦淮河畔。 可是就在这个地方,却突然冒出二十多个便衣刺客,光天化日之下,刺杀江城伯与梁国使者。 这些刺客好大的胆子! 那激烈打斗的声音,源源不断传入众人耳中,就像是一口危险的大钟,被源源不断的敲响般,震得人心里发慌。 这种无秩序、无规矩的混乱,真如乌云罩顶,压得人呼吸都困难。 驻防京城的御林卫,你们在哪里?还不快快出来收拾混乱…… 祝修远和董淑贞,被便衣们层层保护着,立在战圈边缘,一眨不眨的关注着战圈中的局势。 刺客的数量有点多,二十多个,还个个都是高手。 而言大山他们,总共才十多个人,身手可与刺客们匹敌。 他们也是悍勇,虽被刺客们攻杀得连连后撤,不过那道防线始终坚固,还未曾被攻破。 言大山他们身后的李继业,暂时还是安全的。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若长此以往,言大山他们溃败是迟早的事。 此处刺杀事件闹得那么大,想必那负责京城防务的御林卫,应该也得到消息了吧,不过他们赶来,尚需一些时间。 若在这段时间内,防线被攻破,李继业惨死在刺客手下的话,那…… 祝修远完全不能想象那种画面。 还有那种后果,是他无法想象的。 所以祝修远稍稍将事态理顺后,便低头看向紧紧依偎着他的董淑贞。 他想派出董淑贞,加入战圈,以便支撑更长的时间。 等御林卫赶来,情况应该就能得到好转。 不过他却看见,董淑贞搀扶着他之余,还紧紧的贴着他,脸蛋儿紧挨在他身上,一幅不愿与他分开的模样。 可是现在事态紧急,祝修远顾不得那许多了,因为董淑贞真是一个高手,不输于言大山,若有她加入,当能多抵挡一阵。 另外一边,那群围观的百姓中,那穿着普通百姓衣服的便衣,也暗中紧握了刀柄。 他也看出来了,现在能多拖得一刻,就是一刻,要不然,江城伯处境堪忧。 于是,他也做好了准备,准备加入战圈,做一个“路见不平”的侠客,帮言大山他们一臂之力。 祝修远这边。 激烈的厮杀声还在源源不断的传来。 就像催命符般。 祝修远低头,看着紧紧贴着他的董淑贞,在这一刻,虽然事态紧急,但他却陷入了犹豫。 特别是董淑贞觉察之后,也仰起头来,与他对视。 那是一双亮晶晶的大眼,有种莫名的神采,祝修远能够看出,董淑贞现在对他的依赖达到了一个最高值。 她的夫君差点就死了,失而复得,所以倍加珍惜。 董淑贞现在,恨不能变成一件衣服,穿在祝修远身上,为他遮风挡雨…… 所以这一刻,祝修远犹豫了。 既不想让她分开,又不愿让她涉险。 毕竟……那是二十多个身手高强的刺客啊。 万一伤着她了该怎么办? 围观人群中,那头领模样的人,再次紧握刀柄,他决定下一刻就跳出去帮忙。 就在这一刻,忽然一声大吼,中气十足,也十分粗犷,更带着一种醉酒薰薰的意味,在众人头顶炸响。 众人忙抬头看去,只见一个人影,从董玉楼的第四层直坠而下,像是颗炮弹般,直接砸倒了三个刺客,他们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那人落地并砸瘫三个刺客后,众人才听全他吼出来的话:“什么人在下面……好吵,打扰老乞丐吃酒……” 不错,这人白发白须,浑身衣服破烂而邋遢,但慈眉善目,手里握着一只硕大酒葫芦,不是老乞丐是谁? 数日前,老乞丐就吃住在董玉楼了。 因董玉楼的菜肴,全是新式菜肴,极合他老人家的胃口。 董漱玉也成天在董玉楼忙碌,亲自下厨为他做菜的机会,倒是少了。 于是,他老人家为了吃菜方便,干脆搬来董玉楼,每日里好酒好菜,简直不要太痛快。 老乞丐真的吃醉了,他骑坐在三个刺客身上,半天爬不起来,并且看那样子,他还想干脆以三个刺客为床,就地睡觉休息了。 “师父,救命,师父,救命……” “师父,救救皇兄,那些刺客要杀了皇兄,师父……” 顿时,董淑贞和李卿奴惊喜大叫,音量的分贝非常高。 “刺客?” 那老乞丐翻身爬起来,摇摇晃晃,努力的眯了眯眼,待看清楚正与言大山等人厮杀的人后,他大叫一声:“又是你们这群败类,找死!” 话毕,老乞丐摇晃着身体,单手握着一只硕大酒葫芦,直接冲了上去…… 祝修远见老乞丐动手了,心里不由长舒一口气。 围观的人群中,那位头领,立即止住冲出去帮忙的想法,并挥手,带着他的人逐步后退。 这老乞丐很是邪门,能轻易的发现他们,所以只要有老乞丐在场,他们都不敢太过于靠近。 老乞丐出手,自然非同凡响。 只见他摇摇晃晃,好似醉汉走夜路般,突入刺客群中,也没见他怎么动手,刺客们手中的利刃,竟好似主动避开了他似的。 老乞丐如入羊群,左冲右突,四下游走,竟将那群刺客一一撞飞。 老乞丐看似醉酒,一幅路都走不稳的样子,但他撞击的力道奇大,那些身手高强的刺客们,竟不能抗,像是断线风筝般四处乱飞。 乱飞落地之后,竟站不起来了,接着他们似乎紧紧一咬牙,要碎什么东西的样子,然后整个人就软下去,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好,他们要服毒,快动手……” 众位家将们一齐围拢上去,然而已经晚了,根本阻止不了。 整个战圈的局势,有了老乞丐的加入,形势立即逆转。 言大山他们,受此振奋,也更加勇猛,攻杀的手段如排山倒海,直杀的刺客们连连后退。 而刺客们的后面,那老乞丐还在左冲右突,好似玩游戏的样子,接连撞飞一个个刺客。 那些刺客根本不能抵抗,也无从躲避,手里的利刃,竟好似废铁般,根本没有使用的机会。 “风紧,扯呼!” 当二十多个刺客,就只剩下四五人之后,其中一人审时度势,大叫一声,然后当先往一个方向突围而去。 其余四五位刺客,还能剩下来,也都是高手,见此忙改变方向,从各个不同的方向突围。 “休走!” 言大山大叫一声,与其余的便衣一起,合力拦下了其中一个,逼得此人服毒自杀了。 但是,其余的四五个,却是跑得没了踪影。 因为他们本就是普通百姓的装束,一混入人流中,就难以觅其行踪。 那老乞丐也没去追,他真的醉酒醉得太厉害了,刺客人都没了,他还在原地乱转了一阵。 或许是没有受到反馈回来的力道,老乞丐醒悟过来,逐渐停下脚步。 他眯了眯眼,四下一打量,见已无站着的刺客,他哈哈大笑一声,然后仰头栽倒,竟是就此大睡过去。 围观的百姓中,那便衣打扮的头领,见老乞丐醉倒,根本无法追踪那些逃跑的刺客,于是他当机立断,吩咐他的人手,立即追踪那些逃跑的刺客。 同时再次派人回去给寇婉婉传话。 花满楼。 那寇婉婉如往日般悠闲,看书弹琴,然后取出祝修远送给她的诗稿,细细研读一遍。 看罢诗稿,再取来一本密宗,端坐于书案之后,百无聊懒的翻着。 就在这时,她的贴身侍女小环,带来了一个坏消息:祝修远在董玉楼前遇刺,差点被一柄匕首杀害,最后被言大山狠狠一撞,才将之救了下来…… “什么!” 寇婉婉乍听这条消息,整个人一跃而起,那本翻阅的密宗,都不知道被她抛到了哪儿,那个书案也受力倾倒。 上面的书籍、密宗、笔墨纸砚等,散落一地。 “你说什么,公子他……遇刺,还差点……” 寇婉婉连跨两步奔来,扶着小环两肩,整个人都都急坏了,两眼散发阵阵神光,有凶狠,有担忧,更有愤怒。 “小姐别急,祝公子洪福齐天,他那随从言大山救下了他,祝公子并未受伤,只是被言大山撞得晕了过去。” “另外小姐,那些刺客的目标,是梁国乾王,所以一击不中,刺客们就没再紧咬不放了,祝公子他已经没事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寇婉婉长舒了口气,松开紧抓着的小环两肩,背过身去,凝眉思索。 “这些刺客,我们的人怎么没有提早发现?” 寇婉婉很快冷静下来,秀眉紧蹙,她安排人观察祝修远的举动,除了她想随时掌握祝修远的行踪外,还有保护他的意思在里面。 “小姐,据我们的人说,这些刺客很不简单,极善于伪装,我们的人根本就没有发现……呃……小姐……” “有话就说。” “是,小姐,据我们的人推测,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刺客,应该是……宫主的人!” “嗯?!” 寇婉婉两道秀眉顿时紧凑在一起,目光一凝,冷幽幽。 小环稍稍抬头,看见寇婉婉这幅表情后,忙低下头去,不敢多看。 她家小姐,是“少宫主”,在上面呢,还有个“宫主”。 少宫主与宫主之间,历来不合,这一点小环是知道的。 然而这次,宫主手底下的人,竟差点取了祝公子的性命…… “吩咐下去,派出所有人,务必拿下那些刺客,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是不是宫主的人!”寇婉婉吩咐。 “是,小姐!” 小环答应一声,忙立即下去安排。 又过了一会儿,小环再次来报:“小姐,我们的人正待出手相助之际,那老乞丐忽然从天而降,三两招就撞飞了大部分刺客……” “我们的人不敢在那老乞丐面前过于显露,所以终止了出手相助的想法。” “可是,那老乞丐喝醉了酒,打跑刺客后,竟当即酣睡过去,我们的人当机立断,已对逃跑的数位刺客追踪了下去。” 寇婉婉听罢,思忖一阵,然后吩咐道:“做的很好,这些刺客的身份,不仅对我重要,对公子也十分重要!” “让他们严密跟踪,随时回来回报。想必此时,此事已惊动了御林卫,这京城马上就要封闭了,他们应该逃不掉!” 现实的情况,的确如寇婉婉所料的那般。 乌衣巷董玉楼门口的刺杀事件,不仅关系到江城伯,还关系到梁国乾王。 这两人都是重磅人物啊! 江城伯乃陈皇身边的大红人,正当得势。 而梁国乾王,更不用说,单单“梁国”二字,就能让大部分人腿脚发软。 “强梁”的称呼,不是白来的。 所以,乌衣巷遇刺之事,早就像潮水般往整个京城扩散,短短时间内,就已惊动了许多人。 润州府衙,董诚接到消息后,吓得打碎了茶杯,然后立即带人奔赴现场。 刑部刑狱司,那少司寇听闻消息后,也是大吃一惊,然后带着捕快赶来。 御林四卫,听说有人当街刺杀江城伯和梁国乾王后,不由人吩咐,四位大将军立即下令,封锁全城。 不放任何一个人出城,开始搜捕,再派人赶往现场。 这么大的事件,自然也惊动了金吾卫,金吾卫驻防皇城,也加强了巡逻。 自然,这事儿也以最快的速度传入皇宫,被陈皇和尤贵妃知道。 当时,陈皇正与尤贵妃一起饮酒作乐,乍一听这个消息,陈皇差点从龙椅上摔下来…… 随后,陈皇派出大量太监,到各个衙门、府邸中传口谕,宣众臣到谨身殿议事。 乌衣巷入口,董玉楼门前,刺杀事件的案发现场,自然成了整个京城的风暴眼。 各方人马都往这里赶。 润州府衙的人马,刑狱司的捕快,御林卫,还有陈皇派出的金吾卫等。 不过,最先赶到的,却是那梁国副使,带来数百的梁国兵卒,将这里围困住。 【月初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561章 谋国 “王爷!” 梁国副使径直扑过来,好似号丧般,大哭大叫不止。 此时,那群刺客或服毒自杀,或突围逃跑,李继业早已经安全了。 不过因为刚开始的时候,李继业似乎是被某刺客一拳打中,昏迷了过去,至今未醒。 李继业就躺在那里,便衣团团护卫,只有李卿奴守候在旁。 而祝修远他们,则开始研究那些刺客。 不过人家都是刺客了,身上肯定干净得很,并未发现任何能够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 但也不是毫无发现,言大山发现一个刺客的面目,与中原人不同,看起来……竟好似是西南高原上大蕃帝国的人。 这倒是一个有意义的发现,祝修远他们都聚在那边讨论这个问题。 恰在此时,那梁国副使带着人来了。 他嗷嗷叫着,扑倒李继业身边,像是号丧般,令李卿奴眼皮都直跳。 真是不吉利。 不过也不好驱赶,这副使毕竟带人赶来了,他还是梁国的人…… “江城伯!” 那梁国副使嚎叫一阵,忽然站起身来,大叫一声,并转身盯着祝修远。 目光如剑! 他带来的那些梁国兵卒,也适时围拢过来,聚集在他身后,皆冷幽幽的看着对面的祝修远。 “江城伯与刺客勾结,图谋我梁国使者的性命,罪孽深重,来人,先把江城伯拿下,待明日送回梁国,听凭陛下处置!” 梁国副使大手一挥,就给祝修远带上了一顶“帽子”。 话音一落,那些梁国兵卒,膀大腰圆的,像是一座座铁塔般,立刻便围拢过去,准备捉拿祝修远。 “放肆!” “休想!” 祝修远身后,那言大山和董淑贞立即跳出来,护在祝修远身前,直面走过来的梁国兵卒。 同时,江城伯府的便衣家将们,也纷纷围拢过来,与梁国兵卒对峙。 双方人马,虽然都停下了脚步,但那种针尖对麦芒的火药味儿,却是陡然激增,眼见一场冲突即将爆发。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们,纷纷后退,生怕被沾惹上。 “都给我住手!” 剑拔弩张中,忽然响起一道厉声娇喝。 却原来是李卿奴发现事态不对,她不得不站出来了。 若任由梁国副使闹腾下去,恐酿出更大的事端。 “刺客与江城伯无关,本宫亲眼所见,你等都退下!” 李卿奴走上前来,她现在虽然鬓斜髻歪,衣服上还沾满了灰尘,但她缓步而来,不怒自威,拿出了身为梁国安乐公主的气势。 梁国之人,民风彪悍,即便是闺中女子,也都会几手,更喜骑马射箭。 李卿奴身为公主,更是个中翘楚。 只不过在祝修远他们面前,李卿奴并未表现出那一面而已。 就连她稍稍跳脱一点,她皇兄都会说教她,更不用说表现出尚武的一面了。 可是现在,老虎不发威,恐怕就镇不住那些膀大腰圆的梁国兵卒。 “公主殿下,此事实在蹊跷,这江城伯嫌疑太大……”梁国副使立即躬身垂手。 而那些梁国兵卒,皆回身发愣,既不撤回来,也不继续去捉拿祝修远。 李卿奴瞪了眼梁国副使,然后再盯着那些梁国兵卒,秀眉一杨,娇喝道:“本宫也是使者,你们不听使者之言,却偏听副使的命令,你们是要造反么?” “属下等不敢!” 梁国兵卒们忙齐身后退。 “公主殿下……” “你住嘴!”李卿奴像只发怒的母老虎,转身盯着梁国副使:“本宫记得,皇兄曾罚你不得允许,不得踏出驿馆半步!” “你现在为何在此?当皇兄的话是耳边风吗?”李卿奴不怒自威,气质拿捏得妙到毫巅。 “额……这……公主殿下……”梁国副使支支吾吾。 “江城伯,江城伯……”恰在此时,有三位太监赶来,一人在前,正是那张公公,后面还有两位小太监。 这张公公的嗓门奇大,他一吆喝,顿时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扯了过去。 “伯爷,陛下紧急召见……原来安乐公主和梁国副使也在,那咱家就不多跑一趟了,陛下也请安乐公主好副使入宫议事……” 张公公一口气说完,就扶着腰连喘粗气。 这件事很急,他是一路跑过来的,这可累坏了他。 祝修远走上前来,对李卿奴拱手道:“公主殿下,此事蹊跷,我们不妨入宫,与众位仔细议一议……” “江城伯……”正式场合,李卿奴没在称他为师兄,“皇兄还未醒来,我需随时守候在侧,分不开身。” “公主殿下,那就属下去吧,公主殿下请放心,属下一定会逃回一个公道!” 梁国副使一双鹰眼,死死盯着祝修远:“勾结刺客,暗害王爷之人,一个都跑不掉!” 祝修远眉头稍稍一凝,也没放在心上,只说:“我看可以,公主殿下以为如何?” 李卿奴想了想,梁国副使,毕竟是梁国副使,如今她又走不开,那就只能如此了,于是点头同意。 祝修远对董淑贞她们简单交代一番,就准备与梁国副使一起,入宫讨论此事。 这个时候,董诚带人赶到了。 待弄清楚情况后,董诚也跟着一起入宫,因为董诚乃润州府尹,京中出了这么大一件事,他责无旁贷,也在受邀入宫议事之列。 众人刚刚走了两步,那少司寇带着捕快也赶到了,众人交谈两句,少司寇也跟着入宫。 于是,祝修远、董诚、少司寇、梁国副使等,在张公公的引导下,直往皇宫赶去。 与此同时。 朝中大臣,诸如国相李忠、六部尚书、钟山王、京城附近各军主将,以及其他一些相关的衙门主官等,也纷纷往皇宫里赶。 而那驻防京城的御林卫,则倾巢出动,封闭城门,并大举搜捕,闹得城中人心惶惶。 人人都回到家中躲起来,生怕惹祸上身。 整个京城,一时间,竟万人空巷,恍若战时来临的情形。 金陵王府。 那金陵王听到这个消息后,顿时大喜过望。 急忙赶来府中客厅,着人去请他那亲弟弟会稽王,及府中谋士陈东义,在客厅议事。 不一时,谋士陈东义赶来,但下人却说会稽王不在府中,不知去哪儿了。 于是金陵王便不去管会稽王,只和陈东义商议。 “先生,这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啊,哈哈哈……” 金陵王当真畅快,笑得前仰后合。 “不说那祝修远,差点被刺客杀死,单单就是那梁国乾王,与他同游,竟差点在董玉楼门前被刺杀之事,就够祝修远喝一壶的!” “先生,你历来足智多谋,请先生好生为本王谋划,如何借助此事,将祝修远一军,如能彻底扳倒他的话,那就更好了!” 金陵王脸上挂着畅快的笑容,期待的看着陈东义。 陈东义眼皮跳了一下,并不急于说话,他只一手捻须,一手负在身后,转过身去,走了好几步。 看起来是在思考。 金陵王并未打扰,只在旁安静的等待。 这真是一个好机会啊,他暗中决定,定要抓住这个时机,好好的坑祝修远一把。 陈东义单手捻须,走了好几步后,忽然回身,捻须的手动作一停,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并掷地有声:“不,王爷,我们不应该坑害那江城伯,反而还要大力帮他一把,助他度过此次难关!” 啥? 金陵王脸上还带着期待的笑容,这话听在耳中,怎么感觉不对? 他不由用手掏了掏耳朵,认为自己听错了。 “先生你……” 掏了两下耳朵,金陵王反应过来,自己没有听错,陈东义的确是这么说的。 他不由紧皱了眉头,盯着陈东义,满脸的不可思议。 要不是因陈东义曾提出过“迎娶梁国安乐公主以获得梁国帮扶”的策略的话,金陵王早就勃然大怒了。 虽然,迎娶安乐公主的策略,似乎并不是那么好实现,因为他就连接近安乐公主都不可能。 但是,这个策略的确是一个非常好的策略,他那外公李忠,还有母亲李皇后等,都认为此举大有搞头。 “王爷,请听小人细细说来。” “好,先生请说。” 金陵王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他倒是要听听,陈东义如何说服他。 “王爷,小人之所以建议王爷帮江城伯一把,原因有二。” “其一,是为了博得那安乐公主的好感。” “嗯?”金陵王眉头一皱,这话怎么说来? “王爷请想,那梁国乾王,与江城伯称兄道弟,私交甚好。而那安乐公主,与江城伯之妻也是私交甚笃,她们都是以师姐妹相称呼的。” 陈东义一手捻着胡须,一边缓缓道来。 “嗯,不错,本王亲眼所见,先生所言非虚。”金陵王点头。 “正所谓爱屋及乌,那安乐公主,虽然不可能嫁给江城伯做妻,但有了这两层关系,安乐公主与江城伯之间,交情也必然深厚!” “并且啊,安乐公主私下也称江城伯为‘师兄’的。” 金陵王点头,虽然他不喜安乐公主与祝修远过于亲近,但陈东义所说的,也是事实。 “此番遇刺,虽然那梁国乾王差点命殒当场,但小人听说,那江城伯也差点被一柄匕首刺死,辛得一个随从搭救,方才得以活命。” “如此一来,那安乐公主一定不会认为,江城伯与刺客有任何勾结,她会认为江城伯是无辜的!” “那么,如果王爷此去朝堂,誓要坑害江城伯的话,必然也会招致安乐公主的厌恶!” “若王爷招了安乐公主的厌恶,那王爷的大计,将更加难以实施,对王爷的未来没有一点好处,甚至于,迎娶安乐公主的计划,将会彻底泡汤!” “嘶!” 金陵王吸了口冷气,似乎意动,但并未发话。 陈东义微不可查一笑,又接着说:“第二点原因,则与陛下有关。” “哦,此事关父皇何干?” “王爷请想,陛下为何宠信江城伯,江城伯又何以成为陛下身边的大红人?” “嗯……”金陵王一楞,他还真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不过这是显而易见之事,他想了想,就说道:“祝修远……先有瘟疫防治之法,后又以神雷等新式兵器,阻五万燕军于城下……” “因多重功劳累积,所以父皇封祝修远为伯爵……” 金陵王一边说,脸色逐渐暗淡下去。 若论才能,十个他也比不上一个江城伯啊! “王爷说得不错,后面江城伯组建神雷军,创办神雷坊,筹办武举……种种事件,其实都是得到了陛下的首肯的,那王爷有没有想过,陛下为何要首肯这些事?” “呃……这……还请先生赐教。” “因为陛下要强军,打造出一支类似江州守军的军种来!” 陈东义脸上浮现一丝笑容:“王爷,区区数千江州守军,使用了神雷,竟能硬抗五万燕军十日,王爷试想,若这种军种有一万呢?三万呢?五万呢?” “嘶!” 金陵王再次吸了口冷气。 这种问题,他还真没考虑过,如今经陈东义一提,他仔细一琢磨,貌似明白了,陈皇为何会重用祝修远了。 “王爷,以小人推测,待神雷军练成,恐将不惧梁国之兵!” “这么厉害?”金陵王被吓到了。 “不错,正是因为这一点,陛下才会不予余力的支持江城伯!换句话说,陛下绝不会轻易放弃江城伯的!” “况且,此次刺杀事件,从种种迹象来看,都与江城伯无关,那陛下铁定会保住江城伯的。” “若王爷此去朝堂,要坑害江城伯,势必与陛下走到对立面,此举将招致陛下的不喜!” “相反,若王爷支持江城伯的话,就将与陛下站在一条线上,如此一来,可获得陛下的青睐,于王爷的大业有大大的益处!” “王爷,以上两点,就是小人认为,应当帮江城伯一把的两点原因了,请王爷决断!”陈东义深施一礼。 金陵王沉吟半晌,然后两手亲自扶起陈东义,笑道:“多谢先生指点迷津啊,本王险些酿成大错!” (未完待续) 第562章 李忠 【今天起改为四更模式】 “为王爷分忧,乃小人本分!”陈东义顺势而起,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弧度。 “听先生一言,胜读十年书,不过……本王此去朝堂,该如何帮那祝修远一把,还请先生教我!” 陈东义微微一笑,当即便如此这般的与金陵王说了许多话。 金陵王连连点头,怒赞陈东义一番,然后离府入宫,准备参加本次朝议。 紫禁城。 谨身殿。 众臣齐聚,左右分文武各自站好。 御阶之上,陈皇与尤贵妃也已端坐在那。 另外,梁国副使也来了,此刻,他正站在大殿正中间,慷慨激昂,唾沫横飞,说话的声音,以及手势摆动的幅度都很大。 颇有种在自己家里的随意。 “……在那乌衣巷入口,董玉楼门前,我梁国乾王,身为梁国使者,竟差点遇刺身亡!幸好有惊无险,刺客未能得逞,但我梁国乾王至今还昏迷不醒!” “众所周知,那乌衣巷的董玉楼,乃贵国江城伯府中产业,而那个地方,也是江城伯带去的!” “若说这是巧合,那也太巧了!江城伯,与刺客勾结,企图暗害我梁国使者,其罪孽深重!外臣当抓捕江城伯归案,解赴大梁,交由我梁国陛下处置!” 梁国副使言辞激烈,还是一口咬定这是祝修远的阴谋。 大殿之下,众臣都没有乱动,纷纷保持低头的姿势。 不过,也有许多大臣的心思,开始活络起来……这真是一个天赐良机啊。 不过现在,还不是扑上去撕咬的时候,尚需一个领头人,并且还要挑个好时机。 至于领头人的人选,众臣私下看来看去,最后汇聚到金陵王身上…… 御阶之上,陈皇与尤贵妃交换了一下眼神。 陈皇拍了拍龙椅扶手,微叹口气,然后看着下面的祝修远:“祝爱卿,你有何话说?” 祝修远出列拜道:“陛下,遇刺之事,臣事先丝毫不知,去董玉楼暂歇,也是临时起意,如何与刺客勾结?” “再者,在那场刺杀中,臣也差点命丧当场,就算臣勾结刺客,也没必要杀了自己吧!” “梁国使者,乾王李继业,与臣私交甚好,并且臣还担着梁国使者接待官,若乾王遇刺,无论如何,臣都讨不了好去!” “若说臣勾结刺客,完全没有理由!眼下,当紧急查明真相,给梁国使者,及梁国陛下一个交代。而不是对臣喊打喊杀,以至于耽误了捉拿刺客的时机!” 祝修远再次一拜,表示自己说完了。 “一派胡言!” 祝修远刚刚拜完,这大殿之上陡然响起另外一个声音,其声洪亮,带着金属质感,让人一听就感觉不太舒服。 不过这个声音,不是来自梁国副使,而是在朝堂上极少发言的国相李忠! 李忠终究还是出手了。 “陛下,若梁国使者有恙,我大陈与梁国之间,势必大动刀兵。而到了那个时候,谁在坐收渔翁之利?相信大家都猜到了,一定就是燕国!” 李忠老而弥坚,短短两句话,就将此事上升为了事关梁、燕、陈三国的严重“国际事件”。 “江城伯,与梁国使者作陪的是你,带梁国使者去董玉楼大门前的,也是你!无论你如何狡辩,这都是不可磨灭的事实!” “陛下,依老臣之见,江城伯乃燕国奸细,其目的就是为了煽动我大陈与梁国之间的仇恨,大动刀兵,然后他燕国才好坐收渔利!” “陛下,燕国亡我之心不死啊!为了重挫燕国诡计,老臣恳请陛下答应梁国副使所请,带走江城伯,以平息梁国之怒火。” 李忠再次拱手,然后退回原位,安静的立在那里,好似方才出来说话的人不是他一般。 李忠话音一落,那些心思活络的大臣们,顿时眼睛一亮。 终于来了个重量级的“领头人”! 他们原先,还想等金陵王愤而出列,痛斥江城伯误国,然后他们再一起扑上去撕咬。 却没想到,竟是国相大人出来了,这个领头人,可是比金陵王高级多了。 所以他们心中的激动无以言表,当即便准备跳出去附议。 “陛下!” 可是这个时候,那梁国副使忽然发言,生生打乱了那些大臣的节奏。 他们不由止住脚步,且听梁国副使怎么说。 “我梁国乾王,极得我梁国陛下看重,若贵国不给出一个合理的交代,外臣想,我梁国陛下恐不惜挥兵南下,就算生灵涂炭,也要讨得一个说法!” 梁国副使这话,就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了。 众所周知,梁国的军力,是当世诸国中最为强盛的。 梁国以一国之力,不仅北抗北元,南拒大蕃,往西,还能镇住西域诸国…… 如此军力,就算十个陈国加起来,恐怕也比不上啊! 高高御阶之上的陈皇,脸色不由一变,抓着龙椅扶手的两手,不由用力,将之握紧,青筋都冒了出来。 再怎么说,他都是堂堂陈国的皇帝,一国之君! 结果在自己朝廷的朝堂上,竟被一个外臣给威胁了…… 让人抓狂的是,他受了威胁,还不敢大声怒骂斥责回去,还得小心的担待着……这是堂堂一国之君吗? 不,这是窝囊废! 此刻,陈皇心中犹如火烧。 可是梁国的军力……诶! 陈皇两手青筋直冒,抓紧龙椅扶手,并狠狠闭目…… “陛下,江城伯勾结刺客,谋害梁国使者,罪在不赦!” “江城伯乃燕国奸细,意图煽动梁、陈两国刀兵,当褫夺其爵位,贬为庶民,再解赴梁国,以平梁国陛下之怒火!” “燕国亡我之心不死,陛下,决不能中了燕人的奸计!” “臣请陛下准允梁国副使所请,带走江城伯,任梁国处置,借以平息刀兵,破碎燕人的阴谋!” “臣等附议!”…… 一瞬间,满朝文武,竟有一大半都跳了出来。 对祝修远口诛笔伐,言辞犀利,不仅给祝修远安上“勾结刺客”的罪名,还给他戴上“燕国奸细”的高帽。 (未完待续) 第563章 枪口 他们这是要置祝修远于死地啊! 祝修远凝眉,稍稍侧头,将整个朝堂扫视一遍。 这诺大一个朝堂上,上百文武,竟有七八十之数都出来附议了。 文官那边,还待在原位的,就只有御史台大夫杨廷玉,及其铁杆心腹,然后是润州府府尹董诚,刑狱司少司寇等。 最后还有一个是……金陵王? 祝修远稍稍诧异,这么好的一个机会,金陵王竟然没有抓住? 然后是武官这边,除了钟山王及其铁杆心腹外,其余之人,包括韩清山在内的御林卫大将军等,都出列附议了。 因筹办武举的缘故,通过武举,选拔军中军将,可谓是打破了铁一般的军将世袭制度。 他们这些武将,都在心里记恨祝修远呢。 所以从表面上看,祝修远处境堪忧,满朝文武,竟超过三分之二的人都不喜欢他…… 大殿正中间,大臣们的狂欢,还在激烈的进行着。 他们群情激动,左一个“贬斥江城伯”,右一个“臣等附议”,闹哄哄,乱麻麻,竟好似菜市场似的。 这种情况,也像是逼宫! 大臣们越来越放肆,一边激动的奏请,一边还逐步上前。 他们与御阶之上陈皇的距离越来越短…… 简直目无尊上! 陈皇兀自紧紧闭目,两手抓着龙椅扶手,端坐在那里,众人都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而他旁边的尤贵妃,也是一脸担忧,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她也没有好的办法。 大殿下面,激愤的大臣仍在唾沫横飞,声威越来越大,众口一词,几乎已将陈皇及祝修远他们淹没其中。 而那少数还保持在原位的大臣们,则没有任何动作。 他们似乎保持了完全的中立,既不出列声讨,也不帮祝修远说话。 就只有董诚和杨廷玉,两人出来帮祝修远说了几句话,但是,他们两人势单力孤,他们的声音很快就被遮盖。 至于钟山王,他倒是老神神在,立在那里,正闭目养神。 钟山王对祝修远,其实并没有多么深厚的交情。 他先前大力支持武举,其根本原因,是因为武举可以让陈国更加强盛。 现在武举也完了,就连他都知道怎么筹办了,所以祝修远,在钟山王眼中,就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大臣们的狂欢愈加热烈了,他们越说越激动,越说越靠前,最后竟然越过了排在第一位的国相李忠及钟山王。 这就是群体的力量,他们忘乎所以了。 但此时,恰逢那钟山王睁眼,他的眼角余光,瞥到了越过雷池的大臣们。 钟山王顿时勃然大怒。 他们声讨江城伯可以,但现在竟目无尊上,胆敢逾越雷池,逼近御阶,他们要干什么? 造反吗? 钟山王其实是个坚定的保皇派,一切都已陈皇的利益为准。 就比如说在对待武举这件事上,钟山王原本也是反对的,因为武举,可能会引得各军中不稳。 但等他了解清楚武举的好处后,钟山王立即改弦更张,坚定拥护武举。 至于各军中的利益,在钟山王眼中,哪有陈国和陈皇的利益更重要! 现在,这些激动的大臣们,在朝堂之上,竟逐步靠近御阶,甚至都越过了他和国相李忠的位置…… 在钟山王看来,这就是对陈皇及朝廷的一种冒犯。 所以顿时之间钟山王怒了! 只见他两眉一杨,虎目一瞪,霸烈之气散发,其声如狮吼,大吼道:“尔等止步,上前作甚,欲登上御阶取而代之吗!” 钟山王的声音真的太霸气了。 加之他执掌京营,在朝中积威过甚,他那一瞪,就像是一只猛虎窥视在侧。 这种霸烈之气,立即便镇住了逾越雷池的大臣们。 他们口中的慷慨激昂,立即止住,像是齿轮被卡住。 他们惊恐的看着钟山王,再低头往下,看向自己腿脚所处的位置。 待发现他们竟来到这个禁忌的区域后,他们这些逾越了雷区的大臣,腿脚顿时便颤抖起来。 并艰难的挪动脚步急速后撤。 同时,随着钟山王一声大吼,那龙椅之上的陈皇也已睁开了眼。 他居高临下,一眼便瞧见了那些逾越了雷区的大臣们。 朝堂之上,最重礼仪。 什么人该站什么位置,出列奏请的大臣,又该站在什么位置,这些都是有严格要求的,容不得一丝错误。 可是现在,这些大臣兴奋得过了头……呃,也有可能是被后面的大臣挤上前来的。 反正不管如何,他们不仅越过了奏请的规定区域,甚至还上前,越过了钟山王及国相李忠的站位。 李忠及钟山王,乃文武之首,但凡在朝堂上,他们的位置是最靠前的,也是离陈皇的御阶最近的位置。 那些激动的大臣,竟跑到了李忠及钟山王之前,这…… 被钟山王吼破了胆后,那些大臣们顿感晴天霹雳,纷纷急速后撤,导致大殿中形成了一种拥挤的情况。 同时,大臣们的疯狂奏请,也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整个大殿中都清净了不少。 尽管,这些大臣在急速后撤,但他们逾越雷池的举动,却是被高高在上的陈皇亲眼瞧了去。 霎时间,陈皇怒不可抑! 他原先被梁国副使威胁,肚子里就憋了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发泄呢,这些赶着趟来“逼宫”他的“自己人”,竟胆敢目无尊上,逾越雷池! 陈皇生性本暴虐,他先前之所以克制自己,乃是顾及梁国强大的武力。 可是……这群大臣,陈皇难道还怕他们不成? 再者,做了大半辈子皇帝的陈皇,深深明白一个道理,越是这种时刻,越是不能软,必须要硬起来。 梁国副使背靠梁国,陈皇不敢动,但他要硬起来也并非只能对梁国副使硬。 这些跳出来的“老鼠”,来的正好,陈皇正需要一些人来立威。 好教梁国副使及其他人瞧瞧,他作为陈国的一国之君,也是能定人生死的。 这群大臣,正好撞在枪口上,可谓凄惨。 “放肆!” 陈皇稍稍酝酿了一番,陡然拍案而起。 (未完待续) 第564章 打 他因常年沉湎酒色,声音的威力自然远远不比钟山王,但他同时也拍案了。 两个声响叠加,自上而下传来,殿下众臣听在耳中,也着实震撼。 有种天威浩荡的感觉。 这其实也与大殿的设计有关,站在御阶之上说话,声音自带放大效果。 果然,陈皇这一手镇住了殿中所有人。 那些逾越了雷池的大臣,及后面的大臣,还有祝修远、李忠、董诚、钟山王等,心中都不由狠狠的颤了一下。 另外,那梁国副使,立在大殿中间,他虽然身形挺拔,但陈皇这声“放肆”吼出来,也让他心中泛起了阵阵波澜…… 对方毕竟是一国之君啊! 不过为了自己及梁国的颜面,那梁国副使还在死撑着,表面装出一种风轻云淡的表情。 “来人,把方才走上前来的大臣通通拿下!” 陈皇展现暴虐的一面,直挺挺立在龙椅之前,遥手往下一指。 话音一落,早有一群金吾卫涌入,金盔金甲,不有分说,径直将那些大臣一一拿下。 祝修远从旁看去,金吾卫竟一下子就拿住了十多位大臣。 这些大臣,都是无意识或者被挤得越过了雷池的人。 “陛下饶命,臣等万死,陛下饶命……” 这些大臣被拿住,自然连连求饶,哭喊声震天。 他们估计也自知,这下是撞到枪口上了,心里怕得厉害。 “拖出去,殿外庭仗,每人一百大板!” 陈皇面不改色,随手一挥,但他口中吐出来的字,却瞬间令满朝文武变色。 一百大板啊! 这些大臣都不是年轻小伙了,哪里能够经受得住,陈皇这是要他们的命! 祝修远噤若寒蝉,这一刻,他才体会到了皇权的霸道。 陈皇要打杀了这些大臣,只需一句话,甚至都没有点出打杀他们的具体原因…… 钟山王、杨廷玉、李忠等,也是噤若寒蝉,静静的立在原位。 而那十多个大臣,瞬间崩溃,哭爹喊娘,高声求救,体若筛糠! “陛下,饶命……” 忽然,有三五个大臣跪下求情。 然而,他们话都还没说完,陈皇再次淡然一挥手:“有求情者,视为同犯,把他们拉下去,也打一百大板!” “陛下!臣等冤枉啊!求陛下饶命……” 这三五个大臣傻眼了,连声求饶,在大殿之上做狗爬状,跪行上前,妄图求得饶恕。 但是,那些粗壮的金吾卫,可不给他们时间。 与那十多个大臣一起,都被金吾卫们押解至殿外,准备行刑。 “暴君,昏君……” “哈哈哈哈……我等为国捐躯,虽死犹荣!” “昏君。昏君……” 大殿之外,已有人洞悉此行必死不可,心态彻底蹦了,于是临死之前,不由破口大骂。 “凡辱骂君上者,抄家灭族,暴尸三日,挫骨扬灰!” 陈皇冷着一张脸,又是随手一挥,决定了这些大臣们族人的命运。 这谨身殿非常巨大,陈皇的话,自然不可能第一时间传播到罪臣们的耳中。 这个时候,他们还在呈口舌之快。 不过,当有太监将陈皇“抄家灭族,暴尸三日,挫骨扬灰”的口谕宣读后,那些罪臣们顿时哑火了。 大殿之外死一般的安静。 不过数息之后,怒骂诅咒之声又再响起。 他们这是彻底豁出去了,反正都要被抄家灭族,就算他们现在住嘴,也不可能改变,那还不如在临死之前,先骂个痛快。 紧接着,阵阵木板打在屁股上的声音,就传入大殿,此起彼伏,其中还夹杂着闷哼与惨叫之声。 极为凄惨! 整个大殿中的臣子们,都是噤若寒蝉,面面相觑,吓坏了都。 渐渐的,大殿外的闷哼与惨叫之声,逐渐弱了下去,直至消失。 祝修远默默计算着打板子的次数,现在也不过才五十多板而已…… 行刑的金吾卫,想必是各中行家里手,他们知道陈皇要这些人死,自然是下了狠手—— 将那些大臣活活打死。 不过五十板子之后,殿外那啪啪啪的声响依旧没有停止。 即便被打死了,也必须凑够一百大板之数。 祝修远不由咧嘴,心中颇受震动…… 不一时,啪啪啪的打板子之声停止,已然满了一百之数。 殿中群臣,顿感轻松,长舒口气,那啪啪啪的打板子声音传入耳中的时候,真的是一种煎熬。 负责行刑的金吾卫进殿汇报,十多个大臣,已然悉数咽气,没有一个撑下来。 陈皇只挥了挥手,不再理会此事。 他心里那把火发泄了出去,果然痛快了不少。 陈皇重新在龙椅上坐下,扫视一遍殿中群臣,问道:“贵副使的请求,还有国相的意见,朕都知道了。” “还有没有不同意见的?有的话就尽管提。” 陈皇端起茶杯,灌了一大口。 话音一落,董诚第一个出列,为祝修远辩解。 接着是杨廷玉,及杨廷玉的铁杆心腹等。 那刑狱司的少司寇也站出来说好话。 不过这些人加起来,也还不及拥护李忠的大臣的一个零头,太势单力孤了。 身为武官之首的钟山王,还是没有任何表示,只立在那闭目养神。 眼见朝堂局势即将陷入僵局。 忽然,先前始终没有任何表示金陵王,他竟在此刻动了。 现在的朝堂中,安静的出奇,任何人员的走动及说话声,都会被无限放大。 所以金陵王一动,顿时牵动了殿中所有人的视线。 李忠的拥护者们,心里自然开心。 哈哈,金陵王也即将加入他们了,他们知道,金陵王与江城伯素来不合,此番站出来,必然是落井下石的。 而董诚、杨廷玉等,则脸色黯然。 祝修远本人,也不对金陵王抱有任何希望,自打他入京之后的第二天开始,就与金陵王结了梁子。 后来,双方也或明或暗的交锋过几次,每次都以金陵王的惨败而告终! 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金陵王必然紧紧抓住,疯狂的落井下石! 正所谓趁你病要你命。 高高的御阶之上,陈皇眉头一挑,他自然知道金陵王与祝修远不合,诶…… (未完待续) 第565章 让开 旁边的尤贵妃,也是秀眉一蹙,她是怎么看这金陵王,都不觉得顺眼…… “父皇,针对此事,儿臣也有话要说!” 牵动所有人视线的金陵王,走到大殿正中间,拱手持礼,他的声音比较淡定,好似胜券在握。 李忠的拥护者们见此,嘴角不由挂上一抹微笑。 哈哈,得此力助,此次当能彻底扳倒这该死的江城伯! 尽管方才陈皇立威,活活打死了十多个大臣,但这也不能改变他们的立场。 他们就是要扳倒祝修远! 祝修远来京之后,先是弄出个“三大案”,然后又炮制出一个什么“武举”,可算是将满朝文武都得罪遍了。 满朝文武们,从来就没有想像在这般,痛恨同一个人! 江城伯祝修远,简直就是满朝文武的公敌。 “皇儿但说无妨!” 陈皇面无表情,忍着心里的愤怒,同时也在快速思考,到底该如何解决当下的困局。 交出祝修远,就等于他的梦想破碎,先前的努力也白白浪费…… 陈皇心里不甘啊。 “父皇,儿臣不赞同国相大人之言,儿臣认为,江城伯与此事无关,他是冤枉的!” 金陵王掷地有声,言之凿凿,声音非常洪亮。 嗯?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中的所有人都懵逼了。 什么? 金陵王竟然为江城伯开脱? 他们没有听错吧? 御阶之上的陈皇,眉头不由再次一跳,他也怀疑自己听错了。 李忠的拥护者们,嘴角那丝微笑顿时僵硬,目光中透着疑惑,盯着金陵王,满脑子的不相信。 那梁国副使,也是眉头一动,他心里也是一片迷糊,按照他得到的情报来看,这金陵王与江城伯乃是死对头,怎么现在…… 董诚、杨廷玉等,也是一脸错愕,完全没有想到啊,这金陵王竟然…… 莫非这是一个阴谋? 祝修远这样想到。 因为这事儿非常不符合逻辑,也不符合情理,完全不可能嘛! 所以金陵王一句话之后,满殿皆静。 众人都盯着他,不明所以,也是示意他继续往下说去。 “首先一点,此次刺杀事件,乃燕国在后面主导,儿臣也认同这一点!” 金陵王见众人都盯着自己,等待他说话,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好,哈哈,犹如众星捧月啊。 因此金陵王愈加满意,觉得听从陈东义的建议,这步棋算是走对了。 “但江城伯乃燕国奸细的说法,儿臣不敢苟同,相反,儿臣还以为江城伯是被陷害了,若父皇答应交出江城伯,就是中了燕国的一石二鸟之计!” 金陵王侃侃而谈,他现在是越来越喜欢这种感觉了。 直至此时,殿中众人方才彻底反应过来,这金陵王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正的再帮江城伯开脱。 天,怎么会这样? 陈皇与尤贵妃交换了下眼神,皆不可思议。 默默立在原位的国相大人李忠,不由狠狠一挑眉。 第一次,这是第一次,他作为外公,竟有些看不透他这外孙了。 李忠的拥护者们,嘴角那丝僵硬的微笑,已经完全消失,同时将心态转变过来,热切的眼神陡然之间就变冷了。 金陵王既然为江城伯开脱,那就休怪他们也将金陵王纳入敌人的范围。 而董诚、杨廷玉等,则是惊喜,没想到啊,这金陵王果然在为祝修远说话,这事……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件该高兴的事。 但对祝修远本人来说,他不由紧紧的蹙紧了眉头,没道理啊,真是怪哉。 想不通,祝修远便不再纠结,他准备随机应变。 “如何一石二鸟?”有人不客气的问道。 “呵呵,张大人,燕国的一石二鸟,一石,便是本次刺杀事件。二鸟其一,若我大陈不交出江城伯,则梁陈两国之间,必起刀兵,如此一来,他燕国才好坐收渔翁之利。” “二鸟其二,若交出江城伯,则我大陈就损失一位能臣!众所周知,那瘟疫防治之法、神雷、武举等等,皆出自江城伯!” “不瞒诸位,本王其实也十分痛恨江城伯,恨不得将他踩在脚下。但是,此事已经超越了个人恩怨,事关我大陈的国运!” “兹事体大,本王不得不抛弃个人恩怨,以国事为重,若我大陈失了江城伯这样的栋梁之才,那我大陈必将衰落!” “张大人,这就是燕国的一石二鸟之计,无论父皇交出或不交出江城伯,于我大陈都极为不利!” “而据本王所知,本次刺杀事件,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江城伯与此事有关!” “怎么没关?那个地方是江城伯带去的,案发地点也是董玉楼门前,那时江城伯府的产业!”有人语气不善。 “哦,李大人,那个地方是江城伯带着去的,还有那地方是江城伯府的产业,就能说明江城伯与刺客勾结,是燕国奸细吗?” 金陵王嘴角带着自信的微笑,他现在有种掌控全局的感觉,这种感觉简直太好了。 “敢问刑部少司寇大人,仅凭以上两点,是否就能断定江城伯有罪?”金陵王看着少司寇问道。 “自然不能!最多只能说明江城伯有很大的嫌疑而已。”少司寇声音很大。 其实这句话,他方才也说过,但几乎没人听,被淹没了。 但是现在情况比较特殊,这金陵王,好像不一样了,他吸引了所以人的注意力,导致他的这句话终于有人听了。 “呵呵,既然都不能定罪,那就说明没有任何有力的证据,表明江城伯与燕国有染!你们仅以莫须有的罪名,就对江城伯喊打喊杀!” “而本王方才说过,这不过是燕人的一石二鸟之计而已,此事本与江城伯无关,你们却生生扯上江城伯,逼得父皇踏进这一石二鸟的阴谋之中!” “依本王来看,你等才是燕国的奸细!” 金陵王摇手一指,掷地有声! “你……胡说!” 李忠的拥护者们不由后退一步。 他们将眼睛瞪得很大,面色惊恐。 “此次刺杀事件,还未查明真相,你等就使劲儿往江城伯身上泼脏水。众所周知,江城伯乃我大陈的栋梁之臣,极得父皇信任!” (未完待续) 第566章 公主 “此事一旦牵涉到江城伯,无论父皇交人还是不交,于我大陈都无一丝益处,反而在燕国来说,还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你们说,你们强行往江城伯身上泼脏水的恶举,是不是在助纣为虐?是不是在帮燕国的忙?你们又是不是燕国的奸细?” 金陵王“咄咄逼人”,每说一句,就前进一步。 对面的大臣则后退一步,面色惊慌失措。 “即便,你等不是燕国奸细,但你们不顾我大陈安危,不顾大局,公报私仇,执意往江城伯身上泼脏水,全然不顾江城伯乃我大陈说的栋梁!” “就算你们不是燕国奸细,也枉为人臣,不配穿这身皮,脚踏这大殿的地板!” 金陵王把话说完后,整个大殿中都安静了。 众人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那御阶之上,陈皇是第一次,看见金陵王的背影如此入眼,没有让他产生厌恶的感觉。 另外,李忠、董诚、祝修远等人,也是心思各异。 “可是……刺杀事件真实发生了,那梁国使者至今未醒,梁国的怒火,需要平息……” 那群被金陵王逼得连连后退的大臣中,有人不服。 “梁国的怒火,呵呵,自然需要平息!” 金陵王自信一笑,转过身来,面朝梁国副使一拱手: “敢问贵副使,能够平息贵国怒火的,究竟是刺杀事件的真相,还是单纯只是江城伯的人头?”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中的人面色都是一变。 陈皇脸上闪过一抹微笑,以及一丝赞赏之色。 那国相李忠,双眉不由一凝。 其余之人,面色也是各异,有紧锁眉头的,也有面露微笑的,不一而足。 而当事人祝修远,不由再次对金陵王刮目相看。 毫无意外,金陵王这句话,问得太有水平了。 那梁国副使,眉头也是一皱,他心里的想法自然是“单纯祝修远的人头就可以了”,但是,此话决不能说出口。 他只能说:“自然是刺杀事件的真相!” “既然刺杀事件发生在我陈国……” 这时,陈皇再次长身而起,并缓步走到御阶之下。 “那我陈国责无旁贷,当竭尽全力,查明真相,给梁国使者及梁帝一个交代!” “不过在真相尚未查明之前,谁也不许乱动!” 陈皇的气势陡然爆发,他似乎用尽了全力来吼出这最后一句话。 陈皇,毕竟是堂堂一国之君。 他这掷地有声的话一说出口,那几乎就这样定了。 接着,陈皇看向金陵王,脸上浮现一丝笑容:“皇儿今日表现不错,能放下个人恩怨,为大局着想,皇儿真的长大了!” 这是……夸奖?! 天啦! 金陵王瞬间激动坏了,不能自己,手脚四肢都在哆嗦。 记不得有多少年了,陈皇是第一次对他如此温和的说话,还是夸赞的话语…… 天啦! 金陵王的小心肝儿砰砰乱跳,这是一种久违的美好体验。 他竟然被父皇夸赞了…… 数息后,金陵王逐渐冷静下来。 这人一冷静下来,金陵王就不由在心里大赞陈东义的谋划。 这次帮祝修远一把,果然能得到父皇的青睐! “儿臣身为大陈皇子,当为国出力,当为父皇分忧,此乃儿臣分内之事!”金陵王压制着心内的激动。 “嗯。“ 陈皇点头,十分满意金陵王的态度。 “那此事究竟如何处理,不知皇儿是否已有良策?” 一听这话,金陵王赶紧收起心里的激动,脑袋里闪过陈东义对他说的话。 当下没有任何迟疑,他拱手道:“父皇,此次刺杀事件,虽然没有证据表明,江城伯是同谋之一,但是他嫌疑最重。” “所以儿臣认为,可限江城伯三天内查明案情真相!若江城伯能在三天内查明真相,自然是好,若不能,那……儿臣也没有何话说了。” 限三天内查明真相? 众人眉头都是一跳,不过也没人出来反对。 陈皇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梁国副使:“贵副使意下如何?朕在此可以保证,三天之后,必定给梁国一个交代!” “这……” 梁国副使迟疑,眉头紧锁。 从金陵王问出那句“敢问贵副使,能够平息贵国怒火的,究竟是刺杀事件的真相,还是单纯只是江城伯的人头?”之后,他就入了套,再无爬出的可能了。 当庭广众之下,梁国副使必然只说“需要真相”的话。 既然需要真相,总得给人家时间去查吧! 梁国副使陷入两难,他心里还在挣扎…… “陛下,陛下,梁国安乐公主求见……” 此时,有太监传来一个消息。 “哦,安乐公主必然是为了此事而来,宣!” 陈皇当即撇下梁国副使,径直走上御阶,在龙椅上端正坐下。 安乐公主,也是梁国使者,而这位副使,仅仅只是一个副使而已。 既然正牌使者来了,自然是与正牌使者谈,这什么副使,还是滚一边去吧! 梁国副使,李忠,极其拥护者们,面色再次一变。 众所周知,那安乐公主与江城伯的妻子私交甚笃,肯定会偏袒的…… 董诚、杨廷玉等,则重重的松了口气,只要安乐公主一来,虽不敢说这件事儿就这么完了,但至少今日必然无碍。 不一时,那李卿奴进得大殿。 祝修远看去,只见她已换了一身衣服,发髻等也重新梳理过,再现端庄气质。 话说李卿奴护送李继业返回驿馆后,亲自守护一阵,请来大夫诊治,大夫说无碍后,她才重重松了口气。 她一放松下来,立即便想到今日陈国的朝堂上,恐怕祝修远的处境堪忧。 于是她仔细吩咐一番,赶紧换了衣服,入得宫来,准备助祝修远一臂之力。 李卿奴缓步走进谨身殿,与祝修远暗中交流了眼神,然后见过了陈皇。 陈皇以礼相待,然后亲自将方才朝堂商议的结果讲出,然后请她决断,是否同意限期三天破案的办法。 陈皇在讲述的时候,还着重提了一下金陵王。 李卿奴得知这竟是金陵王的力挽狂澜后,诧异的盯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一丝好奇。 (未完待续) 第567章 局势 就是这一眼,简直把那金陵王给美上了天! 虽然李卿奴只看了他一眼就收回视线,但对金陵王来说,这简直就太不一般了。 他心里顿时抹了蜜般甜,同时心中暗道:“先生果然没有说错,此次帮祝修远一把,能获得安乐公主的青睐……” 如果李卿奴知道,金陵王竟将她那好奇的一眼当成“青睐”的话,不知道她是何种反应。 李卿奴盯了眼金陵王后,再蹙眉沉思一阵,很快就同意了限期破案的办法。 就目前来说,这应该是最好的办法了。 至于三日之后,她肯定不会让祝修远为此偿命的…… 得了李卿奴的同意,那此事就暂告一段落。 陈皇散朝,众臣各自出宫。 祝修远与李卿奴走在一起。 “公主殿下,亏得你及时赶到,不然今日必不能善罢甘休!”祝修远拱手一礼。 “师兄快别如此说,此次刺杀事件,那些刺客本就是为了皇兄而来。师兄先是差点遇刺,现在又被污蔑与刺客有勾结……” “师兄连受池鱼之灾,我与皇兄心里都是十分愧疚!” 李卿奴脸上已没了往日的微笑,不似以往那般宜人可亲了。 “公主殿下,李兄他……没有事吧?” “没事,师兄不用担心,最迟今日晚上,皇兄他就能醒来。” “嗯……呃……” 祝修远忽然找不到话说了,他倒是想借此独处的时机,向她当面道歉,她被抓之事,他始终耿耿于怀,如鲠在喉。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人家的皇兄遭遇刺杀……实在不适合讲这种敏感话题! 诶! 祝修远摇头,只得放弃。 好在出宫的路不长,很快他们就到了承天门外。 “公主殿下,按理说,我应该去看望李兄的,但此案紧迫,那些刺客还在逃,倒是失礼了!”祝修远长施一礼。 “师兄尽管去忙,待皇兄醒来,我再派人通知师兄。” 祝修远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他要去想办法抓捕那些刺客。 抓住这些刺客,才能还他清白。 并且,本次刺杀事件中,他也差点被杀了…… 他真的恨死了这些刺客! 他真想亲自拿一柄匕首,狠狠的戳死他们! “师兄!” 李卿奴忽然叫出了他。 祝修远驻足回头。 “师兄请放心,三日之后,不管如何,我和皇兄都不会连累到师兄你的!”李卿奴说道。 “公主殿下放心,我一定能抓住那群该死的刺客!” 话毕,祝修远径直登上他的马车,赶回去抓紧时间破案。 李卿奴微叹口气,也登上马车,赶回驿馆亲自照料李继业不提。 且说那御林右卫大将军韩清山,自散朝后,他先到御林右卫大营中逛了一圈,然后回府,换下一身的戎装,着了便服,从后门出府而去。 城中某地,某座茶楼。 韩清山确定无人跟踪后,再慢悠悠来到此地。 “掌柜的,沏一壶董氏茶庄最新的茶来,要西湖的水,还要三只茶杯!” 韩清山走到掌柜的身前,以仅够两人听的音量说道。 那掌柜面色一变,上下打量韩清山一遍,然后脸上堆满笑容,把手一伸:“客官请……” 半刻钟后,那掌柜挥手招来一个伙计,对他耳语几句。 那伙计得了吩咐,忙放下茶壶,发足跑出店外,汇入人流中消失不见。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 金陵王府中的谋士陈东义陈先生,看似无意的踏入这茶楼……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 此间茶楼隐秘的地下室中,韩清山见到了陈东义。 “陈兄,你这个地方可真不好找,哈哈,还有那暗号,临到嘴那一刻,我都差点没记住……” 韩清山与陈东义寒暄落座。 这是陈东义的地方,他自然就是主人,所以他亲自倒茶待客。 “按照这个时辰来看,韩兄应当刚刚下朝。不知今日在那朝堂上如何?那位可否无碍?” 陈东义话中的“那位”,指的就是祝修远。 “我急忙来此见你,正就是为了此事……” 当下,韩清山详细讲解了今日朝堂上的情况,讲到波澜起伏处,韩清山仔细观察了下陈东义的脸色。 见其古井无波,似乎先知先觉,韩清山心里更加坚定了那个猜测。 待讲述完毕,韩清山笑道:“陈兄,今日那金陵王的异常表现,怕不是得了陈兄的授意吧?” “不错!” 陈东义也没有丝毫隐瞒,将他如何忽悠金陵王的经过讲解一遍。 然后笑道:“如此甚好,就算最后,那安乐公主不赶去朝堂,梁国副使也必然接受限期三日破案的办法!” “有了这三日缓冲,以那位的聪明才智,应当能够找到妥善的解决之法!” “哦,陈兄不打算助那位一臂之力吗?” “不瞒韩兄,此次刺杀事件,来得太过突然,愚弟虽然潜伏京城多年,但事先也未曾觉察到任何异常。” “对那群刺客的身份,愚弟虽已猜到一二,但对破案来说,全然无用……诶,对于此事,只能靠那位自己了。” “我听说,那刺客中,有一个人的面目与中原之人迥异,似乎是大蕃的人……”韩清山一手捏着茶杯,陷入沉思。 “韩兄,破案之事,就让那位自行处理吧。现在刺杀案一出,必将搅动天下风云,我们两兄弟,需得好好的谋划一番。” 陈东义面色严肃起来。 “嗯?”韩清山微感诧异,“陈兄认为,此次的刺杀事件,将是天下大乱的导火索?” “不错!” 陈东义沉着脸色,直接给出肯定的答复。 “此次刺杀事件,看似来得突然,但愚弟仔细琢磨了一番,这应该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行动!” “这个导火索,并非偶然发生的啊,是有人抓住了这个机会……” “什么人?” “额……韩兄,其中涉及之人多不胜数,不过据愚弟推测,最初的缘由,应该是大蕃与梁国之间的恩怨。” “这其中,或许还涉及到梁国太子人选的问题。本次刺杀事件,发生在陈国,应该是一个意外。” (未完待续) 第568章 吓人 “但就是这个意外,恐怕得牵一发而动全身!” “怎么说?” “首先一点,这个意外已然牵扯到了那位。不过我们不用担心那位的安危,单凭梁国乾王与那位的交情,那位必不会受损!” 韩清山缓缓点头,表示认同。 “但这个意外乃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有心之人,一定不会错过!” “这有心之人,都有谁?” “燕国!” 韩清山凝眉,陷入沉沉的思索。 “韩兄,此次刺杀事件,无论是不是燕国在背后推动,亦或者单纯只是大蕃与梁国之间的恩怨,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绝好的机会,燕国必然会借此兴风作浪。” “若果真是大蕃与梁国之间的恩怨,那大蕃与梁国之间,必然会刀兵相见。因那梁国乾王,极得梁帝重视,梁帝必然会讨一个说法的。” “若大蕃与梁国之间刀兵相见,那盘踞北方的北元镇南王,恐不会错过此等机会,到那时候,梁国必然又是北抗北元,南拒大蕃……” “就跟上次寒流肆虐,北元异动的情况一样?也正是那次,梁国抽不出手帮陈国,燕国看准时机,十万燕军挥师南下……”韩清山恍然。 “不错,这种事很有可能再次发生!”陈东义非常肯定,“若本次刺杀事件,是燕国在后推动的话,那就说明燕国已经有了一连串的计划。” “针对陈国,拉梁国下水,本次刺杀事件只是一个小小的试探。” “以后燕国还会有什么举措,暂时还不得而知,但愚弟可以肯定,燕国既然已经开始行动,并不惜刺杀梁国乾王,这就说明,燕国已经下定了南下吞并陈国的决心!” “总的来说,不管本次刺杀事件究竟因何而起,那燕国都会伺机而动!” “韩兄,燕国只是外部的威胁,陈国内部,也是暗流汹涌啊!”陈东义忽然笑道。 “嗯,不错,我这才上任御林右卫大将军短短数日,就已经有所感。其余三位御林卫大将军,与那国相李忠实在走得太近……不过这只是我的感觉,并无实证!” “韩兄,那国相大人李忠,其实愚弟不太担心他,愚弟所担心的,是那金陵王的亲弟弟,会稽王!” “会稽王?” “不错,自刺杀事件发生后,愚弟就再也没见会稽王的踪影。他虽然看似平凡,但愚弟潜在金陵王府中多年,早就发现他不正常。” “诶,不管是燕国,还是李忠,亦或者是会稽王,这陈国总归是要大乱一场!陈兄,在这次大乱中,我们不妨?” 韩清山紧紧凝着眉头,好似在说一件天大的事般。 “不!” 陈东义立即否定,连忙一摆手,“韩兄,时机未到!本次大乱,并不能重创陈国根基,况且,那位现在顺风顺水,且让他再逍遥几年,待其羽翼丰满,我们再寻良机,那件事,务必要一举建功!” “嗯……” 韩清山脸上那股隆重的神清退却,“那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们该当如何自处?” “韩兄,这就是我们今天要商议的问题了……” 当下,两人在那密室之中,秘议了一个多时辰,方才告辞散去。 与此同时。 润州府衙。 祝修远自宫里出来后,第一时间就赶到此处。 那些服毒自尽刺客的尸体,已经安置在府衙中。 祝修远想破案,自然需要来到这个地方。 他到达之前,董诚与少司寇,还有府衙中的捕快,及刑狱司的捕快等,早已齐聚在府衙中,这里俨然是破案的“指挥中心”。 得知董诚和少司寇他们都在验尸房后,祝修远也举步往验尸房走去。 “夫君,你来了!” 祝修远刚走到验尸房外,就碰到董淑贞。 她乍见祝修远,立即小跑过来,紧紧的抱着他的手,脸色有些苍白。 “娘子你是不是不舒服?你的脸色怎么如此苍白?” 祝修远惊诧,心说今日不仅是他差点遇刺,董淑贞其实也着实受到了惊吓,该不会是吓出什么毛病来了吧? “夫君……这……” 董淑贞紧紧的抱着他的手不放,脸色苍白之余,还有些躲闪,支支吾吾。 祝修远大感奇怪,破案事大,但他其实更担心董淑贞的健康。 因为他其实已经预估到了,三日之后,凭他与李继业的交情,他必然会无碍的,可能会有点损失,但问题不大。 现在又见董淑贞脸色如此苍白,还躲躲闪闪,所以他的关注重点立即发生改变。 他忙抓紧董淑贞两肩,准备好好的问一问,究竟怎么回事。 “姑爷,因那验尸房里装了太多的尸体,小姐方才刚刚踏进,就被吓了出来……”夏舞忽然走上前来说道。 “夏舞,你胡说!” 董淑贞窘迫,娇斥夏舞,脸上竟爬上一抹红晕。 祝修远顿时了然,哭笑不得,忙安慰道:“娘子你既然怕的话,不要进去就是了,对了,岳父大人他们在里面吗?” “夫君,人家不怕!”董淑贞倔强。 “好好,你不怕,你不怕,乖乖待在外面,为夫先进去看看情况。” 不由分说,祝修远撇下董淑贞,径直踏进那验尸房中。 “夫君……” 董淑贞在后面追了两步,眼见就要跟着跑进验尸房了,她脸上惊骇之色复显,立即驻足,并逐步后退,两只大眼都吓圆了。 “小姐,那里面好多尸体,我们还是在外面等吧!” 夏舞走上前来,搀着董淑贞就往后退。 “可是……可是不久前我才发了誓,要与夫君共进退的……区区一个验尸房……哎呀!” 董淑贞跳脚,大声嚎叫两声,然后看着夏舞,自怨自艾:“不行,区区一个验尸房,我可以的……” 董淑贞紧绷了小脸儿,两只大眼睁得溜圆,死死的盯着黑洞洞的验尸房,像是舍身赴义般,站在那看了好久…… 可是她那脚步,却始终无法迈出去一步,卡在那儿了。 “小姐,还是别了吧,里面好吓人的……” 夏舞拉着董淑贞的手往后拖拽。 (未完待续) 第569章 求助 可是董淑贞铁了心要与夫君“共患难”,她一直在酝酿着踏出前进的脚步。 虽然很久很久,她都未曾踏出脚步,但绝不可能后退的。 所以,夏舞拉不动。 “秋雯,你躲那么远做什么,快过来帮忙一起拉小姐啊!” 夏舞忽然回头,盯了眼躲在数丈开外的门背后的秋雯。 “哦!” 秋雯答应一声,挪动脚步,好像她的鞋子中有根刺似的,她的脚步太慢了。 夏舞拉拽董淑贞的动作慢慢停止,回头看着秋雯那小心翼翼的动作,她……都快无语了。 好不容易,秋雯往这边走了一丈远的距离。 可就在这时,那验尸房中,忽然传出一个呕吐之声,从声音上来看,此人吐得排山倒海,犹如银河直下。 并且这个声音也来的非常突然。 受此惊吓,那秋雯捂着耳朵大叫一声,然后拔腿就往回跑。 这次,她不是回到之前藏身的门背后了,而是直接跑出了验尸房院子的院门…… 并且她还一路跑一路惊叫,声音越来越远。 夏舞见了这一幕,都已经傻掉了,她不该啊,不该叫胆小鬼的秋雯来帮忙。 容不得夏舞多想,忽然,被她紧紧拉拽着的董淑贞,忽然叫道:“夫君,你……怎么吐成这样了……” 夏舞忙回头看去,果见姑爷被言大山搀扶着走出验尸房,姑爷还边走边吐…… “快,快去打水来!” 董淑贞吩咐一句,就冲了上去,赶紧帮忙搀扶和捶背之类的。 夏舞“哦”了一声,忙奔出小院,前去打水。 直到她端了一盆清水回来后,夏舞方才反应过来……姑爷,竟然呕吐了! 没错! 祝修远兴冲冲跑进验尸房,待看清楚内里的情况后,祝修远就开始大吐特吐,苦胆水都吐了出来…… 原来此次验尸,董诚他们为了从刺客身上多获取一些信息,就破开了他们的肚腹……【这就不细写了,又不是恐怖小说】 当下,言大山、董淑贞,还有夏舞三个,合力折腾祝修远,祝修远清水漱口,又连续呼吸几大口新鲜空气后,他终于逐渐恢复过来。 “夫君,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些?” 董淑贞十分殷勤的垂着他的背,满脸关切,一双大眼很是明亮。 “没事,现在好多了……我们就在外面等吧。”祝修远稍显尴尬。 “好啊好啊!” 董淑贞脸上立即浮现喜色,如果夫君在外面,那她也就不用进去了。 不一会儿,董诚、少司寇,及府衙和刑狱司的捕快等,还有三四个仵作,一起走出验尸房。 “岳父大人,少司寇大人,情况如何?” 祝修远忙迎上去,董淑贞和言大山也移步跟了过来。 那少司寇抢先一步开口:“收获不错,通过面相来看,其中的确有一个大蕃帝国的人,我们都明确了这一点。” “还有,我们破开了他们的腹……” 少司寇显得非常兴奋的样子,张口就来,全然没有注意到,祝修远及董淑贞的脸色都变了。 “少司寇大人,过程就不用说了,大人直接说结果吧。” 祝修远赶紧阻拦住,要不然再听少司寇详细描述一会,他又该呕吐了。 他旁边的董淑贞见此,心内顿时一阵感动,还是夫君体贴她,怕吓着她了……感动之下,董淑贞不由再次抱紧了他的手。 “少司寇大人,你看,你这么一说,都吓着我家娘子了!”祝修远又无耻的补充道。 少司寇眉头一挑,心中暗道了句:“女人就是麻烦”! 然后直接说结果:“这批刺客,果然是蓄谋已久,他们在京城中,恐怕都潜伏了半个月之久!” “半个月?” 祝修远陷入沉思,半个月前,李继业作为梁国使者,刚好来到京城…… “我们通过……他们的吃食,大致划定了他们的活动范围,接下来,我们就将着重在这几个区域布防。” “如此就多谢少司寇大人了!”祝修远拱手一礼。 “诶,江城伯勿需客气,我们乃‘京城双绝’,互相帮忙是应当的,哈哈,再说,京城中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太过严重,我刑狱司也是责无旁贷啊!” 少司寇笑着搓手,他脸上那条刀疤看起来像是小丑的装饰一般,带着一种喜感。 “贤婿啊,今日你也受惊了,要不就先回去歇着吧,抓捕刺客之事,有本官和少司寇大人就行了。” 这时董诚上前一步说道。 “那好,那就有劳岳父大人及少司寇大人了!”祝修远再次一拱手。 于是,祝修远携了娇妻,返回府中暂歇。 而董诚和少司寇等,则开始紧锣密鼓的安排抓捕刺客之事…… 同时,整个京城中,早已戒严。 城门封闭,街上无一人胆敢停留。 除了润州府衙与刑狱司在行动之外,那负责驻防京城的御林卫,也遵从皇命,满城出动,四处搜捕…… 整个京城中的局势,顿时十分紧张。 且说那祝修远,回到府中后,先是沐了个浴,再躺在卧榻上暂歇了一会儿。 今日着实紧张刺激,先是在街头上差点遇刺,然后又是朝堂激辩…… 这一刻,倒是安宁了。 祝修远躺着小咪了一会儿,忽然,他睁开两眼,心中缓缓道:“我竟忘了寇姑娘的手下!” 寇婉婉手下的情报搜集能力,祝修远早就见识过了。 非常强大! 不知针对此次刺杀事件,寇婉婉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呢? 祝修远越想,心里就越痒,于是他一骨碌爬起来,唤来秋雯更衣,再吩咐言大山准备出行事宜。 却不成想,那董淑贞为了与夫君共患难,竟一直守在他房门外。 他这一动,就意味着要出门,这可激动坏了董淑贞,她忙也吩咐更衣,准备与祝修远一起出门。 “夫君,妾身也准备好了,夫君去哪?妾身也跟着去,保护夫君!” 董淑贞换了衣服,跑到祝修远面前,挥舞着小拳头,脸上有种激动的红晕。 祝修远不由咧嘴,他此次出门,乃是去找那寇婉婉…… 【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570章 打赏 好在祝修远灵机一动,说这次出门是为了查案,要去一些很恶心的地方,不方便带她去。 然后,再拉来董漱玉,眼神示意董漱玉拉走她亲妹妹,去佛堂拜佛求平安…… 江城伯府中,专门为董漱玉建造的佛堂,早就建好了,金碧辉煌,宝相庄严,非常气派,很有那种寺庙的感觉,祝修远走进去都是刹那失神…… 在祝修远和董漱玉两人的游说下,董淑贞被半推半就,去到佛堂,与她姐姐一起拜佛求平安。 祝修远终于摆脱掉累赘,坐上言大山驾驭的马车,直奔钞库街琵琶行。 半个时辰后。 祝修远已经站在花满楼第四层,寇婉婉的闺房门口。 “公子请进,小姐正等候着呢。” 小环笑着推开房门,斜手做了个手势。 祝修远点了点头,举步走进,那小环再将房门关上。 “公子终于来了,奴家就知道公子会来的……” 刚一进入,那寇婉婉就迎了上来。 但见寇婉婉珠摇玉翠,长裙广袖,领口开得很大,脸蛋儿肌肤白皙得晃眼,五官精致秀美,一双眼睛扑闪扑闪,好像会说话似的,琼鼻下的小嘴儿鲜艳如桃瓣。 不由分说,寇婉婉直接扑了过来。 霎时间,祝修远顿觉香气扑鼻,他已然搂住了一个盈盈一握的腰肢。 祝修远不由挑眉,每次见到寇婉婉,都是这种涩气满满的场面…… 是他的问题? 还是她的问题? 不过现在祝修远没时间研究这个,乍见寇妖精此举,他紧绷了一整天的心忽然无比放松,被一种其他的感觉所填满。 那搂住了腰肢的手,不由往回一用力。 “哦!” 寇婉婉应力发出一声轻哼,整个人好似没有力气似的,竟好似直接“摊”在他身上了,一阵柔软。 祝修远嘴角一咧,压下心里的悸动,就这么搂着那腰肢,缓步往里面走去。 “今日发生的事,想必姑娘都已知晓,我现在来此,就是想从姑娘这里得到一些线索。” 祝修远也不客气,这位都是娃他娘了,是自己人,直接点明来意即可。 “早知公子要来,奴家早就准备好了……” 当下,寇婉婉便将她的人追踪那些刺客的事告知,并将后续收到的情报都告诉祝修远,一点也没有保留。 “公子,这些刺客来头不小,奴家的人需小心再小心,不敢过于靠近……所以还需一些时日,当可彻底掌握他们的落脚地。” “不过公子放心,这个时间不会太长,朝廷限公子三日内破案,完全没有问题……” “多谢姑娘出手相助啊,如此一来,我这心里总算是放心了。” 祝修远不由长舒一口气。 “嘻嘻!” 忽然,寇婉婉嬉笑不停,她身高比祝修远矮了半个头,但却两手环住了祝修远的脖子。 她这一笑起来…… 祝修远低头看去,只见其面若桃花,香腮晕红,两个媚眼儿勾魂摄魄,闪烁着某种异样的神采。 祝修远一见她这个表情,就知道她要开始作妖了。 “公子,奴家此番立了大功,求公子打赏!” 寇婉婉声音很腻,极尽柔软,让人听了心里发慌。 “姑娘确定要打赏?要不还是别的吧。” 所谓的“打赏”,是他与寇婉婉之间玩出来的一个新鲜玩意儿。 “不,就要打赏,奴家准备好了,公子来吧!” 祝修远现在心情也比较放松,因为寇婉婉的手下都已经锁定了那些刺客,此案告破,是迟早的事。 于是他也起了与寇婉婉玩闹一番的心思。 正好舒缓一下紧张的心情。 于是祝修远嘴角稍稍上扬,搂着她腰肢的一手,缓缓离开,并杨了起来。 不过祝修远并未急于做任何动作,就那么盯着寇婉婉那张脸。 寇婉婉仰头也看着祝修远,脸上笑容越来越浓,但眉宇间有种即将被欺负的神色,眉梢颤动,眼中逐渐带上一种哀求、忍受的眼神,楚楚可怜。 她眸光闪闪,眼珠像是黑宝石似的,真是一个仙女也似的人品。 可是就这么个仙女也似的大美人,现在却眼带哀求、忍受的神色,既像是求祝修远别动手,也像是在催促…… 一与寇婉婉这种眼神对上,祝修远心中顿时涌起一种暴虐的冲动,那稍稍扬起来的手,指尖都在微颤。 啪! 忽然之间,趁寇婉婉不备,祝修远那杨起来的手,直接一巴掌拍了下去。 “嗯……” 这个巴掌来得太忽然了,寇婉婉整个身体,下意识一颤,并应掌轻哼。 祝修远一眨不眨的盯着她那张脸蛋儿。 只见其眉头稍稍一蹙,似乎是在忍受那种痛楚。 但更像是在享受。 祝修远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她下意识颤抖的扭动,这是一种本能反应。 待痛感稍减,那寇婉婉又开始作妖,眉头一舒,小嘴微张。 小小一点粉舌伸出,舔了舔桃瓣也似的嘴唇。 并说:“公子,再大力点,打疼奴家!” 祝修远心里火烧一般,再次扬手,但他并不急于再拍下去。 这等待的过程,才是最难捱的。 那寇婉婉的眉头越蹙越紧,呼吸渐粗,预想中的狠拍还没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她浑身始终都紧绷着…… 啪! 忽然,不经意之间,祝修远再次动手,这次加大了力道。 寇婉婉惨哼一声,像是解脱,也像是得偿所愿的满足。 啪啪啪啪! 当下,祝修远连拍了数十下,最后手都麻了,这才停止。 那寇婉婉则一会儿紧绷,一会儿舒展,犹如登上了天堂,两手环着祝修远的脖子,吐气如兰,媚眼如丝…… “公子,再赏我!” 祝修远颤抖着手,勾起她那雪腻的下巴,张开血盆大口就撕咬下去…… 玩闹一阵,两人洗了把脸,约定好传递消息的方式,然后祝修远就离开,坐着马车返回江城伯府。 转眼间,时间已经来到天色擦黑时分。 那李继业昏迷了大半日,终于清醒了过来。 祝修远得了消息,快马加鞭赶到驿馆的时候,正好碰见那梁国副使,被训得昏头土脸的出来。 【求票】 (未完待续) 第571章 进展 他见了祝修远,面无表情,低着头快步离去。 祝修远目送他一会儿,不用说,李继业醒来后,想必是了解了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这梁国副使太过分了,于是李继业就训斥了他。 祝修远不去管他,在下人的带领下走进李继业的病房。 “李兄!” 祝修远拱手上前,上下打量他一番,笑道:“李兄休息了大半日,面色倒是好了许多,李兄醒来,我这心里就放心了。” “祝兄!”李继业正背靠着床沿,他拱了拱手,嘴角挤出一丝笑容:“今日在朝堂上发生的事,我已经知晓了。” “那些刺客,本是为了我而来,他们不仅差点刺杀了祝兄,还害的祝兄在朝堂上被诬陷……祝兄放心,方才我已经狠狠的训斥了那副使!” 李继业还是有些虚弱,他半坐在卧榻上,气血上涌,那是被梁国副使给气的。 “诶,今日之事……一言难尽,都过去了,我现在正全力搜捕刺客!这些刺客真是太嚣张了,我一定要抓住他们!” “师兄,现在有何进展?” 在旁边端茶倒水亲自伺候李继业的李卿奴开口问道。 并为祝修远倒来一杯茶。 祝修远起身两手接住了,他回忆了一番,避开那些恶心的事,将今日获得的结果一一告知给他们知道。 因从寇婉婉处得知,她的手下已经锁定了刺客,所以祝修远心里非常放松。 但这点却不能透露给李继业和李卿奴知道,他只是请他们放心,三日之内,他一定可以抓住那帮刺客的。 聊完了刺客的事,祝修远又与李继业聊了些别的,半个时辰后,祝修远起身告辞。 “祝兄!”李继业忽然叫住转身的祝修远。 “李兄有何事?” “遇刺之事,本就与祝兄无关,祝兄请放心,待三日之后,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连累祝兄及令泰山的!” 这话听起来,倒与李卿奴在宫门口所说的一致。 不过……祝修远方才说了好多遍,他一定可以抓住刺客的话,看来他们都没有听进去,估计还以为祝修远是在安慰他们…… 祝修远也不点破,只拱手拜谢,然后离开驿馆,再次返回江城伯府。 天色大黑了。 可董诚还没有回来。 还在外面为暗杀一案奔波。 所以晚饭的饭桌上,就之有祝修远、董淑贞和董漱玉三人。 饭后。 三人也没有回去休息,等在这花厅……祝修远稍稍有些内疚,此事他是当事人,结果却在家中闲坐…… 很晚之后,董诚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据他所说,忙活了这么许久,进展却不大…… 董淑贞、董漱玉她们的情绪都不太高,为此事担忧着。 的确,若此事不能妥善处理,将为江城伯府留下诸多隐患。 祝修远叹口气,寇婉婉那边的消息,他还不能说,只得好生的安慰了他们几句,然后各自回去休息。 一夜无话。 第二日。 京城中仍在戒严,局势不明,百姓们都不敢走出家门。 祝修远也没再歇着了,加入董诚和少司寇他们,一起四处奔波查案。 然而一整天过去了,像这样查,无异于大海捞针,还是没有丝毫结果。 转眼,时间来到第三日。 今天就是三日之期的最后一天了。 满朝文武,还有宫里的陈皇,甚至全城百姓等,都在等待着,期盼着,期盼最后的结果对他们有益。 整个京城,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大街小巷一个人都没有,与数日前的上元佳节形成鲜明的对比。 但私底下,却早已是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都在伺机而动。 当然,所有目光的焦点,就是本次刺杀的案情。 今日是最后一天了,若祝修远不能在今日内破案,京城的局势又将发生未知的变化…… 祝修远心里倒是挺淡定的,寇婉婉那边也曾传递过几次信息,通过言大山送来的纸条。 最近一次,纸条上面说将在今日的傍晚时分,应该就能行动了。 请祝修远做好准备。 并将刺客们的落脚地准确的告诉给了祝修远。 为避免打草惊蛇,也为了预防走漏消息,祝修远将那些纸条看完后,都投入火盆中烧掉。 只待今日傍晚时分,出动人马,将那窝刺客一锅端掉! 申时末酉时初,大概下午五点钟左右。 润州府衙。 应祝修远的要求,董诚、少司寇,还有润州府衙的捕快,及刑狱司的捕快等,都回到润州府衙歇脚。 理由是大家忙活了一天,都累了,现在又临近晚饭的饭点,不如先回到府衙,吃一顿由董玉楼送来的可口饭菜再说。 待养精蓄锐,再继续忙碌奔波不迟。 实际上,祝修远是在为傍晚之后的行动做准备。 将众人聚集在府衙,第一可以休息一下,第二也是聚拢人力。 董诚、少司寇及捕快们欣然同意,众人纷纷在府衙大堂席地而坐,锤着走了一整天的腿脚,等待可口饭菜送来。 祝修远则抽空,寻了个理由,暂离府衙大堂,在一个相对隐秘的地方,对言大山进行了一番吩咐: “大山,你亲自跑一趟,先去董玉楼请师父,请来府衙,就说我已有刺客的线索,请他老人家出手相助!” 祝修远暗中咬牙,等了三日,终于能够行动了! 这三日内,老乞丐虽然也住在董玉楼,但刺客还在潜逃,他始终未曾大醉过,为的就是要帮祝修远捉拿那群刺客。 “知道了恩公!” 言大山目光如炬,两手一拱之后,转身就走。 言大山是仅有的一位知道寇婉婉的手下在跟踪刺客的,因为传递消息的纸条,都是通过言大山之手。 对于此事,祝修远也就没有对他隐瞒。 言大山嘴也很紧,不可能像个大喇叭似的到处宣传。 “稍等!” 祝修远一摆手,忽然想起一件事。 “恩公请吩咐?” “请动师父他老人家后,你再去一趟驿馆,就说案情有了重大突破,请安乐公主及乾王共同前来见证。” 那梁国乾王李继业经过多日的调理,那点小伤,早已痊愈,活蹦乱跳的,祝修远请他来见证,倒不用怕累着他了。 (未完待续) 第572章 蓬莱 【还是改回两更模式吧……】 “对了,还有那梁国副使,也一并请来!” 祝修远一提到梁国副使,嘴角就不由往上勾动。 言大山自然瞧见了祝修远这个表情,他稍稍一愣,心里有些疑惑,但也只拱手道:“恩公请放心,属下这就去了。” “嗯,去吧,记住,莫要走漏了风声!” “是,恩公!” 目送言大山出门,并骑上马消失在街道上后,祝修远才回身,准备回府衙大堂。 然而,祝修远刚转身过来,乍见身后竟有一个人。 离他也就两三寸的距离,吓了他一大跳。 “嚯!” 祝修远条件反射般往后跳了一步。 待拉开距离后,祝修远看清楚了,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是他那小娘子董淑贞。 “诶……娘子,你什么时候来的?” 祝修远的心刚放下去,马上又提了起来。 这董淑贞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后,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方才与言大山之间的对话。 “夫君方才和言大山说什么呢?他怎么骑马走了呢?” 董淑贞走过来,亲昵的挽着他的手,并仰起一张满是疑惑的小脸蛋。 祝修远一听她这么问,就知道她应该才来不久,心里不由松了口气。 “妾身方才吓着夫君了,是妾身的不是……” “没什么事……”祝修远笑着,拍了拍她那脸蛋儿,“为夫想起了一些事,吩咐言大山去办,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先回去吧,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哦……” 董淑贞有些迷糊,但祝修远都这么说了,她也就不再多问,只挽着他的手,跟着他的脚步,往府衙大堂走去。 不过董淑贞的情绪不太高,脸蛋儿上没有往日的笑容,走路也没有一蹦一跳的了,她凝着两道弯弯的柳眉,大眼中带着一丝担忧…… “夫君……” 两人走到半路,董淑贞忽然驻足,并拉停了祝修远。 祝修远疑惑的看着她。 “要不……要不今天晚上,我们……带了姐姐和爹爹,还有秋雯夏舞她们,一起去……一起去浪迹天涯吧!” 董淑贞仰着脸,大眼闪亮,又加了一句:“我们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祝修远霎时愣住,他盯着一脸认真之色的董淑贞,心里非常奇怪。 她怎么会产生这种奇奇怪怪的想法呢? 还浪迹天涯? 她那小脑瓜中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京城中的烦心事太多,这两日间,爹爹和夫君都瘦了一圈……我们去寻找一个世外桃源,嗯……” 董淑贞歪着脑袋想了半晌,然后喜道:“夫君,妾身看那‘蓬莱仙山’就不错,还有‘方丈’、‘瀛洲’等,都是很好的地方,书上都有写的!” 董淑贞自以为想到了三个绝好的落脚地,立下如此大功,于是在那期待的看着祝修远,等祝修远重重的夸奖她。 而祝修远整个人都石化了。 他嘴角不由咧开,想笑,可是迎着董淑贞那纯真和求夸奖的眼神,他又笑不出来。 祝修远就那么盯着她,这一刻,祝修远心里的感觉很奇妙。 “呃……夫君,你怎么了?” 董淑贞脸上得意的笑容及求夸奖的神色,逐渐消退,转动黑宝石般的眼珠,探究的盯着祝修远,不知他为何是现在这幅表情。 “娘子,你是认真的吗?该不会是临时起意的吧?” 祝修远憋了许久,就只憋出这句话。 “不是,妾身这两天想了很久,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都在考虑这个问题。”董淑贞立即收起探究的眼神,神色十分认真。 “可是那海外仙山上,除了山、树、海水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没有美味可口的饭菜,没有各种小食,甚至就连人都没有几个。” 祝修远每说一句,董淑贞那两只大眼就转动一下,似乎是在脑袋中模拟什么都没有的情景。 “海外仙山,听着好听,其实什么都没有,娘子你果真想去吗?”祝修远笑着问道。 “去,当然要去,只要有夫君在,妾身就不怕!”董淑贞说得一五一十,面色十分认真。 “真是为夫的傻娘子……” 祝修远笑着摸了摸她侧边的发髻。 “这件事为夫知道了,等过了今晚再说吧!” “嗯,妾身都听夫君的!” 董淑贞脸蛋儿上重新绽放出一朵纯真的笑容,能将人的内心都给融化掉。 祝修远则苦笑摇头…… 此事已了,于是两人继续走向府衙大堂。 董玉楼的饭菜已经送到,众人已在胡吃海塞,场面一度十分勾人食欲。 今晚上还有一场重大活动,需得先补充体力,于是祝修远携了娇妻,也开始吃吃喝喝。 不一时饭毕。 这府衙的大堂中,已然瘫了一屋子的捕快。 因董玉楼的饭菜实在太棒了,但是很贵,大部分捕快都是第一次吃,这种美味入口,舌头都差点吞进肚子里。 所以他们吃撑了。 正瘫在大堂中休息消食。 又过得一会儿,那言大山返回,并将老乞丐与李继业、李卿奴都带了来。 “师父!” 祝修远和董淑贞立即迎了上去,祝修远腆着一张脸笑道:“师父,此番就劳您大驾了,嘿嘿嘿……” “好说好说,哈哈,此番来京,老乞丐这肚子可享福了……哈哈,区区几个毛贼而已,不在话下,哈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待解决了那几个毛贼,老乞丐还要好生的大醉一场,三天三夜不醒!” 老乞丐十分豪迈,一手握着那只硕大的酒葫芦,说话间都已经连续喝了好几大口。 另一手则拍着他那好似怀孕般的肚皮,咚咚作响。 这使他整个人看起来都非常有趣。 不过他说的话,却让众人摸不着头脑。 捉拿毛贼? 哪里来的毛贼? 董诚、少司寇,甚至一同赶来的李继业和李卿奴等,都是一脸茫然。 众人心想,老乞丐该不会又吃醉酒了吧? 祝修远见完了老乞丐,又对李继业和李卿奴拱手:“李兄,公主殿下……嗯,副使没来?” “哦,那副使不知做什么去了,没有找到,所有就只有我们两个来了,不用管那副使。听说这案子有了线索?” 一提到梁国副使,李继业眉头就是一皱。 语气也有些冷意。 看来在这几日内,李继业与梁国副使之间,恐怕相处得不是很愉快。 祝修远自然觉察到了这一点,他知道是什么原因,但现在不好说这个。 既然人都到齐了,时间也差不多,该是出发的时候了。 “各位,各位……” 祝修远忽然四下拍手,大声招呼,就像是街头表演的艺人似的,到处吸引人的注意力。 董诚、少司寇两人,先前因奇怪老乞丐的言辞,已经走了过来。 现在见祝修远如此言行,他们心里更是奇怪。 然后,所有捕快,还有董淑贞、夏舞等,所有人都围聚过来。 众人都看着祝修远,不知他要弄什么幺蛾子。 “诸位,其实在今日早前一些的时候,我曾得到一张纸条,上面点名那四五个刺客的落脚地……”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哗然。 “贤婿,那纸条是何人所送?上面的消息属实否?”董诚忙问。 董诚不由提了提神,他们忙活了数日,都没有丝毫进展,现在好不容易听到了一点消息,不管真假,他都有一种惊喜的感觉。 “岳父大人,那纸条究竟是何人所赠,小婿也不得而知,可能是京中某位高人吧。那上面的地址,小婿看了,应该是真的。” “再者,今日一过,三日之期就结束了,我们不妨带人前去一探。” “嗯,如此也好……” “为了不打草惊蛇,这纸条上的消息,我隐瞒到了现在,还望诸位见谅……” 祝修远连连拱手。 “不妨事,不妨事,当以不打草惊蛇为重,我们都省的……” “祝兄,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快些去捉拿刺客吧,早一刻拿下刺客,就能早一刻还祝兄你的清白!”李继业挺激动。 他与祝修远之间,虽以兄弟相称,但实则如同师徒。 李继业在祝修远身上获取了非常多的新知识。 因刺杀一案,导致祝修远蒙了不白之冤,李继业心里其实很是自责。 李继业此话一出,立即就得到了全部人的同意。 老实说,他们等待这一刻,已经等得花儿都快凋谢了。 祝修远见群情激动,当下也就不再啰嗦,众人围拢在一起,如此这般的做了一系列安排。 一刻钟后,众人做好了一切准备,如潮水般涌出润州府衙…… 城中某处。 祝修远等一大群人现身此地。 虽天色擦黑,但他们都没打火把,以免泄露行踪,加上捕快等,毕竟他们有好几百号人。 “唔,这里好臭啊!” 董淑贞、夏舞,还有李卿奴,她们一起捂住了鼻子,大眼闪烁,好似要被熏得晕过去了似的。 “这里是城中最混乱的地方之一,各族杂居,强盗劫匪等一般都躲藏在这里……” 祝修远小声的解释了一句,然后众人在一个街角拐弯处驻足。 “就是这里了,从这里往右,一里之外,就是那四五个刺客的藏身之地。” 祝修远随手指了指,然后对老乞丐说:“师父,接下来就看您老人家的了!大山,你也跟着去!其余捕快等,先潜到周围埋伏起来,谨防刺客突围逃脱,待听见师父发出的信号后,你等再围拢上去,务必将刺客生擒活捉!” “放心吧,数个小毛贼而已,老乞丐去也……” 话音还未落,老乞丐已经嗖的一声蹿出,快出残影,刹那消失不见。 祝修远、董诚、少司寇,还有在场的捕快等,都是一呆……好快! “恩公,属下也去了!” 言大山立即紧追而上。 若论身手,言大山自然远远比不上老乞丐的,但言大山的速度也十分快捷了。 眨眼间就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另外,祝修远他们不知道的是,在那刺客藏身地的周围,还埋伏了另外一波高手。 那是寇婉婉的人,他们受寇婉婉之命,前来助拳。 不过如果祝修远他们进展顺利的话,他们就不用出手了。 “夫君,妾身也去也!夏舞,我们上!” 祝修远他们藏身的街角,就只剩下李继业、李卿奴、董诚、少司寇,还有十多个捕快。 这些人,在祝修远的计划中,都是不用参加捉拿刺客的行动的。 哦,对了,其中还包括董淑贞和夏舞。 但是,随着老乞丐、言大山,以及那数百的捕快都行动了之后,祝修远刚松口气,耳边就听见了董淑贞的话。 上? 上什么上? 才四五个刺客而已,其实清醒状态的老乞丐一个人去都行了。 言大山还有那数百捕快,都是去做辅助用的。 所以董淑贞和夏舞她们两个就更用不上 “回来!” 这次祝修远见机得快,直接抱住了董淑贞的腰。 董淑贞收势不及,拖着祝修远往前跑了好几步,她才停下来。 “夫君你这是?” 董淑贞赶紧停下脚步,回身将双脚拖在后面的祝修远扶起。 旁边的夏舞也赶紧过来帮忙。 另外一边,李继业瞪圆了一双眼,盯着正做出一个往前奔跑姿势的李卿奴,目光灼灼,然后问道:“皇妹,你这是……腿痒?” “皇兄……” 李卿奴脸上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然后拔腿往祝修远他们那边走去,留下一句话:“我去帮师妹搀扶师兄……” 话毕,忙一溜烟跑开,来到董淑贞身侧,伸出两个尖细的手指,捏了祝修远袖子一角,往上提了一提…… 李继业目光闪动,嘴角不由狠狠抽了一下。 “娘子你们不用去,有师父出马就行了!”祝修远稍显尴尬。 “可是……可是人家也想出一份力……” 董淑贞嘟哝着小嘴,满脸不乐意。 后面的董诚见此,脸色不由一黑,若不是场合不允许,他早就冲过来严厉训斥董淑贞一顿了。 还出一份力? 不要捣乱就好了,谁指望你出力? 董诚在后,目光炯炯,他费了老大的力才压制住自己,不冲上去教训董淑贞。 (未完待续) 第573章 踩脸 “可是那边……真的很臭啊,起码是这里的十倍!” 祝修远笑道,并做了个捂鼻的动作。 一听说“臭”这个字,董淑贞、夏舞,还有李卿奴,她们三个,好像忽然又能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般。 于是三女齐齐捂鼻,大眼闪烁着可怜的光芒,一齐退到祝修远身后…… 与此同时。 一里之外。 那四五个刺客的藏身地。 一场战斗正急速酝酿着。 那老乞丐身手出神入化,他一路奔去,潜入那藏身地,并爬到了他们头顶的梁上。 他这套动作做下来,愣是没有被刺客们发觉。 这些刺客虽然受到过严苛的训练,但老乞丐段位太高,两者不在一个等级上面。 房梁之下,那四五个刺客正围坐一处,地上刨了个火塘,上面正烤着一块什么肉。 他们都不说话,只默默做着自己的事,或转动烤架,或拿一块布擦拭着雪亮的匕首,只有火塘中木炭燃烧的轻微声响。 那老乞丐蹲在梁上,探出半颗头,仔细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 然后他就一脸失望,心中暗道:“这帮小毛贼,根本不会烤肉,一点香味儿也无,全是木炭的气味……” “浪费了一块好肉!”老乞丐又暗骂了一句。 刺客们烤的那块肉虽然没有香味,但那个形状,竟勾动了老乞丐体内的馋虫。 他不由吧唧了一下嘴,暗道:“得先尽快解决了他们,再回去大吃大喝一顿!” 于是,老乞丐陡然之间就动了。 他从高高的房梁之上直坠而下,像是一个重若千钧的巨石般,竟发出往下刺破空气的罡气之声。 “什么人!” 这个罡气之声,立即就被刺客们听见。 他们纷纷抬头往上望去,其中一个头领模样的刺客,还冷声斥问。 不过,他眼中只见到一个屁股模样的物体,正在他眼中急速房大。 速度太快了,饶是以刺客的反应速度,竟也无从躲避。 砰! 一声巨响。 老乞丐一屁股将那头领模样的刺客坐翻在地,两声清晰的骨折声传来。 刺客竟被老乞丐一屁股坐得骨折了! 但显然,老乞丐并不满足于这种小小的成果,他出手如电,先是虎口钳住刺客的下巴,用力一捏。 咔嚓! 再度传来一个清晰的声响,老乞丐竟是卸掉了刺客的下巴。 此举是为了预防他们服毒自杀。 接着,老乞丐那手顺势往上,虎口变成拳,在刺客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 在老乞丐看来是轻轻一敲,但对刺客来说,就好比是被陨石砸中了似的。 他一阵眩晕,然后直截了当的晕了过去。 这一连串动作,老乞丐瞬间完成,几乎不给刺客任何反应的时间。 而火塘周围的刺客们,这个时候才受惊站起来…… 房门外。 那言大山来得比老乞丐慢了许多。 他摸到刺客藏身地门外,放轻了脚步,熟料此时,里面传出阵阵惨嚎之声,还有拳拳到肉的声音,非常突然。 言大山一愣,随即就明白过来,想必是老乞丐动手了。 于是他不再犹豫,一把推开房门,准备冲进去帮忙。 砰咚! 那个房门,竟被言大山一手推得往后飞去,紧随着,言大山一脚踏入其中。 砰! 却不成想,就在此时,这屋中的阵阵惨嚎之声已然停止,就只有那扇被推得往后飞去的大门,貌似撞到了一个什么东西,发出一声巨响。 除此之外,里面已经静悄悄。 言大山睁大眼睛仔细一看,心里顿时狠狠一抽。 只见那火塘周围,躺了一地的人,皆一动不动。 看其装扮,正就是那天当街刺杀祝修远和李继业的刺客们。 唯一一个活动着的,就是老乞丐。 这个时候,老乞丐正蹲在一个烤架前,转动着一块烤肉…… 言大山已经呆了。 结束得也太快了吧! 他都没机会动手…… “饶命,饶命,哎哟……” 这时,那扇撞到什么东西的门板下面,传出一个人声,貌似十分痛苦的样子。 言大山立即一喜,心道:“嘿嘿,师父还给我留了一个!” 言大山一脚踏过去,单手抓着门板边缘一掀,将下面的情况展现而出。 果然,下面是个人……但是,此人瘫在地上,手脚收缩,还死死的抱着脑袋,大声嚎叫不止……根本不像是一个刺客啊! 言大山凝眉,俯身凑过去,一把捏住此人的手,往上一提。 待言大山看清楚此人面目后,他顿时又是一呆。 这个人,言大山恨之入骨,就算他化成灰,言大山都能认得出来。 此人正就是那梁国副使! 曾叫嚣要押解祝修远去梁国赎罪的梁国副使! 却没想到,他竟然这这里,与刺客们混作一处! 一想到“与刺客们混作一处”这一点,言大山两道剑眉就是一杨,大手一伸,直接反手锁住此人。 然后大声且带着愤怒的吼道:“勾结刺客的人,原来是你!” “饶命,大侠饶命……” “你自己勾结刺客,却反过来诬陷恩公……” 言大山怒目圆瞪,一手抓着梁国副使反减在背后的两手,一手则握成沙包大的拳头,在梁国副使面前一晃。 似乎下一刻就要用这个拳头狠狠的揍他。 “傻大个,先发信号吧!” 此时,前面火塘那里传来一个声音,正是老乞丐,他正翻转着炭火上的那块烤肉。 此话犹如一盆冰水,兜头罩在言大山头上,他立即就清醒过来。 此人终究是梁国副使,就算要处置,也应该让梁国乾王来。 言大山似乎有些明白了,为哈恩公要将李继业和李卿奴带来此处…… “哼!” 言大山冷哼一声,松开此人,晾他也不敢逃跑。 然后言大山从衣服口袋了掏出一物,呈长条状,是软的,如同铁链。 接着他又掏出一个火折子,拧开盖子吹然,凑在那“铁链”上一点。 呲呲呲! 顿时响起一个声音,并伴随着火花与闪电……没错,这其实是一小串鞭炮! 祝修远将之当成信号弹来使用。 点着后,言大山淡定的走到屋外,随手将之丢在地上。 很快,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就向四面传播。 这是“事成”的信号! 但首先到达的,并不是祝修远他们,而是埋伏在四周的数百捕快。 他们得了信号,立即出动,嗷嗷叫着,挥舞着各自的武器,竟好似战场上的兵卒一般。 好在现在的街道上,根本没有闲人,不然非得把路人吓破胆不可。 然而,这些嗷嗷叫着,准备大战三百回合的捕快们,赶到现场,却见那群刺客早已躺在地上了。 而那位老乞丐正悠闲的坐在那烤肉…… 一里之外,那个街角。 祝修远他们自然也听见了信号声。 “师父他老人家捉住刺客了,点燃火把,我们快些过去!” 祝修远面色非常激动,挥手招呼一声,当先就往那边奔去。 “夫君,等等我们!” 董淑贞忙屁颠屁颠的跟上,与夏舞一起,分左右保护在祝修远两侧。 董诚、少司寇、李继业,还有李卿奴等,也立即跟在后面。 很快,祝修远他们抵达。 他们一走进刺客藏身的小院,就见那院中挤了数百个捕快,数百个火把,将那院中照得白日一般。 另有几个捕快,正往外抬着一个个刺客,将他们整齐的摆在院中。 “就是他们!” 祝修远一眼就认出了他们,他顿时目眦欲裂。 “终于捉住了!” 李继业和李卿奴长舒一口气,他们自然也认得这些刺客。 “刺客……你们都该死!” 然而最激动的却是董淑贞。 只见她大叫一声,三两步冲过去,跳起来踩躺在地上的刺客。 一边踩还一边骂道:“你们这群坏蛋,差点刺杀了夫君,还害得夫君被诬陷,我踩死你们!” “小姐我来帮你!” 祝修远身边,那夏舞一个健步也蹿了出去。 与董淑贞一起,她们两主仆两手提着裙摆,四只莲足分明都很小,但踩在刺客们身上,却恍如重锤。 咚咚咚的声音,就没有停止过。 祝修远看见这些刺客后,内心原本是阴暗的,因为他们差点害的他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可是现在,又见董淑贞她们提着裙摆,蹦蹦跳跳,一边踩一边骂,跳动间,如瀑的发丝和发饰肆意乱甩,长长的光鲜的裙子一阵乱舞……像是在跳一种奇怪舞蹈般。 非常有趣。 另外董淑贞此举,也是对他一种无条件的回护。 所以祝修远心中的阴暗逐渐被驱散,一种欢乐、温暖的感觉将之填满。 他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弧度。 祝修远心里开心了,自然就忘了出言阻止董淑贞主仆。 而董诚、少司寇、李继业、李卿奴,还有数百的捕快等,或因顾及场合,或因估计身份,都没有出声阻止,只在一旁看着。 所以董淑贞主仆越踩越欢,越踩越得劲儿,甚至都快变成了一种游戏…… “嗷……” 忽然,某个被踩的刺客,虽然尚处昏迷中,但却忽然浑身一躬,发出一声惨嚎,整个身体软下去后,还以肉眼可见的频率颤抖。 这……这是踩到哪儿了? 在场所有人,雄性生物,都感觉腹下一阵凉飕飕。 祝修远嘴角那抹弧度,顿时僵硬,他彻底傻在那儿了。 “踩死你们,踩死你们……” 众人惊呆之余,那董淑贞和夏舞却丝毫没有发觉异常,还在那不停的乱踩。 方才那一脚,是董淑贞胡乱之下踩中的,但她并未发觉不妥,她一边大骂,一边往人家脸上踩去。 董淑贞的主攻方向,就是刺客们的脸。 正所谓打人不打脸,但董淑贞就喜欢打脸。 方才那奇怪的一脚,其实是个失误…… 但是,那夏舞却是个小机灵鬼,她仔细观察,发现方才小姐那一脚似乎格外得劲儿。 没见那刺客虽处昏迷中,都还能嚎叫一声么? 似乎那样踩的效果更好。 于是,夏舞立即改变方式,专门踩那个奇怪的地方…… “嗷……” “嗷……” “嗷……” “嗷……” 惨嚎之声此起彼伏。 这一群刺客,虽然还没清醒过来,但已经体若筛糠,浑身冒汗…… 祝修远勉强提了一口气,刚准备将她们两个叫回来,可是就在这当口,旁边的董诚却是怒了。 他黑着脸,不再顾及场合与身份,直接斥道:“混账,还不快回来……” 董诚嘴皮子都在颤抖,带动颌下胡须也跟着抖动。 或许是太过激动了,董诚说了那一句话之后,就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不过,董诚的积威犹在,这是刻进董淑贞灵魂深处的一种恐惧。 所以董诚话音一落,董淑贞立即住足,暗中吐了吐舌头,然后一溜烟跑回来。 那夏舞也跟着一起,两主仆回来后,一左一右站在祝修远两侧,她们脸上还带着求表扬求夸赞的神色,一脸得意劲儿…… 而祝修远则不由后退一步,他总感觉腹下凉飕飕的,漏风。 不过祝修远后退一步,两主仆却也跟着前进一步,似乎跟定他了。 祝修远不由捂脸……然后他心里默默的做了个决定,等此间事了,他一定要好好的教育教育她们一顿。 有些地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乱来的! 其余之人,也是噤若寒蝉,就连往董淑贞和夏舞这边看一眼都不敢。 没见那些躺在地上的刺客们,都还在不由自主的颤抖么……真的太惨了! “饶命,大侠饶命……” 这时,一个哭喊声忽然响起,打破这种沉默。 “走,到外面来!” 另一个浑厚的声音又传入众人耳中,这是言大山的声音。 祝修远眉头动了动,心中已经了然,然后嘴角重新暂放一抹微笑。 突然出现的两个声音,一下子打破了现场的沉默与尴尬。 众人包括李继业和李卿奴,循声望去,只见那门口,言大山单手捉了一个人,正拉着他走出房门。 被言大山拉扯之人,似乎不想出来,拼了老命的反抗,同时一边求饶。 但然并卵,言大山的胳膊恐怕比他的腿都还粗,岂容他反抗? (未完待续) 第574章 清白 众人还不觉得如何,可是那李继业和李卿奴,看清楚那人的面目后,表情顿时就是一变。 两个眉头一挤,眉心出现一个“川”字型,同时眼中精光爆闪。 此人,就是他们赴祝修远的邀请之前,没有找到的梁国副使! 尽管梁国副使脑袋满包,鼻青脸肿,嘴角还渗着斑斑血迹,小腿似乎还瘸了一条,整个人的模样可谓大变。 但是,李继业和李卿奴两兄妹,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梁国副使之所以落得如此凄惨,是因为那言大山,点燃那串鞭炮后,心里始终气不过,又捉住他暴揍了一顿才解气。 梁国副使勾结刺客,当街刺杀梁国乾王,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死罪一条。 但他毕竟是梁国的人,要杀要剐,还得让李继业来。 所以言大山暴揍解恨之余,也注意了手脚,未曾下死手,他看起来凄惨,其实只伤了些皮毛而已。 “王爷……公主……” 梁国副使灰头土脸,头发乱糟糟,被言大山拉拽着,逐步来到院子中间,李继业和祝修远他们的近前。 他稍稍抬头看了眼李继业和李卿奴,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抗拒言大山拉拽的动作也消失,好似一条死狗似的。 被言大山拖了过来。 他估计也预料到了他接下来的命运,难逃一死啊! 李继业身旁,祝修远嘴角带着淡笑,他高高仰起了头,眯眼俯视着梁国副使…… 董淑贞和夏舞两主仆,则一起躲在祝修远身后。 祝修远左右两边的肩膀上,同时升起四只大眼,待看清楚那人是梁国副使后,董淑贞大眼一凝,暗中握紧拳头。 但貌似方才惹得爹爹董诚不高兴了,所以她现在不敢乱动,只在祝修远身后咬牙切齿。 然后又一瞪言大山,怪他为什么不早点把梁国副使摆到地上去,好让她踩个痛快…… 另一边,董诚、少司寇,还有周围数百的捕快,都一眨不眨的盯着言大山,以及言大山拖拽着的梁国副使。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不用多说,这梁国副使出现在这里,还被言大山揍成这幅模样……那么结果,就显而易见了! 特别是董诚,不由长舒一口气。 压在他心口的巨石,总算是彻底搬开。 如今刺客抓捕归案,还在这里意外的捉住了梁国副使……勾结刺客之人,乃梁国自己的人,且不说梁国如何,至少可以确定一点—— 他那贤婿祝修远,与本案没有一点关系。 并且祝修远还是受害者,差点同时被刺死! 董诚不禁扬眉吐气,这数日来的紧绷,在这一刻得以松弛。 “王爷!恩公!” 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那言大山拖着死狗般的梁国副使,已经走到李继业身前,随手一甩,将他甩趴在地上。 梁国副使趴在地上,蓬头垢面,鼻青脸肿,瑟瑟发抖。 言大山先是对李继业和祝修远分别拱手,然后又对李继业说:“王爷,贵国副使,与刺客同居一处,被属下和师父他老人家当场拿获。” “如今证据确凿,勾结刺客之人,就是贵国副使!请王爷还我恩公清白!” 言大山掷地有声,似乎心情还未曾平复,所以他的话听起来很冲,带着一种火药味,有一种对李继业发怒的意思在里面。 “大山,不得无礼,退下!” 祝修远摆了摆手,然后对李继业拱手道:“李兄,大山他出言无状,还请多担待!” “祝兄,快快请起!” 李继业情绪非常激动,他先扶起祝修远,然后又对言大山拱了拱手:“大山你请放心,如今证据确凿,人赃并获,我一定会洗刷掉祝兄的不白之冤!” “各位……” 李继业又走到院子中间,对所有人拱手,然后高声道:“此贼勾结刺客,差点当街刺死本王!其实本王心中,比谁都痛恨此贼!” “这三日来,大家都辛苦了,为了捉拿刺客,你们都非常疲累。如今,不仅捉拿了刺客,还揪出我梁国内鬼,本王在此感谢各位了!” 李继业说罢,拱手长施一礼! “王爷快莫如此……” 董诚等都吓了一跳,李继业毕竟是梁国使者,在以前,说梁国使者是陈国的土皇帝也不为过! 积威犹在! 所以李继业这一礼,大家伙儿都有些受不起。 “为了感谢各位,本王决定,为每一人都送上一份大礼,聊表心意,还请各位莫要推辞!”李继业又说。 众捕快等都连声说不敢。 他们此行,说白了也是他们的公务。 领好自己那一份薪俸就是了,岂敢奢求梁国乾王的大礼! 不过李继业坚持,又说:“另外,梁国出了内鬼,此事传出去总归不好听,本王在此请求各位,莫要将此事外传……” 众人一听,顿时明白过来,原来梁国乾王送出的大礼,还有“封口费”的意思在里面。 于是众人稍稍推辞一番,就答应了下来。 “浪费!浪费!浪费啊!” 这时候,那屋子中忽然响起一个叫声,似乎颇为心痛的样子。 众人都是一呆,忙往那屋内望去。 只见那老乞丐,立在那火塘旁边,手里拿着一块烤肉,一边抚摸一边大叫…… 这是? 众人都懵了,这位高手为何在那烤肉? “罢了,罢了!” 老乞丐摇头大叫两声,随手一丢,将那块烤肉丢入火塘,拍着手转身,走出屋子,来到院子中间。 见众人都盯着他,老乞丐停住脚步,想说一句什么话来着,但这时候他酒瘾犯了,一边憋着话,一边浑身摸索那只硕大的酒葫芦。 众人看着,都替他着急,恨不得走过来帮他找到酒葫芦,然后拔开塞子…… 咕咚咕咚! 终于,老乞丐摸出酒葫芦,大灌两口后,发出一声满足的感叹。 然后才说:“你们忙,你们忙,老乞丐先走了,哈哈,这次回去一定要大醉三天三夜……” 话还没说完,老乞丐已纵身一跃,消失于夜色之中。 只留下一整个院子的人,在那面面相觑。 …… 刺客抓捕归案的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似的,当夜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京中各方势力的反应,也是各不相同。 但绝大部分,都摇头叹气,因为刺客一旦抓到,就没有祝修远什么事儿了! 他们想借此坑祝修远一把的想法,已经彻底泡汤。 紫禁城。 谨身殿。 陈皇连夜召集众臣商议此事。 在那朝堂上,李继业为祝修远洗刷了不白之冤。 并以此为由,要求陈皇对祝修远进行赏赐安抚。 陈皇本就大喜,对李继业安抚的要求,他当即就同意下来。 并当场就将安抚的赏赐确定下来:计有良田数千亩,金银财物无数,奴仆数百…… 这次的赏赐,可谓丰厚! 陈皇此举,可把绝大多数大臣都给郁闷坏了。 本次非但没有扳倒江城伯,反倒最后竟让他受了这么大一个益处。 他们差点吐血。 解决完了祝修远冤屈的问题,李继业在朝堂上,又向陈皇请辞,他计划明日就启程返回梁国。 ……转眼已经来到第二日。 梁国使者遇刺案,已经尘埃落定。 一大清早,城外码头。 祝修远、董淑贞、董诚、董漱玉等,把李继业和李卿奴送到了码头的大船下面。 行礼什么的,昨晚已经连夜打点好了,并且已经装船完毕。 其中有许多陈国特产,以及祝修远他们送出去的礼物等。 一切准备妥当,只待李继业和李卿奴登船,就可以扬帆启航了。 码头上,众人在进行告别。 “李兄,祝你一路畅通,早日抵达!至于梁国内部的事,我不便多说,李兄你处理完所有事之后,当来信一封,报个平安!”祝修远拱手。 “承祝兄吉言,待抵达长安,我一定给祝兄写信!”李继业也拱手。 “诶!” 祝修远侧身,看向码头外面的江景,现在天色蒙蒙亮,那宽阔的江面上,还笼罩着一层薄雾,烟云雾饶的。 “李兄,今日一别,下一次相见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来日方长,相信不久之后,我还会出使陈国的。不过,说不定下次就轮到祝兄你来我梁国了。” 李继业倒是坦然,他也侧身看着那烟云雾饶的江面。 此时,忽然吹来一股轻柔的晨风,两人头发衣带等随风飞扬,顿觉神清气爽。 但祝修远心里,却不是非常神清气爽,有着一种淡淡的失落。 诚然,李继业虽然是梁国的乾王,还特爱来烦他,老是请教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不过人就是这么贱,通过这半个多月的相处,祝修远几乎已经适应了这种被烦的生活。 可是现在,是解脱的时候了,他应该感到开心才对。 然而心里…… 另外一边。 董淑贞、董漱玉,还有李卿奴,她们三个之间,可就没有这般风轻云淡的感觉了。 她们互相挽着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连道珍重…… 终于,出发的时间到了。 祝修远、董淑贞、董漱玉他们三个,站在那码头上,目送李继业和李卿奴往那大船走去。 他们两个的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这码头上也有些薄雾,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他们的视线。 直至他们两个的背影消失在那片白雾中。 又过得一会儿,那大船的船舷上,传出一个声音:“祝兄,再见了!” 接着,又是一个女声:“师兄,师妹,漱玉,下次我们再一起玩……” 今日早晨的雾气着实不小,那大船的船舷,几乎都隐藏在薄雾中,看不见上面的情景。 祝修远他们只听见了李继业和李卿奴的声音。 这么大的晨雾,其实并不适合坐船。 但梁国使者遇刺一事,祝修远虽然是从中摘出来了,但实际上,它的影响已经越来越大,越来越让人感到一种恐惧。 昨天晚上,祝修远曾与李继业聊过这个话题,但李继业脸色非常黯然,对此不愿多说。 不过祝修远大致能猜测出来,刺杀一案,恐怕牵涉到梁国内部的纷争—— 太子之位的争夺! 另外,经昨夜连夜审讯,从那梁国副使口中得知,本次刺杀事件果然有西南高原上的大蕃帝国参与其中。 如此一来,这件事儿就更大条了。 李继业不顾晨雾,马上就走,其实也是不得为之。 “李兄,一路保重!” “师姐,记得写信啊!” 他们隔着晨雾交流了几句,同时,大船已经杨帆,逐渐远离,隐入晨雾中。 最后就连声音都传不了那么远了…… 李继业和李卿奴已经彻底离开。 祝修远他们在码头上默立一阵,祝修远忽然笑道:“我们也回去吧!” …… …… 时光如梭,如白驹过隙。 转眼间,时间已经过去了九天。 在这些时日内,陈国朝廷倒也相安无事,犹如一潭死水,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不过,这只是表面上的情况。 随着梁国的消息源源不断传来,陈皇及朝中大臣们,开始频繁在谨身大殿中开朝会议事。 连日来的消息来看,果不其然,局势似乎越来越糟糕。 那梁国,果然与大蕃敌对起来了。 双方于各自边境处,屯兵数十万,对峙起来,似乎只需一个导火索,两国大军就会爆发一场惨烈的大战。 很快,又有确凿的消息传来,说是那北元帝国,驻扎在胜州的镇南王,名为“兀赤不花”的,也是动作频频。 至此为止,笼罩在整个神州大地上的乌云,已经形成。 将梁国、大蕃、北元三国都笼罩了进去。 虽然现在,这事儿似乎还不关燕国和陈国什么事。 但是,神州大地上的诸国,向来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 再者,“燕国威胁论”在陈国已经深入人心,燕国虎视眈眈,梁国又疲于应对,陈国的处境越来越不妙了! 陈皇在谨身殿召开的大小朝会,祝修远自然每次都去参加。 再加上这些时日,他与李继业之间往来的书信,祝修远更加感觉得到,这片神州大地上,恐怕真的又要乱了。 (未完待续) 第575章 去从 但天下大势,谁也说不准。 祝修远说起来厉害,但在天下大势面前,还是显得人微言轻。 所以祝修远这九天以来,只着重干一件事—— 想办法提高神雷军的在战斗力。 神雷军成军,还不到一月,这一万神雷军,还都是些垃圾货色,祝修远想要在短时间内提升他们的作战能力,还真是困难。 不过,已经没有时间让祝修远去汰换神雷军的普通兵卒了,他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每天都早出晚归,在神雷军大营及神雷坊中忙得昏天黑地。 当然,操练之事,祝修远并不多加干预,让林伯昌去施展即可。 以这些神雷军普通将士的水平,再怎么操练,短短时间内,提升效果都不会很大。 祝修远要另辟蹊径。 俗话说,水平不够,工具来凑。 既然神雷军短时间内不会发生质的转变,那就只能在武器上下功夫。 岂不知,当初在江州小城,单凭五百州兵,数万民夫,还有数百鄱阳王府的家将,再凭借神雷之利,竟能阻五万燕军于城下。 那些守城的将士中,就只有鄱阳王府的数百家将才是精锐,其余诸如州兵、民夫等,简直就是垃圾。 但就是这些垃圾,使用了神雷等各种新式兵器后,竟能取得如此辉煌战果…… 不得不说,研制新式的、好用的兵器,的确是一个捷径。 这也是祝修远目前唯一能走的路! 情势所迫啊,他没有时间了。 所以这九天以来,祝修远就在神雷军大营及神雷坊中连轴转。 成果,自然是有的,并且非常喜人。 首先,祝修远改良了床弩,使之更加科学高效,除了发射巨箭之外,这床弩还能用来发射新式兵器之一的火箭。 然后是投石机,做了一些优化,也做得更加小巧,除了攻城守城之外,还勉强能到处移动,打个遭遇战也是可以的。 新优化后的投石机,用来投掷石头,或者新式兵器之一的“霹雳炮”都是极好的。 霹雳炮,是祝修远新弄出来的一种兵器。 可以将之简单的理解为“石灰弹”。 它爆炸之后,除了像之前的“大震天雷”般,可以四散激射弹片伤敌之外,它还能喷洒生石灰,可以攻击敌人的眼睛。 这将是一个战场利器。 还有古代版的手榴弹“震天雷”,祝修远也做了优化,比如将引线稍稍隐藏一下,达到部分防水的能力…… 另外,在猛火油的利用方面,猛火油柜也又一次优化,比以前在江州城墙上所使用的,更好操作了,也喷射得更远。 最后,祝修远还弄出了什么火球、火蒺藜等一大堆守城武器。 不过以上这些武器,难免太过于笨重,用来守城是很好的,但用来行军打仗,可就不那么趁手。 所以祝修远也一直在头疼这个问题…… 这九天以来,不止祝修远在狠狠的折腾,那御林右卫的韩清山,也同样在狠狠的折腾。 因御林右卫的底子比较丰厚,所以韩清山走了另外一条路—— 狠狠的操练帐下的将士。 没日没夜的操练,把他们折腾得够呛。 听说效果非常不错,甚至还得了陈皇的夸赞…… …… 夜幕降临。 又是忙碌的一天过去了。 赶在城门关闭之前,祝修远带着言大山及数十家将,离开神雷军大营,赶回江城伯府。 用饭沐浴,解衣上塌,秋雯帮他盖好被子,点上檀香,吹灭蜡烛,脚步轻盈的开门而去。 祝修远这几日来回奔波,也着实累着了,待房间内暗下来后,他深吸一口气,放松四肢百骸,缓缓闭合双目,准备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 砰砰砰! 砰砰砰! 一连串敲门声闯入梦乡,硬生生将祝修远拖拽而出,他已被惊醒过来。 “姑爷,府中来了太监,说是陛下相召,入宫议事……” 祝修远愣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这是秋雯的声音。 还有她说的话,陛下召见入宫议事…… 祝修远歪了歪脑袋,往外面瞧了瞧窗户,只见一片黑暗,仅只有一盏蜡烛的火光,映照其上,火光还在跳跃。 也就是说,现在天都还没亮呢! 天都没亮,陈皇就召见……祝修远一骨碌爬起来,瞬间睡意全无,甚至还有种止不住心颤的感觉。 陈皇夜半召见,入宫议事,那就说明此事十分严重。 祝修远太了解陈皇了,简直比他还懒,可是现在,这懒惰的陈皇都半夜召他入宫议事,就只有一个可能。 出大事儿了! 泼天大的事! 梁国使者街头遇刺案,才过去短短十数日而已,现在出了大事儿,还能是什么大事? “进来吧!” 祝修远一骨碌爬起来后,只觉两眼一抹黑,他这房间内太暗了,于是大声对外吩咐了一句。 吱呀! 话音一落,房门就被推开。 同时一抹亮光散播进来,却原来是秋雯,手里提了个灯笼,正快步走进。 另外,还有董淑贞与夏舞,她们披着一件厚实的皮毛外套,也跟着走进。 秋雯和夏舞自去点蜡烛,董淑贞则径直走向祝修远,打着哈欠,并说:“夫君,他们好讨厌,扰人清梦,夫君这些天都那么累了……” 董淑贞一边抱怨,一边到衣柜那边找衣服。 祝修远入宫议事,自然需着朝服,她们三个一起起来,就是为了伺候祝修远更衣的。 “现在什么时辰了?” 祝修远跳下卧榻,找到鞋子先穿上,然后就站在卧榻前面,张开了双手,等秋雯她们来给他穿衣服。 还真是衣来伸手啊。 “姑爷,现在是亥时了!” 秋雯一边回应着,一边与夏舞也走向衣柜。 满屋子的蜡烛,已经被她们点燃,将室内照得雪亮一片。 亥时,就是晚上九点到晚上十一点这段时间。 凌晨都未过,时间还算比较早。 “陛下半夜召见,恐怕是梁国发生了大事,诶,今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祝修远展开双手不动,连发感慨。 而董淑贞、秋雯和夏舞三主仆,已经抱来祝修远的朝服,三女娇躯轻盈,围绕着祝修远转来转去,七手八脚的给他穿着型制复杂的朝服。 “啊?梁国发生了大事,那师姐她们会不会有危险啊?” 董淑贞正站在祝修远面前,手里系着两根带子,闻言仰起脑袋,脸上浮现担忧之色。 大半夜的,董淑贞她们也是忽然被叫醒,所以她没有梳理满头青丝,只用一个钗子简单的挽着,松松的,看起来竟别有一番美感。 再搭配她那满是胶原蛋白的脸蛋儿,吹弹可破,乌黑的眼珠,弯弯的柳眉,祝修远越看,越觉得董淑贞乖觉可喜。 祝修远正意乱神迷,忽然董淑贞说道:“好了,穿好了,夏舞,你去打水来,秋雯,你来给夫君整理头发。” 董淑贞根本就没注意到祝修远那目光,在那认真忙碌,将两个丫鬟指挥得团团转。 祝修远见此,嘴角不由缓缓上扬。 两个丫鬟得令,分头行动,很快,祝修远那头长发就整理好了,又洗了把脸,漱了个口,整个人都清爽起来。 一切准备妥当,祝修远举步便往院门走去。 身后还跟了三只小尾巴。 推开院门,那言大山早已等候在此,拱手道:“恩公,车驾已经备妥,随时都可以出发了。” 祝修远点了点头,回身看着董淑贞她们三个:“你们都回去继续休息吧,不用等我,此行入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哦!” “夜路难行,夫君小心!” 董淑贞三主仆点头如小鸡啄米。 当下,祝修远便带着言大山直奔府门,坐上马车,摇摇晃晃的赶往皇城。 与此同时。 整个京城中,散落在各处的高官府邸,也先后驶出一辆辆马车,挂着马灯,在半夜的京城街道上制造出一阵阵噪音…… 所有的马车,都往一个地方汇聚。 那就是位于京城东部的皇城。 祝修远下车,从承天门进入皇城的时候,碰到了许多大臣。 但祝修远与他们都不熟,招呼都懒得打,自己走自己的。 不一时,紫禁城中。 谨身大殿,灯火通明。 众臣已然齐聚。 文官那边的国相李忠,杨廷玉,六部尚书、侍郎等,以及各寺、各监、各衙门的主官等,皆悉数在列。 武官这边,从钟山王,到京城周边各军主将,还有各类武将勋官等,包括金陵王、会稽王等,也都在此列。 祝修远乃陈皇身边的大红人,但爵位受限,才是个伯爵,所以在武官序列中,他能排在靠前五分之一的位置。 现在陈皇还没到,那御阶之上的龙椅还是空荡荡的。 但殿中的群臣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了,各种猜测,说什么的都有。 祝修远是其中最孤立的一个。 几乎没人找他聊天。 若震泽王、鄱阳王等王爷,还在朝中的话,祝修远也不至于落得如此惨景。 但他们都返回各自驻防的地方了,如今不在朝中。 不过祝修远也不在意,他干脆闭目养神,静待陈皇到来。 “陛下驾到!” “贵妃娘娘驾到!” 忽然,两个高声传来,群臣的议论之声立即止住,纷纷站直了身板。 祝修远睁开双目,果见那陈皇及尤贵妃携手而来,在龙椅和凤椅上分别坐下。 那陈皇和尤贵妃都穿戴整齐,好像是大早上上朝似的。 但祝修远知道,现在这个时辰,正是陈皇与尤贵妃玩乐的时候,他们浑身的装束,根本就是今天早上的时候穿戴的…… 君臣见礼毕。 陈皇高坐龙椅,俯视群臣,他脸色有些沉重,直接开门见山:“诸位爱卿,朕方才收到八百里加急的塘报,连日来,我们君臣所担心的事,已经发生了!” “那梁国与大蕃边境,已然化为一片焦土,双方将士已经大战数场,暂以梁军略胜!另外,北方北元帝国的镇南王,已经聚集骑兵五万,在梁境边上扎下营寨……” “梁军则陈兵三十余万在北方边境各处……至此,梁国各军,都已驻防在各处边境,已无闲将游兵可调……” 陈皇此话一出,整个大殿中顿时炸锅。 群臣也顾不得仪礼了,纷纷交头接耳。 但祝修远听得最多的,却是无奈的叹气。 梁国与大蕃短兵交接,又与北元对峙……这对陈国来说,在大多数人心中,可不是什么好事。 但也有少数人,两眼深处不由闪过一抹精光…… 其实祝修远早就有推断,这场动乱迟早会来的,现在真的来了,祝修远心底还是忍不住稍稍发颤。 战争,动乱…… 经过了江州守城之战后,祝修远切身体会到了,那真是一种天大的灾难! 若要问祝修远现在的心愿是什么,他肯定会说:天下太平! 但就当下的“国际局势”来说,这种心愿,非常难以实现。 因为这片神州大地上,呈割裂之势已然上千年…… 正所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天下割裂已久,渴望“合”的声音不时出现,并成了枭雄们的终极目标。 若谁能合并这个割裂的乱世,那谁就能跻身于千古一帝的行列! 燕国四皇子赵普,一直对南下灭陈之事上心,并随时准备着。 梁国乾王李继业,也有“横扫诸国,一统天下,名留青史”的愿望。 而陈国的陈皇,虽然现在沉湎歌舞,靠给梁国上贡以求得平安,苟延残喘…… 但他年轻的时候,也曾有过一番雄心壮志。 至于北方的北元帝国,西南的大蕃帝国等,都在厉兵秣马,伺机吞并神州大地。 就算没有时机,他们也会创造时机。 比如,数十日前的梁国使者遇刺案,谁敢说这不是有人想挑起事端的动作之一呢? “安静!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龙椅之上的陈皇出声叫停众臣的热议。 恐怕这闹哄哄的声音也扰得陈皇心里烦躁。 众臣则立即停住讨论声,拱手面朝陈皇。 “如今天下局势未明,北方的燕国又虎视眈眈,我大陈该何去何从?钟山皇叔,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576章 钟山 陈皇看向武官行列第一位的钟山王。 “陛下!”钟山王越众而出,拱手道:“老臣以为,那梁国现在南北皆敌,恐抽不出手来照拂我陈国。” “而那燕人,忘我大陈之心不死,犹如猛虎在侧,我们不得不设防自救!陛下,我们应当整军备战,厉兵秣马,做好准备,谨防燕人南下!” “嗯!” 陈皇点头,然后视线沿着武官序列往下,停留在祝修远身上,开口问道:“祝爱卿有何良策?” 陈皇第二个就问祝修远,可见他是有多么看重祝修远! 这件事,让大殿中很多大臣心里都不大爽快。 “陛下,臣附议!”祝修远自然不屑在意他们的想法,拱手出列:“钟山老王爷金玉良言,乃当下良策!” “另外,因臣曾在江州阻止过五万燕军攻城,所以也有两点建议,望陛下采纳。” “哦?祝爱卿快快说来。” “其一,京城防务需加强,可临时外调各地守军入京,在京城周边严密设防,把守要道,设卡盘查。” “其二,京城紧临长江,与江州情况类似,臣在江州的时候,就遗憾没有水军可用,不能将燕军阻止于长江天堑以北……” “所以臣建议,应外调更多的地方水师,与京城原有水师合兵一处,在长江各处严密设防,谨防燕人快速渡江偷袭。 “嗯!” 陈皇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新晋的御林右卫大将军韩清山,问道:“韩爱卿有何高见?” 众臣见陈皇第三个询问的,竟然是韩清山 他们心里稍稍错愕之余,又不禁释然。 谁让人家韩清山是高人弟子呢? 他还是前段时间武举的状元,听说他去了御林右卫之后,整个御林右卫都焕然一新,陈皇都当众夸奖了好几次…… 这种能人,羡慕不得,嫉妒不来! 再者,因韩清山并未作出什么“损人利己”的事,所以在众臣心中,虽然韩清山一来就得到陈皇赏识并重用,但他们心里并未过多异样。 相比之下,祝修远得到陈皇的赏识并重用,才让他们难以接受…… 因祝修远来京后,先有“三大案”,后又有武举,可谓是将满朝文武都得罪了个遍。 简直是成了满朝文武的公敌! 那韩清山听了陈皇的询问,当即拱手而出,走动间,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他脑袋里不由浮现,数日前,在城中某座茶楼的密室中,他与陈东义碰头秘议的情景…… “陛下,臣下认为,江城伯方才所言十分不妥!” 韩清山面不红,气不喘,站在大殿正中间,与祝修远并肩而立,这话说得掷地有声,十分洪亮。 此话一出,满殿大臣,还有御阶之上的陈皇与尤贵妃等,都是一脸错愕,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韩爱卿方才说……祝爱卿所言十分不妥?” 陈皇不由变换了下坐姿,同时凝眉沉思,猜测韩清山此举用意。 “不错!”韩清山非常肯定,丝毫不顾及情面,“京城防务,固然十分重要。但是,京城外围有京营,钟山老王爷亲自统兵,足有精兵二十余万!” “钟山老王爷的功绩,想必陛下和群臣都很清楚,帐下雄兵二十万,足以护得京城固若金汤,哪惧燕人袭扰?” “再者,京城之内,东南西北四处,各有御林前卫、后卫、左卫、右卫等四卫驻防。皇城之内,也有金吾左卫、金吾右卫把守。” “我京城内外,皆有大军驻防,总兵力达到了二十六万余,早已是坚城一座!依臣下愚见,京城防务,当加强现有兵力的操练即可,并整顿军纪,修缮兵甲……” “至于外调驻军,及外调水军之议,臣下认为不太妥当。劳民伤财不说,若抽调地方守军,地方防务又成了问题……请陛下三思!” 韩清山话毕,拱手长施一礼。 而直至此时,满殿大臣这才反应过来。 韩清山,武举状元出身,可以说没有武举,他就很难得到陈皇的赏识与重用。 而武举从提出到筹办,全都是江城伯祝修远一手操办的。 换句话来说,就是祝修远对韩清山有恩。 可是现在,还未见韩清山如何报恩呢,他就在朝堂上狠狠的捅了江城伯一刀! 列为大臣,特别是那些记恨祝修远的,先前还以为韩清山因武举之恩,势必站在江城伯那一边。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就又添一敌手。 可是现在的情况,却是韩清山反手捅了江城伯一刀…… 哈哈哈! 那些大臣心里都快笑喷了。 让你筹办武举,让你筹办武举! 嘿嘿,现在好了,你武举选出来的武状元,竟与你在朝堂上对立! 这些大臣心里真的美透,如饮甘泉,都在看祝修远的大笑话。 “臣等附议韩大将军之议!” “京城防务,有钟山老王爷足以,何须其他?” “江城伯年纪轻轻,或有才能,但生平只有一战,何以有脸在钟山老王爷面前指手画脚,班门弄斧?” “陛下,江城伯之谏,劳民伤财,抽空地方驻军,于地方防务不妥!臣等请陛下三思!” 不用说,那群与祝修远有仇的大臣们,纷纷站出来,又形成一种群臣反对的局面! 大殿下面的群臣义愤填膺,大殿的御阶上面,那龙椅之上,陈皇正咪了两眼,仔细观察着祝修远和韩清山的神色。 不一会儿,陈皇那嘴角稍稍上扬。 如此看来,江城伯与韩清山之间,并没有因武举之故,行“结党营私”之举! 很好,陈皇十分满意! 陈皇身旁,那尤贵妃仔细观察,逐渐也摸到了陈皇的心思。 但同时,尤贵妃心里也在快速思量,这韩清山也是杰出的俊才,该当想个办法拉拢拉拢才是…… 大殿下面。 绝大多数大臣,都走到大殿正中间,纷纷附议韩清山之言,贬损祝修远。 还站着未曾动过的,除了那几位万年中立的大臣之外,就只剩下钟山王及国相李忠了。 钟山王其实也是当事人之一,所以他不好发言,只站在原位,凝眉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国相李忠,因见大殿中这般情况,他拧着眉头沉思了好一会儿。 忽然,李忠眼中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立即出列拜道:“陛下,老臣也附议韩大将军之谏!” “钟山老王爷驻防京城,业已数十年,期间未曾一乱!对钟山老王爷的能力,老臣是十分信任的。” “还有一点,现在梁国与大蕃短兵交接,又与北元陈兵对峙。但是北方的燕国,虽素来有亡我大陈之心,但至今为止,我们并未收到任何消息,表明燕人有任何异动!” “所以老臣认为,加强现有防务即可,勿需外调驻军及水军!同时,当多多派出斥候、细作等,打探燕人动向。” “若燕人有异动,我们也好提早做足准备!” 李忠说完后,拱手一礼,然后退回原位。 李忠乃文官之首,他现在一发话,更加点燃了那些大臣们的激情。 他们发言更加激烈,甚至就连“江城伯乃燕人奸细”的旧话都重提了…… 忽然,陈皇单手下压,众臣的激愤顿时止住。 闹哄哄的大殿,忽然安静得出奇。 “韩爱卿之言,国相之言,也不无道理!”陈皇转头看向钟山王,“钟山皇叔,针对此事,你有何高见?” “陛下,老臣征战半生,未尝败绩,有老臣帐下二十万精兵足以!” 钟山王没有多说,但他的意思却表达得十分清楚。 陈皇思忖半晌,露出一丝微笑:“钟山皇叔,乃国之脊梁,对钟山皇叔的能力,朕还是相信的。” 紧接着,陈皇又看向祝修远,问道:“祝爱卿,朕也觉得不需外调地方驻军,不知祝爱卿还有何良策?” “呃……”祝修远苦笑,他也就随口一说而已,既然大家都不同意,那就不同意吧,他又没有什么损失。 “臣正当年幼,少不更事,方才误放狂言……还请钟山老王爷、陛下见谅!” 祝修远长施一礼,然后说:“陛下,臣也认同韩大将军之谏,请陛下朝纲独断!” 陈皇点了点头,两手拍着龙椅扶手,凝眉沉思一会儿,“从今天开始,加强京城防务,京营、御林卫、金吾卫,还有神雷军,都要做好准备!” “另外,请钟山皇叔派出斥候,打探北方燕人行踪,一有异动,当八百里加急报送!退朝!” 陈皇起身,扫了满殿大臣一眼,携了尤贵妃缓步离开。 陈皇都走了,大臣们也纷纷离开,三三两两聚集一起,小声交谈着,都对祝修远指指点点,毫不掩饰他们的讥笑声。 因他筹办的武举,选出来的武状元,竟在朝堂上公然与他唱反调……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那韩清山,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自然不可能再与祝修远亲近。 他看也不看祝修远一眼,径直挥袖离殿。 祝修远稍稍凝眉,老实说,他也不知道这韩清山为啥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记得武举之前,还有武举举办的过程中,他与韩清山之间,虽不甚亲密,但也不像现在这般疏远啊。 “看来御林卫的水很深呢!” 祝修远暗中思忖,他只能归咎于韩清山去了御林右卫之后,被某些东西“感染”了。 祝修远笑了笑,并不将之当成一回事,也不将众臣的嘲笑看在眼里,他一挥袖,也准备回府补觉。 “江城伯留步!” 忽然,一个太监在后面叫住了祝修远。 祝修远驻足转身看去,拱手道:“原来是张公公!” 周围正嘲笑祝修远的大臣们,也纷纷停步,或隐晦或明目张胆的往这边窥探。 “江城伯留步,陛下有请,请随咱家到钦安殿觐见陛下吧!”张公公笑呵呵。 “张公公请!”祝修远拱了拱手,亦步亦趋,跟随张公公往深宫内院去了。 众臣看着祝修远的背影,脸色非常奇怪,有残留的讥笑,有羡慕,有嫉妒,还有一丝丝的愤怒,以及一种被打脸的铁青。 诚然,虽然出了韩清山这么一个“叛徒”,丢了祝修远的脸。 但是,人家仍然是陈皇身边的大红人。 半夜朝议结束,陈皇还留下江城伯,也仅仅只留下了江城伯,就连国相李忠,还有钟山王、韩清山等,都没有这个待遇…… 受此打击,大臣们纷纷铁青着脸,不再说话,只快步出宫,坐上自己的马车,立即回府。 祝修远跟随张公公步伐,由外朝进入后宫,走了一条小廊道,沿途避开后宫各宫各院,不一时,祝修远就到达钦安殿。 进入殿中,得见陈皇,君臣见礼毕,陈皇命赐座上茶。 祝修远落座后,浅浅的抿了一口茶,然后看向陈皇和尤贵妃,不知为何叫他来此。 “梁国!梁国!又是这个梁国……” 陈皇面色十分难看,一边念着“梁国”两个字,一边用手拍着椅子的扶手,啪啪作响。 祝修远见此,隐隐猜到了陈皇此举的缘由。 “陛下……” 陈皇侧边,尤贵妃不由出言安抚,并捉住了陈皇一只手。 得尤贵妃安抚,陈皇的面色逐渐放松,并深深的舒了口气。 “陛下,贵妃娘娘,深夜召见,可是为了那梁国之事?”祝修远起身问道。 “祝爱卿,你先坐下。”尤贵妃摆了摆手,脸上展露笑容。 祝修远依言坐下,然后看着陈皇。 “这个梁国,言而无信,第二次了,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陈皇顺气之后终于开口,不过他还是凝着眉头,显得心事重重,一幅极为不满的样子。 “第一次,北元遭遇寒流,南下劫掠,高原上的大蕃也伺机而动。梁国南北皆敌,腾不出手,导致燕国十万燕军南下犯边!” “这一次,因梁国乾王遇刺一案,那梁国又与大蕃短兵交接,同时在北境陈兵三十万,与北元对峙!” “这次的情况,与上次的情况何等相似!” “枉我陈国,每年上贡多少金银财物、粮食布匹!朕,搁下这张脸来,为的就是能够护得我陈国平安!” (未完待续) 第577章 是梦 “可是……诶,那梁国也不算言而无信,但有的时候,他们也是分身乏术!” “如此一来,我陈国既送出了大量贡品,又不能求得平安……” 陈皇脸色一片铁青,还带着浓浓的郁闷之色。 若把“上贡换得平安”当成一桩买卖来看待,陈皇是既亏了本,又没有得到货物! 但凡是个人,遇到这种情况,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 对于这种情况,祝修远也只有苦笑。 他不好说什么,只静静的听,祝修远相信,陈皇半夜召他来此,应该不只为了抱怨梁国,还有其他的事吩咐才对。 “祝爱卿啊,朕把希望都寄托在神雷军上面了,只希望神雷军早日成军,能够震慑住北方的燕国,使我大陈再也不必年年上贡!” 果不其然,陈皇下一刻就切入了正题。 尤贵妃接过话头:“祝爱卿,其实陛下也曾有过雄心壮志,只是……我大陈兵弱,远不及燕国,更比不上那梁国。” “一国之兵,疲弱至此,莫说施展雄心壮志了,就连保境安民都不能……” “所以陛下才不得不屈从梁国,每年上贡大量贡品,以期梁国能出手震慑住燕人,护得我大陈平安。” “可是祝爱卿你也看到了,当今天下,局势变幻莫测,就算是‘强梁’,有时候也不能护得我大陈的平安。” “我们唯有自己强大,才能护得大陈的平安,才能保境安民!” “祝爱卿的神雷军,事关我陈国国运,还望祝爱卿多加上心,严加操练,使神雷军能早日成军,震慑住北方的燕人。” “待此事办成,陛下定有厚赏!” 祝修远其实早就隐隐猜到了这一点,他听了陈皇与尤贵妃的长篇大论,顿时“感激涕零”,拱手拜道:“请陛下和贵妃娘娘放心,臣定当竭尽所能,使神雷军早日成军,不惧燕人!” “嗯!” 陈皇非常满意祝修远的表现,连连点头。 然后又问:“祝爱卿啊,神雷军还需要什么?你尽管提,现在朕的内库充盈,不管爱卿要什么,朕都想办法满足!” 陈皇忽然想到,他那内库,之所以如此充盈,其实还是因为祝修远之故。 那“三大案”,抄家灭族的可不少,更是网住了无数条大鱼,这些抄家所得,悉数都入了陈皇的内库。 那可是足足一千多万两的巨款呢! 陈皇心里一想到这件事,顿觉眼前的祝修远越看越顺眼…… “陛下,神雷军一切充足,军械粮饷等,皆已远超各军,不需要什么了!若以后有其他需要的话,臣一定会来请求陛下的。”祝修远拜道。 不是祝修远不想乘机捞点油水,而是没有必要。 首先一个,陈皇对神雷军的投入真的很大。 虽然,神雷军将士的铠甲,是用纸做的纸甲,但因纸甲磨损较快,需频繁更换,这已经是极大的一笔开销了。 还有粮饷等,以及对神雷坊的投入,都是一个巨大的数字,完全已经够了。 再有一点,祝修远本身来说,他那江城伯府,现在也不是非常缺钱。 府中有董氏茶庄及董漱玉两项生意,都是日进斗金的。 另外还有陈皇赏赐下来的田产、地产、金银器物、丝绸布匹、奴仆牲畜等,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有了这些进项,养活府中所有人,包括那一千“吞金兽”的家将,也是绰绰有余了。 加之祝修远对钱财的渴望并不是非常高,他另有追求。 钱财这等身外之物,够用就行。 如果不够用了,祝修远有无数个法子生财。 所以说,祝修远根本就没有必要去捞这点油水。 谢绝了陈皇的好意,祝修远又说,通过武举选出各级军将之后,神雷军已经有了重大的改观,早已今非昔比。 另外,还有一个重点,那就是新式兵器操练的章程,也逐渐摸索除了一点门道,相信再需得数月,就能确定下来。 这一点,才是陈皇真正看重的。 新式兵器操练的章程。 有了这个东西,陈皇就可以按照章程操练,分分钟复制出许多神雷军。 等到了那个时候,嘿嘿,陈国之军力,恐怕能引爆整片神州大地! 所以陈皇十分欣慰,大加夸赞一番,然后放祝修远出宫回府…… 祝修远回到府中,已经是深夜了。 他没有惊动董淑贞她们,单单只叫醒了他房间隔壁小耳房中的秋雯,简单洗漱一番,然后就上塌休息。 经过今天晚上的朝议,虽然已经知道了,那梁国、大蕃与北元之间,果真短兵交接和陈兵对峙了。 但祝修远还是没有改变前面九日以来的计划,仍旧在神雷军及神雷坊两者之间连轴转,试验新式武器。 同时,祝修远也吩咐林伯昌加紧操练,如今天下局势风云变幻,说不定哪天,这看似固若金汤的京城,就成了战场。 等到那个时候,即便神雷军尚未成军,恐怕也不得不上阵杀敌……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 梁国来的消息,丝毫没有好转。 梁国与大蕃之间的战争,似乎愈演愈烈。 与北元的对峙,虽然还未演变成战争,但那种火药味儿却是越来越浓…… 陈国这边,除了京城附近的各军在大力整顿外,北方与燕国接壤的州县,从东到西,诸如楚州、濠州、庐州、宣州等,也在加强防御,修筑兵事,调兵遣将,忙得不可开交。 钟山王派出去的斥候、密探、细作等,也深入到北方边界的楚州、濠州等地,甚至燕国境内的泗州、徐州等,也有细作潜入。 他们源源不断传回消息,直入朝堂,供陈皇及群臣们研讨。 这些日子以来,陈皇也勤政起来了,不定期召开朝会议事。 毕竟这事儿真的很大条,若燕人果然南下,无论如何,都会对陈国造成巨大的伤害。 陈国都城,也就是健康城,位处长江南岸,这里距燕国边境太近了。 若燕国忽然打过来,攻到都城城下,又或者攻破了都城,闯入宫中…… 陈皇和尤贵妃都怕这种情况出现,事关自己的生死,所以陈皇也不得不认真对待,“牺牲”掉大量玩乐的时间,每日都在处理军情,开朝会。 每次朝会,祝修远都会去。 每次离开朝堂,祝修远的心情就更加沉重一分。 从各方传递来的消息来看,局势似乎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那梁国与大蕃,似乎打出了真火,双方投入的兵力越来越多。 不过还好,北元还在对峙,燕国那边也还没有异动的迹象…… 直至第三日头上,陈皇再次召开朝会,宣布了一个可怕的消息:北元也与梁国交手了! 双方在各自的边界上,已经大战了数场…… 至此为止,梁国终于双线作战了。 也就是说,梁国已经彻底没有多余的兵力,威慑蠢蠢欲动的燕国,对陈国图谋不轨。 这次朝会上,整个朝堂上下,所有陈国君臣,他们的心情都跌到了低谷。 不过令陈国君臣们稍稍安心的是,深入燕国打探消息的细作,传回来的消息,还是令人心安的。 据细作们所说,燕国没有任何异动,风平浪静,就连往日里民间“南下攻陈”的言论,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燕国似乎忘掉了,现在是一个攻打陈国的绝好时机! 不过,包括祝修远在内的许多人,都从燕国的消息中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竟连民间“南下攻陈”的言论都消失了,是不是太过了?是不是太刻意了? 不过他们虽然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但因为各种原因,都未曾深究下去…… 这一日散朝,祝修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府。 正值天黑晚饭时间,于是董诚、祝修远、董淑贞,还有董漱玉,四人聚在主宅的花厅用饭。 桌上,好酒好菜摆满了一大桌,香味儿四溢,着实勾人食欲。 祝修远累了,也饿了,于是不管其他,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 坐在他旁边的董淑贞,是个没有烦恼的,因见夫君吃得香甜,她也不由胃口大开,连连下筷,还不停给祝修远夹菜。 董诚,身为润州府府尹,主管整个润州府的大小民生事物,其中就包括京城。 虽然,董诚没有去参加陈皇的朝会,但身为府尹,董诚自然也十分清楚当下的局势。 他愁啊,揪心啊,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这导致董诚食欲不佳,动筷吃了一口菜,却半天伸不出第二筷。 另外一边的董漱玉,也是愁绪满满,她嘴巴虽然在缓缓的动着,但吃得非常慢,似乎一颗米粒都要嚼上一炷香那么长似的。 饭后。 残羹撤下,端上香喷喷的茶来。 四人围聚一桌,又开始饭后的“家庭会议”。 “爹爹,还有修远,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董漱玉凝着眉头发问,“若果真如市井上流传的那样,我们是否……” “是否也做一些安排,比如城外的田庄,城内的茶庄和董玉楼等。若果真事态危急,我们早做安排,也不至于临到时慌了手脚。” 偌大一个江城伯府,事物繁杂,府内的仆从管理,城内的生意,还有城外各处的田庄地产等,其实都该由身为江城伯夫人的董淑贞来管理。 但董淑贞就是这么个逃脱的人,让她来,还不弄得一团糟才怪。 所以实际上,江城伯府的庶务,都是董漱玉在管理的,同时捉董淑贞去旁观,一边看一边学。 不过董淑贞对这些事实在不上心。 这不,一听董漱玉说这些问题,她不由缩了缩脖子,大眼扑闪,瞄来瞄去,生怕爹爹董诚和夫君祝修远说她。 “嗯,我看可以,现在这个局势,实在不乐观,我们早做准备也好。此事……” 祝修远拉长了尾音,侧头看了眼董淑贞。 董淑贞吓了一跳,整张脸上似乎都写满了几个字:“夫君,不要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我……” 祝修远笑了笑,再看向董漱玉,“此事就劳烦漱玉安排吧!” “嗯。” 董漱玉点头答应下来。 没办法,这种庶务,本就该是府中的女人来办的。 府中的男主人,只需对外即可,对内,他们不便插手。 “不过有一点,此事不可张扬,需在暗中进行,以免被有心之人利用。”祝修远又嘱咐。 董漱玉点头,表示明白了。 接下来他们又商量了一些别的事,但说来说去,总绕不开最近紧张的局势…… 天色大黑后,众人散去,各自回房休息。 祝修远入睡前,习惯性将今日所发生的事在脑中过一遍,待困意袭来,他很快就沉沉睡去。 最近祝修远总睡不好,夜里经常做噩梦。 这不,他睡着后不知道多久,那挥之不去的噩梦,又再找上门来。 这次,他梦见京城被围,二十万燕军猛烈攻城,不知何故,固若金汤的京城竟被攻破了,城中一片大乱。 然后他果断撤下城墙,拼了老命的往江城伯府赶去,他要带着董诚他们一起突围跑路。 与京城共存亡? 不可能的,它都破了,还共什么存亡。 可是,梦里的世界就是奇怪,他心里非常想尽快跑回江城伯府,然而两脚却好似灌了铅似的,硬是无法迈动一步…… 接着,梦里的画面一变,燕军抓走了他那小娘子董淑贞,董淑贞还在大叫:“夫君,夫君……” 模糊记得,他在梦中爆发了,拼了命的跑去抢救,然而,两个脚却好似失去了知觉似的,竟仰头栽倒在地上。 “啊!” 在梦中栽倒的那一刹那,祝修远忽然惊醒,大叫一声,整个身体都狠狠一抽,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黑暗中,祝修远睁开两眼,透过房间外面走廊上的灯笼透入的丝丝亮光,他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床头。 他大口喘气,在黑暗中瞪大了眼,过了好一会儿,祝修远才反应过来。 方才只不过一场梦而已。 大口喘气之余,他发现脸上似乎有水,伸手一摸,哪里是水哟,分明就是冷汗。 (未完待续) 第578章 巨变! 祝修远就那么躺在卧榻上,一手摸在脸上,连喘粗气,并闭上了眼。 回想梦中的情景,真是心有余悸。 特别是梦中那种双脚灌了铅,最后还失去知觉的感觉,真的太令人压抑和难受了。 想到这里,祝修远两个脚不由动了动,踢了踢被子,待觉察到两个脚能动之后,他才彻底松了口气。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静谧的深夜,更夫的声音隐约传来。 更夫一般只在街巷中打更报时,因江城伯府太过巨大,所以祝修远他们晚上都听不见更夫报时的声音。 于是,祝修远专门从仆从中培养了好几个更夫,夜里,在整个府邸中来回敲锣打鼓报时,与外面的更夫一般无二。 一听到这个声音,祝修远立即屏住了猛喘的粗气,他想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当! 当! 当! 当! 只听那锣声连敲了四下,那就说明现在已经过了四更天,属于五更天的范围了。 四更天,也就是丑时,凌晨一点到凌晨三点这段时间。 咚! 咚! 紧接着,锣声之后,又传来两个鼓声。 两个鼓声,那就说明现在的时辰是“四更又二点”。 “点”,与“更”一起,叫做“更点计时法”,区别于“十二时辰”计时法,它只在晚上入夜之后才使用。 简单来说,一个“更”=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 一个“点”=二十四分钟,一个“更”有五个“点”。 所以,祝修远现在听见的“四更又二点”,换算下来,就是凌晨三点四十八分,大概是凌晨三四点钟左右。 凌晨三四点,还有好几个小时天才亮呢。 于是祝修远舒了几口气,缓缓闭合双目,准备接着睡。 可是,今夜注定不是一个平静的夜晚! 过了一会儿,祝修远呼吸开始均匀深沉,即将再次陷入沉睡。 可就在这时,忽然响起阵阵敲门声,咚咚咚的巨响,在这静谧的夜晚格外刺耳。 祝修远本就没有完全睡着,这响声一来,他立即就彻底清醒,睁开双目,同时,他心中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敲门声,并非来自祝修远的房门,而是他们这个内院的院门,隔着有点距离,但仍旧是非常响亮。 “恩公,恩公,宫里的张公公来了,说陛下紧急召见,请恩公入宫议事……” 哐哐哐的敲门声之外,还有言大山的喊叫声。 又是陛下紧急召见…… 还是在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再有一两个时辰,天就亮了,有什么事不能等天亮之后再处理呢? 数日前,晚上九点钟左右,陈皇也曾紧急召见。 但晚上九点钟,正是陈皇与尤贵妃玩乐的时间,他们都还没入睡呢,只需吩咐下去,把众臣叫来,他们再去谨身殿就可以了。 根本不费什么事儿。 可是这次,都凌晨三四点钟了,那陈皇也早该就寝了才是。 若要将陈皇从温暖的被窝中拔出来,简直难如登天! 但是,陈皇还是起来了,还召集群臣,要开一个“早朝会”! 由此可见,一定是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 “莫不是燕人南下了?” 祝修远躺在卧榻上没动,两眼一凝,暗中做着种种猜测。 “来了来了,别敲了,也别嚎了……” 祝修远房间中的光线更加明亮了一些,那是透过门窗传进来的余光。 并且,那缕余光还在不停变化,门窗的影子,映照在床帐上面,把那些木雕花纹什么的,都放大了,还在快速移动。 外面同时传来夏舞的声音,还有轻盈的脚步声,正往院门的方向快速跑去。 祝修远几乎不用思考,就能想象得到,一定是夏舞听到了言大山的喊叫及敲门声,稍稍批了件衣服,提着灯笼就跑去开门…… 祝修远还是没有动,躺在卧榻上,两眼有些无神,盯着门窗的影子在床帐上快速移动的画面。 或许,是因为刚才那个噩梦,已经让他怕过了。 现在,虽然猜到,陈皇凌晨三四点紧急召见,十有八九是燕人南下了。 这件事,如一块巨石,压在祝修远心口,教人难以喘气。这些时日以来,他每晚噩梦,也与此有关。 按理说,当这件天大的祸事发生后,他应该直接从塌上跳起来才对! 然而十分奇怪,当这件事当真发生的时候,祝修远心里却格外冷静。 不是那种心如止水、事不关己的冷静,或者说漠视。 而是一种迎难而上、不惧艰苦、相信自己能挺过去的冷静。 这就好比人生中遇到的一些小困难,比如一个内向的人,新入职一家公司,总会担心人际关系、工作业务等等。 但是,他心里一定会有一种信念,那就是:我一定能适应,等一段时间后,我就能彻底融入进去…… 即便融入不进去,他还可以辞职走人。 但自始至终,他都不会产生诸如“完了,我融入不进去,干脆自杀算了”这种想法。 也不会因畏惧人际关系、工作业务等,而茶饭不思,自暴自弃…… 现在祝修远心里就是这种感觉,他认为自己一定能挺过去,并已经在心里想象着,待此事了结之后,那时候的轻松与惬意…… 算是一种期盼吧。 祝修远躺在卧榻上走神的时候—— 咚咚咚! “惨烈”的敲门声还在继续。 把这静谧的夜晚狠狠撕裂。 那言大山,好似没有听见夏舞的话,还在大喊:“恩公,恩公……” “别敲了,也别嚎了,来了来了!” 听得出来,夏舞挺无语的。 她不由加快了脚步,踩在廊道的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轻响,在这安静的夜晚显得非常清晰。 吱呀! 当院门开启的声音传来,祝修远这房间中,忽然又明亮起来。 那是门窗外面透进来的烛光。 从方向上判断,应该是对面董淑贞的房间亮灯了。 还有隔壁小耳房中的秋雯,应该也提着灯笼开门而出。 祝修远还是没有任何动作,他躺着不动,像是一个旁观者似的,默默的观察着言大山、秋雯、夏舞、董淑贞她们的举动。 或许在她们看来,祝修远应该还在睡大觉。 不过实际上,祝修远已经在心里反复推敲,推演燕人南下的各种情况…… 一阵嘻嘻索索和低声交谈过后,祝修远的房门,终于被敲响。 “夫君,夫君?” “姑爷……” 董淑贞和秋雯她们的声音传进来。 还有相对温和的敲门声。 祝修远掀开被子,直接坐在床沿上,淡定的吩咐道:“我已经醒了,进来吧!” 这个时候,他房间内已经很亮了,能清晰看清内里的桌椅帷幔等陈设。 吱呀! 房门被推开,三人鱼贯而入。 祝修远抬眼,只见董淑贞、秋雯、夏舞,她们各自提着一个灯笼,像是回自己家似的,一走进来就开始执行“常规流程”。 秋雯和夏舞去掌灯。 董淑贞则把灯笼搁在桌上,径直走向祝修远,同时说道:“夫君,他们又来了,好生烦人……” 董淑贞似乎没有睡醒,还迷糊着,她眯着眼,见了祝修远的床铺,二话不说,径直走过来,一屁股坐在祝修远身侧。 然后这个娇躯倾倒,十分自然的缩进了祝修远怀里。 “好困……” 董淑贞嘟哝一句,竟闭合了双目,就在祝修远怀中开始睡觉。 这个时候,秋雯和夏舞还在忙着点蜡烛,他这房间中逐次亮堂起来。 祝修远心里想着燕人南下的事,对董淑贞的小动作就显得“无动于衷”。 待董淑贞像条泥鳅似的,在他怀里乱钻的时候,祝修远终于回过神来。 “娘子别闹!” 祝修远嘴角微咧,一手按住她那香肩,同时低头往下看去。 董淑贞她们都是紧急起床的,只披了一件外套,董淑贞在他怀里乱钻一阵,早已将外**乱。 祝修远低头一看,只见董淑贞一张小脸儿红红,两只大眼黑白分明,正往上翻着,扑闪扑闪的盯着他看。 外套松垮,一截小小的香肩“重见天日”,祝修远按下去的手,正好按住了她这香肩。 纤细而紧实,还带着温度。 那外套松垮得太厉害了,董淑贞整个人,都像是从中“剥”出来的似的。 祝修远视线一滑,往侧边看去,所见之物,令祝修远眼角一动,然后别开视线。 原来…… 董淑贞已经不再是“小平板”了! 生长得这么快的吗? 他怎么没有丝毫感觉? 不会是因为和李卿奴待在一起久了,受到了“传染”吧? 祝修远思绪一时飘飞,竟将燕人南下之事忘了个干干净净。 “小姐,姑爷!” 秋雯和夏舞已经点好了所有蜡烛,屋内亮堂一片,两个丫鬟齐步走来,侍立在侧。 “哦,对了!” 董淑贞终于想起来了,忙坐直身体,拉了拉松垮的外套,以一种不满的语气说:“夫君,宫里的张公公又来了,说陛下紧急召见……” “我已经知道了,陛下深夜召见,一定是有了不得的大事,赶紧更衣吧,为夫需立即入宫!” 祝修远站起身来,然后就站在那不动,伸展双臂,等三女来伺候他穿衣。 董淑贞她们立即行动,抱来衣服,开始七手八脚…… “夫君,会是什么大事啊?大半夜的,也不让人睡个好觉,夫君这些天都好憔悴了。” “我猜,应该是燕人有所行动了。诶,京城这里,距燕国边界还是太近。并且京城紧临长江,长江又连着扬州那边的大运河,大运河又直通燕国……” “那燕国岂不是可以坐着船来攻打京城了?”董淑贞面色震惊,手上动作跟着一停。 “应该没有那么严重,那大运河上,上有楚州山阳王,下有扬州江都王,燕人不可能顺流直下的。” “哦!”董淑贞点了点头,手上动作继续。 “不过燕人一旦有所行动,京城这里就比较危险,娘子,这些日子你待在家里,要把家看好了,莫要让贼人浑水摸鱼!” “放心吧夫君,若有贼人胆敢入府来,妾身就让他有来无回!” 董淑贞握紧了小拳头,脸上扮出一副恶狠狠的表情。 不过,祝修远怎么看,都觉得她那恶狠狠的表情太萌,那红扑扑的脸蛋儿,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把…… 快速整理完毕,祝修远嘱咐一番,带了言大山就直奔府门。 路上,言大山神神秘秘,探头探脑,左右前后都看过一遍,待确认周围无人之后,他才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 祝修远诧异,视线一下子落在那个信封上。 “恩公,方才属下在府外整理马车的时候,准恩母那边的人,送上一个信封,并说需亲手交给恩公。” 言大山鬼鬼祟祟,声音非常轻,递交信封的时候,他还不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生怕有人发现。 祝修远闻言,神色一顿。 打趣言大山的心思,顿时抛到了九霄云外。 接过信封一看,只见上面写了四个大字:公子亲启。 笔锋娟秀,乃是一种非常好看的簪花小楷,这笔迹祝修远认得,的确是寇婉婉亲笔手书。 不过现在,都还没有出府门,自然不方便查阅此信件。 于是祝修远将之贴身藏好,等上了马车后,再看也不迟。 不一时出得府门,上了马车,祝修远便迫不及待,取过灯笼,就着亮光,取出寇婉婉派人送来的信封。 “写了什么呢?” 祝修远一边拆,一边嘀咕,“恰逢陈皇紧急召见,她此时送来此信,想必应该与此事有关!” 因想到寇婉婉手下恐怖的情报搜集能力,祝修远心里不由期待起来。 这信件里面的内容,一定非常耸人听闻! 拆开,取出信纸,再展开,借着灯笼的亮光,祝修远从头细细看去。 据这信上所说—— 燕国果然已经行动了,出动二十万大军,兵分两路,分别从陈国的濠州、楚州攻入。 并且,濠州、楚州,还有滁州,京城北方的这三个州县,各自的地方驻军,竟然全都造反了! 与燕国二十万大军一道,正挥师南下,往京城攻来! 【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579章 手抖 【“起点读书”app已卸载,“作家助手”app已卸载,“qq阅读”app已卸载……手机上与小说有关的都卸载了,我要闭关,努力码字……好吧,其实是因为那糟糕的后台数据,影响我心境,干脆不看了。投票、评论等消息,留到月末统一翻看,反正也没多少……】 燕人南下了! 还有,濠州、楚州、滁州三个州县的地方驻军,竟一起倒戈! 看到这里,祝修远就被震得不轻,捏着信纸的手太用力,竟差点将之撕碎。 同时,祝修远还感觉有一股凉气从头顶灌入。 现在这个时节,上元佳节才过去不久,气候还比较寒冷。现在又得了这条消息,祝修远顿时遍体发寒! 他不淡定了! 原先,得知陈皇深夜紧急召见,祝修远推测可能是燕人南下了。 燕人南下,不一定就能攻到京城城下。 所以祝修远还能保持淡定,将之当成一道可以跨过去的槛。 可是现在,不仅仅是燕人南下,竟有三个州县的地方驻军跟着一起造反了! 自京城所在的长江往北,到与燕国交接的边界,这一片区域内,共有五个州县。 紧临京城北部的,也就是长江北岸,与京城隔江相望的,是扬州与和州。 和州在东,扬州在西。 和州以北,则是滁州。 和州和滁州的面积都比较小,两个州重叠在一起,勉强能与巨大的扬州并列。 所以京城北部第一道防线,就是和州、滁州、扬州一线。 这三个州往北,就是濠州与楚州了。 准确来说,是滁州以北,是濠州。 扬州以北,是楚州。 濠州与楚州面积相当,算是京城北部的第二道防线。 现在的情况,是燕人南下,共计二十万大军。 然后濠州、楚州,还有滁州,这三个州县的地方驻军,都已经造反,倒向燕人。 这就相当于,京城北部的第二道防线,既濠州与楚州一线,已经全线溃败,倒戈相向,助燕为虐。 而第一道防线中的滁州,也已造反。 也就是说,京城北部的两道防线中,已经去掉了第二道。 而第一道防线中,也去掉了一个滁州。 只剩下和州与扬州这点“皮”,还保护着京城的安危。 这点“皮”的最薄弱处,就是与京城隔江对望的和州江浦县, 江浦县,是个狭长的地形,它南面与京城隔江对望,北方则与滁州接壤,而滁州已然造反…… 也就是说,燕人实际控制的地盘,与陈国京城之间,就只隔着一个江浦县,还有一条长江! 这才刚开始呢,陈国京城的局势就已经如此危险了! 这一点,是祝修远远远没有料到的。 毕竟,谁能想到濠州、楚州、滁州竟同时造反呢? 事先没有一点异常,谁想象得到! 它们三个州一旦造反,倒戈燕国,必然导致燕人实际控制的区域,与京城之间,就只隔着一个狭长的县城了! 危险就摆在面前,祝修远再也不能保持淡定。 祝修远放下看了个开头的信件,哆嗦着两手,起身走到车厢正中间的炭盆边缘,把两手伸在炭火上面,借用炭火之热,驱散体内的寒气。 待寒意稍减,祝修远立即拿过信件,扫过那个残酷的开头,接着往下看去。 寇婉婉在接下来的内容中,详细描述了燕军两路大军的情况与路线。 燕军共计二十万,分东西两路,每路十万。 分别从濠州与楚州攻入,深入陈国腹地。 西路十万大军,已与濠州临淮王的五万驻军合兵一处,正往京城的方向奔来。 而同属于西路大军的滁州,清流侯,帐下三万人马,已先一步行动,并攻占了和州的江浦县…… 祝修远看到这里,又是一阵发寒。 神的个乖乖,原来保护着京城的那层“皮”,已经破掉了啊! 江浦县城,竟都被滁州清流侯攻取下来了! 那燕人的实际控制区域,与陈国京城之间,就只隔着一条长江了! 这叫个什么事儿…… 祝修远深吸几口气,待内心的激动稍稍平复后,他捏着那信件,又接着往下看去。 ……因濠州的地盘太大了,十万燕军,以及临淮王所属的五万驻军,一共是一十五万大军,还在急行南下。 预估尚需一日左右,才能抵达京城外围。 所以现在,京城面临的燕人西路大军,就只有滁州清流侯的三万人…… 好的一方面,是清流侯手下只有三万人。 坏的一方面,是江浦县城已被清流侯夺了去。 以上,就是西路大军的情况。 然后是东路,燕军十万,会和楚州山阳王的五万,也是一十五万大军,沿大运河南下,短短时间,已然直逼扬州城下! 驻防在扬州的江都王,还没有造反,江都王以帐下五万驻军,生生拖住了燕人东路的十五万的人马。 扬州与京城之间,还有很长一段水路。 东路大军在扬州被阻,应该没那么快攻到京城城下。 以上,就是燕国东西两路大军南下伐陈的情况。 寇婉婉在信件中讲解得非常详细。 不过信件的内容还没有完,寇婉婉在信件中,又解释了一件事,那就是为何,她没能早日探查到燕人动向的原因。 “对呀,这是为什么呢?” 祝修远暗自嘀咕,凝着眉头,捏着信件,迫不及待往下看去。 这几日来,陈皇几乎日日召开朝会,在朝会上,陈国君臣,都会一起翻阅深入燕国的细作传递回来的消息。 可是祝修远记得非常清楚,昨日的朝会上,细作传递回来的消息,还说燕人没有任何动向。 楚州、濠州、滁州等地,也在整军备战…… 可是一夜之间,就冒出二十万人马的燕军,还分了两路大军。 还有濠州、楚州、滁州等地,地方驻军竟一起造反了。 这么大的事,理应动静非常大才对。 可是为何,钟山王手底下的斥候、细作等,未能探查到一丝异常呢? 此事太不寻常了! 莫非是钟山王也造反了? 祝修远曾如此猜测。 但随即他就将这个猜测毙掉。 第一,钟山王忠于皇室,忠于陈皇,几句不可能造反。 第二,就连寇婉婉的手下,都未能探查到丝毫异常,就更不用说钟山王的手下了。 迫不及待想了解真相的祝修远,看了寇婉婉的解释后,他才明白过来。 原来,燕军中也有高人,使用了一种“反侦察”的手段,借以迷惑所有斥候、细作等。 据寇婉婉推测,燕军中的高人,有可能是她的同门,但她丝毫不知此事…… 这些高人的手段高超,竟连寇婉婉的手下,都被迷惑,未能探查到丝毫异常,着实不简单! 祝修远得知原因后,不由掩卷思忖。 看来燕国此次来势汹汹啊,也做足了准备,他们将行踪隐藏,为的就是打陈国一个措手不及…… 如今看来,燕国的“闪电战”取得了显着的效果。 因为燕国的势力,都伸展到与京城隔江对望的江浦县城了! 只要他们渡过长江,马上就能兵临城下…… 祝修远叹了口气,捏着寇婉婉的信件,接着往下看去。 接下来,寇婉婉就没有爆什么大料了。 她在信中写了一些女儿家的小事……接着,寇婉婉又说,她已在做撤离京城的准备,安排了充足的人手,到时候可以带整个江城伯府的人一起撤离。 最后,寇婉婉提醒祝修远,此信件泄露了太多机密,让祝修远阅后即焚。 马车中,火盆旁,祝修远捏着信件,拧着眉头,在那出神发呆。 不知何时,摇摇晃晃的马车忽然停下,并传来一声车夫的:“吁……” “恩公,我们到皇城根下了。” 外面传来言大山的声音,不过除此之外,还有阵阵吆喝、呼喊的杂音传来,貌似有数百上千的人,在同时忙碌着什么似的。 祝修远回神,凝着耳朵听了片刻,掀开布帘,转动脖子四下张望。 只见皇城脚下这条街,点了无数火把,那高高的皇城之上,也是火光冲天,将此间照得白昼一般。 并且,那皇城上面,果然有大群金吾卫在行动……那种闹哄哄的声音,就来自于他们。 金吾卫们这是在……备战? 祝修远眉头紧紧的蹙着,盯着皇城上的金吾卫,目光灼灼。 他不去搭理言大山,保持着探出一颗头的姿势,在那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恩公?”言大山神色怪异。 “大山,你进来!” 祝修远缩回马车,并招呼言大山上车。 言大山没有迟疑,跳上马车,掀开布帘,躬着腰走进车厢。 言大山牛高马大,他上车后,也不落座,就那么弓着腰站在那里,看得祝修远好生别扭。 “你先坐下!” 祝修远招呼言大山坐下,然后瞥到自己的手上,还捏着寇婉婉那封信件。 因想起寇婉婉在信中提醒他,此信需阅后即焚。 于是祝修远捏着此信,顺手投入火盆中烧毁。 那言大山刚刚坐下,就看见信件被烧的一幕。 他顿时噤若寒蝉,一动也不敢乱动。 准恩母写给恩公的“情书”,就这样被烧了……信纸燃烧的火光,照亮了言大山的脸庞。 祝修远偶然看去,见他脸上有种“放松”的神色。 祝修远稍稍有些奇怪,但他没问,因他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交代给言大山。 “大山,现在的局势……” 祝修远没有隐瞒,将当下的情况悉数告知给言大山知道。 “现在你立刻回府,将此事告知给岳父、漱玉,还有娘子她们知道,让她们做好准备,若京城果然被攻破,我们就立即突围逃命!” 祝修远神色非常严肃,毕竟此事事关生死。 “恩公,属下明白了!” 言大山的表情也变了,非常沉稳,他拱手一礼,然后跳下马车,拉过他的马儿,飞身跨上,扬鞭就走。 祝修远目送言大山离开,待人影消失不见后,他才跳下马车。 现在的时辰,也就凌晨四点钟左右。 本该是万籁俱静、夜深人静的时候,但皇城之上,却是一片热火朝天。 城墙上面,以及城墙下面的无数火把,将此间照得白昼一般,这就更没有凌晨四点的氛围了! 祝修远双足落地,转身四顾,皇城上的热火朝天,与远处的静谧。此间的通天火光,与周围的黑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忽然,一阵夜风吹来。 带着刺骨的凉气。 祝修远不由打了个冷战,裹紧了衣服,哈出一口气,遇冷瞬间变成白雾…… 祝修远早已睡意全无,他感觉此时此刻,脑袋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定了定神,祝修远一抖衣服,举步往承天门走去。 …… 谨身殿。 灯火通明! 祝修远算是来得比较早的一批。 另有数十位大臣先到,不过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私聊,却不与祝修远说话。 祝修远干脆闭目养神…… 不多时,众臣陆陆续续到来。 他们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有抱怨起了个大早的,有猜测陈皇此举的,当然,更多的大臣,是在讨论皇城上正发生的一切。 那些金吾卫,究竟在干什么? 看来“燕人的势力已经伸到江浦县,与京城只有一江之隔”的事,他们都不知道。 祝修远冷笑,兀自闭目养神。 又过了一会儿,“陛下驾到”、“贵妃娘娘驾到”的喊叫声,非常洪亮,将祝修远喊醒。 他睁开双目,往御阶之上看去,果见陈皇和尤贵妃正走来。 陈皇的脚步有些乱,没有往日那种闲庭信步的感觉。 祝修远目光微凝,他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燕人都打到长江对面了,他这个皇位,估计也感觉有些烫屁股了。 陈皇脚步有些乱,但走得很快,他走到龙椅前面,正准备落座,众臣才开始行君臣之礼。 祝修远拜下去的当口,竟发现那陈皇的脚,被龙椅绊了一下,差点在群臣面前摔一跤…… 庆幸尤贵妃眼明手快,忙将之扶住,这才免于一场事故。 这一幕,除祝修远外,也有很多大臣看见了。 大臣们不敢乱看,忙拱手拜下去,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 待众臣行礼毕,再见陈皇,他已端坐在龙椅上面了。 祝修远心里不由好笑,这陈皇估计也是吓了一大跳,不然也不会出现走路慌乱,还差点被龙椅绊倒的情况了。 他在心里笑过之后,视线往前,习惯性数着前面的人头。 (未完待续) 第580章 危急 他排在武官序列靠前五分之一的位置,能站在他前面的武官,其实也没有几个,祝修远每次开朝会,都会无聊到去数前面的人头。 一二三四五…… 嗯? 不对! 祝修远发现一个不对之处。 那武官第一的钟山王,怎么没来? 该不会……祝修远想起清流王三万人马攻下江浦县城,与京城隔江对望的事。 这钟山王,执掌京营,宿卫京师,恐怕是去…… 祝修远正猜测呢,大殿外面就跑进来一个太监,跪地伏拜道:“陛下,钟山老王爷求见!” “宣,快宣!” 那陈皇连续挥了好几次手,本来是冷然的一张脸,却露出一种喜色,这两种表情,挤在陈皇脸上,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那太监领了皇命,急忙快步而去。 满殿大臣,恐怕除了祝修远及少数几个心里有鬼之人,知道陈皇此举的缘由外,其余大臣,都是一脸懵逼。 到底怎么回事? 今天晚上到底怎么了? 怎么处处都透着诡异? 当然,绝大多数大臣,心里有疑惑,但也有小部分大臣,不当一回事,默默立在那里,弯腰低头,偷偷的打着哈欠…… “梁国!” 陈皇忽然发话了,将众臣的视线都吸引过去。 只见陈皇从龙椅上缓缓站起,面色铁青,也有些苍白,他咬牙切齿,宛如发怒的猛兽。 众臣一见此等情形,顿时噤若寒蝉。 他们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陈皇状态不对,这一点他们还是能够看出来。 “燕国!” 陈皇的声音又一次传遍整个大殿。 其中蕴含着无边的愤怒,几乎是咬着牙缝说出来的! 不明就里的大臣们,噤若寒蝉之余,也不由面面相觑。 这陈皇,究竟怎么了? “还有临淮王、山阳王、清流侯!” 陈皇瞪着一双“龙目”,“惨烈”的扫视着下面的大臣们,咬牙切齿,似乎将大臣们当成了临淮王等。 陈皇这个目光太吓人,有几个大臣好奇,稍稍仰头看了一眼,然后立即低下头来,不敢与陈皇那种目光对视。 “朕待你们不薄啊!” 陈皇语气稍稍变化,这句话中,更多的是一种感叹,一种无奈。 接着,陈皇好似耗尽了所有的力气,颓然瘫坐在龙椅上,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方才的霸气,方才的惨烈,竟消失得一干二净。 众臣见此,心里更是疑惑。 这……到底是怎么了? 有没有人出来解释一下? 或许是听见了众臣心里的呼声,恰在此时,那钟山王大步踏进大殿。 众臣忙看去,只见钟山王甲胄在身,一身金甲,在大殿的灯火下闪闪发光,肩上披着一条披风,威风猎猎。 钟山王大踏步走进,龙行虎步,戳在甲胄上的甲片,互相撞击、摩擦,发出的声音,同时也传进大殿,被满殿大臣听了去。 众臣的眼睛都直了。 钟山王怎么穿着盔甲就进来了? 这是上朝啊,不是应该穿朝服的吗? 莫非…… 已有许多大臣,结合今日的种种诡异事件,隐隐猜到了什么。 那钟山王,身材虽不高大,但甲胄在身,竟也非常霸气。 他不理会群臣发直的眼神,径直走到大殿中间,拱手拜道:“陛下,幸不辱命,我京营将士,经过一番血战,终于将敌军阻于长江天堑以北!” “我京营水军,已封锁江面,那敌军叛将,业已龟缩回城。陛下,我们保住了江面!” 钟山王的声音非常洪亮,掷地有声,金属铿锵,他似乎情绪还非常激动,一幅刚从战场下来的样子。 钟山王此话,犹如晴天霹雳,就算再愚笨的人,恐怕也听出来了。 原来不久前,京城外面竟发生了一场大战? 难怪,难怪…… 今日种种诡异,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可是,新的问题又接踵而至,为何会发生大战? 莫不是燕人都攻打到京城附近了? 不应该啊,昨天开朝会,不是还说燕人没有异动么。 “好!好!好!” 陈皇连道三个“好”字,激动得长身而起,“钟山皇叔之能,朕还是信服的!待今日过后,朕定当重赏!” “老臣谢过陛下!” “陛下,钟山老王爷,究竟发生了何事?” 终于,有人憋不住了,拱手出列询问。 这也是群臣的疑惑,他们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目光在陈皇及钟山王身上转来转去。 “钟山皇叔,你来得正好,你就说说当下的情况吧!” 陈皇激动过后,又瘫坐回龙椅上,手肘撑在龙椅的扶手上,以手扶额,显得很是心累。 “老臣遵命!” 钟山王领了皇命,转过身来,面朝群臣,虎目一扫,遂将当今的局势一一讲明…… 祝修远混在大臣中,也仔细听,竖起耳朵。 大臣们目瞪口呆,他也跟着目瞪口呆。大臣们惊呼出声,他也跟着惊呼出声。 反正就是有样学样,不露马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有关寇婉婉的事,绝对不能泄露,不仅仅因为,寇婉婉是他“地下情人”的关系。 寇婉婉身份特殊,背靠一个强大的“组织”,又混迹于京城,她一定有着某种目的…… 不管这个目的是什么,反正不能暴露出丝毫异常就对了。 她在那信件的末尾,也提醒过,此信需阅后即焚,也是这个道理。 不一时,钟山王讲解完毕。 众臣都噤若寒蝉,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祝修远则稍稍凝眉,他在心里快速比较,钟山王所说的,与寇婉婉在信件中所说的,两者之间有何不同。 最后祝修远得出结论:两者区别不大,只能说侧重点不同,但事情肯定是同一件事情,钟山王没有刻意隐瞒。 “看来燕军开始行动之后,就没再刻意‘反侦察’,他们的行踪及意图,第一时间就暴露在寇婉婉手下,及钟山王派出的密探、细作眼中。” 祝修远如此猜测。 “现在,众爱卿都已知晓,如今我陈国所面临的情况!” 陈皇瘫坐龙椅,手肘撑在龙椅扶手上的姿势,未曾变动。但他没再扶额了,稍抬起头来,扫视着下面的一众大臣。 众臣闻言,忙站正了身体,面朝陈皇而立。 经钟山王一番讲解,他们都吓坏了,那些昏昏欲睡、偷偷打哈欠的大臣,早已将瞌睡忘到了九霄云外。 “燕人二十万大军,忽然南下,还有濠州临淮王,楚州山阳王,及滁州清流侯,他们……竟一同反戈投燕!” “无论是二十万燕人南下,还是临淮王等反戈,这么大的事,不可能没有一点风吹草动。” “可是为什么,直到燕人都攻下了江浦县城,朕才知道,原来已经发生了如此严重的事……” 陈皇瘫坐在龙椅上,又颓废了几分,他那额头,又再搁在手肘撑在龙椅扶手上的手掌上面,面色十分纠结。 “陛下,派往北方的密探、细作等,都是老臣帐下之人,可是……老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钟山王倒也干脆,发生了这样的事,也太不应该了,可是它就是发生了,不可辩驳。 事实摆在眼前,钟山王干脆认错求罚。 陈皇侧头,盯了眼钟山王,眼角挑了挑。 罚? 怎么罚? 刚才钟山王进得大殿,曾禀报说,京营将士,已然打退敌军,暂时护住了京城安危…… 陈皇还曾夸奖来着,并为他记了一功。 虽然,对密探、细作之事,陈皇心里的确十分不满。 但若燕人只是袭扰濠州、楚州边界,他至少还有时间调兵遣将。 可是现在,人家都直接攻打到京城对面的江浦县城了…… 老实说,陈皇真的很想抓住钟山王暴揍一顿,好生的喝问喝问:你究竟培养的是什么密探细作? 怎生如此不堪? 但是……除了方才刚夸奖过钟山王外,这钟山王,还不能动。 原因有很多。 首先是忠心方面,陈皇毫不怀疑,钟山王绝对赤胆忠心。 还有,如今大军压境,京城危急,而京城防务的重要力量,就掌握在钟山王手里。 临阵换帅,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罢了,罢了!” 陈皇黑着脸,摆了两下手,算是翻过这一页。 “如今燕军二十万大军犯边,临淮王、山阳王、清流侯等,又一起造反,投靠了燕国……朕深夜找你们来,就是想听听诸位的意见。” 陈皇有气无力,说完这句话后,重新将额头搁在那手掌上,并侧过了头,都不想去看大殿下面的众臣。 “陛下,燕人来势凶猛,况且又有临淮王、山阳王、清流侯等造反,我京城北方诸州,除扬州、和州外,竟悉数反戈。” “纵观我朝,还没有哪一次,遭受过此等厄难!所以老臣建议……迁都,迁到南方的杭州,或者会稽等地……” 迁都? 这两个字响彻大殿的时候,所有人,包括御阶之上的陈皇、尤贵妃,还有钟山王、祝修远、李忠,及当朝绝大部分大臣。 他们都懵了。 迁都,这只是一个好听点的说法。 说得难听点,其实就是跑路。 丢下整个京城,只携带轻便之物,连夜南下跑路! “闭嘴!” “放肆!” 众人懵了一会儿,陡然之间,文官之首的李忠,及武官之首的钟山王,这两位大佬,竟同时开口怒斥此人。 两位大佬,在朝堂上的力量,绝对强大。 现在他们竟一起反对与怒斥,顿时就震慑住了许多大臣。 他们都差点出去附议“迁都”的建议了。 毕竟燕军来势凶猛,几乎一眨眼,就攻到了京城对面,并且事先,他们一点都不知道,蒙在鼓里。 这还怎么玩儿? 三十六计走为上,当然是跑路了。 这其实是大多数大臣心中的想法。 只不过有人比较着急,第一时间就跳出来说这个建议。 可是谁知道,“迁都”的建议,竟招致当朝文武大佬,国相李忠,及钟山王的一致反对。 接下来,国相李忠,及钟山王,还有一些当朝宿老,诸如杨廷玉等,展开了对此人的口诛笔伐,忠孝廉耻,唾沫横飞,直说得此人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罢了!” 陈皇忽然发话,稍显有气无力,他大概也听得烦了。 “现在国难当头,诸位爱卿,还是想想如何御敌吧!至于迁都之议,不必再提,若朕果然被燕人逼得迁都,传出去,让朕的脸面往哪儿搁?” “陛下英明!” “诸位爱卿,现在情势紧迫,燕军两路大军,正马不停蹄往我京城奔来。事不宜迟,诸位有何良策,但说无妨。” 陈皇此话说完,大殿下面的众臣你看我我看你,竟一时间无话可说。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也只能想到“迁都”的“良策”。 “陛下。” 最后,还是一身盔甲的钟山王站了出来。 “老臣率京营将士,逼退敌军之时,就已下令,派出数十使者,奔赴和州、庐州、宣州、溧阳、常州、苏州、湖州等地。” “持老臣手令,以‘戍京大将军’的名义,急调和州守将、泸州王、宣城王、溧阳王、江阴王、震泽王、长洲王,及湖州守将,率其本部兵马,立即赴京城勤王!” “路有远近,相信再需得一两日,就有援军陆续赶到。等到那时,京城万军守护,当可将燕军阻于长江天堑以北,不得寸进!” 钟山王声音非常洪亮,响彻整个大殿。 听在众臣耳中,竟有种振聋发聩的感觉。 主要是其中一点,钟山王最后还是调集地方驻军了,并且一调,就将京城南边的各州县驻军一网打尽,全往京城调来…… 众臣面色稍显尴尬,有的沉默不言,有的则往祝修远所在的方向看一眼。 钟山王话音结束,整个大殿中就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落针可闻。 依稀记得,数日前,还是在这朝堂上,当时讨论京城防务的问题,江城伯祝修远就建议,可调地方驻军及水军入京,加强京城防务。 可是所有人都反对,还嘲笑,认为单靠钟山王之力,足以护得京城安危。 (未完待续) 第581章 良策 然而现实往往出人预料,谁能知道,临淮王等竟然起兵造反了呢? 竟直接攻打到与京城只有一江之隔的江浦县城了。 京城北部的外层防护圈,几乎尽失,单单只余下一条长江。 这下,曾放出豪言,声称“有我足以”的钟山王,竟主动发令,调集京城南边诸州的驻军,一起入京勤王…… 钟山王打了自己的脸,啪啪作响,然后又打了众臣的脸,毫不留情面。 众臣中的绝大多数,都感惭愧。在朝堂上,他们虽然胆敢对祝修远群起而攻之,但其实是因为“法不责众”。 其实在私底下,他们见了祝修远就得改道。 也就说,他们这些人的心里,其实还是存了一些敬畏之心的。 不过也有部分大臣,嗤之以鼻,不以为意,认为这只不过是瞎猫遇到了死耗子,凑巧罢了,并不能说明什么。 至于钟山王自己,他老脸特厚,侃侃而谈之后,竟无一丝异常。 他说着调集地方驻军入京勤王一事,竟没有一丝滞涩,好似在说一件非常平淡的事情。 这脸皮,简直比他身上的盔甲还厚。 而作为当事人的祝修远,他其实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导致他硬生生的错过了这么一次装逼的机会。 祝修远现在心中所想:既然钟山王都已发令,从南边诸州抽调人马了,那京城应该就没有什么危险…… “好!好!” 大殿中沉默一阵后,那御阶龙椅上面的陈皇,忽然拍着龙椅扶手大声叫好。 陈皇的反应,好似慢了一拍似的,他突然的举动,吓了部分大臣一跳。 “还是钟山皇叔考虑周到,哈哈,钟山皇叔,果然不愧为我大陈的栋梁之才,哈哈,好,很好……” 陈皇坐在龙椅上,两手拍着龙椅扶手,哈哈大笑,似乎钟山王此举,让他心中安定了不少。 就在这时,那新晋的御林右卫大将军韩清山,忽然出列拜道:“陛下莫非忘了,外调地方驻军及水军,入京加强京城防务之谏,早在数日之前,江城伯就已提出过!” 终究还是捅破了吗? 韩清山此话一出,整个大殿之中再次陷入安静。 陈皇的哈哈大笑之声,戛然而止,就像一只正欢快大叫的鸭子,被人一把捏住了鸭脖。 这一次,众臣们心中惭愧之余,脸上的肌肉还不停抽搐。 他们纷纷隐晦的看向韩清山,眼光莫名,就像是在看一个捉摸不透的精巧器物般。 他们记得十分清楚,当初江城伯提出那条谏言之后,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就是他韩清山…… 怎么着,现在见人家的建议是正确的,又马上改变立场了? 这韩清山究竟是怎么想的? “嗯,韩爱卿这么一说,朕忽然想起来了!” 陈皇脸上不由大喜,长身而起,视线在武官系列中搜寻一番,找到祝修远后,笑道:“祝爱卿啊,还是你厉害,你才是我大陈真正的栋梁!” “朕要是听取了你的建议,早早外调驻军入京,现在也不会是这么一个境况!莫说燕人二十万大军南下,就算四十万又如何!” 直至此时,祝修远方才回过神来。 原来他在不明不白的情况下,又装了一回逼。 还是韩清山“送”给他的。 这种感觉……哈哈,还真是神清气爽。 不过祝修远还挺谦虚,出列拜道:“陛下谬赞,事出突然,谁能想到临淮王等反贼,会一起举兵造反呢?” “祝爱卿啊,对京城防务之事,你还有没有什么补充?”陈皇笑问。 众臣都是面色各异,但祝修远懒得去理会,既然陈皇问,他就说了:“陛下,钟山老王爷已经抽调南方诸州驻军,入京勤王。” “而臣在入宫的路上,已见金吾卫有所准备,想必那御林卫也是一样。臣现在所忧之事,单单只是那神雷坊。” “众所周知,那燕国四皇子赵普,对神雷极为渴望。早前数月,曾放出话来,想以数州之地,换得神雷配方。” “臣只怕……燕军会趁乱攻入神雷坊,夺取神雷配方。若神雷一旦落入燕国之手,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嗯……” 陈皇拧眉,脸上笑容消失,“祝爱卿所虑之事,十分有道理。诶,朕也是慌了神,竟忘了城外的神雷坊!” “那依爱卿之见,又当如何?”陈皇又问。 “陛下,为今之计,只有将神雷坊封闭,核心工匠,及文书、原料、新式兵器的成品等,悉数搬入城中,只留下一个空壳。” “就算燕军攻入其中,他们也什么都得不到!”祝修远想了想后说道。 “好,那就依爱卿之见,此事由爱卿全权操办,其余之人,不得阻拦!” 或许是因为知道钟山王外调地方驻军了,也发现了祝修远的“先见之明”,陈皇就好像连续吃下了两颗定心丸似的。 他整个人都重新焕发活力,先前的颓废之态,竟是消失不见了。 “臣遵命!” 祝修远立即同意下来,神雷坊中的秘密,他是真不想扩散到燕国。 毕竟火药这东西,利用好了,将对冷兵器形成碾压之势。 这是一项绝对的优势,祝修远想将之牢牢抓在自己手里,至少,有关火药的秘密,不能走出陈国的范围。 “神雷坊之事已了,诸位爱卿,还有何良策,尽管畅所欲言!”陈皇端坐于龙椅,俯视着下面的众臣。 然而,陈皇话音落下了许久,都没有人出来发言。 偌大一个谨身殿,又陷入冷场的窘境。 陈皇俯视着所有大臣,眉头一拧,首先看向钟山王,“钟山皇叔,今夜算是保住了江面,保住了京城,那明日呢?” “外调的援军,最快也得明日下午及晚上赶到,这还是比较近的,人数也比较少……那在援军未曾赶到之前,我们怎么办?” “那驻扎在江浦县城,磨刀霍霍的清流侯三万人马,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再次渡江。还有燕人的二十万大军,临淮王、山阳王的十万人马……” “钟山皇叔,你执掌京营多年,素有‘战神’之称,你来说说吧,我们接下来该当如何?” 陈皇正了正坐姿,还端起龙案上的茶盏,灌了一口浓茶提神。 “陛下,当前的京城,长江以北,有燕人两路大军攻入。” 钟山王拱手,他的声音非常洪亮,有种老当益壮的意味。 “燕人东路大军,计有燕军十万,叛将山阳王帐下驻军五万,一共是十五万,已沿着大运河顺利而下。” “辛得扬州江都王反应迅捷,以五万兵力,生生拖住燕人十五万大军。当前来看,江都王足以支撑到南方的援军入京。” “所以燕人的东路大军,不足为惧,可以忽略。京城现在,所面临的是燕人西路大军的威胁。” “西路大军,计有燕军十万,叛将临淮王帐下驻军五万,也是十五万,正从陆路急行军,南下往京城奔来。” “陆路急行军,自然比不过沿着大运河顺流而下,所以老臣预估,尚需一日,燕人西路大军的十五万人马,才能够到达江浦县城。” “等到那个时候,南方的援军已至,我们据长江天堑防守,当可阻挡燕军的步伐于江北!” “现在,京城所面对的威胁,只不过是清流侯帐下的三万人马而已。清流侯虽然攻占了江浦县城,但他们数度渡江,都被我京营水军将士击败!” “清流侯,还有他的三万人马,也不足为惧!” “陛下,所以老臣认为,我们当前,应加强现有防御力度,御林卫在四面城墙做好迎战准备,金吾卫在皇城做好准备,而我京营将士,则防守江面,使敌军不得寸进。” “待燕军大军赶到之时,从京城南方来的援军,也应该同步到了!” “所以我们现在只需加强防务即可,待援军一到,京城之危解除,就能腾出手来,驱赶燕军,收复北方失地!” 钟山王的建议,还是比较合理的。 据城而守,等待援军,这的确是当下最为稳妥的法子。 毕竟钟山王的京营,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宿卫京师。 至于其他的事,都不归钟山王管。 哪怕整个陈国,国土尽失,单单只剩下一个京城,钟山王就会死守京城,不会离开。 除非有人来攻打京城了,他的京营才会行动。 陈皇听了钟山王的长篇大论,不由缓缓点头。 然后陈皇又看向祝修远,“祝爱卿,你有何良策?” “陛下,臣附议!”祝修远拜道。 他这么说,就是完全没有其他意见。 陈皇见祝修远也认同此法,不由再度点头,不过陈皇还是看向韩清山,问道:“韩爱卿,你有何高见?” “陛下,臣……有异议!” 韩清山此话一出,众臣还有陈皇等所有人,都是一愣。 你又有异议啊! 那钟山王,不由侧头,盯了眼韩清山,眉头稍稍蹙起。 另外,在本次朝议中还未曾发过言的国相李忠,听了韩清山的话,眉头也不由一动,然后竖起耳朵。 “哦?韩爱卿有何高见,但说无妨!” 陈皇也来了兴趣,他虽然认同钟山王那种保守的建议,但也想听听不同意见。 再者,这韩清山乃公认的“高人弟子”,见识不凡,往往能看到常人所看不见的一面。 “陛下,首先,臣是十分尊崇钟山老王爷的。不过如今情况特殊,钟山老王爷此举,还是太过保守,恐贻误战机,或者将京城推入险境。” 这是挑事啊。 众臣顿时打起十二分精神,纷纷竖起耳朵,准备好生的听一听,看韩清山怎么说。 那钟山王,稍稍蹙起的眉头,已经紧皱在一起了,不过他没有说话,也想听一听韩清山的见解。 国相李忠,那双眼深处,不由闪过一抹亮光,他两眼微微眯了起来,一脸的精明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诚然,若我们据险而守,等待援军,固然是最稳妥的法子。但现在,有一个良机就摆在眼前,若过于保守,恐怕会失去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哦?什么机会?”陈皇惊讶,他怎么就没有看见什么良机呢? “陛下,现在的局势,方才钟山老王爷已经讲解得非常清楚。燕人东路大军,被扬州江都王拖住,短时间内,江都王还能撑住。” “而燕人西路大军这边,目前攻打京城者,不过清流侯所属三万人马!另外十万大军,及叛将临淮王所属的五万人马,都还在赶来的路上。” “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陛下,臣建议,趁燕人十五万人马未到之前,我们先火速出击,将清流侯的三万人马歼灭,先收回江浦县城。” “众所周知,那江浦县城,乃京城北方的大门。若不趁此良机,把江浦县城收复,变成京城防务的一环。” “待燕军十五万大军赶至,他们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直入江浦县城!这对京城的防御非常不利!” 韩清山以前,本就是一个中年书生的打扮,如今入了朝堂,他那风流自信的本色,竟是丝毫未减。 他侃侃而谈,所说的也是有理有据,非常让人信服。 众人一听,貌似还真可以,拿下江浦县城,巩固京城防务,如此一来,也能更保险些。 像现在这样的话,江浦县城在清流侯之手,他随时都可以渡江而来…… 京城始终都暴露在敌军眼皮子底下,虽有长江天堑,但谁不希望这种防御能多一圈儿呢? 多一层防护,就是多一层保障啊。 不仅是众臣认为可以,就连御阶之上的陈皇,捻着胡须,也是连连点头。 “钟山皇叔,你意下如何?” 陈皇已然心动,但现如今,能够派出去的人马,就只有钟山王的京营。 “陛下,老臣认为不妥!”钟山王倒是直截了当。 “钟山皇叔,那江浦县城,与京城隔江相望,如此距离,相信以钟山皇叔之能,可以轻松渡江,并轻松歼灭清流侯所部。” (未完待续) 第582章 心苦 【求票求订】 陈皇早已心动,见钟山王不同意,他竟亲自劝说。 “陛下,韩大将军之谏,老臣其实也认同。但是,京营的职责,只在于宿卫京师,对京城的北方来说,范围仅限于长江江面。” “若要渡江,攻打江浦县城,则是万分不妥,那不应是京营的职责范围。若陛下执意如此,还请陛下另派高明!” 钟山王那颗戴着头盔的脑袋,往侧边一别,竟是拒不接受。 “陛下!” 这个时候,那国相李忠适时出列,拱手一拜。 然后又对钟山王拱了拱手,“钟山老王爷,谅那清流侯所部三万人马,一定不是钟山老王爷的敌手。” “王爷若现在就调兵出发的话,相信在天亮之前,那江浦县城就已在王爷手中。再者,区区清流侯,所部也才三万人马,王爷只需领兵一万,当能轻松取胜!” “如今局势危急,王爷又何必执着于京营的职守呢?” 钟山王也是一头倔牛,一口咬定,死活不去,无论李忠怎么说,都是无用。 而祝修远等众臣,都没法插嘴,只在一旁看热闹。 对祝修远来说,他其实也非常赞同韩清山的建议。 但钟山王不肯,这倒是为难了,且看陈皇如何处理吧。 这时,在朝堂中“咸鱼”了许久的金陵王,忽然冒了出来。 或许是因为,上次朝会,商议梁国乾王遇刺一案,金陵王曾大放光彩,这段时间以来,金陵王那是自信心爆棚啊。 认为自己是个人物,所以也赶着趟的来劝钟山王。 “皇叔,那江浦小城,此去不过数十里,皇叔去去便回,毫不费事儿的,皇叔又何必死守京营的……” 金陵王自信心满满,在那侃侃而谈。 熟料,钟山王早已被李忠、陈皇等说得烦躁,对他们,钟山王自然不好发火。 不过金陵王么…… 上次朝会他那点小表现,钟山王根本就没看在眼里。 “住嘴!” 钟山王烦躁之下,竟是直接打断了金陵王的话头。 他声音非常巨大,一声爆喝,竟意外的,让御阶之上的陈皇也心神恍惚。 不仅陈皇被吓到了,那金陵王,是直面钟山王,所以他受到的“暴击”,还陈皇的上百倍。 钟山王是什么人啊,他半生征战,可以说是从死人堆里走出来的。 他这一声爆喝,其声如虎吼,其势如奔雷,太过震撼了! 金陵王当即就被震慑住,因说话而半张开的嘴,久久未曾闭合。 并呆呆的看着钟山王,失了魂儿般。 “军国大事,岂容你这小儿插嘴,滚回去!” 钟山王当场发飙,虎目怒张,犹如活阎王,那种霸烈的气势太足了。 而金陵王,他那小身板,不由狠狠一抖。 再后退数步,差点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 此时,整个大殿中的大臣,所有异样的眼光,如几百瓦的灯泡似的,都“照射”向金陵王。 这种异样的眼光,金陵王受不了。 他最怕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因他身份特殊,虽是嫡长子,但却不是皇太子,所以他格外敏感,格外在意别人对他的评判。 他,以后可是要争夺太子之位的人,也是陈国未来的皇帝! 如何能遭受这种异样的眼神? 然而,众臣可不会惯着他,该异样的还是异样,根本不会有所改变。 所以霎时之间,金陵王感觉整个天都塌下来了。 前有钟山王当众打他的脸,后又有众臣异样看他…… 而始作俑者,正是那钟山王! “钟山王,刘林,你给我等着……”金陵王咬牙切齿,恶狠狠的瞪着钟山王,在心里默默的碎碎念。 刘林,正是钟山王的名字。金陵王竟直呼其名,可见对他的恨意有多大。 然而,面对金陵王那恶狠狠的眼神,钟山王竟没有任何表情,他侧过身去,竟是懒得看他…… 我擦,这是被无视了啊! 金陵王心里顿时泛起一抹苦涩……宝宝心里苦啊! “钟山皇叔,你不去的话,那就罢了!” 陈皇忽然从龙椅上站起身来,视线从钟山王身上移开,语气稍显冷硬,大声吩咐道:“金吾卫大将军何在?” 钟山王刚才那声爆喝,也吓了陈皇一跳。 这算是……惊了圣驾? 这恐怕也是陈皇的语气忽然冷硬的原因之一。 “臣在!” 两员大将转身来到大殿正中间,拱手抱拳,他们的声音也非常洪亮。 “朕命你们两个,率领所部人马,整军备战,立即出发,渡过长江,攻下那江浦县城!” “臣等领命!” 两个金吾卫大将军,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金吾卫,其实就是皇帝的私兵,自然是陈皇怎么吩咐,他们就怎么行动了。 哒哒哒哒! 两个金吾卫转身离开,脚步声非常清晰。 大殿中的群臣,包括祝修远在内,都是一呆。 这陈皇,竟派出了金吾卫! 要知道,金吾卫虽然是陈皇私兵,但他们还有一个重要作用,那就是驻防皇城。 金吾卫们出城征战去了,那谁来驻防皇城呢? 看来陈皇是铁了心要拿下江浦县城啊。 众臣呆愣之余,又不由齐刷刷看向钟山王。 他们叔侄,竟玩起了这种把戏,现在陈皇出招了,且看钟山王如何接招吧。 哒哒哒! 两位金吾卫大将军一去不回,大踏步往大殿门口走去,脚步声还在众臣耳边回荡。 眼见他们即将要走出大殿了,众臣又纷纷盯着钟山王。 他该不会真的要袖手旁观吧? 若果真如此的话,接下来的乐子可就大了。 “且慢!” 终于,那两个金吾卫大将军,即将要跨过大殿门槛的时候,钟山王败下阵来,把手一伸,将两人叫住。 两个金吾卫大将军立即驻足,抬起来的腿,也收回来,然后转身看着陈皇。 “陛下,金吾卫有宿卫皇城之责,陛下万万不可,将他们派出城外!” 钟山王回身,对陈皇拱手道:“既然陛下铁了心要拿下江浦县城,那老臣就从京营中抽调一位副将,带领一万人马,连夜出发,相信天亮之后,捷报就会传来。” 众臣见钟山王终于服软,他们叔侄间的把戏,告一段落,众臣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江浦县城虽小,但太过重要,一万将士太少,还有京营中的副将,朕也信不过!” 陈皇“得寸进尺”,傲然挺立在御阶之上,拿出了皇帝的威仪,一脸漠然。 眼明的大臣,一见陈皇这幅言行,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不好,陈皇这是……要借此敲打钟山王吗? 众臣心里越想,越觉得陈皇就是想借此敲打钟山王。 毕竟,这钟山王虽然忠心,但刚刚才抗拒过陈皇之命。再者,钟山王虽然能征善战,素有“战神”的称谓,但是,今次钟山王却是马失前蹄了。 他派出去的密探、细作等,竟未能提前探查到燕军及濠州、楚州、滁州的异动,哪怕一丝都无…… 这一点,正是导致京城陷入危局的根本原因啊! 钟山王虽好,但陈皇对他的不满,也积累了一些。 于是趁此机会,好生的敲打钟山王一番! 这就是帝王心术! 眼见波澜又起,祝修远等吃瓜大臣们,刚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 “陛下……” “钟山皇叔,除了你之外,其他人朕都信不过。你亲自领兵,一万人也太少了,依朕来看……当领兵十万,务求火速拿下那江浦县城。” “待拿下江浦县城后,钟山皇叔,不得朕的命令,你也不得撤兵。” 陈皇昂着脑袋,瞥眼看着下面的钟山王。 他之所以加上“不得朕的命令,你也不得撤兵”这一条,除了敲打钟山王之外,他还打着“以江浦县城为桥头堡,继续往北攻占地盘”的主意。 不过,这要看燕人西路大军行军的速度,若他们来得快,那就死守江浦县城,不再继续扩张地盘。 若西路大军来得不是那么快的话……这就是加强京城防护圈的机会。 “老臣……领命!” 钟山王大抵也猜到了陈皇的帝王心术,只得心里叹口气,拱手接下陈皇之命。 “事不宜迟,钟山皇叔,你这就去领兵渡江吧!” “是,老臣告退!” 钟山王再次微叹一口气,转身离开大殿,下去调兵遣将,准备接下来的渡江及攻城之战。 钟山王离开后,本次朝会就告一段落。 陈皇挥手宣布退朝,携了尤贵妃快步离去。 文武大臣们,心事重重,也不再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只拱了拱手,然后各自快步离宫,坐上自己的马车,以最快速度往家里赶。 事态已经非常严重,燕人的势力,都已延伸到长江对面的江浦县城了。 虽说燕人的西路大军,还在赶来的路上,江浦县城中,最多就只有清流侯的三万人马。 这对钟山王,及其率领的十万精兵来说,完全是小菜一碟。 但是,局势风云变幻,明日之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岂不知,昨日朝会,众臣听到的消息,还是“燕人没有任何异动”呢。 但在刚才的朝会上,他们听见的,却是燕人的势力已经延伸到江浦县城的消息。 为今之计,他们这些文武大臣们,只想早点回到府中,连夜做准备…… 国相大人李忠,回到国相府后,神清激动,抛开府中摸不着头脑的仆从等,径直推开书房之门,再推开一个书架,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他定了定神,端了个烛台,举步走进。 金陵王,兀自义愤填膺。他灰溜溜且匆忙的赶回金陵王府,急命人去唤他那亲弟弟会稽王,还有府中谋士陈东义,前来客厅议事。 但最后只有陈东义到了,会稽王却是不见人影儿…… 御林右卫大将军韩清山,从朝堂上下来后,先到京城的西段城墙上巡视一番。 因御林右卫,驻防的就是京城西段城墙,从通济门,到正阳门,到朝阳门,再到太平门,这一段城墙,都是韩清山的辖区。 待巡视一遍,天色微明,韩清山回府,稍事休息,他换了身便衣,从府邸后门出,在城中东转西转。 此时,天色已然大亮,街上店铺相继开门。 似是无意,韩清山又走进那间茶楼…… 半个时辰后,金陵王府中的谋士陈东义,也晃晃悠悠来到此处,被一个伙计带着,不知道去了哪里。 再说祝修远。 他自皇城承天门出来后,那言大山立即就迎了上来。 言大山提高了警惕,目光如炬,四处张望打量,但凡路过他身边的每一个人,他都要盯着人家看上好几眼。 “恩公!” “大山,不用太紧张,放松一些,你这样反倒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言大山这过度警惕的反应,祝修远看了,非但没有感受到那种紧张,反而还觉得好笑。 于是祝修远笑着拍了拍他那厚实的肩膀,调侃他一句,缓和一些气氛。 “恩公,倒是属下着相了。” 言大山深吸一口气,逐渐放松身体。 “通知到岳父大人他们了?”祝修远举步往马车走去。 “恩公,都通知到了,老爷及恩母他们,已在连夜开始做准备。”言大山立即跟上。 “很好,我们也快些回去吧。” 祝修远不再多说,登上马车,以最快的速度往江城伯府赶。 祝修远回去后,果然见董诚他们已在行动,整个府邸中,都灯火通明。 他们开了个“碰头会”,交流了意见,然后各自去忙碌。 府中的安排,由董诚和董漱玉全权安排,“碰头会”开完后,祝修远不顾夜色,带了言大山及一众家将,拿着陈皇给他的令牌,又一次出府,直奔聚贤门而去。 聚贤门是京城最南端的一座城门。 但凡要去城南十里的神雷军大营,必然要通过此门。 有陈皇的令牌,那守门的御林卫校尉不敢怠慢,急令打开城门,放祝修远一行人出城。 出得城门,祝修远带着人,直奔十里开外的神雷军大营。 擂鼓聚将,在那中军大帐中,祝修远将方才朝会上得来的消息一一告知。 (未完待续) 第583章 挥师 然后下令,神雷军及神雷坊整体搬迁到城内安置。 一声令下,一万神雷军立即行动起来…… 搬迁神雷军及神雷坊,是个大工程。 总共一万余人合力搬迁,从凌晨四点多钟,一直忙到天色大亮,时间来到了辰时末,早上九点钟左右。 整个搬迁的工程,终于完成了五分之四的样子。 还剩下一点小尾巴,再需得半个时辰,就能彻底搬空。 恰在此时,张公公找到祝修远,说陈皇紧急召集群臣入宫议事。 祝修远猜想,可能是昨夜连夜渡江及攻打江浦县城的钟山王,送来了捷报。 而陈皇召集众臣议事,应该就是商议钟山王那十万精兵,是留在江浦县城驻防呢,还是继续往北进军,趁燕人的西路大军未到之前,将滁州三县拿下? 果不其然,待祝修远匆匆赶到宫里,来到谨身大殿,朝会刚开始,陈皇就宣布了钟山王发来的捷报。 经数个时辰的鏖战,钟山王所部十万精兵,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歼灭清流侯所部数千人。 清流侯收拢二万余残兵,连夜弃城北逃。 钟山王顺势占领了江浦县城,在城外扎下营寨。 呈送捷报之际,还呈上一份奏折,请求留下一万精兵驻防江浦县城,其余九万精兵,还有钟山王本人,立即渡江返回京营。 因陈皇曾说过,待钟山王攻下江浦县城后,不得他的命令,不得撤兵。 所以钟山王才有呈送奏折这一举动。 “诸位爱卿,钟山皇叔已然攻下江浦县城,待燕军兵至,首先面对的就是江浦县城,不再是京城了。” “此举大大缓和了京城所面临的威胁!” “不过,钟山皇叔,还有江浦县城的十万精兵,究竟是去是留,诸位爱卿不妨畅所欲言!” 陈皇将一本奏折丢上龙案,发出“噗”的一声轻响。 他再正了正龙体,缓缓转动脑袋,扫视着下面一众大臣。 “陛下,京营本是为了宿卫京师而设,不宜久留在外……当留下一万精兵,留守江浦县城,其余九万精兵,及钟山老王爷,需立即渡江返回,坐镇京营,主持京城防务大局!” 京营中的一个副将出列拜道。 “臣等附议!”九个将军齐步出列拜道,他们都是京营中的副将。 京营共有二十万精兵,所有总共就有二十个副将,钟山王带走十万人马,同时也带走了十个副将。 这朝堂之上,就只剩下十个京营副将了。 “陛下,燕人西路大军十五万人马,还未行至滁州范围。目前来看,滁州之全椒县、清流县、永阳县,三个县城中,只有清流侯两万余残兵。” “清流侯所部残兵,在钟山老王爷的京营将士面前,不堪一击,何不趁西路大军未至之机,兵分三路北上,一举拿下全椒、清流、永阳三县县城。” “如此一来,我京城北部,又多出数县的屏障,将大大缓解京城所面临的压力。请陛下明鉴!” 御林右卫大将军韩清山慷慨陈词。 “韩大将军,京营将士宿卫京师,乃是本职!”京营副将瞥着韩清山,“钟山老王爷率十万精兵,渡江攻打江浦县城,本就极为不妥。” “现如今,那江浦县城既被拿下,钟山老王爷就该立即带兵返回京营!若让老王爷带兵驻守在江浦县,这就是本末倒置!” 这位京营副将一发话,其余副将也纷纷涌上,七嘴八舌,在那“围攻”韩清山。 接着,国相李忠“下场”,却是声援韩清山,说什么“现在局势危急”、“当以大局为重”等等,反正就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李忠话音一落,他身后的一众文官们,则立即出声支援。 他们人多,声势浩大,就算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这十个京营副将淹死。 武官这边,众将面面相觑后,不约而同,也一起声援韩清山…… 这谨身大殿上,满朝文武,除了少数几个人没有出声之外,比如祝修远。其余所有文武大臣,都支持韩清山。 支持钟山王率十万精兵北上,趁燕人西路大军未到之前,先拿下滁州三县。 因为如此一来,京城就更加保险了。 他们这些居住在京城中的文武,自然希望京城无恙。 至于京营的职责……他们又不是京营之人,况且如今局势危急,还抱着那些死板的规则做什么? 人嘛,要学会变通才行! 这一场争论,人力相差悬殊,十个京营副将,就算他们每个人都长了十张嘴,他们的声音也很快就被淹没。 高高稳坐于龙椅之上的陈皇,他所听见的,就全是附议韩清山的话。 “好好,哈哈……” 陈皇欣慰,单手捻须,另一手往下压。 大殿中的喧嚣立即止住。 声援韩清山的文武大臣,群情激动,似乎京营副将们再有异议,他们就要挽袖子上去揍人了。 而那十个京营副将们,则争论得面红耳赤,他们甲胄在身,也是跃跃欲试。 一场“大战”,似乎马上就要爆发。 不过所有这一切,在陈皇单手下压之后,竟瞬间消失。 所有大臣,包括那十个京营副将,都齐身面朝陈皇,站得笔挺。 “既然诸位爱卿,都附议韩爱卿之言,那此事就这么定了!” 陈皇表情很严肃,缓缓转动脑袋,俯视着下面的所有大臣。 那京营副将,一听陈皇竟然同意了这件事,他脚步一动,就想越众而出,继续反对。 “谁再敢在此事上纠缠,休怪朕不讲情面!” 陈皇或许是发觉了那京营副将的异动,他目光如鹰,刹那锁定那副将,补上一句威胁的话。 那副将浑身一颤,看来陈皇已经下了决心,不容反对。 几乎下意识,他那跨出去半步的脚,立即缩回,并低下了头,不敢与陈皇那种“鹰视”相对。 这陈皇一旦不讲情面,就会把人拖出去打一百大板。 莫说体弱的文臣,他们身为京营副将,身强体健,也未必能顶住一百大板。 他要是敢跨出去,那就是死路! 谁想死? 在这个朝堂上面,那些硬骨头,那些不怕死的,早就被陈皇“血洗”了好几遍。 早就绝种了! 陈皇可不是什么讲道理的明君。 这一点,满殿大臣心知肚明。 见京营副将偃旗息鼓,陈皇高坐龙椅,心满意足。 “传朕旨意,命钟山王率所部十万精兵,立即挥师北上,全力攻取楚州之全椒、清流、永阳三县。趁燕人西路大军未到之前,站稳脚跟,将燕人阻于滁州三县之外!” “遵旨!”旁边有个太监应声而去。 众臣见此,纷纷在心里松了口气。 对钟山王的统兵之能,他们心里非常信服,相信陈皇圣旨一下,那钟山王就会挥师北上…… 钟山王带去的,足足有十万精兵呢。 而全椒三县中,最多也就只有清流侯所部的残兵两万余。 这是一场稳胜之仗! 也就是说,他们安全的保障又多了一分…… “陛下,老臣以为,恐怕单凭一道圣旨,钟山老王爷未必就肯挥师北上!” 忽然,一个声音在朝堂上响起,将众臣从“幻想”中拉回现实。 什么? 钟山王敢不遵旨? 不可能吧! 众臣忙看去,却原来是国相李忠。 他已走到大殿正中间,拱手面向御阶之上的陈皇。 “嗯?”陈皇也是稍稍一愣。 “陛下,正所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授!钟山老王爷,本就不愿带兵出征。即便陛下圣旨下达,恐钟山老王爷也会借故推脱。” “老臣斗胆猜测,钟山老王爷最后既不会挥师北上,也不会渡江返回京营!而是僵持在那,直至陛下收回成命。” 话音一落,整个大殿中再次陷入安静。 众臣都噤若寒蝉。 当朝文武两位大佬,这是开撕了? 趁钟山王带兵在外,国相李忠就开始进谗言了? “那依国相之意,该当如何?” 陈皇微叹口气,这钟山王,虽然忠心,但有时候有也非常倔强。 昨夜朝会,钟山王还曾当面拒绝过陈皇呢。 区区一道圣旨而已,钟山王的确有太多的借口,不去遵守了,这倒是实情。 “陛下,老臣之见,当派遣一位使者,持尚方宝剑,作为督军,督促钟山王挥师北上,若有人不尊陛下之命,当立斩于剑下,有先斩后奏之权!” “如此一来,当能督促钟山王所部十万精兵北上,攻取滁州三县!” 李忠还真是不客气,他莫非想借此斩了钟山王么? 我擦,大臣们都吓了一跳,这手也太狠了吧。 不仅杀人,还是借陈皇之刀杀人……高明啊。 “嗯,国相这个法子好……”陈皇所想,却是与众臣迥异,他捻须思忖一番,当即拍板:“好,朕就派遣一位使者,持尚方宝剑,直入钟山皇叔营中,作为监军!” “只是这监军的人选……不知国相有何举荐?”陈皇扫视一遍所有大臣,貌似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李忠一听这话,立即转过身来。 就站在大殿中最接近御阶的位置,左右转动脑袋,两眼眯起,在满殿大臣中搜寻。 众臣都吓了一跳,纷纷避之不及。 入钟山王军中做监军呢,这事儿总感觉不是那么简单…… 那李忠,将所有大臣都扫视一遍后,看似无意,视线最后停留在祝修远身上。 他眯了两眼,盯着祝修远,嘴角不由上扬。 祝修远心中则是一紧,有一种被毒蛇盯中的错觉。 “陛下,老臣举荐江城伯祝修远,持尚方宝剑,直入钟山王军中,督促钟山王挥师北上!” 李忠忽然转身,面朝陈皇,拱手一礼,声音非常洪亮。 祝修远身周,隐约传来阵阵舒气之声。 见祝修远“雀屏中选”,他们自然也就安全了,随后,他们又幸灾乐祸的看着祝修远,毫不掩饰。 祝修远眉头紧蹙了一下,随即就舒展,同时心中也安定下来。 不就是去当监军么,有什么难的,见机行事罢了。 万一不成,或者有危险,他干脆提前跑路好了。 正好,江城伯府已在做准备,若陈国待不下去,他就举家搬迁到梁国。 梁国虽然不是一块净土,但还有乾王在,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 何处不可安身立命? 祝修远做的准备多着呢,根本不惧各种狂风猛浪。 那国相大人,想借此坑害于他,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立身为人,可以不惹事,但绝对不能怕事。 李忠既然发下了战帖,你就算跪地求情,求他饶了一命,那也是无用的。 只能应战,接下战帖。 至于结果如何,就看个人手段高低了。 所以霎时之间,祝修远内心就平静下来,准备沉着应战。 “祝爱卿,国相举荐于你,你意下如何?” 陈皇眉头动了动,但还是看着祝修远问道,他思来想去,发现祝修远还真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霎时之间,满殿大臣,都齐刷刷的盯着祝修远。 有的人还做好了准备,若祝修远推辞,他们就会扑上去,给他戴上无数顶高帽子,逼迫他接受。 那金陵王,也轻松惬意的盯着祝修远,他也打着“祝修远不接受就逼迫他接受”的想法。 其实就这件事儿来说吧,入钟山王军中为监军,是个两头都不讨好的差事。 在金陵王及大多数大臣看来,祝修远肯定会“挣扎”一番的。 所以他们看好戏之余,也纷纷做足了准备,只要祝修远拒绝,他们就会扑上去…… “陛下,既然国相大人提携,臣心里自然是感激不尽……”祝修远走到大殿中间,侃侃而谈,面色非常淡然。 不过,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反话吗? 金陵王及众臣都微感意外。 “不过陛下,为了完成这件差事,臣有一件事想再次确定,还有一个请求,请陛下恩准。” “哦,祝爱卿但说无妨。” “臣想确定一下,那尚方宝剑,果真可以斩杀不尊圣旨之人么?即便那个人是……钟山老王爷?” 祝修远这话,听得大臣们心惊肉跳。 怎么着,你还真在考虑要不要斩了钟山王啊?! (未完待续) 第584章 监军 众臣纷纷侧目,心中胆颤,这江城伯,尼玛也是一尊活阎王啊…… 咦,不对,这江城伯一来京城,就制造了“三大冤案”,牵连数千,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他们怎么忘了这件事,嘶…… 但金陵王听了这话,两眼却是一亮。 拿着尚方宝剑耍威风,似乎……好像非常不错的样子! 再者,此行乃是直入钟山王军中,以尚方宝剑之势,威逼钟山王就范……金陵王心里越想,越觉得此事似乎非常适合他! 钟山王,他本来就恨之入骨,昨夜朝会,那钟山王毫不留情面,当着众臣的面,竟怒斥他“滚回去”! 滚? 他金陵王,以后可是要争夺太子之位的,还是未来的陈国君主,钟山王怎敢用“滚”这个字眼! 想起昨夜之事,金陵王心头就是火起。 他越发觉得,持尚方宝剑,威逼钟山王就范,是一件非常解气的事。 可是……这事儿也有危险,金陵王心中有些怕怕。 因此在那左右迟疑,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江城伯放肆!” 忽然一个怒斥之声响彻大殿。 众人忙看去,原来是京营中的一个副将。 只见他大踏步上前,甲胄在身,看起来就像是一座移动的铁塔。 他走到祝修远近前,挥手怒斥,其状可怖。 庆幸祝修远见机得快,忙侧身避开,这才避免被喷一脸的口水。 “钟山老王爷,乃皇亲国戚,陛下皇叔,而你江城伯,只不过仅仅一个外臣而已。再者,钟山老王爷乃是王爵,地位尊崇,而你江城伯,区区一个伯爵,芝麻绿豆般的爵位,安敢口出污言?” 那御阶之上的陈皇,听了“区区一个伯爵”的话,稍稍有些不自然,并与隔壁的尤贵妃交换了下眼神。 “今日若不是在朝堂上,本将必会代钟山老王爷,好生教训于你!好教你知晓,什么是上下尊卑!” 这副将怒不可遏,须发皆张,连声呵骂。 若这里不是朝堂,他可能还真会动手。 而祝修远则面不改色,他凝着眉,盯了眼此人,然后面朝向陈皇。 “不错!”陈皇想也没想,“爱卿此去,乃是为了家国大计,谁若胆敢不尊朕的圣旨,阻扰爱卿,爱卿但取其头颅也无妨!无论他是谁!” “好,有陛下此言,那臣就放心了!” 接着祝修远转身,面对那京营副将,冷笑道:“你是京营副将?本官虽只是区区伯爵,但好歹也是将军,你身为副将,竟敢当众辱骂于本官?” “你还有脸提上下尊卑?待本官取得尚方宝剑,第一个就斩了你!”祝修远横眉冷脸,那个“斩”字咬的很重。 “你……” 京营副将没有想到,在这朝堂之上,当着众臣及陈皇的面前,祝修远竟敢当众威胁他。 他就像是被一支毒箭射中般,吓了一跳。 其余众臣,听了此言,心中更是惊骇。 他们默默后退一步,不敢去招惹现在的祝修远,生怕惹祸上身,被那尚方宝剑给摘了脑袋。 而那金陵王,听了方才陈皇肯定的答复,及现在祝修远威胁京营副将的话,他两眼猛地增亮。 好……好威风! 好霸气! 这种威风霸气,他想要,他想对钟山王施展一下。 他目光闪动,心中那个念头,已经逐渐占据上风。 “你方才说,假若今日不在朝堂上的话,你就会教训本官?” 祝修远冷眉冷眼,他身板纤瘦,在甲胄在身的京营副将面前,犹如一只弱鸡。 但他的气势,却是越来越足,盯着那副将,咄咄逼人。 “倘若本官被你暴揍,教训一顿,必然耽搁陛下交代的差事!而方才陛下已有明示,若有谁胆敢阻扰本官,本官但可取其头颅!” “方才阁下之言,吓到了本官,本官心中不宁,怕本官出城之后,你伺机报复本官家人,所以本官取得尚方宝剑之后,第一个就斩了你!” 祝修远声音越来越大,说到最后“斩了你”三个字的时候,不由加重了语气。 他眼中透着杀气,并合身压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祝修远眼中的杀气,也或许是因为陈皇的确说过那样的话,反正这京营副使吓到了。 祝修远前进一步,他则不由腿软后退一步。 在气势上,京营副将完败! 而这个时候的大殿中,已然是一片安静。 众臣眼睛都瞪直了! 还能这样操作的? 我擦,你手持尚方宝剑,岂不是看谁不顺眼,都可以一剑将之斩杀? 理由么,也很好找,比如祝修远方才那个“方才阁下之言,吓到了本官,本官心中不宁,怕本官出城之后,你伺机报复本官家人”的理由,真的简直了! 其实换句话说,那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但陈皇都明确表态要支持了,那这就不是鸡毛,是能杀人的令箭! 众臣惊呆,然后又惊恐。 而那“始作俑者”的国相李忠,立在那里,眉头也是稍稍一蹙。 这江城伯,并不是可以随便拿捏的软柿子…… 而那金陵王,两眼中的亮光,已经是越来越亮。 他已经压抑不住心里的激动了,想马上就冲出去,夺下这件差事。 不过,金陵王还是有些迟疑,毕竟,在城中斩杀一个京营副将,与在钟山王的大营中,斩杀一个副将,完全是两回事。 金陵王还没被各种情绪完全冲昏头脑,还知道顾虑这个问题。 “陛下,江城伯他……” 那京营副将,连续后退了数步,然后转身面朝陈皇,颇有种向大人告状的意思。 “你方才之言,朕也听见了,若朕作为钦差,出使钟山皇叔大营的话,第一个也会斩了你!” 陈皇自然是完全站在祝修远这边的。 尽管祝修远此举有些过分,但陈皇有自己的考量。 没错,这就是偏袒,赤果果的偏袒! 效果很好,众臣噤若寒蝉,那京营副将,浑身一颤,然后默默退回原位,一脸的郁闷,又惊又怕。 他现在才体会到了,“陈皇身边第一红人”的能量。 “陛下,臣还有一个请求,请陛下恩准。”祝修远又拱手奏道。 “嗯,爱卿说吧,只要合理,朕一定会同意。”陈皇嘴角含笑。 “多谢陛下。”祝修远先拱手致谢,然后说:“陛下方才也看见了,臣都还未曾领受这件差事,还未曾领取尚方宝剑,就有京营副将,当庭威胁臣,扬言要教训臣……” “由此可见,此行之艰,若只有臣一人前去,恐无济于事。臣失陷在城外倒是小事,但不能完成陛下交代的差事,那就是天大的事了。” “所以,臣想携带五百家将,再加三千神雷军将士,随臣一同前往,以确保完美的完成陛下的差事!” 五百家将? 外加三千神雷军将士? 众臣面部肌肉都在隐隐抽动。 你这是有多怕死啊,带这么多人一起去,都可以小小的打一仗了…… 而那金陵王,听了祝修远此话,两眼中的亮光,顿时达到一个顶点。 对呀,可以带很多人一起去,带个数百上千的人,如此就能保护自己的安全……这真是一个好办法。 同时,这个办法,也打消了金陵王心中那最后一丝顾虑。 金陵王顿时激动起来,他已然下定了决心,要夺下这件差事! “嗯,爱卿所言有理,朕准了!” 陈皇大手一挥,当即同意下来。 祝修远的重要性,在陈皇眼中,自然不用说。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陈皇根本不想派祝修远去走这一遭。 但李忠所说的,也极有可能发生,陈皇怕派出去的人,根本不顶用。 他需要一个能人,去办这件差事。 纵观京城防御,不管是御林四卫,还是金吾两卫,都有自己防守的辖区,就只有祝修远的神雷军相对空闲…… 既然不得不派祝修远出马,自然需得保障其安全! “臣谢过……” 祝修远拱手,然而,他话才说一半,一个声音就将他打断。 “父皇!” 却原来是那金陵王,已经做下了决定。 他越众而出,激动大叫一声,把所有人的视线都拉拽了过去。 特别是国相李忠,他见金陵王出列,不知他要干什么,但他那眉头,却是逐渐紧蹙起来。 “父皇,现如今京城危急,而江城伯执掌一万神雷军,值此之际,当留守城内,整军被战,以防不测。” “至于监军之重担,儿臣愿意承担!” 话音一落,满殿哗然。 众臣都懵了,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怎么一点儿也看不懂了? 监军的差事,莫非还成了香饽饽不成? 这金陵王看起来也不傻啊,怎么还上赶着趟的去抢呢? 太不可思议了。 “不可!” 不容众臣多想,国相李忠已经站了出来,“金陵王,你乃皇亲国戚,又无统兵之能,你如何去得?” 李忠说教一顿,又面朝陈皇:“陛下,金陵王年幼无知,不知其中艰险,不能让他任性胡来!” 陈皇还未发话,旁边的御林右卫大将军韩清山,却是适时站出:“国相大人此话谬矣!金陵王固然是皇亲国戚,但莫非国相大人忘了,现如今统兵驻防在江浦县城的是谁?” “钟山老王爷!他难道不是皇亲国戚吗?同为皇亲国戚,为何钟山老王爷去得,金陵王却去不得呢?敢问国相大人,这其中有何区别?” 这朝堂之上,再次剑拔弩张。 不过这次却是国相大人与御林右卫大将军两个人干起来了。 众臣盯着那韩清山,心里又琢磨不透了。 这韩清山到底是站在那一边的?在“钟山王是否应该挥师北上”这件事上面,两人似乎站在同一条船上。 可是为何现在却又…… 众臣心中不由产生一个错觉,这韩清山,恐怕是一根搅屎棍! “你……” 李忠一时语塞,其实他心里想的,是“金陵王乃大陈未来储君,如何能够涉险?” 但这句话,万万不能说出来。 当然其中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有一件事,金陵王是绝对的正主。 若那件事办成,作为正主的金陵王却跑去涉险,万一失陷在外,这……他不是白忙活一趟吗? 自然,这条根本原因,李忠也不能说。 “还有,金陵王此去,乃是作为监军,只需监督钟山老王爷挥师北上即可,根本不需要金陵王统兵作战,何需统兵之能?” 韩清山咄咄逼人。 但旁边的金陵王,心头却忽然一阵敞亮:“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统兵作战呢?他江城伯能获得父皇的青睐,其中有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打了一场大胜仗。相信本王不会比祝修远差多少……” 金陵王目光灼灼,心头已在酝酿一件事。 “至于说金陵王年幼无知……”韩清山哈哈一笑,转身面对金陵王,拱手问道:“王爷认可国相大人之言吗?” “自然不认可!” 金陵王瞥了眼李忠,也正是他的亲外公。 但他那眼神中,却满是冷漠。 李忠身为他的亲外公,曾有数次,在朝堂之上,根本不出来帮他,像是个外人似的…… 现在,他这陌生的外公,不帮他也就罢了,竟跑出来阻扰他的大计! 离心离德,金陵王心中再次对李忠失望。 “本王业已二十余岁,早已成年。况且现在国家危急,本王作为父皇长子,自然责无旁贷!” 金陵王稍稍侧头,斜眼瞟了眼李忠,冷笑道:“国相大人,本王的事,您就不用操心了!” 然后金陵王面朝陈皇拱手道:“父皇,儿臣愿报效家国,请父皇恩准!” “好!” 陈皇大感欣慰,捻须畅笑。 自从上次在朝堂上讨论梁国乾王遇刺一案后,他对这个嫡长子的看法,已然产生了一丝改变。 现在,又见金陵王大义凛然,不顾个人安危,一心报效家国,陈皇心里果真十分满意。 再者,陈皇其实本就不愿派遣祝修远出城。 金陵王,以前虽然混账,但上次朝会,他表现非常不错,陈皇认为他足以担当此任。 还有一点,金陵王此去,即便与钟山王吵闹起来,钟山王也不可能杀掉金陵王,他完全放心金陵王的安全。 【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585章 造反? “皇儿能有如此想法,自然是好极!” 陈皇又看着祝修远:“祝爱卿,朕欲将监军的差事,交托给金陵王,你意下如何?” “一切全凭陛下做主!” 祝修远自然乐意,虽然他不怕事儿,但怕麻烦。 此番出使钟山王军中,作为监军,肯定会有非常多的变数。 他甚至都做好了举家搬迁到梁国的准备。 如果能不去,自然是极好的,省却了他许多麻烦事。 “那好,皇儿啊,那朕就将监军的差事,交托给你了!”陈皇捻须而笑。 “儿臣谢过父皇!”金陵王忙拜下去,高兴得像个孩子。 与此同时,众臣懵逼,还未回过神来,他们还未看透,金陵王此举究竟有何用意。 而那国相李忠,眉头紧皱,一脸黯然,见事已至此,也只得默默退回原位…… 确定了钦差使者的人选,这场朝会就宣告退朝。 那金陵王得了“美差”,领了尚方宝剑,以及一应圣旨、文书、金印等,立即赶回府邸,他满脸兴奋,令人去叫他那亲弟弟会稽王,及府中某事陈东义前来议事。 然而,他在客厅中等了一会儿,第一个下人前来回报,说会稽王不在府中,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接着第二个下人前来回报,说府中的谋士陈东义,忽然感染了风寒之症,已经下不来床,无法前来客厅见金陵王。 金陵王脸上郁闷了一会儿,不过马上又喜笑颜开。 心里想着“以尚方宝剑胁迫钟山王”的美事儿,心里已经激动的不能自己。 于是金陵王不再去管会稽王和陈东义,做好了准备,领了府中家将,还有陈皇抽调给他的金吾卫一千,浩浩荡荡,大张旗鼓,直往城北的城门而去。 …… 与此同时,钟山王昨晚派出去的人马,已陆续赶到周边各州县的驻军大营,将京城现在的局势告知,然后急令他们立即率军北上,入京勤王! 震泽王等,先后陆续收到消息,大吃一惊,然后立即传令整军,并立即出发,往北方的京城进军。 …… 话说那金陵王,带着数千人马,出了京城大门,直接来到长江边上的码头,乘船渡江,来到江北,然后直入驻扎在江浦县城城外的京营大营。 早前一步,金陵王已派人先到,说有圣旨下,让钟山王做好准备。 所以等金陵王带着人马,来到京营大营辕门外的时候,钟山王已经率领帐下众将,聚集在此,并设下香案,准备迎接圣旨。 “钦差大人驾到!” 金陵王此来,其中一个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装逼,为了在钟山王面前显摆。 所以他的阵势搞得很大,还配了个嗓音特别洪亮的人。 他这一声大喊,简直响彻整个辕门。 钟山王及诸位副将等,不由纷纷侧目,心说这是哪个招摇之人哦?竟跑来这里摆谱…… “是你?” 很快,金陵王带着人马出现,大摇大摆而来,高高昂着头颅,一脸傲然。 钟山王率领帐下十个副将,正恭候在辕门之前,乍见那所谓钦差,竟是金陵王。 这小儿……在钟山王的印象中,金陵王不堪大用,乃是一截朽木罢了。 所以钟山王吃惊之余,脸上不由自主的展现出一种轻视之意。 “是你”这两个字,听在人耳中,总有种嘲讽、讥笑、调侃、打趣之意。 “钟山王,哈哈,你没有看错,正是本王!” 金陵王趾高气扬,他方才那个“是你”的惊呼,稍稍令金陵王不爽,所以金陵王也不客套了,竟直呼钟山王封号。 “你这小儿,此处不是游戏之所,你还是快快回城吧!你要是在此出了点什么意外,本王可不知道,该如何向李皇后交代!” 钟山王冷声冷语,斜眼撇着金陵王,脸上满是不屑、厌恶。 “哼,闲话休提,钟山王……接旨!” 金陵王不想与之打嘴炮,掏出一份圣旨,他想快点进入“以尚方宝剑威逼钟山王就范”的环节。 “老臣……”钟山王嘴角的肌肉都在抽动,但金陵王掏出来的,的确是圣旨,他不不得不收起所有傲慢,单膝跪地,先接旨再说,“接旨……” 钟山王单膝跪地,他身后的十个副将,也同时单膝跪地。 刷刷刷,眼前忽然跪倒一大片,他们的盔甲反射的阳光,格外“灿烂”啊,金陵王瞧了一眼,顿感神清气爽。 这种感觉,真的非同凡响啊哈哈…… 金陵王强忍着心里的激动,展开圣旨,朗声念道:“……急令钟山王,率其所部精兵十万,分三路同时挥师北上,务必尽早拿下滁州之全椒、清流、永阳三县……” 金陵王念到这里的时候,那钟山王已经虎目圆瞪。 他单膝跪地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若不是因为还没有念完,他可能都要发作了。 钟山王是极不愿挥师北上的。 他甚至都做好了渡江返回京营的准备。 只待陈皇命令一到,他就可以立即开始行动。 然而,钟山王等来的,却是命令他挥师北上,攻取全椒、清流、永阳三县的命令…… “……为督促钟山皇叔即刻挥师北上,朕特命金陵王前往,是为监军,持尚方宝剑,敢有违抗朕之圣旨者,可立斩于剑下,有先斩后奏之权……钦此!” 金陵王念完圣旨,两手抓着圣旨两侧,用力一收,单手递给单膝跪地的钟山王。 并趾高气昂的笑道:“钟山王,接旨吧!” 而这个时候,钟山王那一对虎目,好似要喷火。 他就那么的盯着金陵王,好似要择人而噬。 本来,这圣旨中说要让他即刻挥师北上,钟山王都已十分愤怒了。 可是后来……陈皇竟给他指派了一个监军,还手持尚方宝剑,先斩后奏…… 最关键一点,这所谓的持尚方宝剑的监军,还是他往日看不起的小儿金陵王! 这简直……让钟山王头顶腾起一朵三昧真会,直上三千丈,他整个人都快燃烧起来了。 “钟山王……你……你想干什么?” 在钟山王那凌厉的目光下,犹如置身于烈火,也好似坠入了冰窟,急冷急热,火烧冰刃,简直惨烈如人间炼狱。 金陵王迎这那目光,被吓坏了,连退数步。 钟山王,征战半生,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猛人。 一个表情,一个眼神,无不杀机毕露,寻常之人,那敢与他那目光对视? 金陵王也是兴奋过了头,忘了这一层,以为单凭一道圣旨,就能让钟山王俯首帖耳,不敢说一个不字。 几乎是下意识的,金陵王单手握着圣旨,连续后退的过程中,他另一只手,不由往后伸,在空气中胡乱抓捏摸索。 就好像一个摸黑前进之人,总会探出一只手,预先摸索。 这是没有安全感的体现。 哐嗤! 忽然,金陵王耳边响起两个声响,乃是甲胄的甲片碰撞摩擦的声音。 金陵王如那惊弓之鸟,急忙侧头看去。 原来是金陵王身后的金吾卫,金盔金甲,手执长枪,见了他往后摸索的手,金吾卫们十分贴心,自动上前一步,站在金陵王两侧。 金吾卫们的意思非常明显:我们金吾卫,乃天子亲军,金陵王乃陛下钦命的钦差,我们都代表陛下,没有人可以对陛下不敬! 老实说,金吾卫那身铠甲,非常显眼,他们存在的意义,其实就是一种震慑。 皇权的震慑! 侧头过去的金陵王,乍见金吾卫那身“皮”,顿时大喜过望。 他方才被吓到了,连退数步,竟差点忘了这件事,他可是带了一千余金吾卫来的。 因金陵王不掌军,手底下除了府中护卫外,就没有什么人可以带来。 于是陈皇额外拨了一千金吾卫,让他带走,借以壮威。 此时,单膝半跪在地上的钟山王,自然也瞧见了那一群金吾卫。 金吾卫们金盔金甲,真的太显眼了,他们的盔甲非常威武霸气,在阳光下反射出阵阵金光,光彩夺目。 钟山王不想注意到他们都难。 霎时,钟山王眼中的凌厉,收了一大半,那种尸山血海的霸烈之气,也逐渐消退。 却说那金陵王,自瞧见左右两侧的金吾卫后,心头大喜过望之余,他马上又变得趾高气昂起来。 “哼,咳咳……” 金陵王装模作样一阵,单手持握圣旨,举步走近单膝半跪的钟山王。 走近的过程中,金陵王的脚步,还曾迟疑了一会儿。 待确定左右两侧的金吾卫,与他同步,正严密保护着他之后,金陵王才彻底放心,大摇大摆,两步就跨到钟山王近前。 “钟山王,接旨吧!” 金陵王有了倚仗,根本不怕钟山王的眼神了,他居高临下,高高的昂着脑袋,随手把圣旨递过去。 钟山王面色铁青,他虽然还盯着金陵王,但眼中已无多少凌厉之色。 而是被另一种眼神所填满,那就是愤怒! 滔天的愤怒! 想他钟山王,征战半生,为大陈立下过多少汗马功劳。 可是现在,却被他往日所瞧不起的一个小儿所欺辱…… 虽然钟山王理智的知道,这小儿不过是借了陈皇的势罢了,但……他浑身傲骨,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心里有抵触,所有钟山王只单膝半跪在那,两手不动,未曾去接那圣旨。 “钟山王,接旨吧,难道你还想抗命造反不成?” 金陵王压抑着心里的兴奋和激动,他居高临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是多么的畅快,如饮甘泉! 钟山王单膝半跪,稍稍抬头,盯着那圣旨,他眼角动了动,但还是未曾去接。 “钟山王,你反了天了?父皇的圣旨都敢不接,你现在带兵在外,莫不是要造反?或者投燕叛国?” 金陵王脸上,已经控制不住的笑了起来,他挥手点指钟山王,言辞非常难听,还在那大吼,让在场所有人都侧目不已。 “钟山老王爷。” 这时,金陵王身后,走出一个金吾卫校尉,拱手道:“我们金吾卫,乃天子亲军,而金陵王又是陛下钦命的钦差,这圣旨更不曾有假。” “但是钟山老王爷,你现在不接圣旨,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钟山老王爷,这是陛下的圣旨,您还是赶紧接下吧……” “诶!” 钟山王默叹口气,心中五味杂陈,更是憋了一肚子火气。 但是这金吾卫校尉所言,也不无道理。 如果就连圣旨都不接,传到陈皇耳中,陈皇会怎么想? 莫非你还真想造反不成…… 造反,自然是不可能造反的,钟山王略一思忖,心道:“我且先接旨,然后再想办法拖延……” 计议已定,钟山王大手一伸,把那圣旨从金陵王手中抢夺过来。 然后山呼:“老臣接旨,吾皇万岁!” 而那金陵王,一时不察,竟被钟山王的巨力拉扯得差点栽倒在地。 庆幸身后的金吾卫出手,左右架住了他,他才没有当众出丑。 “钟山王你……”金陵王站稳后,不由怒视钟山王。 不过钟山王把眼一瞪,眼露凶光,极为骇人,那金陵王顿时就说不出话来…… 气坏了的金陵王,忽然灵机一动,颤抖着手,从自己腰间取出那柄尚方宝剑。 唰! 尚方宝剑出鞘,顿时寒芒四射,雪亮一片,耀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所有人都不由抬手,在眼前遮了一下。 “钟山王,父皇命你即刻出兵,挥师北上,攻克全椒、清流、永阳三县。” 金陵王两手握着剑柄,竖在眼前,这时,他的一缕头发迎风飘来,搁在剑刃上面。 金陵王心中忽然一动,撮嘴吹气,轻轻对着那缕头发一吹。 无声无息,头发的另一端,竟齐根而断,飘落而下,犹如秋天凋零的落叶。 钟山王,及其身后的十个副将,目光都是一凝。 这真是一柄宝剑啊,吹毛立断! 而那金陵王,更是乐坏了,他两手握着那剑柄,不由轻轻磨砂着剑柄上镶嵌的珠宝……这就是他以后的倚仗了,他将倚靠这柄宝剑,死死的压制住钟山王。 (未完待续) 第586章 出事 哈哈哈哈……嘎嘎嘎嘎…… 金陵王不由咧嘴,心头已然狂喜。 “现在你已经接下圣旨,那就立即出发吧,半个时辰后,本钦差将随同你们一同出发!” 唰! 尚方宝剑入鞘,金陵王并未将之悬挂在腰间,而是紧紧搂抱着。 就像是搂着一位绝世美人般,爱不释手。 …… 京城。 有关钟山王所部十万精兵的动向,源源不断送进宫里。 听说钟山王接了圣旨,并已在做挥师北上的准备后,陈皇老怀畅慰。 不过随着时间往后推移,陈皇脸上的笑容,不由开始减弱,最后消失,变得阴沉起来。 因为时间都过去几个时辰了,那钟山王,竟还在做准备,不见发兵。 陈皇怒了,通过往来的信使,给金陵王递话,要金陵王拿出钦差的作用来,最迟,一定要赶在天黑之前,大军一定要出发! 与此同时,京城四边城墙上,四大御林卫大将军,及皇城的城墙上,两大金吾卫大将军,还有京城南部的神雷军临时驻地,神雷军将军祝修远。 他们所有人,都在密切关注这件事。 往来传递消息的信使,会以塘报的形式,同时给他们传送信息。 祝修远他们却是不知道,长江对面,京营大营中的金陵王,得了陈皇的密令后,与那钟山王,展开了一场波澜起伏的勾心斗角、斗智斗勇,还有拔剑威胁等…… 反正临近天黑之际,塘报传来,说那钟山王已然发兵,分了左、中、右三路。 左路大军,由一位副将率领,领兵三万,直奔全椒县城而去。 中路大军,由钟山王亲自率领,领兵四万,直奔清流侯的老巢——清流县城。 右路大军,也由一位副将率领,领兵三万,直奔永阳县城而去。 钟山王的十万大军,终于开拔了! 宫里的陈皇,御林四卫,金吾卫,祝修远,还有文武百官,以及全城百姓等,无不都松了一口气。 只要钟山王拿下滁州三县,并以之为据点,就能将燕人的西路大军,十五万人马,阻挡于滁州三县之外。 如此一来,京城就多了好几层保险,至少有了缓冲的时间…… 话说祝修远,在城南的神雷军临时驻地中来回巡视,然后又去神雷坊的临时驻地中逛了好几圈,待天色大黑,夜已经深了,祝修远方才启程回府。 京城防务,有御林四卫各司其职,城南这一段城墙,还有聚贤门等数个城门,自有御林后卫负责。 神雷军临时驻扎在城内南部,并无驻防城墙的职责。 所以那一万神雷军将士,整整一天,都在加紧操练,可把林伯昌他们累坏了。 祝修远作为神雷军主将,其实比林伯昌他们更忙。 那几种新式兵器,他还在想办法完善优化…… 回府的路上,马车中,祝修远借着灯笼的烛火,正埋头翻阅一份塘报。 这塘报上面,记录的是长江以北,钟山王那三路大军的动向。 据说一切顺利……然后又讲了燕人东西两路大军的情况。 据塘报上说,燕人的东路大军,正与扬州江都王麾下五万大军对峙,江都王封锁了江面,据大运河之险而守,颇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目前来看,江都王还能支撑一段时间,倒是不用太担心燕人东路大军的十五万人马。 而燕人的西路大军这边,据密探传回来的消息来看,西路大军十五万人马,还没有走进滁州的范围…… 这段空窗期,正就是钟山王的机会。 “诶!” 看罢塘报,祝修远微叹一口气。 “希望一切都顺利吧,若钟山王所部十万人马,分别在滁州永阳、清流、全椒三县,都站稳了脚跟,自然是好的……” 祝修远嘀咕着,不由陷入沉思。 他的眉头逐渐紧蹙,他怎么感觉……事情不会如预期那般顺利呢? 但是具体的,他也说不上来,只是一种感觉。 不一时,马车停止,却是已经到了江城伯府大门口。 祝修远摇了摇头,不再多想,下车进府,直入主宅。 主宅上下,一片通明,董诚、董漱玉、董淑贞他们都还没去休息,都在主宅的花厅内等着他回来。 董诚他们获取消息的渠道,自然没有祝修远多,他们都有些担心。 祝修远开导了他们几句,让他们不用担心,即便发生最坏的情况,他们江城伯府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众人聊了几句,夜深了,于是各自回房休息。 今夜的夜,似乎格外静谧。 祝修远躺在卧榻上,静静的感受着这样安静的夜晚。 这该不会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 一阵胡思乱想后,困意袭来,祝修远逐渐沉睡过去。 噩梦,还是如约而至。 似乎只要这件事不完结,他夜里的“噩梦症”就不会好了似的。 又是一个骇人的噩梦……祝修远半夜惊醒,头脸上都满是冷汗。 不过这次,陈皇倒是没有半夜召他入宫议事了,他擦了冷汗,倒头继续睡,这一下他睡到了辰时初刻,大概早上六点钟左右。 昨晚夜半,陈皇虽然没有召他入宫议事,但陈皇却开了个早朝会。 早上六点刚过,天色未明,祝修远睡得正香,那张公公又来了…… 谨身殿! 众臣齐聚,陈皇与尤贵妃也已到位。 “诸位爱卿,你们猜猜看,朕今天早上,是如何醒来的?” 御阶之上,那陈皇笑容满面,不说正事儿,却与大臣们打起了哑谜。 众臣见陈皇面色甚好,也是凑趣儿,说什么的都有,不过都尽捡些好听的话来说,逗得陈皇哈哈大笑不止。 “喜鹊!” 陈皇笑得非常畅快,“是喜鹊的叫声,把朕从睡梦中唤醒!” 话音一落,大殿中立即就有“喜从天上来”、“此乃祥瑞”的说法…… “可喜的是,待朕醒来后不久,就收到了江北传来的捷报!” 捷报啊! 众臣顿时喜笑颜开,互相议论,交头接耳。 这早晨的谨身大殿,顿时热闹非凡,犹如菜市场般。 “陛下,不知是何捷报?莫非是钟山老王爷,带兵攻下了滁州三县?”有大臣出列拜道。 “据捷报上说,钟山皇叔亲自率领的中路大军,连夜奔赴清流县城,经一夜鏖战,在凌晨时分,一举攻下了清流县城!” “至于左路大军,及右路大军,目前还未有塘报送至。” “不过,整个滁州三县中,就只有清流侯所部残兵两万余,分摊到三个县城中,那就更少了……” “相信左右两路大军,攻取全椒、永阳两县,也必是探囊取物!” 陈皇大乐,兴致非常高,竟不顾身份,亲自将此消息宣布。 话音一落,大殿中再次爆发热烈的讨论声,闹哄哄一片。 那国相李忠,眉头稍微凝了凝,不过随后,他也跟着众臣一起乐呵。 可是忽然,李忠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儿。 这满殿大臣中,怎么不见金陵王的踪影? 金陵王虽然是钦差,但他已经完成了任务,按理说,昨天晚上就该回来了……怎么今早的朝会上,却不见其踪影? 李忠两眉拧紧,立即出列拜道:“陛下,那金陵王……已经完成了陛下交办的任务,但他为何……不在这朝堂上?” “哦。” 陈皇脸上笑容更甚,轻轻一拍龙椅扶手,老怀畅慰,“皇儿果然是长大了,昨晚他曾来信,说要留在钟山皇叔军中,带领一军,共计五千余人,协同钟山皇叔作战……” 陈皇说这些话的时候,自然是欣慰的。 可听在众臣耳中,特别是国相大人李忠的耳中,却又是另一番感受。 金陵王……竟然领兵作战去了…… 众臣稍感奇怪,但也没过多在意。 但李忠听了这话,脑袋却是嗡的一声响……陈皇后面所说的话,他都没怎么听清。 “皇儿果然是长大了,哈哈,既然他想带兵作战,报效朝廷,朕自然无有不允……” 陈皇话音一落,满殿大臣都出声恭维,说什么金陵王为国分忧,还是什么国之柱石之类的。 这都是一些拍马屁的话,陈皇听了,果然龙颜大悦。 不过那李忠,总感觉有些耳鸣,他是怎样离开大殿正中间的位置,回到他的位置上去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 群臣恭维的金陵王,他之所以做出“带兵作战”的决定,自然不是为了什么报效朝廷。 他其实有着自己的私心。 其一,若领兵作战的话,就能继续留在钟山王军中,继续压迫钟山王。 其二,金陵王想借此捞取战功,想以此之功,赶上祝修远,获得陈皇更多的青睐。 自然,金陵王此举,是经过了一番与钟山王的来回拉锯战之后,才得来的。 他手持尚方宝剑,又是钟山王的监军,可谓是占尽了便宜…… 钟山王自然是郁闷坏了,曾气得饭都吃不下,还徒手硬生生拆掉了一整座中军大帐。 但然并卵,金陵王有尚方宝剑,又有一千金吾卫,更有陈皇的允许…… 钟山王只得捏着鼻子忍了。 不过他心里也憋足了火气,正酝酿着如何好生的教训金陵王一顿。 …… 滁州,清流县城。 滁州府衙,大堂。 钟山王攻下清流县县城后,就征用了滁州府衙,作为临时性的中军大帐。 经昨夜一番鏖战,他攻下清流县城,几乎尽歼清流守军,那清流侯,率残部数千铁骑,连夜出逃…… 及至天明,混乱了一整晚的清流县城,终于平静下来。 于是钟山王命擂鼓聚将,在滁州州衙的大堂中升帐议事。 钟山王作为军中主将,自然坐在最上面,那本是滁州刺史的位置。 不过在清流侯起兵造反之后,滁州刺史,还有不愿归顺的所有官吏,都被他当场处决了…… 钟山王稳坐高位,手里捏着一个茶杯,缓缓的抿了一口。 然后他瞥向侧边第一个位置上的金陵王,两道剑眉不由一杨,有种利剑出鞘的感觉。 因金陵王也领了五千人马,算是他帐下一员部将,他更是陈皇的钦差,也是军中的监军,所以钟山王升帐议,金陵王也来横插一脚。 只见那金陵王,嚣张的坐在那椅子上,怀里抱着那柄尚方宝剑,就像抱着一个绝世美人似的。 金陵王不停低头去瞧那剑鞘,还用手不停的抚摸…… 正喝茶的钟山王,目光落在那柄尚方宝剑上,目光闪烁,他非常想将之夺过来…… 金陵王自然觉察到了钟山王的目光,但他不怕,宝剑在手,他有何惧? 并且他现在的心情非常美丽。 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 他领了五千兵,一起攻打清流县城,果然一举拿下……这其中,也有他金陵王一份功劳啊! 看来,此番从祝修远手里抢夺钦差的决定,还真是做对了! 金陵王抚摸着那柄尚方宝剑的剑鞘,在那咧嘴偷乐,嘴角都咧到了耳根。 另外,这中军大帐中,还有其余四位副将。 另有一些参将之类的,也是济济一堂。 钟山王强压着火气,不去看那金陵王,他连下数十道军令,比如张贴安民告示、修葺城墙等。 这都是些常规操作。 待处理完这些俗事,钟山王不由瞥向一旁的金陵王。 霎时之间,钟山王的脸色就跨了下来。 金陵王正好看见他脸色垮掉的那一幕,有些吓人,不过金陵王马上抱紧了那尚方宝剑,然后还两手握着尚方宝剑的剑鞘,轻轻摇晃了一下,在那显摆。 钟山王差点吐血。 他嘴角狠狠的抽了几下,不过看在陈皇的面上,看在尚方宝剑的面上,钟山王硬生生压下了火气。 钟山王忍着心里的烦躁与恶心,嘴巴张开,准备说点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斥候忽然闯进中军大帐,脚步凌乱,脸上和铠甲上满是泥草,都凝固了,整个人看起来非常脏。 “老王爷,老王爷,大事不妙!” 斥候的脚步有些晃悠,但也快步走近,他想行单膝半跪之礼,但终究力有不逮,他整个人都倒在了地板上,半天爬不起来。 【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587章 斩臂 【试下日更万字会产生什么化学反应,就是不知道能坚持几天……】 “发生了何事?你为何如此狼狈?” 钟山王立即转回脑袋,暂不去理会那金陵王,因见这位斥候如此言行,还有这幅装扮,他两道眉毛顿时就立了起来。 衣服铠甲上沾满了泥草,说明此人曾在泥泞中淌过。 那些泥草已经干涸凝固,说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他现在才跑来禀报…… 这个斥候非常诡异,钟山王一看之下,早已将金陵王抛到了九霄云外。 “老王爷,属下乃左路大军统领,张副将帐下的斥候……” 大帐中的将士上前,将斥候扶起。 那斥候面色发苦,“老王爷……我们左路大军,三万人马,半夜遇袭,在全椒县县城之外,惨遭五六万人的埋伏……张副将,还有三万余将士,措手不及,已然……全军覆没!” 斥候说完后,偌大一个男人,竟当场流下泪来! “什么!左路大军,三万人马……全军覆没了?!” 钟山王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 他虎目怒张,拍案而起,生生将一张帅案拍裂,断为两截,上面的茶杯、文书等物,顿时散落一地。 “什么?” 与此同时,坐在旁边的金陵王,也是吓了一大跳。 他长身而起,心跳如鼓,这一刹那,他心里想了许多。 那可是整整三万人马啊,竟然……全军覆没了! 三万多个鲜活的人,就这么没了! 那可是人啊,又不是三万头猪,即便是三万头猪,被全军覆没,那个场面……也是金陵王难以想象的。 他吓到了。 紧接着,钟山王狠拍桌子的声音传来。 那是一声巨响,犹如惊雷,也好比是一对大擦,陡然在耳边碰撞…… 金陵王本来就被吓到了,心跳如擂鼓,现在又经这声巨响一吓,他顿时浑身发软,两手一抖,那柄尚方宝剑,竟脱手掉落。 眼见那尚方宝剑即将掉落在地上。 就在这刹那,那钟山王心念电转,合身扑过来。 一个肩头将金陵王撞飞,然后他整个身体顺势躺在了地上,刚好在那柄尚方宝剑的正下方。 啪! 钟山王单手一伸,准确握住正往下掉的尚方宝剑。 紧随着,那被撞飞了的金陵王,撞翻了一排桌椅,他的惨叫之声,及桌椅翻飞之声,现在才传来…… “钟山王,还我宝剑!” 金陵王原地爬起来,待看见属于他的宝剑,已经被钟山王拿在手中以后,他怒发冲冠,大叫一声,就那样猛扑过来。 想将尚方宝剑夺回。 在钟山王的军营中,这柄尚方宝剑,就是他的命根子。 若宝剑有失,他金陵王,就什么都不是。 钦差的身份? 你尚方宝剑都没了,还算什么钦差,钟山王有一百种方法,借此打压金陵王。 “无知小儿,本王忍你很久了!” 岂知,钟山王比金陵王更加愤怒,他虎目怒瞪,两道老当益壮的剑眉一杨,眼中杀机隐显,闪烁着摄人心魄的光芒。 唰! 钟山王盛怒之下,一手握着尚方宝剑的剑鞘,一手持握剑柄,随手一抽,就将宝剑抽出,发出一声响亮的金属摩擦之声。 霎时间,偌大一个中军大帐之中,但见寒芒一片。 这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冷颤,从头凉到脚,如坠冰窟。 因为这尚方宝剑,拥有先斩后奏之权,换句话说,就是“杀人不沾因果”。 这才是它真正令人感到恐惧与惊骇的地方。 “不好!” 在场的四位副将,都在心中大叫一声。 钟山老王爷抽出了宝剑,莫不是要……杀了金陵王? 这些副将,跟随钟山王多年,早已知道,钟山王杀伐果断,断送在他老人家手底下的冤魂,没有八十,也有一百了。 他们感受到了那一丝强烈的杀机。 然而,副将们的反应终究慢了一拍。 他们才刚动身,耳边就炸响一个凄厉的惨叫:“啊……” 却原来是那钟山王含恨之下,单手持握宝剑,照着兀自奔来的金陵王就是狠狠一挥。 利刃寒芒,舞动间,只见雪芒一片,寒气逼人。 那剑刃划破的空气,四散激射,吹在副将们脸上,他们都感觉到一种割裂的疼痛。 然后,副将们就看见这样一幅画面:那金陵王,整个身体都往左边飞去。而一个臂膀,从腋窝的位置,连皮带骨齐断,却是往右边的方向飞去…… 然后是飞溅的鲜血,在这中军大帐的半空中肆意挥洒。 霎时之间,地板就被染红,还有一个副将比较倒霉,因为位置的关系,他被喷了一头一脸。 “啊……” 撕裂喉咙的惨嚎之声,还在继续,它的发出者,自然就是往左边飞去,并落在墙角的金陵王了。 他缩在墙角,痛苦哀嚎,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下意识狠狠的抓着另外一侧。 他想止血,可是根本止不住,还在往外面狂喷。 他仰头惨嚎,阵阵音浪自他体内发出,震耳欲聋,让人一听,就知道他现在非常非常难受。 原来,因钟山王是含恨一击的,不等金陵王跑得更近一些,钟山王就舞动那尚方宝剑,一剑横劈过去。 好巧不巧,正好齐根斩断了金陵王的右臂。 钟山王竟用尚方宝剑斩断了金陵王的右臂!? 大帐中的四个副将,还有那个斥候,以及钟山王的亲军等,都懵在那里了,瞪圆了两眼,完全不能相信现在所看见的一幕。 “无知小儿,看剑!” 众人懵逼且惊骇的同时,忽听得钟山王又再大叫一声,带着杀气。 众人立即看去,只见那钟山王,单手持剑,笔直刺过去,那剑尖所指的位置,正是金陵王的心脏要害。 钟山王这是要……杀了金陵王?! “王爷,不可!” 副将们立即反应过来,四个副将合力扑上去,进行阻拦,抱腰的抱腰,按手的按手,副将们用尽了全力。 方才钟山王斩了金陵王一条臂膀,副将们还以为,钟山王是有意如此,其目的,就是为了给金陵王一个深刻的教训。 然而现在,可不得了,钟山王竟扑上去补剑,要一剑刺入金陵王的心脏要害,要杀死他! 不用思索,副将们心中,几乎下意识就认定,这金陵王,不能杀。 金陵王再怎么说,也是陈皇的嫡长子,虽然不是皇太子,但好歹也是一个王爷,是陛下的亲生儿子。 并且,钟山王也是皇亲国戚,乃陈皇之叔,算是金陵王的爷爷辈。 都是一家人,为何要兵戎相见?这是人伦惨剧啊,副将们必然要阻止的。 还有一点,非常重要,现在钟山王领兵十万,在外作战,若此时杀了金陵王,陈皇会如何想? 他们这数万的京营将士,又何去何从? 反正落不着好就对了。 所以说,钟山王斩杀金陵王,有百害而无一利,他们必须得阻止! “王爷,使不得,使不得啊……” 四个副将,用尽全力,合力拖住了处于狂暴状态的钟山王。 “放开,这无知小儿,欺人太甚,本王非要杀了他不可!你们松手!” 钟山王六十多岁的年纪了,嗷嗷老者,头发花白,本该是心平气和、修身养性、慈祥和蔼的年龄。 可是现在,身材相对矮小的钟山王,一个小老头,竟无比狂暴,犹如猛虎下山,性如烈火,堪比少年气盛之人。 他单手持剑,笔直对准金陵王心脏要害,誓要杀了金陵王! “王爷,金陵王不能杀,不能杀啊!” “王爷,他再怎么说,也是陛下长子,也是王爷您的孙辈……” “王爷,万万不能杀了金陵王,有事好商量,王爷您先收剑……” 四个副将,轮流相劝,抱着或者拽着钟山王的手,就没有松过。 这钟山王虽已是嗷嗷老者,但他半生征战,武力尤甚,他的劲儿,竟是奇大无比,他们四个年轻力壮的副将,竟需用尽全力,才能堪堪将之拖住。 “你们松手!” 钟山王大吼一声,势如惊雷,虎目怒张,两道剑眉早已立了起来。 “本王纵横半生,杀敌无数,为大陈立下无数汗马功劳!” 钟山王紧握尚方宝剑剑柄的手,不由用力握紧,或许是因为四位副将阻拦之故,钟山王手里的尚方宝剑,那个剑尖,竟是不停摇晃,在半空中画着毫无规则的弧线。 “这么多年了,还从未有人,胆敢在本王面前如此放肆!” 钟山王瞪着缩在墙角的金陵王,脸上怒容更甚,咬牙切齿,他真恨不得一步冲过去捅死金陵王。 “无知小儿,胆敢在本王面前放肆,本王征战沙场的时候,你这小儿还不知身在何处!受死吧!” 钟山王忽然大吼一句,他那稍显矮小的身板,竟好似安装了一台“柴油发动机”般,“动力”忽然变得十分强劲。 他单手持剑,整个身体,还反过来拖着那四个副将,带着他们一起往那墙角的金陵王扑去。 “王爷,不能啊!” 眼见那摇晃的剑尖,直奔金陵王而去,两者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似乎下一刻,那锐利的剑尖就会捅进金陵王的心脏要害。 四个副将们真的吓坏了。 他们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用尽了浑身的劲儿,阻拦钟山王此举。 但是,钟山王铁石心肠,忽然的爆发,力道奇大,他们四个副将竟不能阻。 眼见事情要遭,一个副将在后,死命抱着钟山王的腰之余,忽然侧头,看见这中军大帐之中,尚有数个参将,以及一大群钟山王的亲军等。 中军大帐中所发生的这一幕,太过震撼,参将们,及亲军们,早已经吓傻了……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过来帮忙啊!” 这位副将大吼一声,声嘶力竭,他是真的慌了,若钟山王果真杀了金陵王的话,他们这些副将、参将之类的,恐怕承受不住那种恶果。 他们拯救金陵王,同时也是拯救自己。 “哦!” 参将们慌乱答应一声,立即奔赴而来,抱着这位副将的腰,然后一个接一个,像是拔河似的,合力往后拉拽。 紧接着,那些钟山王的亲军,也纷纷丢下兵器,跑过来帮忙…… 却说那金陵王,他整个人都缩在墙角,单手捂着伤处,在地上痛苦哀嚎,声浪一阵接一阵,无比痛苦。 他是以闭眼仰头的姿势哀嚎的,自然没有瞧见中军大帐中正发生的一幕。 加之他的惨嚎之声,真的太大了,在他自己听来,那声儿更是巨大。 以至于金陵王都听不见其他的声音,耳中只有自己的惨嚎之声。 所以,钟山王的怒吼,以及副将们的劝言,这许多声音,金陵王竟是一句也没有听见。 忽然,正兀自哀嚎不止的金陵王,忽感浑身战栗,他感应到了一种杀机。 那种感觉,竟让他心脏抽搐,浑身皮肤皲裂,这种来自心灵深处的恐惧,竟暂时压盖过了断臂所带来的痛楚。 受此影响,金陵王的哀嚎暂停,他两眼艰难的咪开一条缝,往前面看去。 这一看,可不得了。 他竟看见一个剑尖,尖锐锋利,带着银色,并且还在他眼前不停的晃动,画着不规则的弧线,挽着一朵朵奇怪的“剑花”。 金陵王有些呆,视线的焦点往后移,顺着那雪亮的剑刃,来到持握剑柄的手,再到单手持剑的人。 不用说,这人正就是那钟山王。 就在这时,钟山王那句“……你这小儿还不知在何处!受死吧!”的巨吼传来,被金陵王听见。 什么……钟山王要杀了……他?! 金陵王顿感胸闷,好似压了一座五指山似的,无法呼吸,他似乎正经历着窒息而死的过程。 他两眼已经大得不能再大,满脸惊骇,嘴巴大张,不过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那种死亡的恐惧,竟让他暂时忘却了断臂所带来的痛楚。 接下来,就是那钟山王陡然发力,“启动柴油发动机”,持握尚方宝剑,直向金陵王刺来的那一幕。 那个在金陵王眼前乱晃的剑尖,陡然逼近,刺破空气而来。 剑尖的一点寒芒,陡然逼近了数寸,似乎下一刻,就会捅进他的心脏要害。 金陵王浑身发紧,心累涌现一股寒气,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咚! 受此惊吓,金陵王直截了当的晕了过去,他整个人都躺在那里了,一动不动。 不过金陵王所担心的那一剑,并未刺进他的心脏。 因为在紧急关头,那数个参将,以及大量的亲军,都赶来帮忙,一起合力拖出了暴怒的钟山王。 这下,即便钟山王“启动了柴油发动机”,但他还是不行了,被副将、参将、亲军等,合力往后拉拽而去。 那个差一点就刺入金陵王心脏的剑尖,自然是离他越来越远…… “来人,把金陵王抬下去,请大夫赶紧施救!” 副将们死死的拖着钟山王,转头对大帐之外大声吩咐。 两个亲兵应声而入,抬了昏迷不醒的金陵王,直接出帐,去找大夫医治不提。 且说那钟山王,被众将拖住,合力劝了好一会儿,他才逐渐冷静下来。 唰! 寒芒刺骨的尚方宝剑入鞘。 钟山王顺手,将之挂在自己腰间,然后深吸一口气,瞧了瞧大帐的大门,也就是金陵王被抬出去的那个门。 “也罢,今次斩了他一臂,也算是给了他一些教训!” 钟山王抖了抖肩上的披上,猎猎作响,然后转身坐上主将的位置。 “你且详细道来,昨天晚上,你们左路大军,究竟发生了什么?” 坐下来的钟山王,立即看向那位斥候,表情也是瞬间严肃,拧着眉头,透着一种老谋深算的精明。 方才那种火气冲天的面容,却是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而那四位副将,还有数位参将等,却是愣了好一会儿,他们都没反应过来。 这王爷……果真好是淡定,刚刚才斩了金陵王一臂,还差点杀了他,结果一转眼,就开始处理军务了…… “禀王爷……”那斥候也是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昨晚,左路大军在张副将的率领下,直奔全椒县城而去。” 那斥候陷入回忆的状态,副将及参将等也纷纷认真起来。 “一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很顺利,直至大军行至全椒县城十里开外的地方。大军停下,张副将吩咐准备攻城事宜。” “因我们的斥候一直都在打探全椒县城的情况,知道那县城中,只有数千守城之兵,还都是些老弱病残,不堪一击。” “但张副将没有任何轻视,仍旧吩咐准备攻城事宜,并下令,就地埋锅造饭,待吃饱了肚子,一个时辰后就攻城。” “熟料,众将刚刚吃完饭,那全椒县城的数千守军,竟弃城投降,赶来大营驻地,纷纷解除了兵器,只求大军勿伤城内一人。” “张副将大喜,暂时收押了这数千的守军……可是,军中众将得知全椒守军来降,就有了些懈怠……” “忽然之间,大军驻地周围,忽然喊叫声大作,并伴有冲天火光,竟是有数万之众,从四面八方合围而来……” “这数万之众,竟好似凭空冒出来的般,张副将派出去的斥候,事先没有打探到他们的一点儿行踪……” (未完待续) 第588章 暴击 “仓促应战,对方又人多势众,并且,其中还有一大半乃是燕人……燕人勇悍,凶残成性,我们三万大军,除了极少数之外……已全军覆没……” 斥候说完,竟流下两行清泪,打湿了他脸上干涸的泥土,变成一个大花脸。 “忽然冒出数万人马,其中还有一大半是燕人?” 钟山王沉眉,他似乎不太相信。 “你确定没有看错?如今的滁州,哪里来的燕人?还有数万的人马,根本不可能啊,那清流侯帐下,只有三万人马,在江浦县城,已被剿灭数千……怎么可能还有数万人马?” 一个副将喝问道。 “王爷,将军。” 那斥候抹了眼泪,分别对钟山王和副将拱手,“千真万确,属下亲眼所见,不会有假!属下能逃脱升天,也是因缘际会……” 钟山王两眼微咪,仔细盯了盯这位斥候的神色,然后又瞥了眼他衣服上的泥草…… “王爷?” 众副将及参将等,纷纷面朝钟山王,等他拿主意。 若斥候此话为真,那么事情就糟糕了,必须得立即采取行动。 战场之上,局势瞬息万变,把握不住,那就只有覆灭的份儿。 钟山王冷静沉着,两道剑眉已经挤在一起,他缓缓站起身来。 众副将及参将等,视线随着钟山王那张脸的移动而移动。 “传令下去……” “报……王爷,不好了,王爷不好了……” 然而,忽然出现的一个声音,把钟山王的话头打断。 钟山王及众将忙往大帐门口看去,只见一个参将模样的人,正疾步冲进来,大叫道:“王爷,就在刚刚,我们有两万将士上吐下泻,整个人都软了……” “什么?” 钟山王那两道剑眉又再次往眉心一挤,走到下面来,“究竟何故?为何有两万将士同时上吐下泻?” 钟山王此番攻打清流县城,带了将士四万,如今都驻扎在城内。 若同时有两万将士出了问题,上吐下泻,浑身都软了,就相当于他的兵力直接损失了一半! “王爷,查清楚了,查清楚了……” 那个参将还没来得及说话,恰在此时,另一位参将又疾步奔来,“是井水,城中有一半的井水都被人投了泻药!我们随军的大夫不够,城中的草药也不够……” “坏了!” 钟山王忽然大叫一声,犹如惊雷,那参将的话头立即被打断,与大帐内其余众将一起,齐刷刷看向钟山王。 “京城有危险……传令下去,令其余两万将士,立即整装出发,回援京城!”钟山王大声令下。 “末将遵命!”副将们没有迟疑,拱了拱手,转身就下去做安排。 “报……王爷,大事不妙,大事不妙……” 副将们刚刚踏出中军大帐的门槛,就在这个时候,忽有一个斥候,不要命般疾步奔来。 又是大事不妙? 不知怎的,副将们一听见这四个字,就感觉心内惊悚。 他们不由停下脚步,且听这位斥候又怎么大事不妙了。 “又发生什么事了?”钟山王稍失淡定,正抖动着肩上的披风,在那凝眉走来走去。 这位斥候高喊着“大事不妙”而来,钟山王立即驻足,一双虎目圆鼓鼓的盯着他。 “王爷,据斥候们探报,清流县城四周,同时出现大批人马,从烟尘上来看,恐怕不下于十万,正往清流县城的方向袭来!” “报……”又一个斥候疾步奔来,“禀王爷,清流县城四面,皆有骑兵袭来,在城墙之上,已能看清他们的旗号,他们是……燕军!” “报……禀王爷,总共十万燕军,正从清流县城四面合围而来,他们已合兵一处……” 安静。 中军大帐之中已经彻底安静了,落针可闻,每个人都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擂鼓,令大军做好守城准备!” 钟山王相对淡定,他疾步往城墙处走去,一边走一边下令。 “征用城内所有大夫、药草,全力救治中毒的将士!” “是!” “派出数骑,寻找燕军薄弱之处,尝试突围出去,将清流县城的消息传回京城!” “是!” “对了,往永阳县县城而去的三万大军,现在如何,有没有消息?” “禀王爷,暂时没有收到消息。” 钟山王默默的点了点头,脚步不减,带着一众副将直接登上城墙。 十万燕军围城的消息,已在清流城内传播开来。 昨晚上,城内才乱了一夜,却是没有想到啊,钟山王好不容易平定了混乱,那安民告示才贴到墙上没多久,城内就又开始混乱了…… 随着钟山王令下,咚咚咚的擂鼓声响,打雷一般,两万余曾中毒的京营将士,火速涌上城墙,搬运雷石滚木等守城兵器,忙得不可开交。 不一时,钟山王带着人马登上城墙。 果然,只见远处烟尘翻飞,涌上天际,四周的滚滚烟尘,竟好似一堵高大不可逾越的铁墙般,将整个清流县城都围困了起来。 “果然是燕人的旗号!” 钟山王眼神还算不错,他眯眼仔细瞧了一会儿,虽然隔着还有点远,但他还是看清楚了,这十万人马,果然都是燕军! “燕军怎么会出现在滁州?还是十数万的人马?” “对呀,不是说燕人的西路大军还在路上么?这十万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城墙之上,众将开始议论纷纷。 “燕人早有算计啊!” 忽然,钟山王一声感叹,把所有人的议论之声打断。 众人看去,只见钟山王两手扶着那斑驳的女儿墙,整个人都好似苍老了十岁似的。 “濠州、楚州、滁州,这三州之地,他们的反叛,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钟山王眺望着远方正逐步逼近的燕军。 “燕人的西路大军,也不是从昨天才开始南下,而是早就偷偷南下了,越过濠州,藏身于滁州暗处!” “可恨……我们的斥候竟未能提前探查到任何蛛丝马迹……来人!”钟山王语气忽然肃杀起来,转头盯着城墙上的众将。 “王爷!”众将忙拱手。 “我们的斥候,必然有问题,速去查明,若查到谁有问题,就地斩杀,不必回报!” “末将遵命!”一个副将下去执行这条命令去了。 而其余众将,则面面相觑,皆噤若寒蝉。 …… 与此同时。 京城。 皇宫,谨身大殿。 陈皇与众臣,还在为“钟山王攻取清流县城的捷报”而君臣同乐。 他们是真的高兴与快乐,自得知清流侯攻打江浦县城以来,他们还是第一次展露笑容。 祝修远站在那大殿之上,受氛围感染,他也乐呵了一阵,脸上不由露出轻松的神清。 钟山王他们攻占了滁州三县,并以之为据点,可将南下的燕军阻于滁州三县之外。 即便不能彻底阻挡燕军的步伐,但也总归能阻挡一阵的。 等到那时,从南方各个州县调来的援军,也应该陆续到了…… 形势一片向好啊! 祝修远心中那一缕担忧,在这大殿中,受氛围的感染,竟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可是! 这满殿的君臣,也就高兴了一会儿。 紧随而来,他们将迎接的,是一串残酷的“三连击”! 很快,“第一击”来临。 却是钟山王的左路大军,三万人马攻打全椒县城的那一路,竟在昨夜,于全椒县城之外,被全军覆灭的消息。 逃回来的残兵带来的消息。 当这个消息传遍整个大殿之后,那些欢乐,那些欢笑声,顿时戛然而止,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安静的大殿中,似乎还回荡着方才的欢笑。 君臣都懵了。 怎么会这样? 从哪儿冒出来的数万大军? 其实对陈皇他们来说,三万京营将士全军覆没,并没有什么,只要能保住京城的安危,牺牲三万京营将士,这算得了什么。 最严重的问题,是那数万大军! 那滁州三县之中,怎么还有数万大军存在呢? 不仅陈皇等君臣懵了,就连祝修远也一起懵了。 但其中也有两个人,眼中绽放着异色的光芒。 第一个是国相大人李忠,第二个,则是新晋的御林右卫大将军韩清山。 君臣还没从懵逼状态中回神,紧接着,“第二击”又杀到。 这次,是有关“清流县城被十万燕军所围,钟山王及其所部四万京营将士,被困城中,而赶往永阳县的三万将士,不知是何情况”的消息。 这又是一道粗壮的晴天霹雳。 众臣懵逼,头晕,还有些恍惚。 赶去全椒县城的三万人马,全军覆没。赶去清流县城的四万人马,被燕军围困在城中。而赶去永阳县城的三万人马,不知消息如何…… 短短时间内,钟山王带出去的十万京营将士,三万被全军覆没,四万被围,三万不知到底如何了。 也就是说,短短一夜间,陈皇就损失了十万京营将士! 那可是十万京营将士啊,整个京营,总共也才二十万人马,现在一下子就去掉了一半。 陈国君臣都大感肉痛…… 然而,坏消息还没有完。 “第三击”,最后闪亮登场。 “报……” 忽然一个长长的声音响起,自大殿外出来,伴随着脚步声,逐渐接近大殿。 整个大殿的君臣,都不由往大殿门口看去。 原来是一个斥候,后背插满了小旗子,他直入大殿而来。 因现在是危急时期,为保证往来消息的畅通,所以这种斥候就有了直入宫中的特权,沿路所有人,都不得阻拦! “启禀陛下!”那斥候未曾觉察到大殿中的诡异氛围,直接跪地拜道:“溧阳王昨夜率兵偷袭和州大营,割下和州守将的头颅,并将和州大营一万余驻军悉数收编!” “什……什么?”陈皇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溧阳王……杀了和州守将?” 众所周知,京城所在的地方,乃是润州。 润州南边,紧临宣州的地方,有一个溧阳县,因那里地位特殊,所以专门安排了一个王爷去驻守,驻军五万。 而和州这个地方呢,在长江以北,它由含山、厉阳、乌江、江浦四县组成。 其中,江浦县与京城隔江对望,然后顺着长江往西,则是和州的乌江县,吴江县再过去,就是和州的州衙所在地——厉阳县。 和州大营,就在厉阳县附近。 几乎可以和宣州的溧阳连成一线。 这条线一旦连成,就会对西南方的州县形成一种阻隔之势…… “不错,溧阳王不仅杀了和州守将,收编和州大营一万守军,溧阳王还以手中六万余驻军,及数千水师,封锁了宣州入京的陆路,以及宣州、江州、鄂州等地从长江入京的水路!” “宣城王、泸州王所部勤王之师,已被溧阳王所部叛军所阻,入京之期,最快也是数日之后!” 斥候大声禀道。 “好你个溧阳王,竟然胆敢造反!” 陈皇气得吹胡子,从龙椅上摇晃而起,猛拍了一下龙案,他面目五官扭曲,已然怒极! “报……” 此时,另一位斥候快速冲进大殿,看见陈皇后,立即伏地拜道:“启禀陛下,常州江阴王率所部驻军五万,起兵造反!” “什么!江阴王也……反了?!” 陈皇蹬蹬瞪后退两步,不过后面就是龙椅,他退无可退,导致身体失衡,竟当众往后栽倒而去。 旁边凤椅之上的尤贵妃,一听说江阴王造反的消息,她心内顿时大骇。 因为这江阴王,身份不一般,乃是尤贵妃的第二子,当朝皇太子的胞弟。 他的封地就在常州江阴县。 之前的时候,江阴王其实并未去封地,一直都留在京城。 直到祝修远来京的第一晚,被刘文彩拉去花满楼吃花酒,结果与江阴王起了冲突…… 随后,尤贵妃就打发江阴王前往封地,江阴王也有很久都未曾入京了。 却没想到,值此国家危难之际,这个逆子,竟然起兵造反! 尤贵妃心头大骇之后,又是大惧。 她怕江阴王牵连到皇太子,也怕牵连到她的地位。 不过,尤贵妃忽见陈皇正往后栽倒,她忙起身去搀扶。 并说:“这个逆子,身为皇子,不思忠君爱国,竟趁外敌进犯之际造反……待以后抓了这个逆子,臣妾一定要亲手结果了他!” 这时候,陈皇心下已然稍定,他被搀扶起来后,轻轻一拍尤贵妃的手,反过来劝慰道:“爱妃,这不怪你,这不怪你……” “陛下,江阴王以先发之势,在通往京城之路的关卡上设防,已阻了长洲王、湖州守将、震泽军等的入京勤王之路!” 斥候又说道。 “这个逆子!” 陈皇大骂一声,然后颓然跌坐回龙椅。 他整个人都好似被抽掉了骨头似的,靠在龙椅的靠背上,面色惨白,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 京城所在的润州,北方紧临长江,南方则接壤两个州县。 西南方位,与宣州接壤。 东南方位,则于常州相连。 长江以北的情况,就不用多说了,钟山王十万大军,才刚刚失陷在那,另外还冒出了十数万的燕军…… 京城北方的形势,再次危急起来,甚至比先前还更加危急。 而润州的西南方位,与之接壤的宣州,两州之间的溧阳王,也已起兵造反。 杀害了和州守将,收编和州大营守军,并在那一带设防,从西南方位进京的路,无论是陆路还是水路,都被溧阳王阻挡。 然后润州的东南方位,现在又冒出一个江阴王…… 这江阴王,已将从东南方位入京的路,也悉数堵死。 将长洲王、湖州守将、震泽军等阻于润州之外,短时间内不得寸进。 所以现在,京城就成了孤城一座! 北方有燕人虎视眈眈,南方又出了两个叛徒,将其余诸州县的入京勤王之路给堵死。 这下,京城才是真正的危险了! 极度危险! 逃都没有地方逃! 因为南北皆敌,长江水路也被封锁,你还能往哪儿逃? 不仅是陈皇,颓然瘫坐在龙椅上,下面站着的大臣们,其中有好几个,竟然腿软,当众坐在了地上,在那瑟瑟发抖…… 祝修远也是被震得不轻。 这次,玩得也太大了吧! 整个陈国的京城被困,陈皇及朝廷都在这里,若京城有抱恙,那陈国的社稷……极有可能不保! 这可是灭国之惨祸啊! 不消说,陈国一旦国灭,那就有太多变数了。 正所谓倾巢之下岂有完卵。 祝修远想来,恐怕得度过一段颠沛流离的日子,不过好在,他来京城这么久了,早就做足了准备。 世道虽然乱,但确保他江城伯府上下平安,还是可以做到的…… 这一刹那,祝修远心里想了许多。 怕倒是不怎么怕。 自他穿越以来,单单在那江州,就先后经历了天灾与兵灾。极度危险,稍有不慎,他可能都再次穿越去了…… 那种危险他都挺过来了,现在的困境,虽然看起来比前两次更吓人,但他心里其实也不怎么害怕。 或许,是因为那天凌晨,在马车中翻阅寇婉婉的信件,得知燕人已经攻打到与京城隔江对望的江浦县城的时候,他已经怕过了。 (未完待续) 第589章 累卵 他现在所想,更多的是如何度过这段颠沛的岁月,以及如何护得家人及个人“资产”的平安…… 或许,去梁国投靠梁国乾王,是个不错的选择。 “眼下乱局……诸位爱卿有何良策?” 祝修远胡思乱想的时候,那龙椅之上的陈皇,强自提了一口气,缓缓扫视着下面的大臣。 陈皇,毕竟是久居高位之人。 此番京城南北皆敌,陈国的江山也有可能会葬送在他手里,但陈皇毕竟曾有过雄心壮志,也并非完全的昏庸无能之人。 不过……现在这种局面,整个大殿中的大臣,都沉默无言。 他们其实想早点结束朝会,好赶回府中,立即着手做准备…… 无论是逃命也好,还是待城破之后依附新主子也好,总是需要做足了准备才行。 陈皇缓缓转动脑袋,将满殿大臣来回扫视了好几遍,见无人出来说话,他脸上也不见异色,似乎就知道会这样似的。 “祝爱卿!” 陈皇缓缓转动的脑袋,忽然停住,目光落在祝修远身上,“爱卿有何良策?” 陈皇问完后,把手一伸,去端龙案上的茶盏,准备喝茶压惊。 不过只有尤贵妃注意到了,陈皇端茶盏的那手,竟在轻微颤抖。 陈皇心中,并不像他表面上那般冷静…… 祝修远刚从“携带整个江城伯府逃命”的思绪中回神,就听见陈皇的询问。 他稍稍一愣,脚步一抬,就走向大殿的正中间。 趁这短短两步路,祝修远已在快速思考陈皇的问题。 对呀,现在的京城还有救吗?如何救? 待他站直身体,面朝陈皇的时候,他心中已有了腹稿。 “陛下,以臣之见,当下的京城,腹背受敌,已然没了退路,我们只有背水一战!聚合城内所有人力物力,据城而守,与燕人和叛徒们拼死一战!” 祝修远慷慨激昂,洋溢着一种激情。 不过……貌似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南北皆敌,不背水一战,难道开城投降吗? 这其实是一个“万金油”的主意。 硬碰硬,或许是以卵击石,反正没有任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谈笑间樯橹飞灰湮灭”的妙策。 “陛下,臣附议!” 韩清山主动冒了出来,看向祝修远的眼神很亮,与之并肩而立:“江城伯说得不错,为今之计,我们已别无退路,唯有一战!” “臣等也附议!” 紧随其后,京营十个副将也并排站出:“京营还有十万精兵,可在城外阻敌,另外京城的四面城墙上,都有御林卫驻防,总共就是十四万精兵。” “再在城中征调民夫等,预估总人数可以达到二十多万!有此二十万人,据京城坚守,相信一定可以等到南边诸州县的援军!” 京营副将们,各个顶盔束甲,像是一座座铁塔似的,他们的豪言壮语,竟是比祝修远和韩清山的霸气了许多。 “臣等也附议……” 接着是御林左卫、御林前卫、御林后卫的大将军,也纷纷出来附议。 至此,整个大殿中,武官这边几乎都出来附议了,他们都是主战派。 而文官那边,还在你看我我看你,不为所动。 最后,也有数十个有血性的文官出列附议,诸如少司寇等,支持一战到底。 但以国相大人李忠为首的大多数文官,还是没动,像是局外之人似的。 “国相大人,你意下如何?”陈皇直接看着李忠。 直至此时,李忠好似才醒过来似的,他稍稍抬头,往御阶之上的尤贵妃看了一眼,然后举步走到大殿正中间。 “陛下,当下别无他法,唯有一战,才能有一线生机。请陛下放心,老臣会全力督促征调民夫、物资等事,力保京城可以坚持更久!” “不过……” 李忠刚才是拱着手说的那段话,现在,他站直了腰身,仰着脑袋,视线轻轻扫过御阶上的尤贵妃。 “江阴王,乃一顽劣之童,少不更事,如何会想到造反呢?陛下,这其中恐怕另有缘由,还望陛下明察!” 这话一出,众臣都从大殿的空气中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陈皇眉头一拧,他心里知道李忠要说什么,但还是问道:“有何缘由?” “禀陛下,具体是何缘由,老臣不知。但此事透着诡异,陛下不可不察。老臣此言,只是尽人臣的本分……” 李忠又淡淡的瞥了眼尤贵妃,却是没有明说“背后主使就是尤贵妃”的话。 陈皇与尤贵妃对了下眼神,然后陈皇看向李忠:“国相大人提醒得对,此事……朕自当派人查明!” 然后陈皇俯视着大殿下面所有大臣:“如今,京城已是危急时刻,望诸位爱卿齐心协力,共度难关,待南方诸州的援兵一到,解了京城之危,诸位爱卿都是有功之人,事后必有重赏!” “臣等多谢陛下!” “事不宜迟,众爱卿都下去忙吧,退朝!” 陈皇靠在龙椅的靠背上,挥了挥手,这次却是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众臣行礼毕,依次快步离开大殿,往宫门口走去…… 不一时,这偌大一个谨身大殿中,就只剩下陈皇及尤贵妃两个人了,他们分别坐在龙椅和凤椅之上。 除此之外,空空荡荡,就连伺候的宫女和太监都被撵了出去。 大殿中安静下来,没有一丝声响,安静得可怕。 虽有熊熊烛火,将大殿照得一片明亮,但尤贵妃始终觉得,这君臣议事用的大殿,显得非常阴森…… “陛下,众臣都走了,我们也回去吧。”尤贵妃侧头,看着靠在龙椅上的陈皇。 “爱妃,扶朕一把。”陈皇两手攀着龙椅扶手,手背上青筋浮现,看起来很用力,但他就是起不来。 尤贵妃秒懂,忙起身搀扶陈皇。 “陛下,那个逆子……都是臣妾的不是,教子无方,臣妾甘领责罚!” 尤贵妃搀扶着陈皇,也不用太监宫女伺候,两人就这样往后宫走去。 “爱妃啊,这不怪你,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就算要怪罪,也该怪在朕的头上,与爱妃无关!” “陛下,可是……” “爱妃放心吧,国相那边,有朕为你做主!除了朕,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你!” “臣妾多谢陛下……” 尤贵妃缓缓舒了口气,提着的心终于落地。 与此同时,宫外。 散朝后,祝修远第一时间就赶去了神雷军临时驻地。 这大营中,也是一阵热议,因京城南北皆敌的消息,已然传遍了整个京城。 莫说神雷军了,就连普通贩夫走卒都已知晓。 京城城内,已经乱得不可开交。 还有征调民夫,征调各类物资等事,也已经展开,进一步导致混乱…… 祝修远在临时的中军大帐中,对林伯昌、黄志高等人进行了一番谈话,并让他们做好准备,本次他们神雷军应该也会上战场。 他们在中军大帐中秘议一番,然后林伯昌他们就行动起来,紧锣密鼓,做着一切可以做的准备。 祝修远则在神雷军大营及神雷坊之间出没,查漏补缺…… 另外一边,那国相大人李忠,自下朝出宫后,并未回到国相府邸。 而是转转悠悠,去到了一个隐秘的所在。 那是一个残破的民居,在一个地下室中,他稍等了片刻。 很快,御林左卫大将军、御林前卫大将军、御林后卫大将军,前后脚都来了。 御林四卫,总共有四个大将军,这小小的密室中,竟一起来了三个,与国相大人私下见面…… 自然,没有来的第四位御林卫大将军,就是那新晋的御林右卫大将军韩清山了。 不过韩清山也不清白,因为此时此刻,他正在某茶楼的地下室中,与金陵王府的谋士陈东义密谈。 密室幽火,一点烛光,将所有人的影子都映照在密室的墙壁上,并随着火焰的跳跃而晃动。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他们似乎谈完了。 三大御林卫大将军,陆续分批离开。 这密室之中,又只剩下李忠一个人。 半个时辰后,这密室再度迎来客人。 这次来的两位客人,非常不一般,他们竟是金吾左卫与金吾右卫的两位大将军…… 待两位金吾卫大将军先后离开,李忠又在里面待了一会儿,待手下确定安全后,他才晃晃悠悠离开此地。 李忠前脚刚踏进国相府邸,后脚就有下人前来通禀,说是宫里的李皇后,遣来了太监,请国相大人入宫一叙,说是有事相商。 李皇后,李忠的女儿,虽然被尤贵妃排挤得就像是打入了冷宫,但她终究还是皇后,身份在那里摆着。 所以,她想见见自己的亲爹,还是可以的,只需派出个太监递话就可以。 不过,李皇后也知道厉害,她极少派人出宫来请娘家人。 所以当李忠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还愣了一下:“皇后娘娘……派人来请本官入宫一叙?” “是的,国相大人,宫里来的太监刚刚才离开,说待大人回府,就请大人入宫,皇后娘娘有急事与大人相商。”下人拱手道。 李忠眉头一动,眼珠一转之后,他就已经猜到了。 李皇后,为何请他入宫一叙。 叙旧应该是假的,询问她那宝贝儿子——金陵王的情况,恐怕才是真! 一想起金陵王…… 李忠心里就是一叹。 金陵王随钟山王出征,现在钟山王十万大军,都失陷在江北,那金陵王……会是个什么情况呢? 如果,李忠和李皇后知道,在那江北滁州的清流县城里,金陵王与战马做了“邻居”,并时时刻刻都饱受着断臂之苦的话,不知他们会是何种表情。 李忠摇了摇头,也不进府了,直接折返,往皇宫的方向赶去…… 现在的京城,表明上南北皆敌,暗地里暗流涌动,这才是真正的内外交困啊。 再加之御林卫、金吾卫、神雷军,还有京营等,正大肆征调民夫、各类物资等,闹得民怨沸腾。 再加之各种流言满天飞…… 导致现在的京城,真是乱得不成样子。 就好比是一座大火炉,城内所有人,都是被炙烤的“美食”,每时每刻都饱受各种煎熬、痛苦、担惊受怕的“火焰”。 并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人揭开火炉的盖子,把里面的“美食”一网打尽。 恐惧、流言、哭声、骂声,始终笼在在京城上空。 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打砸抢,乃至于放火烧屋,还有上门寻仇之事,接二连三的发生,在城中各处遍地开花。 岳父大人董诚,作为润州府府尹,可把他忙坏了。 还有他手下的上元县县令、江宁县县令等,也是忙得够呛,到处扑救灭火…… 可以说,京城中乱象已显。 若外部的局势继续糟糕下去,恐怕京城内部自己就先乱套了。 不过,现在真是京城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无论是御林卫,还是金吾卫,亦或者是驻扎在城内的神雷军,都没有时间去理会京城中的乱象。 至于京营将士,他们都还在城外呢,自然不可能管到城内的事物。 长江以北的燕军,现在已经知道的,已有十多万,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就攻打过来。 京营、御林卫、金吾卫、神雷军等,需尽早做好一切准备,越快越好。 也就是说,他们忙自己的事都还忙不过来呢,哪有时间去管城内的乱象? 所以,负有维护城内安定之责的润州府衙,就显得手脚忙乱。 不过还好,润州府尹董诚,乃是神雷军将军祝修远的岳父大人。 祝修远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除了江城伯府的家将保护其安全之外,还抽调了千余神雷军将士,去帮忙扑救灭火。 但这点人力,在整个京城面前,还是显得杯水车薪,根本不够用。 但是至少,董诚的安全得到了保证,除此之外,祝修远实在不敢腾出更多的人手了…… 忙碌中,时间过得飞快。 不知不觉,已经临近午时。 祝修远从神雷坊中走出来,仰头看了眼天色,今日风和日丽,却是一个好天气。 “备车,回府!” 祝修远保持仰头望天的姿势,对身旁的言大山吩咐了一句。 “属下遵命!”言大山一拱手,就去吩咐周围的家将做准备。 “恩公,车驾已经备好。”不一时,言大山返回。 “府中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事?”祝修远收回仰头望天的脑袋,举步往马车走去。 “恩公放心,府中尚有五百家将,分散于府中各处巡逻值守,可保府中安然无恙。一刻钟前,才有家将赶来汇报过,说府中一切安好!”言大山紧跟祝修远步伐。 “岳父大人呢?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吧?”祝修远又问。 “恩公请放心,有两百家将或明或暗的保护着老爷,不会有事的。” “嗯。” 祝修远点头,登上马车,待车夫就位,他便带着数百的家将,浩浩荡荡,往江城伯府赶去。 祝修远之所以在这个时间点回府,就是为了回去吃午饭,顺便亲眼看一看府中的情况。 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其实是董漱玉。 因为董漱玉手无缚鸡之力,标准的柔弱女子,若这城中一旦混乱,董漱玉非常容易出问题。 而对于小娘子董淑贞,他其实并不是非常担心。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怕董淑贞兴奋过头,放开了性子,跑去追着街上的人打…… 一想到董淑贞那奇葩的性格,祝修远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不由莞尔一笑。 祝修远正笑着,这马车忽然停了,戛然而止。 祝修远眉头一凝,一把掀开布帘,正好此时,那言大山把脑袋凑过来。 只见其面色有些尴尬,有些扭捏,更有些害怕……这些表情,凑在言大山这莽汉的脸上,还真是奇怪。 “恩公,纸条!” 言大山神神秘秘,声音非常小,估计被赶下马车的车夫都听不见,并隐晦的递过来一个纸条。 祝修远眉头一动,盯了眼言大山手里的纸条,伸手接过,然后挥了挥手,放下布帘,坐回马车中。 通过言大山传递纸条,是他与寇婉婉约定好的传递消息的方式之一。 也就是说,寇婉婉来消息了。 祝修远压抑住心里的激动,把那个小竹筒拿在手里,纸条就藏在其中。 从竹筒里抽出,却是一个卷状的纸条,将之展开,整个纸条仅有手掌那么长,宽约一寸,上面笔迹娟秀,写了两行字: “公子,请到你左手边的杨楼入住天字号房,有惊喜哟!” 这是寇婉婉的笔迹,祝修远似乎还闻到了一股她身上的香味儿。 祝修远没有多想,以为寇婉婉又有关于城外敌军的第一手消息了。 于是将小纸条藏好,跳下马车,往左边看去,那里果然有一家名为“杨楼”的酒楼。 祝修远定了定神,举步走去。 他身后的言大山及一众家将等,都不明所以,但也没人跑去询问,只闷头闷脑的跟在后面,同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时保护祝修远的安全。 如今的京城中,一片大乱,好多店铺酒、楼等,都关门歇业了,比如江城伯府的董玉楼,还有董氏茶庄等,昨天就开始关门闭客。 (未完待续) 第590章 恶化 但这杨楼却还照常开门接客,想必是其背后的势力非凡,根本不惧城中之乱。 祝修远步入杨楼,火速开了天字号房,然后在小二的带领下来到门外,言大山跟随在后。 小二啰嗦了两句,就先去忙了,祝修远四下看了看,又吩咐言大山到楼下等候,他独自一人推开了房门。 步入其中,反手将房门关上,祝修远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四处打量。 他这是在寻找寇婉婉的踪影。 然而,他里里外外都查找了一遍,却是没有任何发现。 特别是那床铺上,他还掀开被子又摸又按的…… “奇怪,人呢?” 祝修远嘀咕,不知道寇婉婉又在玩什么名堂。 咚咚咚! 这时候,房门传来敲门声。 “公子,奴家来了,快开门啊……” 寇婉婉的声音传入,祝修远甚至都闻到了她身上特有的香味儿。 祝修远立即开门,将之放入,然后再将房门关上。 “姑娘,你又得了什么消息?” 祝修远关了房门,转身一看,他身后却没了寇婉婉踪影。 祝修远奇怪,转头四顾,却赫然发现,那寇婉婉已不知何时跑到了那卧榻上,娇娇的斜坐在那里。 并且,祝修远看见她的时候,她已除下了一个外套,凌乱的丢在褥子上,现在她正捏着一件衣服的侧刺绣封边的边缘,正要往外掀……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祝修远吃了一惊,急忙冲过去,两手抓着她那件衣服的两边,往里一紧,给她盖上了。 如今这天气虽然比较冷,但寇婉婉却好似不怕冷似的,她没穿多少。 方才那一瞥,祝修远已然看见了…… 那雪腻的肌肤,似乎都闪着荧光。那香肩锁骨,精致而秀气,非常耐看。还有那个以金银丝线绣满了各种花朵图案、五颜六色的抹胸…… 各种惊心动魄波澜起伏,横看成岭侧成峰,笔墨不足以描述。 “天气这么凉,你也不怕冷!” 祝修远隐晦的咽了口口水,还抓着她衣服两侧边缘,谨防她又再掀开。 “公子方才……在这卧榻上里里外外的乱摸一通,本就是在找奴家么?” 寇婉婉媚眼一翻,红唇亲启,吐气如兰,祝修远一时意乱神迷。 “胡说什么……嗯?”祝修远惊讶,“姑娘方才都……看见了?” 噗嗤! 寇婉婉一笑,“自然看见了,奴家还看见了公子那猴急的模样,怎么着,奴家现在就在眼前,近在咫尺唾手可得,公子为何反倒装起了君子?” “瞎说什么!” 祝修远深吸一口气,瞄了眼寇婉婉的小腹,强行将各种念头驱散,并拿起她的外套,亲手给她披上。 “这种玩笑开不得,姑娘莫非忘了,你肚子里……” 祝修远说着,不由又瞥了眼寇婉婉的小腹,他心里有些诧异,为何都这么久了,却还是一个“平原”呢? “公子要不摸摸看?”寇婉婉挺了挺。 “不,不用了!” 祝修远立即撤回视线,也在床沿上坐下,他调整了下心绪,问道:“姑娘又得了什么新消息?” “公子猜测得不错,的确有一条新消息!”寇婉婉收起玩笑的表情。 “什么消息?不会是北方的燕军往京城攻来了吧?”祝修远吃了一惊。 因京城现在所面临的局势,南边其实威胁不大,威胁主要来自于江北。 因为那造反的溧阳王和江阴王,他们帐下的兵力有限,在通往京城的路上设卡,阻拦其余援军入京勤王,刚好够用。 不可能有富余的兵力攻打京城。 而北方,虽有十万燕军将钟山王及其所部的四万将士,围困在了清流县城。但别忘了,还有全椒县城外出现的那数万燕军。 这数万的人马,极有可能挥师南下,直逼京城。 这就是当下京城所面临的局势,所以祝修远才会做出那种猜测,认为是那数万的燕军南下往京城攻来了。 “公子猜错了,不是!”寇婉婉嘴角不由上扬。 “不是?那是什么?” “公子再猜啊。”寇婉婉脸上竟露出一种玩游戏的表情。 “姑娘你就别再卖关子了,究竟是什么消息?” “公子,这好消息就是……奴家想你了,主动给公子送上门来了!” 寇婉婉嘤咛一声,如玉山倾倒,直接倒在了他怀里。 祝修远抱着这么个大美人,香喷喷的,但一时间却非常无语…… 温存了一刻钟左右,祝修远起身,“时辰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一趟,然后下午继续做准备……” “公子为何不现在就随奴家一起走?”寇婉婉也起身,她方才缩在祝修远怀里,说了一起离开京城的建议。 但被祝修远否决了。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祝修远摇头,“没到最后一刻,我还不能走,若果真力有不逮,我会毫不犹豫抛下一切,带着你们所有人一起逃出升天。” “你如今身孕在身,在这京城中很不安全,若可以的话,请姑娘先撤离京城吧,待时局稳定之后,再来京城也不迟。” “不!”寇婉婉一口拒绝,“若公子不走,奴家也不走,若公子决定要走,奴家才会跟着一起走。” “我们两方势力合在一起,突出重围的机会也更大些!” “姑娘你……” “公子,奴家已经决定了,公子勿需多言。” 祝修远呆呆的看着她,而寇婉婉则像个小媳妇似的,细心的给他整理着衣服上的褶皱,非常细心。 ……祝修远离开杨楼,登上马车,继续往江城伯府的方向赶去。 摇摇晃晃的马车中,祝修远心绪有些复杂。 若最后京城守不住的话,他必然是要带着亲近之人跑路的。 他不会与京城共存亡,也不会为陈国的江山社稷牺牲自己。 身为一个现代人,这些愚忠行为,他自己都无法想象,自然也不会去做。 如果最后要跑路的话,还需得好生谋划一番。 董诚、董漱玉、董淑贞、寇婉婉,还有秋雯她们那一堆丫鬟小厮,毕竟是自己家里的人,也得一起带走…… 正想着,忽然马车停下,却是已经到了江城伯府门口。 祝修远下车,直入府门,沿着长长的走廊往主宅走去。 “夫君!夫君回来了!” 半路上,某个走廊处,一个拐角的地方,前面忽然转出两个人影儿。 她们正是董淑贞和夏舞两主仆。 祝修远回府的那一刻,他回府的消息,就已经传入了主宅,被董淑贞她们得知。 她们得了消息,就跑出来迎接了。 只不过,她们的装扮……让祝修远一愣。 他呆立在那,两眼鼓得很大,上下扫视着她们。 只见那董淑贞,穿了一套铠甲,粉红色的,肩上还挂着一个大红色的披风……正是以前在江州守城战的时候,董淑贞曾穿过的那一套。 没想到她又翻了出来…… 另外还有那夏舞,也是差不多的装扮,只不过她肩上没有披风。 让祝修远惊讶的,并不是她这套粉红铠甲,而是她……一身铠甲,向他小跑而来的姿势,却还是那种少女特有的一蹦一跳。 这个搭配……真的简直了! “你……”祝修远费劲儿的憋着笑。 董淑贞跑近,祝修远打量着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夫君放心,妾身并非是要去军中,只在这府门内,带领一众家将们保家卫国!” 董淑贞自信满满,一脸骄傲、激动,还有十足的笑容。 现在的京城,虽然局势危急,但董淑贞就是个乐天派,根本不怕。 她穿了个粉红铠甲,整天在府中咋咋呼呼,可把家将们折腾得够呛。 不过如今董诚整天都在外忙碌,祝修远也极少回府,没人管她,这偌大一个江城伯府,简直就成了董淑贞的“乐园”。 听了董淑贞的解释,祝修远点了点头,只要她不出府门,那就随她怎么折腾。 “夫君饿了吧?妾身已吩咐庖厨准备了好酒好菜,夫君整天在外忙碌,得要吃好喝好……” 董淑贞啰嗦着,与祝修远一起来到主宅的花厅,准备吃饭。 这个时候,董漱玉也从府中的佛堂赶了来。 只见她一身素色的长裙,虽没了鲜艳的色彩,但看上去给人一种素雅而温柔的感觉,竟是另有一番风味儿。 自京城大乱以来,董漱玉就丢下了生意上的事,整天待在那佛堂里,诵经求平安。 只有董诚或祝修远回府的时候,她才会出来,其余时候,就一直都待在其中……她也不嫌闷得慌。 祝修远与她们两个聊了几句,都是有关如今京城局势的。 很快,饭菜上来,摆满了一大桌。 不过董漱玉面前,却是好几盘素菜,据说是为了拜佛,需要吃斋…… 饭后,祝修远在府中各处逛了逛。 又对府中的五百家将们训了话,见没有什么问题,祝修远准备去神雷军大营继续做准备。 祝修远走后,董漱玉依旧回到佛堂,而董淑贞则像是个女将军似的,带着“部将”夏舞,在府中来回巡视…… 下午的时间,祝修远都待在神雷坊中,尽最大的努力优化各种新式兵器。 祝修远所担心的,北方那数万燕人南下攻打京城的坏消息,却是始终都未曾传来。 不知不觉,时间临近傍晚。 出乎祝修远意外的,却是京城南边,传来了一个天大的坏消息! 祝修远也不知道,这其实就是狂风暴雨向高超攀升的一个信号…… 谨身殿。 陈国君臣,再次齐聚于此。 陈皇及尤贵妃,位居高高的御阶之上,百官文武们,则躬身站在下面,分文武各自站立。 此时,大殿上的气氛很是凝重。 因为那个南方来的坏消息,已被陈国君臣们所知晓了—— 那造反的江阴王,竟降服了苏州的长洲王,说动长洲王跟着他一起造反! 随后,长洲王所部五万驻军,反过来拖住了湖州守将及震泽军所部的十万大军。 而那江阴王,腾出了手,亲率账下大军五万,从润州东南方位往京城攻来。 来势凶猛! 此时此刻,江阴王的五万大军,已经攻破了金坛县、延陵县、曲阿县,正在攻打句容县的守军。 其实整个润州范围内,为了京城的安危,除了有京营的二十万大军外,其余各县诸如金坛县、延陵县、曲阿县等,都没有多少驻军。 若是在太平时节,周边各县驻军太多,万一他们同时造反反戈怎么办?京城恐怕会措手不及。 京城周围,有京营的二十万精兵就足够了。 至于外层防御,则是在溧阳、江阴、常州、和州等更远的州县,布防了数万的驻军,一起拱卫京城的安全。 中间的“空心地带”,诸如金坛县、延陵县、曲阿县等,仅只有少量驻军。 若外部之敌攻来,可在这些“空心地带”临时驻军设防,作为缓冲。 但是,这个想法是好的,就是没有想到,京城有一天会面临现在这种情况。京城北边的濠州、滁州、楚州,以及京城南边的溧阳、江阴等地,本是京城外层防御的一环。 而现在,造反的正就是这些防御环! 所以那江阴王,才能一路势如破竹,连下了数个县城,直逼句容县而来。 倘若句容县被破,江阴王就没有任何障碍了,可直入京城城下。 以句容县那点兵力,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陛下,为今之计,当抽调五万京营将士,在京城南侧布防,谨防江阴王直接攻城!”有人提建议。 “十万京营将士,驻扎在城外北侧,与江浦县隔江对望。现在江北的局势不明,但至少可以确定,有十数万燕军驻扎在滁州,并且随时都能南下渡江,攻打京城……京营将士不能调离啊!” “江北的燕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攻打过来,但南边的江阴王,却是马上就将兵临城下了。孰轻孰重?” “眼下之急,当抽调部分京营将士,在城南布防……” “嗯,的确应该抽调部分京营将士去城南,但抽调五万人马,是不是太多了?江北可是有十几万燕军……” 谨身大殿之中,顿时吵成一团,争论不下。 “报……” 此时,一个背上插满了小旗子的斥候,拖着长长的尾音,直奔入大殿之中。 或许是因为,斥候的声音太大,生生打断了大臣们的争论。 他们纷纷住口,回头看着那位斥候。 “启禀陛下,江北燕军有异动,约有十万之众,浩浩荡荡,正往江浦县城袭来!” 江北的燕军果然出动了! 恰好出动了! 众臣纷纷惊骇,彼此交换着眼神,却是不再说话。 京城南边的江阴王即将兵临城下,而与此同时,江北的燕军,早不异动晚不异动,偏偏在这个时候,说他们之间没有联系,恐怕三岁小孩都不信。 “报……启禀陛下,句容县失守,江阴王率五万大军,势如破竹,直奔京城而来!” 擦,句容县这么快就失守了? 这下京城南边危险了。 “报……启禀陛下,江北十万燕军,已在攻打江浦县城!” 北方又传来坏消息…… 众臣还未曾说上一句话,下一位斥候接踵而至。 “报……启禀陛下,江浦县城一击即溃,十万燕军涌入城中,我江浦守军,全军覆没……” “报……启禀陛下,江北燕军攻占江浦县后,已在征调各类船只,意图渡江南下。驻防在长江南岸的京营水军,已在刘副将的率领下紧急出发,在江面上阻拦燕军的水军!” ……这一连串的暴击过后,整个谨身大殿上下,满朝君臣,已然是千疮百孔。 形势急转直下,犹如山倾,也如泄洪。 这根本无法阻止,给人一种世界马上就将崩溃完蛋的感觉。 怎么办? 众臣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心里拔凉拔凉。 然后不约而同,所有大臣都看向御阶之上的陈皇,齐刷刷一片。 等陈皇拿主意。 现在这种局势之下,应该怎么办? “抽调……”陈皇面色苍白,并不时挪凑,他是怎么坐都不舒服,似乎下面的龙椅烫屁股了,“……抽调两万京营将士,调往京城南侧布防!” “末将遵命!” 一个京营副将得令,拱了拱手后转身离开大殿。 “其余各军,速速下去准备,谨防燕军和叛军攻城!”陈皇又做出安排。 “臣等遵命!” 御林四卫的大将军,金吾卫的大将军,还有神雷军的将军祝修远,以及一些副将等,拱手齐声领命,转身离殿。 “国相大人。”陈皇又看向李忠。 “老臣在。” “征调民夫、物资,及京城稳定等诸事,就交给你全权处理!” “老臣遵旨!”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陈皇侧了头,挥了挥手,显得有些不耐烦。 “臣等告退!” 余下众臣纷纷离开大殿,转眼间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其中有些人还是用跑的,急不可耐,冲出宫门。 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府邸,然后开始着手做某种安排…… 谨身大殿,众臣都走了,空空荡荡。 那陈皇颓然瘫在龙椅上,他浑身的力气似乎都已经用尽,疲惫不堪,额头上都冒出了细汗。 (未完待续) 第591章 准备 “陛下……”尤贵妃在旁,想去搀扶他。 “容朕缓缓……”陈皇瘫在龙椅靠背上,竟闭合了双目,嘴巴微张,喘着细微的粗气儿。 “去把本宫熬的参汤端来!” 尤贵妃挥手,对旁边的宫女吩咐。 宫女行礼之后就快步离去。 “陛下,先喝口浓茶解解乏吧,这两日陛下累了……” 尤贵妃长袖飘飘,起身亲手捧了茶盏,凑到瘫坐在龙椅之上的陈皇近前。 陈皇茶来张嘴,他双目尚且闭合,稍稍动了动脑袋,以嘴就盏。 他撮着嘴唇,如鲸吞吸水,猛灌了两大口。 尤贵妃微叹口气,放下茶盏,复又在凤椅上坐下,看着陈皇,一时无言。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 这时,一个太监跑来,凑到尤贵妃近前,声音放得非常低。 这个太监尤贵妃认得,乃是太子所在东宫里面的太监,但凡太子有事找她,都会通过这个太监进行传递。 “何事?”尤贵妃轻声问道。 “禀贵妃娘娘,太子殿下在东宫之中,听说了如今京城的局势,甚是担心陛下和贵妃娘娘的身体……太子殿下想入宫,在陛下和贵妃娘娘身边伺候,以尽孝道。”那太监低声说道。 “太子倒是有心了。” 尤贵妃脸上展露一丝微笑,但随即这丝微笑就消失不见。 “你回去告诉太子,陛下和本宫这里,不需他伺候。太子不用多想,当好生在东宫里读书,不可分心,陛下和本宫不会有事的,朝廷也不会有事的!” 那太监领命,然后快步返回东宫,将尤贵妃之言悉数告知于太子。 太子听后,长叹一口气。 他走到书架前,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翻了两页,可是如论如何都看不进去。 “你派人出宫,仔细打探京城现在的情况!” 太子将那书丢下,回身对太监进行吩咐。 “老奴遵命!”太监行礼后转身就走。 “等等。” “太子殿下?” “再打探一下江城伯祝修远的动向,事无巨细,能打探到的都打听回来!”太子想起了去年的时候,在那江州小城,也是数万燕军攻城,情势危急。最后是江城伯拯救了一切。 却不知京城当下的困境,那江城伯能否再度力挽狂澜呢? 太监领命去了,这书房之中,就只剩下太子一个人。 他背负着两手,兀自走来走去,眉头紧锁。 “父皇,母后,儿臣无能啊!”太子陷入深深的自责,“身为人子,却不能为父皇和母妃解忧。身为陈国储君,我竟也不能做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太子的眉头越锁越紧,面色非常纠结。 不一会儿后,太子跌坐在一张椅子上,以手扶额,他或许是太过紧张了,导致脑袋有些昏沉…… 他不仅担心陈皇及尤贵妃的身体,也担心京城的安危,更担心陈国的国运。 “太子殿下,您都一整天没有吃过东西了,人是铁饭是钢,您多少也吃一点吧……” 不知何时,一个太监走进,端了一个托盘,上面是两盘菜和一碗饭,还有一小碗羹汤。 东宫里的饭菜,自然是色香味俱全,勾人食欲。 但那太子移开抚在额头上的手,打开两眼,瞄了眼那些饭菜羹汤,眼中显出厌恶之色。 那勾人食欲的香味儿,倒好像是令人作呕的恶臭般。 “拿走,拿走!孤不饿!” 太子挥了挥手,像是赶苍蝇般,然后又闭合了双目,将那手抚在额头上。 “太子殿下,就算不吃饭,也不能不喝水啊,喝一口汤吧……” 这太监乃太子身边之人,可以说是从小看着太子张大的,现在太子这番模样,太监心里无比难受。 “端走,都端走,孤不饿,也不渴,都端走……别再来烦孤!” 太子非常烦躁,从椅子上起身,推着那太监的后背,硬生生将之推出门外,关上房门,还反锁了…… 与此同时。 谨身大殿。 “娘娘,参汤端来了……”那小宫女快步返回,手里提了个食盒。 尤贵妃亲自接过,将之搁上桌,再从中取出一碗参汤,还冒着滚滚热气。 “陛下,喝口参汤缓缓神吧,今夜不安宁,陛下乃臣妾顶梁柱,万万不能倒下……” 尤贵妃一手捧着汤碗,一手捏着调羹,轻轻搅动,舀了一勺子,放在唇前吹了一吹,驱散热气。 “嗯……” 陈皇轻哼了一声,两手抓着龙椅扶手,慢慢将身体坐正,他双目也打开了,在那一眨不眨的盯着正吹勺子的尤贵妃。 陈皇像是病号似的,享受着尤贵妃的喂食服务。 这参汤乃大补之物,添加了许多名贵药材,并不仅仅只是人参,此乃宫廷秘方。 往常陈皇能肆意驰骋,把尤贵妃给折腾得求饶,也颇为倚仗此物。 所以连续几大勺参汤入腹之后,陈皇浑身渐暖,那种疲惫之感竟逐渐消失不见。 待一小碗参汤喝了一半后,陈皇似乎已经恢复了无限精力。 他坐正了身体,两手环着尤贵妃腰肢,将之按在自己腿上。 尤贵妃咯咯娇笑,但同时还得保证手里的汤碗不洒,待坐稳后,她继续用勺子喂食陈皇。 陈皇好似恢复了年轻时候的活力,一边心安理得的吃着尤贵妃喂来的参汤,一边还到处乱摸。 周围伺候的宫女和太监等,纷纷背过了身去,不敢多看。 更有数位宫女,暗中去搬来数个屏风,就摆在那里,待会儿说不定有用。 很快,待一小碗参汤喝完,那陈皇已然进入一种无比兴奋的状态。 有药效的作用,估计也有现在局势压迫之下的发泄。 宫女们搬来的屏风派上了用场,整个御阶的龙椅和凤椅的范围,都被围了起来,外人不能窥见内里的情景。 但里面传出的阵阵音浪,还有类似于翻箱倒柜的声响,却是能说明,里面的战况是何等的激烈…… 相比于皇宫里的芙蓉帐暖、暖室生香,皇宫外面,却又是另外一幅情景。 江北的十数万燕军,已然夺取江浦县城,并已征调船只无数,准备渡江。 若燕人一旦渡江成功,就会与驻扎在京城北侧、长江南岸的七八万京营将士对上。 在京城的北侧城墙下,他们将展开一番殊死决战。 若燕军得胜,那么他们只需稍微跨越几步,就能直逼京城城下了! 目前看来,燕人得胜的几率非常大。 第一,燕军人多势众,足足十几万,而驻扎在城北的京营将士,才七八万人。 第二,京营将士,虽然号称是陈国最强的精锐之师,但其实与燕军比起来,差别不是非常大,恐怕还稍有不如。 综合来看,京城北侧,恐怕今晚就会发生攻城之战。 然后是京城的南侧,同样令人揪心。 那江阴王,已然攻破了句容县,很快就将直入京城城下了。 虽然陈皇调去了两万京营将士,但两万对五万,胜算并不是非常大。 京城南侧的城墙,也有可能在今晚发生攻城之战…… 今夜注定不是太平的一夜! 城内百姓,早已藏身家中,闭门闭户。 京城纵横交错的大街上,几乎都空了! 京城再一次万人空巷! 且说那祝修远,自下朝后,第一时间就赶来了京城南侧的神雷军大营。 在那中军大帐中,招来林伯昌、黄志高等诸将。 他们待在中军大帐中,既是讨论军情,又是等候各方送来的塘报,或者说消息等。 然后他们才好根据各种消息,做出正确的判断。 因神雷军并无驻防城墙及城门之责,所以神雷军一万余将士,都还待在大营中,正在埋锅造饭,好酒好菜的吃着,补充体力。 相比之下,御林卫和金吾卫就更忙碌一些。 御林左卫,驻防京城东侧城墙。 御林右卫,也就是韩清山所领的一军,负责驻防京城西侧城墙。 御林前卫,驻防京城北侧的城墙,北侧城墙,面临十万燕军的冲击,压力巨大。 御林后卫,则是驻防京城南侧的城墙。南侧城墙,面临着江阴王的五万大军,压力也非常大。 金吾左卫,和金吾右卫,则负责皇城的防务,目前来看,金吾卫还是相对轻松的。 而对于神雷军来说,他们驻扎在城中,则是充当了“救火队员”的角色。 待会儿战事一起,哪里危险了,他们就赶往哪里,进行支援…… 大军攻城前夕,京城中一片安静。 京城北侧附近的百姓,躲在家中,似乎都能听见那渗人的阵阵呐喊之声…… 那是南下渡江的燕军,与京城的水军,在长江的江面上遭遇了,正在进行惨烈的水战。 紫禁城,也就是皇宫,位处京城东南侧,远离北侧,自然是听不见那种吓人的动静的。 谨身大殿。 陈皇与尤贵妃已经完事儿。 此时,他们分别端坐于龙椅和凤椅,两人脸上都残留着一丝潮红。 那陈皇似乎彻底恢复了精力,神采奕奕,端坐于龙椅,正查看着一份信件。 迫于眼下的局势,还有这信件上的内容,陈皇的脸色发青,非常难看。 大殿下面,则是一个来自于江都的兵卒,自称是为扬州的江都王送信的。 那信件,正就在陈皇的手上。 “陛下,信上说什么?”尤贵妃见陈皇看完,不由一问。 “诶……”陈皇单手握着那信纸,微叹口气,“江都王在信中说,燕人的十五万东路大军,连日来对他猛攻不停,江都王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尤贵妃一听这话,心内剧震,脸上现出一丝惊骇之色。 就当下来说,京城北有十数万燕军,南有江阴王五万叛军,单单这个,就已经足够令人焦头烂额的了。 要是再加上燕人东路大军的十五万……尤贵妃简直无法想象。 “江都王在信中还说,他想收缩防御,他帐下还有残兵三万,可退入京城,与城内将士一起,合兵一处,据城坚守……” “那陛下意下如何?” “为今之计……恐怕也只能如此了,罢了!”陈皇看着那位扬州来的兵卒,“你且回去告诉江都王,就说他的建议,朕准了!” 那兵卒拜谢过陈皇,当即出宫而去。 与此同时。 城南,神雷军大营。 中军大帐。 大帐中灯火通明。 祝修远也比较随意,竟将中军大帐弄成了“餐厅”,布置了两张长条桌,搬来椅子,再摆上酒菜,与林伯昌、黄志高等人吃喝起来。 “林副将。” 祝修远吃得差不过了,便放下筷子,看着林伯昌。 “末将在!”林伯昌立即丢下筷子,起身拱手一礼。 “你乃军将世家,自小耳濡目染,但你……却未曾真正领兵打过仗。” 祝修远又看像胖墩儿黄志高:“黄参将。” “末将在!”黄志高也起身拱手。 黄志高胖墩儿胖墩儿的,动作却十分敏捷,没有那种臃肿之感。 如此一来,黄志高竟能给人一种踏实、安心的感觉。 “虽然在我神雷军中,你只是个参将,但你曾官至泉州水师副将,有实际领兵作战的经验。” 祝修远扫视着林伯昌和黄志高两人。 “所以,本官想将神雷军将士一分为二,你们两人各领五千,随时支援城中各处,你们意下如何?” “谨遵伯爷吩咐!”林伯昌和黄志高自然没有意见。 祝修远非常满意,当他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此时,一个声音在大帐外响起:“斥候回报,求见伯爷!” “进来!”祝修远把手一挥。 一个斥候应声而入,拜道:“启禀伯爷,京城城南三十里处,江阴王五万叛军,已与两万京营将士战至一处,现场火光冲天!” “什么,已经开始了吗?” 祝修远、林伯昌、黄志高,还有大帐中的刘安平、吴少光等,一同长身而起,面色凝重。 “再探,再报!” 祝修远挥手吩咐。 那斥候领命下去后,祝修远吩咐撤走宴席,中军大帐中恢复原本的样子。 “不是本官不信任京营将士,而是他们只有两万人马,两万对五万,胜算不大。”祝修远的视线在在林伯昌和黄志高的脸上扫过。 “林副将,黄参将,你二人立即下去,做好随时支援的准备!”祝修远声音比较沉着。 “末将遵命!” 林伯昌、黄志高,还有刘安平、吴少光等,都离帐而去,大帐中顿时空了下来。 祝修远压抑住心里的激动,在帅案后面坐下,取出京城舆图,在那仔细观看与研究。 既是研究怎么支援,也是研究如何跑路。 他做了两手准备。 不过跑路是下下策,城破之后不得已而为之之事。 若是可以的话,祝修远还是希望能保住京城。 覆巢之下无完卵,若京城一旦城破,他虽然有把握带着伯府中所有人一起跑路,但……谁也不能保证,过程中不会出现意外。 毕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呢! 要是出现一点意外,那就是遗憾一辈子的事…… 不一时,言大山在帐外求见。 “进来!” 祝修远立即丢下舆图,抬头看向大帐的大门。 因为在一个时辰之前,祝修远曾派言大山回府,将现在的局势悉数告知给董诚他们知晓,并让他们指挥府中的家将们做好跑路的准备。 没错,今天晚上的京城,极有可能发生攻城之战。 也很有可能城破,燕军或者叛军涌入…… 如果事态已糜烂至此,祝修远会毫不犹豫带着他们一起逃出城去。 现在,言大山回来了。 话音一落,那言大山就走进大帐,不过……他的走姿有些奇怪,似乎放不开,走得很稳,几乎没有左右摆动,看起来有些别扭。 “情况如何?” 祝修远忽略了言大山那奇怪的走姿。 “恩公,属下离开伯府赶来大营的时候,府中的家将们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老爷、恩母等也正指挥府中下人进行打点……” “嗯,不错,这件事你办得很好!” 祝修远点头,然后又笑道:“大山啊,今天晚上,城中可能会大乱,倒是要辛苦你了,待此事过去,我必有厚赏!” “恩公快莫如此说,恩公但有吩咐,属下一定赴汤蹈火!” 祝修远点头,刚想说点什么,忽然他眼前一花,貌似……有颗脑袋从言大山身后探了出来,偷偷的瞄了一眼,然后又缩回去了…… “大山,你身后?” “恩公……”言大山那脸上顿时非常扭捏,忙侧身移开,闪到一边去。 他一移开,祝修远就看清楚了,原来言大山身后果然有一个人。 祝修远仔细看去,只见其面容明媚,肌肤白皙,都好似在闪着荧光的……不是那寇婉婉是谁? 不过寇婉婉没有穿女装,而是一身江城伯府中家将的装束,银盔银甲的。 “寇姑娘……你?” 祝修远大吃一惊,不由起身走了下去,上下扫描着一身铠甲装束的寇婉婉。 旁边的言大山,终于聪明了一回,他见了此等情景,也不说话,趁祝修远和寇婉婉不注意,他蹑手蹑脚慢慢溜出了大帐。 “公子,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592章 缴械 寇婉婉虽然铠甲在身,但她那张脸蛋儿着实好看,竟无丝毫违和之感。 “不是……现在城中非常危险,姑娘你……怀有身孕,怎么也出来乱晃?还假扮我府中的家将,混进大营中来了?” “言大山,对了,一定是言大山带你进来了的,大山……嗯,大山人呢?” “公子,奴家专门来看你,公子却似乎不大高兴的样子……” “这不是高兴不高兴的事,你一个女子,混入大营之中,多有不便……你看你这张脸,根本就不是一个饱受了风吹日晒的家将!” “奴家这不是担心公子的安危么……”寇婉婉脸上立即绽放出笑容,祝修远方才那句话,她认为是在夸她长得好看。 而祝修远却是一愣。 对呀,他忽然想起来了,这寇婉婉身手高强,出神入化,她根本不怕什么京城大乱。 “公子也知道,今夜的京城,非常危险,奴家怕公子出什么意外,所以才在半路上拦住了你那随从……” “姑娘倒是有心了,只不过……”祝修远瞄了眼寇婉婉的小腹。 “公子放心吧,凉这京城之中,还没有人能够伤害到我们……母子!”寇婉婉展颜一笑,并合身扑了过来。 祝修远顺手搂住,然而,因寇婉婉甲胄在身,祝修远只感觉很硬。 寇婉婉却浑似不觉,像个堕入爱河的小姑娘般,在祝修远怀里乱蹭乱动……可把祝修远给硌坏了。 “公子放心,有奴家在,即便公子深入敌军阵营,被万军所围,奴家也能护得公子周全!”寇婉婉轻声浅语的说道。 祝修远心里感动之余,又感觉不太对。 这话……不是该由他来说的吗? “另外,奴家也做了突围出城的安排,到时候若公子决定突围的话,奴家手下尚有千余高手可供公子调用……” 寇婉婉继续呢喃,缩在他怀里,像只小猫咪似的。 不过这话,却让祝修远吃了一惊:“千余高手……” 要知道,他江城伯府中的家将,也才一千个人而已。 而这寇婉婉……竟有千余人的手下在京城中。 不过,祝修远又想到寇婉婉的身份,乃故黔国公主,他心里又释然了。 “公子,你说奴家是不是很厉害,若公子娶奴家,奴家将带着无数丰厚的嫁妆上门哟!”寇婉婉娇憨道。 祝修远稍稍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玉颜,有些发呆。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寇婉婉竟还能做出娇憨这种小女生的表情。 按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可咸可甜”。 这可真是……一个极品。 一个百变女王! 而且毫无尴尬之感,一切浑然天成,宛如真的。 祝修远分辨不清,就将之当成真的来对待。 祝修远心满意足,搂着一个“钢铁侠”版本的寇婉婉,把一张脸逐步凑近。 寇婉婉似有所感,一双星眸逐渐闭合,眉梢微颤,桃瓣也似的小口微张,可见其中的细密贝齿…… “恩公,有斥候求见!” 关键时刻,那言大山忽然一个声音,生生打断了祝修远的好事。 祝修远抿了抿嘴,脸色有些黑,但还是吩咐道:“进来吧!” 而那寇婉婉挣脱祝修远的“钳制”之余,还不停的冲他笑,看她那表情,大概是笑他被扫了兴致。 祝修远松开寇婉婉,不咸不淡的瞪了她一眼。 这时,斥候进得大帐,拜道:“启禀伯爷,城南三十里开外的战况……有变……” “哦?”祝修远在帅案后面坐下,寇婉婉则立在他身侧,充当他的贴身护卫,“有什么变,说清楚。” “启禀伯爷,情况是这样的……” 城南三十里。 江阴王帐下五万大军,与两万京营将士的遭遇战,就在这里打响。 江阴王五万大军,是长途奔袭而来,而那两万京营将士,却是以逸待劳。 但是,京营将士的人数太少了。 并且,他们无险可守,他们得到的军令,就是在京城南侧的官道上阻击江阴王。 所以这场战斗一开始,就进入白刃战的阶段,双方你死我活,战况非常惨烈。 京营将士其实可以放江阴王五万人马先过去,然后与城墙上的守军组成前后夹击之势。 但是,那可是京城啊。 上头给他们下的命令,就是不让江阴王的五万人马接近京城,要将之阻挡在外。 所以京营将士们别无选择,只能硬碰硬,不讲什么兵法,直接拿着大刀长枪往上面冲…… 火光冲天! 喊杀声震耳! 在黑夜的笼罩下,这片战场上,不知有多少将士命殒当场。 战场之外,尚有两万人马未曾加入战斗,这是江阴王帐下的大军。 其实江阴王只派出了三万人马,应战两万的京营将士。 此时此刻,江阴王被众军簇拥在中间。 只见其脸色稍显稚嫩,火光映照其上,可以明显的看出一份未脱的稚气。 但是现在,江阴王面无表情,双目一眨不眨的盯着战场,他这是在判断一个时机。 “差不多了,开始吧!” 忽然江阴王下令。 周围一个副将模样的人领命而去,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京营副将已死,缴械不杀……” 忽然,一声巨吼在战场边缘响起,声音非常大。 在这闹哄哄的战场上,自然不可能传播很远,但附近的人都听清楚了。 “京营副将已死,缴械不杀……” “京营副将已死,缴械不杀……” “京营副将已死,缴械不杀……” 紧接着,这种喊叫声就像是接力赛的那根木棒,被江阴王帐下大军们层层传递。 不仅是未曾参战的两万将士在齐声大吼,还有那些身处战场中,正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先是一愣,然后大喜,加入大吼的行列之余,他们也是愈战愈勇。 相对之下,京营将士就不行了,一听说副将已死,那这仗还怎么打? 无人指挥的话,他们就是一盘散沙,简直就是待宰的羔羊。 所以顷刻之间,就有大批京营将士丢了武器投降。 战场上响起一阵阵武器落地的哐当之声。 对这些主动投降的京营将士,江阴王的大军也停止攻杀,一拥而上,将他们锁扣在地。 除了主动投降的,京营将士中,更有那乘机逃命之人,成群结队往战场外面跑…… 恐慌,在京营将士们心中蔓延。 因为他们身处战场中,已经杀得昏天黑地,喊杀声震天,除了擂鼓之声外,他们几乎听不清其他的声音,除非那个声音非常大。 “京营副将已死,缴械不杀!”的喊叫声,就是那种非常大的声音,言之凿凿。 京营将士的士气,本就不是很高,再经这话一吼,顿时信以为真,纷纷主动投降。 即便有那心里明白的京营将士,见己方这么多人投降,当下也不得不从众…… 而那些死不投降的坚定派,毕竟是少数,而且双方士气此消彼长,他们这点人马,还不够人家所有人同时刺一枪的。 所以很快,此消彼长,江阴王的大军如有神助。 而京营将士,投降的投降,逃跑的逃跑,顿作鸟兽散。 那京营副将,自然也不是平庸之辈,他很快就发觉了不异常。 但,因京营将士只有两万人马,人手严重不足,那京营副将也跳入战圈参加战斗…… 如此一来,尽管他反应得很快,但溃败之势已经燎原,难以挽回了! “擂鼓,赶紧擂鼓……” 京营副将心中大骇,急令擂鼓,声嘶力竭。 咚咚咚的擂鼓之声,顿时响彻整个战场。 但是已经晚了! 战场之上,局势瞬息万变,它可不等人。 恐慌,已在京营将士中蔓延,如那燎原之火,发展成了照亮半边天的森林大火,根本难以扑灭。 擂鼓声响起后,少部分京营将士的军心,倒是稳定了下来,但为时已晚,京营的颓败之势已无可避免…… 不久后。 喊杀声震天的战场“冷却”下来。 遍地尸体,血流成河。 火焰一簇簇,哀嚎遍野,烟熏火燎的,凄惨宛如人间炼狱。 不用说,最后的胜利者是江阴王。 此时,江阴王带着手下几个副将,正在战场中四处巡视。 “启禀王爷,京营两万人马,共计战死三千余,投降一万余,逃跑四千余,最后两三千人马,保护着京营副将,突围往城北的方向去了。” 有人前来回报本战的结果。 “我方有何损失?”江阴王驻足。 江阴王转过头来的时候,忽然瞥见躺在地上的一个京营将士动了一下,江阴王眼角一跳,意识到危险临近。 果不其然,那京营将士没有死透,猛然暴起,大喝一声,两手握着一柄匕首就往江阴王刺来。 危急时刻,只见那江阴王猛然一个侧身,躲开这一柄刺来的匕首。 然后他再横跨上前一步,顺手抽出腰间的宝剑,单手持剑往上一撩! 那宝剑利刃,先是将阻碍在前的京营将士的手臂给斩断,去势不减,又将其“轨道”上京营将士的半颗头给削了下来。 那京营将士的半条臂膀,以及半边脑袋,就那样离他而去。 噗! 数滴热血,撒在了江阴王那张稚嫩的脸上及衣服上,斑斑点点,使之看起来犹如来自地狱的小恶魔。 在场的众人都惊呆了。 他们两眼鼓得很大的时候,江阴王已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方手帕,先是将宝剑上的血迹擦干净,然后又擦着脸上的斑斑点点。 “我方有何损失?” 江阴王宝剑入鞘,回身过来看着那位吓傻了的将士。 而江阴王本人,却是非常淡定,好像方才那一剑,只是杀死了一只鸭子似的。 他问完后,再将手里的帕子一丢。 砰! 而这个时候,江阴王身后,那个残缺不全的尸体才硬挺挺倒下。 “启禀王爷,我方死伤三千,加上沿途攻城拔地的损失,目前还有四万三千余将士!”这人吞了口唾沫后说道。 “传本王命令,原地修整,准备攻城器械,一个时辰后开始攻城!” “末将遵命!” 两万京营将士,在京城南侧三十里处战败失利,只余两三千人马,逃回城北长江南岸之事,已然在城中传开。 御林四卫,金吾卫,神雷军大营,还有皇宫,几乎同时收到这条消息。 “废物……逆子……” 谨身大殿,陈皇龙颜大怒,摔杯捶桌。 御林后卫。 驻防的区域是京城南侧,有数座城门及很长一段城墙,他们将直面江阴王大军的冲击,顿感压力巨大。 另外韩清山的御林右卫也加强了戒备。 因皇城位处京城的东南侧,它前面正对着的那座城门,名为正阳门的,也勉强算得上是南边的城门。 还有一点,江阴王身为皇子,为何造反? 不就是为了夺取皇位么。 所以江阴王极有可能直奔正阳门而来,因为从这里攻入的话,离皇城就太近了。 韩清山亲自奔赴正阳门,重兵把守,一只鸟都别想从这里进京。 神雷军大营。 中军大帐。 祝修远稳坐帅案之后,仔细翻阅京城舆图。 而一身“钢铁侠”装扮的寇婉婉,则在后给他捏肩。 不久后,两万京营将士战败的消息就传了进来。 传递消息的斥候前脚刚走,林伯昌及黄志高两人后脚就进得大帐。 他们说,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可以立即出发。 “目前来看,京城南侧更加危险。相比于江北的十数万燕军来说,那江阴王虽只有四万余人马,但他已经杀到了城墙脚下。” “林副将,你做好准备吧,待时机成熟,你可自行领兵支援京城南侧防区,不必再来请示。” 祝修远看着林伯昌,两手在京城舆图上摩擦着。 “末将遵命!” 林伯昌行礼毕转身而去。 “伯爷……嘿嘿,那末将呢?” 林伯昌走后,黄志高那圆盘子脸忽然一笑,搓着两手。 “你……”祝修远瞥了他一眼,“静待城北的局势吧,若城北危急,你再赶去支援不迟。若城北打不起来,那你就留在大营中。” “末将……遵命……”黄志高显得不太情愿,但又不得不领命。 “好了,下去吧,别在我眼前乱晃!”祝修远挥了挥手,像是赶苍蝇般。 黄志高下去后,这中军大帐中又只剩下祝修远和寇婉婉两人了。 “公子,你帐下的这位……参将,倒是有趣。”寇婉婉在后面殷勤的捏着肩。 祝修远双目盯着那舆图,看个不停,却是不置可否。 “公子,有关你这参将的事,奴家曾详细了解过。”寇婉婉手上动作不停。 “嗯?”祝修远诧异,回头看着她,“姑娘怎会想到调查黄志高呢?莫非他有什么问题?” 迎着祝修远那诧异的目光,寇婉婉有些躲闪。 因前些日子,各种不便,她数日间才能见祝修远一面,心中思念,于是就开始调查与研究他身边的人,他们的来历与经历等。 聊以慰藉相思之苦。 在寇婉婉看来,这是极私密之事。 如今被祝修远以诧异的眼神盯着,她心里竟罕见的含羞起来,生怕祝修远以此为由,对她进行取笑。 不过显然,是寇婉婉多想了。 祝修远如今一个头两个大,哪有闲工夫去猜她的心思,或者打趣她呢? 寇婉婉发现这一点后,心里放松之余,又有些小小的失落。 “这黄志高……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寇婉婉迅速调整好心态,面朝祝修远,展颜一笑,魅惑天成。 “相反,公子能捡到这样的人才,公子可是赚大了!”寇婉婉继续笑,一张玉颜如梦似幻倾国倾城,怎么看都不够。 “哦?姑娘也认为黄志高是个人才?” 祝修远盯着她那张脸,越看越入迷,经她一笑,祝修远的心灵都好似被洗涤了似的,浑身通透,清爽,心里的烦闷竟也逐渐减少。 “不错,那黄志高曾官至泉州水师副将,于水战一道,此人天赋极高!” 寇婉婉说着,忽然小嘴微张,朝祝修远哈了一口气。 祝修远顿感幽香馥郁吐气如兰,她那桃瓣也似的唇瓣,像是充满了无穷的诱惑力。 “姑娘了解得如此清楚的吗?”祝修远不争气的吞了一口口水。 “若以后公子的神雷军,要组建水师的话,黄志高此人当有大用!” 寇婉婉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说完后,还对他抛了一个媚得好像能流出水的媚眼儿。 “不说他了……” 祝修远反手抓住寇婉婉正在他肩上捏着的两手,借力一拉,他已从椅子上站起。 然后紧箍着她那“钢铁腰肢”,就那样盯着她。 “嘻嘻……公子……你想做什么?” 寇婉婉嘻嘻一笑,却是没有乱动,好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般,任他施为。 祝修远却是不说话,老脸微红,并逐步凑过去,两人的脸越来越近。 寇婉婉被他搂着,她个子稍矮一些,所以微仰着头脸,迎着祝修远那越凑越近的脸庞。 她两眼睁得很大很圆,闪烁着皎洁的光芒。 这次寇婉婉没有闭眼,像两只大灯泡似的,看得祝修远都有些不好意思。 【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593章 名 他心里很奇怪,寇婉婉这次怎么不把眼睛闭上呢? 她那两眼锃明瓦亮,黑亮的减水之眸还在不停转动,看来看去,似乎正好奇着什么…… 祝修远嘴角稍稍动了动,缓缓凑过去的动作,却是没有停止。 然而,两者之间只隔了三寸距离的时候,祝修远都能觉察到她呼出来的气,拂过脸上的汗毛,微痒。 那寇婉婉却忽然伸出一手,两根葱嫩玉指按住了祝修远的嘴,并将他缓缓凑近的动作逼停。 “唔……”祝修远一呆,不解的看着她。 这个时候,他俩凑得很近,他的两眼与寇婉婉两眼的距离,也只有三寸左右。 那一双宛若星辰般的大眼,就在近前,祝修远有种陷入黑洞的眩晕感。 并且,那双大眼还在不停转动,似羞怯,似好奇,也似皎洁,转来转去,非常灵动。 “公子……想做什么坏事啊?为何凑得如此之近?” 寇婉婉宛如天真少女,好似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两眼中的羞怯之意大甚。 祝修远老脸顿红,这寇婉婉,又戏精附体了。 不过虽然知道是戏精附体,但那小表情活灵活现,他完全分辨不出。 这就好像……他是个坏叔叔似的…… “哎呀,公子你……你是不是想要亲我啊!” 寇婉婉忽然大叫一声,好似才明白过来似的,同时那倾国倾城的脸蛋上爬上一抹红晕,更增丽色。 祝修远老脸更红,面色发烫,顿感羞愧。 “来呀,公子来呀……”寇婉婉忽然挣脱他的“钳制”,往旁边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回头招手,以一种充满诱惑力的声音叫道:“公子抓住了奴家的话,奴家就给公子亲……” 这妖精…… 祝修远心头顿时冒出一股无名之火,当下顾不得其他,直接举步追了上去。 寇婉婉身手高强,而祝修远宛若弱鸡,正常情况下,只要寇婉婉不想让祝修远追上,那他永远都追不上。 但对寇婉婉来说,逃跑只是一种手段罢了。 她并未全力躲开,而是维持了一个度。 让祝修远认为可以抓到她,但实际上她每次都像滑溜的鱼儿般滑走…… 果然,如此数次三番过后,祝修远两眼已经红了起来,状若雄狮,在那猛扑,非要抓到寇婉婉不可。 寇婉婉咯咯娇笑,忽然某一次,她故意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她就被祝修远“尽全力”抓住了。 “你跑,你再跑啊……”祝修远双目赤红,一手死死的捏住寇婉婉一个纤细的胳膊,他的手都在轻微颤抖。 “啊……公子饶命……” 寇婉婉尽管“躲不掉”了,但还是在那乱动,祝修远始终够不着,心里着急,也就越发渴求…… 折腾了许久,祝修远终于得偿所愿。 把寇婉婉顶在墙上,想饿狼般猛扑上去。 而寇婉婉口中虽然大叫着“不要,不要”的,但她早已眉开眼笑,心里乐开了花…… 相比于神雷军大营中军大帐中的欢乐与嘻戏,京城北侧,长江南岸,那京营的中军大帐中,却是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 长江江面上的水战,还在激烈的进行着。 彼时水战,是一种“接舷战”的方式。 既敌我双方相隔较远的时候,以弓弩、标枪类武器互杀。待两船接近,则采用类似于撞角的装置,互相冲撞。 若能将敌船撞毁,自然是好的,若不能,则登上敌船,把水战变成陆地上的白刃战…… 不过,被誉为战船上的抛石机的拍杆,已经出现了,并逐渐发展成一种重要的作战方式。 另外,还有用以火攻的火船等等,都是一种常见的水战方式。 长江南岸,京营八万大军在这里安营扎寨。 此时此刻,所以京营将士,已在岸边布防,做好了一切准备,他们要死守长江南岸。 他们身后,就是京城的北侧城墙,这距离不过区区数里,非常近。 若燕军要攻打京城,就只能从他们的尸体上踩过去…… 京营副将们,站在岸边,往那宽阔的长江江面上眺望。 只见黑夜笼罩之下,江面上火光冲天,东一蔟,西一片,将整个江面都照得如同白日,火焰燃烧的红光,都将他们的脸色染红。 这些火光,就是敌我双方实施火攻之后的杰作。 京营副将们一动不动,两眼死死的盯着那江面。 今夜不知多少将士将葬身鱼腹,但奇怪的是,今夜的长江江面却是罕见的波平浪静,只有细微的波纹。 远方一簇簇大火,映照在江面上,显得波光粼粼…… 同样是在火光照射之下,但见远方江面上的各类战船,一幢又一幢,密密麻麻,在夜火的照耀下,诡异如海市蜃楼。 喊杀声,惨叫声,从远方的江面迎风而来。 听在京营副将们耳中,总感觉有些遥远。 似乎前面那个战场,乃是炼狱的一部分。 因为那火船燃烧的火光,在黑夜的江面上,越来越诡异,就像是一簇簇鬼火似的。 忽然,一阵江风袭来。 现在的气候,还比较寒冷,这江风一吹,京营副将们顿感一阵寒冷,心里拔凉。 与此同时。 皇宫。 谨身殿。 大殿内灯火通明。 陈皇及尤贵妃始终不曾离开,一直坐在这里。 城中各处的情况,还有城南与城北的战报等,正源源不断往这里送来。 陈皇最近也是难得的勤政了一会,这两天以来,他几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 歌舞、醉酒等,似乎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陈皇十分清楚,若此番城破,他屁股下这皇位,可就不仅仅只是烫屁股那般简单了,而是要长出翅膀,离他而去。 皇位,恐怕没有哪个皇帝会不在乎……也不对,历史上南陈的亡国之君陈叔宝,临死前一刻都还在欣赏歌舞…… 不过至少,陈皇还没那么混账,他还想在皇帝的位子上再战三十年呢。 这世间的繁华,这倾国倾城的尤贵妃,他都还没有享受够。 京城南侧。 神雷军大营,中军大帐。 这里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祝修远和寇婉婉折腾完,心里马上又被眼下糜烂的局势所占满。 祝修远坐下来,继续盯着那京城的舆图看个不停,并不时与寇婉婉讨论两句。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 京城南侧,那江阴王的四万大军,已无阻碍。 据斥候回报,说那江阴王正在准备攻城器械,最快再需得一个时辰左右,江阴王就将冰凌城下了。 若江阴王兵至,将直面城墙上的守军,也就是御林后卫,一万人左右。 城北的长江南岸,虽然还有七八万京营将士,但北侧正面临着十数万燕军的威胁,这个数量,可比江阴王的四万大军多了太多了。 (未完待续) 第594章 懒得 并且众所周知,燕军的战斗力,普遍高出陈国之军一大截。 是故京城南北一对比,陈皇还是认为北侧的威胁更大。 所以,京城南侧,将再无援兵赶至。 只要江阴王的攻城器械准备完毕,他将直接兵临城下! 京城北侧,长江江面上的水战,还在惨烈的进行着。 从斥候传来的消息看,似乎京营水军竟略占了上风的样子。 不过燕军人马太多了,搜刮来的船只也非常多,具体如何,能不能挺过今夜,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随着时间临近江阴王发兵的时间点,祝修远、陈皇等,都将关注点放在了南侧城墙。 斥候们连绵不断,将江阴王的动向告知于各处。 随着时间往后推移,江阴王的攻城器械已经准备好,马上就要有所行动了! 这一刻,整个京城上下,都是一片诡异的安静。 万家灯火,早已熄灭。 纵横交错的街巷,一片漆黑,只有往来奔走的兵卒及斥候等,他们手里的火把,才为漆黑的街巷带来一点点光明。 祝修远稳坐神雷军中军大帐,除了接收各方敌情之外,还不时与江城伯府保持联系。 值此危急时刻,又这么晚了,岳父大人董诚也早已回到了伯府,并做好了一切准备。 祝修远“一旦城破就跑路”的策略,董诚早已经知晓,他今晚毫无睡意,随时与祝修远保持着联系…… 终于! “报……”一个斥候冲进大帐,“城南三十里外,江阴王所部四万大军,已经开拔,推着各类攻城器械,直逼京城南侧城墙而来!” “知道江阴王具体的攻击方位吗?”祝修远腾的站起来,但他心里却松了口气,终于来了……等待的过程才是最煎熬的。 “启禀伯爷,尚且不知!”斥候说道。 “再去探吧!”祝修远挥了挥手。 那斥候行礼后转身离去。 “公子,奴家需得离开了。” 寇婉婉从祝修远身后转出,面色稍稍凝重。 “姑娘要走?”祝修远诧异。 “江阴王攻城在即,奴家要回去再做些准备……”寇婉婉嫣然一笑,俯身过来,在他脸侧浅浅啄了一口。 “公子放心,若一旦城破,奴家就会带着人马准时出现在江城伯府门前!”寇婉婉脸上笑容不减,似乎还带上了一丢丢羞涩。 祝修远摸了摸脸侧,那种温润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那里。 不知怎的,祝修远心中顿时火热,似乎是因为方才被寇婉婉撩拔得过火了,也似乎是因为大难在即,祝修远放开了手脚。 他两手捧着寇婉婉的脸颊,毫不犹豫,直接咬了下去…… “注意安全!”最后祝修远说道。 “公子放心吧,奴家不会有事……”寇婉婉飘然而去,这大帐之中又只剩下祝修远一个人了。 祝修远站在那里,发了会儿呆,然后重新在帅案之后坐下,仔细研究那份京城舆图。 接下来,斥候们不停穿梭于城中各处,将城南的战况传递给陈皇、祝修远、御林卫、金吾卫,以及城北的京营副将们得知。 三十里的路程,江阴王的大军转瞬就到了。 令祝修远意外的是,那江阴王并未逼向离皇城更近的正阳门。 反而往京城最南边的聚贤门杀来了! 祝修远一时间没有猜透江阴王的意图。 就算不攻打正阳门,攻打通济门也更好啊! 至于三山门、定淮门等,城门前都有湖泊,地形复杂,江阴王不去攻打这些门倒也说得过去。 不过江阴王都直奔聚贤门来了,祝修远也不多想,一边查看京城舆图,一边听取各路传来的军情消息。 “呜呜呜呜……” 号角声传来,祝修远在这中军大帐之中,听起来特别响亮,特别震撼,犹如山倾,也让人热血沸腾。 因为神雷军在城中的临时驻扎地,就在聚贤门附近。 祝修远很想走出神雷军大营,去到那城墙上,好好的看一看究竟是何种情况。 但临到头,他又生生止住了脚步。 他藏着私心,若城墙一旦被攻破,他准备带着言大山他们赶回江城伯府,带着董诚一起突围跑路…… 如果去了城墙,就多有不便。 斥候们还在源源不断的送来各种消息,特别是京城南边,那江阴王的四万大军,正逐步逼近。 三十里。 二十里。 十里! 五里…… 最后,不用斥候前来回报,祝修远也知道,那攻城之战已经打响。 因为那种呐喊与厮杀之声,已经从城墙那边传了过来,被祝修远清晰听见。 “恩公!” 此时,言大山走进大帐,他目光如炬,一进来后就自发站在祝修远身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恩公,已经开始了,为了预防各种危险,属下当贴身保护恩公安危。”言大山压抑着激动与紧张。 “放松些,我相信你的能力,我们都不会有事的!”祝修远笑道。 言大山点了点头,默默退回祝修远身后。 从现在开始,言大山就是祝修远的影子了,一刻不离。 以此同时,江阴王大军开始攻城的消息,已经传入了皇宫,被陈皇所知晓。 “这个逆子,待朕捉住了你,一定要亲手扇你几大耳光!”陈皇吹胡子瞪眼,御阶下面已经累积了一小堆陶瓷碎片。 “陛下,龙体要紧,莫要气坏了身子。”尤贵妃温言相劝。 “诶!”陈皇跌坐回龙椅,面色十分复杂与难受。 “陛下放心吧,京城南侧城墙,有一万御林卫驻守,御林卫乃天子亲军,平日里的粮饷都是最高的,他们是我大陈的精锐……” “再者,祝爱卿的一万神雷军,就驻扎在京城南侧,他们也做好了随时支援的准备!祝爱卿曾凭借多种新式兵器,在江州大败五万燕军。” “在守城方面,祝爱卿的神雷军当有奇效,也是我们一面坚固的后盾……陛下您就放心吧……” 经尤贵妃一番劝慰,陈皇忽然想到祝修远的守城之能,心里也不由多了几分信心。 不过,神雷军并无驻守城墙之责,所以一开始的时候,神雷军不会登上城墙应战。 尤贵妃的话说得不错,神雷军就是最后一面坚固的盾牌。 待御林卫告急,神雷军才会出动。 并且在陈皇及尤贵妃看来,他的亲军,御林卫和金吾卫等,也算是整个陈国上下精锐中的精锐,就算与那最强的梁国相比,也应该不遑多让。 神雷军作为后盾,自然不会第一时间就派上城墙。 但是,实际的情况真是这样的吗? 神雷军大营。 中军大帐。 呐喊声与厮杀声不停传来,犹如那恐怖的梦魇般,时刻不停的侵袭着祝修远的耳朵,不得安生。 (未完待续) 第595章 砍了 一刻钟后。 “报……”斥候冲进大帐,气喘不休,“伯爷……江阴王叛军……攻势凶猛,那御林卫……御林卫竟不堪一击……已有小股叛军攻上了城墙……” “什么!?” 祝修远长身而起,一脸不相信之色。 “这才多长时间啊,竟就有叛军攻上城墙了?” 祝修远吃惊不小,回头与言大山对望了一眼。 “恩公,属下以前在军中的时候,就听过一个传言,说……身为天子亲军的御林卫、金吾卫等,他们其实是‘金纸和玄纸糊成的纸娃娃’……” 言大山沉眉,也是一副不相信的神色。 “此话怎讲?”祝修远更显疑惑。 “恩公,因金吾卫身穿的铠甲,乃是金甲,所以以金纸蔑称之。御林卫乃玄色铠甲,所以以玄纸蔑称之。” “说他们是金纸或者玄纸糊成的纸娃娃,就是说他们根本不会打仗,如纸糊的老虎般,一无用处!” 言大山苦笑。 “以前,在军中听到这种传言的时候,属下还不相信,认为传出这种传言的人,是在嫉妒天子亲军的粮饷供给罢了。” 言大山又摇头。 “却不成想,那传言竟不假!就算那江阴王所部叛军,再如何勇猛,再如何凶悍,那御林卫也不应该这么快就溃败了才对。” “京城之险,犹如天堑,御林卫们据京城而守,不应该这么快就败退……” 言大山言罢,不停摇头,脸色非常复杂。 与此同时。 皇宫里,谨身大殿。 御林卫溃败的消息,也传入了陈皇耳中。 “什么?你再说一遍!”陈皇弹跳而起,根本不相信。 那斥候吓了一跳,不过也战战兢兢的复述了一遍城南的战况。 “陛下,小人亲眼所见,做不得假,小人没有说谎啊陛下!”那斥候预感到不妙。 “来人,此人妖言惑众,坏我军心,拉出去重打一百大板!”陈皇根本不信,随手一挥,就决定了斥候的命运。 可是,这位斥候才被金吾卫拉走,下一位斥候又至,还是同样的消息…… 连续三次之后,陈皇终于感觉到不对。 “报……启禀陛下,神雷军副将林伯昌,亲率五千大军,支援南侧城墙及聚贤门……” “……御林后卫,一万人马,已经受损八千,剩下两千御林卫,已经无法动弹,被迫撤下城墙……” “……神雷军副将林伯昌,勇猛无敌,亲率神雷军将士,将攻上城墙之叛军悉数斩杀……” “……神雷军稳住阵脚后,开始安置新式兵器……” 这一连串的消息接踵而来,中间的间隔非常短。 那陈皇呆坐龙椅,久久不能回神。 “陛下,终究是守住了……那林伯昌,乃将门子嗣,当真没有辱没他父辈的名头……只是那御林卫……” 尤贵妃面色也非常怪异。 老是说,她其实也不太相信的。 御林卫,乃天子亲军,粮饷供给什么的,独冠于全国各军,就只有金吾卫比他们好一些罢了。 按理说,陈皇耗费这么多人力与物力打造出来的御林卫,应该是精锐中的精锐才对。 可是刚才那一连串的暴击…… “把御林后卫大将军带来!”陈皇终于回神,面色阴沉,“朕要亲口问一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皇吩咐,早有金吾卫下去执行了。 很快,那御林后卫的大将军、副将,还有几个没有战死的参将等,被一起带来了谨身大殿。 陈皇一瞧这几个人,他就闭上了眼睛。 单从外表上来看,陈皇就什么都明白了。 不过陈皇还是耐着性子,问他们详细经过。 那御林后卫大将军,玄色铠甲破烂,脸上花了一片,头盔都不见了,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将那一刻钟的经过讲了出来。 不过,出于人性,他狠狠的夸大了江阴王叛军的勇武。 还说什么“非人力能抗”、“京城守军难以阻挡”等话。 然而就在这时,一位斥候到来,拜道:“启禀陛下,神雷军在副将林伯昌的指挥下,站稳了阵脚,待各类新式兵器一出,已然打破江阴王叛军的第一波攻击!” 这…… 陈皇冷眼看着那御林后卫大将军,“你不是说,非人力能抗么?你不是说,京城守军难以阻挡么?”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陈皇怒极,拍案而起。 御林后卫大将军哑口无言,他身后跪倒了一大片的什么副将、参军等,更是低着脑袋,有的还瑟瑟发抖。 “朕真是没有想到啊,朕耗费无数人力物力,打造出来的御林卫,竟是一群草包!” “短短一刻钟,你们这群草包,竟就让叛军攻上了城墙……” 陈皇说到这里,都感觉无话可说了,心里堵得慌。 “报……” 此时,斥候又道。 御林后卫大将军一听这个声音,庞大的身体都是一抖,他总感觉,这是一道催命符。 “启禀陛下,神雷军副将林伯昌打退第一波攻击后,清点损伤,因神雷军是紧急登上城墙,彼时叛军已在城墙上得了势,导致神雷军这一战就损失了千余将士!” 陈皇一听这话,顿时怒不可遏。 他颤抖着手,点指着御林后卫大将军及其身后之人,半天才说:“你们这些草包……因你等之故,损我千余将士!” “来人!” “在!” “把这些草包拉出午门,立即斩首,以慰千余神雷军将士的在天之灵!” “陛下饶命……陛下冤枉啊……陛下饶命……” 随着喊叫声越来越远,陈皇猛灌了两大口浓茶,他这才将心绪平复下来。 “陛下,莫要气坏了龙体……”尤贵妃贴心安抚。 “这些草包,真是气死朕了!”陈皇兀自吹胡子瞪眼,“幸得神雷军将士勇猛,京城才能守住……” “陛下,有罪之人该罚,有功之人也当奖赏才是啊。”尤贵妃又说。 “嗯,爱妃说得对。待此事了结之后,若……” 陈皇神色黯然下来,他这个皇位还能不能保住,都要打个问号。 不过他还是接着说:“功劳暂且记下,日后必有重赏!” 陈皇斩了御林后卫大将军及一众副将、参将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似的,第一时间就传遍全城各个区域。 特别是御林各卫,金吾卫,神雷军,还有京城北侧、长江南岸的京营驻地。 这可是一个重磅大新闻! 御林前卫、御林左卫、金吾左卫、金吾右卫,他们的大将军听了这消息后,不免兔死狐悲,同时心中开始异样起来。 韩清山的御林右卫,倒是没有太大的波澜,韩清山只是摇头一笑,不置可否。 京营驻地,众京营副将站在长江边上,往远处江面眺望的时候,也听说了这条消息。 (未完待续) 第596章 乱来 “御林卫之流,仗着天子亲军的名头,领着最为丰厚的俸禄……但他们不过只是一群草包罢了……” “经此一役,想必陛下应该能看清楚,到底谁才是能征善战之军!” “我京营将士,宿卫京师,得钟山老王爷亲率,当为陈国第一强军!” “呃……你莫非忘了那神雷军不成?” 一提到神雷军,众位副将顿时沉默下来。 的确,那神雷军几乎可与他们京营不相上下了,或许,可能吧,应该超出了那么一点点…… 神雷军五千人马接手京城南侧防务之事,他们都听说了,在那种情况下,他们京营……估计也就只能做到那种程度,可能还不如。 “就算是神雷军又如何!”这时,一个不屑的声音响起:“本次京城被围之困,我们所有人的前途都难测……” 此话一出,京营副将们心里就是一寒。 与御林卫争夺那虚无缥缈的“第一”的心思,瞬间就淡了。 眼下,能在此次困境中活下去,才是最大的成功! 京城南侧。 神雷军大营。 中军大帐。 祝修远自然也听说了那条消息。 不过祝修远没有过多关注,现在京城南段城墙的防务问题,成了神雷军的职责,祝修远顿感肩上的担子沉重起来。 “黄参军!” 祝修远看着黄志高,“现在情况有变,御林后卫如此不堪一击,竟在短短一刻钟之内,就让叛军攻上城墙。” “现在京城南侧城墙,及三山门、聚贤门等城门,都成了我神雷军的辖区。所以我们不再支援别处了。” “黄参军,你率剩下的五千人马,登上聚贤门城楼,与林副将合兵一处吧!” 祝修远相对淡定,他身后的言大山则死死的盯着黄志高。 似乎黄志高是一个要对祝修远不利的杀手般。 “末将遵命!” 黄志高拱手一礼,再瞥了眼言大山,一脸疑惑而去。 “对了,现在城北的燕军是什么情况?” 祝修远又问,因方才吩咐黄志高,错过了一个斥候,他只隐约知道是有关燕军的消息。 “启禀伯爷。”一个亲军转身入帐,“那燕军虽然人多势众,又攻势凶猛,但京营水军训练有素,又占据着战船上的优势,所以江面上的战况一时陷入胶着。” “燕军既无法寸进,而京营水军又不能彻底赶走燕军!” 祝修远听罢,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言大山:“大山啊,我们准备一下,登上聚贤门城楼瞧瞧情况吧。” 祝修远先前不上城楼,是怕被御林卫发现他跑路,但现在那城楼上都是自己人,他就不怕了。 “恩公,万万不可!” 言大山顿时激动起来,死死拉住了祝修远的手。 “恩公,其实属下之前离开伯府的时候,恩母就曾对属下耳提面命过,让属下千万保护恩公的安危,不能让恩公涉险!” 言大山提到“恩母”二字,他脸上没来由的就露出一种害怕的神情。 “大山!”祝修远苦笑,“我知道你想保护我的安危,但你总不能为了我的安危,就把我囚禁在此吧?” “你这是‘懒政’,必须得改!” 言大山一听说“囚禁”二字,他整个铁塔般的身体都是一颤,忙松开抓着祝修远的手,连连摇头:“不,不恩公,属下怎敢囚禁恩公……” “那就对了,赶紧准备一下,趁江阴王暂停攻城,我们赶紧上去瞧瞧情况。”祝修远笑道。 言大山挠着脑袋,一脸纠结,不过还是遵命去做准备了。 不一时,祝修远走出中军大帐。 身后是言大山,然后是数百家将。 他们一行数百人,出了大营后,就直奔聚贤门城楼而去。 刚刚走近那高大的城墙,祝修远就切身体会到了战场的气味。 凌乱的箭簇,到处的火光,散落在地上的旗帜,躺了一地的伤残兵,还有尸体等,另外好友哀嚎声此起彼伏…… 他不由驻足,面色发紧,他想起了数月前在江州的那一次。 那种战场的气味,那种感觉,又一次侵占了他整个四肢百骸。 “恩公?” 言大山立即凑近,并做好了随时抗祝修远回去的准备。 “我没事!”祝修远深吸一口气,“我们走吧。” 言大山略感失望,但还是紧跟其后,不肯相隔超过三步的距离。 登城楼的路上,那种战争所带来的痕迹,就更加明显了。 木楼的柱子、窗户、墙体上,零零散散的插满了箭支,虽然没有刺猬那么夸张,但在某些区域,简直比刺猬还要密集。 地板上,各种物品散落一地,还有未曾干涸的血迹,被人踩来踩去,与脚底的泥土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暗红色的膏状物质。 “伯爷!” 刚刚登上聚贤门城楼,那林伯昌和黄志高就联袂而至,他们面色有些担忧,“伯爷,此处危险,伯爷还是回大营中吧,以防叛军冷箭伤人!” 听了这话,祝修远脸色就是一变,板了起来,“嘿,我说你们两个,翅膀长硬了是吧,本官乃神雷军将军!” “还有数月前,江州守城之战,也是本官亲临现场指挥的,对吧大山?” “恩公所言不错,虽然恩公身手不……” 祝修远脸色一黑,把言大山拉回到身后,咳嗽了一声,盯着林伯昌和黄志高:“怎么,本官还不能来这里了吗?” “不敢,不敢!” 林伯昌和黄志高吓了一跳,连连拱手:“属下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担心伯爷安危。亲临战阵之事,交给属下们就好了!” 他们说完后,又拜了下去。 虽然祝修远的身手不如他们,但他们打心眼里不敢轻视祝修远,一点这种想法都没有。 首先,祝修远的武举,他们是受益者,单凭这一点,他们就会铭记一辈子。 再者,祝修远的军事才能,往往令他们豁然开朗,他们早就被深深的折服了,心里不敢有一丝的不敬。 还有一点,祝修远可直达天听,能与陈皇说得上话。 正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有祝修远在,可保他们神雷军无虑。 “哈哈哈……”祝修远将他们扶起,“我就是看你们太紧张了,开个玩笑,哈哈,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 祝修远哈哈大笑,一手先在林伯昌肩膀上拍了一下,然后又拍了黄志高。 然而…… 林伯昌和黄志高,他们身后周围的将士,还有言大山,伯府家将等,全都一脸肃然。呆呆的盯着祝修远,火光映照在他们脸上,似乎不明所以。 呃……这么不配合的吗? 祝修远稍显尴尬,额头冒出两缕黑线,拍打两人肩膀的手撤回。 (未完待续) 第597章 战阵 “嗯哼”的清了清嗓子,祝修远举步往城楼边缘走去。 挡在前面的林伯昌与黄志高,忙分退到两边,让开道路,他们后面的神雷军将士也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待祝修远走过,林伯昌与黄志高又紧跟其上。 京城的城楼,或者城墙等,前面边缘部位,也有一种凹凸不平的“护栏”,叫做女墙。 京城,是整个陈国范围内最雄伟之城。 地方州县的江州城,远远不能与之相媲美。 单单这城楼的高度,就比江州的城墙高出一大截,祝修远站在女墙边上,往下一探,顿感两眼眩晕,真的太高啦! 祝修远撤回视线,两手扶着那女墙。 或许是因为京城频繁遭遇战乱的缘故,这女墙虽然厚实,但也是坑坑洼洼,斑驳不平,新伤旧斑都有。 它经过了战争的洗礼,显得沧桑、古旧,但祝修远抚摸上去,它还是那么的坚实,如一一堵铜墙铁壁,保护着城内数十万百姓的安全。 方才那一战,城墙告急,江阴王叛军都攻了上来。 林伯昌率五千神雷军将士,紧急登上城楼,经一番残酷血战,付出死伤过千的代价,终于将攻上城楼的叛军悉数斩杀。 仓促应战,那些守城利器,如猛火油柜、改良优化后的床弩,以及城墙内侧的抛石机等,其实安装得不是非常到位。 这不,祝修远左右望去,只见城楼两边的城墙上,数千神雷军将士,正在重新摆弄猛火油柜等,以期发挥更大的效用。 “林副将,方才你们辛苦了,战死、战伤的将士,需得好生登记在册,待此战之后,按名册进行抚恤!本官会奏请陛下,每一个战死的将士,其家属,都将得到一笔丰厚的抚恤金!” 祝修远侧身,看着林伯昌,语气有些肃穆。 “末将代战死的将士们谢过伯爷!伯爷请放心,此事属下已有安排!” 林伯昌非常感动,他虽然是前御林卫大将军之子,但长于贫寒,是吃过苦的人,最能体恤下属。 祝修远点了点头,又看向高大城楼下面。 方才的攻城之战,的确十分惨烈。 只见那城楼下面,横七竖八的堆满了一地的尸体。 双方人马都有,不过以叛军居多。 因叛军作为攻城的一方,还是攻打京城这种坚城,真的很难,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除了一地的尸体外,城楼下面还有满地的火焰。 那是使用猛火油柜之后的杰作。 叛军的攻城器械,如攻城锤、攻城云梯等,全都“抛锚”了。 它们都停在比较靠近城墙的位置。 那是因为,前期守城的是御林后卫,他们守城不利,让叛军的攻城器械得以靠近城墙。 但毫无意外,这些攻城器械全都着火了,熊熊燃烧,犹如一只只巨大的火炬,火光冲天,在这黑夜中蔚为壮观! 自然,攻城器械着火,是神雷军的作战方式。 猛火油瓮经投石机一抛,砸中攻城云梯等,再射去一支火箭…… 亦或者直接用猛火油柜去喷它,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那猛火油柜,祝修远已将之优化过了,现在它操作更加简单,只要箱体中的猛火油充足,它就能一直喷火。 中间都不带停的,或者停顿的时间极短。 喷射出去的火焰,也能达到更远的距离,以前是数丈,现在则是十数丈! 在城墙上,居高临下,给敌军那么一喷……那种感觉真的非常不错! 祝修远矗立城楼,望着血战留下的痕迹,似乎都能从空气中闻到一股异样的烧焦味儿…… 另外,城楼下面还有残破的旗帜,正被燃烧着。 无数斜插在地上的箭支。 以及雷石、滚木等。 更有祝修远新鼓捣出来的火球、火蒺藜等重型武器,裹于其上的猛火油,都还未曾燃尽,还在冒着熊熊烈火…… 一片残破的景象。 视线往远处移去,远处隐藏在黑夜之中,看不清楚,只能瞧见一片片模糊的亮点,正不停的缓慢移动着。 那应该就是江阴王的营寨了。 他们正在修整,酝酿下一波攻城之战。 “江阴王的叛军实力如何?” 祝修远望着远方的模糊亮点,冷不防这么一问。 “算是比较强大,比一般的陈国兵卒更强,江阴王应该是早有准备,刻意操练过他帐下的守军。” 林伯昌愣了一下后说道。 “比之燕军如何?”祝修远又问。 “属下还未曾与燕军交过手,但从传言上来看,江阴王所部叛军,应当与燕军不相上下,可能还稍微强了那么一点吧。”林伯昌回道。 “那比之梁军又如何?” “自然是远远不如!”这次林伯昌比较肯定。 “城北现在是什么情况了?”祝修远手扶女墙,视线始终未曾离开远方的模糊亮点。 “禀伯爷,据斥候最近一次回报,那燕国水军,与京营水军僵持不下,目前来看,燕军今夜应该无法顺利渡江!”一个将士回道。 “如此甚好,那今晚上就看我们这里了……” 祝修远收回视线,看着林伯昌他们,笑道:“你们放心,本官已奏请陛下,从各军调来千余人马,补足方才战死的一千余将士!” …… 御林右卫大营。 中军大帐之中。 那韩清山稳坐于帅案之后,下面是他帐下众将。 有副将朱立。 参将牛刚。 另外还有一些新提拔上来的参将等,济济一堂,约有十数人。 自韩清山上任御林右卫大将军以来,经过了一番大整顿,军中原先的各级军将,几乎全被韩清山替换了。 然后又对御林后卫的将士们狠狠操练,据说变化喜人,还曾得到过陈皇的夸赞。 “现在京城的局势,已经十分明显了!”韩清山说道:“城北,燕军水军与京营水军僵持不下,算是暂时堵住了燕军南下渡江之路!” “城南,才是当下最危险、最困难的地方!方才,本将得知,那接手了城南防务的江城伯,已向陛下奏请支援。” “城南左侧的御林左卫,与御林后卫差不多,都是些草包。御林前卫又太远,所以可以支援江城伯的,就只有我御林右卫了。” “谁愿领兵前去支援江城伯?” 韩清山端起茶盏,却没有喝,视线将所有部将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牛刚身上。 十余部将,你看我我看你,全都不动,竟是没人愿往。 那副将朱立,敏锐的觉察到了韩清山的目光,韩清山正向牛刚看去。 所以他立即就明白了韩清山的心思。 不过那牛刚在那瘪着嘴,竟是一动不动,貌似没有注意到韩清山的目光。 “既然没人愿往,那就……辛苦牛参军走一趟吧!”韩清山放下茶盏,直接点名。 (未完待续) 第598章 老牛 “啊?!” 牛刚那张黑大脸顿时就跨了。 他一脚踏出,想像以前那般上前求韩清山,但忽又想起大哥以前的嘱咐,在大帐中,当着众将的面,不能胡来。 于是他那脚赶紧收回,只苦着脸,说:“大……大将军,支援江城伯之事,随便派个人去去就可以了嘛……末将还是留下来的好,嘿嘿……” “大将军啊,你看这整个大帐中,除了大将军您,还有二……朱副将,哪个能是俺老牛的敌手!” “有俺老牛在,大将军当能稳坐大帐,不怕任何来犯之敌……倘若俺老牛走了,那怎么能成呢?不能,不能,大将军还是指派他人去吧。” 牛刚连连摆手,并顺手抓来一个参军,推荐他去。 韩清山与朱立对了一眼,朱立忽然笑道:“牛参军果真不去?” “果真不去!” 牛刚把他抓来的参军拉在身前,做挡箭牌,“我看他就不错!” 那参将欲哭无泪,但牛刚如同一头蛮牛,力气大得惊人,他根本无从反抗,只能任其摆布。 “三弟啊,我可是听说了,那江城伯帐下的神雷军,使用的可都是新式兵器,诸如猛火油柜、猛火油瓮、震天雷、鞭炮等。” “哦,对了,据说那江城伯最近还新制了一种厉害的兵器,名为霹雳弹的……” 朱立如数家珍,他每说一种新式兵器,牛刚就吞一口口水,两只巨大的牛眼中冒出一种绿光。 “江城伯的新式兵器,极为隐秘,那神雷坊,就连大将军都不能入内一观。呵呵,我对那新式兵器也是十足好奇啊。” “既然三弟你不去,那就我去吧……” 朱立嘴角带笑,转身面朝韩清山,准备接下这个任务。 “二哥且慢!” 那牛刚急了,大叫一声。 并随手一推,那个被他抓来当挡箭牌的参军,竟像颗炮弹似的往侧边飞去。 庆幸其余参将赶紧组成人盾相阻,他才没有摔个七晕八素。 但牛刚这莽汉,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他大吼一声,三两步冲在朱立之前,急不可耐。 对韩清山拱手道:“大将军……大哥,嘿嘿,这件任务,交给俺老牛就对了,大将军放心吧,相信俺老牛的实力,必让那将江城伯刮目相看,为大哥长脸!” “好,好,既然牛参军如此想去,那就你去吧。” 韩清山顺势答应下来,又再嘱咐道:“你去了之后,不可莽撞,要听从安排,不然等你回来,本将一定军法伺候!” “嘿嘿,大哥放心,末将这就去点兵!” 牛刚回头,傲然的瞥了眼朱立,然后急匆匆离开大帐,下去点齐一千御林右卫将士,一刻也不停的去了。 生怕别人跟他抢似的。 京城城墙相连,牛刚领了一千人马,从城墙上一路奔来,很快就来到了京城南侧防区,与祝修远他们碰面。 “江城伯!”牛刚拱手一礼,“末将谨遵御林右卫大将军之命,率一千兵马,前来助阵!” “原来是牛将军,哈哈,快快请起!”祝修远哈哈大笑,将牛刚扶起。 “前段时日,本官曾听说,韩大将军去了御林右卫之后,整个御林右卫那是焕然一新啊!如今得韩大将军一千兵马相助,我神雷军当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凉那区区叛军,必被死死阻于城下,不得寸进!” 祝修远笑道。 那牛刚一听,顿时乐了。 蒲扇般巨大的手掌一挥,黑锅底般的脸上戳满了笑容:“那是,那是,俺大哥韩大将军,可是天下第一,俺二哥朱立,是天下第二。至于俺老牛么……勉勉强强,算是天下第三吧。” “有俺老牛这个天下第三,前来助阵,你神雷军自然是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了……哈哈哈……” 牛刚一笑,祝修远、林伯昌、黄志高等,互相对了一眼,也跟着笑起来。 …… 半个时辰后。 那笼罩在黑夜之中的叛军营寨,忽然擂鼓之声大作。 咚咚咚巨响。 撼动山岳般! “叛军即将攻城,叛军即将攻城……” 聚贤门城楼之上,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变。 祝修远他们纷纷围聚在女墙边缘,极目往远处的模糊光点眺望。 像是应激反应般,都不用祝修远开口,神雷军就开始做起了准备。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该备好的守城器械等,早就备好了,只待叛军攻来。 呜呜呜呜…… 很快,城楼上号角声响起,撼天动地,声传十里。 那种惨烈的战争气息一下子扑面而来,令人心内发紧。。 “恩公,叛军攻来了,我们先回大营吧!”言大山忽然说道。 “伯爷,这里交给末将们就可以了,区区叛军而已,末将等一定能再次打垮他们。伯爷您还是回大营吧,这里危险……” 林伯昌与黄志高等都劝祝修远离开。 “也好,林副将,方才你们就做得很好……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祝修远也不坚持,嘱咐一番,被言大山半拉半拖的下了城楼,回到大营中。 祝修远从本质上来说,也是一个懒人。 既然林伯昌他们能胜任,他又何必留在那里捣乱呢? 以前在江州那一次,他是迫不得已,没有人比他更懂新式兵器。 现在么,他耗费巨大的力气,又是组建神雷军,又是筹办武举的,不就是为了找人来帮他干这活儿的么。 ……好吧,说了这么多,其实都是借口。 祝修远就是怕死! 他手无缚鸡之力,万一冷箭袭来,他都没法躲开的。 身为神雷军主将,实在没必要亲临战阵。 不过即使祝修远没有亲临战阵,也有斥候往来不断,不停将战场上的情况汇报,他也能做到了如指掌。 却说那聚贤门城楼上,祝修远离开后,林伯昌他们都松了口气。 然后就将所有心思,都放在接下来的恶战上面。 在林伯昌他们心中,祝修远其实是一个“儒将”的形象。 就是那种懂得很多,军事才能逆天的不世之材。但又本身手无缚鸡之力,一个普通将士都能将之撂倒,实在不适合亲临战阵。 所以祝修远“临阵逃跑”的行为,在他们看来,根本就没有什么。 再者,林伯昌也有小小的私心,若有个顶头上司在此,他也不好尽情发挥他的才能,缚手缚脚。 走了更好。 “林副将,你看俺老牛及这一千兄弟,可以做什么?” 远方的叛军都隐约可见了,那牛刚方才想起来,他还没有得到安排,不知道待会儿该干什么。 “有劳牛参军及一千御林右卫将士……在城墙各处巡视,若有攻上城墙之叛军,请牛参军务必将之斩杀!”林伯昌想了想后说道。 (未完待续) 第599章 震惊 “末将遵命!” 牛刚一拱手,招呼了他带来的一千兄弟,开始在城墙上各处巡视…… 京城,真的很大。 京城的城墙,真的很长。 神雷军万余将士,再加上数万征调来的民夫等,要防守这么长的城墙,其实有点力不从心。 林伯昌有一个担忧,就怕江阴王的叛军从各个不同的方向进攻,导致城墙上的守军应接不暇…… 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叫这京城的城墙那么长呢? 不一时,呜呜呜的号角之声再次大作。 城墙十数丈开外,江阴王的叛军已然出现。 经方才一战,叛军战死数千,他们现在只有三万余人马了。 “叛军三万余人马,都聚集在聚贤门城楼前面,看来他们主攻的方向就是聚贤门了!” 林伯昌做出判断,然后下令将偏远城墙上的守军往聚贤门城楼这里收拢。 不过林伯昌也没敢将守军全部收拢过来,谨防叛军忽然跑到偏远的城墙段攻城。 数万叛军,在聚贤门城楼前数十丈开外站定。 京城城墙上,神雷军将士们凝神以待。 双方剑拔弩张。 大战一触即发。 咚咚咚! 忽然,叛军后方传来擂鼓之声,这是进攻的信号。 霎时间,就见叛军成群涌来,纷纷呐喊着,如潮水般,扛着攻城梯,推着各类攻城器械等,猛攻而来。 叛军已经出动了。 京城守军这边,也是凝神戒备,准备应战。 布置在城内的抛石机,处于待命状态。 女墙之后的猛火油柜,只需往前一推就能喷出十数丈长的火龙了。 另外,床弩、震天雷、霹雳弹、鞭炮,还有常见的滚石檑木,及火球、火蒺藜等,也处于蓄势待发的状态。 林伯昌他们居高临下,只见潮水般涌来的叛军就像是一群蚂蚁。 “这是叛军的试探进攻,你们看,他们的主力都还未曾出动。”林伯昌、黄志高等站在城楼上,对叛军进行观望。 “床弩准备!” 林伯昌沉着应战,他默默计算着叛军与城墙的距离。 方才那一战,神雷军是半路冲上城墙的,未曾让叛军见识到神雷军的远程攻击武器。 这次战斗……林伯昌他们心里都憋着一股气,要让叛军好好尝尝神雷军的怒火! 经改良优化之后的床弩,放在高高的城墙上,它的攻击距离惊人,也是目前神雷军中攻击距离最远的远程武器。 抛石机都比不上。 林伯昌看准时机,待叛军进入床弩的攻击范围,立即对旁边的传令兵进行吩咐。 战场上传令,都是使用战鼓,所以很快,一通富有韵律的鼓点响彻整个城墙。 命令一下,布置在城墙上的床弩,纷纷上弦,第一次使用的是普通的巨箭。 “放!” 城楼内,林伯昌一声令下。 伴随着一通鼓响,只听得一阵嗖嗖嗖的声音,如泰山崩裂,那些普通巨箭就已刺破空气,呼啸着,往城墙下的叛军杀去。 由于是统一指挥,统一放箭,所以整个城墙上,一排巨箭同时射出,那种场面真的蔚为壮观! 叛军密集,所以这一波巨箭射出,直接给他们弄了个断层。 倒下一大片,往往是一人被洞穿后,巨箭去势不减,又往后犁倒一大片…… 叛军后方,那江阴王正在观战。 他乍见城墙上竟同时射出这么多巨箭,顿时有点懵,两眼瞪得很大,稚气未脱的脸庞顿时阴沉。 “敌军床弩的射程……” 身旁,一个副将没忍住,语气间也满是惊骇。 没错,神雷军床弩的射程,远远超乎了江阴王他们的预料。 隔着这么远呢,他们从燕国弄来的弓箭,都还未进入射程…… “众所周知,床弩射程虽远,但放了一箭之后,第二箭短时间内很难放出!战场上时间最宝贵,等他们放出第二箭,我军都已经冲到城墙脚下了!大家不必在意!” 另一个副将说道。 他这么一说,其余之人纷纷附和,但那江阴王却是一动不动。 城墙上面。 那牛刚见了这床弩的威力,顿时就惊呆了。 他大张了嘴巴,瞪眼了两只牛眼,跑到最近一架床弩边上,凑上去到处乱看…… “这床弩……是俺老牛见过的床弩中,射程最远,威力最大的一种……” 牛刚轻轻的抚摸着,自言自语,一幅被震惊得不轻的样子。 “这是我们江城伯亲自改良优化的床弩,威力自然不一样了!”一个操作床弩的神雷军将士傲然道。 “这是江城伯新创的床弩?”牛刚脸上惊容未消。 “不是新创,是改良优化,改良优化,你懂吗?”那将士满脸得意,在那显摆。 “呃……”牛刚还真不懂,顿时卡壳,看着那将士,目光有些呆。 “这还不算什么,使用的只不过是普通的巨箭而已,待会儿用上霹雳弹之后,你才知道,它究竟有多厉害!” 那将士神神秘秘,非常满意牛刚的表现。 “霹雳弹?” 牛刚想起来了,之前在御林右卫的中军大帐中,二哥朱立就曾说过,江城伯新制了一种霹雳弹…… “快告诉俺老牛,这霹雳弹究竟有何妙处?” 牛刚的兴趣彻底被勾动,他一步上前,蒲扇般巨大的手一伸,已抓住这位将士的衣领,只轻轻一用力,那将士就被牛刚提了过来。 “诶……我说你这人干嘛动手动脚……松手……”那将士恼羞成怒。 旁边,跟着牛刚一起赶来的御林右卫将士,见了牛刚如此言行,都感丢脸。 记得牛刚带他们刚来的时候,还曾吹了一个大牛皮,说什么他一来,就能让神雷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结果呢,现在见了人家神雷军的厉害武器,就变成这样了,竟以参将的身份,去欺负一个小小的将士…… 他们心里其实也挺好奇,也想深入了解一番,但是矜持呢,矜持懂吗? 牛刚这种言行,让他们身为御林右卫的将士,都感到丢人…… 恰在此时,一通鼓声从城楼的方向传来。 那将士正被牛刚提着,他一听这鼓声,顿时急道:“快松手,你不是要看霹雳弹么,这次就是使用霹雳弹了!快松手!” 那牛刚一听,马上松手,然后把一双牛眼瞪得灯泡似的,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将士,看他怎么操作。 牛刚这幅“虚心受教”的模样,直让御林右卫将士们摇头。 但牛刚才不管这些,他见那将士从旁边的大木箱中取出另一种规制的巨箭,然后又取出一颗拳头那么大的圆球。 “这就是那霹雳弹?”牛刚把手一指。 但那将士根本不理会牛刚,他现在正忙着呢。 (未完待续) 第600章 朕望 只见他两手抱着那霹雳弹,举目往城下的叛军瞧了一眼,似乎是在测距,然后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将霹雳弹上面的一根长须切掉一部分。 牛刚全程懵逼,不明所以。 他抓耳挠腮,动手动脚,还想拦下那将士问个明白。 但人家正在执行军令,牛刚就算再憨,也知道不能阻扰人家…… 然后,那将士把霹雳弹安装在那特制的巨箭上面,再将巨箭上弦。 不久后,又一通鼓点声传来。 这是放箭的命令。 那将士不敢怠慢,立即放箭。 嗖嗖嗖! 霎时间,但见无数巨箭呼啸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因巨箭上捆绑了霹雳弹,所以射程有所减少。 但这点点距离,叛军们已经用他们的双脚弥补了,距离刚好。 城墙对面,叛军后方。 江阴王仍旧稳坐不动。 “呵,即便他们的床弩放了一箭之后,再放第二箭的时间间隔比较短,但这又有什么?我军还不是照样……呃……” 某位副将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因为前方阵地忽然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那是……生石灰?”良久之后,才有人疑惑道。 “不错,的确是生石灰!” “可是,不对啊,他们怎么可以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洒生石灰呢?根本不可能!” “你们都没看清楚吗?是因为方才那一拨床弩射出的巨箭之故!” “胡说八道,巨箭与生石灰能有什么关系?” 江阴王身后,众将热议纷纷,但都没搞明白,神雷军是如何将生石灰洒那么远的。 “方才那批巨箭上捆绑了一种东西!” 江阴王目光一动不动,但却忽然开了口。 江阴王一开口,他身后众将立即纷纷住嘴。 “方才本王看得分明,那巨箭之上的确捆绑了什么东西。本王相信,那些生石灰就来自于那些捆绑之物!” 江阴王话毕,身后众将一阵沉默。 他们面面相觑,疑惑之余,脸上又浮现一抹惊骇。 这种操作……神雷军是如何做到的? 相对于江阴王他们来说,在城墙上居高临下看去,才是真正的震撼,因为城墙够高,看得更加全面。 那牛刚,已经彻底傻掉了。 巨箭携带巨力,它本身就能在叛军的人群中犁出一片空地。 不过更加奇怪的是,那捆绑在巨箭之上的霹雳弹,却先后砰的一声爆炸。 虽然隔着很远,不过牛刚目力极佳,他看得分明,那霹雳弹爆炸之后,曾有无数黑点四散激射而出。 这些黑点宛如暗器,打在人身上,就能让人瘫痪。 然后,霹雳弹爆炸的同时,竟凭空冒出一大团白雾。 那不是白雾,是生石灰,因为白雾随风四散之后,曾有一大片叛军捂着眼睛,满地打滚,痛苦不堪…… 牛刚第一时间就分辨出,那种白雾是生石灰。 然后各种疑问又接踵而来…… 这种名为霹雳弹的东西,究竟是何物,为何如此神奇? 牛刚呆愣之际,鼓点声又再传来,新的一轮发射又开始了…… 接下来,令牛刚大开眼界之事接连发生。 待叛军涌来,神雷军使用了震天雷。 然后是猛火油柜,喷出长达十数丈长的火龙。 还有鞭炮,一次性用掉了成千上万的鞭炮,那震撼,简直炸城般。 牛刚从未见识过这种震撼,他偌大一个莽汉,竟被吓得直往后退。 这么多鞭炮一起爆炸,那种威势,简直如同天地之威、雷霆之怒,太过震撼了。 接着,叛军的攻城器械攻来,什么攻城梯,攻城锤,攻城云梯等。 神雷军则以猛火油瓮拒之……霎时之间,但见火炬一簇簇,将城墙周围数十丈的范围都照得透亮! 直至叛军留下一地尸体,鸣金收兵了,那牛刚竟还未从那种震撼中反应过来。 林伯昌安排给他的任务,是斩杀攻上城墙的叛军,但是,他竟没有施展的机会。 因为从头至尾,都没有一个叛军攻上城来。 毫无意外,这是一次漂亮的守城之战。 面对神雷军各种犀利的守城利器,江阴王的叛军只有送死的份儿。 …… 再次打退叛军的消息,传入神雷军中军大帐祝修远的耳中,但他只是点了点头,并未过多表示。 对于猛火油瓮、震天雷等利器,祝修远根本不怀疑他们的犀利。 类似江阴王方才那种不顾一切往前冲,以为单凭将士们的勇武就能夺城的战法,神雷军可以将他们克制的死死的。 因为这不是在一个量级上的碰撞。 根本无法比较。 但是,神雷军果真就天下无敌了吗? 自然不是。 若敌军使用兵法的话,神雷军还是有可能惨败的。 祝修远也正在仔细研究这个问题…… 皇宫。 谨身大殿。 夜深了,但大殿中仍旧灯火通明。 有关城南的战况,几乎每时每刻都往这里汇报。 往来斥候不断,竟好似赶集似的,为这静谧而灯火通明的大殿增添了一些人气儿。 御阶之上,陈皇负手而立,迈动脚步正走来走去。 陈皇现在的脸色有些奇怪,上面是紧锁的眉头,而下面的嘴角,却始终挂着一抹微笑。 紧锁眉头,是因为京城所面临的整体局势,非常不妙。 江北大军压境,扬州江都王那边,也支撑不住了,尾随江都王而来的,又是十五万大军…… 嘴角挂着微笑,是因为京城南侧的战斗,神雷军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江阴王即将退兵了! 陈皇在那走来走去,片刻不得安宁,就是在等待江阴王叛军鸣金收兵的消息。 尤贵妃端坐凤椅,看着不得安宁的陈皇,她也是无法,该劝的她都劝过了,但陈皇还是不能放松下来。 她盯了眼龙案上那碗正冒着热气的参汤,正愁找个什么时机让陈皇喝下去…… 不一时,斥候到来,把江阴王鸣金收兵的消息告诉给了陈皇。 “好,好,好啊!哈哈哈……” 陈皇顿时大喜,大笑三声,极为畅快。 “神雷军果然不负朕望,江城伯真乃朝廷栋梁……” 陈皇面色激动,泛起了红晕。 “陛下,大喜啊,我们终于又大胜了一回,这就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尤贵妃两手轻捧那碗参汤,缓步轻移过去,请陈皇趁大喜的时刻喝了它。 陈皇当真高兴,端起那碗参汤,也不顾烫嘴,竟一口干了。 “陛下!”尤贵妃吓了一跳。 “咳咳……没事,没事……” 陈皇一把拉住准备去取凉水的尤贵妃,哈哈笑道:“有祝爱卿的神雷军镇守聚贤门,朕这心里的心病啊,就去掉了一块!” (未完待续) 第601章 神人 神雷军大胜的消息,也同时传到了韩清山和城北的京营副将们耳中。 韩清山没有什么表示,只是笑而不语。 京营副将们也没有什么表示,只是人人失声,脸色更加难看。 而对于这个结果,那江阴王,退兵之后倒是发了好大一通火。 方才那一战,他直接损失了接近万余将士! 还有攻城器械等,也悉数被烧毁,可谓是损失惨重! 良久之后,忽有一个副将移步而出,拜道:“王爷,属下有一计,或可一试!” …… 聚贤门城楼。 虽然再次大胜了一仗,但林伯昌并未志得意满。 他很清楚,神雷军防守那么长一段城墙的薄弱之处。 兵力太过于分散了。 若叛军不再集中兵力的话,势必加大神雷军的消耗,无论是新式兵器,还是神雷军将士等。 林伯昌越想,越觉得叛军非常有可能使用“分散兵力,突袭某一段城墙”的策略。 怎么办呢? 林伯昌与黄志高商议过后,立即在所有城墙上都点燃火盆,增加亮度,驱散黑夜,增加叛军“打游击战”的难度。 但除此之外,他们也就没有什么办法了。 神雷军将士,加上征调的民夫,就只有那么多,若将他们平均分散到整段城墙,那就摊得太薄。 若单独集中于某一处,那叛军又将会从其他地方趁虚而入…… 根本性的难题,还是神雷军人手不够。 祝修远稳坐神雷军大营的中军大帐,听了林伯昌他们的担忧及安排后,马上就想出了一条应对之策。 那就是充分利用征调来的民夫。 虽然每一种大型的新式兵器,比如猛火油柜、床弩、抛石机等,都需要数人同时操作才行。 但实际上,这数人中,只需一个人懂得其运作原理即可。 所以祝修远的应对之策就是,将民夫混编入神雷军中,听从神雷军将士的安排,做一些不是非常重要、简单,但又缺之不可的活计。 如此一来,将大大释放神雷军将士,可以使神雷军“辐射”到更多的城墙段。 祝修远之所以能够想到这一点,是因为江州守城战那次,操作新式兵器的守军,都不太懂,都是新手,但是,他们最后还是胜利了! 这一点,给了祝修远灵感。 林伯昌得到祝修远的应对之策后,大喜过望,连道:“伯爷英明!”然后立即吩咐下去,按照祝修远的应对之策进行操作。 待神雷军这边改造完成,那江阴王叛军,正好发动了今天晚上的第三次进攻。 这次,叛军还是直奔聚贤门而来,并派出了数千人进行试探攻击。 一切,都像是上次那般。 但林伯昌极目远眺,一眼就发现了不妥。 后方惊阵的叛军,影影绰绰,站位比上次远了许多,并且后方的人马刚好隐藏在黑夜中,看不真切。 据林伯昌推算,经前两次进攻之后,叛军所余兵力,应该还有两万多,接近三万的样子。 但他们暴露在林伯昌视线内的叛军,粗略算去,仅有一万余左右。 虽然他们隐藏在黑夜中,看不真切,给人一种黑暗中还有一万余人马的错觉。 但林伯昌并不是那么傻,他极为精通兵法,自然知晓叛军打的主意。 叛军另外那一万人马,铁定隐藏在未知的黑暗之处,正擦刀磨枪,准备随时发动致命一击。 果不其然,还真被被林伯昌给猜中了! “我神雷军,用了伯爷的法子,相当于人数暴增到了五六万,虽然民夫手生,不如神雷军将士熟练,但料想杀伤力不会下降多少!” 林伯昌手扶女墙,像是喃喃自语。 “但我神雷军,已然布满了京城南侧的整段城墙,没有死角,无论你们从那里突袭,都将受到我神雷军的怒火!” 林伯昌说完后,不由回头与黄志高对了一眼。 然后两人同时一笑,都是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样子。 “还是伯爷聪明,竟想出这么一个法子!”黄志高面色动容,“通过此法,我神雷军将士暴增了数倍有余,果然是妙法!林副将,你说我们怎么就想不出这种妙法呢?” “伯爷乃神人,我等凡夫俗子,自然是不敢与伯爷相比的!” 林伯昌面色严肃,非常凝重,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 接下来,叛军的行动,果然如林伯昌所预料的那般。 聚贤门城楼正对面,江阴王布置了万余叛军,杀气腾腾,擂鼓喧天,并派出数千先锋将士,往聚贤门城楼杀来。 给人一种“叛军的主攻方向就是聚贤门”的错觉。 但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往城楼攻来的叛军,还是只有数千。 战损多少,江阴王就补充多少,始终维持一个数量不变。 至于后方惊阵的万余叛军,他们作为主力,几乎未曾出动。 这一幕自然落入了林伯昌眼里,他不由一笑,道:“雕虫小技耳!” 神雷军大营,中军大帐,祝修远也时刻关注着战场局势。 就目前的消息来看,那叛军的一举一动,果然符合林伯昌的猜测。 “叛军的计谋,或者说兵法,我竟未猜透……看来于兵法一道,我远远不如林伯昌。” 祝修远想了想,很快就释然:“林伯昌毕竟是原生的古代人,自小耳濡目染,而我……哪懂得这么多古代战争的套路……” 如此一想,祝修远越发坚定了一个想法。 那就是放手让林伯昌去打仗,他作为军中主将,只提要求,只定目标。 至于具体实施,如何作战,他干脆不插手了,让林伯昌尽情发挥。 又过了一刻钟左右。 叛军遮遮掩掩这么久,终于有所行动。 忽然,城楼左侧某段城墙,忽然火光大作,并伴有狂风暴雨般的雷霆之声。 林伯昌立即转身往那边望去,距离有点远,他只能看见冲天的火光,还有烟雾阵阵,细节方面却是看不真切。 参将黄志高,已不在城楼中了,因神雷军按照祝修远的法子改造后,竟还多出五六百人马。 黄志高领着这批人马,在整段城墙上来回巡视,随时支援。 另外,御林右卫大将军韩清山,派来的参将牛刚,以及一千御林卫将士等,也正在执行这项任务。 所以,林伯昌站在城楼,虽未能看清被偷袭的城墙段,究竟是何模样。但看见了黄志高,他正领着人马往那边冲去…… 轰轰轰! 这时,还是城楼的左侧,更远的地方,又传来阵阵轰鸣之声。 这是同时点燃成千上万串鞭炮所造成的响动。 炸城般,撼天动地。 让人听了犹如重锤锤胸,耳朵都快聋了。 林伯昌目光一凝,手扶女墙,伸长了脖子往那边望去,但显然,距离太远,他根本看不清楚。 (未完待续) 第602章 长夜 “狗娘养的叛军……兄弟们,我们杀过去,看有没有攻上来的……”远方传来牛刚的巨吼。 轰隆隆! 忽然,林伯昌身后,也就是城墙的右侧,也传来阵阵巨响…… “看来叛军是势在必得啊,竟先后同时在三段城墙发动突袭!” 林伯昌面露惊容,然后又庆幸神雷军早有准备。 要不然,似叛军这种突袭方式,竟同时在三处城墙发动……神雷军没有做准备的话,恐怕会手忙脚乱。 被叛军攻上城墙,或者干脆破了城,也是极有可能的。 林伯昌后怕之余,又是一阵庆幸。 又过了一会儿,三处城墙遇袭的具体情况,先后往城楼处报来。 然后斥候们往来不断,随时汇报战况,以便林伯昌统筹指挥。 与此同时,祝修远待在神雷军大营的中军大帐中,自然也听到了那阵阵撼天动地的响动。 那么多鞭炮一起被点燃,噼里啪啦,此起彼伏,从城墙的三处位置传来。 祝修远怎么听,都感觉这是过年之时燃放的鞭炮。 竟有种喜庆的感觉。 这中军大帐中,只有他和言大山两个人。 祝修远想借此活跃下气氛,但又见言大山一脸严肃的样子,他不由打消了这个想法。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祝修远忽然问道。 “恩公,现在已经是……子时!”言大山答道。 “子时……” 子时就是晚上十一点,到第二天凌晨一点这段时间。 本该是夜深人静、魂入梦乡的时候,但现在的京城,特别是靠近城南区域的百姓们,今夜恐怕是不能睡一个好觉了。 莫说江阴王叛军攻城的消息,单单这一条,就已让百姓们瑟瑟发抖。 结果大半夜的,也不得安生,竟凭空制造出阵阵“雷霆”之声。 天啦,祝修远他们是不知道,当万千鞭炮同时被点燃时候,那种巨响传来…… 百姓们都不知道是如何度过那段难熬时光的。 小儿啼哭,女人瑟瑟发抖,就连家中顶梁柱的男人,也是心中惴惴。 更有部分人,因过于惧怕,直接躲到了床底下…… 但现在的神雷军,可不会考虑扰民的问题。 祝修远坐于中军大帐,通过听声辨位,大概就知道叛军突袭哪里了。 撼天动地的响动,不时响起,每次都是不同的方位……看来叛军在尝试不同的位置,想寻找神雷军防守薄弱之处。 另外,那炸城般的巨响之外,还伴有呐喊与厮杀之声,连成一片,闹哄哄的,又隐隐约约。 在子时的夜晚听来,显得极为可怖! 这注定是一个难熬的夜晚,将被许多人所终身铭记。 但,夜还很长…… 在煎熬中,时间总是过得缓慢。 但一分一秒,时间坚定不移的往后推移,总算来到了后半夜。 寅时初,也就是凌晨三点钟左右。 城墙那边传来的巨响声,终于停了。 那种震耳欲聋的轰隆声,那种可怖的喊杀声,也全都停了! 京城南侧区域,陷入一种后半夜的静谧,没有一点奇怪的声响。 相反,还非常安静,甚至静得有些可怕。 不多时,城墙上传来消息,使祝修远得知,原来那叛军多次突袭无望,损兵折将后,终究败退而去。 此战,危急之时,叛军也有攻上城墙的情况。 但有黄志高及牛刚,各自领着数百上千的人马,在城墙上来回扑救,硬是将攻上城墙的少量叛军斩杀了个干净! 林伯昌传来的消息中,还有一条,说叛军的兵力受损相当严重。 开战之前,叛军应该有三万余人马。 但此战结束之后,叛军所余兵力,恐怕不足万! 按林伯昌的分析,叛军未得援军之前,恐怕不会再次发动攻城之战。 也就是说,京城南侧城墙,暂时安全了,至少今夜应该是无虑了。 不过事情也不绝对,为预防意外,林伯昌今夜就在城墙上休息了。 所有神雷军将士,也将死守城墙,一步不离,吃住都在上面。 夜里也安排了值夜之人,谨防意外发生…… 祝修远见林伯昌安排得非常妥当,他也就不再多加指点。 他心里松了口气,吩咐言大山在中军大帐中铺床叠被,他将在这里休息半晚。 神雷军再次大胜的消息,随着斥候们组成的“信息流”,正往全城各处传播。 传入皇宫里陈皇的耳中后,陈皇不由大喜。 有关神雷军侦破并粉碎叛军计谋的故事,陈皇那是听得津津有味啊。 故事还没听完,紧接着,江北那边又传来好消息。 因燕军的水军久攻不下,始终无法歼灭京营水军,无法顺利渡江南下。 现在又夜深了,于是燕军便鸣金收兵,退回江浦县城。 来自江北大军压境的威胁,刹那解除。 虽然这个解除只是暂时的,但陈皇还是十分高兴。 城南,城北,陈皇的两块心病,竟先后得以缓解。 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么? “陛下,如今那逆子的叛军不足万,被祝爱卿的神雷军打怕了,短时间内不会再次攻城。而江北的燕军,今日也无法渡江南下……” “由此可见,局势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陛下今日也累了,现在夜已深,也该休息了,待养足了精神,明日才有足够的精力……” 尤贵妃劝道。 “嗯! 陈皇点头,“朕记得,这谨慎殿旁边,有一偏殿,收拾出来吧,今晚我们就在那里歇息。” “臣妾遵命!” 尤贵妃挥手招来宫女,吩咐她们去收拾偏殿。 不一时,偏殿收拾出来,尤贵妃携了陈皇,起身往那偏殿走去。 “陛下,陛下,扬州江都王来消息了……” 一个老太监忽然跑来。 “江都王说了什么?”陈皇立即驻足。 “陛下,江都王留了五千兵马,死守扬州城,以此拖住燕人东路大军的十五万人马。江都王则率其残兵三万余,乘船,沿着长江逆流而上,连夜往京城的方向赶来。” “据江都王预计,大概在今日辰时左右,江都王及其残兵三万,就能抵达长江码头,与驻扎在长江南岸的京营七万将士们合兵一处!” 老太监手执拂尘,说得非常小心。 “朕知道了,派人通知京营副将们,让他们提前做好迎接准备。” 陈皇吩咐完,就步入偏殿休息去了。 夜晚,似乎彻底安静了下来。 静谧,不闻人声,正是酣睡补觉的好时机。 祝修远听了有关江北燕军退兵,及扬州的江都王连夜赶来京城的消息后,吩咐言大山吹灭大帐中的蜡烛。 他躺在临时地铺上,准备补充一下睡眠。 明日,恐怕又是艰难的一日。 今天都这么晚了,得抓紧时间睡一会儿。 …… (未完待续) 第603章 反了 “叛军攻城了,叛军攻城了……” “唤醒所有将士,准备迎敌……” “吹响号角,快吹响号角……” 迷迷糊糊,朦朦胧胧,隐隐约约,祝修远正处于睡梦中。 但,那摆脱不掉的噩梦,果然又找上他了。 这次,祝修远梦到江阴王叛军又来攻城了…… 可是忽然,阵阵“呜呜呜”的号角之声响彻天地,音量非常大,高音炮似的,如在耳边吹喇叭。 祝修远立即被惊醒,他猛地坐起来,连喘粗气,额头冒汗。 “恩公,叛军又开始攻城了!” 言大山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中军大帐中亮起了一根蜡烛,却是言大山先一步爬起来,把它给点着了。 这时,祝修远才发觉,那喊叫声,那号角声,原来是真的。 从城墙那边传来,清晰无比,震破耳膜。 他根本就不是在做梦。 “叛军又攻城了?!” 祝修远疑惑着,翻身爬起来,三两步走到帅案之后坐下,取过京城舆图,用力的眯了眯眼,然后往舆图看去。 “大山,泡壶茶来!” 祝修远随口吩咐。 “属下遵命!” 此时,言大山已点着大帐中所有蜡烛,然后去泡茶。 他粗手粗脚,一个手指头都快赶上一个茶杯的体积了。 言大山虽然是莽汉一个,但他其实也是一个多面手。 泡茶而已,于他来说没有什么难度。 只不过,他那姿势很是别扭,好像是张飞玩绣花针似的,真是难看死了…… 当祝修远喝到言大山亲手泡的茶水时,斥候也来了,将城墙上的战况一一告知。 原来,那江阴王短短数个时辰之内,就得到了一支援军。 现在他帐下的兵力,大约达到了五万左右! 据林伯昌观察,那些援军应该是从南方某个州县调来的。 早前祝修远他们就已得知,江阴王之所以胆敢率五万兵马直扑京城,是因为苏州的长洲王投靠了他,让他腾出了手。 那么现在江阴王得了援军,料想应该又有一路人马投靠了江阴王。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一路兵马。 这次江阴王改变了战略,不再对整段城墙试探性突袭。 因为现在已经是辰时了,天色渐亮,突袭的叛军没有黑夜的掩饰,自然不能再突袭了。 这次叛军合兵一处,集中优势兵力,重点攻击某段城墙。 妄图以将士的血肉之躯,生生攻破神雷军那钢铁般的防线。 战况一度十分惨烈。 叛军悍不畏死,在擂鼓声下,拿人命去填,但却惨如飞蛾扑火。 叛军的死伤非常大。 尽管最后,神雷军在林伯昌的指挥下,终究还是挺了过来,但神雷军将士的伤亡也非常大…… 城南爆发大战之际,城北,长江南岸,那扬州的江都王,亲率所部残兵三万余,也终于到了。 京营副将们正在迎接。 “末将等拜见江都王!” 京营副将们一起拱手,一脸尊崇之色。 因江都王在军中的影响力,只略低于钟山老王爷,京营副将们,对江都王也是极为敬仰的。 甚至还有人暗中窃喜,江都王到了的话,说不定就能带领他们打退来犯的燕军。 “诸位将军勿需多礼,快快请起!” 江都王一脸和蔼,亲手将众副将扶起。 “本王惭愧啊……败兵之将,此番其实也是无可奈何,带着残兵来此,还望诸位将军某要嫌弃才是啊!” 江都王与众京营副将们谈话之际,那三万扬州来的将士,正从停靠在码头的大船上般东西。 那是一个又一个的木箱状物体,半人高,每个木箱都需要四个将士合力搬运。 他们就像是蚂蚁似的,从船上源源不断往下面搬运,并拒绝京营将士帮忙。 并且,他们搬下一个木箱之后,就待在木箱旁边不动了,站在那里,似乎待会儿还要将之搬运至别处。 对这一点,京营副将们,及京营将士们,全都没有任何怀疑。 在他们看来,江都王带来的三万兵马,是他们的援军! 而那些木箱中所装的,应该是粮饷等军需物资。 “江都王太谦虚了!想王爷以五万兵马,生生阻了燕人东路大军十五万人马足足数日!那可是十五万的大军啊!” “而王爷还能带来三万大军,助末将等防守京城、阻拦燕军……王爷此功,非钟山老王爷不能及……” 一个京营副将似乎极为尊崇江都王,他凑得很近,笑容满面,并大赞江都王之功。 “这位将军过奖了……” 江都王与之闲聊着,不时侧头查看搬运大木箱的情况。 现如今,才搬运了一半左右,也就是说,还有一万余将士在船上没有下来。 “诸位将军,本王走得匆忙,但也带了些粮饷,用以犒劳京营将士们!此战若没有京营将士,京城恐难以守住,我大陈的江山社稷,恐怕也难以为继!” 江都王话音一落,先前搬运大木箱下船的那些将士,纷纷将木箱撬开。 众京营副将,及旁边看热闹的京营将士们,一起往木箱中看去,原来里面果然是粮饷啊! 有精美的糕点,有肉干,有粮食…… “王爷,这万万不可啊,我京营怎么能……” “诶,这位将军,莫要客气,方才本王说过了,此番危急,若不是因为你们京营将士,我大陈的江山社稷难保,本王身为宗室,这只不过是略表心意而已!” “诸位将军,不妨将所有京营将士都叫来,我们按人头发放……” 京营副将们推辞一番,最后也都接受了。 然后他们将绝大部分京营将士都叫了出来,大概五万余人的样子,围聚在一个巨大的校场之中,等待分发各种粮饷。 与此同时,江都王的三万将士,则将所有大木箱都搬运至大校场,并悉数摆放在校场的边缘,围成一个圈。 待数万京营将士聚集在校场中后,江都王所部的三万人马也将大木箱通通搬运下了船只,并全都放在校场周边,将之围了起来。 各种粮饷的发放开始了,现场一片欢腾。 江都王带来了非常多的熟食、肉干、糕点等,皆是平日里昂贵的货物,他们这些京营将士,一年之中也难得尝到。 所以他们都很兴奋,一边领,一边吃,不停往嘴里狂塞…… “王爷,此番倒是让您破费了!” 还是那位京营副将,脸上挂着笑,凑近江都王,一脸的尊崇之色。 “倒不是非常颇费……” 看似随意,江都王把手按在刀柄上,然后笑道:“你们拿命来偿还即可!” 什么? 众人瞬间呆愣,没有反应过来,江都王此话是什么意思? 开玩笑吗? (未完待续) 第604章 不妙 唰! 江都王却不给他们思考的时间。 他按在刀柄上的手,猛然握紧刀柄,并顺势抽出。 一片雪亮闪过,那位凑得很近的京营副将,已被江都王捅了个透心凉。 “呃……” 那京营副将惊骇,鲜血止不住的狂飙,他脸色惊骇之余,竟还没有反应过来,江都王这是干什么? 直到他断气,恐怕都没搞明白,江都王……这是造反了! 这个惊变来得太过突然。 江都王抽出大刀,又劈向另一位京营副将的时候,他们才堪堪反应过来。 “江都王你这是……” “江都王造反了!” “快拦住他……” 然而,剩下的京营副将们,还没来得及拔刀,耳边就传来一阵嗖嗖嗖的声音。 这声音他们十分熟悉,乃是利箭划破空气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一片惨嚎,此起彼伏,转瞬间就连成一片。 “不!” 京营副将们侧头一看,原来是那些大木箱,侧边竟有隐藏的弓弩装置。 一支支利箭,连珠炮般,径直往校场中的京营将士们射去。 京营副将们目眦欲裂,大吼出声。 可怜那些京营将士,上一刻还在享受美味,吃着一年之中都难以尝到的美食。 然而下一刻,他们就被四面八方射来的箭支穿透了身体…… “杀!” “杀!” 唰唰唰! 那些搬运大木箱的将士,纷纷从木箱中抽出大刀等兵器。 他们手握大刀,没去管大校场中的京营将士们,因为他们正被弓弩射出的箭支,肆意收割着生命…… 而是反身往京营的大营中杀去…… 现场顿时一阵大乱! 喊杀声震天! 惨叫之声更是连绵不绝! 江都王的三万将士,是有备而来,手握大刀,可以说是占尽了优势,如虎入羊群。 而很多京营将士,手都还没有摸到兵器,就被斩杀当场。 “江都王,你……你……” 有京营副将颤抖着手,点指江都王,却是话都说不出来。 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 江都王,乃当今陛下的胞弟……呃,貌似这就是他造反的理由吧。 “本王那哥哥,沉湎歌舞,荒废朝政,对梁国卑躬屈膝,每年上贡多少财货!” 江都王,却是比京营副将更加愤怒,他双目赤红,手握大刀,一边劈砍,一边咆哮。 “只要他一天坐在那皇位上,我大陈就一天软弱!” “本王此举,并非大逆不道,而是为了我大陈的江山社稷着想……” …… 京营大营,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有多少将士死的不明不白,根本无法统计。 足足一刻钟,一刻钟的功夫,京营将士们都没有组织起有效的反抗。 最后还是京营水军察觉到问题,立即上岸加入战圈。 这才为还未曾被杀死的京营将士们,争取到了一些反应时间。 京营将士,果真不凡,他们得了这一点时间,马上就组织起来,逐渐开始挽回颓势! 又是一番血拼…… 小半个时辰后,混乱逐渐平息。 江都王毕竟兵少,才三万人马。而京营将士足有七万,当他们组织起来后,形势很快就发生逆转。 京营将士们都发狂了,心里憋了一口气,个顶个的勇猛。 那些死得不明白的将士,都是他们的兄弟,他们的朋友,但是他们没有死在燕军的手里,却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这真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相当于狠狠的扇了京营将士们一个耳光。 所以,当他们站稳阵脚之后,马上开始反杀,悍不畏死,甚至不惜与江都王叛军一同奔赴黄泉…… 江都王所部兵马,被迫撤退到战船上,往江面驶去。 然后他们又受到京营水军的穷追猛打,直接被赶向长江北岸,燕军的防守范围内。 ……此战之后,整个京营大营内一片肃穆。 统计战损的工作很快展开…… 城南。 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神雷军,驻防聚贤门城楼,及京城南侧整段城墙,又一次打退了江阴王叛军的猛攻! 城楼及城墙上,那是一片欢腾啊。 众神雷军将士,还有林伯昌等,都是振臂欢呼。 尽管此战,神雷军受损不小,但未伤及根本。 而那江阴王所部叛军,重新聚集起来的五万人马,竟一次性就耗费掉了接近四万! 城墙之下尸堆如山,触目惊心! 江阴王帐下兵力,又不足一万之数了…… 可以说,神雷军再次取得了巨大的胜利!一战歼敌近四万余,足以载入史册! 彼时,城南的神雷军将士,林伯昌,甚至祝修远等,都还不知道城北京营所发生的惨祸。 他们一片欢腾,笑声不断,这是连日以来最为集中的一次发泄。 神雷军大营。 中军大帐。 祝修远得知此战大胜后,都差点手舞足蹈。 “连续四战,我神雷军皆大胜。料想那江阴王,必然吓破了胆,再也不敢发动攻城之战了,哈哈哈……” “如此一来,京城南部,应该就能安稳了!” 祝修远心情比较舒畅,若京城南部安稳,就减少了“城破跑路”的几率。 带着董诚他们跑路,是不得已而为之之事,若不是逼到了那一步,祝修远绝不会轻举妄动的。 如今看来,他是不用准备跑路了。 然而—— 高兴还没一会儿,就有斥候自城北而来。 将京营遭遇惨祸的消息告知。 祝修远听罢,顿时就懵在那里了。 “江都王竟然反了!江都王居然造反了……” 祝修远在那碎碎念,他实在没有想通,江都王为何会造反。 “京营将士,原先还有七万余,可是经此惨祸,竟只剩下了一万三千……” 祝修远面色复杂,他始终感觉这个消息不太真实。 “如此一来的话,京城南边,有我神雷军万余将士,京城西侧,有御林左卫万余将士。京城北侧,有御林前卫万余将士,还有京营的一万三千。京城东侧,有韩清山的万余将士。” “皇城那边,还有两万金吾卫……” “总共加起来,也才……七万左右!而江北的燕军及叛军,加起来就有二十多万了。另外京城南边,虽然江阴王被打退数次,但也有可能再度集结起数万大军……” “对了,还有一点,京城仅存的七万余大军中,只怕御林左卫、御林前卫、金吾左卫、金吾右卫这四万人马,都是些草包,不堪一击。” “那么,就只有神雷军一万,韩清山的御林右卫一万,及残余的京营将士一万,勉强还能一战……可是这才三万!” 祝修远低头,默默将京城现在的局势梳理一遍。 不妙! 非常不妙啊! 偌大一个京城,还能打仗的将士,竟只有三万左右了。 而京城这么大…… (未完待续) 第605章 东路 再者,江北的燕军及叛军,多达二十多万,还不算城南的威胁…… 这老天,是要亡了陈皇的大陈吗? 祝修远眉头紧皱,脸色顿时铁青。 不过,他并不是因为陈国将亡而皱眉,而是感叹—— 尼玛呀,还是躲不开带着全家跑路的“剧情”吗! 带着全家跑路,兵荒马乱的,真的很难,想想就头疼。 “启禀伯爷,陛下传召,召伯爷即刻入宫议事!” “知道了!” 祝修远顿了顿,却没有立刻起身赶去宫里。 而是看向言大山:“大山,你现在就回府中一趟,将现在的情况告知,让岳父大人他们做好最后的准备!” “恩公,属下要留在恩公身边,一刻也不分开!” “放心,现在局势虽然危险,但这京城也不会马上就会被攻破,你先回去把情况告知,然后立即来皇城脚下等着我便是!” “那……好吧,属下这就去了。” 言大山走后,祝修远仔细琢磨了一番,将他这数日来思考出来的跑路方案又过了一遍。 似乎没有什么需要优化了,祝修远这才稍稍收拾了一番,带着数百家将,骑马赶往皇城。 此时,天色已然大亮。 但京城的街道上仍旧没有行人,只有一些鬼祟之人,躲在暗处,这大概是一些小偷或者强盗之类的。 他们见祝修远身后有数百家将,浩浩荡荡,生怕祝修远停下来抓捕他们,因此纷纷躲藏。 实际上他们想多了,现在的祝修远,哪有那个闲工夫去管这些。 就算他们在祝修远面前行窃,恐怕祝修远都没有功夫去搭理。 不一时,祝修远来到皇城脚下,从承天门入,直入谨身大殿。 只见偌大的大殿中,陈皇与尤贵妃高坐御阶之上。 而下面两班文武大臣……却是稀稀疏疏。 祝修远粗略扫去,竟有一大半大臣都没有来,祝修远以为他们还在路上,也就没有过多关注。 然而,祝修远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定后,却频繁有太监进来,说某某大臣突染重疾,恐传染给陈皇和其他大臣,不敢出门,所以请假了…… 祝修远一阵愕然。 他原本以为,他偷偷的做了两手准备,就已经够奸的了。 却是没有想到啊,人家是直接不来了…… 什么请假,全都是托词! 御阶之上的陈皇,颓然瘫坐龙椅,脸色惨白,两缕头发,从耳朵上面冒出,显得非常凌乱。 他这是一点都不注意形象了。 听了那些奸臣不来的消息,陈皇也是一动不动。 旁边的尤贵妃,也是一脸惨白。 她虽然还是通体盛装,贵不可言,但现在看起来也是无比的憔悴。 倘若京城被破,以尤贵妃那倾城之色,她的遭遇,恐怕会十分凄惨…… “启禀陛下,京营将士已经做好了死守江岸的准备,并写下血书,势不后退!” 有人跑进大殿,呈上一份鲜血琳琳布帛。 祝修远瞧见那血书,心中莫名感动,这些京营将士,经历了方才的惨祸,他们现在是一腔热血啊! 然而,当太监将那份血书捧上来,进献给陈皇的时候,那陈皇只淡淡的瞄了一眼,然后别过头去,竟是毫无表示。 祝修远一愣,这陈皇,也太不会做人了吧。 若他毫不在意的这一幕,被京营将士瞧见的话,不知他们会作何感想? “启禀陛下,江阴王已率叛军后退五十里!短时间之内,叛军应当不会再行攻城!”又有人进来禀报。 听了这话,陈皇稍微动了动,侧头过来看向祝修远:“爱卿连日来辛苦了!” 说完之后,陈皇又别过了头去…… 祝修远嘴角抽了抽,怎么说,他都应该感到开心才对。 毕竟陈皇还夸赞了他一句,相比于京营将士,祝修远这待遇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 但,祝修远总感觉有点不自在。 “启禀陛下,不好了……江北燕军、叛军出动大批战船,再次强渡长江。京营水军已在刘副将的统领下全部出击,阻拦渡江的燕军!” “余者京营将士,也已做好了血至死的准备……” 这是个坏消息啊。 那陈皇终于有反应了,他面露惧色,两手撑在龙椅的扶手之上,望着下面稀疏的大臣,急道:“诸位爱卿有何良策?” “报……启禀陛下,长江以东驶来数十战船,看旗号,是楚州山阳王的战船,人数约三千左右,已然登岸,正往京城杀来!” 此话一出,大殿中顿时响起一片议论之声。 楚州山阳王,属于燕人的东路大军。 这几日来,他们正与扬州的江都王对峙……这个说法不对了,因为江都王已反。 那……燕人东路大军十五万人马,与江都王对峙的消息,竟是他们“表演”给陈皇他们看的…… 由此也可以看出,此番京城之困,是燕人与诸反王们早有预谋之事。 真是细思极恐…… 今日辰时,江都王率三万大军到来,打了京营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燕人东路大军之山阳王的先锋部队,一共三千人马,已经往京城杀来了…… 情况似乎越来越糟糕,祝修远都感棘手……这次,恐怕是非带着董诚他们跑路不可了…… “报……启禀陛下,山阳王所部四万七千余主力,已乘战船数千,往京城杀来,已驶至白沙县!” 白沙县的位置,在京城与扬州的中间。 也就是说,山阳王的主力大军,马上也要到了。 这可是四万多人啊! “报……启禀陛下,燕人东路大军中的十万燕军,由燕国四皇子赵普亲自统领,正在扬州登船,紧随山阳王其后,不时便可攻至京城附近!” 坏消息接踵而至。 现在好了,燕人东路大军十五万,已经倾巢而出了。 而江北的西路大军,他们的水军,现在已经发起了最大规模的一次渡江之战。 江北燕军,暂时还有京营残兵拼死阻挡着,似乎还能抵挡一阵的样子。 但是眼下,山阳王那三千的先锋部队,马上就要攻打到城墙下面了,该怎么办? 只见那陈皇缓缓闭目,面色愈加苍白。 整个人都好像苍老了十岁似的。 不过陈皇最后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再次问道:“诸位爱卿有何良策?” 说完后,陈皇的视线在祝修远及韩清山身上扫过。 祝修远做好了准备,恐怕阻击山阳王先锋部队的任务,最后会落在他神雷军的身上。 然而,陈皇才刚刚收回视线,就见一员大将越众而出。 拱手大声道:“启禀殿下,区区三千叛军,末将愿往,尽斩叛军人头来献于陛下!” 众臣忙看去,原来这员大将乃是御林前卫的大将军。 (未完待续) 第606章 回府 顿时,祝修远、韩清山,在场的其余大臣,甚至陈皇等,眉头都不由一皱。 因有御林后卫这群草包“珠玉在前”,御林卫的名声,早就烂了。 陈皇都不太相信,这御林前卫,能比御林后卫强多少。 并且,祝修远还很好奇,这御林前卫的大将军……不会是傻子吧? 现在是证明自己的时机么? 除非……御林前卫果然不一样。 “陛下,因御林后卫之事,满朝文武对我御林卫心存怀疑,认为我御林卫将士,都是一群草包!” “现在,末将当以实际行动,向陛下及满朝文武证明,我御林卫并非草包,是能征善战的勇士!” 当他在豪言壮语的时候,那文臣之首的国相李忠,真是急眼了,频频隐晦的给他打眼色…… 然而,御林前卫大将军好似没有看见,在那侃侃而谈,自信心十足,并夸下海口。 另外一边,韩清山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容。 而祝修远,见他言之凿凿,自信心爆棚。心里不由认为,恐怕以前真是看走眼了,这御林前卫……莫非果真是一支强悍之军? “好!” 陈皇却是大叫一声,当即命御林前卫出城,歼灭山阳王山的三千先锋人马。 当御林前卫大将军雄赳赳气昂昂的离开后,忽又有斥候来报,说退守五十里的江阴王有异动…… 于是祝修远借机开溜。 不过他却没有返回城南的神雷军大营,而是顺道往江城伯府赶去。 眼见事态危急,祝修远这是准备跑路了。 当再次站在江城伯府的大门前,祝修远望着高大的门楼,他心里竟生出一种陌生之感。 他也就昨天晚上没有回来而已。 这才多长时间? 或许,这座巨大的府邸,从今日往后,都不再属于他了吧,所以看起来有种陌生的感觉。 吱呀! 祝修远正在那感慨,忽然,伯府大门打开了一条缝,发出开门的声响。 祝修远看过去,刚好看见半颗头,正从门缝里探出,似好奇,也似担忧,正往外面看来。 待看见祝修远后,那人脸上的好奇、担忧之色,顿时消失,转而换上一抹欢喜:“夫君!夫君你终于回来了……” 不错,这位探出半颗头往外面看的人,正就是董淑贞。 董淑贞欢喜大叫一声,把门缝推开一点点,刚好够她那小身板出来的样子,她再闪身而出。 好似一颗炮弹般,董淑贞一个起跳,在半空中飞越而来。 祝修远下意识伸手接住…… 砰! 只听得一声轻微的撞击声,那董淑贞凭空飞来,撞进祝修远怀抱,两手环着他的脖颈,腿脚则缠着他的腰。 她整个人都悬挂在祝修远身上了。 祝修远怕她掉下去,两手下意识揽住了她那腰肢。 “夫君你可算回来了……昨天晚上,妾身说要去找夫君,可爹爹和姐姐他们死活不让……夫君你一晚上没回府,没有什么事吧?” 董淑贞脑袋埋在他脖子间,低声呢喃两句,然后腾的一声跳下来,退后两步,对祝修远左看右看,上瞄下瞥。 “为夫没事!” 祝修远摇头,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董淑贞换了身朴素的衣服,粗糙的布匹面料,粗糙的缝制手法,也有些不合体,看起来……就像一只小村姑。 “哎呀,这是哪儿来的小村姑啊?为何叫我为‘夫君’?” 祝修远挤眉弄眼,也对董淑贞左看右看,一脸奇怪的模样。 “啊……”董淑贞立即两手捂脸,下面两脚不停跺地,一幅没脸见人的样子。 “哈哈哈哈……” 祝修远畅快大笑,或许是因为,这数日来他都处于紧绷状态,未曾如此大笑过,因此这次他笑得十分畅快,腰都弯了下来。 “不管了不管了!”董淑贞两手捂脸,手指打开一条缝,露出两颗黑亮的眼珠,见祝修远如此大笑,她狠狠一跺脚,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 “啊……”董淑贞大叫着,径直扑来,两手死死的环住祝修远的腰,像块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小村姑,你这是做什么,投还送抱么?”祝修远继续笑,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 “不管,不管,是夫君吩咐人家换上这种衣服的,夫君反过来还笑话人家,不管,不管,夫君不许笑,不许笑……” 董淑贞那小嘴嘟了起来,脸颊泛红,两手环着祝修远的腰,试图阻止祝修远笑话她。 但是,她越阻止,反而越能戳中祝修远的笑筋…… 一时间,伯府大门前,充满了欢声笑语。 祝修远和董淑贞两小夫妻,自然是不管不顾的了,他们从来不在意他人的眼光,想怎么胡来就怎么胡来。 这可苦了后面的言大山,以及那数百家将。 他们像一颗颗灯泡似的,矗立在后面,组成了一个数百灯泡排列的“灯泡矩阵”。 然而,祝修远却不给他们面子,把他们这些灯泡视为无物。 好生尴尬啊。 言大山及数百家将们,低头的低头,别开视线的别开视线,似乎多看一看,就会长针眼似的…… “嗯哼,咳咳!” 忽然,伯府大门的台阶上,传来两声咳嗽。 这是岳父大人董诚的声音,祝修远第一时间就分辨出来了。 方才那一幕,自然落入了董诚眼中。 他表面上是一脸严肃,胡须乱颤。但实际上,他心里却十分高兴。 董诚如今想通了—— 不再担心董淑贞会失宠,甚至被赶出府邸这种情况。 他以前是关心则乱,怕董淑贞胡闹成性,会让祝修远慢慢对她失去兴趣。 但现在看来,这种事几乎不可能挥发生。 董诚人老成精,很会看人,他已然看出,其实他这贤婿就吃他这小女儿那一套…… 不过,董诚心里面承认了,但表面上却不能默认。 他在这伯府中,作为娘家人,可不想太过丢脸。 “岳父大人!” 祝修远收起笑容,对董诚拱手一礼。 董淑贞则是吓了一跳,跳着脚躲入祝修远身后,在祝修远身后鬼鬼祟祟,暗中偷窥董诚的脸色。 “贤婿回来得正好……”董诚隐晦的瞪了眼董淑贞,然后笑道:“如今乃是多事之秋,不便在府外多留,贤婿还是先进府吧,有些细节,我们尚需仔细商议一下。” 祝修远点了点头,举步便往伯府大门走去。 董淑贞忙举步跟上,蹑手蹑脚,一手还拉着祝修远的衣服,跟在祝修远身后,并时刻调整角度,以躲开董诚的视线。 董诚脸色稍黑,但也没有发作。 很快,祝修远他们进得府邸大门,言大山及数百家将们,则从旁边一道侧门进来了。 (未完待续) 第607章 跑路 砰! 砰! 大门与侧门一关,就彻底与外界隔绝起来。 祝修远跨过大门后,就已看见,大门前这一块空地上,竟然人山人海! 董漱玉也在这里,她也换上了村姑的衣裙,她的裙子更逼真,裙摆上竟打了好几个补丁…… 不过……董漱玉气质天成。 尽管这种打了补丁的粗布麻裙很破旧,很难看,但穿在她身上,却怎么也遮掩不住那股子温柔气质。 一眼看去,仍是大家闺秀一枚。 这样可不行啊! 祝修远之所以让她们换上破旧的衣服,就是为了避嫌,可董漱玉这通身的气质……只要眼没瞎就可以看出来。 祝修远盯着她看了好几眼,心里开始思索,该怎样改造一下董漱玉呢? 他这一想,不由走神,一走神就一直盯着董漱玉…… 董漱玉何等敏感,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祝修远那赤果果的目光。 她脸色不由一红,干脆侧过了身去…… 这个时候,祝修远才发觉他走神了,尴尬一笑,忙别开视线。 然后是董漱玉身后,只见春、夏、秋、冬四大丫鬟,也是一身穷苦人家女子的穿着。 然后是府中其余的管家、管事、小厮、丫鬟、婆子等,也是差不多的装扮。 哦,对了,还有原先就留守在府中的家将们,也换下了银甲的装束,穿上了普通百姓的衣裳…… 反正就是府中所有人,都做了一定程度的伪装。 这样才方便跑路。 “其余人等就留在这里吧,岳父大人,娘子,还有漱玉,我们先回主宅,倒不用一直等在这里。”祝修远说道。 “也好……” 很快,祝修远他们返回主宅。 在那花厅中,祝修远将最新的情况一一告知。 董诚他们听罢,脸色都是一阵默然。 “如今的京城,北方数十万大军压境。而尚可一战之军,就只有残余的万余京营将士,从前面几战来看,京营将士却也是大陈的精锐。” “但终究是寡不敌众,数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几乎不可避免了!” “而京城南侧,我神雷军虽然打破了江阴王叛军的数次强攻,但还有溧阳王,还有好几个归顺了江阴王的叛徒……” “如今看来,我们是非得出城奔逃不可了!待城北一旦城破,我们就立即出发,往南方走,从聚贤门出发,南方相对要安全些……” “诶!” 董诚重重叹气,他半生为官,对陈国朝廷还是有感情的,可是…… 眼下这情况,燕军一旦破城,那燕国四皇子虽不一定会残害江城伯府的人,但董诚也知道,他这贤婿……是不会归燕国四皇子的。 并且,众所周知,燕人狡诈,董诚也是不太想与燕人打交道。 就一些细节问题,祝修远与董诚再讨论一番后,董诚去做某种最后的准备,而祝修远则携了董淑贞与董漱玉,在伯府各处闲逛。 马上就要离开了,这偌大一座江城伯府,也将迎来下一位主人。 毕竟在此生活了这么长一段时间,这里也承载了他们的一些喜怒哀乐。 主宅、董漱玉的小院、各处莲池亭台,还有诞生了“贞酒”与“玉酒”的酒窖等,几乎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 将各处逛完,祝修远他们返回主宅,却在主宅门外遇到了言大山。 “恩公,城北阻击山阳王先锋部队之战,已然打响,斥候传来了最新的战况!”言大山说道。 “哦,我们去前厅,你详细道来。” 于是祝修远改道去前厅,董淑贞紧跟其后,董漱玉也轻移莲步跟了去。 “具体是什么情况?”祝修远在前厅的椅子上坐下。 “恩公,据斥候所报,那御林前卫大将军,自朝堂上离开后,立即便返回京城北侧城墙,点齐了所以兵马,当即便出城迎敌而去。” “不过……那御林前卫,竟也是一群草包!”言大山脸色怪异。 “怎么说?”祝修远则是惊诧,那御林前卫大将军,在朝堂上可是豪言壮语啊,还要为御林卫做证明…… “一万御林前卫将士,与山阳王先锋三千,在城外十余里处决战……结果,一万御林卫将士竟被打得屁滚尿流,丢盔弃甲,狼狈逃回城中……” “山阳王三千先锋,却受损极小,他们在后穷追猛打,竟直接跟到了京城北侧的城墙之下!” “这……” 祝修远惊讶了,不由站了起来。 董淑贞和董漱玉也跟着一阵紧张。 “叛军攻破城门了吗?” 祝修远一脸不可思议,若这么大一座京城,城门就被这样攻破了的话,那可真是…… 说出来祝修远都不太相信。 “那倒是没有,御林前卫,虽然是一群草包,但极擅守门。他们败退回城之后,立即紧闭了城门。” “仗着城门之坚,总算是抵挡住了跟来的叛军……” “呼,这还好,这还好……” 祝修远不由舒了口气,要是城门就这样被攻破的话,他都不知道,能不能够上“城破跑路”的标准。 在祝修远的预想中,所谓城破,应该是那种轰轰烈烈的被强攻而破。 “不过此战的结果传入宫里,被陛下知晓后,陛下大发雷霆,若不是有人劝阻,陛下当下就会下旨斩了那御林前卫大将军。”言大山又说道。 “哈哈……” 祝修远听到这里,却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恩公?”言大山一脸肃然,不知祝修远因何发笑。 一旁的董淑贞,见祝修远大笑,她也跟着大笑起来,前仰后合。 董漱玉自然没有如此失态,她与言大山交换了下眼神,都挺无奈的。 在如今这样的局势之下,恐怕就只有祝修远和董淑贞他们两个才能如此畅笑吧。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然后呢,城北那三千叛军,是如何处理的?” 祝修远笑完后,不由接着询问,他现在发现,方才他们在府中各处游逛的时候,貌似错过了许多精彩啊。 “众臣劝住陛下之后,陛下便当庭询问,谁有良策。就在此时,那御林右卫的韩清山,他站了出来。”言大山一脸严肃,脸色甚至有些紧绷。 “韩清山?” “不错,正是韩清山,他愿亲率帐下一万御林卫将士,迎击三千叛军,还有紧随而来的山阳王主力大军。” “据我所知,那山阳王的主力大军,尚有四万七千余,韩清山帐下仅一万将士,他如何以少胜多?” “恩公,具体细节不知道,但最后的结果,却是韩清山果然做到了!仅凭一万御林右卫将士,先是全歼了三千叛军,然后又迎及山阳王叛军主力,竟斩杀叛军三万余,神勇无敌,吓得山阳王率残兵一万,往江浦县城的方向逃奔而去了!” (未完待续) 第608章 机会 言大山说到这里,也非常不可思议,还有一丢丢的崇拜。 这尼玛,也是一个神人! “这么厉害!” 祝修远两眼都瞪圆了! 他神雷军,凭借新式兵器之利,应该也能做到,但是,韩清山帐下将士,完全是拼血肉之躯的…… 由此也可以看出,韩清山此人,果然非凡! 果然不愧为“世外高人弟子”的身份。 从御林前卫、御林后卫的表现来看,身为天子亲军的御林卫,其实都是一群草包。 但御林右卫,自韩清山去了之后,他曾大力整顿…… 这才多长时间啊,没想到竟有了如此成就,祝修远现在都有些后悔,当初就该把韩清山留在神雷军的。 “韩大将军大胜回朝,陛下狂喜,当即钦命韩大将军为金吾右卫大将军,同时兼任御林右卫大将军,他是第一个同时横跨金吾卫与御林卫的人……” 言大山言谈间,对韩清山也是颇为敬仰。 “如此看来,那韩清山也是当世之贤才,国之栋梁!”董漱玉也说道。 “哼,他再厉害,能有夫君厉害吗?”董淑贞却是瘪嘴,“韩清山,通过夫君的武举才得到陛下赏识……” “自然是恩公更厉害,就算那御林右卫再厉害,又如何能是神雷军的敌手呢?”言大山赶紧说道,不然惹恼了这位姑奶奶,没有他的好果子吃。 并且,这也是言大山的心里话。 他是见识过神雷军各种新式兵器的,那是天地之威,非人力能抗! 他对韩清山,尽管崇拜,可也没有盖过祝修远在他心中的位置,远远够不着。 “好了,别说这个了。” 祝修远有些尴尬,他其实对韩清山也有些崇拜的,因为他所用的神雷等新式兵器,毕竟算是“作弊”了,算是“降维打击”。 而人家韩清山,可是硬实力,这才是真正的猛人。 恰在此时,府中下人来报,说宫里派来了太监,请祝修远立即入宫议事。 “夫君,现在京城局势危急,还是别去了吧,待会儿我们带着人马一起逃出城……”董淑贞说道,并死死拉住了祝修远的手。 “是啊,这京城……应该是不保了,此去必然危机重重!”董漱玉也说道。 现在的京城,虽然冒出了个韩清山,打了个大胜仗。 但是,江北还有十数万燕军,扬州也有十万燕军,共计二十余万,都在那边屯着呢。 就算韩清山再厉害,恐怕也是杯水车薪,因为韩清山的人太少了! “娘子,漱玉,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祝修远拍了拍董淑贞死死拉住他的手,笑道:“带着这么多人突围出城,危机重重,要是稍微出现一点意外,我将遗憾终生!” “若是有办法,能保住京城,能保住陈国的话,我都会去尝试!” “娘子放心吧,有言大山跟着,还有数百家将,即便城内果真乱了,为夫也不会有危险的。” 祝修远说着,同时去拔董淑贞紧紧抓着他的手。 “不!” 董淑贞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抓得更紧了,“夫君别去,别离开伯府,别离开我们……” 她合身扑了上来,死死抱住祝修远的腰,不要他走。 她两个眼眶中也开始湿润起来,那是泪花。 “妇道人家,懂个什么!” 正当祝修远无可奈何之时,董诚忽然冒了出来。 他一声呵斥,顿时就止住了董淑贞的无理取闹,不过她也还没有松手,还死死的抓着祝修远。 “城破逃亡,是最坏的打算!贤婿说得对,若能保住家国,为何还要逃?” 董诚大踏步而来,甩动长袍大袖,气势非常足,彻底压制住了董淑贞。 “贤婿此去,若事有转机,当好好把握,若事不可为,则尽早返回。若事不可为的话,本次入朝觐见陛下,也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董诚说着,脸色不由黯然下来。 老实说,董诚若不是为了他两个女儿和女婿,他铁定会留在京城,与陈国共存亡。 “岳父大人放心,小婿省得厉害!” 祝修远拱手一拜之后,抽了抽身,竟未曾抽动,因为董淑贞还拉着他,未曾放手。 “娘子,松手吧,为夫不会有事的!” 祝修远心里既温暖,又无奈,诶…… 董漱玉、秋雯、夏舞等,都赶来劝她,好一阵之后,董淑贞才松手, “言大山,夫君就交给你了,若夫君少了一根汗毛,我就拿你开刀!” 董淑贞冲言大山喊话,小表情恶狠狠。 “恩母请放心,属下必然誓死保护恩公安危!” 言大山拱手,他眼前不由闪过以前在江州浮梁县的时候,他曾发过的那个誓。 大丈夫一诺千金,言出必践! 董淑贞狠狠的瞪了言大山一眼,转过头来,看着祝修远,忽然说道:“夫君,要不……妾身跟你一起去吧?” “不行!” “胡闹!” 祝修远和董诚同时反对。 特别是董诚,声音非常大,顿时吓得董淑贞一缩脖子,再也不敢乱说话。 收拾一番,祝修远登上马车出发了,往皇城的方向赶去。 祝修远却是不知道,江城伯府那长长的围墙末端,曾冒出过一颗脑袋,目送他的马车驶远。 那颗脑袋的主人,还曾冒出过“翻越围墙,偷偷跟上去”的主意…… 与此同时。 江城伯府大门正对面。 某座民居中。 那寇婉婉赫然就在其中。 她从门缝里看见了祝修远启程赶往皇城的一幕。 “诶!” 寇婉婉最后只是叹了口气,吩咐手下之人紧密跟踪。 一旦有事,比如祝修远陷在皇宫里出不来之类,立即回来通报,她才好赶去救人……都这个时候了,莫说皇宫,就算阎王殿她都要去走一遭。 却说那祝修远,一路赶到皇城,从承天门入,径直来到谨身大殿。 这大殿中的文武大臣,貌似又少了一波…… 仅剩的大臣们,站在各自的位置上,显得稀稀疏疏,祝修远粗略看去,恐怕只剩下了三分之一左右的样子。 “祝爱卿来了,来人,给祝爱卿说说现在最新的情况!” 或许是因为韩清山刚才才大胜过一场,带来了一丝曙光,陈皇那苍白的脸上竟有了一丝血色。 “江城伯,自山阳王五万大军,被韩大将军歼灭四万,山阳王率残兵一万,往江浦县城逃去之后,那燕国四皇子赵普,亲率的十万大军,也已逼近。” “不过赵普并未率兵去那江浦县城,也未直逼京城而来,而是在江北的‘瓜步’扎下营寨……” 有人出来给祝修远说了最新的情况。 瓜步这个地方,距京城也就四十多里,还都是水路,若燕军想来攻城,随时都可以渡江而来。 (未完待续) 第609章 将亡 “京城长江以北,江浦县城,有燕军十数万,叛军数万,他们正在大举渡江!”陈皇接过话头。 “现在,燕国四皇子赵普,亲率十万大军,又在瓜步驻扎,随时都能渡江而来!” “而我京营将士,只余一万,阻挡江浦县城的燕军尚且不足。那燕国四皇子赵普的十万燕军,又当如何应对?” “韩爱卿,虽然大胜了一场,但京城及皇城也需要驻防……诸位爱卿有何良策?若谁有破敌之策,朕必然重赏!封侯拜相也不在话下!” 陈皇话毕,视线就在众臣中间乱转,特别是祝修远和韩清山,陈皇是非常希望他们两个能再创奇迹。 然而,大殿中安静了好一阵,却是没有人站出来。 这种局面,怎么解? 江北的燕军与叛军,共有二十多万! 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除非使用计谋…… 嗯?! 计谋! 祝修远眉头一动,眼神刹那深邃。 计谋,计谋,他似乎抓住了一点灵感,但现在还非常模糊…… “报……其禀陛下,长江上游之岳州、鄂州、江州、宣州等地,在鄱阳王的号召下,聚结水军三万,其余骑兵、步兵等将士,共十七万,正分乘战船千艘,沿长江顺流而下,入京勤王!” “但因燕国沿途水军所阻,及溧阳王水军封锁了江面,鄱阳王大军奋战而来,最快后日便能抵达京城!” 这位斥候的话一出口,整个大殿中,包括祝修远、陈皇等,一时间竟懵了。 这算是……好消息! 并且还是有关南方援军的好消息! 他们已经记不得有多久了,未曾听到援军的消息。 似乎都已忘记,他们还能得到援军这一回事。 却是没有想到啊,他们果然等来了援军,而且一来就是二十万……天啦,二十万! 陈皇及大臣们都有些呆,好久才反应过来。 对对对,陈国地大物博,各地驻军也是非常多的! 长江上游那几个州,如岳州、鄂州、江州、宣州等,乃是边州,平时驻扎的兵力会多一点。 所以,江州鄱阳王振臂一呼,立即就拉起一支二十万人的大军! 陈皇等君臣,呆愣过后,接着就是心里的狂喜! 那可是二十万的援军啊! 众臣狂喜过后,心里一想,瞬间就想通了,也是啊,京城被围,这都多少天了,更远地方的驻军,必然也已经开始行动了。 江阴王之所以猛攻京城南侧城墙,就是要赚这个时间差,趁南方个州县的勤王之师未到来之前,先把京城给破了。 但不好意思,江阴王的如意算盘,被祝修远的神雷军给打得稀巴烂。 “报……启禀陛下,常州震泽王,已率帐下大军五万,冲击江阴王构建之防线,战果不菲。” “另有杭州、越州、明州、睦州、黎州、台州等地,聚合大军三十余万,正杀向造反之湖州守将,及苏州长洲王!” “预估也在后日左右,三十余万勤王之师,便能剿灭判贼,入京勤王!” 又一个斥候带来了好消息。 这是三十万的援军,加上江州鄱阳王的二十万,总共就是五十余万了! “鄱阳王所部二十万大军,乃是从长江水路而来,尽管沿途有燕国水师所阻,但也比杭州等地的援军更快!” “只要鄱阳王的二十万大军赶到京城,虽不一定就能解了京城之困,但也足以与江北二十多万燕军对峙。” “那个时候,京城就已然无虑了,再等到杭州等方向来的三十万大军,那我京城当不惧任何来犯之敌!” “现在的关键,是鄱阳王后日才能抵达。而江北的燕军,随时都可能渡江而来,今日和明日,还有这么长的时间,我们如何应对?” 众臣议论纷纷,讨论来讨论去,最后把所有焦点,都集中到如何拖延到后日,也就是鄱阳王大军赶来的那个时间点。 鄱阳王率二十万大军杀来的消息,江北的燕军肯定也收到了,他们恐怕会提前渡江攻城…… 众臣讨论着讨论着,声音逐渐弱了下去。 因为这还是无解啊。 这时间差,长达要命的一天半,这么多时间,燕军恐怕都能攻下京城了。 神雷军在守城方面,的确很有一套。 可是,神雷军的人数还是太少了,防守京城南侧城墙刚好够用,若分散到整个京城四面的城墙,恐怕就起不到多大作用。 即便是“非神雷军将士来操作新式兵器”的法子,也行不通。 第一,操作新式兵器,需要一定水平,不然伤敌不成,反而还会自我毁灭。 即便是数月前,在那江州,首次使用新式兵器,也是给了祝修远足够的缓冲时间的。 因为守城十日,祝修远是一件件拿出来的,有足够的时间。 但是现在,只有一天半,时间根本不够。 第二,新式兵器存储不易。 神雷坊中其实没有多少存货,再经城南四次守城之战,已经耗费了一大半。 剩下的库存,若平摊到整个京城,恐怕一两个时辰之内就能用光了…… 左右没有办法,一天半的时间差,始终无法填补…… 无法填补这个时间差,就算后面要来一百万的援军,也是无用,等到那时候,朝廷都被灭了。 所以群臣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弱,音量越来越小,激情消退,直至最后鸦雀无声,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安静。 陈皇也知道困难点在哪。 但目前看来,貌似无法解决了。 难道老天真要亡了大陈吗? 陈皇仰天长叹,颓然瘫在龙椅上,脸上那丝血色,再次消失,一片惨白。 如今看来,鄱阳王的二十万大军,不能解京城之危不说,反倒像是一张催命符。 因为燕军得了消息,肯定会提前动手。 燕国,还有那几个反王,谋划了这么久,一步步将京城逼入南北皆敌的困境,为了什么? 难道是为了把京城围困住,然后吓唬陈皇来玩吗? 自然不是,他们如此大费周章,就是为了能一举灭了陈国的江山社稷。 燕军根本不会等到鄱阳王二十万援军到来,然后再与之对峙……不会的,这不符合常理,他们肯定会立即攻城! 也就是说,陈国将亡了。 陈皇屁股下的龙椅,不再仅仅是烫屁股那般简单,而是要长出一对翅膀,彻底离他而去。 想通了这一点,陈皇顿时万念俱灰。 他瘫在龙椅上,仰头望着谨身大殿的屋顶,目光呆滞,别人都不知道他此刻心中所想,或许,是在后悔没有好好经营这个国家吧…… 旁边的尤贵妃,更是一脸黯然。 倘若陈国被灭,她作为陈皇的贵妃,还生得倾国倾城……若运气好,被燕国皇室收入囊中,算是比较好的,至少还能保住一条命。 (未完待续) 第610章 进言 可若运气不好,皇城被攻破的过程中,被那些燕军给玷污了的话……恐怕死活都不由自己,还得忍受千人骑万人跨,生死不如。 另外,就是大殿中仅剩的三分之一的大臣。 在这种时候,他们还能来上朝,可见他们大部分都是忠君爱国的。 现在国之将亡,他们心里估计都快天崩地裂了。 总之,整个大殿中一片愁云惨淡,暮气沉沉…… “陛下,臣有一法,或可一试!” 忽然,一个声音响彻整个大殿,在殿中回响,余音不绝于耳,同时也显得非常突兀。 众臣及陈皇,还有尤贵妃等,不由循声望去。 原来说这句话的人,正就是那祝修远! 他冥思苦想,耗费脑细胞无数,终于抓住了那一缕若隐若现的灵感。 没错,他想出了一条计策。 一个“缓兵之计”【作者注:不知有没有小伙伴猜中了这个缓兵之计?前面很早就有铺垫了】。 “爱卿说什么?!” 陈皇似乎没有听清楚,也似乎听清楚了,只是想再确认一下。 他腾的从龙椅上跳起来,不顾威仪,跌撞着脚步走下御阶。 或许是太过激动,也或许是太过惊喜,短短两步而已,他竟差点摔跤,还是两次。 “陛下当心!” 尤贵妃立即起身扶着陈皇。 那陈皇没去关注尤贵妃,但也由她扶着,三两步走下御阶,来到祝修远近前。 “陛下,臣有一法,或可一试!” 祝修远拱手拜道。 “爱卿快说,究竟是什么法子?”陈皇亲手扶起祝修远,激动得手指都在打颤。 陈皇看向他的眼光,都差点让祝修远后退一步。 因为这也太……若不是因为尤贵妃就站在陈皇身旁,祝修远非得认为陈皇的取向不正常不可。 一想到尤贵妃,祝修远不由侧头朝她瞄了一眼。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打扮得如此妖艳,那波澜壮阔,让人面赤耳热,不是成心勾人的么…… “陛下,臣之法,其实也挺简单,一言以蔽之,就是缓兵之计!”祝修远说道。 此时,大殿中所有大臣,包括国相大人李忠,金吾右卫大将军兼御林右卫大将军韩清山等,全都如向日葵似的转向祝修远与陈皇君臣。 各人表情不一。 国相大人李忠拧眉,韩清山双眼一亮,而其余大臣大多是一脸期待之色。 然而,祝修远却在这个时候拽起了文,遮遮掩掩,还什么“一言以蔽之”、“缓兵之计”等,现在是你显摆的时候吗? 可把陈皇及大臣们急坏了。 “如何缓兵?” 陈皇脸上的表情非常奇怪,似笑非笑,似惊喜非惊喜,貌似就等祝修远说出他的法子之后,陈皇就可以立即大笑和惊喜…… 算是做了个“前期准备”。 “陛下,江北大军,共计二十余万,但其中包括了燕军,以及诸王叛军。虽以燕军居多,但叛军在江都王的率领下,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祝修远说道。 “嗯,不错,爱卿接着说吧。” 陈皇点头,但脸上那种似笑非笑、似惊喜非惊喜却是收起来了,因为那样憋着很难受。 “燕军与叛军,看似合兵一处,但他们之间必有衅隙!臣之缓兵之计,就是在此基础上展开。” 祝修远缓缓道来。 但他始终没有说到重点,可把陈皇及大臣们急坏了。 他们真想狂甩祝修远几个大耳刮子,赶紧说重点,莫要“灌水”了! 但,他们现在还真不敢甩祝修远几个大耳刮子…… “嗯,朕似乎明白了一点,爱卿接着往下说。”陈皇现在的耐心格外好。 “臣冥思苦想,终于找到了破坏燕国四皇子赵普与江都王之间关系的办法。从内部瓦解他们那看似紧密实则脆弱的结盟!” “第一,臣这个法子,可以拖延燕军攻城的时间。第二,说不定还能让赵普与江都王反目成仇,让他们内部大动刀兵……” “嗯,若果真能如此,自然是最好不过!” 陈皇不停点头,这个效果,自然是极好的。 如此一来,则京城之危可解,陈国的江山社稷,也将得以保住。 但关键的是,如何实现这个效果? 陈皇现在的耐心真的很足,他只看着祝修远,并不急于开口追问。 他相信祝修远! 但是,其余大臣,可真是被急坏了,他们心里期盼之余,也恨不能挽起袖子冲上去,狠狠的狂揍祝修远一顿。 让你卖关子!让你疯狂“灌水”! “祝爱卿,究竟是什么法子,爱卿不妨直说了吧?” 陈皇身侧的尤贵妃,代众臣问出了心中的话。 祝修远赶紧对尤贵妃拱手赔罪,然后直截了当的说了两个字:“神雷!” 神雷? 陈皇及众臣都没想明白,这事儿如何与神雷扯上了关系? “不错,就是神雷!”祝修远声音非常洪亮,“那燕国四皇子赵普,对神雷可是志在必得啊!” “想当初,数月前,江州守城之战,臣首次使用神雷打造的新式兵器,重挫了赵普五万大军。” “不久前,那燕国四皇子赵普,曾提出,要以数州之地,换得神雷配方及武举的筹办章程!武举章程只是顺带,赵普的目标,正是神雷!” “不错!爱卿如此一说,朕倒是想起了一事……不瞒诸位爱卿,月前,朕曾收到过数份密信,都是燕帝亲笔手书。从信中的字里行间看来,那燕国对神雷是极为渴望啊!” 陈皇恍然大悟之余,又说出了这等密辛。 “所以,臣的法子,就是以神雷配方为饵,说动赵普退兵。并想办法制造赵普与江都王之间的矛盾,以此拖延时间。” 这次祝修远不“挤牙膏”了,直接将缓兵之计点明。 “嗯……” 陈皇单手捻须,似乎是在思考。 “现在燕军占尽优势,只需渡江攻城,燕军什么不可得?此计只怕行不通。”有大臣说道。 “简单,请陛下下令,倘若京城一旦被破,请立即焚毁所有与神雷有关之文书、配方等,神雷坊中的工匠,也请一并斩杀,让神雷从世间永远消失!” “然后,为表诚意,臣愿以身涉险,亲入燕军大营,去见那燕国四皇子赵普。如此一来,由不得赵普不上钩。” 祝修远缓缓说道。 “嗯?” 陈皇捻须的手一停,看着祝修远:“不妥,爱卿乃我大陈栋梁之才,如何能够以身涉险?不行,不行!” 陈皇连连摇头。 “陛下,其实臣心里也直打鼓,非常害怕。但是,京城一旦城破,生灵涂炭,倾巢之下岂有完卵,为了朝廷,为了百姓,也为了臣自己的家人,臣必须走这一遭。” (未完待续) 第611章 神雷侯 “若换了其余之人,那燕国四皇子狡诈如狐,必然不会上钩。神雷出自我手,臣亲自走一趟的话,才有绝对的说服力!” 好吧,祝修远把自己都感动哭了。 陈皇又推辞了两次,极为不舍,不能让栋梁之才以身涉险。 但祝修远坚持,说非他去不可,若换了其他人,此计必不会成功! 最后,陈皇叹气连连,一脸极为挣扎的样子,缓缓点头,同意让祝修远亲自走一遭。 “笔墨伺候!” 得了陈皇的首肯,祝修远挥手叫来笔墨。 不一时,已有太监搬来一张小方桌,取来文房四宝,就摆在大殿正中间。 “陛下,燕军攻城在即,臣需立刻去信一封,说明缘由,以阻燕国大军!”祝修远拱手道。 “爱卿辛苦了。”陈皇点头。 于是祝修远走到小方桌后面,提起毛笔,略一思忖,落笔成字。 顷刻间,祝修远挥毫泼墨,已然写成书信一封,并双手呈给陈皇先看。 陈皇接过,从头看去,忽略掉祝修远那女人似的笔迹,看得十分仔细。 “燕国四皇子赵普,的确十分眼馋那神雷。但……若以神雷为饵,果真能够凑效吗?” “燕人只需现在发兵,便能兵临城下。而江城伯的缓兵计,料那赵普也能看出,他万一不上钩怎么办?” 陈皇刚刚看罢那信件,视线刚撤回,拿着信纸的手刚一放下,还未曾有何表示,大殿之中,就有一个大臣提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貌似的确是一个问题。 不说其余大臣激动的脸色稍稍凝固,就连陈皇也迟疑了一下,捏着信纸的手停在半空,顿在那里了。 “这位大人所提,却也是一个问题,但我既然敢提出此条缓兵之计,自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祝修远淡然道。 “哦,那不知江城伯如何破解?” “简单!”祝修远嘴角挂上一抹微笑,“诚然,那燕国四皇子赵普,可以不顾神雷,宁愿神雷永久消失,并立即挥师渡江南下,攻取京城。” “但这位大人,那燕国四皇子赵普,雄心壮志,志在天下,倘若燕国吞并了我陈国,下一个目标,便是梁国了。” “这位大人,以燕国的实力,能否攻打强大的梁国?” “呃……这……”那大臣迟疑。 “燕军远在梁军之下!”祝修远语气非常肯定,“用以前的交战方式,燕军永远也打不过梁军。” “但若燕军有了神雷,一切就不一样了!数月前,江州守城之战,燕军五万大军,由赵普亲自统领。” “赵普在燕国,有‘战神’的称谓。但他亲自率领的五万大军,硬生生在江州小城之下被阻挡十日,不得寸进,还损兵折将!” “我相信,在那个时候,赵普就已然明白了神雷等新式兵器的威力!有了神雷,就等于给燕军插上了翅膀,打败梁军,应该轻而易举!” “所以,本官以神雷为饵,并亲赴燕军大营,可谓是诚意十足。” “燕军挥师渡江南下攻城,所得不过陈国而已。但若得了神雷,赵普便能得天下……如此一来,由不得那燕国四皇子不上钩!” 祝修远的话说完,整个大殿中都是一片安静。 众臣这么一想,貌似也非常有理,他们脸上稍稍凝固的激动又缓缓融化。 “可万一那赵普没有雄心大志,没有那么长远的目光呢?江城伯此行,岂不是无用之功?”这位大臣不服,又在那挑刺。 “这位大人,我可没有拍胸脯保证,此计百分之一百能凑效。据本官预估,此计有八成的几率可以成功!” 祝修远有些不悦。 这人真是讨厌,有本事你想个办法出来啊? 只知道在后面说风凉话。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江城伯预估八成的几率,在本官看来,算是小了,至少有九成!” 此时,韩清山越众而出。 “这位大人,若你不满江城伯之计,那请你也想一个法子出来,哦,对了,还需要百分之百成功的法子!” 那韩清山如利剑出鞘,咄咄逼人,一边说,一边逼近那个说风凉话的大臣。 “你……” 那人不由后退,他周围的大臣立即往两边跑,与之拉开距离。 陈皇面色也不善,拧眉盯着那个大臣,不过他没有说什么。 “怎么着,没有吧?” 韩清山一笑,然后停下脚步,隔空点着他的鼻尖说道:“你这种人,只会在后面说风凉话,扯后腿,实则一无是处。本官都不知道,你为何还有脸留在这大殿之中!” “你……你……” 那大臣被气得浑身颤抖,但却又说不出话来。 应该是无话可说吧。 韩清山冷眼盯了他许久,然后转身走到祝修远近前,拱手道:“江城伯大义,舍身为国,实乃天下之真英雄!” “不敢当,韩大将军客气了。” “江城伯,此去万分凶险,本官愿为一马前卒,护得江城伯周全,不知江城伯意下如何?”韩清山又说。 “嗯!”陈皇忽然插嘴,“朕也正有此意,韩爱卿身手不凡,又足智多谋,你们两人一同去,当可保万一!” “不妥!” 祝修远摆手:“如今京城危急,尚需韩大将军留在城内。臣此去燕军大营,会带上随从及数百家将,关键时刻,足以保得臣之性命,多谢陛下和韩大将军的好意了!” “如此……也可!” 陈皇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先将手里还拿着的信纸交给旁边的尤贵妃,吩咐道:“将此信件送往瓜步燕军大营,立即送去,不得延误!” “臣妾遵命!”尤贵妃答应一声,挥手招来一个太监,对他进行吩咐…… 陈皇回过身来,看着祝修远,脸色开始严肃,“江城伯此去燕军大营,凶险万分,若成,就算是挽救了我大陈的江山社稷!” “臣不敢当!”祝修远谦虚。 “此功,尤胜于开疆拓土!” 陈皇继续严肃着脸。 他这话一出,这满殿大臣中,已有一些老狐狸,诸如国相大人李忠等,眉头不由就是一跳。 “自古功过赏罚,爱卿能在这种时候站出来,不顾个人安危,毅然亲赴燕军大营……不管此行最终结果如何,爱卿已然立下了大功!” “传朕旨意,江城伯祝修远,自现在起,改封‘神雷侯’,正三品侯爵。”陈皇朗声道,这一刻,他是高大伟岸的【作者注:终于摆脱掉“伯爷”这个尴尬的称呼】。 “遵旨!”旁边有个太监手执拂尘躬身回道。 这就封侯了? 祝修远现在似乎才……才十八岁的样子吧! (未完待续) 第612章 好人 十八岁的侯爷,自陈国开国以来,还未曾出现过,祝修远是第一位! 虽然吧,当下的时局,祝修远这个“神雷侯”能够存在多久,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不过朝堂上总有些人不满意,甚至强烈反对。 比如国相大人李忠,还有方才被韩清山逼问的那位大臣,非常不满意陈皇给祝修远升官。 “对了!” 然而,不待他们出来反对,那陈皇忽然又想起一事,做出补充:“祝爱卿虽然是侯爵,但一应俸禄、仪仗等,皆与王爵看齐!” “神雷军将士,可扩充至五万人。府中家将,可扩充为五千人!” 陈皇真是大手笔。 祝修远才刚升侯爷,结果陈皇就整出个“皆与王爵看齐”的名堂。 也就是说,祝修远虽然是侯爵,但实际上是王爵了? 十八岁的王爷? 天啦,国相李忠,还有那位被韩清山逼问的大臣,他们都不由惊愕了。 还能再夸张一点吗? 虽然现在国难当头,但也不能把“侯爵”或者“王爵”等当成垃圾随意处理掉吧! 简直不成体统! 国相大人李忠为代表的反对派们,都懵了,一时间竟忘了站出来反驳。 至于其余大臣们,更是一脸惊诧,好似没有听明白似的。 “遵旨!” 那太监才不去管大臣们如何,他只顾领受陈皇的命令,手执拂尘,躬身一拜,然后就下去拟旨。 “陛下不可!” 还是那位大臣,就是被韩清山逼问的那个,他是一条道走到黑了。 或许是因为太监“遵旨”二字,点醒了他,他立即上前两步,好似进入了某种战斗状态,浑身激动得轻颤。 他这一声大喊,同时“唤醒”了所有大臣。 国相大人李忠,顿时不动了,他一般善于隐藏在后面,先观察一下情况,若合适,他才会出马。 至于其余大臣们,脸上则是神色不一,都侧头去看那位激动的大臣。 “江城伯此去,必是为了投靠燕国四皇子,献上神雷配方,以助燕军攻打我陈国,进而夺取天下!” 这位大臣算是豁出去了,他还称祝修远为“江城伯”,即表明他不认同“神雷侯”的爵位。 然后再给祝修远扣上一顶“投靠燕国”的罪名,可谓其心可诛。 “陛下,万不可让江城伯出城,投靠燕国啊陛下!” 他高声疾呼,伏地大拜,好似是为了真理而疾呼的仁人志士一般。 祝修远听了这话,心里顿时无比厌恶此人。 他此去燕军大营,的确包含着私心,但从来没想过投靠燕国……投靠燕国乃是一个杀头的罪名,这人…… 祝修远与他无冤无仇,他这是为了什么? 祝修远正待辩解两句,可是忽然,他耳边响起另一个十足愤怒的吼叫:“胡言乱语,妖言惑众!” 祝修远忙看去,原来是陈皇,只见他目眦欲裂,满脸怒容,遥指那大臣的手,都在颤抖,可见被气得不轻。 “来人,把此人拖下去,重打一百大板!” 陈皇怒极,反而说不出更多的话来,直接来狠的,重打一百大板。 一百大板,几乎没人能坚持下来,陈皇此举,就是要此人的命!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金吾卫架着那位大臣下去了,很快,大板重重打在屁股上的声音传入,还伴有阵阵惨哼。 约三十大板左右,惨哼消失,但那啪啪啪的声音始终未曾停止,非得是打够了一百大板才会停止…… 陈皇这一手,一下子就镇住了许多人。 比如说国相大人李忠,他立即便打消掉劝谏陈皇的决定,站在那一动不动…… 经此一事之后,整个大殿上都噤若寒蝉。 祝修远拜谢了陈皇给他升官的隆恩,转身离开大殿,为亲赴燕军大营之行做准备。 随着祝修远返回江城伯府——现在应该叫神雷侯府了,他即将亲赴燕军大营,阻拦燕军延迟攻城的消息,也如潮水般席卷了整个京城。 百姓们虽然蜗居在家中,但也纷纷得了消息。 “江城伯……不对,现在应该叫神雷侯了,侯爷真是一个好人啊!” “为了我等京城百姓,为了天下庶民,为了天下安定,侯爷甘愿亲赴敌营,与燕军周旋……” “侯爷此行之凶险,我等草民根本无法想象!” “侯爷乃仁义之士,他既是为了我等庶民,那我们也应该有所表示才是。” “嗯,说得不错,侯爷此举,真是舍身为人,我们不能无动于衷……” 与此同时。 神雷侯府。 主宅,祝修远的房间中。 祝修远正站立着不动,张开了两手,像个“衣架子”似的。 而董淑贞、秋雯、夏舞三主仆,则忙前忙后,为祝修远更衣。 这次,并不是更换朝服了,而是为祝修远换上一幅铠甲。 祝修远此去燕军大营,危险重重,自然需要做好防护,有铠甲傍身,自然也能多一层安全防护。 普通的铠甲,祝修远穿不了,因为太过于笨重,甚至四五十斤,他穿在身上,恐怕走路都困难。 这是一套陈皇遣人送来的,据说是陈皇年轻的时候,为自己打造的一套轻型铠甲。 内罩锁子甲,外面关键部位,则是经高手工匠千锤百炼打制而成的甲片,重量轻,但防护性能是一般鳞甲的数倍。 此甲傍身,虽不说能百分之百确保不会受伤,但至少,可以保证关键部位百分百的坚固,刀砍不进,箭刺不穿。 其实,要做到全身防护也可以,只不过那样会增加整副铠甲的重量…… 说是董淑贞三主仆在前后忙碌,实际上,只是秋雯和夏舞在忙而已。 那董淑贞,站在祝修远正对面,泪眼婆娑,一边看着祝修远,一边做一些非常简单的工作,比如系个什么带子之类的。 “夫君此去,妾身也知道拦不住……” 董淑贞眼中泪珠打转,已经在脸颊上肆意流淌,同时压制着哭腔:“但请夫君带上我吧,我可以扮作夫君的贴身护卫……” “不行!” 祝修远语重心长,他两手正大大的伸展着,无法帮她擦泪。 “为夫此去燕军大营,看似凶险万分,其实也没什么。” 祝修远盯着她那一张泪脸,他心里也不好受,老实说,他其实也不想去,但是……他也曾说过,只要还有机会,他就愿意尝试一下。 并且,此缓兵之计,他认为足有八成成功的几率。 非常值得一试。 “那燕国四皇子赵普,其实十分眼馋神雷,只要为夫一天不说出神雷的配方,他就不会对我不利!” “再说了,方才师父他老人家也对我说了,他也要与我同去,关键时刻,若燕军要对我不利,师父他老人家就会从天而降!” (未完待续) 第613章 离别 “另外,还有言大山,还有数百家将,为夫不会有事的!” 董淑贞兀自泪眼婆娑,手上倔强的系着一根带子,仰头看着他,那眼泪好似不要钱似的,顺着脸颊直往下淌,最后滴落在她衣服上面,转眼就打湿了一大片。 “娘子,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留在府中。若为夫成功了,自然是好。若不成功……还请娘子护得侯府上下安全,然后保护所有人一起逃出城去……” “可是……朝廷里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夫君去涉险?” 这时,铠甲已经穿戴完毕,秋雯和夏舞退到一边,董淑贞终于忍不住了,带着哭腔,扑入他怀抱,随着哭腔,小小的娇躯还阵阵抖动。 “燕国四皇子赵普狡诈如狐,若派别人前去,他必不相信。那神雷出自我手,只有我亲自走一遭,才有说动赵普的可能性。” 祝修远捧起她那张泪脸,拭去泪痕。 因见董淑贞梨花带雨,显得格外娇艳,他心中猛然一跳,也顾不得许多了,竟直接埋首亲了下去。 旁边,秋雯和夏舞两个丫鬟,对了下眼神,默默后退,藏在一个帷帐之后,并探头出来偷看。 董淑贞什么也不懂,但貌似如此操作,会让情感得到宣泄似的。 同时也让她心跳如鼓,在这种即将分别的时刻,这种让人浑身发软的感觉,真是格外清晰,格外让人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董淑贞自然对祝修远是有求必应的,她甚至比祝修远还积极,还火热,待摸出一点门道之后,竟反过来入侵祝修远…… 良久之后,两人喘着粗气儿分开。 那董淑贞两眼迷蒙,带着水雾,似乎还没有从方才那种令人心醉的感觉中走出来。 她似乎是才发现,原来两个人之间还能如此相处的…… 那种感觉是如此美妙……她心里竟对祝修远生出一股隐隐的责怪之意,为什么不早点带她如此相处呢,现在分别在即…… 祝修远也是颇为不舍,他盯着董淑贞那张娇嫩的玉颜,不知怎的,竟越发觉得董淑贞乖觉可喜,艳若桃李。 以前,因董淑贞年龄小的缘故,祝修远始终保持着克制,未曾对她动手动脚,也没有起过歪心思。 但是现在,分别在即,前途未卜,他心内竟生出了一种强烈的渴望,接近一年的坚持,接近一年的压制,貌似在此刻崩溃,犹如大坝崩坏,一发不可收拾…… 忽然,祝修远脑袋嗡的一声响。 却原来是因为董淑贞忽然添了添嘴唇,大概就像是吃了蜂蜜然后添嘴唇的那种感觉。 祝修远盯着她那樱桃小口,怎么看都觉得好生红粉娇嫩…… 紧接着,嘴巴上忽得一紧,却是那董淑贞也觉得意犹未尽,自己主动送上门来。 祝修远也正有此意,于是两人间又是一阵天昏地暗,沉迷在那种感觉中,不可自拔。 不远处的帷帐后面,秋雯和夏舞两个丫鬟,纷纷紧绷了脸蛋,小手捂嘴,躬着身子,探出半颗头,两眼锃明瓦亮…… 很久之后。 “娘子,岳父大人他们还在外面等着,时辰也不早了,为夫也该出发了。” 祝修远轻轻拍了拍她那瘦削的背。 “嗯……” 董淑贞缩在他的铠甲里,好似梦呓,娇躯扭动,也似撒娇,反正就是不想结束这段温馨的时光,不想让祝修远走。 “诶!” 祝修远叹口气,不由搂紧了她那小小的娇躯,很用力,并低头在她那莹白的额头上浅啄了一口。 董淑贞欢呼雀跃,也反过来抱紧了他,不过因祝修远甲胄在身,她就像抱着一个铁人似的。 “娘子,好好待在家,等为夫回来!”祝修远在她耳边说道。 “嗯……嗯……”董淑贞模糊回应,仍是不愿。 “听话!”祝修远不禁严肃起来。 董淑贞浑身一颤,把头抬起,两眼中泛起了一层水雾,同时也默默的松开了手,不再死死的拽着他了。 祝修远心中一狠,两手抓着她两个纤细的肩头,从他的铠甲中“拔”出来,“我们先出去吧,莫让岳父大人他们久等了。” 话毕,祝修远径直往门口走去,走动间,他身上的铠甲发出甲片碰撞的声音。 董淑贞立即抬步跟在后面,秋雯和夏舞两个丫鬟,脸蛋儿红红,也从帷帐后转出来,跟在董淑贞后面。 不一时,一行人出得房门。 主宅的庭院中,董诚和董漱玉都等候在此。 “岳父大人,漱玉!”祝修远分别拱了拱手,“岳父大人,小婿这就去了,府里……就劳岳父大人照顾。” 接着祝修远又看向董漱玉,拱手道:“也劳烦漱玉了,需得看紧了娘子!” “放心,我们都等你回来……” 董漱玉心里其实有许多话要说,可是……诶,算了,不说了。 祝修远也是也有许多话要说,但没有时间了,场合也不对,他只是紧紧的盯了她好几眼,眼中别有深意。 董漱玉自然领会到了…… “贤婿你放心吧,我们会依计行事。你出门在外,务必注意安全!”董诚说道。 祝修远点了点头,然后说:“事不宜迟,小婿这就出发吧!” 话毕,当先往侯府大门的方向走去。 董淑贞立即跟上,然后是董诚和董漱玉,后面则是秋雯等丫鬟,跟了一长串。 路上,祝修远走得不快,后面众人心情沉重,也是亦步亦趋。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一行人只是往侯府大门的方向走去,只闻脚步声,显得有些肃穆。 “恩公,五百家将已经点齐,他们都是精锐之士!” 不一时,众人行至大门前的庭院,言大山率五百家将已然等候在此。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家将们大吼,银盔银甲,非常有气势。 祝修远情绪也非常激动,当众说了几句话,诸如“此行一定会成功”之类的。 忽一时,侯府大门外的街道上,马蹄声如雷,貌似有大批人马赶至。 “启禀侯爷,神雷军副将林伯昌,率参将黄志高,参将吴少光,参将刘安平,另有神雷军将士五百,追随侯爷同赴燕军大营!” 却原来是林伯昌,进得府来,单膝跪地,要追随他一起出城。 林伯昌身后,则是黄志高、吴少光、刘安平等,也是单膝跪地。 府门打开的时候,祝修远就看清楚了,外面的街道上甲士如林,旗帜鲜明,正是他神雷军的将士。 “林副将快快请起!” 祝修远亲自将林伯昌扶起,然后对黄志高他们虚扶,他心情非常激动,因为他并未说过,要带神雷军一起奔赴燕军大营的话。 (未完待续) 第614章 哭花 林伯昌他们都是自发前来的。 “如此也好,不过林副将你就不用跟着去了,有黄参将、吴参将、刘参将,以及五百神雷军将士,已经足以。” “侯爷,可是……”林伯昌激动。 “林副将,你走了的话,谁来指挥数千神雷军将士呢?” 祝修远此话,让林伯昌安静了下来。 “还有,林副将,我想拜托你一件事。”祝修远又说。 “请侯爷吩咐,属下必定肝脑涂地,万死不辞!”林伯昌大声说道。 林伯昌其人,本就是一个正直的人,祝修远舍身为人的举动,早已让林伯昌深深折服,他现在对祝修远可谓是极其崇拜的。 “这边来……” 祝修远拉着林伯昌,走到一旁无人区域,其余人都听不清他们之间的谈话。 “林副将啊,此行建功的机会很大,但也有可能失败。”祝修远脸色有些担忧,“若燕军攻城,城中一片大乱之际,我想请林副将看在武举的份上,助我府中老幼逃离京城,觅得一世外桃源之地,安度余生!” “末将……遵命!” 林伯昌深深拜下去,然后又说:“侯爷但请放心,城中局势一旦失控,末将当舍生忘死完成侯爷交办的任务!” 拜托完林伯昌,两人返回,“时辰不早了,这就出发吧!” 祝修远回过身来,对董诚他们拱手:“岳父大人,娘子,漱玉,你们在家等我回来!” 话毕,祝修远头也不回的往府门口走去。 “贤婿,注意安全!”董诚喊道。 “一路小心啊!”董漱玉也喊道。 “姑爷,我们等你回来……”秋雯她们挥手。 单单只有董淑贞,她未曾挥手,也未曾说话。 她紧紧的抿着嘴,热泪横流,似哭非哭,泪眼迷蒙,一眨不眨的盯着祝修远出门而去。 这一刻,她感觉天塌了,地陷了,整个世界都黑暗了。 心里空空落落的,似乎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眼见祝修远跨过了侯府的大门槛。 眼见祝修远跨上一匹战马。 眼见祝修远调转了马儿方向,两脚一夹马腹。 眼见那战马迈动蹄子,以小跑的姿势往前面跑去。 眼见祝修远整个人已经消失在视线范围内,甚至马尾巴都不见了…… “哇!” 董淑贞终于大叫一声,似哭,似喊,并迈动脚步,不管不顾,整个人嗖的一声往府门口奔去。 “夫君……夫君……” 她一边奔跑,还一边大叫,带着哭腔。 “小姐!” “贞儿!” 夏舞和秋雯,还有董诚、董漱玉等,大叫一声,在后面追赶。 但董诚和董漱玉,还有秋雯,他们都没有身手,跑得比较慢,就只有夏舞一个人跑得最快,即将赶上情绪激动的董淑贞。 董淑贞感觉天塌地陷了般,情绪非常激动,自然不能注意脚下。 在她跑过侯府大门槛的时候,意外发生了,一脚绊在大门槛上,整个人都往前直挺挺栽倒下去。 “小姐!” 夏舞距她仅有一步之遥,因见董淑贞摔倒,吓了一大跳,忙一个健步冲上去,拉住了董淑贞的手。 但因董淑贞跑得飞快,栽倒下去的力道奇大,夏舞虽然拉住了她的手,但仍无法阻止往下栽倒的趋势。 砰! 最后,董淑贞和夏舞一起栽倒在地,不过因夏舞缓冲了一下,摔得不是那么厉害。 “夫君……夫君……” 董淑贞只是哭嚎,根本不顾自己摔倒了,因心中乱成了一团乱麻,她一时间竟爬不起来,只急得用两手刨地,想这样爬过去。 夏舞则在后面拉,抱着她的腰,想将之抱起来。 但董淑贞的劲儿太大了,夏舞一时间竟抱不起来,导致侯府大门口那里乱成一团。 这么大的响动,自然早就惊动了祝修远。 他不由勒停马儿,侧身往后看去,正好看见董淑贞两手在地上乱刨的那一幕。 祝修远心里自然不好受。 他十分清楚,董淑贞不想他在这个时候离开,去那燕军大营…… 但是,他又不得不去。 “夏舞,秋雯,拉住她!” 祝修远骑在战马背上,侧着上半身,眼中湿润,对夏舞和冲出大门而来的秋雯进行吩咐。 不一时,秋雯、董诚、董漱玉,还有冬梅、春雪等,也过来拉董淑贞…… 见董淑贞被拉住,祝修远最后再看了一眼她的模样…… 只见她趴在府门口的石阶上,蓬头散发,面容五官因大哭而扭曲,脸上泪水混合着灰尘,变成了一只小花猫。 祝修远一狠心,毅然转回身来,催动胯下马儿继续往前跑去。 当他转过身去的那一刹那,他明显感到董淑贞的哭闹之声加大了,伤心,无助,彷徨,撕心裂肺…… 这就好像有些糟糕的事情,在眼前发生着,但却又无法阻拦的那种无助和撕心裂肺。 但祝修远没有停下来,继续催动战马往前。 那战马似乎对董淑贞的哭声不感冒,祝修远一催动,它便欢快的嘶鸣了一声,迈开蹄子疾驰而去。 很快,后面就没了董淑贞的哭喊之声。 祝修远骑坐在马背,有些沉默,不知此番磨难,他能否挺过去呢? 待成功之后返回,再见娘子欢颜,那一刻应该很美好…… 但此行危急重重,也有可能被赵普抓到燕国去,更有可能“再次穿越”,前途未知,谁也说不准啊。 “侯爷一路好走!” “侯爷一定要安全回来啊!” “侯爷慢行,老身赶时间做了些烙饼……” 忽然,祝修远耳边传来阵阵杂音。 他从沉默中回神,举目四下看去,原来他们已经走完了神雷侯府大门紧临的徐府街,拐弯往北,来到了“大功坊”街。 大功坊街的右侧,其实也是神雷侯府的围墙,他们还没有走多远。 而眼前所见的一幕,差点吓祝修远一跳。 原来,大功坊街道两边,早已围聚了无数百姓。 那些祝修远所认为的“杂音”,就来自于他们。 百姓们夹道挥手,十分热情,更有不少的人端茶倒水,送来各种食物糕点。 祝修远扫视一圈下来,正好看见旁边有个老太,腰背佝偻,手里提着一个竹条编制的篮子,里面是一堆烙饼。 似乎是因为刚出锅,还冒着热气,烙饼的香味儿也飘了过来。 但是,祝修远旁边的家将,却将老太拦住了,不让她走过来。 这老太似乎眼神不好,若直接冲过来的话,说不定会被战马踩踏,那家将的做法无可厚非。 但祝修远闻了那烙饼的香味儿,竟有些饿了,于是挥停千余人的队伍,翻身下马,亲手接过那竹篮。 那老太乐得直咧嘴,露出满口缺牙,还说“陈国百姓有神雷侯真是一种福气”。 (未完待续) 第615章 行动 祝修远谢过,从竹篮里拿了两个烙饼,一边啃着,一边顺手将竹篮交给言大山:“好好存着,去了燕军大营我就吃这个!” 言大山一听,当下不敢怠慢,小心翼翼接过并保存起来。 去了燕军大营,为了安全,的确不能吃燕军提供的食物。 祝修远翻身上马,一边啃着烙饼,一边催动战马继续往前走。 “侯爷,光吃烙饼太干,喝碗水吧,这是刚调制的‘蜜汁甘露’……” 百姓们十分热情,祝修远也不客气,来着不拒,直到吃饱喝足,他才停了下来。 但百姓们真的太热情了,各种吃的源源不断送来。 祝修远便吩咐随行的家将及神雷军将士们照单全收…… 过了大功坊,然后是府东街、庐妃巷、红桥、老王府、刘军师桥、管家桥、高家酒馆、小粉桥,穿过钟楼,来到鼓楼外大街,然后是将军庙、三牌楼、篓子巷、三家湾、监仓大街、北祖师庵,最后来到城北的凤仪门前。 沿途街巷,皆有百姓夹道恭送,吃食什么的,五百家将,及五百神雷军将士,早就拿不下了。 另外还有伏地磕头的,以实际行动称颂祝修远的功德。 临街的阁楼上,偶尔也会冒出一个大家闺秀,说要嫁给祝修远做妾…… 与此同时。 神雷侯府,某处清净院落,此处乃是老乞丐的暂居之地。 方才祝修远出发,老乞丐并未前去,进行送别。 因为他也会一起去,不过是暗中上路,不惊动任何人。 老乞丐将作为一支“奇兵”,待在暗中,若祝修远遇险,老乞丐将从天而降,出其不意,拯救祝修远于险境。 “祝小子此举,利国利民,虽包藏私心,但此事若成,将避免多少生灵涂炭!” 老乞丐从腰上摘下硕大酒葫芦,搁在桌上,抄起一坛“贞酒”,拍开酒封,倾斜酒坛,清澈的酒液拉成一条直线,精准倒入葫芦嘴中。 “待此事完结,老乞丐我……也该南下了……” 不一时,硕大的酒葫芦灌满,老乞丐放下酒坛,捧起酒葫芦,探头瞄了眼葫芦嘴,待看见葫芦里面的酒都快溢出来后,老乞丐的老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容。 “诶,可惜,去了南方后,就喝不到这贞酒了……” 老乞丐又摇头,顺手塞上酒塞,并将之别在腰上。 视线一转,目光忽然黏在那个“贞酒”的酒坛上,灌满了一葫芦,酒坛里还剩下一小半,正散发着浓郁的酒香。 “可不能浪费了……嘿嘿嘿……” 老乞丐的老脸上露出一个迷醉的笑容,微躬着腰,张着两手,缓步而急切的走进桌子,轻轻捧起那酒坛。 咕咚咕咚! 转眼间,酒坛中还剩下的酒液彻底干涸。 咚! 老乞丐放下酒坛,把手一横,以衣袖抹了抹嘴,“啊”的感叹了一声,极为惬意。 “还需要准备些什么呢?” 老乞丐一手搭着腰上的酒葫芦,心满意足,同时转头四顾,不知还应该准备些什么。 忽得,老乞丐目光落在桌上的一个大竹篮上面,盖着白布,鼓鼓囊囊,里面貌似装了许多东西。 “烧鸡!” 老乞丐掀开白布,里面果然是一大竹篮的烧鸡,足有五六只,正散发着鲜嫩的香味儿,勾人食欲。 这是神雷侯府的庖厨每日都会送来的食物,从不间断,甚至还得追加。 “算了!”老乞丐拿起一只烧鸡,想了想,又放回去,“此行乃是去那军营中,人多眼杂,带着烧鸡始终不太方便……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尝尝燕军伙夫的厨艺,应该不会太差……” 老乞丐嘀咕着,终究还是拿了一只烧鸡,在路上吃。 待一切准备妥当,老乞丐没有迟疑,把手轻轻一拍酒葫芦,发出咚咚咚的声音,然后来到院子中,纵身一跃,整个人就消失在屋顶…… 也是这个时候,神雷侯府对门的民居中。 那寇婉婉已然得知祝修远将亲赴燕军大营,试图阻止燕军的消息,并趴在门缝上,瞧见了祝修远出府上马的整个过程。 相比于董淑贞的哭天抢地,趴在府门口的石阶上,以手刨地的惨况。 寇婉婉整个人还算比较安静。 不过她那双眼眸中已经闪亮……那是戳满了泪花所致。 “来人!” 待祝修远及跟随他一起的一千人马消失在视线中后,寇婉婉从门缝上起来,随口对身后的手下吩咐。 “少宫主?” “留一半人马在城中,谨防城破大乱。其余之人,立即准备,一刻钟后随我出城!”寇婉婉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但那种异样,那种带上了一点点哭腔的感觉,却是那么的明显,只要耳朵没聋的人都能听出来。 “属下遵命!”下属们下去准备了。 这屋中就只剩下寇婉婉本人,以及她的贴身丫鬟小环。 “小姐?”小环走过来,有些担忧:“你没事吧?” “我没事……小环,你留在这里主持大局,若城中不幸大乱,你就率我们的人马相助神雷侯府,逃离京城!” “小姐……”小环急了。 “勿需多说,区区燕军大营而已,还难不住我!” “是,小姐!” 寇婉婉来到临时下榻的卧室,换了一身偏中性的衣服,将她那玲珑的曲线及惊心动魄的面容都遮掩了起来。 不过在镜子前面一照,寇婉婉不满意,这样一穿,她都不美了。 于是寇婉婉又换了套女装,不是长裙,而是方便动手的劲装。 整个头脸,包括整个发髻,都笼罩在一个特制的帽子里面,将帽子取下,她还是那副妖精惑人的装扮,戴上帽子之后就看不出来了。 打扮完毕,寇婉婉挑了一柄曾杀人最多的长剑,别在腰上。 然后又在袖口里安装了袖箭,小腿上藏了匕首,腰带里也准备了一些暗器之类,算是全副武装。 待一切准备妥当,刚好一刻钟过去了。 于是,寇婉婉带了数百人马,偷偷潜出城去…… 再说祝修远。 他率五百家将、五百神雷军将士,一共是一千人马,浩浩荡荡,在沿街百姓们的恭送声中,从凤仪门出了城。 “启禀侯爷,前方码头已有大船停靠,足有十艘,乃是奉了燕国四皇子之命,前来迎接侯爷的。另有使者一名,正在外恭候。” 众人刚刚出得凤仪门,就有一个斥候前来禀报。 “把人带过来!”祝修远随口吩咐。 斥候领命下去,很快领着一人上前,此人衣甲、装饰等,皆与陈国将士迥异,乃是燕军将士的装束。 “末将奉四皇子之命,率大船十艘,恭迎神雷侯赴我军大营一叙!” (未完待续) 第616章 军师 燕国将士单膝跪地拜下去,态度甚是恭敬。 “起来吧!”祝修远稳坐高头大马不动,单手虚扶,不咸不淡:“劳四皇子殿下亲派大船来接,倒是有心了!” “启禀侯爷,四皇子殿下接到侯爷书信后,大喜过望,不仅派人来接,还清扫了大营,整治了美食……” “闲话休提,既然四皇子殿下准备了船只,那我们这就登船吧!”祝修远开口,打断燕国将士的滔滔不绝。 于是一行千余人的队伍赶至码头,放眼望去,果然停靠了十艘大船,皆是燕国的制式,与陈国船只不一样。 临登船之前,驻扎在附近的京营副将们,也抽空过来聊了几句。 京营副将,尽管对神雷军不感冒,但他们才遭遇过大难,心中激起了强烈的爱国之情,眼下祝修远此举,在他们眼中真是一种义举! 所以他们对祝修远非常客气,有种同仇敌忾的感觉。 聊了两句,待随行的千余人登上船后,祝修远在言大山的严密保护下,也登上了船,不一时就出现在甲板上面。 很快,大船杨帆,顺流而下,往数十里开外的瓜步燕军大营驶去。 而与此同时,同为长江江面,距祝修远他们不远处的江面,一场惨烈的水战正在进行着。 江北的燕军与叛军等,正与京营水军你死我活,江面上的大战非常惨烈,喊杀声震天,火光、烟雾也冲天。 祝修远矗立船头,远远听见了那种喊杀声,随风而至。 似乎吹拂的脸上的江风都带着血腥味儿。 “恩公,那燕国四皇子收了书信,也派出大船前来迎接,可见诚意十足……但为何,为何不制止燕军南下渡江之战呢?” 大船船头,祝修远身侧,言大山一脸不解。 “哪有这么容易啊!” 祝修远叹气,望着远处江面,那里正进行着惨烈的水战,不过因为太远,看不真切。 “那燕国四皇子,狡诈如狐,他可以派船来迎接我们,但要他主动停止南下渡江之战,怎么可能呢!” “恩公说得对,是属下想当然了。”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默默矗立船头,手扶船舷,吹着江风。远远望着那场惨烈水战正进行的方向。 “恩公,我们此行……一定会成功吗?”言大山忽然问道。 “诶!”祝修远转了个身,面朝瓜步燕军大营的方向。 京城码头与瓜步的距离,也就四五十里而已。 大船杨帆直下,转瞬间,燕军大营已经遥遥在望。 只见视线极远处,长江北岸一个高坡上,无数帐篷连成一片,延绵数里,蔚为壮观。 那就是燕军大营。 “虽然我有八成的把握,但最后的结果如何,谁也说不准!” 祝修远矗立船头,眺望着远处的燕军大营,江风吹动他的衣服及头发迎风飘扬,最后说道:“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祝修远站在船头,为此行的结果感到迷茫的时候,神雷侯府,被“丢下”了的董淑贞,她又是另外一幅景象。 董淑贞的闺房中,梳妆台前,董淑贞端坐在那,一动不动。 秋雯和夏舞两个丫鬟,忙前忙后,端盆打水,为董淑贞擦去脸上泪水与灰尘的混合物。 然后再更衣,重新打理了头发,化了妆,描了眉,还涂了口脂。 在秋雯和夏舞两个丫鬟的“摆弄”下,董淑贞早已恢复那种乖觉可喜的模样,甚是惹人怜爱。 但是,董淑贞却好似失了魂儿般。 更衣打扮的时候,她一动不动,现在打扮完了,她还是一动不动。 董淑贞呆呆的坐在梳妆台前,似乎是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也似乎是神游天外了,反正就是没有动过一下。 好似一个活死人的模样。 两位丫鬟尝试与她说话,但是没用,董淑贞充耳不闻,那副模样始终未曾变化过。 折腾了许久,两个丫鬟无法,站在董淑贞身后,彼此对望,然后又一起摇头。 最终,两个丫鬟都离开了,这房间中安静下来,静谧得就好像是夜深人静的凌晨三四点钟。 话说两个丫鬟出得董淑贞房间,来到夏舞的小耳房中,两个丫鬟长吁短叹,愁眉苦脸,坐在小圆桌旁的凳子上,以手支头。 “怎么办啊!”秋雯焦急,“姑爷要是知道了小姐现在这幅模样,指不定多心疼!” “诶,我们尝试了好多办法,可是小姐都没有反应……”夏舞连连摇头,一筹莫展。 “恐怕只有姑爷立即出现在小姐面前,小姐才能恢复过来。”秋雯说道。 夏舞正在那摇头,听了这话,灵机一动,摇晃的脑袋立即停止,有些激动,紧盯秋雯:“秋雯你方才说什么?” “啊?我说……恐怕只有姑爷立即出现在小姐面前,小姐才能恢复过来。”秋雯面色非常疑惑。 “有办法了!” 夏舞忽然跳起来,一扫颓丧,非常兴奋。 “什么办法?”秋雯也站了起来,小圆脸上满是疑惑。 “去小姐的房间……”夏舞没有直接回答,丢下一句话后,转身开门而去。 秋雯小脑瓜想不明白,忙也出门追了上去。 “小姐,小姐,奴婢有一个法子,奴婢有一个法子,可以让小姐见到姑爷……” 夏舞大叫着冲进董淑贞闺房。 董淑贞还端坐在梳妆台前面,未曾动过,不过一听夏舞说“可以让小姐见到姑爷”的话,董淑贞身体一顿,貌似活了过来。 只见董淑贞返身而起,两手紧紧抓着夏舞两臂,着急问道:“什么法子,快说!” “小姐,你可以偷偷跟了去啊!”夏舞叫道。 “偷偷跟了去……”董淑贞两眼顿时一亮,口中念叨着。 “虽然姑爷、老爷,还有大小姐,都不让小姐跟着去,但实际上,以小姐你的身手,可以在燕军大营中来去自如!”夏舞补充说道。 “小姐此去,非但不会受伤,反而还会助姑爷一臂之力……待此事过后,相信姑爷、老爷,还有大小姐,他们都不会斥骂小姐的。”夏舞又说道。 “偷偷跟了去,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可是夏舞,我……我可以吗?”董淑贞激动,兴奋,另外还有点怀疑自己的能力。 “可以,小姐虽然没有独自出过远门,但奴婢相信,小姐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董淑贞一听,顿时放下心来,然后又问:“可是我该怎么去?是不是要换身衣服啊?”董淑贞撩了撩自己的长裙,然后闪烁着一双大眼,看向夏舞。 “小姐,此事就交给我吧!” 当下,夏舞做了一系列安排,她让秋雯给董淑贞乔装,她则匆忙出门而去,说是打探城外燕军大营的具体情况…… (未完待续) 第617章 亲赴 半个时辰后。 夏舞返回,带回来一张图纸。 董淑贞也在秋雯的一双巧手下,变换了一个模样,秋雯的化妆手法非常高超,也采用了一种“遮盖”的设计。 将外面的衣服和帽子一脱,就是一个俏生生的美人,一穿上,就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凡夫俗子…… 接着,夏舞苦口婆心,铺展开图纸,给董淑贞点明路径……其实夏舞想和董淑贞一起去的,但董淑贞怕露馅儿,非要自己一个人去。 最后夏舞说得口干舌燥,董淑贞终于把城外的地形及燕军的大营驻地搞明白了…… 咕咚咕咚! 夏舞猛灌了两大口茶水,待干渴稍解,夏舞看着自家小姐,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才说:“小姐,要不……还是我跟着你一起走一趟吧?” “不,不行!” 董淑贞连连摆手,“你身手不及我,去了只会是一个累赘,再者,我已将京城周围的地形了然于胸,不可能走错的!” “那好吧……”夏舞只得接受。 “好了,准备已然妥当,事不宜迟,我这就走了。”董淑贞站起身来,视线在两个丫鬟脸上转了一圈,“你们在家好好待着!” “是,小姐!”秋雯和夏舞一齐行礼。 董淑贞说罢,转身就走,可是走了两步,她貌似想起来什么,又转回身,脸色有些羞涩,一双大眼看着两个丫鬟。 “小姐?” “临行前,我们还需做一件事。”董淑贞走到夏舞近前,抿了抿嘴,似乎有些下不了手的样子。 “小姐?” 夏舞和秋雯满脸疑惑,不知董淑贞还要做什么事。 董淑贞把眼一凝,两手蓦得伸出,一左一右捧住了夏舞的脸蛋儿。 夏舞一呆,两眼看着越凑越近的自家小姐,彻底懵了。 小姐这是要做什么啊? “小姐这是?”因脸颊被捧的缘故,夏舞说话的声音有些走样。 “别说话!”董淑贞脸色瞬间严肃起来,“这是一个很美妙的‘分别仪式’,夫君临走前就和我一起做过!” 啥? 夏舞彻底呆了,两眼瞪圆,一时间竟不知身在何处。 而旁边的秋雯,也是一脸呆,另外还有一丢丢的……期待。 ……终于,董淑贞咬了夏舞,用了与祝修远摸索出来的技巧。 可是…… 松开夏舞后,董淑贞砸吧着嘴,眼中透着奇怪,还喃喃自语:“怪了,怎么没有那种感觉呢?” 而那夏舞,已然脸蛋儿通红,羞不可抑,低头杵在那手足无措,方才真是……好羞耻啊! “小姐小姐,该我了!” 秋雯这丫头已经等了许久,见自家小姐和夏舞完事儿,忙主动凑了过去,小圆脸上的神色非常奇怪,有害羞,也有期待。 “自然少不了你的!” 董淑贞回过神来,点了点秋雯的鼻尖,然后笑着捧起了秋雯那张小圆脸。 她这一捧,顿时发现……手感貌似还不错的样子! 并不由捏着扯了一扯……难怪啊,夫君总喜欢捏她脸蛋儿。 还是相同的操作,待完事儿后,那秋雯小圆脸通红,好像得了什么宝贝似的,脸色激动退到一边,与夏舞站在一起。 不过,董淑贞那脸色却是越发怪异了,因为还是没有那种感觉。 想不通,董淑贞索性不想,待见了夫君之后再请教就是了。 一切准备完毕,董淑贞挥了挥手,转身来到院子中,纵身飞上屋顶,刹那间一个大活人就消失不见…… …… 瓜步,燕军大营。 中军大帐。 大帐中,已然设下接风洗尘宴,祝修远享受贵客待遇,坐在左边上首的位置。 言大山作为祝修远贴身护卫,时刻都站在他身后。 此刻,言大山打起了二十四分精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若这大帐之中谁有异动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出手。 那帅案之后,自然就是军中主将燕国四皇子赵普了。 其余位置,则是赵普帐下的将军,一个个铠甲在身,坐在那里,恍若一尊尊铁塔。 “神雷侯,乃当今天下英才!”赵普举杯,两手拖着朝向祝修远所在的方向,“今日能得神雷侯,实乃生平一大乐事,来来来,请满饮此杯!” “干!” “干!” 赵普帐下的将军们纷纷举杯。 祝修远也举杯,不过他却没有喝,只做了做样子,又将那杯酒原封不动放回原位。 赵普自然知道祝修远没喝,不过他也未曾发作,只当没看见。 “四皇子殿下误会了!” 待众人喝完了杯中酒,祝修远拱手:“下官来此,并不是投靠四皇子殿下而来!” “哦……哈哈哈哈!” 赵普放下酒杯,“神雷侯说得是,说得是啊,倒是本皇子唐突了,哈哈哈,还望神雷侯莫要见怪!” “四皇子殿下,这接风宴……已经吃完,还请殿下立即下令,命江都王及江北燕军撤兵,并将所有人马撤离江浦县,撤到瓜步,燕军大营之侧!”祝修远起身说道。 “诶,神雷侯啊,你难得来一趟,本皇子这营中,尽是勇猛之士,待本皇子吩咐他们进行角力表演……” “四皇子殿下,下官亲笔手书的信件中已经说得十分明白,若京城一旦破城,我陈国陛下将下令焚毁神雷坊所有文书、图纸,并斩杀所有工匠,而下官,也将自刎当场,让神雷在这个世界永远消失!” 祝修远说着,顺手拔出一柄匕首,横在自己脖子下面。 “恩公!” “神雷侯住手!” 言大山和赵普同时大叫。 “神雷侯啊,你这又是何必呢?你可比那神雷金贵百倍,千倍,万倍!”赵普站了起来,“神雷侯,若你来我燕国,我二十万大军立即撤兵,本王还可发誓,有生之年,永不南下犯陈!” “哈哈,多谢四皇子殿下看重,但眼下,下官并不想过去燕国,殿下多说无用,还是尽早下令撤兵吧!” “神雷侯,我大燕雄兵,即便没有那神雷,也能横扫陈国,你这又是何必呢?”大帐中一位将军粗声嗡气的说道。 “四皇子殿下,下官在那信件中已然说得分明,没有神雷,燕军固然可以横扫陈国。但梁国呢?” “四皇子殿下的雄心,应该不仅仅只有一个陈国吧?大败梁国,尽得梁、陈之地,实现千年以来的大一统,这可是青史留名之事!四皇子殿下难道不想吗?” “四皇子殿下,若你现在下令撤兵,可得神雷配方,可得天下。若不下令撤兵,最多只能得一个陈国!” “下官言尽于此,四皇子殿下请做决定吧,据下官所知,时间已经不多了!京城一旦被破,神雷,将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 (未完待续) 第618章 天意 祝修远说完,径直坐下,从怀里摸出一个烙饼,吃得津津有味。 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接下来就看老天爷的安排吧。 虽然,祝修远认为有八成的几率,赵普会选择神雷。 但也不绝对,万一他脑抽呢?誓要灭了陈国,宁可不要神雷配方—— 如果是那样的话,祝修远也没有任何办法。 既然已经把话挑明,祝修远便无需待在中军大帐中,这宴无好宴,酒无好酒,他已经待够了。 于是祝修远起身告辞,带了言大山,出得中军大帐,返回燕军大营左侧的一片营地。 这是赵普专门腾出来,供祝修远下榻用的。 另外,祝修远带来的五百家将、五百神雷军将士,也驻扎在此。 他回来的时候,见将士们正严密布防,打造木桩围墙,巡逻放哨,设立关卡等,忙得不亦乐乎。 俨然,在燕军大营中,将士们打造出了一个“营中之营”。 对于这一点,燕国四皇子赵普其实也知道,但他并未阻拦,而是放任自由。 因为他有足够的信心,在这层层的燕军大营中,根本不怕祝修远这一千人马。只需一声令下,万军踏过,这小小之营恐怕立即便会化做焦土。 祝修远见此,十分满意,勉励将士们一番,再与言大山同入“中军大帐”。 这座帐篷,其实就是祝修远的卧室,因“营中之营”的缘故,这里做了临时的“中军大帐”,处于“营中之营”的中心,周围有层层将士守护,相对来说,这是最安全的地方。 “京城北侧,江面战况如何?” 祝修远坐下来,提壶倒了杯茶,方才在那中军大帐中,连吃了两个烙饼,有些口渴。这泡茶的水经过测毒,是安全的,可以放心饮用。 “恩公,我们的人已经去查探了,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结果。”言大山说道。 “很好,还有赵普的行动,也随时汇报。”祝修远饮了一口茶水,长舒一口气,再将茶盏放下。 与此同时。 燕军大营中军大帐。 祝修远离开后,赵普吩咐撤下宴席,众将围聚一起,商议撤兵还是不撤兵的问题。 “启禀四皇子殿下,我江北水师,势如破竹,已大败陈国京营水师!”这时,一个斥候来报。 “启禀四皇子殿下,陈国京营水师已溃,我江北大军,及江都王所部大军,正大举渡江,江面上无人阻挡!”又一个斥候来报。 同时,这两条消息也报到了祝修远那里。 “诶!” 祝修远重重叹气,“京营,也算是多灾多难!先有钟山王,率十万京营将士北征,结果陷在了滁州。” “两万京营将士,受命在城南三十里处阻击江阴王叛军,结果大败!” “最后……城北驻地,七八万京营将士,被江都王反戈一击,只剩下了一万余众……” “至于京营水师,虽然勇猛,前两天曾多次阻击燕军水师渡江南下。但,终究是寡不敌众,如今江北燕军与江都王叛军合兵一处,兵威甚壮……” “诶,可惜了,可惜了,待燕军与叛军渡江而来,驻扎在城北的一万余京营将士,将直面数十万大军的冲击!” “一万对十万……不知他们能撑多久!” “对了,赵普那边有没有动静?”祝修远最后问。 “恩公,还没有任何动静!”言大山回道。 祝修远点了点头,掏出一张烙饼,又啃了起来…… 燕军与叛军大败京营水军的消息,自然也传入了陈国皇宫。 谨身大殿。 陈皇听罢斥候的汇报,整个人都差点软下去。 完犊子了,完犊子了! 数十万燕军与叛军逼近,而城北总共才一万余京营将士,他们虽然写下了血书,誓死保卫京城,但……始终是杯水车薪。 目前京城中,尚且还能一战之人,就只有神雷军,与韩清山帐下御林右卫的将士了。 无论是神雷军,还是御林右卫,所有人,都调往京城北侧城墙了。 但是,这一招有明显的漏洞,因为京城太大,城墙太长,神雷军一万将士,单单防守一个京城南侧城墙,都稍显不够。 人家燕军与叛军可是拥有数十万的人马啊! 人家可从各个不同的方向发起攻城之战。 神雷军与御林右卫,这点人马根本不够! “瓜步……瓜步燕军大营可有消息?” 陈皇被尤贵妃扶起来后,想起了祝修远的缓兵之计,他脸上浮现浓浓的期盼之色。 然而,众臣纷纷低头。 有个屁的消息啊! “早就说了,江城伯的缓兵之计根本无用……” 大殿中响起一个嘀咕之声,非常小声,陈皇都分辨不出究竟是哪位大臣发出来的。 因众臣沉默,陈皇也知道,没有消息,瓜步那边还没有消息,于是他整个人的力气都好似被抽干了似的,跌坐回龙椅。 那嘀咕之声,陈皇也没有心思去处理了。 瓜步。 燕军大营,中军大帐。 撤不撤兵的讨论,还在激烈的进行着。 “四皇子殿下,万万不可中了神雷侯的缓兵之计!” “那什么神雷,能有何用?四皇子殿下当捉拿神雷侯,立即挥师渡江南下,助江北大军一举攻下京城!” “罗将军,话不能这么说,你是不知道那神雷的厉害!” “对啊,数月前江州一战,神雷侯的神雷,可是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若我大军有了神雷,莫说陈国,就连梁国、北元、大蕃等,都将不是我大燕的敌手!” “神雷真有那么厉害?” “不对啊,既然神雷如此厉害,那这陈国……为何,为何还是如此这般不堪?” “罗将军,难道你不知道那神雷军驻守京城南侧城墙,并数次抵挡江阴王叛军强攻之事么?神雷军,成军之日尚短,人数也太少了……” “可是……那神雷侯此时入营,明显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待南方的援兵赶至……四皇子殿下,不能中了神雷侯的缓兵之计啊!” “罗将军,神雷这个东西,真是一个好东西啊!相信以我大燕健儿之勇武,待取得神雷配方之后,很快就能横扫梁国、北元。虽然陈国得到了喘息之机,神雷军也会长成,但以南陈之人的秉性,始终是不行的!” “神雷这东西,在我大燕手中,才能发挥最强的力量!” “可是陈国京城,就在我们脚下,我们只需发兵渡江,拿下京城,捉了那陈皇……覆灭南陈之功,我们就抓在手里了!” …… (未完待续) 第619章 抉择 大帐中的将军们,分为两派,各有各的说辞,一时间争执不下。 而那燕国四皇子赵普,稳坐帅案之后,只默默关注着下面的争执,不发一言。 他面色有些纠结,似乎难以做出决定。 诚然,燕国四皇子自然不是傻子,祝修远打什么主意,他岂能看不出。 并且,他最后还有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既失了攻破陈国京城的时机,又没有得到神雷配方。 撤兵,与不撤兵,看似是一道简单的命令。 但,从长远看,这却是“得陈国”与“得天下”的选择。 其中的风险非常大……究竟如何抉择?赵普还没有拿定主意…… 随着时间往后推移,京城北侧的战况,已经有了新的变化。 “启禀侯爷,燕军与叛军大举渡江,共计八万左右,号称十万。因江面无人阻挡,八万人马已在长江南岸登陆!” “城北营地,一万京营将士,早已守候在江边。燕军、叛军一经登陆,就与京营将士大战在一处,长江南岸战况极为激烈!” 祝修远的大帐中,有斥候传来这样一则消息。 “一万京营将士,虽然勇猛,但终究难以阻挡源源不断的燕军与叛军!京城城防如何?”祝修远问道。 “启禀侯爷,陛下已命神雷军将士、御林右卫将士,悉数驻防在京城北侧城墙,严阵以待!”斥候答道。 “赵普呢?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吗?”祝修远又问。 “启禀侯爷,燕国四皇子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既未下令撤兵,也未渡江南下,与江北燕军一道攻城。”斥候答道。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祝修远挥手,待斥候退出大帐,祝修远摸了摸下巴,思忖道:“若赵普决心攻打京城,进而覆灭陈国,那么他早就应该发兵并渡江南下才对。” “既然赵普没有任何动作,说明他正在犹豫!” 想通这点,祝修远心中不由稍稍放松。 祝修远的缓兵之计,什么“得陈国”与“得天下”的比较,就像一颗种子,已然种进赵普心田。 赵普此人,素有雄心壮志,虽然知道撤兵的风险非常大,可能什么都得不到,但他真的很难跨过“得天下”的槛! “横扫诸国,一统天下,名留青史”的诱惑,真的很大,类似赵普这样的野心家,明知这是一个坑,恐怕也会里面跳! 赵普一动不动,既不下令撤兵,也不发兵渡江南下,这就说明祝修远的缓兵之计起作用了。 不过还远远不够! “我看你还能忍到什么时候!” 祝修远忽然一笑,喝了口茶水,又掏出一块糕点,这是出城之前,夹道的京城百姓们送的,虽然口味儿不怎么样,但安全无毒,吃着放心。 陈国皇宫。 谨身大殿。 江北燕军与叛军渡江而来,并与京营将士大战至一团的消息传来,整个大殿中又是一片愁云惨淡。 陈皇瘫坐在龙椅上,浑身没劲儿,发丝凌乱,看起来十分颓废。 旁边的尤贵妃,她通身上下仍是贵不可言,盛装打扮,但其脸色惨白,想劝慰陈皇,但始终不知如何开口。 下面的臣子们,也顾不得君臣之仪了,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更有那胆小的,一听说燕军渡江而来的消息,竟被吓得腿软,摔在大殿的地板上,四肢瑟瑟发抖…… “诶……我陈国……果真是天要亡我陈国吗?”有大臣嘀咕,声音很小,但御阶之上的陈皇也能听见,不过陈皇没有任何表示。 “陛下就该留下江城伯,不让他出城!” “是啊,现在江北燕军都渡江而来了,马上就要攻打城门了……看来那缓兵之计没有起作用。” “那神雷固然厉害,但……现在却资了敌,燕军有了神雷的话……” “诶,现在说这些都迟了,燕军一旦攻破城墙,我陈国的江山危矣……诶!” 大臣们议论纷纷,一边说一边叹,还伴随着摇头的动作,可谓是君臣同悲! 瓜步燕军大营。 中军大帐。 燕国四皇子赵普还在纠结,下面的将军们也还在争执。 “四皇子殿下,赶紧下令撤兵吧,瓜步距京城尚有四五十里,军令传递稍慢,若是晚了一步,京城一旦被攻破,这世间可就再无神雷了!”有一个将军痛声疾呼。 “四皇子殿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也有人反对,“我们营中不是有许多高手么,何不派出高手,制住那神雷侯,然后一边攻城,一边逼问神雷配方,如此一举二得,岂不美哉?” 帅案之后的赵普,一听说“高手”二字,眼中陡然爆发一阵亮光,他貌似想起了什么。 赵普忽然长身而起,高声说道:“传本皇子……” “报……启禀四皇子殿下……”然而,此时忽然冒出一个斥候,打断了赵普的话头。 “我江北大军,与江都王大军一起,已将京城北侧之京营将士尽数斩杀,现如今我大军正在强攻城门。” “陈国神雷军果然厉害,新式兵器一出,我江北大军死伤惨重,但神雷军终究人少,我江北大军已分作三股,往京城东侧和西侧城墙包抄过去!” 这斥候说完后,一脸兴奋,毕竟是胜利不断嘛。 如今陈国京城城破在即,燕军即将大胜,斥候作为燕军将士,心里自然高兴。 然而,斥候却见四皇子殿下的脸色急剧变化,根本不像是大喜的模样。 “来人,速传本皇子命令,即刻撤兵,不管是我江北燕军,还是江都王,都立即撤兵,速去,不得有误!” 赵普声色俱厉,整个人非常激动,似乎晚了一步,他就会损失一件天大的好事般。 “啊?这……” 斥候懵了,半跪在地板上,看着赵普,半天未曾反应过来。 “速去,不然军法伺候!”赵普暴怒,似乎这个斥候就是阻碍他“得天下”的绊脚石似的。 “是,属下遵命!” 当下斥候不敢怠慢,立即下去传递赵普新的命令。 大帐中,也是安静了,众将你看我我看你,有的人高兴,有的人则暗中摇头。 不过赵普命令已下,他们作为部将,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传令,将营中诸位高手都请来,本皇子有事,需亲自交代!”赵普又说。 与此同时,祝修远的“中军大帐”中。 江北燕军与叛军已经斩杀了万余京营将士,正在强攻京城的消息,也同步传到了这里。 “已经开始攻城了!” 祝修远大吃一惊,长身而起。 他坐不住了,两手负在身后,走来走去,显得焦躁不安。 “赵普有何反应?”祝修远自己都记不清楚,他这是第几次问这句话了。 (未完待续) 第620章 撤了 “启禀侯爷,燕国四皇子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赵普下令撤兵的消息还没有传过来。 “这赵普,是战是撤,你倒是爽快点啊!” 祝修远背着手走来走去,脸上的焦躁之色无法遮掩。 “京城防务,漏洞太多,数万燕军与叛军一起攻城,神雷军与御林右卫的将士根本应对不来!” 这个时候,大帐中的言大山,暗中对帐中一个家将挥了挥手。 那家将得了吩咐,立即出帐,开始做突出重围的安排。 言大山这是准备带祝修远杀出燕军大营。 虽然祝修远曾说过,京城一旦城破的话,他就会自刎,让神雷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但言大山可不这样想,临行前,恩母对他的威胁,他可是记在心里的。 燕军一旦攻破京城,言大山就会带着祝修远杀出燕军大营,赶往京城南侧,与逃出京城的恩母她们会合…… “启禀侯爷……” 忽然另一斥候至:“侯爷,好消息,好消息,赵普下令撤兵了!” “什么?!” 祝修远立即止住脚步,侧头紧盯这斥候:“你再说一遍!” “启禀侯爷,赵普下令撤兵了,撤兵了!”那斥候喜形于色。 “撤兵了,好,哈哈,终于撤兵了,哈哈,好啊……” 祝修远顿时大喜过望,拍着两手,还是走来走去,显得非常激动。 “还是有危险!”过不一会儿,祝修远脸上的激动逐渐收敛,“江北燕军都在强攻城墙了,以京城的驻防……只怕很快就会破城。” “而京城距瓜步这里,尚有四五十里水路,若迟了一时半刻,恐怕……” 祝修远脸上的激动完全消失,又换上一抹焦虑。 这事儿整的,最后还要看天意…… 万一传令兵的船在途中出了意外,那就糟糕了! “这燕国四皇子,赵普,你野心比天高,雄心比海深,怎么……却是一个婆婆妈妈之人!临到最后一刻才拿定主意,我都替你着急!” 祝修远心情大起大落,对赵普十分不满,不由在那斥骂赵普。 言大山又暗中挥了挥手,这是“撤销杀出重围”的命令,然后上前拱手道:“恩公,天意如此,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恩公都是陈国的大英雄!” “不,不,不!” 祝修远连连摆手,把脑袋摇晃得就像是拨浪鼓。 “我才不要做大英雄,大英雄通常没有好命,谁想做谁就去做,千万不要扯上我!” 言大山顿时呆滞,心里冒出一千个问号…… 话说祝修远在大帐中焦躁不安,而那陈皇,还有整个陈国君臣,在那谨身大殿中,则犹如乌云罩顶,那沉重的压抑,都快让人无法呼吸了。 因为江北燕军和叛军攻打城墙的消息,正源源不断往这里汇报。 斥候往来不断,就没有停止过。 但绝大部分,都是些坏消息。 那陈皇瘫在龙椅上,整个人万分憔悴,头发凌乱,脸色苍白,眼神中透着一种恐惧……他已经具备一个亡国之君的模样了。 而其余之人,更是人人自危。 恐惧、危险的气息,蔓延了整个大殿。 直到某一刻—— “报……启禀陛下,京城东侧……定淮门,已被燕军攻破……燕军与叛军正如潮水般涌入,无法阻挡……” 这就被……攻破了?! 霎时间,整个谨身大殿中鸦雀无声。 好快! 燕军开始攻城以来,这才多长时间啊,那定淮门就破了。 定淮门,由御林左卫负责驻防…… 不用说,御林左卫的将士,也是一群草包,一个城门都守不住,守不住也就罢了,你还这么快就丢了……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没有人去批判御林左卫大将军,因为已经没了必要。 破了一座城门,燕军和叛军源源不断涌入,即便城北的城墙守得再好,也是无用了…… 城门一破,几乎就相当于宣告京城已破,甚至可以说……陈国江山已失守! 也就是说,陈国灭了! 谨身大殿中,死一般的安静。 “传朕旨意……” 忽然,陈皇的声音从上面传来,众臣抬头看去,只见那陈皇摇晃着站起身,旁边的尤贵妃正扶着他。 “命金吾卫,尽数焚毁神雷坊……” “启禀陛下,陛下,好消息,撤兵了,撤兵了……” 忽一个斥候跌撞闯入大殿,喜不成声:“陛下,燕军……撤了,燕军撤兵了……” 死一般的安静一阵过后,大殿中才传来陈皇的声音,有激动,也有一种试探的意味:“燕军……撤了?” “陛下,撤了,都撤了,城北、城西的燕军与叛军,都撤走了。还有从定淮门涌入城中的燕军与叛军等,也退出城外,一并撤走了!” “真的……真的,撤走了吗?” 陈皇由尤贵妃搀扶着,“老态龙钟”,盯着那斥候,似乎还是不怎么相信。 不过他话音一落,又连续来了另外两个斥候,所说的也是燕军撤兵之事。 事不过三,既然有三个斥候都说燕军撤兵了,那就是真的撤了。 “哈哈哈哈……” 陈皇忽然仰天大笑,整个虚弱的龙体一颤一抖,幸得尤贵妃扶着他,陈皇才不至于仰头栽下去。 “哈哈哈哈……” 陈皇只是仰天大笑,并没有说别的话。 忽然,陈皇的大笑之声戛然而止,却是已然昏厥了过去。 他整个龙体直往下倒,尤贵妃吓了一跳,一边叫太医,一边费劲儿的将之拉到龙椅上躺着。 “陛下!”众臣惊恐,但又不敢跃上御阶,只在下面干着急。 很快,太医赶来,把过脉后,只吩咐:“端参汤来”,然后又掐陈皇人中。 不一时,陈皇悠然醒转,那加强版的宫廷秘制参汤也端来了,尤贵妃亲自喂他喝下,又再躺了一会儿,陈皇逐渐好转,坐在了龙椅上。 “哈哈哈……一定是祝爱卿的缓兵之计起到了效果,哈哈哈,好,好,祝爱卿真乃朕之福将,真是我大陈的国柱,栋梁之才!” 或许是加强版参汤的缘故,也或许是陈国江山终于保住了,那陈皇脸色逐渐红润,恢复了生气,好似从病恹恹的状态中活过来般。 下面部分大臣,兴奋之余,情绪又逐渐低落下去。 陈皇说得没错,拯救陈国江山于水火之人,的确是祝修远……待祝修远归来,只会更加受宠! “启禀陛下,燕军与叛军撤兵后,在城北码头登船,正往瓜步燕军大营方向驶去!”这时,又一斥候带来了最新消息。 “好!” 陈皇长身而起,大袖一挥:“命御林右卫火速修复定淮门,再命神雷军加强戒备,赶制各类新式兵器,简单操练民夫,使民夫能使用新式兵器御敌!” (未完待续) 第621章 坑爹 此番凶险,京城定淮门虽然被攻破,还涌入了大量燕军与叛军,但是,最后都撤走了! 总的来说,京城无恙。 京城得以保住,百姓们纷纷涌上街头,热烈欢呼,并传颂神雷侯祝修远的功绩,正是因为神雷军之计,才能保住京城,避免生灵涂炭…… 瓜步。 祝修远的“中军大帐”中。 京城无恙的消息,也被火速传递到了这里。 祝修远当即大喜,激动得差点高歌一曲……他很长时间之后才冷静下来。 又过了一阵,忽然有个燕军将士来请,说赵普请他去中军大帐中议事。 “该来的终于来了!” 祝修远已经彻底冷静下来。 京城之危,算是暂时解除了。 接下来,就看他如何与赵普虚与委蛇。 他将尽量拖延更长的时间,以待鄱阳王的二十万援军,以及杭州等地的三十万援军赶至京城。 那燕国四皇子狡诈如狐,接下来的交道,其实不好打。 不过祝修远已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收拾一番,祝修远便离开“中军大帐”,带了言大山,以及十多个家将,缓步往燕军的中军大帐走去。 不一时,众人行至中军大帐外。 一个人,正好愤而走出中军大帐,与祝修远打了个照面。 此人高大威猛,铠甲加身,活似一座铁塔,他就是本次动乱中,最后一位造反的王爷——江都王! 此时,江都王脸色铁青,怒容都快堆不下了,大踏步走出中军大帐,头顶似乎正喷着熊熊烈焰。 “江城伯!” 江都王乍见祝修远,愣了一下,脸上怒容消失一大部分,随意一拱手,算是打了招呼。 “江都王!” 祝修远比他还吊,竟连拱手的动作都没有,冷声冷语的,同时两眼都立了起来。 这江都王,好生毒辣,在城北的京营大营中,活生生坑杀了数万京营将士! 导致京城所面临的局势进一步恶化,这个坑爹货,也是祝修远以身犯险的直接推手。 祝修远对他没有好脸色。 如果可以的话,祝修远会拿起刀剑,毫不犹豫捅死他! 这个坑爹货,真的太可恶了! “江城伯倒是使得好一个缓兵之计,呵呵……”江都王冷笑中带着一点苦涩味。 他也恨啊! 京城定淮门,就是他江都王带人攻破的。 并且,他都已经攻入城中了,那皇城,那陈皇,那皇位,即将是他江都王的囊中之物。 可是,赵普一道命令下来,他不得不撤兵,退出京城…… 他江都王虽然厉害,但若没了燕军的支持,他同样玩不转,至少现在是玩不转的,还有可能功亏一篑,所以……他撤兵了。 他心里那个气啊,陈国皇位,曾离他如此之近,结果还没触摸到,他就再次远离那皇位…… 江都王气冲冲撤退到瓜步,已与燕国四皇子大吵了一架。 却没想到,一出大帐,就碰到了“罪魁后手”祝修远。 “多谢江都王谬赞了,哈哈,我也觉得这是一条很好的缓兵之计!” 祝修远哈哈大笑一声,错开江都王,径直进入中军大帐,却是不愿与江都王多说。 而那江都王,脸色顿时就垮了下来。 这是在夸你吗? 脸皮怎么如此之厚! ……难熬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此时天色大黑,已近戌时,也就是晚上七点到九点这段时间。 整个瓜步燕军大营中,火把成林,光亮如昼,一队队持枪将士走过,吭哧做响,火把的光亮映照在他们铠甲上,反射出一种暗色幽光。 这使得燕军将士们宛若地狱中走出来的魑魅魍魉。 祝修远也从中军大帐中出来,离开此地,回到“营中之营”的“中军大帐”。 他筋疲力尽,回来后,就瘫在一个塌上,一动不动。 此去中军大帐,与燕国四皇子周旋,他耗费脑细胞无数,费尽口舌,嗓子眼都快冒烟了……总算是暂时稳住了赵普。 但同时,他整个人的筋骨都好似被抽走了似的,提不起一丝力气,真的累坏了! 偌大一个中军大帐中,就只有言大山陪着他。 言大山知道他累,也就不说话,只“粗暴”的摆弄着一套茶具,说是要冲泡一壶热茶,待祝修远稍缓,可以喝茶解乏。 祝修远仰躺在卧榻上,缓缓闭了眼,优哉游哉,神飞天外,他把自己放空,耳边只有言大山刻意放轻了手脚摆弄茶具的声音。 忽一时,言大山似乎停顿了一下,那种刻意放轻了手脚的声音,忽然没了,刹那消失。 祝修远顿时不习惯,他此时放空,正好需要一点“白噪音”,不然就太安静了,那样不好,反而让人心中发慌。 不过,当祝修远打算睁开眼,往这边瞄一眼的时候,那丝摆弄茶具的声音又再响起—— 好,好,终于美了! 祝修远听了一会儿,发现言大山的手法似乎更轻柔了一些,茶壶瓷器碰撞的轻响,似乎温和了许多,也缓慢了许多。 祝修远稍稍有些诧异,这言大山……停顿了一下之后,似乎好像换了个人。 他现在为祝修远演奏的“放空冥想曲”,似乎更加优美了! 这个念头,在祝修远脑袋里只是一闪而逝。 他真的太累了,容不得多想,迷迷糊糊,他竟泛起了一丝困意…… 咕咚! 咕咚咕咚! 不知何时,水壶冒泡的声音将祝修远吵醒。 他悠然醒来,意识回归,但还是处于半醒半睡的状态,眼皮子就像铁铸的般,实在睁不开。 迷糊中,水壶咕咚咕咚冒泡的声音消失,转而传来一种“滚烫的开水从壶嘴中流出,圆柱体稍微带点弯曲的水柱缓缓注入茶杯”的声响。 咚! 一声轻响,茶壶被放下,然后祝修远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茶香味儿。 董氏茶庄出产的茶叶,纯天然无污染,绝对的精工细作,那香味儿一经入鼻,祝修远顿感轻松舒缓,四肢百骸仿佛恢复了一丝力气。 不过,那丝困意始终萦绕着他,两个眼皮还是打不开…… 祝修远索性不起来,就那么闭眼躺着,待言大山泡好了茶,自然会过来叫他的。 过了一会儿,茶香已经非常浓郁,真正的提神醒脑,祝修远感觉又恢复了一点。 咚咚! 脚步声渐近,很是轻缓,往祝修远的卧榻走来。 言大山来了,言大山要来叫他了! 祝修远默默做好了准备,只要言大山一开口叫他,他就立即睁开眼爬起来…… 可是……忽然卧榻轻轻往下一沉,言大山他……他竟然坐上了祝修远的卧榻! 祝修远心中一沉,这言大山,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虽然是出门在外的,不应在意这些小事,但是…… (未完待续) 第622章 美 一想到言大山那膀大腰圆活似一座铁塔的体型,祝修远心里就不太舒服,起鸡皮疙瘩。 祝修远正待睁开眼,好好的教训言大山一顿,可是忽然,正在此时,他才刚刚睁开眼,就见一物在眼前急速放大。 他没看清,因为太近了。 只隐约瞥见那是一张脸的模样,但绝不是言大山那种黑脸,很白,但具体五官如何,却是没有看清。 紧接着,他脸上就传来阵阵清凉而爽滑的触感——那个人正用脸蹭着他的脸。 “卧槽!” 祝修远吓了一跳,爆了句粗口,两手急动,左右两侧按住了那颗头,并用力往上一拔! 霎时间,只见一张妖精、魅惑的脸蛋儿近在眼前,祝修远愣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这人原来是寇婉婉! “公子……” 寇婉婉抿嘴一笑,拉成一条红润的弧线。两眼俏皮一眨,明媚而妍丽。她整个人犹如鲜花正盛,艳丽又惑人,并且还是带着露珠儿的,格外鲜嫩。 “寇姑娘,怎么是你?!” 祝修远方才已被吓了一跳,四肢百骸中,已经蓄满了力气,他两手捧着寇婉婉的脑袋,腰杆一挺,直接坐了起来。 坐起来后,祝修远忙松开寇婉婉的脑袋,并转头在大帐中四处查看,神清略紧张,有种干坏事被发现的失措。 “嘻嘻!”寇婉婉掩唇一笑,“公子快别到处乱看了,你那随从,已被我赶了出去!” 祝修远顿时放松下来,然后看着寇婉婉,稍显无奈:“姑娘你怎么来了,这可是燕军大营啊,如此危险,要是出点意外……” “公子放心吧!” 寇婉婉起身,轻移莲步,在桌案那里取来茶杯,杯中茶水已经冲泡好了。 “区区燕军大营而已,奴家可以往来自如!” 寇婉婉两手捧着茶杯,轻轻递给祝修远:“何况,若奴家被发现了的话,公子就看不见奴家了!” “还是太危险!” 祝修远接过茶杯,小小的啄了一口:“姑娘应该待在城中的!” “公子,人家都来了,你不会赶人家走吧?” 寇婉婉忽然一个旋身,径直倒在祝修远怀中,声音发腻,娇娇软软。 不说别人,就连祝修远这个接纳了她的人,浑身都爬满了鸡皮疙瘩。 这就是“不能承受的温柔之轻”! 但祝修远也不客气,顺手将之抱住。 抱着这么个大美人儿,浑身香喷喷的,肌肤雪白如羊脂美玉,一双妙目眨啊眨,一张樱桃小嘴鲜嫩红润,妖精般的容颜,还有不安分的手脚…… 祝修远浑身的鸡皮疙瘩消失,浑身逐渐涌起一种泡入温泉的惬意,气冲脑门,心里一阵荡漾,他不由抱得更紧了些。 “公子,抱着奴家是不是好了些?是不是忘却了很多烦恼?” 寇婉婉缩在他怀里,反手勾住他的脖子,借力,将脑袋凑上来,在祝修远脸侧浅啄了一口。 美人之吻,自然格外馥郁芬芳。 祝修远顿时神魂颠倒…… 不用说,他的确忘掉了所有烦恼,嘴角都咧了起来。 “奴家还可以吹箫一曲,为公子解闷哦!” 寇婉婉说着,还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只短萧,上面缠绕着金丝,装饰得格外奢华贵重,一看就不是凡物,拿在祝修远眼前晃了晃。 “不妥!” 祝修远立即回神,接连摇头:“大帐周围都是人,姑娘在这里吹箫,势必引起他们的疑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也好!” 寇婉婉听话的收起短萧。 可是,就在这当口,惊变突起,只见寇婉婉忽然转头,看向大帐中某处,娇声厉喝:“什么人?!” 与此同时,寇婉婉拿着短萧那手,快速往那边一杨,貌似触动了一个什么机关,装饰得异常奢华的短萧,竟变成了一个“暗器发射器”。 嗖! 只见一缕银光一闪而逝,貌似有一个银色的暗器被投射了出去。 砰! 寇婉婉所看过去的那个方向,忽然传来一声大响,然后是一个人影儿冒出,落在地上,并说道:“哎哟,好毒辣的小妖女,这银针可是萃了毒?”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之间,祝修远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待祝修远愣神结束,发现寇婉婉早已“逃离”了他的怀抱,站在一边,貌似她那妖精脸竟罕见的羞红了,稍稍低了头,颇像一个羞涩的少女。 而对面那人——待祝修远看清其样貌后,顿时惊喜叫道:“师父,师父您老人家果然来了!” 没错,被寇婉婉发现,并投射暗器的那个人,正就是老乞丐。 祝修远见了他,顿时大喜过望。 虽然,他出发之前,老乞丐曾对他说过,要跟着他一起来燕军大营,关键时刻,可以保他一条小命。 但老乞丐神出鬼没,祝修远也不能命令他,所以老乞丐到底来没有,祝修远还真不能确定。 现在,见到了活生生的老乞丐,祝修远终于放心了! 只要有老乞丐在,他此行活命的几率又大了好几成! 祝修远惊喜大叫,并小跑过去。 此时的老乞丐,手上很忙,只见他左手拿着一根煮羊蹄,右手则握着硕大酒葫芦,还伸出两根手指,中间捏着一根长长的银针,这应该就是寇婉婉发射的暗器了。 “师父,您老人家何时来的?” 祝修远走近,因见老乞丐两手都很忙,他竟有一种无处下手的感觉,只拿眼睛打量着那根煮羊蹄,那个硕大酒葫芦,还有那根银针。 “还给你!” 老乞丐嘴里有些囫囵,貌似正咀嚼着食物的样子,他捏住银针的两个手指,忽然以某种奇怪的姿势,将银针弯曲,然后再“弹射”出去。 只见一缕银光闪过,银针就向寇婉婉的方向射去。 那寇婉婉兀自大羞,因她方才与祝修远卿卿我我、格外亲密之举,都被这老乞丐看了去! 最关键一点,寇婉婉事先并未察觉到老乞丐的存在,这就…… 眼见银针射来,寇婉婉一瞬间就判断出银针的轨迹,并不是要射死她,而是射向了她身侧,方便她回收。 但是,当寇婉婉伸手,欲拦银针之前,她的手觉察到了一股十分强劲的劲道,逼迫气流涌动,这是一种非常霸道的气劲儿。 寇婉婉心下大骇,那手当即缩回,却是不敢徒手去接银针。 “老乞丐很早就来了,哈哈,你小子从中军大帐回来之前,老乞丐就在那上面喝酒吃肉……” 老乞丐哈哈笑着,又啃了一口羊蹄。 不过他所说的话,却令祝修远和寇婉婉同时羞窘。 祝修远脸上讪笑,既然老乞丐什么都看见了,那不知会不会告诉给娘子知道…… (未完待续) 第623章 厨艺 而寇婉婉,从后面木制床榻上取回银针后,就默默的坐在床榻上,却是不愿过来。 这老乞丐,身手高绝,远超于她,并且,方才还……寇婉婉真想掏出她那方面巾,将发烫的脸蛋儿遮掩起来。 “诶!” 祝修远和寇婉婉羞窘之际,那老乞丐却忽然感叹一声:“难吃,真是难吃!” 祝修远有些呆,什么难吃? 那边的寇婉婉坐在床榻上,也是满脸疑惑。 老乞丐摇晃了下手中的羊蹄:“这羊蹄子,多好的材料啊,若让玉儿那丫头收治一番,必然是一道美味。” “可这燕军中的伙夫!诶,真是浪费了这么好的食材!糟蹋啊!造孽啊!” 老乞丐感叹一句,又大咬了一口羊蹄,然后猛灌一口酒……从他的表情来看,分明是满足! “你们继续,哈哈,继续,老乞丐去外面逛逛,哈哈,诶,祝小子哟,我看你以后可怎么办!” 老乞丐一边吃喝,一边往外面走去。 “师父,您老人家说什么呢?什么怎么办?”祝修远疑惑的跟了上去。 “贞儿那丫头,是那么一个性格……” 老乞丐口齿模糊,因为他正大吃大嚼。 “而这小妖女……罢了,罢了,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老乞丐我还是不掺和了。哈哈,不过,若你小子能将她们摆平,当享得齐人之福……哎哟,好生令老乞丐羡慕……” 老乞丐说笑着,已飘出帐外。 祝修远跟到大帐门口的位置,停下了脚步,老乞丐的意思,他已经懂了。 祝修远回过头来,看向正坐在床榻上的寇婉婉,有些尴尬,笑道:“师父他老人家吃醉了酒,姑娘莫要往心里去……” 老乞丐一走,寇婉婉顿时恢复,只见她腾的一声跳起来,掩嘴娇笑道:“公子不用解释,其实洪帮主说得也不错,奴家……在江湖人眼中,的确是小妖女呀!” 祝修远则瞬间呆滞。 “公子恐怕不知,洪帮主的身手,超出奴家数倍,方才……若洪帮主要取奴家性命,只怕易如反掌!” 寇婉婉莲步轻移,走到祝修远近前。 “嗯?”祝修远吃惊,他根本就没发现这一回事,脸带惊容。 “不过公子不用担心,既然洪帮主没有取奴家性命,其实就是接纳了我……” 寇婉婉脸上带着融化人心的笑容,缓缓靠了过来,祝修远顿感幽香扑鼻,耳迷目眩,心脏剧跳。 祝修远经不住手痒,一把搂住她那柳条儿般的腰肢。 在祝修远所接触到的三个女子中,董淑贞、董淑玉,还有这寇婉婉,无不千姿百态各有风情。 但是,董漱玉心有顾虑,还没有接纳他。董淑贞则太小。而这寇婉婉……已有身孕在身…… 也就是说,这三个女人,祝修远是一个都不能碰,但是她们好像发现了这一点似的,或有意,或无意,都跑来诱他…… 老实说,祝修远血气方刚,早就被她们弄得肝火大动,但偏偏又不能来真的…… 所以种种原因之下,他对寇婉婉这种举动,真的难以抗拒。 只不过他却是不知道,待以后,再见寇婉婉这种暧昧的举动,他真的会大喊救命的! “公子放心,奴家会想办法,与夫人和睦相处的……”寇婉婉搭配祝修远搂腰的动作,轻哼了一声,媚得好似能出水。 祝修远浑身一颤,却是生生忍了下来……这真是一种煎熬啊。 当天晚上,寇婉婉就在祝修远的大帐中安歇,闻着她身上的体香,祝修远那是翻来覆去死活都睡不着! 正苦恼间,寇婉婉又送来一颗那种白色小药丸,说是安神的,吃了可以快速入睡。 但祝修远现在是谈药丸色变,上次就是因为这小东西,他才犯了错误…… 不过寇婉婉反复强调,这是另外一种小药丸,吃了只会睡觉,天王老子来了都叫不醒的那种。 听寇婉婉说得言之凿凿,祝修远也确实烦躁的睡不着,于是半信半疑,一口吃了……然后,就没有然后。 等祝修远再次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的大清早。 他一觉醒来,伸个懒腰,顿觉神清气爽。 那种白色小药丸,刨除掉可能带来的“副作用”外,的确是一种助眠的好东西。 “呃……寇姑娘,你在做什么?” 祝修远翻身爬起来,掀开被子,床榻里侧的被子已经叠好了,那是寇婉婉昨夜安歇的地方。 祝修远起来后,只见寇婉婉的背影,蹲在那,那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倾泻而下,正随着她的动作而摇摆,煞是好看。 “公子醒了?” 寇婉婉侧头看过来,脸上绽放一个笑容,并带着一点得意之色。 这时祝修远看清了,原来寇婉婉正在那做饭! 寇婉婉冲他笑过后,转头回去,捏起一枚勺子,在一个罐子中搅了搅,那罐子中咕咚咕咚直冒泡,似乎正熬着粥。 不过,祝修远貌似闻到了一股微不可闻的焦糊味儿…… 搅了两下,寇婉婉起身走来,手脚娴熟的给祝修远更衣、洗漱,伺候得非常周到。 祝修远也不推辞,他现在是习惯有人伺候了,若让他自己动手,反而还不习惯。 只不过,祝修远看着殷勤的寇婉婉,踌躇良久,方才问道:“姑娘,我昨晚……没有怎么样吧?” “公子说什么呢,奴家已经说了多次,那种白色药丸单单只有安神助眠的效果!”寇婉婉麻利伺候着他洗漱,笑道:“昨晚公子吃下药丸,立即便陷入了沉睡……” 祝修远顿时放下心来,此时,他已被寇婉婉打理好了,洗了把热水脸,顿时神清气爽。 “公子饿了吧,先吃早点,这是奴家一大早就起来进行烹制的哦!” 寇婉婉拉祝修远在桌前坐下,然后盛了两碗粥,桌上也摆上了好几个小菜,显然是精心烹制而成的。 祝修远稍感诧异,他的视线,从冒着腾腾热气的粥碗,移动到那几个精美小菜,然后再瞄了眼那简陋的火塘,最后再看向对面的寇婉婉。 单凭一个熬粥的罐子,寇婉婉是如何做出数道精美小菜的? 而那寇婉婉却毫不自知,笑眯眯的盯着祝修远,在那等着被赞! 祝修远狐疑,拿起勺子,在粥碗中翻动,果然……这粥都熬糊了! “呃……公子莫要见怪,这种粥就是这个样子的,在我们黔中故国,就喜食这种稍稍带点糊味儿的粥,我们被称之为‘糊粥’!” 寇婉婉笑道,并当先喝了一口这“糊粥”。 “是吗?” 祝修远半信半疑,也吃了一口,除了有点糊味儿之外,其实也并无其他异常。 (未完待续) 第624章 忽悠 “公子快吃吧,待饭后,奴家要暂时离开一阵。”寇婉婉赶紧转移话题。 “姑娘何故离开?”祝修远吃着那熬糊了的粥,还有那几道精美小菜,有些诧异。 老实说,这几道精美小菜还不错…… “公子不知,奴家临出城之前,曾派人去南方打探最新战况,若南方的援军能早一刻攻入京城,那我们就能早一刻离开此地!”寇婉婉说道。 “嗯,那倒是辛苦姑娘了!”祝修远由衷感谢。 因为,从京城变成“南北皆敌”的过程中来看,“信息战”真的很有必要,寇婉婉的手下,极擅收集情报,若能得此相助,当能如虎添翼。 “公子昨日应付那燕国四皇子,已然精疲力竭,不知今日?”寇婉婉又担忧起来。 “这倒是无妨,姑娘但可放心,昨日之所以筋疲力尽,是为了让赵普同意一件事。现在他已经同意了,今天只需按计划操作即可!” “什么事呢?”寇婉婉又问。 呼噜噜…… 祝修远喝完一晚粥,啪的一声响,打了个响指,神秘一笑:“算术!” “算术?!”寇婉婉吃惊且疑惑。 “不错,正是算术!我对赵普说,神雷一道,博大精深,每打造一枚新式兵器,比如震天雷等,其用料配比,十分复杂,就好像是做一道算术题!” “所以正式传授神雷配方之前,需先习得算术之道,不然神雷非但不能伤敌,还会自我毁灭!” “主要是想办法让赵普同意此事,让我颇耗费了些精神。后来实际演示过这算术之妙,赵普方才同意下来。” “原来如此。”寇婉婉缓缓点头,但却是越听越迷糊,“那……公子今日,打算如何操作呢?” “今日啊,我将传授给他们‘一元二次方程’的知识!”祝修远笑道。 寇婉婉则彻底懵了,什么什么鬼? “一元二次方程”,貌似……貌似非常高深的样子! 想不明白,没关系,这并不能阻止寇婉婉以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其实“神雷”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寇婉婉也没彻底搞明白,但是,她已经彻底拜道在祝修远的“石榴衫”之下了。 琢磨不透,看不明白,像迷一样……这些,正是寇婉婉将整个身心都托付给他的缘故了,这些原因,就像毒药般,始终迷惑着她,无法自拔,越陷越深…… 就在这时,忽然,大帐的门被推开。 并传来言大山那粗大的嗓门:“准恩母,新熬的粥端来了,还有几个小……” 言大山话说了一大半,一眼发现祝修远已经醒来,并坐在桌子上吃东西……言大山大吃一惊,最后一个“菜”字,隔了很久才说出来。 祝修远拧着眉头,循声看向言大山。 只见他两个粗壮的手臂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有一个熬粥的罐子,还有数盘精美小菜。 并且言大山额头冒汗,伴有微微喘气,以言大山的体格,都需要冒汗加喘气,可见他是快速奔跑而来的。 接着,祝修远的视线再度移动到大帐中的火塘处,只有一个罐子,并且那个罐子与言大山托盘中的罐子一模一样…… 最后,祝修远看向对面的寇婉婉。 这粥不是你亲自熬的吗? 这些精美小菜不是你亲手炒制的吗? 祝修远眼神中带着探究之色,也有一丝压抑不住的笑意。 那是嘲笑。 而寇婉婉呢,她那高傲的头领,此时已经低了下去,做抓狂状,两个粉圈紧握,侧头去盯刚跑进来的言大山。 ……一会儿之后。 祝修远独坐在大帐内,听着帐外传来的阵阵惨嚎之声。 那是言大山的惨嚎! 不用说,言大山被寇婉婉修理了。 良久之后,惨嚎之声方才停歇,言大山顶着个鼻青脸肿的脑袋走进大帐,一脸郁闷,偌大一条大汉,现在却委屈得好像小媳妇。 “哈哈哈……” 祝修远则哈哈大笑,跳脚拍手,仰头弯腰…… 能得如此大笑,也不枉他喝了一整碗的“糊粥”! 而言大山则更加郁闷…… 吃完了早饭,也笑完了言大山,寇婉婉也走了,去收集南方援军的消息……稍稍休息一阵,赵普就派人来请…… 果如祝修远所说,他今天的确在传授“一元二次方程”,把赵普找来的人绕得云里雾里,左右摸不着头脑。 说赵普不怀疑,那是假的,他自然是不停的试探,不停的旁敲侧击……祝修远很是心累,又不得不小心应付,他感觉他就是在高空走钢丝。 稍不注意,就会掉下来,导致整个缓兵之计失败! 祝修远压力很大啊! 好不容易,又熬过去了一上午。 中午时分,祝修远回来吃饭,并说上午累了,要午休一个时辰,赵普没法,也只得点头同意。 饭后,祝修远准备小睡一觉,待蓄足了精神,下午才好接着忽悠。 然而,他才刚躺下,大帐的门就被推开,并伴随着一个压抑了哭腔,还十分激动的声音:“夫君……” 祝修远一懵,这么回事,才刚躺下来就做梦了吗? 他正转头往门口的方向看去,忽然眼前一黑,却是一个人急速冲来,抱住了他的脑袋,急不可耐往某个地方按去。 祝修远一阵懵逼,我擦,怎么回事,莫非是因为太过思念娘子的缘故吗? “我终于见到夫君了,我终于见到夫君了,我终于找对地方了……嘤嘤嘤……夫君你没事吧……嘤嘤嘤!” 没错,这个闯入大帐中的人,正就是董淑贞。 “等等!” 祝修远眼前还一抹黑,被董淑贞紧紧按着,他现在心里有些乱,不由大叫一声。 因头脸被按在某个地方的缘故,他的声音有些沉闷。 董淑贞一呆,立即停止哭腔,按着他后脑勺的手也跟着一松,祝修远顺势就往后撤了一点距离。 这个时候,祝修远看清楚了,原来这人真是董淑贞。 并且方才也是她把他按在了她那“小平板”上面,劲道很大,祝修远根本无法反抗。 庆幸,董淑贞只是一个“小平板”,若换了寇婉婉,那还不得把他闷死啊! “娘子,真的是你?”祝修远有些迷糊。 “是我,是我,夫君,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对地方了……嘤嘤嘤……” 董淑贞说着说着,可能是想起了“迷路”、“心急”、“担忧”等等委屈,那眼泪连珠串般直往下掉。 “娘子,你……竟来了!” 祝修远翻身爬起来,摸出一方手帕,轻轻擦拭着她的眼泪。 “为夫不是交代你好好待在家里的吗?你怎么跑出来了?还有谁跟着你?” (未完待续) 第625章 援军 祝修远探头往她身后一看,这一看不打紧,看了就尴尬,因为祝修远竟看见了老乞丐,正在后面悠闲的喝酒吃肉。 “没有,就妾身一个人出来了!”董淑贞小声啼哭道。 “你一个人!” 祝修远大吃一惊,一个咕噜爬起来,拉着董淑贞左看右看,见没有缺胳膊少腿儿后,他才放下心来。 “师父,您老人家怎么和娘子一起来了呢?”祝修远拉着自家娘子走到老乞丐近前。 “哦,老乞丐今日在燕军大营中闲逛,路过马厩,发现贞儿竟藏在里面,就顺手将她带来了。”老乞丐吃着肉,囫囵说道。 马厩? 祝修远愣了一下,然后看着董淑贞:“娘子你……你怎么跑到马厩里面去了?” “我……我……”董淑贞眼圈一红,就要淌下泪来。 “罢了罢了,师父正好碰见了你,也算是天意,现在安全了,安全了……” 祝修远摸了摸董淑贞的脑袋,以示安慰。 “既来之则安之,你既然来了,就好生在这里待着吧。”祝修远最后无奈道。 “嗯!” 董淑贞猛地点头,一颗大脑袋好似安装了弹簧似的,也不知道累,她还紧紧抿着嘴,一幅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 董淑贞既来,祝修远也无心睡眠了,与老乞丐一起聊了会儿,不一时,午休时间已到,赵普又派人来请。 祝修远好生嘱咐了董淑贞一番,然后出帐,跟着那人去往赵普的中军大帐…… 下午的难熬时光,由此开始…… 与此同时。 和州厉阳县,与宣州当涂县,两县之间的长江江面,一场规模浩大的水战,正激烈的进行着。 鄱阳王,亲率战船千艘,载有水军数万,以及陆战将士十数万,总共是二十万余人马。 千帆竞渡,二十余万人马厉兵秣马,从江州出发,沿着长江顺流而下。 沿途,在望江、皖口、枞阳、糁潭、芜湖等地,历经了与燕军水军的数场大战。 终于在今日,他们杀到了和州与当涂一线。 这一条防线,正就是那溧阳王,杀掉和州守将,并收编和州大营守军之后,在长江江面设立的防线。 只要突破这条线,鄱阳王二十万大军,就可以直入京城北侧江面,大大缓解京城之困! 此时,水战正酣! 喊杀声一片,各种撞击声震天。 另外,一眼望去,几乎全是剧烈燃烧的战船,在江面上腾起一朵朵火焰的花朵。 彼时水战,多用“楼船”、“蒙冲”、“斗舰”和“走舸”等。 从船只数量,以及水军人数方便来看,鄱阳王占据绝对的优势。 因鄱阳王纠集了数州之兵马,规模自然浩大。 而溧阳王只吞并了和州大营的将士,水军、战船的数量也远远不足。 综合来看,此一战鄱阳王必胜! 战场后方,一艘巨大的楼船停在那里,它巍峨如山岳,如横亘在江面的岛屿,高达五层,可容纳千余将士。 这种巨型楼船,一般都是旗舰,是军中主将所乘坐的大舰。 楼船最高一层,也就是第五层,木制女墙之后,鄱阳王就立在那里。 他顶天立地,一眨不眨注视着前方江面。 因此船高达五层,视野极好,前方战场,可以尽收眼底。 鄱阳王前面几步,木制女墙之后,有无数弓箭手正在搭弓。箭已上弦,只要有来犯的敌船,他们就会同时放箭。 弓箭,也是水战使用得最多的一种兵器。 楼船高达五层,实际上每一层都打造了木制女墙,每一个木制城垛后面,都藏有一名弓箭手。 若敌船来犯,五层弓箭手同时射箭,居高临下,箭支铺天盖地,那种场面非常震撼。 鄱阳王身后,则是他府中的家将,以及军中部分战将等。 他们也随鄱阳王一起,望着前方江面,一眨不眨,默默观察着战局的变化。 只有当大船随波起伏的时候,才能看见他们在晃动。只有当江风吹来,才能看见他们的披风在飘扬…… 高大楼船之后,还有数百艘战舰,如“蒙冲”、“斗舰”等。 这些战船上面,将士们手执长枪,枪尖闪烁着寒光,列成一排排。 弓箭手们,则躲在船舷后面,也已拉弓上弦。 他们都没有参战,但做好了随时上战场的准备。 这数百艘战船上的将士们,全都一动不动,静待军令,只随着战船的起伏而上下晃动。 一眼望去,颇像水面上的浮标。 ……楼船第五层。 “溧阳王水军,也不过如此!” 鄱阳王忽然发话,他整个人也动了。 只见他缓步走近木制女墙,两手扶在上面,藏于女墙之后的弓箭手往两边靠,将位置让出来。 他身后众将互相对了下眼神,也缓步上前两步,其中一个部将笑道:“王爷说得不错,按照现在的战况来看,最迟今日傍晚,我们就能直入京城北侧江面!” “如此一来,京城之危可解!” “京城被困数日,现在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希望京城无恙吧……” 众将在后面议论,说到最后,还是担忧京城的局势。 鄱阳王听了这些话,眉头微蹙,脑袋上仰,视线往更远处的江面眺望,那是京城所在的方向。 “诶!” 鄱阳王微叹口气,单手一拍那木制女墙,脸上不由带上一抹忧色…… 与此同时。 润州,金坛县。 杭州临安王,率南方数州之兵马,共计三十余万大军,连战数日,已经攻到金坛县县城下面。 另外还有震泽王的震泽军,共计五万余兵马,与临安王三十万兵马合兵一处,一共是三十五万大军。 可谓是兵多将广,人多势众! 反观造反的江阴王,还有投靠江阴王的湖州守将、苏州长洲王等,聚合了所有叛军,预估也只有数万的样子,他们正据金坛县县城坚守。 但,面对三十五万大军的冲击,江阴王那数万兵马,真的不够看。 实际上,江阴王攻打京城失败,被祝修远的神雷军打得屁滚尿流的时候,江阴王就败了,彻底失败了! 按照江阴王早前的计划,凭借手中数万大军,一举攻破相对空虚的京城,再入得皇城,逼迫陈皇传位于他,将生米煮成熟饭。 先坐上皇位,再与江北的江都王及燕国四皇子周旋。 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很骨感。 江阴王运气不好,偏偏遇上了祝修远的神雷军,他攻城四次,皆被神雷军阻挡,不得寸进…… 现在好了,失了攻入京城的时机。 因为随着时间往后推移,南方的援军势必赶来,就会陷入腹背受敌的窘境。 这不,江阴王就与震泽王、临海王所率领的三十五万援军对阵于金坛县县城了。 数万兵马,对阵三十五万援军,这金坛县县城也不是什么坚城……他江阴王能守多久? 所以说,在江阴王被神雷军阻于城外不得寸进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彻底失败了。 现在只不过苟延残喘而已! 金坛县城,五里开外,一时间战鼓擂动,号角喧天,震泽王和临海王正在集合大军,准备强攻金坛县城。 震泽王先前曾隐约得了些消息,说京城的局势十分不妙,要是再拖下去,恐怕陈国都要亡了。 正好临海王率三十万大军至,他们合兵一处,再一合计,共同决定立即强攻金坛县城! 大战一触即发! 这是一场原汁原味的古代攻城与守城之战。 没有神雷军使用的各种新式兵器,只有滚木、雷石、金汁、弓箭,还有攻城云梯、攻城锤等等。 这真是一场血战! 攻城的一方不计生死,战鼓一直在擂动,因为他们很急,想立即冲进京城,解除京城之危。 而守城的一方,也在做困兽之斗,他们十分清楚,若援军一旦破城,他们这些叛王、叛将、叛军等,恐将难逃一死。 造反,是诛九族的大罪! 所以金坛县县城一战,一度十分惨烈。 即便隔着数十里开外,吹过来的风里都还混杂着血腥味…… 终于,申时末,下午四五点钟左右,援军攻入金坛县城。 源源不断的援军,如潮水般涌来,根本无法阻拦。 金坛县城总算是破了。 为了赶时间,临海王亲率三十万兵马,立即出发,直奔延陵、曲阿两县。 待拿下两县后,马不停蹄,再赶往句容县,句容县是京城南侧最近的一座城。 江阴王剩下的兵马,大部分都布置在金坛县城,其余诸如延陵、曲阿、句容等县城中,只有数百守城将士。 根本不堪一击。 临海王一路势如破竹,而震泽王则率所部三万余兵马,驻留金坛县县城。 他活捉江阴王,活捉长洲王,活捉湖州守将,尽数斩杀各级叛将,以及所有叛军等,县城中如何血流成河,暂且略过不提。 酉时末,戌时初,晚上七点钟左右。 上元佳节刚过去不久,现在也才二月初的样子,尚处冬春季交替,天黑得比较早。 晚上七点钟左右,天色已经大黑了。 也正是这个时候,沿长江顺流而来的鄱阳王,率帐下二十万援军,马上就将抵达京城北侧的江面。 临海王率帐下三十万大军,也从句容县出发,直逼京城而来。 京城之危,似乎马上就要解除了。 …… 瓜步。 燕军大营。 也是这个时候,祝修远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出燕军的中军大帐。 好悬,也好险,祝修远又忽悠过去了一个下午。 这期间,祝修远一直在教授什么“一元二次方程”,赵普及赵普找来的“饱学之士”,完全听不懂,不知所谓。 不知道多少次,赵普要求略过这所谓的“一元二次方程”,直接讲神雷配方。 但祝修远早就打定了主意,若不到不得已,他是不会将神雷配方讲出来的,只一味儿的拖。 赵普自然也不傻……这其中究竟有多少勾心斗角阴谋诡计各种试探,难以一一道尽,反正祝修远是受够了,他身心俱疲。 “京城有消息出来吗?” 回去的路上,祝修远问言大山。 “恩公,燕军还是封锁消息,我们的人……出不去,不知道京城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言大山略显苦恼。 “罢了!” 祝修远摇了摇头,他现在就指望寇婉婉了,看她能带来什么好消息。 不一时,两人回到“营中之营”的“中军大帐”。 “夫君回来了!” 董淑贞早就听到了声儿,提前迎出帐外。 待祝修远出现在视线中,她提着裙摆就一溜烟小跑过去,将正搀扶着祝修远的言大山挤开,接替了“搀扶夫君”的光荣任务。 “娘子今天下午没有胡闹吧?” 见董淑贞那欢喜的模样,祝修远心中莫名一暖,浑身的疲惫竟消失了一小半。 “没有没有!” 董淑贞连连摇头。 但祝修远总感觉她有些心虚,因为她没有看他,目光还有些躲闪。 “夫君应该累坏了吧,妾身准备了热水,还有香喷喷的饭菜,夫君是先沐浴呢,还是先吃饭呢?” 董淑贞搀着祝修远走向“中军大帐”。 而言大山,被顶替了“搀扶恩公”的光荣任务,只跟在后面,脸上不敢有丝毫表情,以免招致恩母的粉拳暴捶。 今日上午,被准恩母暴揍之后的鼻青脸肿,现在都还没有彻底恢复…… 祝修远迎着董淑贞那殷勤的笑脸,心里那点小怀疑,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先吃饭吧,为夫现在好饿!”祝修远最后说道。 待走进大帐,祝修远顿时呆了。 只见他这大帐中的两张木桌,被拼接在一起,组成一张大桌子。大桌上摆满了无数菜肴,满满当当,都没有空余的位置了。 这些菜肴,冒着缕缕热气,看来是才刚端来不久的。 香味儿随着热气四溢,整个大帐中都是一股浓郁的饭菜香味儿。 祝修远是真的有些饿了,他口中生津之余,不免侧头过去盯了眼董淑贞。 这么多菜,夸张了吧! “哎哟哟……” 忽然,桌子后面传出一个声音。 祝修远忙看去,果然是老乞丐。 老乞丐貌似躺在桌子下面来着,现在正从桌子下面冒出来。 【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626章 妖女 “师父,您老人家也回来了。”祝修远笑道。 “祝小子快别废话了!” 老乞丐立在饭桌一侧,两眼死死盯着桌上的菜肴,一手拿着硕大酒葫芦,一手对祝修远连连招手:“既然回来了,就先吃饭,哈哈,老乞丐可是等了许久,哈哈……” 说着,老乞丐拉开凳子自顾自坐下,拿起筷子就开吃。 祝修远摇了摇头,与董淑贞一起走过去。 董淑贞殷勤的去给祝修远拉凳子,不过她刚一弯腰,就瞥见这桌子下面……竟已堆了一小堆鸡骨头。 “师父,您又偷吃了!” 董淑贞拉开凳子,朝老乞丐一努嘴,脸色颇为无奈。 “娘子,没大没小,坐下吃饭!”祝修远脸色稍黑,不轻不重的训斥了她一句。 董淑贞闷闷不乐,“嗯”了一声,一屁股坐下。 祝修远也坐下,刚拿起筷子,旁边的董淑贞已将闷闷不乐丢到了爪哇国,殷勤的给他夹菜,很快,祝修远碗里就已冒尖。 “你这丫头,真是有了夫君就忘了师父!” 老乞丐一边狂吃,一边打趣董淑贞:“想当年,是谁像个跟屁虫似的,缠着老乞丐教你功夫啊?” “师父!”董淑贞撒娇,脸色微红。 “哈哈哈!”老乞丐大笑,往嘴里塞食物的动作不停,又说道:“再说了,这一大桌子的饭菜,若没有我老乞丐带你去燕军伙房,你只怕路都找不到!” 祝修远听了这话,不由一愣,停下筷子,侧头看着董淑贞,目光灼灼:“娘子,你不是说你今天下午没有胡闹吗?” 董淑贞见被拆穿了,两眼顿时瞪得溜圆,有些不好意思,整个娇躯都往后一缩,以讨好的语气说:“哈哈,那个夫君……有师父在,不会有事的……” 祝修远却是不说话,就那么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董淑贞见此招行不通,立即又换了一招。 只见她脖子一缩,两只大眼眸光闪烁,透出一种可怜兮兮的眼神,并用两个手指捏了祝修远胳膊处的衣服,左右轻轻摇晃,可怜兮兮并捏着嗓子叫道:“夫君……” “罢了!” 祝修远苦笑摇头,“这里终究是燕军大营,处处危急,你一个女儿家,到处乱跑,终究是不太方便!” 祝修远摸了摸她的脑袋,语重心长。 “嗯嗯……”董淑贞点头如小鸡啄米,十分乖巧,再搭配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实在教人难以下重口说教她。 “放心吧,有我老乞丐在,这燕军大营就如同神雷侯府,你这娘子不会有事的。”老乞丐囫囵说道。 “嗯嗯!”董淑贞听了这话,也猛地点头。 “嗯?”祝修远一眼看过去,董淑贞顿时吓得转过了脑袋…… “师父的身手,徒儿自然是放心的,哈哈……”祝修远又对老乞丐笑道。 众人吃喝一阵,腹中已有三分饱,不是那么饥饿了,于是就一边吃一边聊天。 闲聊一阵,董淑贞忽然问今天下午去燕军中军大帐的情况如何?有没有危险? “诶!” 一说到燕军的中军大帐,祝修远情绪就稍显低落:“那赵普果然十分狡猾,我感觉……快要拖不住了。” “哦?”老乞丐停下筷子,雪白的眉毛第一次凝在一起,“以你的预估,还能拖得多久?”老乞丐罕见的严肃了一点点。 因祝修远亲赴敌营实施缓兵之计之举,老乞丐本就极为欣赏,也极为看重,若缓兵之计失败,燕军重新渡江南下,攻打京城的话,必然生灵涂炭。 老乞丐慈悲为怀,不想看到这种情况。 所以一听说即将拖不住了,老乞丐才会稍稍“失态”。 “照目前这情况来看,恐怕……明天就会拖不住了!”祝修远叹气。 “现在,就是不知道京城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祝修远又说。 “嗯……那小妖女不是去查探消息了吗?”老乞丐说道。 不过,老乞丐话一说完,就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两眼圆鼓,并立即用手捂嘴。 老乞丐,白眉白须,满脸慈祥,现在却做出用手捂嘴,还有两眼圆鼓的动作,这真是……太滑稽了! “什么小妖女?” 一旁的董淑贞,果然“一点就着”,她直接跳了起来,就好像那凳子忽然长出来一根针似的,扎了她一下。 “夫君,你见了什么小妖女啊?” 董淑贞拉着祝修远的手,她本能的觉察到,祝修远单独一个人在燕军大营的这段时间,一定发生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事。 “呃……这个……” 这下换祝修远不知所措了,小妖女,他该怎么解释呢? “公子,我回来了!” 就在此时,大帐外传来一个声音,娇媚入骨,让人一听就能在眼前浮现一个狐狸精的形象。 这是寇婉婉的声音。 她正好在此时回来了! 天啦! 祝修远顿时心跳如擂鼓,眼前一抹黑,耳中轰鸣…… 董淑贞和寇婉婉两女不合,若没有安乐公主李卿奴从中调和的话,她们一见面就要动手的! 祝修远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彻底懵在那里了。 很快,大门推开,寇妖精出现在众人眼中。 寇婉婉事先并不知道董淑贞来了,乍见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看,她脚步一顿,稍稍愣了一下,随即先对老乞丐行礼,口称:“洪帮主”,然后又对董淑贞行了一礼,笑道:“原来夫人也来了!” “琵琶精,原来是你!” 董淑贞瞬间炸毛,松开祝修远的手,就要飞过去…… 祝修远眼见不妥,蓦地生出一股力,一把拉住董淑贞一腕,叫道:“娘子莫要冲动,寇姑娘是来帮忙的。” 因董淑贞急于冲过去,没注意到祝修远,导致祝修远都被她拉离了座位,差点摔在地上。 董淑贞察觉,立即返回将祝修远扶起,急道:“夫君,她就是一狐狸精,能帮得上什么忙啊?” 董淑贞扶着祝修远重新坐下,又说:“有妾身和师父他老人家在,可保夫君安然无虑,根本用不着她!” 董淑贞一边说,一边朝寇婉婉猛翻白眼。 若不是因为祝修远死死拽着她,她早就冲过去赶人了。 祝修远死死拉着董淑贞,他重新坐下后,显得有些不便。祝修远灵机一动,干脆把她按在腿上,两手环抱着她那腰肢,彻底困住她。 董淑贞顺势而为,心里乐坏了,还隐晦的朝寇婉婉丢过去一个挑衅的眼神儿。 寇婉婉眼中闪过一抹羡慕的光芒,随后收敛,径直走来,在饭桌旁边拉开凳子坐下,加入吃喝的行列。 “放手,这些饭菜你不能吃!” 董淑贞再次炸毛,祝修远可以明显感觉到她那小小的娇躯狠狠一颤,他差点就控制不住了。 “夫人说笑了,奴家冒着生命危险,潜入燕军大营,只为协助侯爷而来,为何不能吃这些饭菜?” 寇婉婉昂了昂脖子,她那狐狸精脸蛋儿非常明媚娇艳,还略带挑衅的眼神儿。 “因为这是我和师父一起搬回来的,你未出一份力,自然不能吃……快住嘴,你都吃了好几筷了!” 董淑贞两只大眼瞪得很圆,手脚四肢乱动,很不安分,祝修远感觉自己抱着个“人形跳蛋”,快要捉不住了。 现在的大帐中,彻底成了董淑贞与寇婉婉两人的“战场”。 她们两女你来我往,争执不休,彻底成了大帐的主角,而祝修远和老乞丐,都插不上一句嘴的。 祝修远是万分无奈,外加十万分的蛋疼,眼下这种局面,他一个小宅男,实在不知该当如何应对。 而对面的老乞丐,只顾吃喝,不发一言,偶尔向祝修远投去一个“爱莫能助”、“活该”的眼神。 “我为夫君准备了可口的饭菜,还有一大桶热水!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协助夫君而来,可你又做了什么?”董淑贞忽然说道。 寇婉婉一笑,放下碗筷,接着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洪帮主,侯爷,幸不辱命,我已探得有关京城的消息。” “哦,什么消息?”祝修远眉头一展,立即追问,他现在就想知道京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董淑贞一见祝修远这个情况,顿时有些呆,话都忘了说。 “鄱阳王二十万援军,临海王三十万援军,将于今……额……可能就是现在吧,恐怕已经同时抵达京城附近了!”寇婉婉笑道,然后冲董淑贞昂了昂脖子。 董淑贞气坏了,就要发作。 然而,她旁边的祝修远却忽然大声笑道:“好,太好了!如此一来,京城之危算是解除,我终于不用绞尽脑汁应付赵普了!” 祝修远大喜过望,长身而起,被他按在腿上的董淑贞自然也松开了。 “如此甚好!”老乞丐也拍手而起,“祝小子,你可有下一步计划了?” 董淑贞一见自家夫君和自家师父的反应,貌似明白过来什么似的,一时间竟忘了她还正与寇婉婉拌嘴呢。 “嗯……”祝修远单手摸着下巴,原地走动,眉头紧锁,陷入一种深沉思索的状态。 霎时间,老乞丐、董淑贞、寇婉婉,都不说话,只安静的盯着祝修远。 特别是董淑贞与寇婉婉两女,曾“抽空”隐晦对了一眼,达成暂时“休战”的共同决定。 然后各自暗哼一声,别开头去,最后都看着祝修远在那走来走去。 【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627章 夫纲 “燕军大营,方圆数里,带甲之士多达十万!” 祝修远单手摸着下巴,另一手抱胸,眉头紧锁,在原地走来走去。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越来越明亮。 此次亲赴敌营,危急重重,局势变幻莫测。对于事成之后如何跑路的问题,祝修远曾深思过。 但现在情况又变了,他没想到,鄱阳王与临海王的援军,会来得这么快……事出突然,原先的计划需要变更! “另外,还有我们营地周围……那数十个高手。” 赵普安排了数十个高手,守在他这“营中之营”周围,这事儿原本十分隐秘,若正常情况下,祝修远不可能得知。 因为言大山,还有来过两次的寇婉婉都没有发现。 那真是一群高手,至少与寇婉婉和言大山不相上下那种。 但是,因为老乞丐的存在,那数十高手就无所遁形了,昨日的交谈中,老乞丐就将此事告知。 “赵普根本就没有想过放我们走,我们要逃出升天,就只有一个办法!” 祝修远忽然驻足,摸在下巴上的手未曾拿开,还保持那个姿势,但转身看向老乞丐、董淑贞和寇婉婉三人。 “杀出去?”董淑贞上前一步,似乎压抑不住兴奋,两只大眼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乱!”寇婉婉开口,“人为制造混乱,我们浑水摸鱼,趁乱逃走!” “不错!我们只能趁乱逃走!”祝修远笑道。 “这两日来,老乞丐已将燕军大营的布置瞧了个一清二楚。”老乞丐呵呵一笑,“那燕军营地,与江都王所部营地,相隔很近,几乎连成一片……” “师父您的意思是……挑起燕军与叛军的矛盾,煽风点火,待两军大乱之际,我们趁乱逃走?” “嗯,这个法子好,既可以制造混乱,说不定操作得当,还能大大耗损燕军与叛军的实力!” 这时,祝修远将言大山唤进大帐,简单讲了方才之事。 然后祝修远对老乞丐一拱手:“师父,那数十高手,就麻烦师父您老人家出手牵制了!” “好说,好说!”老乞丐笑眯眯,拔开葫芦塞灌了一口酒。 祝修远再次对老乞丐答谢,然后侧头看着言大山。 言大山已经知道了整个计划,他见恩公向他看来,顿时一个挺胸,拍胸脯发出豪言壮语:“恩公但有吩咐,属下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嗯。”祝修远点了点头,视线一移,又看向董淑贞与寇婉婉两女。 两女也知道现在是“任务时间”,她们互相对望一眼,各自暗哼一声之余,却是谁也不甘落后。 迎着祝修远的目光,两女齐齐上前一步,凑近了祝修远,在那挤眉弄眼,以吸引祝修远的注意,就差开口说:“选我,选我!”了。 然而,祝修远视线再次一转,落在言大山身上。 祝修远似乎陷入了两难的局面,面色略有踌躇。 那言大山,见祝修远再度看向他,顿时得意,脸上不由绽放一个钢铁般的笑容,也上前一步,挺了挺胸。 可是,言大山忽然觉察到两道目光,十分犀利,带着杀意,齐齐向他射来。 言大山那庞大的身躯顿时往后一缩,就像被一个烟锅巴烫了一下似的。 他急忙迎着那两道目光看去,果不其然,正是恩母与准恩母,她们正一起对他射来不善的目光。 那四只大眼,那凶狠的目光…… 哎呀,母老虎啊。 言大山顿时萎了,脚步移动,再次后退一步,不敢与两位恩母“争宠”。 “嗯哼!” 祝修远看不下去了,弄出了点声响。 霎时之间,董淑贞、寇婉婉,还有后退了一步的言大山,都转头看向他。 “现在还有两件任务。”祝修远视线在董淑贞、寇婉婉两女,以及言大山的脸上轮流转动,仔细观察他们的神色。 “其一,是深入敌营,煽风点火,挑起燕军与叛军之间的矛盾,制造混乱。最好是让他们两方陷入自相残杀的局面。” “其二,则是趁乱,掩护我往京城的方向逃!” 祝修远又将董淑贞、寇婉婉,还有言大山三人看了一遍,微叹口气,“你们谁愿深入敌营煽风点火?谁愿掩护我一起逃?” “我!” 董淑贞第一个站出来,一个健步跳到祝修远身侧,抓紧祝修远一条胳膊,“我保护夫君回京城,言大山,还有狐狸精,你们两个去煽风点火!” “奴家也要保护侯爷!” 寇婉婉不甘示弱,也走过来,走到祝修远另外一侧,也拉住了祝修远一条手,“奴家来此,就是为了保护侯爷而来!” 另外一边的言大山,他神色一动,很想跟过去说:“我才是恩公的贴身护卫”。可是……现在两只母老虎在争斗,他还是算了吧。 “啊……松手!” 董淑贞又一次炸毛,稍低了头,盯着寇婉婉拉住祝修远胳膊的部位,两只大眼瞪得溜圆,就好像看到了什么极端可怖之事一般。 “这是我的夫君,你……你不要脸,还不快松手!” 董淑贞哇哇大叫,就像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咪,浑身毛发都竖了起来。 只见她横跨一步,合身冲过去,一手打掉寇婉婉拉着祝修远胳膊的那手。然后强行加塞,插在寇婉婉与祝修远之间,将他们两个分割开来。 然后,董淑贞侧身,面朝寇婉婉,两个手臂张开,将祝修远护在身后,就好像母鸡张开鸡翅膀保护小鸡的样子。 “我的夫君自然由我保护,你这狐狸精,还是去敌营煽风点火吧!” “不!奴家不惜危险,深入燕军大营,就是为了保护侯爷安危!”寇婉婉嘴角微不可查一笑,却是没有再刺激董淑贞了。 “谁稀罕你的保护!”董淑贞进入某种“战斗模式”,“若你这琵琶精不听安排,那就请你离开,有你无你,都没有什么分别!” “谁说没有分别……” 当下,寇婉婉与董淑贞吵了起来。 董淑贞说寇婉婉没用,寇婉婉则摆出事实,因为京城的消息是她带来的,又反过来说董淑贞没用…… 总之,两女是越吵越起劲,越吵越兴奋。 而在场的其余三个男人,都不约而同保持了沉默。 老乞丐一听女人的吵架,似乎心里格外嫌烦,他抱着硕大酒葫芦,又在饭桌前坐下喝酒吃肉了。 言大山,不由再次后退一步,无论是恩母董淑贞,还是准恩母寇婉婉,都曾对他下过狠手。 特别是那寇婉婉,她今早对他的拳打脚踢,还记忆犹新,脸上的淤痕都还未彻底消散呢…… 眼见两位母老虎越吵越起劲,似乎停不下来了,言大山不由再次后退两步。 然后言大山看向祝修远,眼中带着一种同情之色。 诶,恩公夹在两只母老虎之间,只怕会夫纲不振哟…… “够了!” 言大山正以同情的眼光看着祝修远,哪知祝修远忽然之间就爆发了,大喝一声。 这声儿听着,怎么都不像夫纲不振的样子。 果然,兀自争吵不休的两只母老虎,竟同时住嘴,然后又同时转头来看着祝修远,神色略迷茫。 “言大山!” 祝修远却没理会两女,转而对言大山叫了一声。 “属下在!”言大山不明所以,但恩公呼唤,他下意识就回应,并走上前两步。 “保护我逃回京城的任务,就交给你了!”祝修远对言大山说道。 “呃?” “夫君?” “侯爷?” 言大山、董淑贞,还有寇婉婉,三人都没料到,祝修远会来这么一手。 “至于你们两个……”祝修远又看向董淑贞和寇婉婉两女,“深入敌营,煽风点火之事,就交给你们两个去办吧。” “夫君?”董淑贞还是懵逼,转过身来抱着他的手一阵摇晃,试图撒娇。 “若你们两个不愿意,那我就让其他人去办!”祝修远脸色稍黑,提前止住董淑贞撒娇的举动。 “也好,侯爷放心吧,深入敌营煽风点火之事,就交给奴家吧!”寇婉婉回过神来,看向董淑贞,略带挑衅,“若夫人不愿前去,奴家一个人也能完成,甚至说不定啊,还能完成得更好!” “狐狸精!琵琶精!你竟然看不起我!”董淑贞顿时炸毛,“夫君放心,妾身就去煽风点火,相信一定能比狐狸精办得更好!” 祝修远心里乐开了花,但表面上却装出一种严肃的神清,“勉强”接受她们的“自荐”。然后,对两女好生嘱咐了一番,特别是董淑贞,警告她莫要贪玩乱来…… ……很快,一切准备就绪。 老乞丐已悄无声息隐入黑暗,“营中之营”周围,那数十高手,将是老乞丐的目标。 接着,董淑贞和寇婉婉两女,经过一番乔装,分别换上了燕军与叛军的装束,并携带数小坛猛火油。 再对言大山恶狠狠的警告一番后,她们也出发了,隐入黑暗中。 最后是言大山与祝修远,还有五百家将,以及五百神雷军将士,他们也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祝修远身上,一直穿着陈皇送来的轻型铠甲,这套铠甲质量很好,关键部位,诸如心脏等,防护性能堪称变态。 他只需穿着这套铠甲就行了,其余不需多做准备。 言大山,也一直都是甲胄在身的,他只是检查了随身携带的刀剑等兵器,没有异常,也就算是准备好了。 真正大费周章的,是那五百家将,与那五百神雷军将士。 他们甲胄在身,除了配备常规的刀枪之外,每一个人都携带了数种新式兵器,诸如震天雷、鞭炮等,另外还有火折子、线香等。总之,他们每个人的负重都在四五十公斤左右。 “营中之营”中,所有人都做足了准备,就等燕军大帐中乱起来,他们才好进行下一步。 ……燕军与叛军营地的交接处。 两军大营的帐篷,相隔不过丈余,挨得非常近。 因为营中将士太多,帐篷与帐篷之间,就挨得更近了,几乎连成一片。 所以中间那道丈余的“隔离带”,隔开了燕军与叛军,显得非常开阔,也非常好辨认。 如今,天色已经大黑,营中各处都点燃了火把,火焰腾空而起,几乎将整个大营都照亮了。 但光明之下,总有黑暗的地方。 董淑贞和寇婉婉两女,躲藏在黑暗中,如幽灵般灵活飘忽,在老乞丐的掩护下,避开了那数十位高手的视线,一路在黑暗中潜行,逐步靠近燕军与叛军营地交接的地方。 哐哧哐哧! 大营中不时走过一队队夜里巡逻的将士,他们举着火把,手执长枪,身着铠甲,好似没有感情的机械人似的,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过。 并对躲在暗中的董淑贞和寇婉婉两女“视而不见”。 黑暗中,两女自然不会开口说话,但彼此的手势、眼神等,却不时“碰撞”,暗中较着劲儿。 但她们都保持了基本的克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也没有暴露在火光中,以免坏了祝修远的大事。 这一点,她们两个都拎得十分清楚。 就这样无声的较量着,两女终于摸到了两军的交接地带。 黑暗中,两女目光最后一次激烈的碰撞了一下,然后董淑贞暗哼一声,趁一个巡逻的空档,飞身潜入一丈开外的叛军大营。 按照计划,董淑贞将“代表”叛军,而寇婉婉则“代表”燕军,她们也都各自换了叛军与燕军的装束。 祝修远的“营中之营”,位处燕军大营中,她们一路潜来,其实都是在燕军大营中行动。董淑贞既然“代表”叛军,自然是由她横穿丈余的隔离带…… 紧接着,两女都将各自的成见暂放一边,娇躯如猫咪般灵活自如,掏出随身携带的数小坛猛火油,分别浇在连着的数十个帐篷上面。 现在这个时候,燕军和叛军才埋锅吃完饭不到一个时辰,回到了各自的帐篷中,开始休息。 大部分将士,都已经鼾声如雷。 在夜色的掩护下,两女行动敏捷,似乎还隐晦的进行着一场“比赛”—— 看谁浇猛火油浇得更快。 【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628章 煽风 两女虽然身处不同的大营,但两个大营之间相隔太近了,加之两女都有意关注对方的状况,所以她们彼此都知道对方在哪个位置…… “比赛”到最后,竟是两女同时完成浇猛火油的动作。 黑暗中,两女各自隐在两个大营的不同帐篷后面,目光对望,激烈的碰撞了一下,貌似擦出了激烈的火花。 “哼!” 两女各自暗哼一声,同时别开头去。 这一轮,算是打了个平手。 同时,两女掏出火折子,快速将方才那十数个浇了猛火油的帐篷点燃。 不约而同,两女又默默开启了第二轮“比赛”。 就是看谁更快点完所有浇了猛火油的帐篷,虽然两女没有进行眼神交流,但她们都暗中较着劲儿。 两女身手高绝,动作敏捷形如鬼魅,待最后一个帐篷被点燃,第一个帐篷的火苗还不是很大…… 盖上火折子的盖子,两女几乎同时借着帐篷的掩护往对面看去。 巧了,两女又几乎同时看见了对方,视线碰撞,发出无声的爆裂之声,并冒着激烈的火花。 不用说,这一轮她们又打成了一个平手。 “啊……走水了,走水了……” “快救火!” “起来救火,起来救火,走水了……” “救命,救命,我衣服燃起来了,救命啊!” 很快,随着火焰蔓延,帐篷被点燃,火势迎风急速扩大。 眨眼间,“隔离带”双方对应的位置,两军都有十数个帐篷同时冒出了熊熊的火光,很快就吞噬了一大片。 火借风势,快速往两侧与后面的帐篷蔓延,更多的帐篷被点燃了! 原本相对静谧的大营,此时却如沸水般沸腾,呼喊救火与救命之声,很快连成一片。 “四皇子殿下令,江都王违抗军令,暗中勾结神雷侯,当诛!” 忽然,一个略显中性的声音响起,穿透一切杂音。 同时,一个人从燕军大营中窜出,手里握着一杆大枪,径直往叛军这边杀来。 “四皇子殿下令,尽数斩杀江都王所部所有叛军,杀啊!” 这人一边大叫,一边挺枪,已经连续刺死了数位叛军将士。 这人其实就是寇婉婉。 寇婉婉一身燕军的装束,手里握着燕军制式的长枪,又是从燕军大营这边跑过去的,还趁乱斩杀江都王帐下的叛军。 逃出帐篷的将士们都懵了,这是什么情况? 叛军大营这边,董淑贞手里紧握了一杆叛军制式的长枪,冷笑道:“狐狸精,装得还挺像!” 紧接着,董淑贞挥舞着长枪也杀将出来,直扑燕军大营,口中还大喊道:“江都王已手刃燕国四皇子,王爷命我等彻底剿灭燕军,杀啊!” 董淑贞也捏起了嗓子,说出来的话也偏中性,在这混乱的战场上,其实稍显奇怪。 但是,没有人去注意这个问题,因为将士们都彻底懵了,不管是燕军,还是对面的叛军。 将士们都没有反应过来。 关键是那两个叫喊声,一个说:“四皇子殿下令,尽数斩杀江都王所部所有叛军”。另一个则说:“江都王已经手刃燕国四皇子,王爷命我等彻底剿灭燕军”。 说法非常不同,到底应该听哪个? 噗! 忽然,某位正愣神的燕军将士,脸上一热,貌似有热水泼溅到了脸上。 不对,这不是热水,这东西带着浓郁的血腥味儿,是鲜血,一腔热血! 这位燕军将士浑身一颤,猛然回神,不由抬眼往前一望,顿时心、肝、肺都一阵剧痛。 他看见了一个枪尖,十分尖锐,本是雪亮的金属,因蒙上了一层鲜血,此时显得格外妖异渗人。 视线顺着枪尖往前再看,原来这枪尖是从一个将士的后背刺穿而出的…… 不待这位将士作何反应,那枪尖猛然撤回,从前面将士的身体中拔出,带出大片血舞,并留下一个透明窟窿。 咚! 这位倒霉的将士顿时软倒在地,竟是当场死亡了。 “大哥?!” 那位发呆的将士一眼就看清楚了,原来被长枪刺了个透心凉的倒霉蛋……竟是他亲生大哥。 “大哥!” 他声音都嘶哑了,摇晃了两下,眼见大哥已经咽气,救不回来了。 他抹了把泪,把头一转,不远处,那位杀害了他大哥的叛军将士,把一柄长枪舞成了花,正肆意收割者燕军将士们的性命。 这时,叛军大营前,又传来那个声音:“四皇子殿下令,尽数斩杀江都王所部所有叛军!” “啊!” 这位燕军将士长啸一声,颤抖着手拔出一柄大刀,愤怒大叫道:“遵四皇子令,斩杀所有叛军!” 江都王所部将士,在陈国那边来说,是叛军。但对燕军来说,则是友军。不过……眼下江都王背叛了四皇子,那么他们又是叛军了。 再加上“四皇子的命令”,这位燕军将士顿时没了顾及,抓起大刀,奋不顾身就扑了上去。 与此同时,这人还像个人形喇叭似的,不停凄厉大喊:“遵四皇子令,斩杀所有叛军!” 其实一枪刺死他大哥之人,就是假扮为叛军的董淑贞。 眼见此人杀来,还一边杀一边大叫,董淑贞心里真是乐开了花,没错,她就需要这样的“人形喇叭”来带节奏。 董淑贞才舍不得一枪挑了他呢。 她转而去杀其他还没反应过来的燕军。 几乎同时,叛军大营前,也传出了愤怒的口号:“遵江都王令,歼灭所有燕军!” 寇婉婉和董淑贞“心有灵犀”,都舍不得斩杀这样的“助手”…… 所以一时之间,“遵四皇子令,斩杀所有叛军”,与“遵江都王令,歼灭所有燕军”的口号,愈发壮大起来,声传数里。 两军将士们,不单单喊口号,还互相冲进对方大营,见对方的人就用长枪刺,就用大刀砍…… 将士们都忙着砍人去了,那火势自然就没人理会。 所以,大营中喊杀声震天之际,火借风势,已在整个大营中蔓延开来,火焰蹿起数十丈高! 将士们都杀红了眼,即便有那冷静之人,他们的话也根本没有人听,在被敌方连续攻击数次之后,他们这些冷静的将士也不得不拿起武器来杀敌…… 瓜步燕军大营,乱象与火势都无法阻挡了! 眼见事情办妥,董淑贞和寇婉婉两女一边挥舞着长枪,一边逐渐靠近对方。 两女手痒,硬是互相拆解了数十招之后,她们才停手。 然后趁乱往大营南边杀去,准备按计划追上祝修远他们,一起逃出升天。 …… 时间往前一刻。 燕军中军大帐。 燕国四皇子赵普,与江都王两人,还在为祝修远缓兵之计的事争论。 “四皇子殿下,不能再拖了,赶紧渡江南下吧,先把陈国京城攻下来再说,要不然……南方来的援军都到了!若到了那时,我们将没有一丝机会,前面所有努力,也将付之一炬!” 江都王声色俱厉,整个人都差点跳起来。 他眉头紧皱,若不是顾及赵普的身份,他早就抓着他的衣领将之提起来,好好的赏他几个大耳刮子了。 “王爷,莫要心急嘛!” 赵普却非常淡定,端坐帅案之后,还有闲心吃茶。 “区区一个陈国,如何能与神雷相比呢?” 赵普亲手倒了一杯茶,随手递给正气愤不已的江都王。 但江都王没接。 “待本皇子得了神雷配方,我们可以联手攻打整个天下!”赵普也不以为意,随手将那杯茶搁在帅案上面,“待我们得了天下,本皇子就把陈国送你,如何?” “四皇子殿下!” 江都王真是痛心疾首,“那神雷侯祝修远,既然有胆亲赴敌营,行缓兵之举,那他就有足够的把握,既能救得下整个陈国,又能让四皇子殿下空手而归!” “四皇子殿下,祝修远此子拥有神鬼莫测之能,从神雷上已有体现,四皇子殿下可千万莫要小觑了他!” 江都王显得非常暴躁,往日的淡定与从容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神雷侯祝修远,自江州一战之后,本皇子就从未小瞧过他!” 赵普仍旧十分淡定,声音非常沉着:“本皇子自然也知道,神雷侯不会轻易说出神雷配方!” “但是,本皇子此行,即便不能拿下陈国,也得不到神雷配方,那也无妨!能得到神雷侯本人,也就不枉此行了,哈哈!” “四皇子殿下就如此笃信,能够困住神雷侯,并将之掳到燕国?”江都王冷笑。 “那是当然,本皇子自有安排,保管那神雷侯插翅难飞!”赵普自信满满。 “哦,不知是何种安排?” “王爷可还记得……轻泉宫吗?” “轻泉宫!四皇子殿下莫非……动用了他们的人?” “不错!那些高手,入万军之中如入羊群,有他们在神雷侯周围‘保护’,王爷还认为神雷侯有机会逃走吗?”赵普志得意满,捏起茶杯美美的喝了一口。 江都王神色变了变,默立一会儿,他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却忽然走进来一个丫鬟模样的少女,拜道:“殿下,舞姬……舞姬求见,说有要事。” 赵普心情正美,兴致正高,于是放下茶杯,挥手道:“知道了,下去吧!” 待那丫鬟下去后,赵普起身,笑道:“妇人就是麻烦,王爷稍坐,本皇子去去就来。” 江都王拱手相送…… 赵普大踏步而去,离开中军大帐,往后走了数步,进入另一座奢华的帐篷。 “殿下!”一个妖媚的声音在侧边响起。 赵普侧头瞄了一眼,见帐篷的门边果有一妇人在行礼。 不过赵普脚步不停,径直走到帐内最尊贵的椅子上坐下,抬眸看着那妇人,眼中闪过一抹暴虐之色,随口问道:“舞姬有何事?” 舞姬,并非跳舞的那个舞姬,此妇人姓舞,又是赵普姬妾,所以叫做“舞姬”。 那舞姬,体若贵妃,略显丰腴,凸翘之姿即便是宽大的衣袍也不能遮掩,非常震撼。 尤其是她缓步往赵普走来的时候,体随步摇,一晃一荡,皆是人间极品,常人难得一见。 这舞姬自然不是少女之身了,年龄恐怕在三十左右。 她一张娇脸若银盘,浑身涌出一种富贵之气,但其眉目,在梅花钿的衬托下,竟显出一种放荡之相…… “殿下,妾身……其实也没多大事,就是想问问……我们什么时候返回燕京?” 舞姬的声音不自觉就流露出一种媚意。 轻声细语间,眉目表情十分丰富,似笑,似委屈,似媚眼,层次多元,让人目不暇接,很快就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不过赵普却是视若无睹,他盯了眼舞姬,长身而起,往前走了两步。 那舞姬正缓步走来,慌地往侧边避让。 啪! 赵普顺手照着舞姬那丰腴之处狠拍了一巴掌,声音非常响亮。 舞姬根本不知道赵普会来这么一出,“啊”的惊叫着,竟直接往前扑倒在地。 可见赵普那一巴掌蕴含了多大的力道。 舞姬横卧在地,两手撑着地板,仰头望着赵普,极细的柳眉稍显扭曲,一双水眸不停闪烁,轻轻抿着嘴,一幅要哭又不敢哭的模样。 “妇道人家,莫要问太多,好好待着,离开时自然会带上你!” 赵普冷言两句,却是不再看舞姬一眼,径直离开大帐,往中军大帐中去了。 回到中军大帐,赵普笑道:“倒是让王爷久等了,些许小事,真是烦人!” 江都王眉头紧锁,却是对赵普的话不加理会,他思忖了一会儿,问道:“四皇子殿下,即便你带走了神雷侯,但要从他口中得到神雷配方,只怕会非常困难。不知四皇子殿下如何处理此事?” “这个嘛……倒还未曾想过。不过不急,人都已经带走了,问出神雷配方是早晚之事!”赵普笑道。 江都王叹口气,又吸了口气,凝重道:“四皇子殿下,这次攻伐陈国,我们谋划了许久,也兴师动众。” “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那陈国京城,唾手可得,四皇子殿下却在此时放弃……诶!” 江都王连连摇头,他估计也明白,想让赵普回心转意,真的很难! 祝修远抛出“得天下”的诱惑,真的切中了赵普的命脉,一统天下,对赵普这种野心十足的人来说,根本无法拒绝。 还有一点,现在这个时辰,恐怕南方的援军都已赶至京城脚下了。 那可是五十万大军,即便燕军更强一些,但只有数十万,恐怕还不能与援军匹敌。 也就是说,他最后的机会也没有了,被赵普活生生的拖没了! 江都王那是叹气连连啊,眉头紧锁,满脸懊悔。 要知道是这种结果,他当初攻入京城之后,就不该听从赵普撤兵的命令。 再怎么样,也该先将皇位坐在屁股下之后再说…… 【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629章 活捉 话说江都王在那懊悔,叹气连连,不停拍手,坐在大帐侧边的椅子上,侧过了身,一脸便秘之色。 而燕国四皇子赵普,心情却是极美,他稳坐帅案,自个斟茶,很是惬意。品一口滚烫的香茗,再侧头去瞧江都王。 燕国四皇子放下茶杯,准备再好好劝一劝。 至少在这个当口,需要稳住江都王,他们内部不能乱。 至于以后嘛…… “报——” 此时,一个斥候忽然跑来,拖着长长的尾音。 燕国四皇子的思路,立即就被打断了,循声往大帐门口看去。 果见一个斥候冲进大帐,单膝跪地拜道:“启禀四皇子殿下,据探马回报,南陈鄱阳王亲率二十万大军,已从长江水路抵达京城。京城北侧江面,一眼望去,数千战船,全是鄱阳王所部水军!” “另,南陈杭州临海王,亲率三十万援军,已从陆路赶至京城南侧!” 斥候禀报完后立即退下。 整个中军大帐中安静了好一会儿,江都王和燕国四皇子都没有出声。 “四皇子殿下……诶,援军已至,我们数月的谋划,数十万人的兴师动众,终究是白费了! 江都王又在那叹气,捶胸顿足,懊悔不已。 “王爷,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此行,能得神雷侯本人,就已是极大的收获!” 燕国四皇子咧嘴一笑,“此番虽然没能灭了陈国,但也只是让陈国多苟延残喘一些时日罢了。待本皇子得了神雷配方,再来横扫南陈也不迟,哈哈哈!” 燕国四皇子抚掌大笑,似乎横扫南陈那一幕已近在眼前。 “报……” 此时,又一个斥候来了,“启禀四皇子殿下,鄱阳王大军与临海王大军,已合兵一处,共计五十万大军。” “临海王率二十万大军,驻守京城,城内城外如铁桶一般。而鄱阳王则率其余三十万大军,分乘战船数千艘,正往我瓜步大营杀来,请四皇子殿下定夺!” “什么?!” 燕国四皇子大吃一惊,豁地站起。 他脸上轻松、惬意,以及大笑的表情,却是瞬间消失不见了。 “此行能得神雷侯,已是最大收获。”燕国四皇子很快恢复镇静,“既然,南陈援军已至,我大军也是时候撤回燕国了!来人,传令三军开拔,立即撤回燕国,不得有误!” “得令!” “殿下,殿下……大事不妙,大事不妙……”大帐外,忽然传来一个惊恐的喊叫。 燕国四皇子眉头稍凝,刚想训斥,胡说什么大事不妙?这不是乱我军心吗! 然而,大帐外那个惊恐的喊叫声刚一落,燕国四皇子的眼睛就被闪了一下。那种感觉,就像忽然走出阴暗的房间,陡然见到头顶的太阳般,竟有种灼烧之感。 “这是?” 燕国四皇子愣了一下,脸色略有茫然。 他往大帐周围一瞧,果不其然,大帐已经被照亮了,那是……火光! 并且,那种火光非常炽盛,眨眼间就将大帐内照得透亮,犹如白日。 “不好!” 燕国四皇子大吼一声,立即意识到不妙。 大营中不会无缘无故生起这么大一堆篝火! 那么这火就是…… “殿下……殿下……”这时,大帐外大声喊叫之人,已跌撞冲进大帐。 此人甲胄在身,头盔却不见了,头发散乱,脸上好似抹了黑灰……他这副模样,好像刚从火灾现场逃出来似的。 一见此人模样,燕国四皇子眉头就是一凝,不过还能保持淡定,他厉声喝问:“这火光从何而来,营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赵普话音一落,忽然随风传来阵阵喊杀之声,连成一片,闹哄哄的。 赵普久在军中,对这种喊杀声太熟悉不过了。 莫非……营中发生了哗变不成? 赵普脸色一变,眉头紧皱,两眼都立了起来。 不过赵普久经战阵,什么场面没有见过?所以还能保持镇静。 “殿下……大事不妙,大事不妙了!” “我知道大事不妙,究竟发生了何事?仔细讲清楚了!”燕国四皇子斥道。 一旁的江都王,也是久在军中之人,他帐下数万大军,就驻扎在燕军大营侧边,可以说连成一片了…… 所以江都王也站了起来,脸色变了又变,紧盯这位闯入大帐中的人,且听他怎么说。 “殿下……我军与江都王所部大军……”这人侧头瞥了眼江都王,眼神非常奇怪,“不知何故,竟互相放火烧了对方营帐,还……还激烈厮杀……” “属下听得,我军将士口中大喊‘遵四皇子令,斩杀所有叛军’的口号。而江都王所部,则高呼‘遵江都王令,歼灭所有燕军’……” 话毕,燕国四皇子与江都王对望了一眼,然后又齐齐看向此人。 “本皇子未曾下令!”燕国四皇子疑惑。 “本王也未曾下令!”江都王也凝眉。 “坏了!”燕国四皇子忽然拍手大叫,“一定是中了奸人之计,一定是中了奸人之计!” “神雷侯!”江都王两眼顿时一亮,缓缓道出这三个字。 他的意思非常明确,认为这是神雷侯祝修远的计谋。 燕国四皇子听了这话,整个人都是一顿,随即面色大变,高声喝道:“神雷侯现在是什么情况?” “不对!” 燕国四皇子又是一顿,面色凝重起来,整个人气质陡然变化,身形一挺,高声吩咐道:“来人,收拢残兵,即刻拔营撤回燕国!另外,吩咐那些高人立即动手,捉拿神雷侯,抓他一起回燕国!注意,要留活口!” “属下遵命!” “殿下,殿下……”这时,又一人闯进大帐,跌撞道:“殿下,神雷侯率所部千余兵马,趁乱往南突围而去了!” “什么!” 燕国四皇子脸色大变,咆哮道:“令所有将士追击,务必拦下神雷侯,他只有区区一千兵马,必定走不远!” 燕国四皇子这下真着急了。 因他将“得到神雷侯”,当成本次南下伐陈最大的收获。 现在,他已放弃了陈国,若再失去神雷侯的话,他可就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因为失去神雷侯的话,就意味着失去神雷配方,也就意味着失去整个天下! 这对野心极强的燕国四皇子来说,完全不能接受。 “那数十位高手呢?为何没有拦住神雷侯?” 燕国四皇子愤怒一阵,忽然想起了这一茬,但是,有关这个问题,却是没有人可以回答他…… 瓜步燕军大营南侧。 言大山,以及五百家将,还有五百神雷军将士,正保护祝修远往长江边杀去。 此时,燕军大营中已经彻底乱套,到处都是将士,闹哄哄一片。 因祝修远那“营中之营”,周围被赵普布置了重重燕军将士,可以说是密不透风的。 若要逃出升天,那么就只有一条路,就是正面杀出去,因为没有其他捷径可走,周围都是燕军。 大营中混乱一片,为祝修远逃跑提供了机会。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也挺顺利的,燕军惊闻营中将士哗变,神魂大乱之际,言大山带着一千兵马杀将而出,取得了非常好的战果。 但很快,燕军反应过来,开始组织起来阻拦祝修远他们。 因为这些燕军的任务,就是看守祝修远,及祝修远这一千兵马,所以他们都不用请示的,直接就冲杀过来…… 不过言大山他们已经取得了先机,一路冲杀,势如破竹,虽然一千兵马的耗损非常大,但他们也保护祝修远冲到了燕军大营的边缘地带。 眼见就要逃出升天。 “捉拿神雷侯……捉拿神雷侯……” 可就在这时,另一股燕军杀来,并高呼口号。 他们的目的性非常明确,根本不去管大营中哗变的将士,只为祝修远而来。 这一股燕军,就是燕国四皇子下令,派来活捉祝修远的人了。 “誓死保护侯爷!” “誓死保护侯爷!” 祝修远的家将及神雷军将士们,也高呼口号。 他们悍不畏死,用血肉之躯为祝修远杀出一条生路。 祝修远体弱,根本不能长时间奔跑,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就是言大山带着他的,两人同乘一匹马。 这当真是一条血路。 他们杀到燕军大营边缘的时候,一千兵马,就只剩下了五六百。 家将及神雷军将士们,虽有新式兵器加持,但新式兵器不是万能,也有非常大的缺陷,比如要用火点燃引线等。 而燕军的人数,却是数十倍,他们手持长枪,成排刺来,好多家将和神雷军将士就这样倒下了…… 颠簸的马背上,言大山双手持握一杆大枪,正左刺右挑,动作幅度非常大。 祝修远坐在言大山后面,总感觉摇摇欲坠,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甩出去。 为了安全,临出发前,言大山用一条布把他与祝修远捆绑在一起,这样能有效避免祝修远落马。 但因祝修远没有一点身手,受此颠簸,心里总感觉摇摇欲坠。 于是,祝修远两手死死抱住了言大山的腰,浑身紧绷,总算有了一点安全感。 (未完待续) 第630章 我死了 “啊!” 忽然,祝修远大叫一声,不由用力抱紧了言大山的腰。 却原来是言大山骑坐马背,手握长枪,忽然把枪尖往前一递,结果了一个燕军将士的性命。 言大山“往前一递”的动作,使他上身往侧边倾斜,祝修远正死死抱着他的腰,自然也跟着倾斜…… 那一刹那,祝修远有种即将掉下去的错觉。 他吓了一跳,不由叫出了声。 “恩公,你没事吧?” 言大山手握长枪尾巴,腿脚在马腹上借力,嗖的一声将长枪收回,在那燕军将士身上留下一个透明窟窿。 同时言大山也在马背上坐正了。 “没事,没事,不用管我!” 祝修远不由更加用力抱紧言大山,谨防他再来一下,祝修远总感觉那样会摔下马背…… “恩公放心,属下一定会带恩公杀出去!” 前面传来言大山沉着的声音。 不待祝修远回复,言大山“啊”的大叫一声,挺枪催动战马,继续往前冲杀。 祝修远也不再说话,两手死死抱住言大山的腰,同时尽量缩成一团,以减少被流失射伤的风险。 此时的天空,漆黑一片,没有星星与月亮。 但,身后的燕军大营,火光冲天,光照数里,那里就好像安装了一个小太阳。 祝修远曾扭头回望了一眼,所见之景,果然是一大团冲天的火光,犹如火山喷发,将漆黑的夜空都照亮了大半边。 耀眼的火光下,神雷军将士,还有府中的家将们,正浴血奋战,与燕军展开生死搏斗! 铠甲、长枪、大刀,还有肆意喷洒的鲜血,在火光的照耀下,好像镀上了一层血红。 这样一幅画面,真的宛若人间地狱! 这一幕给祝修远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前面,也不是一片坦途。 因燕军人数太多,很快祝修远他们又处于被包围的状态。 他们前进的方向上,放眼望去,早已是成片的燕军。 言大山冲杀在前,挥舞着手中一杆长枪,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还有,前面数里处,是长江江面,那江面上现在也不安宁。 祝修远稍稍侧过头,往前面望去,所见的竟也是一大片滔天的火焰! 不用说,一定是鄱阳王率领的水军,与燕军的水军,在江面上展开了决战。 然后他们又使用了火攻这一战法。 古时候的大船乃是木制,这一烧起来,那冲天的火光就不得了,简直就是江面上一座移动的火焰山! 并且,这种“火焰山”恐怕多达数百座…… 所以江面上的火光,竟隐隐盖过了身后燕军大营中的火光! 祝修远稍稍抬头,越过言大山的肩膀往前看去。 只见耀眼的火光下,所见之景,清一色是燕军的头盔,还有燕军身上的甲胄。 那些甲胄的甲片,在火光之下反射出一种幽光,看起来格外渗人。 然而这还不算什么。 祝修远那略高于言大山肩膀的两眼,忽然睁大,透出一种惊恐之色,一幅吓得不轻的样子。 原来,阻拦在前的燕军将士,连成一排,约有十数人的样子,他们动作整齐划一,竟同时挺起长枪,往他与言大山的坐骑刺来。 那笔直坚挺的枪杆,还有在火光的照耀下雪亮一片的枪尖,带着杀意,在燕军将士们挺刺的动作之下正急速刺来。 貌似下一刻就会如入战马体内,然后他与言大山跟着落地…… 锵锵锵! 言大山显然不这么认为,只见言大山舞动手中长枪,单手持握,从左往右,就那么在马头前面一划。 火星四溅! 铿锵声刺耳! 数十柄刺来的长枪,竟被言大山一招破解,他们的枪头全部被言大山强力拨到了一边。 战马中枪落地之危,顿时解除! 但这事儿还没完,又见言大山虎躯一扭,单手持握长枪尾部,轻轻翻转枪杆,带动前面的枪头跟着一转,雪亮的刃部变得与地面水平。 或许因为言大山控枪力度非常大的缘故,那被翻转了角度的枪尖,竟发出一丝金属颤音,非常犀利! 紧接着,言大山手臂一挥,唰的一声响,那长枪又从右往左划过,正好削中那数十燕军的脖子…… 耀眼的火光下,数十燕军齐齐往后飞去,脖子朝天飙血……自然,也少不了“啊”的惨叫声。 另外还有喊杀声,兵器的碰撞声,马蹄踏地之声等……各种声音,组合成了一首“战阵交响曲”。 言大山虽然一枪干翻了数十燕军,但燕军太多,下一波又涌了上来。 方才那一下,已令祝修远心惊胆颤,他是不敢再看下去了。 于是祝修远整个上半身都矮了下去,圆鼓着两眼,彻底躲在言大山身后。 那言大山真是忙个不停,一会儿前倾,一会儿后仰,一会儿又向左倾斜,一会儿又往右歪去…… 祝修远紧紧抱着他的腰,因此也就随言大山的晃动而晃动,祝修远感觉自己被甩来晃去,就像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他都快“晕船”了。 另外,言大山双手更是动作不停,运转入飞,将一杆长枪舞出了花儿。 言大山招式如飞,像是一台永不疲倦的机器,长枪一挺,一刺,一撩,一划间,就有一个或者十数个燕军将士被他收割。 祝修远知道,言大山,家将们,及神雷军将士们,之所以如此卖力,甚至不惜赴死,都是为了保护他逃出去! 祝修远心里非常感动。 可惜他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躲在言大山身后担惊受怕。 他咬紧了牙关,紧绷了全身,只希望“这一道关卡”快些过去…… 风雨飘摇。 祝修远不知咬牙坚持了多久。 当他再次升起脑袋,视线越过言大山肩膀,往前看去的时候,发现前面已经没有燕军了。 言大山正手握缰绳,拍马往前,往那火光冲天的长江江面狂奔而去。 祝修远暗松一口气,又扭头去看后面。 后面的家将与神雷军将士们,只剩下二十余骑了! 其余数百人,皆倒在了路上,被燕军扎成了刺猬…… 再往后,则是四五十余骑的追兵,他们紧追不舍,一边追还一边放箭,射杀前面的家将及神雷军将士们。 祝修远心下大定,只要没有大股燕军追来,他们基本上就算是成功了。 “大山,你没事吧!” 忽然,祝修远惊呼,因为他发现言大山似乎受伤不轻,他紧紧抱着他的手上,都沾满了鲜血。 枪伤,刀伤,剑伤等,言大山浑身上下恐怕不少于十处。 啪! 言大山一手伸出,握住插在他腿上的一根箭杆,用力一折,那箭杆就断了,但箭头还镶嵌在血肉里面。 “恩公放心,属下没事!” 言大山声音非常沉着,顺手将那箭杆丢出去。 祝修远正待安慰两句,可就在此时,忽然咚的一声响,祝修远感觉有人在后面拿东西捅了一下他的背,力道极大。 他“啊”的惨叫一声,头脸撞在前面言大山背上。 “恩公!” 言大山大惊失色,慌的扭过头来,一张满是划痕的脸满是惊骇。 “啊!我中箭了,我死了!” 祝修远大叫,颤不成声,他吓坏了。 “啊!我中箭了,完了,我死了……” “恩公莫慌,这箭正好射在铠甲的护心镜上,恩公你没事!” 言大山哭笑不得,但又怕露出笑话恩公的表情,只能狠狠憋着脸。 然后一手伸到祝修远背后,将那支镶嵌在铠甲甲片缝隙里的箭取了下来。 “恩公请看,这箭未曾射穿铠甲,恩公你没事!”言大山拿着那支箭,将箭头展示给祝修远看。 “诶……吓我一跳!”祝修远老脸一红,连喘粗气,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幸好有陛下的铠甲,不然这次我大难临头了!” 祝修远后怕不已,盯着言大山手里那只箭,两眼鼓得很大,他两手还紧紧抱着言大山的腰,恶狠狠皱眉道:“丢了它!” 言大山顺手一丢,然后转回头去,继续催马往前。 瓜步燕军大营,位处长江北岸,十余里开外的一处高坡上。 方才言大山一路厮杀奔逃,到现在为止,总算逃出了五六里的样子,再需得四五里,他们就能赶到长江江边。 寇婉婉原本安排了船只在江边的,助他们渡江逃回京城。 但现在来看,鄱阳王水军,与燕军水军正在江面大战,恐怕原先的安排落空了。 不过总是要逃到江边之后,才能随机应变,若能得到鄱阳王水军的帮忙,那他们就算彻底逃出生天了。 “师父,娘子,还有寇姑娘,不知你们那边如何了?” 祝修远伏在言大山身后,骑在马背上,正往前狂奔,他不由扭头往后面望了一眼,担心董淑贞她们的安危。 马蹄声急,祝修远他们又往前跑了一里路的样子。 江面上的战况已隐约可见,那些高大的战船,一幢幢的庞然大物,浮在江面,火光隐显,烟雾缭绕,伴着喊杀之声,非常诡异与可怖,竟好似海市蜃楼似的…… 眼见即将逃出生天。 可是忽然,惊变又起。 斜里忽然杀出一个白衣女子,凌空一掌,拍在马头,那战马经受不住,顿时往侧边栽倒。 “恩公小心!” 危急时刻,言大山大叫一声,猛然转身,两手反过来抱住祝修远。 腿脚再在倾斜的马背上一蹬,带着祝修远提前飞出去,避免被马儿压住。 “啊!” 祝修远惨叫连连,这种失重的感觉真不好受。 砰! 两人落地,却是言大山垫在下面做了个软垫,祝修远才不至于摔得太厉害。 与此同时,那战马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然后停下来不动,显然它早就死了。 “大山你怎么样了?” 祝修远一个翻身,滚到一边,然后费劲儿爬起来,去看言大山的情况。 “恩公我没事!” 言大山皮糙肉厚,稍稍一缓,竟已恢复,然后弹跳而起,抽出大刀,将祝修远护在身后。 他那杆杀敌无数的长枪,已在方才转身去抱祝修远的时候丢掉了。 (未完待续) 第631章 冯怜 “咯咯咯咯……” 言大山大刀竖在胸前,刚刚站定。 而祝修远尚且惊魂未定,一手搭着言大山的肩头,他总感觉脑袋有些晕乎,摇摇晃晃。 此时,一个笑声传来。 这是个女人的笑声,咯咯咯娇笑不止,她浑身乱颤,很是放肆与随意,一点也不矜持,就好像是在她家里面大笑似的。 “冯怜怜,原来是你!” 祝修远攀着言大山肩头,侧身往前一探,顿时大惊失色。 没错,方才那位斜里杀出的白衣女子,正就是冯怜怜。 同时也是寇婉婉的二师姐! 数月前,在寇婉婉的花满楼,祝修远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最令祝修远印象深刻的,是此女的放荡不羁,一点也没有女子的矜持,竟…… 反正那次,祝修远差点被她闷死。 还有,冯怜怜曾以“祝修远不会功夫”而嘲笑他,对他进行过贬低,那话非常难听。 当时祝修远还大动肝火来着,含恨之下,张开血盆大口,狠狠的咬了她一嘴巴…… 如今数月过去了,祝修远都逐渐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却是没有想到,冯怜怜竟又再出现,还是在他即将逃出生天的关键时刻! 若说这其中没有鬼,祝修远打死都不相信。 祝修远记得十分清楚,京城之危开始的时候,祝修远曾收到过寇婉婉的一个信。 在信中,寇婉婉曾说,可能有她同师门的人参与了进去,在帮燕军…… 现在看来,寇婉婉猜中了。 的确有人在帮燕军,这个人还是寇婉婉的二师姐,冯怜怜! “咯咯咯……小男人,又见面了……哈哈哈哈……” 冯怜怜不知抽了什么风,兀自乱颤大笑不止,不知她究竟在高兴些什么。 同时,那残存的二十余骑家将与神雷军将士,早已勒停了战马,护在祝修远周围。 死死防着正快速奔来的四十余骑燕军将士。 “嗯!” 忽然,冯怜怜神色大变,笑声顿止。 她好像换了个人似的,身体也不乱颤乱动了,瞪圆了两眼,盯着祝修远与言大山两人。 这瞬间的变化,着实太快,她这个样子也显得格外渗人。 “尼玛,真是一个魔女,妖女!” 祝修远心中惴惴,嗖的一声缩在言大山身后。 可巧,缩回言大山身后的祝修远,忽然有了一个发现,他瞧见一小串鞭炮,约有十余颗鞭炮的样子,正挂在言大山腰侧。 这是言大山携带的新式兵器之一,只不过方才一路冲杀,他根本没有时间使用,现在还完好挂在那里。 祝修远神色一动,信手将这小串鞭炮摘下,放在自己袖口里。 再从言大山身上摸出一只火折子,藏在另一个袖口。 “小男人,上次你那一嘴咬下去,可是痛煞姐姐了!如今想来,姐姐心里的怒火就压抑不住……小男人,你别躲啊,出来啊,你再来咬一口试试看……” 冯怜怜的声音越来越近。 不用说,她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了。 而言大山,则浑身紧绷,手里大刀的刀柄紧了又紧,并逐步缓缓后退。 上次也是在花满楼,言大山曾与冯怜怜交过手,不过那是与寇婉婉、夏舞联手,他们三个联手,都没有彻底制住冯怜怜。 现在单打独斗,言大山恐怕不是她的敌手。 再者,言大山一路冲杀,已然耗去许多精力,他浑身上下还受了那么多伤…… “战至最后一人,誓死保护侯爷!” “战至最后一人,誓死保护侯爷!” “战至最后一人,誓死保护侯爷!” 忽然,侧边传来阵阵大吼之声,那是祝修远的家将及神雷军将士们。 这个时候,追赶在后的燕军,已经追了上来,即将与家将及神雷军将士们展开一场殊死搏斗。 他们骑乘战马,护在祝修远身前,振臂高呼,高举手中大刀与长枪,十分悲壮与惨烈。 这个地方,前面有长江江面剧烈燃烧的火船,后面有燕军大营的火光冲天! 前后的火光,犹如太阳与月亮,映照在他们的铠甲上,好似给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色……这一幕悲壮,永远在祝修远心中定格! 不过,家将们及神雷军将士们,总共就只剩下二十余骑了,对面的燕军,可是有四十余骑的,并且还在源源不断赶来。 后面,说不定还有大股燕军…… 所以一时之间,祝修远、言大山,还有家将及神雷军将士们,全都陷入一种极度危险的境地。 “还有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哦,好像是叫言大山是吧?” 冯玲玲的声音又近了一分,将祝修远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你倒是与你这主子心意相通,呵呵……” 冯玲玲冷笑,在现在这种场合听起来,真的非常渗人。 祝修远知道冯玲玲所说的为何事,就是言大山“莽撞”,一拳击中她前胸之事。 并且,击中的位置与祝修远咬咬下去的位置左右对称…… “今天,你们两个都跑不掉,哈哈哈,你们两个,一个敢咬姐姐,一个敢打姐姐……” 冯怜怜的声音颤抖起来,显然,她如今想起这件事来,还是气得不轻。 “你们两个……姐姐要敲掉你们的牙,还要砍断你们的手!” 冯怜怜语气彻底变了,冰寒刺骨,恍若泼妇骂街,听了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恩公小心!” 忽然言大山一声大叫,单手往后伸,按住祝修远的肩膀,往后一推。 祝修远受力往后退去的时候,言大山已挥舞大刀,迎上突然杀来的冯怜怜。 言大山使大刀,冯怜怜则手握一柄细长剑,两人顿时战至一处。 但见刀光剑影,上下翻飞,砰砰砰刀剑撞击如打铁,快出残影。 祝修远在后面看得那是眼花缭乱,都分不清谁是谁…… 祝修远前面,是言大山与冯怜怜。周围,则是家将及神雷军将士们,正与燕军大战不休。 他站在那里,左右观察局势,同时两手插进左右衣服袖口,紧握那小串鞭炮与火折子……这是他唯一的武器。 噗! 忽然,言大山那边传来一声轻响。 这声儿听起来……好像是利刃刺穿身体的声音。 祝修远忙看去,果不其然,只见言大山那宽厚的背部,肩头的位置,竟突兀冒出一截寒幽幽的剑刃。 雪亮一片,竟未沾染上血迹。 “大山!” 祝修远惊叫一声。 可是他除了惊叫之外,别无他法。 咚! 接着,言大山貌似被很踹了一脚。 他整个庞大的身躯,如铁塔一般,现在却蹬蹬瞪往后退,一步一个脚印,每一个脚印都是红色的。 同时,他肩头冒出的剑刃,刹那抽出,祝修远明显看见那里留下了一个血洞。 “大山!” 祝修远慌地冲过去,想扶住即将倒下的言大山。 但祝修远低估了他的坚韧。 言大山竟未栽倒! 他浑身紧绷了一阵,长舒一口气,竟好似恢复了的样子,反过来说:“恩公不用担心,属下还没事!” “恩公退后!” 言大山接着大喝一声,两手举起大刀,主动冲向对面的冯怜怜。 “来得正好!” 对面的冯怜怜娇喝,单手舞剑,又与言大山战至一处。 祝修远在后观摩片刻,他已明显发觉,言大山动作迟缓滞涩了许多,根本反应不过来,有些招式也躲避不开。 没一会儿,言大山已连中七八剑,浑身都是剑伤。 他的铠甲都染成了红色。 偶然一次,言大山因招式的需要,回过了身来,祝修远惊鸿一瞥,竟发现他满脸都是血红…… 言大山宛若一个“血人”。 但是,言大山没有丝毫退缩,兀自大战不休,一步也不后退…… “大山……” 祝修远感觉鼻子有些酸,但是他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杀!” “啊!” “誓死保护侯爷!” 另外一边的大战也甚是激烈。 原本还有二十余骑的家将及神雷军将士,现在却只剩下……十余骑的样子了。 但是,对面燕军的人数,却是越来越多,因为不停有燕军赶来,加入他们。 此消彼长之下,这十余骑家将及神雷军将士们,战死在这里,不过是迟早的事。 左右又无法逃,祝修远顿时心急如焚…… 哐当! 噗! 忽然,言大山那边出了大问题。 他力战许久,终究力有不逮,他手中的大刀,竟被冯怜怜的细长剑磕飞,发出一声巨响。 然后冯怜怜顺手,又刺了言大山一个透心凉,反身一脚,言大山就像一截木头似的往祝修远这边抛来。 这次,言大山再也不能保持站立的姿势了。 他径直摔在了地上,砰的一声,还扬起一圈尘土。 祝修远大惊失色,大叫着扑过去。 言大山躺在那里,脸上,铠甲上,全都沾满了鲜血,真成了一个血人,祝修远一时间竟无处下手。 “大山你怎么样了?大山?!” 祝修远摸了摸他的脸,结果入手粘腻,那是凝固了一半的鲜血。 “大山,你怎么了,醒醒啊!” 祝修远顾不得许多,轻轻拍打他的脸,同时查看他身上的伤势。 然而,他身上的伤口太多了,祝修远都不知道该看哪个。 “恩公……” 忽然,言大山两眼睁开,声音有些虚弱,但还算沉着。 “恩公……扶我起来,我还能再战!” 言大山挣扎着,想爬起来再战,但是,他才刚一动,面目五官竟同时扭曲,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啊……” 他这是受伤太多,浑身都疼,失血也过多,就算是铁打的人也撑不住。 “你躺着别动!” 祝修远一把将之按下去,毅然转身,直面那冯怜怜。 此时,一阵夜风吹来,冰寒刺骨,祝修远心里本来又怕,经此风一吹,顿时打起了冷战,差点没站稳。 “哈哈哈哈……咯咯咯咯……” 冯怜怜一身白衣,单手持剑,在天空都照亮半边的火光下,她其实还颇有姿色…… 但是,她那放荡的笑声,她那掩嘴前仰后合的动作,却是破了相。 她就是一个女魔头,杀人不眨眼! 祝修远对她的恨意无可复加,如果有可能,他会让她受尽酷刑,然后杀掉! “小男人,你还能站稳吗?哈哈哈哈……” 冯怜怜大笑不止,娇躯乱颤,非常肆意与放荡,在这荒山野岭,简直形如鬼魅,格外渗人。 噗! “啊……” 这时,侧边的战斗又传来巨大的响动。 祝修远忙看去,顿时两眼鼓瞪如铜铃,他心内大颤,鼻子发酸,想哭。 因为最后一位家将,仅剩下的最后一位家将,他也死了…… 至于神雷军将士,已早先一步全军覆没。 这最后一位家将,被数十燕军将士持枪同时刺来,顿时成了一个马蜂窝! 至此,祝修远亲赴敌营,所带来的五百家将,以及五百神雷军将士,算是全军覆没! 他们全都倒在保护祝修远逃出去的路上! 死状极惨,不是被捅成马蜂窝,就是被战马踩踏…… 现在,他们一行人,就只剩下祝修远与言大山两个人了。 言大山就躺在那里,奄奄一息,动一下都不能,生死难料。 而祝修远本人呢,面对冯怜怜,不用说动手了,单单一股夜风吹来,就让他打起了摆子…… 现在祝修远好后悔,后悔没有跟老乞丐学两手,至少防防身也好啊。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这冯怜怜,虽与寇婉婉同出一个师门,但她们根本就是两种人。 冯怜怜杀人不眨眼,说要敲掉他的牙,就一定会怎么做。 一想到这个,祝修远顿觉满口牙都疼。 忽然,祝修远浑身一震,两眼中满是惊骇。 因为冯怜怜走过来了。 她脚步很轻,很缓慢,那张还算得上倾国倾城的脸上满是媚笑,但她那两眼深处,却满是凶狠与残忍。 “你……你别过来!” 说祝修远不怕,那是假的,这是生死关头。 他两手哆嗦着,从两个衣袖中取出那一小串鞭炮,还有那个火折子,横在身前,似乎这样可以获得一些安全感似的。 “呵呵,小男人!” 冯怜怜脚步不停,逐渐逼近。 此时她连连摇头,嗤笑道:“也不知道我那小师妹,究竟看上了你哪点?” 唰! 冯怜怜前一刻还在摇头嗤笑,下一刻忽然面色一变,二话不说,持握手中细长剑就往祝修远刺来。 冯怜怜来得太快,祝修远根本反应不过来。 他心内顿如翻江倒海,被一股杀机锁定,似乎动一下手指头都不能够。 眼见那细长剑刺来,笔直指向祝修远左肩……冯怜怜并不想一剑杀了他,而是要慢慢折磨! 祝修远体内气血沸腾,被死亡危急笼罩的感觉可不好受。 眼见那尖锐的剑尖就要刺进他体内了,忽然,砰的一声响,祝修远被一股巨力撞开,往侧边栽倒过去。 噗! 剑尖入体的声音传来。 “嗯!” 再传来一声闷哼。 祝修远稳住身形,回头一看,果然是言大山。 眼见祝修远要被“杀”,他奋不顾身,拼尽全力,一个飞越,撞开祝修远,用自己的身体生生受了这一剑。 “大山!” 祝修远鼻子一酸,视线似乎起了水雾,他很想哭。 其实他已经分泌出了眼泪,只不过他倔强的认为那是汗水。 “你倒是忠心,呵呵,那姐姐就满足你!” 冯怜怜面目狰狞,抽出那柄细长剑,顿时言大山身体就飚出一股“喷泉”。 “嘿!” 只见冯怜怜原地飞起,在空中一个旋身,蓦然一脚甩出,如一条铁鞭,直接砸中言大山戴了头盔的脑袋。 砰的一声巨响。 言大山就像断线的风筝,被踢飞出去两丈多远。 落在一片草丛里,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祝修远目眦欲裂。 他刚想咆哮着冲过去查看情况,可是忽然他眼前一黑,整个人身体一轻—— 却是被冯怜怜抓住了。 “唔!” 祝修远拼了老命的挣扎,他整个头脸似乎又埋进了某片险峻的“山谷”,太闷,他越来越感觉呼吸困难。 “小男人,你再咬一下试试看?” 耳边还传来冯怜怜妖媚的声音。 现在这种情况,祝修远呼吸困难,根本提不起力气,莫说张嘴咬她了,就连拼死的挣扎都越来越弱。 “哈哈哈……哈哈哈……别蹭……哈哈哈……” 耳边继续传来她那放荡的笑声。 “姐姐大约有点明白了,哈哈,我那小师妹,为何看上了你这窝囊废……你蹭起人来,果然有点意思,哈哈……继续别停……” 祝修远听冯怜怜又称他为“窝囊废”,他顿时心头火起。 心内凭空生出一朵三昧之火。 这个臭女人,她懂个屁! 但是,尽管祝修远心里十分气愤,但他现在正遭受窒息的风险,他真的很想重重的咬冯怜怜一口,但他真是有心无力。 他上下颌,就像被铁汁浇铸死了般,根本张不开。 终于,祝修远感觉更加难受。 他需要新鲜空气,他要呼吸……他剧烈挣扎,用尽了浑身的劲儿,就像溺水之人般。 然而,在身手高强的冯怜怜面前,祝修远的生死挣扎,只是一种“蹭”,完全不能脱离其掌控。 生死挣扎间,祝修远心里某处,竟突然安静下来。 并产生一个念头:“我擦,身处乱世,我曾想到过许多种死法。但却没想到,我竟会窒息而亡,还是被一个女人给捂死的……真特么……” 祝修远的意识晃晃悠悠,虽然还在猛烈挣扎,但力气却逐渐弱了下来…… 忽然,貌似有一个“砰”的巨响,就在耳边。 不过因祝修远陷入了某种昏迷状态,这声巨响听来如在梦中。 随后,祝修远又感觉到了一阵天旋地转,就像是掉入深渊之后的那种感觉。 “这难道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迷糊的意识深处,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不知过了多久,祝修远意识逐渐回归。 两眼睁开,他看见了天空,被火光照亮了半边天。 耳中也不再迷糊,如蒙了一块牛皮似的,听觉逐渐恢复。 他也一直不由自主般胸膛剧烈起伏,张嘴大吸大喘,好像憋气之后的那种情况。 意识更加清明了,祝修远顿觉满头满脸都是冷汗,一阵发凉,四肢百骸开始逐渐恢复力气。 “祝小子,你醒了?” 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祝修远愣了一下,当即喜极而泣:“师父,师父……” 没错,那人正是老乞丐。 方才危急关头,却是老乞丐赶来了,救下他一条小命。 祝修远支起上半身,探头一望,只见熊熊的火光之下,老乞丐白眉白须,正立在那里仰天灌酒……颇有种一代高手的风范。 老乞丐脚下及身后,躺了一地的燕军将士。 他们的铠甲很好辨认,粗略扫去,约有两百余具尸体的样子。 不用说,这些燕军将士就是老乞丐一个人的杰作。 此外,三丈开外,还有数位燕军将士,两手持枪,缩在一团,不停后退,显然已被老乞丐吓破了胆。 “师父,您老人家终于回来了!” 祝修远恢复了力气,一个挺身爬起来,小跑到老乞丐近前。 他现在的心情非常复杂,不过更多的是喜悦,他总算活下来了! “大山,大山呢?” 祝修远忽然想起了言大山,转头四顾。 “在那!” 老乞丐刚好灌了一口美酒,手肘横在嘴前一抹,然后顺手一指。 祝修远立即跑过去,“师父,救救大山,他快死了!” “放心吧,这傻小子皮糙肉厚,还死不了,老乞丐已给他吃了疗伤圣药,他很快就能恢复……”老乞丐也跟了过去。 “恩公!” 老乞丐话音一落,就见言大山从草丛里站了起来,身如铁塔,看起来竟好似完全好了似的。 “大山你……你……” “恩公,属下恢复得差不多了,多谢师父赐药!”言大山对老乞丐拱手一礼。 老乞丐最烦这些俗礼,摆了摆手,举起酒葫芦又开始喝酒了。 “冯怜怜呢?” 祝修远到处搜寻,终于,他脑袋一定,目光一凝。 他看见冯怜怜了,正躺在那里,单手捂头,一幅要死不活的样子。 (未完待续) 第632章 飘摇 “师父,这女魔头还能伤人吗?”祝修远声音逐渐冰寒。 “伤不了人,她现在想站起来都难,大概跟一个久病的虚弱之人差不多。”来乞丐随口道。 “你这个女魔头,妖女!” 祝修远一听,顿时放下心来,恶狠狠大踏步走过去,言大山立即跟上。 那冯怜怜果然受创不小,眼见祝修远走来,她躺在那里不停扭动,可就是无法站起来,也无法往后挪动一步。 只能看着祝修远恶狠狠而来。 “小男人……你……你要做什么……” 冯怜怜真的非常虚弱,从她的声音就能听出。 也不知道老乞丐如何制服的她…… “做什么?哼!”祝修远冷哼,走到冯怜怜身前,然后蹲下。 言大山提高了戒备,也跟着蹲下。 祝修远脸上狰狞,再次从衣服袖口里取出那小串鞭炮,还有那个火折子。 他曾暗中发过誓,若有机会,他要让这女魔头受尽酷刑,然后杀掉! 特别是祝修远差点被她捂死之后,祝修远心如坚铁,根本不可能放过她。 他今天要辣手摧花! 现在就是机会。 冯怜怜茫然且无助,不停挣扎,然而,她在祝修远眼中,就好似一条蚯蚓,根本没有任何威胁,也跑不掉。 “大山,拉开她前襟!” 祝修远一手拿着那串鞭炮,一手握着火折子,侧头对言大山进行吩咐。 “啊?” 言大山却是愣了,一张涂满了血色的脸变幻不定,目光有些呆。 “啊什么啊,照做就是!”祝修远语气冰寒。 言大山暗吸一口气,往冯怜怜前襟处看去,只见那里是一个险峻的峡谷,乃是禁区,他……如何下得了手? “小男人,我再怎么说……都是你师姐,你……你住手!” 冯怜怜脸色顿时粉红,娇躯一抖,带动那险峻的山谷一阵摇晃。 言大山见此,更是呆了,偷偷吞咽一口口水,那手却是伸不出来。 “现在想起这一茬了?晚了!” 祝修远铁石心肠,又催促言大山:“磨蹭什么,你一个大男人,受伤流血都不怕,还怕个女人?” 言大山受此一激,把心一恨,大手伸出,直接拽住冯怜怜前襟,二话不说,用力往后一扯。 但听得一声布帛撕裂之声,一抹雪痕及裹着它的抹胸展露而出。 那冯怜怜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搭配言大山粗莽的动作轻哼了一声,妖媚入骨。 祝修远和言大山两人耳根都发烫了,愣了好一会儿。 “大山,你干什么呢,我是让你拉开,并不是叫你扯掉!” 祝修远深吸一口气,训了言大山一句。 言大山顿时脸皮发烫,辛亏他脸上涂满了血水,不然就露馅了。 接着,言大山颤抖着手伸过去,遵祝修远之言,拉开一个空隙…… 言大山其实也恨死了此女,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想抓住死死的捏一把,狠狠的羞辱她。 但是,他又拉不下脸,过不去心里那关,更怕祝修远笑话他,所以他小心翼翼,不敢乱碰着一点。 而那冯怜怜则不停挣扎扭动,然而全然无用,根本躲不开。 祝修远定了定心神,脸上狰狞之色越来越浓。 他提着那串鞭炮,塞入冯怜怜衣襟之内,再在她雪白的脖子上饶了一圈,然后示意言大山松手,他再打开火折子,将鞭炮的一头点燃。 滋滋滋滋! 鞭炮引线被点燃,顿时火花四溅。 “走!” 祝修远当先起身后退,言大山愣了足足一秒钟,这才起身跟着往后撤。 同时,言大山心里惊骇莫名:“恩公这是要……辣手摧花?这女人……诶,这女人……” 一想起方才那一幕,言大山心内就是一阵悸动,还有点可惜,因为这冯怜怜也算得上倾国倾城了,只不过却是个蛇蝎美人。 所以言大山最后摇头道:“这女人也是活该!” “小男人,这是什么,快拿走,拿开,拿开……” 冯怜怜被引线的火花吓坏了,不停挣扎,但她两手都提不起力,根本无法阻止那个火花逐渐燃进她衣襟里面。 另外一边,那老乞丐刚刚放下硕大酒葫芦,就看见这一幕。 他目光也是一凝,显然被祝修远这一手震了一下。 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 那一颗颗鞭炮开始惨烈的爆炸! 自然,冯怜怜的惨嚎也连绵不绝,一声更比一声更凄惨。 祝修远的鞭炮,自然不是普通货色,里面填充了少许铁砂,爆炸开来的威力不小! 祝修远此举,对冯怜怜身体上和心里上,都是一种毒辣的摧残。 正是祝修远要的效果。 很快,十数鞭炮响声过去,那冯怜怜也停止了挣扎与嚎叫。 “这是你罪有应得!” 祝修远走过去两步,探头瞧了一眼,只见其上半身一片模糊,整个人奄奄一息。 “你这女魔头,就该受此酷刑,死吧!” 祝修远面目狰狞,恶狠狠低声咆哮。 方才,他差点被这女魔头给弄死,算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他心如铁石,不管冯怜怜有多凄惨,祝修远都不会心生怜悯,他只想让她死! 旁边,言大山不由后退一步,他真的被吓到了。 往常的时候,恩公都是和蔼的,特别是对女子,更是格外尊重。他就没见恩公对哪个女子说过重话,无论贵贱。 可是没想到,恩公一旦狠辣起来,不惜下重手,辣手摧花,就连他这么大的块头看着都觉得惊惧…… 祝修远心如铁石,遵从本心,最后从言大山手里拿过那柄大刀,走近冯怜怜,将刀刃搁在她脖子上。 “我还是仁慈的,免你遭受痛苦,上路吧!” 话毕,祝修远一刀割开了冯怜怜的大动脉…… 可怜一代女魔头冯怜怜,姿容也算倾城倾国,出身神秘门派,身手高强……但最后就这样殒命在祝修远刀下。 “祝小子,可曾解气了?” 祝修远回来后,老乞丐不咸不淡问道。 祝修远长舒一口气,想挤出一个笑容,却挤不出来,“解气了,多谢师父成全!” “嗯……”老乞丐点头,笑道:“老乞丐以前还道你这小子是个怜香惜玉之人,却没想到……这女魔头,也算得上一方美人,如今却落得这么个惨死……哈哈,你小子心狠手辣起来,竟令老乞丐我也侧目,哈哈……” “师父,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此魔女三番两次想害徒儿,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徒儿心狠手辣!” 老乞丐稍稍一愣,随后笑道:“这话难听,但却也是这么个理儿。罢了,此事已了,我们还是赶紧赶去江边吧!” 不过,众人刚刚动身,却突闻身后传来大片喊杀之声。 祝修远侧头看去,大惊失色,只见数不清的燕军,恐怕得有数千上万的规模,在火光照亮的夜空下,正打马杀来。 他们在此耽搁了这么久,终究是被后面的大股燕军追上了。 “恩公,小心箭……” 言大山一句话还没说完,燕军铺天盖地的箭雨就射了过来。 燕国四皇子,虽然吩咐过,要捉祝修远的活口。 不过后来眼见大营中一片混乱,斥候又回去说抓不住祝修远。 于是赵普改口,若不能抓祝修远的活口,那就杀了他,大有一种“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不能得到”的疯狂。 没错,赵普的确陷入了一种疯狂状态。 他十万大军,祝修远一场大火,竟直接烧死了数万…… 再加上,陈国没有得到,神雷配方也没有得到,最后就连祝修远本人都跑了……他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多重因素下,赵普已经陷入疯狂的状态,所以也就下了灭杀祝修远的命令。 带兵前来捉拿祝修远的副将,因见祝修远他们离长江江岸只有一二里地的样子,料想是活捉不成了。 再者,这位副将审时度势,想完成任务后早点撤回燕国,于是干脆下令放箭射杀。 嗖嗖嗖嗖! 嗖嗖嗖嗖! 这真是箭雨,密密麻麻,若不是老乞丐和言大山是两手的话,祝修远早就成一个刺猬了。 不过就算如此,祝修远因躲避不及,好巧不巧,还是中了一支流矢。 这流矢并未射中祝修远关键部位,比如心脏等,即便射中了也没事,因为他这套铠甲很厉害,对关键部位的防护堪称变态。 但是,为了兼具轻便,这套铠甲在不是非常关键的部位,就只有一层锁子甲。 锁子甲对劈斩有很好的防护效果,但对箭头这种穿刺兵器,防护效果则相对较差。 很不幸,祝修远中招了,他腹部的位置,竟中了一支流矢,斜斜的扎了进去。 “啊!” 祝修远凄厉惨叫一声 他清晰的感觉到了,有个东西扎破了他肚子上的皮肤,并刺了进去。 剧痛之下,祝修远整个人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两眼瞪的非常大,低头盯着腹部的位置。 那里有一支燕军的制式箭支,箭头已经扎进了他的铠甲。 这箭杆,看起来就像是从他体内长出来的枝条般,有种“异物入侵感”,对祝修远来说,这种感觉真的太可怕了! “啊!我中箭了!” 祝修远惊恐大叫。 “完了,这下完了,我中箭了,啊……我死了!” 大叫完后,祝修远脑袋一歪,浑身一软,竟直挺挺往后栽倒而去……他这是被吓晕了过去。 “恩公!” 言大山大惊失色,立即扶着他。 此时,燕军已经杀到近前,没有放箭了,只有一排排的长枪刺来…… 见祝修远吓晕了过去,老乞丐无语之余,也大发神威,凭一己之力,硬生生为祝修远及言大山“凿”出一个空间来。 “夫君!” “侯爷!” 恰在此时,董淑贞与寇婉婉也随燕军赶到了。 她们一边杀,一边往这边靠拢,整个战场中,就只有祝修远他们三个敌人,所有很好区分。 “来得正好,你们两个小女娃送祝小子去江边,老乞丐和傻小子垫后!”老乞丐大声吩咐。 “好……啊……夫君,夫君怎么不动了?肚子上怎么还插了一根箭?!”混乱中,传来董淑贞的惊叫,还带着哭腔。 “恩公没事儿,只是吓晕了过去。”言大山说道。 “言大山你……以后再找你的麻烦!狐狸精,我们走,先去江边!” 于是,董淑贞和寇婉婉两女,一左一右架住祝修远,发足往长江岸边狂奔而去。 老乞丐和言大山,则边退边战,阻拦汹涌的燕军,为祝修远他们争取一线生机。 “洪帮主,晚辈来也!” 忽然,不知从哪里又杀出一个人,逐渐与老乞丐和言大山他们会合。 仔细看去,这人竟是鄱阳王世子刘训! 一位大刀侠客! “来得正好!”老乞丐笑道。 “多谢刘世子出手相助!”言大山也叫道。 “不用客气!” 刘训话不多,将手里的大刀舞成一片残影,战斗力惊人,他面前的燕军那都是成排成排的倒下。 当然,更厉害的还是老乞丐…… 在老乞丐、刘训,及言大山三个顶级战力的帮助下,董淑贞与寇婉婉架着祝修远,径直赶到了长江江岸,未有燕军跟来。 此处江岸,有大船一艘,是寇婉婉事先安排的。 庆幸的是,此船未曾卷入鄱阳王水军与燕军水军的大战之中。 但大船开到江面上,那就说不准了,因为现在的江面上实在太混乱。 两方水军间的大战,似乎愈演愈烈,达到了一个高峰。 也就是说,现在坐船渡江,有很大的危险。 但是后方的燕军人数太多,老乞丐他们再厉害,也才三个人,他们总不能同时守住数千米的防线……相信不久之后,燕军就会杀来。 真是留下来有危险,登船渡江也有危险! 董淑贞和寇婉婉两女一合计,决定立即登船。 祝修远还是昏迷不醒,不过庆幸两女都是“大力士”,可以轻松搬动他,要不然的话,此行还真是危险了。 很快,大船杨帆,往火红一片的江面驶去。 大船驶离江岸大约数丈之后,果然,已有大批燕军杀来,在江岸边上望着她们的大船。 暂时安全了。 两女放下祝修远,董淑贞伏在侧边,不停轻轻拍打祝修远的脸,一边唤道:“夫君,夫君,醒醒,夫君,醒醒啊!” 寇婉婉则伏在另外一边,她没有任何动作,只一脸的心疼之色。 董淑贞叫唤一阵,祝修远却还是没有醒来,大抵她也叫累了,于是停下,往祝修远旁边一座。 她一坐下去,立即便看到了那根箭杆,插在祝修远小腹的位置,正直天朝上,如一根旗杆似的。 “这可恶的箭!” 董淑贞伏在祝修远小腹侧边,责怪这根讨厌的箭支一句,两手握着那箭杆,就要将之拔出。 “不可!” 寇婉婉吓了一跳,赶紧扑过来按住。 急道:“现在拔出来,侯爷会失血过多……这是常识,你到底懂不懂啊,不要乱来!” 董淑贞被抢白一句,心里不爽,但她忽然想起来了,貌似以前在书中,的确看到过这种描述…… 于是她冷哼一声,是松开了那根箭杆。 寇婉婉也没“乘胜追击”,她伏上去仔细瞧了瞧,最后说:“此箭被铠甲所阻,只扎进了半寸的样子,问题不大!” 啪! 寇婉婉话音一落,已将那支箭的箭杆折断,箭头暂时还留在血肉里。 董淑贞吓了一跳,刚想借此反击寇婉婉,但遗憾的是,她以前看过的书里面,貌似也这样写过…… 寇婉婉的操作没有任何问题。 暗哼一声,董淑贞不去理会寇婉婉,侧身过去看着祝修远的脸。 顿时她一张脸都爬满了担忧之色,取出手帕,轻轻擦拭着祝修远的脸面。 咚咚咚! 咚咚咚! 忽然,大船一侧传来阵阵擂鼓之声,惊天动地! 两女吓了一跳,忙起身望去。 果然不妙,只见江面一侧,无数战船正在移动,往她们这艘船围拢而来。 两女大惊失色,她们不是很明白,为何一下子就被发现并被针对了呢? 因为那是燕军的水军。 两女想破了脑袋恐怕都不会知道,原来,那些追杀到江岸的燕军,竟与燕军水军取得了联系…… 燕军水军,战船数千艘,前面与鄱阳王水军打得火热,但其实并未投入全部兵力。 那水军副将,得知赵普活捉或者灭杀祝修远的命令后,二话不说,下令部分战船调转船头,往后方祝修远他们的大船围拢而来。 “不好,燕军围拢过来了,快快开船,往前面开!”寇婉婉大声吩咐。 忽然,他们的大船摇晃了一下,然后船身一侧腾起熊熊火焰! “不好,那是燕军的火船,快灭火!” 寇婉婉临阵指挥船上的手下应战,董淑贞则抱起祝修远,躲入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 咔嚓! 忽然惊变又起。 那被照亮了半边天的夜空,划过一道惊雷,闪过一道堪比白昼的亮光,那是闪电。 数息之后,轰隆隆的雷声接踵而至,响彻整个天地。 燕军的擂鼓之声,被完全遮盖了过去。 “啊!” 那个相对安全的角落里,董淑贞抱着兀自昏迷不醒的祝修远,她用手轻轻抚过祝修远的脸侧,喃喃自语:“莫怕,莫怕,夫君莫怕……” 就像是哄小孩子似的。 但实际上,是董淑贞自己怕雷电而已…… 又一道霹雳雷电之后,江面上忽然狂风大作。 狂风掀起波涛,波涛影响船只,江面上的船只顿时左摇右摆,起伏不定,摇晃得厉害。 轰隆隆! 又一道雷电之后,那倾盆大雨如约而至。 似乎是连老天都瞧不下去了,燕军大营中的烈火,江面水战剧烈燃烧的战船,两处地方腾起的火焰,竟将半边天都照亮…… 于是,老天爷怒了,准备用一场倾盆大雨,剿灭这些大火。 也浇灭这一场动乱! 不过,狂风、巨浪,还有倾盆大雨,对江面上的船只来说就不太友好了。 但即便如此,那燕军水军的战船,竟未停止追杀祝修远。 他们不顾风雨,摇晃着船身围拢而来,似乎是想要登上大船,也或者干脆撞沉大船。 那个相对安全的角落中,董淑贞蜷缩了整个身体,将祝修远的脑袋抱在怀里,一边“安慰”祝修远,一边惊叫不止。 此时的天空,闪电不停,雷霆不止,还伴有倾倒水桶般的倾盆大雨。 风雨交加,虽然董淑贞这个地方头上有顶,按理说应该不会淋雨的。 但是,那风雨太大了,到处乱吹,裹带着雨水,早就将她和祝修远全身打湿。 另外,这大船随波而动,不停剧烈左右摇晃,这对本就容易晕船的董淑贞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董淑贞不知道外面如何,貌似轰隆隆的雷声之外,还伴有喊杀之声。 后来,那燕军貌似还曾登上了此船的甲板,传来兵器碰撞之声…… 又过了一会儿,因为雨势太大的缘故,江面上剧烈燃烧的战船,还有燕军大营中的大火,竟全都熄灭了。 这火一旦熄灭,就没了光亮。 加之这样的雨夜,不可能有星星之类的。 所以,这天色彻底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仅只有划破天际的闪电,才能带来一瞬光明。 但是闪电的光太亮了,莫名渗人,特别是对董淑贞这样的小女生来说,简直不要太可怕。 风雨飘摇,不时划过一道渗人的闪电,还有响彻天地的雷声,然后是剧烈摇晃的大船,外加风雨拂面…… 董淑贞真的吓坏了,她死死抱着祝修远,不让他因为船身的晃动而滑走。 她抱紧了祝修远的脑袋,不由在风雨飘摇中放声大哭。 她脸蛋紧贴着祝修远的额头,似乎这样才能够带给她一丝安全感。 无尽的黑夜中,闪电,还在继续。 雷声,也没有停止。 狂风呼啸,引得江面波浪滔天。 大船在江面左摇右摆,似乎下一刻就会翻船,也有可能散架。 某处黑暗的角落里,董淑贞死死抱紧了祝修远,纵声大哭,她现在除了死死抱住祝修远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但那雷霆闪电与狂风暴雨,却还在继续,越来越猛,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他们这艘大船,也不知会被狂风与巨浪裹带至何处…… 【这一场大仗又水了二十余万字,总算完了。今天要完结这一卷,破天荒的码了字,自写书以来最多的一次!其实还好,就是眼睛难受……下一章进入新的一卷“神雷军威”】 (未完待续) 第633章 大海? 眉梢一颤。 小指一动。 哗! 寇婉婉翻身跃起,像颗炮弹般,十分突然。 她由极静到极动之间的转换,真的太快,受风所阻,她一身衣裙竟发出猎猎之声。 寇婉婉身手高绝,出于警惕的本能,她跃起瞬间,就已摆出一个攻守兼备的姿势。 不过—— 寇婉婉四下一扫,已将此间情况尽收眼底。 首先可以确定一点,这里没有敌人! 寇婉婉心里不由一松。 可……映入眼帘的是什么鬼? 一片沙滩,还有一望无际的大海? 她心里马上又提了起来,秀眉微蹙,目光凝重,缓缓环视着这一派安宁祥和的沙滩与大海之景。 忽一阵海风吹来,带着海风特有的咸味儿。 寇婉婉凌乱的发丝,以及衣裙上的丝带,随风而动,如柳条儿般,开始迎风飘扬。 哗哗哗! 紧接着,一个浪花拍来,半尺多高,眨眼间,就将寇婉婉膝盖以下的裙摆泡在海水里。 海水冰凉刺骨! 这个时候,寇婉婉方才惊觉,原来她浑身上下都已湿透,衣裙布料紧贴肌肤,凉凉的,很不舒适。 她方才躺的地方,就在脚下,而现在脚下已被海水淹没…… 呼呼! 忽然,海风变大,风力强劲。 寇婉婉的发丝,还有衣裙上的彩带等,开始急速舞动。 她不由侧过了头去,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不过刚一侧头,寇婉婉就发现,数丈开外的沙滩上,另有两个人影,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半身都淹没在海水里。 “公子!” 寇婉婉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两个人影中,其中一个,穿着祝修远那套特制铠甲! 或者说,那个人就是祝修远! 寇婉婉大叫一声,心里又是欣喜又是担忧。 她三两步冲过去,也不顾冰凉的海水与潮湿的沙滩,径直扑在祝修远近前,连着大叫了好几声。 这人的确是祝修远。 不过祝修远恍若未闻,一动不动,双目紧闭,没有一丝回应。 “公子……” 寇婉婉颤抖着手,缓缓探到祝修远鼻息处。 昨夜一战,伴随着电闪雷鸣与狂风暴雨,她在大船上,带着手下之人抵御燕军,根本顾不上祝修远。 事实上,后来董淑贞带祝修远去了哪里,她都不清楚。 因为昨天晚上太黑,人太多,大船猛烈摇晃,再加上狂风暴雨…… 她满脸紧绷,心里拜遍诸天神佛。 那手颤颤巍巍,哆嗦着,终究探到了祝修远鼻息处。 一股微弱的气流,打在寇婉婉食指上。 那种感觉非常细微,但寇婉婉本就在凝神体会,自然一下子就觉察到了。 “公子……” 寇婉婉心中大定,顾不得被海水打湿的沙滩,一屁股坐了下去。 就在祝修远身侧,她手抚心口,脸上不由绽放微笑。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哗哗哗! 忽又一个浪花打来,直接淹到祝修远心口的位置。 “公子莫急,我们先离开这里……” 寇婉婉起身,蹲于祝修远身侧,一手从腋窝下穿到祝修远背部,一手伸入冰凉海水,揽住祝修远两个腿弯。 近一年来,祝修远每日里好吃好喝,营养完全跟上了,早已不复一年前那般消瘦,跟个皮包骨头似的。 不过祝修远这一百来斤的身板,在寇婉婉眼里,估计与一个二两的秤砣差不多。 寇婉婉外形看起来,虽是一个弱女子,但她身手高强,那纤细的胳膊,其实臂力非常强,远非一般男子可比。 所以寇婉婉不费吹灰之力,就将祝修远“捞”起。 因先前一个浪花拍来,海水都淹到祝修远心口的位置了,现在祝修远被捞起,他下半身立即“水落石出”。 寇婉婉芳心所系,视线就没有离开过祝修远。 随着“水落石出”,寇婉婉立即便发现,原来祝修远腰间系了一条粗麻绳。 这麻绳粗约一寸,看起来很结实,并在祝修远腰间打了一个死结。 随着她抱着祝修远缓缓上升,那粗麻绳瞬间绷直,她明显感觉到了那种阻力。 “嗯?” 视线顺着粗麻绳往下,只见这麻绳约有四五尺左右,它的另一端,正系在另一个人身上—— 董淑贞! 董淑贞也昏迷不醒,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发丝凌乱,脸上和头发上沾着沙子,海水都快淹到她脖子的位置了…… 寇婉婉楞了一下。 随后走过去,抱着祝修远蹲下,先将祝修远俯身放在她腿上。 然后两手伸入冰冷海水,“捞出”董淑贞,海水哗啦啦的往下直掉。 捞出董淑贞后,寇婉婉终于看清楚了,原来粗麻绳的另一端,果然系在董淑贞腰身,将那小蛮腰完美展现,也是打了一个死结。 寇婉婉保持这个姿势,暂时未动。 祝修远俯身横在她腿上,而她两手则平举着董淑贞,同时,董淑贞身上的海水不停往下滴落。 寇婉婉好似痴呆了,固定姿势不动,只一双眼睛乱转。 视线顺着那粗麻绳,从系在祝修远腰身上那一端,看到系在董淑贞腰身上那一端。 想来,昨晚情况危急之际,董淑贞想出了这么个办法,把她自己与祝修远系在一起,通过一根结实的粗麻绳。 不过寇婉婉心中所想的,并不是昨晚“剧情的推演”。 而是在……羡慕! 没错,就是羡慕! 她多想与祝修远系在一起的女人是她自己啊,那应该非常浪漫与美妙。 寇婉婉保持这个姿势许久未动,似是走神,也更是遐想。 亏得寇婉婉“臂力强劲”,可以保持平举一个人的姿势许久,若换了普通人,恐怕早就“捞”不动董淑贞那看似娇小实则扎实的小身板儿了。 哗啦啦! 忽又一个浪花拍来,响声很大,浪花拍在脚上也有一种推力。 寇婉婉立即回神。 她摇头一笑,两手平举着董淑贞,轻轻一掂,似是掂一掂董淑贞的体重,也似是抖干董淑贞身上的海水。 两臂用力,寇婉婉托着她,在半空翻转,然后将董淑贞打横,轻轻放在肩上。 接着两手撤回,将俯身趴在她腿上的祝修远翻过来,一手揽其背,一手抱其腿弯,以一个公主抱的姿势抱起祝修远。 一切准备妥当,寇婉婉缓缓直起腰身。 她肩上扛着董淑贞,两手抱着祝修远,一扛一抱,其实轻松自如。 寇婉婉虽然没用手去扶着肩上的董淑贞,但她能精准控制力道,倒也不用担心董淑贞忽然掉下来。 扛起两人的寇婉婉,匆匆环视一圈,只见这里有大海,有沙滩,还有绿意盎然的海岸…… 只是这岸边周围貌似没有其他人,显得非常荒凉。 寇婉婉心里一边想着,一边往海岸走去。 她现在的位置,距海岸约有四五丈左右,中间都是白色的沙滩。 她一人驮着两人,脚步飞快。 一边走,寇婉婉一边警惕观察。近了,四五丈的距离对寇婉婉来说,只相当于一两步,很快,她脚下已是一片柔软的青草地。 寇婉婉踩了踩青草地,暂未放下两人,而是在原地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 她仔细观察,一是看有没有危险,二是观察地势。 前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浪花一朵朵,不停拍打着白色的沙滩。 更远处,有一艘大船的残骸,正是昨晚上他们乘坐的那艘,破碎不堪,在近海处搁浅了。 稍近的海面,以及部分沙滩上,有着些许大木板,那是从大船残骸上掉下来的。 然后是左右两侧,有很长一段距离,都是白色的沙滩。 目力所及范围之内,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看来这条沙滩很长。 重点是后面,也就是海岸内部,地势就比较复杂了。 她脚下的青草地,往后延伸出去数十丈的样子,接壤了一片树林。 树林远处,则是一座座连绵的高山,山脚及山腰的部位,青翠欲滴,也满是树林。 山峰很高,竟隐在云雾里,看不真切。 原地转了一圈,将周围仔细观察一遍后,寇婉婉没有察觉到危险。 于是她缓缓蹲下身来,先松开抱着祝修远的手,使之横在她腿上。 然后两手托举起肩上的董淑贞,先将之放上草地,暂不去管她。 接着,寇婉婉将祝修远的脑袋抱在她怀里,轻轻拍打他的脸,唤道:“公子,公子,公子,快醒醒,公子……” 叫了好一阵,祝修远却是毫无反应。 寇婉婉口干舌燥,决定暂停呼唤。 她视线往下,一眼就瞧见祝修远腹部上那支被折断了箭杆的箭头,还镶嵌在祝修远体内,卡在那铠甲上面。 (未完待续) 第634章 荒岛? 寇婉婉略一思忖,认为祝修远久久叫不醒,估计是这箭伤之故。 她粗通一些医术,为今之计,应该先医治这箭伤,至少也要将箭头取出来再说。 那么第一步,就是将董淑贞给叫醒,两人一起动手才行。 计议已定,寇婉婉轻轻放下祝修远的脑袋,起身走到董淑贞身前,蹲下,轻轻拍打她那沾着沙子的脸蛋儿,叫道:“醒醒,夫人醒醒……” “唔!” 那董淑贞尚处酣睡之中。 她两眼紧闭,两手梦游似的,将寇婉婉的手扒拉开,然后又在自己脸蛋上摸了摸,屈指轻轻一挠…… 她大概以为方才有只“大蚊子”在作怪。 挠了两下,董淑贞那手放下,横在腹部,嘴角动了动,咕哝一声,然后又接着酣睡。 竟未醒过来! 寇婉婉呆了呆,然后又继续拍打着她那满是胶原蛋白的脸蛋儿,唤道:“夫人,快醒醒,醒醒……” “唔……” 董淑贞兀自酣睡不醒,梦游似的,两手捂住自己两侧脸颊,防治“大蚊子”乱咬乱叮,然后一个翻身,整个娇躯蜷缩成一团,继续呼呼大睡。 寇婉婉嘴角一抽,心道董淑贞这警觉性太差。 还有,这也太能睡了吧! 还当这是在家里呢?! 寇婉婉无奈,抓住董淑贞一个肩头,轻轻摇晃,同时一边唤道:“夫人,别睡了,醒醒啊……” “别闹!” 董淑贞咕哝一声,捂住自己脸蛋儿的手一扬,扒拉开寇婉婉按住她肩头的手。 “夏舞……让我再睡会儿……” 寇婉婉顿时一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董淑贞竟把她当成了贴身丫鬟夏舞…… 啪! 寇婉婉眼见叫不醒,于是扬起一手,照准董淑贞那娇臀就是一拍,发出一声巨响。 “啊!” 董淑贞吃痛,大叫一声,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也没看清,直接娇声斥道:“夏舞你干什么……” “呃……” 董淑贞终于发现了寇婉婉,她还有些迷糊,未曾发觉这“房间”的布景有些奇怪。 “狐狸精,琵琶精,你怎么到府中来了!” “夫人,这里不是神雷侯府!” 寇婉婉苦笑摇头,这董淑贞,有时候简直迷糊得可爱…… “嗯?” 董淑贞那恶狠狠的目光,疑惑地往侧边一移……呃? 这是什么地方? 董淑贞努力眨了眨眼,四处乱看,一张稍显肉嘟嘟的脸蛋儿上满是茫然…… 终于,她看见了躺在一旁的祝修远。 刹那见,昨晚上的记忆,以及这数日来的记忆,一起涌入她那小脑瓜。 “夫君!” 董淑贞凄惨痛呼,一个俯身爬过去,摇晃着祝修远的肩,那秀丽精致的五官都扭曲了,哭嚎道:“夫君……夫君你醒醒啊,夫君……” “没用的,方才我已叫了许久……当下之急,应当先处理这道箭伤!” 寇婉婉走过来,蹲在祝修远另一侧,并伸手一指祝修远腹部那个箭头,这支箭的箭杆已被寇婉婉折断了,只余一寸左右。 “夫君莫怕,我这就去找大夫……” 董淑贞把手横在眼前,抹了把眼泪,然后拉起祝修远的手,准备抱着他去找大夫医治。 因祝修远伤在腹部,外面还留了一截断裂的箭杆,自然不能用背的方式,只能用抱的,以免加深伤口。 “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荒芜一人,且容我先行探路吧,夫人在此守着侯爷,我去去就回。” 寇婉婉话毕,当下便飞一般深入荒林…… 董淑贞则一屁股坐在草地上,盘了腿,将祝修远拉过来靠在怀里。 因见祝修远脸上沾满了沙子,看起来很脏,董淑贞随手一摸,从腰间掏出一方手帕,只不过手帕早已被打湿,轻轻一握,就从指缝流出海水…… “夫君莫怕,我们很快就会找大夫为你医治的,夫君莫怕……” 董淑贞喃喃自语,在此等了大约一刻钟左右,寇婉婉终于回来了。 “怎么样,找到大夫了吗?我们快些出发,夫君现在很难受!” 董淑贞腾的一声跳起来,两手里还横抱着祝修远,做好了马上出发的准备。 “那个……” 寇婉婉却迟疑起来,她脸色纠结,支支吾吾。 “还愣着做什么啊?”董淑贞不满了,“你这狐狸精,都这个时候了,还藏着掖着,赶紧带我去见大夫!” “夫人,我们身处的位置,只怕……” “只怕什么?你这琵琶精倒是说啊!” “只怕……是一座海外荒岛!” “海外……荒岛?!”董淑贞顿时傻了,两只大眼瞪得溜圆。 “没错,我沿着海岸线跑了数十里,又深入林中数十里,所见……皆罕无人际!按理说,此处临海,应有渔家才对。那林中也应当有樵夫砍伐的踪迹才对。” “但是,无论是海岸边,还是荒林中,皆荒芜一人,没有一丝人迹,这极不寻常……所以我断定,此处十有八九,应该是一座海外荒岛!” 董淑贞手里还横抱着祝修远,人却已经呆了。 她瞪圆了两眼,盯着寇婉婉,似乎是想看穿寇婉婉的“阴谋诡计。” “琵琶精,你胡说八道,我们昨夜还在京城附近,今日怎么就到了海外荒岛?” 董淑贞满脸狐疑,死死盯着寇婉婉:“不可能,一定是你这狐狸精又在作妖,你到底有何阴谋?为何不让夫君去见大夫?” “罢了,懒得理你,我带着夫君自己去找大夫!” 董淑贞气呼呼,恶狠狠瞪了寇婉婉一眼,抱着祝修远,转身就走。 “夫人慢着!” “怎么着,你还想阻拦不成?你身手虽然高强,但我也不差!” 董淑贞腮帮子鼓了起来,眼中闪过一抹可爱的凶光,跃跃欲试。 “夫人你想,我没有理由坑害侯爷啊!侯爷亲赴敌营,万分凶险,但我也来了,助侯爷一臂之力。还有昨日江面大战,更是凶险万分!若我要坑害侯爷,大可不必深入燕军大营……” “此处真是荒山野岭,即便不是,也荒无人烟,若没有熟路之人带领,我们根本找不到大夫。在荒山野岭中乱转,只会耽误时间,影响侯爷医治!” 寇婉婉脸色相对镇定,不过偶尔瞥见昏迷不醒的祝修远后,她眼中难掩忧色。 董淑贞闻言,凝眉想了一想,有关寇婉婉长久以来的言行,在她脑中一一闪过。 特别是最近两日,在燕军大营中的一幕幕。 “那你说该怎么办?”董淑贞想了想又问。 结合种种迹象来看,寇婉婉的确没有坑害她夫君的言行。 但这种时候,董淑贞不可能完全信任她,她虽然迷糊,但并不是傻,也知道人心隔肚皮。 “方才探查山林,我发现一座山洞,距此不远,我们可以在山洞中暂歇。我粗通一些医术,可以先替侯爷医治,待侯爷醒转,我们再离开此地,寻得高手名医为侯爷彻底诊治!”寇婉婉说道。 显然寇婉婉在回来的路上,就打好了这个主意。 “也好,那我们就先去那山洞。不过琵琶精,我警告你,不要打歪主意,不然我就是死也要拉着你一起上路!” 董淑贞恶狠狠,盯着寇婉婉,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不过在寇婉婉看来,怎么看,怎么都有种……有种可爱的感觉在里面呢? “夫人但请放心,我愿指天发誓,若我有一丝坑害侯爷之意,就教我不得好死,天打雷劈!”寇婉婉发誓。 董淑贞皱紧眉头,“这种誓言也太简单了,除非你按照我说的誓言,重新发一个誓,我就彻底信了你!” “夫人请说。” 董淑贞两个手上,还抱着祝修远,她就那样围绕寇婉婉走了一圈,视线在寇婉婉身上到处扫描。 最后,董淑贞眉梢一杨,“你这样说:若我寇婉婉,心生一丝对神雷侯的谋害之意,我寇婉婉的脸上,将被划满一千道伤疤!我寇婉婉的身体,必将遭受千刀万剐的凌迟之苦!” 董淑贞脸上一笑,昂起精致雪白的下巴,“怎么样,只要你敢发这个誓言,我就相信你没有坑害夫君之意!” 寇婉婉愣了一下,脸色变化数次,最后缓缓举起手,脸色凝重,将董淑贞方才是所说的誓言复述了一遍。 董淑贞听后非常满意,点头道:“那好,我暂且就信了你……前面带路吧,我们先去那个山洞!” 寇婉婉盯了眼被董淑贞抱在手里的祝修远,缓缓点头,当先在前带路,往那荒林中的山洞走去。 董淑贞抱着祝修远,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她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凝神警惕四周。 她虽然大致相信了寇婉婉“此处乃是一座海外荒岛”的说辞,但为保险起见,她必须警惕一切。 因为夫君就躺在她怀里,受了箭伤,久久不见醒来。 现在可是关键时刻,不容一丝懈怠与错误。 董淑贞虽然没有经历过这些,但也知道,她必须提高警惕,以怀疑一切的目光来看待一切事物。 甚至警惕得有些过头了…… (未完待续) 第635章 真言 【因为一些现实因素,本月我又要咸鱼了。混全勤,就该有个混全勤的样子……】 荒山野岭,罕有人迹,根本就没有路。 周围,都是高大的树木,颇为粗壮,遮天蔽日。 一人合抱之木,二人合抱之木,甚至三人合抱之木等都非常常见,一抓一大把。 并且,一路走来,这些树都没有被砍伐的迹象。 恐怕也正是因为,没有樵夫手中“屠刀”的威胁,它们才能茁壮成长,才能长成二三人合抱之巨木! 脚下,则是凹凸不平毫无规则的坑洼之地。 另外还长满了杂草,半人高的,一人高的,甚至超过一人高的也有。 杂草就像人的头发般,非常浓密。 如此浓密的杂草阻路,正常情况下根本无法行走。 好在寇婉婉似乎精通此道,她从小腿上取下一柄匕首,暂当开山刀使。 她一顿操作猛如虎,砍倒一人多高的杂草,再往两边压,硬生生清理出一条宽约三四尺左右的道路。 寇婉婉一边开路,一边前行。 董淑贞则两手抱着祝修远,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董淑贞两眼乱转,充满警惕,一会儿盯着前面正弯腰开路的寇婉婉,感叹一下寇婉婉腰胯之玲珑浮凸。 然后左右前后四顾,警惕可能出现的危险。 她一边走,心里也一边在思忖。 这一路走来,通过树木的形态,以及这荒野无路的情况,她越发相信,此处恐怕还真就是一座海外荒岛…… 一路开山,一路深入,两女带着祝修远,深入荒山约四五丈左右,地势陡然开阔起来。 这里竟是一片人为开凿出来的空地。 这块空地,约有三四丈见方,四周人为开凿的痕迹十分明显。 但是,那些痕迹上,已然布满厚厚一层杂草,看得出,此地虽然是人为开凿,但荒废已久,起码十数年了! “山洞就在那里!” 寇婉婉伸直腰身,挥袖抹了抹额头细汗,遥手一指对面杂草深处。 董淑贞也凝目垫脚往去,只见空地对面,紧临山体的一端,那里黑黝黝,果然有一个山洞。 当下,两女慢慢走过去,寇婉婉顺手清理沿路的杂草。 寇婉婉做这项工作似乎格外娴熟。 匕首起手落,一横扫就是一大片。 这路开得又快又好,像是个十足的老手。 “喂,琵琶精,你该不会专门练过的吧。你也算得上身娇肉贵,怎么干起这粗活来,竟比一个男子还厉害的样子?” 董淑贞两手抱着祝修远,跟在后面,她是越看寇婉婉那纤细的腰身,就越发觉得奇怪。 加之,董淑贞现在怀疑一切,自然也就格外敏感。 这寇婉婉吧,细皮嫩肉的,虽然董淑贞不喜欢她,但也不可否认,这寇婉婉的确非常漂亮。 这通身的气度,实在与开路等粗活联系不起来。 董淑贞话毕,越想越觉得可疑,于是停下脚步,两手还抱着祝修远,就在那凝目,死死盯着寇婉婉。 她脸色精明,宛若“福尔摩贞”。 寇婉婉听了这话,不由起身并转了过来。 她暂且收起匕首,直面董淑贞,说道:“夫人你多想了,奴家自小就生活在黔中之地,黔中多荒山,所以奴家自小便常常持刀开路。” “原来如此……” 董淑贞缓缓点头。 她不由想起了以前曾看过的书,曾有黔中多山的记载。 点头之余,董淑贞又对寇婉婉的来历好奇起来。 来自黔中? 那为何又来了京城,在京城做什么? 怎么又开办了一家……那啥楼的? 董淑贞凝眉想这些问题的时候,寇婉婉已转过身去,取出那柄匕首,弯下腰继续进行开路的工作。 董淑贞心里越发好奇,她很想问个清楚与明白。 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当下之急,是先治好夫君的箭伤…… 哗啦啦! 两人逐渐靠近那山洞,忽闻得一阵水流之声,哗啦啦的,宛若溪流。 “有溪水!” 寇婉婉惊呼一声,紧走两步,走向水声传来的方向。 拔开草丛,果见一条小小的溪流跃入眼帘。 溪水清澈,可见水下鹅卵石,宽约三四尺,深越一尺左右。 这是一条活水,从山上流淌下来,水流哗哗,勉强算得上“湍急”二字。 寇婉婉乍见这小溪流,顿时大喜过望,三步并做两步冲过去,蹲在旁边,两手捧起溪水闻了闻,然后回头喜道:“这山峰高耸如云,想必那山上有积雪,这溪水便是积雪所化之水!” “夫人,想必侯爷也渴了,不妨喝些溪水解解渴吧!” 寇婉婉两手捧了一捧溪水,埋首过去,准备先喝一口。 “慢着!” 董淑贞抱着祝修远走近,见了那清澈的溪水,她两只大眼也是一亮,但却紧急叫停了寇婉婉喝水的动作。 “哦?”寇婉婉茫然,回过头来望着她。 “这是生水,不能直接喝!” 董淑贞摇头晃脑,心里闪过以前祝修远潜移默化对她讲解的一些知识。 其实,董淑贞乍见这清澈的溪水,也觉诱人,她口中也渴,更想洗把脸之类的。 另外,蹲在溪边,两手捧了一捧溪水,正仰头望着她的寇婉婉,也是一脸干渴之色。 加之因开路之故,她整个头脸上都落满了草籽与枯叶,她其实蛮累的。 寇婉婉应该比她更口渴。 但是,这水真不能直接喝。 因为这是她夫君的教导,以前他们出去野炊的时候,祝修远曾再三提醒过的。 “夫人,我们一整天未曾沾过水了,口中干渴,已顾不得这许多。再者,这溪水看起来清澈,并无杂物,喝了应该没有问题。” 寇婉婉话毕,脑袋又埋进两手捧着的溪水里,准备大口吞咽。 “不妥!不能喝!” 董淑贞大叫一声,语气十分坚定。 就好似这是金科玉律般,不容置疑。 寇婉婉再次迷茫,但也停住了大口吞咽溪水的动作。 “不管是什么水,溪水也好,井水也罢,都不能直接喝。这水看起来干净,里面实则有小虫数万,你一口喝下去数万小虫,它们会在你肚子里乱钻乱扭……” 听了这话,寇婉婉眉头微蹙,两手一松,慌不迭将这捧溪水丢掉,溪水从指间落下,重新汇入小溪里面。 “夫人……你……我们江湖儿女,又是流落荒山野外的,这溪水……为何不能喝呢?” 寇婉婉蹙眉,她心里其实认为这是董淑贞的恶作剧。 但是,董淑贞所描述的那一幕,太过可怕,寇婉婉显然被吓到了。 身为女子,大概天生对那些东西感到恐惧与恶心吧。 “这是夫君说过的话,自然万般正确!” 董淑贞昂着雪白的下巴,“反正我是不喝的,夫君也不会喝,你要喝的话就自己喝吧,别拉上我们!” (未完待续) 第636章 偷摸 【因为一些现实因素,本月我又要咸鱼了。混全勤,就该有个混全勤的样子……】 董淑贞暗哼一声,抱着祝修远走开。 寇婉婉一个人蹲在溪边,再次捧起一捧溪水,仔细看了看,然后又凑到鼻前一闻。 这溪流乃活水,自然没有什么异味。 若是以往,寇婉婉早就大喝好几口了。 可是……一想到这是祝修远曾经说过的话,不能直接喝这种生水。 再者,就是董淑贞那番描述…… 咦~~~~~~ 寇婉婉瘪嘴,立即丢下这捧溪水,起身离开。 她忍着口中干渴,挥舞那柄匕首继续开路。 她口中虽然干渴,但也不是非常厉害,至少还未曾因缺水而感到头晕目眩,她还能坚持…… “琵琶精,你也不用急,夫君曾教了我好几种喝水方法,待我们安置下来,再想办法喝水!” 董淑贞在后,抱着祝修远,倒是轻松自在。 而寇婉婉弯着腰在前开路,鬓角额头不停冒汗。 她虽然未曾喘气,但其实也挺辛苦,特别是那种草籽,落在发间衣服里面,真的很痒的…… 别问董淑贞为什么知道,因为她曾跟在老乞丐屁股后面,玩过一个叫做“野外生存”的游戏。 董淑贞虽然不喜这寇婉婉,但本性使然,她见寇婉婉辛苦这么久,心里稍稍有些过不去,更不想欠寇婉婉什么,因此这才说出方才那句话。 “多谢夫人体谅!” 寇婉婉听了这话,愣了一下,回过身来,神色很是认真,并对董淑贞行了一礼。 “哼!” 董淑贞昂了昂精致雪白的下巴,脸色有些窘迫,抱着祝修远急忙别开头去,“天色不早了,快些清理山洞吧!” 寇婉婉嘴角一笑,魅惑众生,复又重新开始开路的劳作。 不一时,两女来到山洞近前。 探头一望,只见里面乌漆嘛黑一片,董淑贞本能往后一缩,嘀咕道:“里面这么黑,怎么能住人?” “夫人照顾好侯爷即可,在此稍后片刻,待奴家准备火把,然后入洞清理……” 寇婉婉对这些事真的非常娴熟,她很快找来一堆干柴,堆在山洞门口,然后掏出火折子,准备生火。 然而,那火折子的帽子一打开,就从中流出海水来…… 寇婉婉顿时一呆,整个人都僵硬在那里。 旁边,董淑贞两手抱着祝修远,看着僵硬在那的寇婉婉,她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喂,你傻在那儿了吗?赶紧生火制作火把啊!” 董淑贞看热闹不嫌事大,在旁边催促。 “待奴家想办法……”寇婉婉看了看手中的火折子,微叹一口气,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此时满是愁容。 寇婉婉心里很清楚,董淑贞就是一富家小姐,自小肯定未曾吃过这种苦,也不可能解决这种困境…… 因为寇婉婉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生火! 在野外如何生火? 她虽然来自黔中之地,但黔中并非不毛之地,根本不用担心火源的问题…… “没办法了吧?哼,关键时候,还得靠我!” 董淑贞冷哼一声,高高的昂着雪白的下巴,两手里还抱着祝修远,也不嫌累,走上前两步,来到那堆干柴禾前。 寇婉婉则再次一呆,看着董淑贞十分不解,莫非……她能有什么办法不成? “琵琶精你来,抱着夫君!” 董淑贞不理会寇婉婉的奇怪表情,在那颐气指使。 寇婉婉也很好奇,董淑贞能有什么办法? 于是点了点头,把那支灌满了海水的火折子丢掉,起身,两手接住了兀自昏迷不醒的祝修远。 她也打横将之抱住,以一个公主抱的姿势。 董淑贞两手松开后,冷哼一声,刚转过身去,准备生火,但忽然又想起什么来,回身盯着寇婉婉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狐狸精,不许偷偷乱摸夫君,不然我就……我就揍你!” 她说着,不由扬了扬她那小粉拳。 真的是很小的一只拳头,白生生的,还在半空中挥舞了一下。 寇婉婉愕然,哭笑不得,“夫人请放心,奴家定然不会……乱摸侯爷的!” 她口中虽然如此说,但脑中却闪过以前与祝修远偷偷相会的一幕幕,不仅是乱摸,就连亲亲都有过了…… “哼!” 董淑贞冷哼一声,扭头过去,像是个老手似的,借助寇婉婉用来开山的那柄匕首,很快做出一套钻木取火的工具。 “钻木取火?” 寇婉婉惊讶。 她实在想不明白,这种古老的技术,就连她这个“山里人”都不懂,这董淑贞,乃富贵人家的小姐,细皮嫩肉的,她又如何懂得? “呵,琵琶精,这你就不懂了吧!” 董淑贞蹲坐在柴禾堆旁,摆开了阵势,不由抬眸,去盯站在一旁的寇婉婉。 这不看则已,一看就不得了! 董淑贞竟发现,那寇婉婉抱着祝修远,两人贴得很紧,严丝合缝,简直就跟她抱祝修远的时候差不多! 这怎么能行呢。 “琵琶精,你无耻,你偷占夫君便宜!” 董淑贞直接蹦了起来,伸手指着寇婉婉,急得都快哭了。 好像祝修远被寇婉婉这样紧贴的抱着,祝修远就“受到了污染”似的,她作为妻子,最是看不得这种情况。 寇婉婉再次愕然间,董淑贞已三步并做两步冲了过去,硬生生拉开祝修远,使祝修远与她保持最低数寸的“安全距离”。 “好了,保持别动,就这样!” 董淑贞拍了怕手,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 然后继续走到柴禾堆旁,准备开始钻木取火。 而此时此刻,寇婉婉方才回过神来。 她那樱桃小嘴轻轻蠕动了两下,低头一看离她身体足有数寸远的祝修远,然后再抬眸看向对面的董淑贞。 寇婉婉目光微凝。 “据我所知,钻木取火之术,极为困难,非一般之人可通过此法取火。” 寇婉婉用“隔离抱”的姿势抱着祝修远,缓缓上前两步,语气不咸不淡。 “夫人自小居于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又如何懂得钻木取火之法?夫人怕不是在寻奴家的开心吧!” 寇婉婉脸上虽然带上了淡淡的笑意,但那语气,怎么听都有一种火药的气味儿,逐渐呛鼻,开始在这荒山野岭中肆意弥漫。 “你这狐狸精,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你就在旁边好生的看着吧,看我是如何取火的!” 董淑贞用眼白狠狠剜了寇婉婉一眼,然后手上开始动了起来。 寇婉婉则在一旁冷笑。 趁董淑贞专注之际,她还偷偷把祝修远凑近,与她身体紧紧的挨了一下,然后再复归原位。 董淑贞投入其中,正神情专注,自然没有发觉寇婉婉的小动作。 很快,在董淑贞两手间急速钻动的木棍,与下面木头接触的部位,竟冒出一缕烟雾! (未完待续) 第637章 吓人 寇婉婉顿时目光一凝,两眼睁得很大。 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极端不自然之事般。 随着时间往后推移,寇婉婉脸上已显出惊容,并轻轻“咦”了一声,一脸的古怪与不理解。 因为董淑贞果真钻出火苗来了! 并且整个流程都很顺畅,从开始,到火苗出现,似乎只有十数呼吸不到的样子。 这也太快了吧! 不仅是快,最主要一点,董淑贞还真钻出火苗来了…… 转眼间,那堆干柴禾就燃烧起来,火焰越蹿越高。 “怎么样,琵琶精,我就说你头发长见识短的吧,火,看见了吗?!” 董淑贞志得意满,大胜了一回。 随后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近寇婉婉,将祝修远接回去。 顺便翻了个白眼,瞥了眼寇婉婉,眼神中满是得意与不屑。 寇婉婉则是十足的震惊,不解,她眨了眨眼,一副见了鬼和不相信的神色。 董淑贞……以前是“养”在深闺的大家小姐。 现在,则是尊贵的侯爷夫人。 她……怎么可能会钻木取火这种古老的技巧呢? 还如此熟练? 寇婉婉百思不得其解。 她立在那,两手保持打横抱着一个人的姿势,久久未曾变化。 尽管她已两手空空,因为祝修远已被董淑贞“枪”了回去。 “喂,琵琶精你发什么呆啊?快快醒来!” 董淑贞得意一阵,心里美滋滋。后来又见寇婉婉呆在那不动,两眼直勾勾盯着那堆篝火,就是不准备火把,然后进洞打理。 因此董淑贞又不满了。 她抱着祝修远,轻轻一旋身,以祝修远的小腿戳了她一下。 “夫人……莫急,奴家就来!” 寇婉婉一摇头,抛开所有思绪。 然后弯腰下去,在篝火堆中挑挑拣拣,拿起一截手腕粗细的枝条,正剧烈燃烧,有很大一朵火焰,足以媲美火把。 另一手则捡起一根长木棍,做“打草惊蛇”之用。 她举着火把,握着长木棍,定了定神,缓步走向黑黝黝的山洞。 董淑贞在后,想了一想,抱着祝修远也跟随其后,边走边四处打量。 枝条燃烧,噼里啪啦,一朵火焰跳跃,发出较为明亮的光芒,将黑黝黝的山洞照亮。 刚一进入,就是一条走道,宽约三尺左右,高约六尺的样子,较为宽敞,可容三四人并排而行。 走道四壁,凿痕历历。 开凿之人……姑且称之为石匠吧。 这石匠的水平,实在不咋地,墙壁开凿得坑坑洼洼,路面也不甚平整,活计做得非常粗糙。 但不可否认,这个通道,的确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并非自然形成。 寇婉婉走在前,一手举火把,一手挥舞长木棍,将层层蛛网打掉。 还有缝隙中长出的杂草,她也用长木棍敲打…… 董淑贞则打横抱着祝修远,落后数步,亦步亦趋,同时她一双大眼锃明瓦亮,前后、左右、上下,里里外外仔细观察。 确定没有危险,她才会前进一步。 两女都没有说话,只有木棍各处敲打的声音,显得非常空旷。 如此行得半丈有余,三尺宽的走道消失,前面竟是一个宽阔的大空间。 寇婉婉手举火把,当先进入。 火把的光线播撒,将山洞内里之景完全展现在两人眼前。 只见此洞高达两丈有余,方圆四五丈,呈一个椭圆形。 四周石壁,有人为开凿的痕迹,但更多的是自然形成之态。 “这里面倒也齐整……没有杂物,嗯?还有两张石床!” “你看那里,竟有数十点光亮,应该是透气之孔……” “咦,这是什么?这是碗?一点都不圆,也一点都不洁白细腻,好生丑陋!” “这里还有打猎的弓箭、标枪、铁锹等工具,但都已生锈,不知还能不能用……” 两女在洞中缓缓走动,借助火把的光亮,将洞中情景大致扫了一遍。 貌似……有人曾在此洞中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 从那几只粗糙的陶器,以及打猎用的弓箭标枪等就能看出,不过年代已经很久了,弓箭等都已腐朽严重。 “嗯?这张石床上似乎有东西?不会是前人留下的宝贝吧?” 寇婉婉忽然轻咦一声,举着火把,迈步往左侧那张石床走去。 这张石床上面,有些凸起,貌似堆了一些东西。而右侧的石床上面,则空无一物,是平整的石板,很是干净。 “此处若是海外荒岛,那么开凿此洞之人,必然是一个恶人!” 董淑贞在后,两手里抱着祝修远,轻移莲步,跟在寇婉婉身后走了过去。 她却是没有发现,寇婉婉立在那石床前,整个人都僵硬了一下,貌似看到了什么极为震惊之物般。 “我猜,这人一定是个滔天大盗,偷了许多金银财物,只能躲在这海外荒岛……而这石床上面,应该就是此人偷盗的金银财物!” 董淑贞仔细分析着,缓步走近。 因寇婉婉立在前面略有僵硬,挡住了她的视线,于是她便往侧边走一步,探头朝石床上看去。 “啊……” 董淑贞陡然惊恐,惊骇欲绝,五官都扭曲变形了,发出直欲刺破耳膜的尖叫之声! 她看见了什么? 原来那石床表面陈列之物,并非金银财宝,而是……一具骷髅骨架! 但见白骨森森,两个眼窝很大很黑,犹如黑洞般,似欲夺人魂魄! 它的身上,堆放了许多东西,貌似是衣物与干草等,都已凝固成一团了。 方才她们在前面,只能看见这种凝固之物,未曾看见这具骨架。 “啊!啊……” 董淑贞阵阵惨叫,一声更比一声大,像个高音喇叭似的,寇婉婉在旁边,感觉耳朵都快聋了。 “夫人……你……” 寇婉婉稍稍凝眉,侧头看向董淑贞。 “啊……好吓人……啊……有鬼啊!” 董淑贞吓坏了,惊叫着,两手里还抱着祝修远,就那么往山洞出口冲去,快出残影,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追她似的。 山洞中,寇婉婉手里举着火把,看着山洞出口的方向,她还有些呆。 这董淑贞的胆子……也太小了吧! 摇头苦笑一阵,寇婉婉回头看着那骷髅,神色逐渐凝重,作揖拜道:“我帮你入土为安,你把这山洞暂借给我们,得罪了!” 寇婉婉自然不怕的,她小心翼翼,收拾了这具骨架,从长裙上撕下一块布料裹住了,带出洞外。 “啊!” 却没想到,董淑贞竟躲在山洞出口附近。 她两眼瞪得溜圆,闪烁着恐惧的光芒,但她并未躲得远远的,就在山洞出口附近转悠,还探头往山洞中探望。 寇婉婉突然出来,吓了董淑贞一大跳。 董淑贞两手里还抱着祝修远,也不嫌累,一个飞跃,竟腾空而起,直接退后到一丈开外。 (未完待续) 第638章 救命 “你……你手里拿着什么?不会是那……那个吧?” 退后一丈开外后,董淑贞觉得还不够保险,于是逐步后退。 同时两只大眼锃明瓦亮,死死盯着寇婉婉手上提着的那个“布包”。 她明明怕得厉害,但就是控住不住好奇的眼睛,总往那边看。 董淑贞此番表现,让寇婉婉心里无语之余,又不由想起了方才,董淑贞趾高气昂打击她的那一幕。 你不是会钻木取火么? 你不是很能干么? 还有一点,你不是不让她寇婉婉“偷摸”祝修远么? 嘿嘿,原来你也有惧怕的东西啊! 寇婉婉展颜一笑,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 “夫人不用怕,就是死人骨头而已,没什么可怕的……” 寇婉婉说着,一手提着那步包,一手探入其中,拿出一根大骨头棒子,冲董淑贞晃了晃,还逐步走过去。 “夫人你看,就是骨头而已,他人都死了,你还怕他作甚?” 寇婉婉嘴角那抹戏谑的弧度越扯越大,手里晃着骨头,越来越靠近董淑贞。 “啊!” 董淑贞再次惊叫连连,音浪一阵高过一阵,她真的吓坏了。 她两手还紧紧抱着祝修远,逐步后退,试图与寇婉婉保持一个“安全距离”。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一边往后退,董淑贞一边惊恐大叫。 她两眼瞪得溜圆,都快凸出来了,闪烁着恐惧之光。 但是,她这两只大眼死死盯着的,却正是寇婉婉手中那根骨头! 明明很怕,但就是想去看…… “夫人,这不吓人啊?你来看看,多看两眼就不怕了!” 寇婉婉心里舒爽,摇晃着那骨头,逐步靠近,嘴角的笑容越扯越大。 “夫君……夫君救命……有鬼要抓我……走开……走开……呜呜呜……嘤嘤嘤……” 董淑贞真的吓得不轻,忽然一屁股跌坐下去,拉过祝修远,将整个头脸都埋入祝修远脖子间,把自己藏起来。 然后在那哀嚎大哭,声震盈野。 寇婉婉顿时愕然,脚步也停下了。 她心道应该差不多了,再吓下去,说不定真会出问题。 于是她将那骨头放回“布包”,转身在附近寻了个地方,准备将之入土为安。 适才在山洞中,寇婉婉发现一铁锹,锈迹斑斑,但敲掉锈迹,勉强还能一用。 她用那柄匕首削了一根木杆,安装其上,就以之为工具,在附近挖了一个坑,将一包骸骨埋入其中。 算是入土为安了。 寇婉婉在忙碌的时候,董淑贞已经基本恢复。 她两手里还死死抱着祝修远,在旁观看,眼中满是好奇之色,不过一直躲得远远的…… 待那堆骨头埋入土中,看不见之后,董淑贞方才长舒一口气。 她抱着祝修远,缓缓靠近寇婉婉,带着试探,一小步又一小步的,紧绷着脸蛋儿,似乎每一小步都十分沉重…… 寇婉婉见此,不由摇头苦笑。 苦笑完,寇婉婉又开始忙碌起来。 她先是清理与打扫了整个山洞,因这山洞内部比较干净,又有气孔通风,所以打扫起来很是简单。 在此过程中,董淑贞一直尝试靠近寇婉婉,她小脸儿紧绷,似乎非常“努力”。 不过,貌似进展不大。 因寇婉婉需要不停出入山洞。 而董淑贞似乎有了心理阴影,每次在山洞前,她都裹足不前,脚步踌躇。 她探头往里面张望,眼中透着惊骇,但就是未曾踏入其中一步。 寇婉婉摇头之余,又去林中挖来艾草等,放入山洞中,用火熏烤,释放出一种特殊气味,用于驱散蚊虫等。 接着,她又将山洞前的平地都清理出来,将杂草弄到一边。 顿时,洞里洞外,就有了一点样子,增添了人间烟火气,远远看去,竟像是一孔窑洞之家似的。 “夫人,山洞已经清理出来了,我们快些进去吧,侯爷的箭伤,必须马上处理,还有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也需要烤一烤。” 寇婉婉忙完一切,走近董淑贞对她说道,然后当先往山洞入口走去。 “哦!” 董淑贞在后点了点头,脚步迟疑一阵,也缓缓迈步,往那山洞入口处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逐渐靠近山洞入口了! 董淑贞浑身紧绷,抿着嘴,两眼溜圆,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她脚步非常缓慢,并且越来越慢,待最后走到山洞入口处,临门一脚就要踏入其中了,这个时候,董淑贞终究停了下来。 她止不住探头,往洞中探望,但就是迈不动脚步。 同时小脸儿红彤彤,她心里大概也觉得羞愧吧。 现在的山洞,早已不是刚才的样子了,黑黝黝一片,遍布蛛网等。 现在它里面亮堂堂,一大堆篝火在山洞正中间的位置被点燃,火焰很大,光线十足。 莫说山洞里面了,就连这半丈长的通道都一片光明! 这么大的篝火,其实是寇婉婉有意为之的,她就是怕董淑贞害怕不敢进来,耽误为祝修远疗伤。 所以故意弄了很大一堆篝火,驱散黑暗,带来光明。 这山洞中有许多通气孔,倒也不用担心气闷之类的。 可是……身后的脚步声终究还是停下来了! “夫人?” 寇婉婉已走进山洞之中,但却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董淑贞。 “哦……就来,就来……” 董淑贞口中虽如此说,但她那一双莲足却不停刨地,灌了铅似的,就是不肯往山洞中迈进一步。 也就是说,她在那原地踏步。 “夫人,你该不会……不会还在害怕吧?”寇婉婉摇头苦笑道。 她实在不能理解,一幅骷髅骨头而已,有什么好害怕的? “不怕!” 董淑贞立即反驳,神清略激动,特别是寇婉婉脸上那抹若有若无的笑容,可以说是刺激到了她。 “区区一个山洞,有什么好可怕的,我不怕……不怕……”董淑贞高声叫道。 “既然夫人不怕的话,那就快请进来吧,此处乃荒郊野外,条件简陋,还请夫人多担待些。”寇婉婉又笑道。 寇婉婉这笑容,其实是一种苦笑。 但在董淑贞看来,就是对她的一种嘲笑。 顿时,董淑贞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有恐惧,有气愤,更有一种对自己的脚不争气的恼怒。 “夫人,侯爷的箭伤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马上处理,既然夫人不怕,那就快些进来吧!” 寇婉婉说完这一句,转身往洞中走去。 她越过中间那一大堆篝火,来到左右两张石床中间,然后立在那里,静待董淑贞将祝修远抱进来。 而山洞入口处的董淑贞,已经陷入了天人交战。 她其实心里怕得厉害。 (未完待续) 第639章 箭头 但是,第一,有寇婉婉的讽刺,她嘴角那抹“嘲笑”,始终在董淑贞眼前挥之不去。 第二,寇婉婉也说得对,夫君的箭伤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马上处理! 天人交战一番,董淑贞一只脚终于抬起,小心翼翼,两股战战,像是走钢丝的特技演员般…… “为了夫君,也为了找回颜面!” 董淑贞在心里默默为自己打了一口气。 她整个小娇躯僵硬,咬牙闭眼,像是上刀山下火海般,强忍着心里的恐惧,那只踏出去的脚,终于落在了山洞入口通道的地面! “呼!” 董淑贞暗松一口气,打开两眼,低头瞧了瞧自己的那只脚。 貌似没有突然冒出一只“鬼手”,黑得冒烟,然后抓着她的腿死死往地下面扯。 更没有出现一只“鬼斧”什么的,长出眼睛、鼻子等五官,嗷嗷鬼叫着,往她的腿砍去…… 心中不由大定。 然后董淑贞又瞧了眼被她抱在怀里的祝修远,深吸一口气,开始迈出第二步…… 艰难的走了两步后,董淑贞发现也不是那么难。 于是脚步轻快了些,逐渐走过半丈长的通道,步入山洞内部。 一走进其中,董淑贞下意识就往左侧的那张石床看去。 她们发现的那具骷髅,就曾躺在那张石床上面。 一看见那张石床,董淑贞几乎一瞬间就联想起了那副画面,如跗骨之蛆,根本忘不掉了。 一想到这个,董淑贞脚步骤停。 她整个小小的娇躯内,顿时气血翻涌,她很想掉头冲出这山洞,也很想张嘴惊叫。 然而寇婉婉就立在那,正“嘲笑”着她。 董淑贞受此刺激,瞬间想起了夫君的箭伤…… 于是她强行忍住了心里的恐惧,生生别开脸,不去看那张恐怖的石床。 脚步重新开始移动,她像是螃蟹走路似的,横着身体,走到寇婉婉对面,两女中间就是右侧的石床。 而那令人恐怖的左侧石床,已被寇婉婉挡在身后,她看不见了。 寇婉婉苦笑不得,但当下之急,是给祝修远处理箭伤,至于争风吃醋、互相嘲讽与撕逼之事,现在还不是时候。 董淑贞手脚僵硬,放祝修远上石床的动作都很困难,最后还是在寇婉婉的帮助下才完成这个操作。 接着,两女一起动手,先将祝修远身上那件陈皇御赐的铠甲除下,方便处理伤口。 这个过程中,董淑贞自觉“负担”起了一项无比重要的任务,那就是“监督寇婉婉,莫要乱摸她的夫君”。 因这项任务,董淑贞心里竟没有那么害怕了…… 唰! 寇婉婉取出那柄匕首,一手握着仅余一寸的箭杆,准备将之“挖”出来。 这箭头有倒刺,不能硬拽,不然会血肉模糊一片,加大创伤,那样就更不好处理了。 “诶,琵琶精等等!” 被匕首明晃晃的反光一闪,董淑贞心惊肉跳,立即挥手叫停。 “夫人?”寇婉婉茫然。 “你这匕首切割过那么多东西,这么脏,怎么能直接用呢?!” 董淑贞好似恢复了正常,小脸儿紧绷且严肃,眼神也格外犀利,闪烁亮光,神色略有不善的盯着寇婉婉。 她那眼神,就好像是看着一个“想要谋害她夫君”的坏人般。 “这有何不妥?”寇婉婉迷茫。 “当然不妥!大大的不妥!” 董淑贞来劲儿了,直接跳了起来。 激动大叫道:“夫君曾说过,接触伤口的东西,就像吃进嘴里的食物,必须要干净!” “你这匕首明晃晃,看起来干净,但上面必然沾染了许多小虫子,不能直接接触伤口!” 董淑贞得意满满,趾高气昂,她站在那,足比寇婉婉矮了半个头的样子,但现在却做出一副高高在上俯仰众生的姿势…… 看起来格外有趣! “琵琶精,这可是夫君说的,自然比真金还真,你自然是不懂的……” 董淑贞心里想起了方才之事,寇婉婉竟敢“嘲笑”她,她心里正憋着一口气呢,现在有个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必须借此嘲讽她一番才行。 寇婉婉则是楞了一下,心说既然是侯爷所说的,那她选择相信,她手里握着把柄匕首,问道:“那如何处理?” “简单!”董淑贞继续高傲,高高的昂着头颅,说道:“放在火上烤一下,将小虫子们烧死即可!” “原来如此!” 寇婉婉点了点头,手里握着那柄匕首,举步便往山洞中间的篝火走去。 然而,寇婉婉身体一动,往山洞中间的篝火走去,站在她对面的董淑贞,眼前则就是豁然一空。 这一空,不得了,因为对面恐怖的左侧石床,顿时跃入董淑贞视线。 左侧石床,可是躺过那具骨架的! 董淑贞脸上兀自带着得意满满的神清,又战胜了寇婉婉一次,并借机讽刺了她一回,董淑贞心里真的太高兴了。 但是,那个令人感到恐怖的左侧石床,它就那样闯入董淑贞的视线,如此突兀,没有一点准备…… 董淑贞一见那恐怖石床,她眼前就闪过那幅令人恐惧的画面。 她那脸蛋儿上得意满满的表情,刹那凝固,随后逐渐消失,转而变成一脸的紧绷。 她小嘴都张开了,就差一声惊叫。 庆幸董淑贞生生忍住了,未曾惊叫出声,不然又要遭寇婉婉嘲笑…… 恐怖的左侧石床,她是不敢再看了。 于是她立即侧身低头,并轻轻抚过祝修远的脸颊与额头,心中嘀咕道:“夫君莫怕,莫怕,妾身就在这里,夫君莫怕……” 走向篝火的寇婉婉,自然不知董淑贞方才差点被吓得惊叫出声。 她遵照董淑贞之言,单手持握匕首,将刃部放在火焰上烘烤…… 待感觉差不多了,她起身返回,此时,匕首刃部也已不怎么烫了,于是她便开始取镶嵌在血肉中的箭头…… “唔……” 寇婉婉自然是不怕的,实际上,她的手法还非常娴熟,显然经常干这样的事。 但对董淑贞来说,这就有点恐怖了。 她不由两手捂住了眼睛,不敢去看,那一片血肉模糊啊,她从未见过这种惨状,并且,这种惨状还发生在她夫君身上,她就更不敢去看了。 不过,敢不敢,与好奇与否,就是两回事。 董淑贞虽然不敢去看,但她的好奇心真的太重了,竟隐隐盖过了恐惧心。 她捂住两眼的手指,不由轻轻打开一条缝,透过这道指缝,可以看见一只闪烁着水光的眼眸,眼神中满是惧怕、担忧,还有好奇。 寇婉婉的手法真的不错,很快,那支箭头就被取出,染着暗红色的血液,被寇婉婉顺手丢入了火堆。 (未完待续) 第640章 哼! 接着,寇婉婉不知从身上哪里摸出一只小小玉瓶,拔开塞子,倾倒出一些白色粉末,刚好覆盖住祝修远腹部整个伤口。 “这是何物?”董淑贞两指间的缝隙打开得更加大了一些,同时,眼神中加入进去一种名为“警惕”的眼神。 “夫人放心,这是特制的金疮药,因有软木作塞,虽经海水浸泡,但也未曾浸水失效。” 寇婉婉一边说,一边从长裙上撕下一截布料,将之当成纱布使用,准备裹住祝修远的创伤。 “这金疮药的药效非常好,相信今晚左右,侯爷的伤口就能开始愈合……” “诶,等等!”董淑贞蒙在眼前的两手,忽然抓住寇婉婉,阻止其行动,“你这布料不干净,不能直接用!” 寇婉婉动作骤停,脸色茫然过后,马上就释然,不由问道:“那该当如何?” “最起码,也要放在开水里煮上一会儿,然后烤干了才能用!”董淑贞歪着脑袋,回忆起以前祝修远曾对她说过的话。 寇婉婉点了点头,刚准备去煮纱布,董淑贞却叫住了她:“呃……狐狸精,还是我来吧,你在这看着夫君就好。” 寇婉婉愣了一下,也没多想,点头同意下来。 随后,寇婉婉就在石床便细心照看着祝修远。 虽然没什么可照看的,但谁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祝修远又处于昏迷状态,最是离不的人的。 “不过,琵琶精……” 刚起身走了两步的董淑贞,忽然回头,眼神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我不在洞中的时间,你不准偷偷乱摸夫君,要被我发现一次,我就……我就……” 董淑贞想了一会儿,似乎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惩罚措施,最后,她小粉拳一挥舞,恩狠狠威胁道:“我就揍你!” 这下董淑贞放心了。 她在山洞的角落中找出一个瓦罐,品相还算完好,然后出洞,走到溪流便,仔细将之清洗干净。 再盛上一整个瓦罐的溪水,返回洞中,将之搁在柴火堆上,进行加热。 不过董淑贞并未将纱布放进去煮,这道工序,其实还是清洗瓦罐用的。 这瓦罐在洞中放了这么久,必须多煮几次才能使用…… 就这样,董淑贞抱着瓦罐,来回进出山洞。 这一只瓦罐,用沸水足足清洗了三遍,董淑贞方才满意,第四遍的时候,她才将纱布放进去煮。 而寇婉婉,她斜坐在石床边缘,除了照看祝修远之外,她还在观察董淑贞整个动作。 后来她发现,董淑贞为何要自己去清洗瓦罐,并亲自熬煮纱布的原因了。 因为她怕! 如果是寇婉婉去清洗瓦罐的话,势必要去洞外溪边洗刷和取水,那么这山洞中,就只剩下董淑贞和祝修远两个人…… 祝修远处于昏迷状态,根本不能给董淑贞带去安全感,所以……她怕! 寇婉婉摇了摇头。 这董淑贞有时候非常可爱…… 但更有的时候,作为“情敌”,也是非常令人讨厌的。 特别是方才,董淑贞特意嘱咐,不让寇婉婉“偷摸”她的夫君的话…… 趁董淑贞离开山洞洗刷瓦罐的机会,寇婉婉嘴角一扬,扯出一个邪魅的弧度。 然后伸出一根葱白玉指,轻轻戳了一下祝修远的脸侧。 只轻轻戳了一下,寇婉婉那玉指就像是做贼般立即撤回。 她心潮起伏,感觉浑身上下涌起一股暖流,格外舒服。 同时心里暗哼道:“哼,你不是不让我偷摸你夫君么,我偏就偷摸了,你能拿我如何?” ……董淑贞又一次离开山洞了。 寇婉婉玉指轻颤,这次她胆子更大了。 不仅仅满足于轻轻戳一下,她改用摸的。 她两点玉指,轻轻勾勒着祝修远的脸型。 祝修远这幅身板虽然不行,但模样却甚是俊俏,加之寇婉婉一颗心本就彻底系在了他身上,她自然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好看,爱不释手。 反正,每次董淑贞离开山洞,去到溪流边上的时候,寇婉婉都会来点小动作。 这里戳一戳,那里摸一摸…… 直至董淑贞开始煮纱布之后,没再离开山洞了,寇婉婉这才老实下来,端坐在那一动不动,脸不红气不喘的。 董淑贞则不时狐疑的盯她一眼,她虽然警惕,但并未当场捉住,自然也不能拿她如何。 不一时,瓦罐中的溪水翻滚冒泡,腾起阵阵水雾。 那截纱布,在其中剧烈翻滚…… 煮了一会儿,董淑贞将之捞出,又在火旁烘烤,待彻底干燥后,她才起身返回。 “给,现在可以了,注意下手轻点,莫要弄疼了夫君!”董淑贞将煮过的纱布递过去。 “夫人放心吧!” 寇婉婉展颜一笑,接过纱布,三两下就将伤口包扎起来。 她手法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而董淑贞,则在旁边伸长了脖子,一双大眼锃明瓦亮,进行监工。 她既要防寇婉婉暗害她夫君,又要防寇婉婉乘机偷占她夫君的便宜。 包扎完后,寇婉婉又给祝修远把了把脉。 笑道:“我虽然医术不精,但也能确定,侯爷应该是没事了。我们在此休息二三日,侯爷应该就能醒过来。” “呼!”董淑贞点头,暗舒一口气。 “不过夫人,侯爷浑身上下都已湿透,就算没有病,也能悟出病来,我们要将侯爷的衣服清洗并烤干。还有我们的衣服,也要烤干。”寇婉婉放下祝修远的手腕说道。 “那……你……” 董淑贞却是犯了难。 若要烤干祝修远的衣服,则要将之解下来,可是…… 她不想让寇婉婉帮忙。 因为那样一来的话,这狐狸精就能正大光明的占他夫君的便宜了,这是董淑贞所不能忍受的。 可是,若让寇婉婉去洞外待着,她……又怕! 这可怎么整? “夫人与侯爷乃是夫妻,奴家是外人,不便留在此处,奴家就去洞外等候吧!”寇婉婉嘴角扯起一抹弧度,起身欲走。 “狐狸精等等!” 董淑贞立即叫住了寇婉婉,她脸色发紧,支吾半晌,说道:“你……别出去,留下来帮忙,我怕……扯到夫君的伤处。对,我就是怕一个人不好弄,扯到夫君的伤口就不好了!” “也罢,那奴家就留下来帮忙吧!夫人但有吩咐,奴家无不遵从。”寇婉婉嘴角的弧度加大了。 “可是……”董淑贞又迟疑起来,她那小脑瓜疯狂运转,究竟有什么办法,可以既留下寇妖精,又不让她占夫君便宜的方法呢? 忽然,董淑贞灵机一动,心头浮现一个主意。 撕拉! 董淑贞撩起自己的裙摆,从上面撕下一截,递给寇婉婉,说道:“你是外人,终究不太方便,你就用这块布把眼睛蒙起来吧,只需遵从我的吩咐搭把手即可。” (未完待续) 第641章 针眼 “也好!” 寇婉婉嘴角那抹弧度微僵,但也接过来,顺手将之束在头上,将眼睛遮挡起来。 董淑贞松了口气,当即开始解除祝修远的湿衣服…… 寇婉婉的作用,只不过是为了给她壮胆而已,所以,分配给寇婉婉的“工作”,就少得可怜。 仅仅只有一次,给祝修远翻身的时候,让她拉了一把祝修远的手而已。 良久之后。 整个山洞中竟安静下来,貌似董淑贞停止了所有动作。 “夫人,弄完了吗?下面要怎么做,请夫人示下。” 寇婉婉心中诧异,不由出声询问。 她眼睛看不见,只能通过两个耳朵感知外面的一切。 “哦,没事,没事,你站在那里就好,不用管我……” 接着,寇婉婉就听见一阵“虐待”衣服的嘻嘻索索。 寇婉婉愣了好一会儿,心说这董淑贞在干什么呢? 这么磨蹭,为何一直在弄衣服? 莫非是? 寇婉婉心中忽然豁然开朗,心头敞亮。 她想明白了,这董淑贞,恐怕是解不下祝修远的湿衣服! 寇婉婉早就知道,祝修远有个贴身侍女,名叫秋雯的,祝修远一应衣食起居,都由这位侍女负责。 所以……董淑贞身为侯爷的夫人,平日里,恐怕不会亲自动手伺候祝修远更衣。 那么就很简单了,董淑贞根本就不会! 一想通这点,寇婉婉心中不由一乐,她心里盘算着,准备以此打击一下董淑贞。 嘶啦! 寇婉婉正待出言,借机打击一下董淑贞。 可就在此时,寇婉婉听见了一个布料撕裂的声音,嘶啦一声响,她听得很是清晰。 山洞正中间,有一堆很大的篝火,木柴噼啪燃烧,其实声儿挺响。撕裂布料的嘶啦之声,混杂其中,其实并不容易分辨。 但寇婉婉两眼被蒙住,看不见,只能通过耳朵感知外界一切,因此格外留神。 混杂于木柴燃烧噼啪声中的撕裂之声,寇婉婉凝神之下,却是刹那就分辨出来了。 寇婉婉再度一愣,小嘴微张,却是没有发出声儿来。 她眼前,已经浮现出一幅“董淑贞解不开衣服干脆用蛮力将之撕开”的画面。 这么生猛的吗? 她可真是侯爷的“贤妻”啊! “夫人,方才……是什么响声啊?夫人撕开了侯爷的衣服?” 寇婉婉定了定神,终究开始了“打击董淑贞”之旅。 “你……你听岔了,没什么声儿,乖乖站在那里不要动……嗯?琵琶精,你怎么往这边走了一步?快快站回去!” 董淑贞这句话的前半段,还是支支吾吾的。可是后半段,就显得非常激动了。 接着,寇婉婉听见脚步声,料像是董淑贞走了过来。 随后,寇婉婉肩头被一个手按住,侧边一个力,将她推回原位站定。 方才她为了再听听,还有没有撕裂布料之声,于是迈动脚步往侧边走了一步,却没想到,现在又被董淑贞给推回了原位…… 等等! 寇婉婉脑中划过一道亮光,她忽然想明白了! 董淑贞后半句话,为何略显激动?并不由分说将她推回原位? 其目的,应该是为了让她站在那里,借以挡住那张恐怖的石床…… 心里盘算一阵,待回神,寇婉婉忽然发现,这山洞中又安静了下来,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 董淑贞……又在搞什么? “夫人,弄好了吗,奴家是否可以摘下眼罩了?”寇婉婉笑问道。 “还……还……还没好……琵琶精,你站在那不要乱动,也不要摘下眼罩!”董淑贞声音稍稍有些发颤,也带着浓浓的羞涩之意。 寇婉婉一听,顿时明白过来。 因为她知道,祝修远虽与董淑贞成亲日久,但是,他们并未圆房。 现在,为了烘烤祝修远的衣服……董淑贞只怕是看见了某些令人长针眼的东西吧。 “夫人似乎非常害怕,要不……奴家还是摘了眼罩帮忙搭把手吧?” 寇婉婉嘴角含笑,伸手欲摘那眼罩。 “住手!” 董淑贞大叫,三步并做两步冲过来,按住她的手,“狐狸精,我就知道你想趁机占夫君的便宜,不行的,有我在,你休想!” “夫人多虑了,奴家只为帮忙而已,并不是为了占……夫人,如今天冷,还是快些烘干衣服给侯爷换上吧,以免着凉。”寇婉婉笑道。 “哼!琵琶精,你最好老实一些,若你敢偷看夫君一眼,我就挖了你一对招子!” 董淑贞恶狠狠,威胁寇婉婉一句,然后迈步走开,听声辨位,她应该是走向山洞中间的篝火堆了。 寇婉婉立在那,两眼蒙了一条布,什么也看不见。 她暗中一瘪嘴,竖起耳朵,听声辨位,待董淑贞似乎做出“蹲下去”的动作时,她以极快的速度,捏着眼罩,并轻轻往上一推。 眼前刹那明亮。 寇婉婉做贼似的,先瞥了眼山洞中间的篝火,以及篝火前的董淑贞。 见董淑贞正蹲在那,背对着她,两手忙个不停,正在火旁烘烤祝修远的衣服,并未觉察到她的小动作。 寇婉婉心里稍稍放松,悠地视线转移,迫不及待,又带着一丝丝羞涩,一眼望向石床上的祝修远。 嘶…… 寇婉婉暗吸一口气。 完了,要长针眼了! 莫说董淑贞,方才为何言语支吾,还带着浓浓的羞涩之意了。 就连她寇婉婉,盯着如此光溜溜的祝修远,都感觉有些吃不消…… 她两眼瞪得很大,减水之眸闪烁着亮光。 眼中透着浓浓的羞涩、好奇与了然之意。 寇婉婉虽然看起来比较浪,跟个狐狸精似的,但是,在实际操作层面,她跟董淑贞是同一个级别! 她暗中吞了一口口水,死死的盯着,看了一眼,又一眼,再看了一眼,最后又看了一眼……她这才赶紧拉下眼罩。 视线一黑。 但寇婉婉内心却难以平静下来。 连续深呼吸好几口,她才逐渐恢复如常。 待恢复如常之后,寇婉婉眉头一杨,整张脸一转,往山洞中间篝火堆的方向转去。 虽然她看不见,但却下意识做出这个动作。 因为她闻到了一股“点燃衣服”的气味,丝丝缕缕,并不是非常浓烈,不过她清晰的觉察到了。 “夫人,你把……侯爷的衣服给……点着了吗?”寇婉婉稍稍愕然,也带着一丝嘲笑的意味。 “胡说什么,这是……我的衣服!我有点忙,一边烤夫君的衣服,一边烤自己的……你站在那里就好……呃,琵琶精,你往左边一点!” 董淑贞的声音略有迟疑,支支吾吾,大概就跟小孩子犯了错误却不愿承认差不多。 寇婉婉嘴角浮现一抹“胜利”的弧度,不过她也依言,往左边移动了一步,然后又一步。 (未完待续) 第642章 无耻 她料想,应该是董淑贞蹲在篝火前,回过头看来,一眼看见了那张恐怖的石床的缘故,所以才让她移动脚步,借以遮挡。 “过了过了,再往右边一点点!” “不对,琵琶精你成心的吧,一点点,不是一大步……” 调整了好久,寇婉婉逗得董淑贞差点爆发,她才有所收敛。依言,站在一个可以完全遮挡恐怖石床的位置。 良久之后。 董淑贞似乎将所有衣服都拷完了,脚步声轻响,往石床这边走来。 然后就是给祝修远更衣,一阵嘻嘻索索,寇婉婉在旁等待了许久,才得来一个帮忙给祝修远翻身的“工作”…… “好了琵琶精,夫君的衣服换好了,你摘下眼罩吧!” 寇婉婉依言摘下眼罩,眼前一亮,她下意识往石床上的祝修远看去,果见他已衣衫整齐的躺在那里了。 不过……寇婉婉仔细一看,立即就发现了不对之处。 “夫人,这……侯爷的衣服……夫人不是说没有撕坏么,那这是什么?” 寇婉婉得意,点指祝修远衣服一处,那里有一道明显被蛮力撕开的口子,十分显眼! “你……你这山野之人,懂得什么,我侯府中的衣服就……就是这个样子的!” 董淑贞不甘示弱,支支吾吾,脸蛋儿通红。 “你没有见过的话,就不要乱说,以免……惹人耻笑!” “哦,原来如此!” 寇婉婉看似恍然大悟,然后又指着另外一处,笑问道:“那这里呢,夫人总不会说,烧焦,也是贵府衣饰的一大特色吧!” “哎呀你这琵琶精,这是我的夫君,这是我夫君的衣服,关你一个外人什么事!” 董淑贞脸蛋羞红之余,还很黑,她干脆不伪装了,直接在那跳脚。 “我警告你狐狸精,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是是是,这倒是奴家不知好歹了,夫人见谅!” 寇婉婉行了一礼,笑着道歉,但怎么看,她脸上都是一副开心和得意的表情。 董淑贞暗哼一声,对寇婉婉脸上的开心和得意视而不见,转身走向篝火,并说道:“趁天色还早,赶紧把衣服都烤干!” 她走到篝火堆前停下,缓缓解下长裙、中衣,只余下将浑身包裹得紧紧实实的里衣,然后在那烤火。 长裙及中衣,她拿在手上慢慢烘烤,至于里衣,她自然不会解下来,就那么穿着,连体带衣一起烤。 刹那间,董淑贞整个人都烟雾蒸腾的,那是水汽。 水汽及火焰,熏得董淑贞一张小脸儿都红彤彤的,加之肉嘟嘟,还带着点恶狠狠,看起来格外有趣。 寇婉婉也走了过来。 她故意瞄了眼董淑贞那副“小平板”,轻蔑一笑,然后开始缓缓解除自己的衣裙,动作缓慢而优雅,撩人菲菲。 寇婉婉故意盯的那一眼,太过明显。 董淑贞自然第一时间就觉察到了。 她还曾两手捂着,脸色又黑又红,斥骂道:“狐狸精,你无耻!” 斥骂完后,董淑贞又鼓起了两眼,表情恶狠狠,装出一副轻薄之徒的样子,死死的盯了眼寇婉婉的…… 这一看,可就不得了。 董淑贞不由暗呼一声,两眼顿时瞪得溜圆,貌似看见了什么稀世珍宝般,简直都快挪不开眼了。 寇婉婉却没有躲,她反而还挺了挺,将两座傲人的欧派展现在董淑贞眼前。 一颤一抖,上下波动,包裹在银纹牡丹的抹胸内,显得高贵而神秘,简直能晃花一个人的眼睛。 董淑贞早已不复一年之前了,对男女之事,她其实已经懂了许多。 并且,她还知道自家夫君的喜好,貌似……很危险啊! 这狐狸精,对她来说,真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可是下一刻,董淑贞脸色顿变。 因为寇婉婉还没有停止解除衣裙的动作,她竟对自己的里衣下手了! “狐狸精,你……你无耻!” 董淑贞骂来骂去,就一个“无耻”二字。 她慌不迭跑回石床前,弄来一条布,盖在祝修远眼睛上面,然后轻轻抬起祝修远的头,将这布条轻轻勒紧,打上一个蝴蝶结。 竟是给祝修远戴上了一个眼罩! “夫人多此一举,侯爷处于昏迷状态,又看不见,夫人这又是何必呢?” 寇婉婉嗤笑,声音娇媚,两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止的意思。 “狐狸精,琵琶精,你无耻,你下流!” 董淑贞恶狠狠,那两坨讨人厌的东西,她真想将之暴揍一顿,打坏打烂! 看这狐狸精还怎么去勾人! “夫君如此纯洁,就这样被你玷污了,夫君好生冤枉……不行,我要给夫君报仇,你污染了夫君……啊……” 董淑贞恶狠狠,张牙舞爪,就那么冲向寇婉婉。 “哎呀,夫人饶命!” 寇婉婉见董淑贞杀来,立即就开始躲。 顿时,这山洞中,篝火堆旁,两女开始互相追逐打闹。 董淑贞还好,将自己裹得紧紧的,而反观那寇婉婉,她身材本就快爆炸了,现在又这样一跑…… 庆幸是没有人外人在此,不然这个外人铁定会大饱一顿眼福。 打闹一阵,两女谁也没有占到上风。 反而因为奔跑的缘故,她们所有衣服都烤干了! “哼!” 两女同时冷哼,互相对望一眼,很有默契的达成一个“暂时休战”的协议。 因为当下,是伺候受伤的祝修远为主,她们两个,可以暗中争斗与比较,但绝不能浪费太多的时间这这种事情上面。 日渐西斜,天色不久之后就要黑了。 自从沙滩上醒来,她们就滴水未沾,到现在为止,她们已口中干渴,腹中也更是饥饿。 于是两女合计,认为应当派出一人去寻找食物,留下一人在洞中照看祝修远。 经过一番争执与暗中较量,最后是董淑贞留在山洞中,负责照看祝修远。 而寇婉婉出去寻找食物。 这也是董淑贞坚持的结果。 因为她对寇婉婉此人,还不是百分百放心,谁知道这一出是不是寇婉婉精心策划的局呢? 人心隔肚皮! 董淑贞必须时刻保护着她的夫君,寸步不离,那么出去寻找食物的任务,自然就是寇婉婉的了。 寇婉婉离开后,这山洞中就只有一个昏迷不醒的祝修远,还有董淑贞。 很快洞中安静下来,只有篝火燃烧的轻微噼啪声。 此时,董淑贞方才惊觉,她很怕那张石床的…… “夫君……” 董淑贞嚎叫着,带着一点哭腔,轻轻一跳,径直跃上祝修远所躺的那张石床。 她立即躺在祝修远右侧,也就是远离恐怖石床的那一侧,以祝修远为屏障,遮挡视线,只要看不见,她就不是那么害怕。 (未完待续) 第643章 妄想 “夫君莫怕,夫君莫怕……” 董淑贞缩在祝修远身侧,两手死死环住祝修远,将整个头脸头藏在他脖子之间,还紧紧闭了眼,不敢往那边看去。 可是……有些东西你越怕,就越要去想,越想的话也就越怕,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董淑贞就陷入了这种怪圈。 她心里明明怕的厉害,但她竟产生出“偷偷看一眼”的想法。 并且这个想法一经冒头,就不可抑制。 对董淑贞来说,这真是一段难熬的时光啊…… “夫人,我回来了!” 不知何时,山洞外传来寇婉婉的声音。 唰! 董淑贞如受惊的兔子般翻身爬起来,快速整理一番仪容,以免被寇婉婉看出异常来,又遭耻笑。 “我摘了些野果,还打了一只野鸡,两只野兔……”寇婉婉展示着她的战利品。 只要有一个活人在,董淑贞立即就能恢复活力。 她与寇婉婉互相暗斗、互相猜疑、互相讥讽,顺便将那几个野果吃了,暂且果腹,然后派寇婉婉去打理一只野鸡与两只野兔。 寇婉婉很少做这种活计,打理不干净,于是招致了董淑贞的嘲笑。 寇婉婉自然不甘示弱,抓住董淑贞怕死人这一点,进行反嘲笑…… 两个女人间的明争暗斗,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进行着,暂不过多赘述。 两只野兔,被董淑贞烤了。 她以前曾跟在老乞丐屁股后面,掌握了数项野外生存技能,诸如“捕捉野兔”、“烤野兔”、“钻木取火”等等。 现在就派上了用场,只不过没有调料,就连最基本的盐巴都没有,董淑贞的“野外生存技能”,势必大打折扣。 然后是那只野鸡,董淑贞指使寇婉婉用瓦罐装了,灌满溪水,放在火上熬煮。 她要煮一瓦罐的鸡汤,喂给始终昏迷不醒的祝修远喝…… 很快,两女各啃完了一只烤野兔,虽然没有盐巴等调味,在正常情况下,势必难以下口的。 但两女腹中早已咕咕叫,都快饿坏了,也就顾不得那么多,大口撕咬咀嚼吞咽,吃的也很美。 随后,两女一起忙活,喂祝修远喝了一大粗瓷碗鸡汤。 这山洞的上一任主人,留下了数个瓦罐,还有一些粗瓷碗,两女在烹制晚餐的时候,已将这些瓦罐瓷碗等洗刷了数遍,又放在开水了煮了许久,彻底消毒,现在勉强能用了。 待一切忙活完毕,山洞外透进来的光线开始黯淡,天色即将大黑了。 “方才出去寻找食物,我发现沙滩上搁浅了许多木板,应该是大船上散落下来的,可以将之取来,堵在山洞入口处,夜里谨防野兽闯进。” 寇婉婉说道,与董淑贞一合计,都认为此法甚妙。 于是寇婉婉再次离开山洞,去沙滩上搬运大木板。 很快,寇婉婉回来了,拖回来一块巨大的木板,厚达数寸,宽约数尺,长度也达到了丈余。 这是造船使用的木材,质地上好,搁浅在沙滩上爆洒了一整日,它已经干透。 不过它的体积实在太大了,很重,好在寇婉婉“臂力强劲”,硬生生将之从沙滩上拖了回来。 接着,寇婉婉取出那柄匕首,费了一些劲儿,将之切割成了几大块。 有山洞入口处的临时“门板”。 还有用于铺在石床上的“床板”。 至于其他的,则分割成不大不小的木条,当做柴火使用。 用临时门板堵住山洞入口,再将床板垫在石床上面……忙完这些,山洞外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山洞里面,倒是挺亮堂,因为那堆篝火始终未曾熄灭,火焰还很大。 “天黑了,我们也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 两女“早点休息”的意见达成一致。 随后,站在石床左侧的寇婉婉,还有站在右侧的董淑贞,两女一起行动,都试图往祝修远的石床上爬。 嗯? 两女刚作出往上爬的动作,又同时停下,保持一手撑在石床上的姿势,然后抬头望着对方。 “狐狸精,你想得倒是挺美,你不能与夫君躺同一张床!这是我和夫君的石床!” 董淑贞一脸警惕,并当先一步跃上石床,横跨一步,越过祝修远,来到石床左侧,然后躺下,两手抱着自己的夫君,侧头过来不善的盯着寇婉婉:“你睡那张石床!” 寇婉婉面色一僵,侧头瞥了眼那张石床,摇头道:“夫人,那张石床……我们都不能用!” 她说完后,不由侧头,盯了眼祝修远右侧的空位,她想睡那里。 寇婉婉这个动作,自然被董淑贞捕捉到了。 她顿时炸毛,激动道:“不行,不行,你不能挨着夫君!” 说着,董淑贞翻身爬起来,再次横越过祝修远,躺在祝修远右侧的空位,将寇婉婉看中的位置霸占了。 “那奴家睡哪里?” 寇婉婉眼珠一转,又盯向祝修远左侧的空位,眼中冒出一朵绿光。 “不行,不行!” 董淑贞再次炸毛,又从祝修远右侧翻身爬起,跃至祝修远左侧,再次击碎寇婉婉的痴心妄想。 “你可以打个地铺!”最后董淑贞建议道。 寇婉婉自然不愿,非要睡这张石床。 于是两女因为这事儿,就开始对峙起来,互相都不让步。 经过一番勾心斗角暗中争斗之后,董淑贞倒是答应让她上来了。 但是,不能挨着祝修远! 于是,这一张还算宽阔的石床上,就被做了如下的分配: 祝修远,睡在最右侧。 寇婉婉,睡在最左侧。 而董淑贞,则卧在中间,充当一个“人形分割线”,警惕寇婉婉逾越雷池,偷占她夫君的便宜。 “终于可以休息了……哈欠……今天真是累坏了……” 董淑贞打着哈欠,心满意足,躺在最中间的位置,她感觉安全感爆棚。 右边是夫君,有夫君在侧,她自然不怕。 左边则是讨人厌的狐狸精,这狐狸精虽然讨厌,但是个大活人,有她在中间,隔开那令人感到恐惧的石床,却也是最好不过了。 她躺在中间,左右两边都有人守护,董淑贞可以不用提心吊胆,可以安然酣睡一大觉了…… “琵琶精,我可警告你!” 打完哈欠,董淑贞不由侧头紧盯旁边的寇婉婉,盯着寇婉婉那妖精般的容颜,威胁道:“若是被我发现,你晚上不老实的话,我会一脚将你踢下去的,你好自为之!” 不待寇婉婉回复,董淑贞白眼一翻,翻身转过去,面朝着祝修远那一侧,两手自然抱住他,缓缓闭眼,开始入睡。 寇婉婉郁闷一阵,心里盘算着,待董淑贞睡死过去后,她要如何“不老实”一下。 (未完待续) 第644章 惊魂 因为董淑贞一旦睡死过去,就很难醒来,今日在沙滩上的时候,寇婉婉就已有领教。 心里想着这一点,寇婉婉忽然眉头一动,心道:“这荒郊野外的,晚上不知有何危险,看来我要时刻保持警惕……” 很快,耳边就传来董淑贞酣睡的细微呼吸声,她倒是睡得很嗨。 寇婉婉默默的躺了一阵,确定董淑贞彻底睡死过去后,她忽然伸出一手,越过董淑贞,到底是摸了祝修远的脸侧一把,她才心满意足,准备入睡。 两眼闭合的最后一眼,寇婉婉先看了看那堆篝火,烧的很旺,夜里都不用添加柴火了。 然后视线一转,落在山洞入口处的“门板”上面。 为了门板稳固,她还做了两根粗木棍,顶在门板上面,一来,这门板就不宜被推开,二来,即便门板异动,也可触发木棍,造成响动…… 似乎一切都很好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于是寇婉婉也缓缓闭合双目,准备入睡。 晃晃悠悠,进入梦乡,但她也保持了一丝警惕,若有响动,她随时都可以清醒过来。 一梦不知深处。 不知道夜里几时了。 忽然,保留了一丝警惕的寇婉婉,在梦中忽感眼前一闪,那是一抹非常亮的光芒,似乎能照亮一切! “嗯……” 寇婉婉立即就被惊醒,下意识翻身爬起来,那柄匕首,已被她反手握在手中。 然而,山洞中一切如常。 中间那堆篝火,已经小了一些,但没有熄灭的迹象,仍然散发光和热,驱散山洞中的黑暗与寒冷。 篝火跳跃,映照在山洞石壁上的影子,也跟着晃动不休,很有一种诡异的安静之感。 见没有任何异常,寇婉婉不由松了口气,可是随即,她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既然没有异常,那方才那抹亮光……是怎么回事? “唔……狐狸精,怎么了?” 这时,董淑贞被寇婉婉惊醒,揉着眼,声音非常轻微。 话音一落,忽然一声咔嚓,轰隆隆一阵巨响,撼动山岳般,响彻整片天地! “啊,打雷了!” 董淑贞困意顿消,一个咕噜爬起来。 这时,又一道强烈的光芒一闪而逝,彻底压盖住了山洞中的篝火,好似一切都变白了。 这是闪电。 因为角度的关系,董淑贞还被寇婉婉手里那柄匕首的反光闪了一下。 她眉头一凝,警惕道:“狐狸精,你半夜手握一柄匕首做什么?要谋害我夫君吗?” “水……水……” 忽然,右侧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尽管十分轻微,但两女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 “夫君!” 董淑贞立即忘了寇婉婉,转身爬过去,伏在旁边,又惊又喜:“夫君你醒了吗,要喝水吗?好的好的,妾身这就去倒水……” 董淑贞激动坏了,翻身跳下石床,奔向山洞中间那堆篝火。 篝火旁边,她存了一瓦罐的温开水,这是防备夜里口渴用的,没想到果然派上了用场。 另外一边,寇婉婉乍见祝修远醒来,心里也是一阵激动。 她手里一松,那柄明晃晃的匕首就掉落在地,她没去管它,径直扑过去,准备查看祝修远的脉搏。 然而,寇婉婉才刚动身,就见祝修远整个身体忽然开始挣扎与扭动起来,貌似非常难受的样子,浑身上下都在抽搐与打颤! “公子!” 寇婉婉见此,顿时惊叫出声,非常凄厉。 在这样的山洞中,在这样的半夜,听起来格外渗人。 因为祝修远现在的状况,看起来不是什么好兆头,非常吓人。 董淑贞跑去篝火处取水,刚跑到半路,就听见寇婉婉那声凄厉的嚎叫。 董淑贞一听,下意识觉得非常不妙。 她立即停止脚步,转身往石床上的祝修远看去。 恰在此时,凭空闪过一道闪电,将石床上正抽搐与挣扎的祝修远都给照的擦白…… 董淑贞顿时如坠冰窟,心里又急又慌又怕,脑袋一阵眩晕,如在梦中。 她大叫一声,也猛扑过来。 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挣扎抽搐起来了呢? 她刚刚扑回来,闪电之后的雷声终于响了起来,轰隆隆连成一片,极为震撼人心! 董淑贞如同掉进了地狱般,又惊又怕,悲痛嚎叫之余,两眼简直成了“眼泪的池子”,连珠串的直往下掉。 寇婉婉相对镇定得多,她手有些许的哆嗦,拉过祝修远的手腕,伸出两指,按在他的脉搏上面。 董淑贞一边安抚闭目挣扎抽搐的夫君,一边强行止住自己的哭嚎之声,以免打扰寇婉婉诊脉。 短短数息,也好似是一个世纪那么久。 寇婉婉搭在脉搏上的手指撤回,脸色非常复杂,担忧、惧怕、自责、愧疚,各种表情杂糅在一起。 “怎么样了?夫君究竟如何了?你说话啊!”董淑贞急道。 “我……医术不精,不知道……公子究竟……怎么样了……”寇婉婉脸色变幻不定,最后只得低下头去。 “你……” 董淑贞简直气糊涂了,眼光如箭,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一箭射死她! 此时,石床上的祝修远忽然抽搐加剧,浑身上下无不乱颤乱抖,体内就像安装了一个动力强劲的马达似的,其状可怖。 “夫君!” “公子!” 两女同时惊恐大叫,又叫又哭,两女一人握住了祝修远的一手,通过因抽搐传递过来的力道,两女能清晰的感觉到,祝修远正遭受着莫大的痛苦。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夫君……你醒醒啊……救命……救命……夫君……” 眼见自家夫君就在眼前拼死挣扎,浑身抽搐,似乎濒临死亡的样子……可是,她无处下手,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心急如焚,五脏六腑一起剧痛,额头冷汗直冒,头皮发麻,如在梦中! 她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什么! 她只能痛哭流涕,状若疯魔,凄厉哭嚎…… 因为祝修远现在的情况非常吓人,非常不妙,极有可能抖着抖着,人就没了! 由不得董淑贞不怕,不担忧,不哭嚎。 另外一边的寇婉婉,虽然没有大哭大嚎,但两眼早就“决堤”,眼圈儿通红。 她同样手足无措,相比于董淑贞,她心里还有深深的自责。 若以前精研了医术的话,现在也不至于此…… 这时,又一道粗壮的闪电一闪而逝。 惨白的亮光,穿透一切,董淑贞痛哭流涕、五官扭曲的脸蛋儿都被照白了,白得妖异,白的恐怖。 然后是寇婉婉的脸蛋,同样也是一片惨白! 另外,整个山洞中,四壁,石床,地面,一片惨白,就像……灵堂中那种白色的东西…… (未完待续) 第645章 仰慕 甚至于中间那团篝火,都变成了惨白的火焰,犹如地狱之火,非常妖异与可怖! 总之,在闪电的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大变样了。 惨白一片,各种诡异,各种恐怖,宛若地狱降临,恐怖绝伦! 数息之后,雷声传来,轰隆隆声不断,响彻天地,如撼山拔岳,她们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轻颤…… 紧随其后,就是暴雨之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如泼水一般。 整个世界到处都在响,无数雨点声混作一片,根本就没有一处清净之地。 呼呼! 最后,一阵疾风从山洞入口处灌入,与对面的通风孔形成对流,风力强劲。 搅得洞中篝火左摇右摆,似乎下一刻就会熄灭。 因火焰左右摇摆,导致她们映照在石壁上的影子也剧烈摇晃,几不成形……这更为山洞中增添了一种恐怖的氛围。 “夫君……夫君……救命……救命啊……夫君……你千万不要有事……呜呜呜……” 山洞中,董淑贞抱着抽搐不止的祝修远,凄厉惨嚎,无助又焦急。 她感觉天崩地裂般,整个世界都要垮掉了。 寇婉婉,则伏在一旁默默淌泪,她也是没有一丝办法,只求祝修远能挺过去…… 山洞外,电闪雷鸣如雷贯耳,倾盆大雨阴风怒号。 这天地之威,似乎要在今夜带走祝修远似的,一旦开始之后,就没有停歇的迹象。 另外,还有惨白的闪电,不时降临,将整个山洞都变成一个临时性的“地狱”。 更有猛烈灌入的狂风,裹夹着水汽,穿过山洞入口及通风孔,发出阵阵呼啸之声。 这狂风搅得篝火明灭不定,火星四溅,灰烬满天飞。 这篝火,就是祝修远的“命灯”,似乎下一刻就会熄灭。 “或许……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冒险一试!” 寇婉婉忽然神色一动,脸色变幻数次,似在衡量,也似在抉择。 最后她银牙暗咬,两眼一凝,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什么办法!” 董淑贞好似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因大哭而扭曲的五官,硬生生凑出一种名为“惊喜”的表情,显得非常奇怪。 她轻轻放下祝修远,在石床上躺好,然后把手一撑石床,纵身一跃,整个人就已落在石床的左侧。 也就是寇婉婉所站的那边。 “狐……你有什么办法?”董淑贞抓着她两肩,剧烈摇晃,一脸期待,“有什么办法就快说啊,夫君他……都快不行了……” 寇婉婉樱桃小嘴微张,却是欲言又止,她似乎还有所迟疑。 董淑贞真是急坏了,她急于知道究竟是何种方法。 可现在又不好硬逼寇婉婉,左右无法,心急如焚,最后董淑贞一咬牙,双膝一软,竟直接跪拜在地! “寇……姑娘,我给你跪下了,求你救救夫君!” 董淑贞双膝跪在地上,整个人都矮了一大截,以仰视的姿势看着寇婉婉。 她一手拉着寇婉婉一侧裙摆,轻轻摇晃,满脸的祈求、哀求,当然,还有挥之不去的担忧、恐惧、害怕等等情绪。 “寇姑娘但有任何条件,我通通都答应,但求救救夫君……夫君他……” 董淑贞声泪俱下,整张脸蛋儿好似水洗过似的,其情真挚,其声悲切! 并且,董淑贞一边哭着哀求,还一边伏地磕头。 “夫人,使不得,快快起来!” 寇婉婉本在迟疑,有些神游物外,对外界的感知稍微差了一些。 董淑贞双膝跪地之事,她其实并未觉察到。 后来,直至董淑贞伏地一拜,她才惊觉,原来董淑贞都给她跪下了! 寇婉婉大吃一惊,忙将她拉起。 董淑贞兀自哭求不止,并不愿起来,两女一时间陷入了僵持的局面。 拉扯间,寇婉婉忽然神色一动,貌似……董淑贞方才说过“什么条件都答应”的话…… “夫人,你先起来……我确有一法,说不定有用。但……” 寇婉婉深吸一口气,直视董淑贞眼睛,缓缓说道:“但……我也有一个条件,若此法能救得侯爷性命,还请夫人满足……” “你说,你说,不管是什么条件,什么要求,我都答应,只要能救得夫君性命,你说什么都可以……” 董淑贞神清激动。 她脸上泪痕未消,因大哭而扭曲的五官尚未恢复,现在却又浮现出一丝希望。 各种表情杂糅一起,真的是人生五味杂陈啊! 寇婉婉迟疑一阵,又羞涩一阵,最终开口道:“我……仰慕侯爷已久……” “不行!” 董淑贞条件反射般拒绝,脸上又加入“警惕”的神色,连连摆手。 “除此之外,我什么都能答应你,唯独这一条不行,不行……” 寇婉婉眉头微凝,她没料到董淑贞反应这么大。 她稍稍侧头,瞟了眼石床上的祝修远,他正痛苦挣扎与抽搐着…… 寇婉婉暗咬银牙,粉拳紧握,心里快速拿定一个主意。 “既然夫人不同意,那……我就不能使用那个方法!” 寇婉婉心中愧疚,默默暗道:“公子,这恐怕是唯一一个机会,请原谅我自私一回。” “你……你……” 董淑贞顿时卡壳。 一方面,是自家夫君,急需救治。 另一方面,若答应了寇婉婉,那以后……自家夫君就不是自己独享的了…… 董淑贞顿时陷入两难的局面,心乱如麻,视线在祝修远与寇婉婉之间来回切换。 该怎么办? 怎么办? 若不答应寇婉婉,恐自家夫君撑不下去,从而……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可若答应寇婉婉,以后就会有另一个女人来抢她的夫君!这是她所不能忍受的! 简单来说,一方面是自家夫君的性命,另一方面则是她以后的幸福。 这两点,对董淑贞来说都十分重要……真的好难取舍啊! 此时,一道猛烈的闪电降临,无声无息,刹那将所有一切都染成一片惨白! 特别是躺在石床上的祝修远,浑身抽搐,好似发了羊癫疯,那扭曲的面目被闪电照得惨白一片,就好似…… 惨白的肤色,扭曲的身体,这些让祝修远看起来格外渗人! “啊!” 董淑贞惊叫,不由退后一步,祝修远在闪电惨白光芒下的样子,真的吓到她了。 “夫君……夫君……” 董淑贞泪痕不断,扑过去抓着祝修远的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轰隆隆! 雷霆之声如约而至,那是一种震破耳膜的巨响。 董淑贞紧紧握着祝修远的手,在雷声之下,她整个娇躯都在颤抖。 她望着石床上的祝修远,这一刻,她感觉好无助,好痛苦,好害怕,世界即将毁灭了般。 (未完待续) 第646章 舍命 这时,躺在石床上抽搐不止的祝修远,忽然停止了抽搐。 他竟逐渐安静下来,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似睡着了般。 “夫君?你怎样了?” 董淑贞轻轻摇晃着祝修远,希望他两眼能忽然睁开,她脸上也不由爬上了一抹欣喜。 因为祝修远没有再抽搐了,也没有乱抖,似乎……好了。 可是无论她怎么摇晃,怎么哭喊,祝修远那紧闭的两眼就是不打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对外界没有任何感知。 寇婉婉神色也是一动,忙俯身过来,拉过祝修远手腕,两指搭在他脉搏上。 按了一会儿,寇婉婉脸色陡然一变,惊慌失措,颤抖着手,竟去探祝修远的鼻息! 寇婉婉这个动作,顿时吓坏了董淑贞。 她感感眼前一黑,差点晕倒过去。 幸好董淑贞坚持住了,忍着各种不适,也将手探过去…… “夫君……” 在荒郊野外的山洞中,在电闪雷鸣大雨倾盆的三更半夜,山洞中,响起一道撕心裂肺的凄厉惨叫! “夫君你不要死……不要死啊……” 董淑贞泣不成声,肝肠寸断,她感觉天塌地陷了,因为祝修远的鼻息……已经非常微弱,几乎感知不到了! 兀自哭嚎的董淑贞,忽一眼瞥见一旁的寇婉婉。 她神色一动,当下顾不得其他,忙拉着寇婉婉的手,说道:“我都答应你,都答应你,快救救夫君,救救夫君,他快不行了……” “多谢夫人!” 寇婉婉暗舒一口气。 其实她也打算先救治祝修远再说,因为她虽有私心,但若要让祝修远死在她面前,却也是不可能。 这本就是一个博弈的过程。 不过,董淑贞先一步开了口,答应了她的条件……这也算是达成了目的吧! “你打算怎么救?快动手吧,夫君等不及了!” 董淑贞盘腿坐在石床上,将祝修远搬来躺在她怀里,小心的保护着,同时强忍着各种情绪与不适。 “我的血!”寇婉婉稍显淡定一些,但仔细听,也能听出,她的声音都在轻颤。 “你的血?” “不错,夫人有所不知,我自小吞服各类稀世名药,记得师父曾说过……我的血乃是大补之物……” “怎么救?”董淑贞不想听她的长篇大论,不管什么办法,她需要现在就开始,不管这方法究竟有多离奇。 因为现在的情况,已经十分危急了,姑且……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直接喂侯爷喝下去即可!” 寇婉婉倒也干脆,直接将左手扬起,长袖滑落,但见一截皓腕展现而出,白如堆雪,滑如羊脂美玉。 并且,寇婉婉还将手腕举到了祝修远嘴巴上面的位置。 她这是通过行动说明,她的法子,就是割开她的手腕,滴落鲜血,喂给祝修远喝进肚中! 董淑贞惊了一下,不过也没多想,催促道:“那赶紧开始吧!” 寇婉婉默默点头,左手横在祝修远嘴巴上方,右手抽出那柄匕首。 篝火的照耀下,匕首反射出刺眼的光芒,雪芒一片,此乃利刃。 寇婉婉神色稍显庄重,左手高举,握掌成拳。 右手则持握匕首,直接将锋利的刀刃搁在手腕的雪腻肌肤上面。 董淑贞知道她要干什么,她心中非常复杂,更有害怕,其实也有一些感动。她两眼盯着那匕首,还有雪腻的皓腕,小嘴不由微张。 她心中复杂,是因为寇婉婉为了自家夫君竟能如此舍命相救!可见,寇婉婉对自家夫君的倾慕,并不在她之下。 害怕,则是因为她已想到了待会儿的场景。手腕被割破,鲜血飚出,然后喂进祝修远嘴里…… 当然,也害怕此法根本不凑效,然后失去整个世界。 至于有一些感动,则是因为有那么一瞬间,董淑贞站在了寇婉婉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寇婉婉如此牺牲,为了喜欢的人不顾一切…… 抛开其他,但就这件事而论,的确颇能令人感动。 董淑贞稍稍失神间,忽听得一声轻响,“噗”的一声。 她急忙往寇婉婉手腕处看去,果然,她已经划开了自己的手腕,出现一条较浅的裂缝,鲜血滴落,斑斑点点,正落在祝修远嘴巴及下颌上面。 董淑贞心中震颤,但也顾不得其他,忙捏开祝修远嘴巴,让不停滴落的鲜血落入他嘴巴里…… 两女没有交流,但都默契的做好了分工。 既,寇婉婉“供应”鲜血即可,其他不用管。 而确保祝修远喝进肚中之事,则由董淑贞负责。 董淑贞心里其实非常害怕,怕见那模糊血肉的手腕,怕见鲜血冒出,怕见雪亮的匕首上,沾满的红色的物质。 因此,董淑贞始终未曾抬头,只一直关注着怀抱中的祝修远,确保寇婉婉的鲜血不被浪费。 荒郊野外,深更半夜,山洞之中,两女默契配合,紧张而又小心翼翼。 山洞外,电闪雷鸣不断,狂风暴雨也还在继续。 雷声,暴雨声,阴风怒号之声,各种声音交织,组成了一首恐怖的“夜半惊魂曲”。 这些声音,都让董淑贞感到非常害怕,单单拎出其中某一个,比如雷声等,就能吓得董淑贞惊叫连连。 现在,所有声音都上阵了,没有一个缺席。 那闪电,粗壮如参天大树的枝丫,在夜空中肆意划过,并将世间一切都染成惨白的颜色。 那雷声,轰隆隆如开天辟地,陡然炸响,直令董淑贞心肝肺儿皆颤。 还有那暴雨,那阴风,也都没有要停歇的意思,正在山洞外如妖魔般狂舞! 山洞里面,则显得相对安静一些。 因为董淑贞没有再凄惨大哭了,两女都没有发声,各自小心翼翼做着各自的工作,不敢分心。 山洞正中间,那堆篝火,火焰已经又小了一圈,经阴风吹拂,不停左摇右摆,导致三人的影子映照在山洞石壁上,也跟着乱晃乱摇…… 所幸这堆篝火的规模足够大,火焰够猛,虽经阴风摧残,但也未曾熄灭。 闪电,雷霆,狂风,暴雨,它们这“四大金刚”,似乎就是前来拘祝修远魂魄的鬼使神差般,在山洞外群魔乱舞,尽情施展,威势滔天。 而董淑贞和寇婉婉两女,则是祝修远的“守护神”,她们正拼尽全力,谨慎而又小心翼翼,誓要留住祝修远的性命。 这是一场看不见的争夺战! 这一刻,注定是漫长的。 对董淑贞和寇婉婉两女来说,更是一辈子难忘! 董淑贞心里强提着一口气,心跳如擂鼓,小嘴微张,与鼻孔一起呼吸,她知道,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 这一刻,是她拯救夫君的关键时刻,她绝不能怕,也不能退缩。 (未完待续) 第647章 大梦 于是,她强行提起来的那口气帮助了她,使她浑身上下灌满了一股力量,盈满全身,足以抵御电闪雷鸣阴风暴雨的恐惧。 或许,经此一事之后,天真、无忧、活泼过度的董淑贞,会迎来一个成长吧。 另外一边,寇婉婉心里也怕,但也强自支撑着。 不过寇婉婉所怕之事,并非山洞外的闪电雷鸣与阴风暴雨,而是怕此法不凑效,最终还是没能救回祝修远。 除此之外,寇婉婉还要忍受利刃划破肌肤及血管的痛楚。 自家伤害自己,真不是一般人所能办到的。 但是,对寇婉婉本人来说,这不算得什么。 她寇婉婉,虽然看起来放浪形骸,像个狐狸精似的。但她非常自持身份,在遇到祝修远之前,她对任何男子都不假辞色的。 因她乃故淮国公主,身份不一般,即便只是一个亡国公主罢了,但是,这一身份始终激励着她,不管怎么说,她都是高傲的。 直至祝修远闯入她的视线。 寇婉婉很清楚的知道祝修远的身份。 也数次验证了祝修远的能力。 这种能力,世所罕有,傲视古今,祝修远就像一个解不开的谜团,解不开,但却无比吸引人前去解谜。 寇婉婉就一头栽进去了。 然后,既没有解开这个谜团,又找不到出去的路…… 因为祝修远不停带给人各种惊喜,还有稀奇古怪的物事,令人应接不暇,眼花缭乱,根本反应不过来。 寇婉婉早就放弃“治疗”了,所以她以前才说“祝修远征服了她”的话…… 离奇的“喂血疗法”,还在默默的进行着。 电闪雷鸣与狂风暴雨,在山洞外,兀自不停,甚至愈演愈烈。 两女更没有丝毫松懈之意,神清专注,同时又担惊受怕…… 不知过去了多久。 正“手动帮祝修远喝血”的董淑贞,忽然发现,从上面滴下来的血滴变少了,逐渐稀疏,就好像暴雨即将停歇了似的。 董淑贞稍稍回神,从那种紧张、谨慎、悲痛、祈祷的状态中走出,不由抬眸,往上面望去。 刹那,一只血肉模糊的手腕映入眼中……那手腕是那么的惨。 董淑贞胆颤心惊,两眼不由一凝,她很想低头不再看,可是……又忍不住。 还有一点,她想弄清楚,为何往下滴落的鲜血变少了? 顺着那皓腕,视线逐渐移动到寇婉婉脸上。 只见寇婉婉脸色苍白,额头上,两侧脸颊,还有鼻尖等等地方,都冒出了冷汗,就像被淋了雨似的。 董淑贞稍微一愣,随后内心大受触动。 为了救治夫君,寇婉婉的确牺牲了很多。 董淑贞并未表现出“为何血液变少了的疑问表情”,但寇婉婉不笨,她其实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于是,寇婉婉冲董淑贞一点头,右手握着匕首,缓缓抬起,银牙一咬,轻轻一挥,只见一片雪芒闪过,匕首锋利的刃部又再一次划过原本就血肉模糊的手腕。 伤上加伤,带来的自然是痛上加痛。 寇婉婉眉头一紧,眉梢都在颤动。 同时紧咬银牙,那只备受伤害的左手,紧握成拳,在半空轻微摇晃…… 见寇婉婉如此果决,没有迟疑,挥刀就割了自己一下……董淑贞是又惊又怕,还有点佩服,她的手腕都跟着痛了一下。 吧嗒! 吧嗒! 新鲜的血液再次冒出,涌泉般,滴落在祝修远的嘴巴及下颌上面。 董淑贞立即回神,强行压住心里所有情绪,专心眼前之事…… 待一切复入正轨,董淑贞又再抬眸,盯了眼旁边的寇婉婉。 寇婉婉的脸色似乎更加苍白了。 整个头脸上冷汗直冒,甚至衣襟都打湿了少许,紧贴着雪样的肌肤……董淑贞看着,竟觉得她有些可怜。 于是乎,鬼使神差,董淑贞腾出一手,掏出一方手帕,轻轻擦着寇婉婉头脸上的冷汗。 寇婉婉神色变幻数次,最终没有任何动作。 她左手依旧伸在祝修远嘴巴上面,右手还是紧握匕首,待伤口凝固,她就会挥刀再来一下。 只用眼神与董淑贞的眼神对撞了一下。 或许,因两女以前相处得并不是很好,因此都颇觉有些尴尬。 于是她们很默契的错开了视线。 但董淑贞为她擦汗的动作却没有停,寇婉婉一声不吭,也默默的承受了。 山洞外,电闪雷鸣不断。 山洞内,两女忘我的忙碌着。 风雨似乎没有停歇的意思,甚至还越来越大了,雨声如瀑,震耳欲聋。 祝修远的情况,将发展成什么境地? 最后能否救活? 此法究竟能否凑效? 待天亮之后,又会是怎样一种情况? 所有这些问题,仍是一个未知之数,祝修远的命运,及两女的一生所系,全都待定,前途难卜。 …… …… 好似大梦了一场。 从一年前开始,穿越以来的经历,所有种种,都化作梦境,在祝修远睡梦中,详细又一丝不落的经历了一遍。 记得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他那便宜老爹,祝寿,就已入土为安了。 他甚至都没有真正看过祝寿一眼。 “开局”就是披麻戴孝…… 守着祝寿留下的“遗产”,祝修远独自生活了一个月。 这段时间,他活成了一个乞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脸上都涂满了黑灰。 堪称史上最惨的穿越者。 后来,无意间,祝修远从便宜老爹的遗物中翻出一纸婚书,大红色,镶着金边,很是好看。 白纸黑字,那婚书上竟写有他的名字! 对应,未婚妻一栏,上书了“董淑贞”三个大字。 刚开始的时候,祝修远其实并未将之当成一回事。 可是,这封婚书,就像在他心里种草了般,挥之不去,他也不由对那未婚妻董淑贞产生了一丝遐想。 因为手贱的缘故,还有出于“反套路”的理念,于是祝修远进城了,拿着那封婚书,声称要去退婚…… 可是天不遂人愿,祝修远前去董府退婚,结果反倒把自己陷进去了。 从抗拒,到慢慢接受。 然后他又发现,他这指腹为婚的小娘子董淑贞,还真是一个妙人。 非常活泼,像只二哈似的。 他穿越后隐藏在内心的“孤独抑郁”症,竟被她给治好了。 至于这“孤独抑郁”症,祝修远始终都隐藏在内心,从未有他人知道,他也不打算说出去。【作者注:这一段算是对本书的开头做个补充,现在想来,其实,应该从穿越的第一天就开始写的,标题再取个“史上最惨穿越者”,可能更自然一些】 接下来,就是与人斗,与天斗,经历了一系列天灾人祸,还有一场战争。祝修远也因功,直接入朝,受封江城伯…… (未完待续) 第648章 今生? 在京城为官,立足未稳,祝修远就来了一个大手笔。 先有“三大案”,直接得罪满朝文武。 后有“武举”,再次得罪世袭的军中各级军将。 元旦佳节过后,梁国使者遇刺,燕国四皇子,勾结江都王等叛徒,借机,发动了一场规模浩大的动乱。 京城一步步陷入危局,最后落得个南北皆敌、无处可逃的境地。 眼见京城将破,陈国将亡,祝修远也做好了城破跑路的准备。 不过最后关头,祝修远灵机一动,想出一个缓兵之计。 既以神雷配方为诱,以夺取天下为饵,忽悠燕国四皇子撤兵。 祝修远更是亲赴敌营。 像是走钢丝绳般,他每一步都耗尽了心力,非常小心翼翼…… 即便是在梦中,再次经历这一段的时候,祝修远都不由皱眉,颇感心累。 燕国四皇子赵普,并非蠢人,他其实非常精明……与这样的人博弈,真的很累。 所幸,那天晚上,寇婉婉带来好消息,说南方的援军已经到达京城了。 于是,开始策划逃亡之策。 寇婉婉与董淑贞两女,负责给援军与叛军间煽风点火,制造混乱。 老乞丐独身一人,去牵制那数十位高手。 言大山,及千余神雷军将士及家将,保护着他往南边杀出重围。 一路砍杀,一路惊魂,逃亡的路上,并不十分顺利。 前后都是“火山喷发”般的大火,火光映照之下,雪亮的大刀,尖锐的长枪,肆意狂飙的鲜血,将士们染血的铠甲…… 还有喊杀声,哀嚎声,兵器碰撞声,所有这一切,这一幕,给祝修远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逃亡数里,还跟在身后的神雷军将士及家将,竟只有二十余骑了。 眼见即将逃出升天,可又遭遇了女魔头冯怜怜…… 这一次,祝修远才是真正的差点被她给弄死,即便是在梦中,那种死亡降临的感觉,也让祝修远好一阵难受。 所幸,最后老乞丐赶到,救下祝修远,并将冯怜怜废掉。 祝修远怒火滔天,硬是活生生的虐杀了冯怜怜这个女魔头,他心里才好受一些。 他们刚准备走,却又遭遇大股燕军杀来,万箭齐发,祝修远不幸中招,一支箭刺入了他的腹部。 祝修远……直接吓晕了过去! 他的记忆,就止于此。 后面发生的事,他完全不知道。 恍恍惚惚,杳杳冥冥,朦朦胧胧,眼前的黑暗逐渐消散,一颗颗光点依次涌入…… 祝修远意识恍惚,一会儿如泡入温泉,一会儿又好似跌入冰窟。 前世的记忆,今生的经历,开始在他潜意识中,来回交替穿插、糅合,最后粘成一团,不分彼此。 忽一时,好似一声惊雷,又好似一声婴儿啼哭,在耳边炸响,似有似无。 待此声响过,祝修远意识忽然回归,两眼打开一条缝。 石头做的“天花板”,毫无规则,没有任何美感可言,上面还映照着日光、火光,总之是乱糟糟,不堪入目。 这是哪里? 祝修远意识刚刚回归,还没有分清前世与今生。 他一度认为,这是现代一个假日的早上,他昨夜宿醉,以至于眼花,竟看见了毫无规则的石头“天花板”…… 此时,祝修远的听觉还没有完全恢复,耳中只一阵嗡嗡嗡乱想。 似乎意识回归之前,那声惊雷,或者是婴儿啼哭之声,余音未消,还在持续响动,导致他听不见其他声音。 祝修远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他总感觉胸闷,同时,两眼紧紧闭合。 过了一会儿,或许是一秒钟,也或许是一个小时,他上下眼皮再度打开。 还是那副“石头天花板”的情景。 意识逐渐回归,听觉也开始恢复。 噼里啪啦! 忽一时,祝修远大部分感知都已恢复,他听见了木柴燃烧所发出的轻响。 眼中所见之景,也没有朦胧之感了,格外清晰。 “石头天花板”上的火光,一跳一闪,这种景象,真得不能再真了! 祝修远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躺在石床上,缓缓侧头,第一眼所见的竟是那堆篝火。 因为它太明亮了! 木柴,火焰,噼噼啪啪,燃烧得正欢。 祝修远盯着这堆篝火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心里产生一种温暖的感觉。 刚醒过来的那种“空虚”、“落寞”之感,竟好似得到了抚慰。 继续转动僵硬的脖子,视线一转,他已大致将周围的环境看清楚了。 这里……似乎是一个山洞! 山洞? 祝修远心头冒出无数疑问。 视线再一转,忽然,祝修远眼睛一亮,只见一个女子跃入眼帘。 真漂亮啊,恍若天仙,那气质,那身段,简直是绝了。 不过可惜,看不见脸,因他脖子僵硬,转不了太大的角度。 并且,此女似乎穿着一身古代的衣服…… 祝修远凝眉。 现在的他,就好像午睡过头的人,醒来,有些分不清早上还是下午。 现在,祝修远就有点分不清,现在究竟是前世,还是今生。 他感觉时空错乱了,恍恍惚惚。 他醒来后,也已躺了一会儿,算是恢复了一丝力气,于是祝修远两手缓缓用力,撑起上半身,整个人都坐在了石床上面。 坐起来的过程中,祝修远也在四下扫描,打量山洞中的情况。 最后,视线滑向那位女子。 因起身的缘故,祝修远一眼就看见了此女的脸庞。 这是…… 祝修远顿感脑袋微痛,看着这熟悉的脸蛋儿,一连串的记忆、经历,好似洪水涛涛而来,一瞬间就填满他整个心田。 祝修远愣了一下,两眼又圆又鼓,盯着此女。 好一会儿之后,祝修远方才恍然大悟。 有种“今日方知我是我”的感觉。 没错,此女自然就是寇婉婉了。 她侧卧于石床,面对祝修远这一面,算是与祝修远“同床不共枕”。 不过现在的寇婉婉,看起来脸色很是苍白,有些虚弱,两眼紧紧闭合,正在酣睡。 寇婉婉横卧于此,通身上下的衣服紧贴娇躯,将她那玲珑有致的线条美,完美展现在祝修远眼前。 祝修远坐在一旁,将她那娇躯一扫,顿时心头很美。 有种“原来这个美人儿是我的”的惊喜感。 不过,祝修远忽然又发现,寇婉婉的左手……的手腕,似乎包扎了很厚一层“纱布”,纱布都染红了,显然是血迹渗透所致。 祝修远眉头微蹙,有些惊讶,心道:“她的手怎么了?” 这个时候,祝修远的味觉似乎恢复了,他一砸吧嘴,顿时品出一股血腥味儿。 奇怪的是,这血腥味虽然很浓,但也有一股很淡的药香味儿,两相一中和,竟并不是非常令人难受。 (未完待续) 第649章 齐人 “奇怪,我嘴里怎么有血腥味儿呢?我……吃了什么?” 祝修远凝眉嘀咕,不由砸吧着嘴,仔细回忆,“莫非……我咬了自己舌头?”可是舌头又不痛,明显没有任何伤口。 那这是为什么? 忽然,一道闪电划过祝修远脑海,他面露惊恐,两眼圆睁,死死盯着寇婉婉左手的手腕。 “难道是……我在睡梦中……啃咬了她的手腕?咬出了血,还喝了?我……莫非是吸血鬼?” 祝修远嘀咕着,心头冒出一股寒气。 他终究是才刚醒来不久,虽然今生的经历都想起来了,但,“睡过了头导致不清楚早上还是下午”的症状,其实还在。 所以祝修远一时错乱,将自己代入“吸血鬼”这种虚假的背景设定,吓了自己一跳。 “公子?” 或许因为祝修远的惊呼,惊扰到了寇婉婉,她竟在此时清醒。 寇婉婉的警觉性,本来是极高的,但因受了伤,有些松懈,导致她现在才被祝修远给吵醒。 “公子你……醒了!” 寇婉婉那俏脸儿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一抹欣喜。 她忽得坐起,两手搭着祝修远两肩,左看右看。 然后两手上滑,捧住祝修远两侧脸颊。 确定祝修远果真醒来了,恢复了,没有问题了,她脸上那抹欣喜便达到了顶点,笑脸如花。 原本苍白无血色的脸蛋,竟染上了一抹红晕,看起来健康多了。 “寇姑娘,我……” “公子醒来了就好,醒来了就好……” 寇婉婉情绪激动,娇躯一扭,就已扑入祝修远怀抱一侧。 她脸蛋儿紧挨祝修远胸膛,一只纤纤玉手则攀着祝修远的肩膀。 而那只受了伤的左手,则没有乱动。 “我这是怎么了?” 祝修远早已接纳了此女,因此,对她的投怀送抱自然甘之如饴,他顺手揽住其腰肢,另一手,则抓住她一侧肩头,轻轻用力捏了捏。 “还有你这手……是怎么一回事?” 祝修远盯了眼她裹了纱布的左手,他心中有太多的疑惑。 “公子……昏迷的时候,狂性大发,犹如饿狼一般,死追着奴家不放……” 寇婉婉脑袋稍稍上仰,目光上翻,盯了眼一脸疑惑的祝修远。 她脸上闪过一抹皎洁的笑意,然后又楚楚可怜,好似受害者似的,在那苦诉。 “我……不会吧?”祝修远将信将疑,脸上的疑色更甚。 “公子好生无理,因见奴家拼死反抗,于是就抓了奴家之手,照着手腕的位置,用力啃咬……” 寇婉婉一边苦诉,一边轻抬左手,将那裹满了“纱布”的手腕展示给祝修远看。 祝修远凝眉看去,只见她那玉指纤纤,小小的指甲盖上,也涂了红色,还反光,宝石一般,非常有质感。 手腕下面一截,也是白如堆雪滑如凝脂,纤细而又精致,洁白无瑕,宛若玉雕而成。 但是,手腕的部位,却裹满了“纱布”。 纱布上还浸透了血迹,真的是……大煞风景啊! “公子吃了奴家的血,伤害了奴家,公子……”寇婉婉上仰的脸蛋,不自觉露出浓浓的笑容,她这是自己都觉得好笑了。 “公子得赔偿奴家才是,奴家的血不能白流!” 寇婉婉笑容更甚,樱桃小嘴轻轻抿着,拉成一条红润的弧度。 有了些血色的脸蛋儿,更是笑得都快堆不下了。 更不用提她那两眼,眸光闪烁,活灵活现,犹如两只黑洞般,真教人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姑娘说笑了。” 此时,祝修远终于反应过来,这寇婉婉,又戏精附体了,又在这忽悠他。 貌似,这个女人非常喜欢对他进行各种忽悠,进行各种“角色扮演”,她好似能从得到一种莫大的快乐似的。 此女的脾性,也真是奇怪得紧。 祝修远轻轻一咧嘴,不甘被忽悠,于是他想也没想,直接说道:“我可以还你的,不过是白色的哟,你要吗?” 话已出口,祝修远顿时老脸一红,后悔不迭。 这种话他都说出口来了…… 寇婉婉愣了一下,脸色变幻,显然是听懂了其中真味儿。 她脸色顿时一红,微仰起来的头又低下去,细语娇斥道:“公子口出污秽……讨厌!” 不过,寇婉婉忽又轻抬臻首,两眼定定的看着祝修远,桃瓣也似的朱唇轻启,不过没有声儿,只有一个口型。 祝修远看去,貌似是“要”的口型。 刹那,祝修远脑袋眩晕,嗡嗡乱响,盯着她那樱唇,唇型饱满,不点而红,内里贝齿细密,似乎还能看见一点点嫩舌。 祝修远心头凭空腾起一朵火焰…… 这狐狸精,都受伤了,还不忘如此调戏于他,真当他是泥塑木胎的塑像么。 “夫君,夫君醒了!” 此时,一个惊喜的叫声从山洞入口处传来。 祝修远和寇婉婉一起望去,只见一个小黑妞,披头散发,脸上东一块西一团,抹满了烟灰,衣服也是脏兮兮的,就那么直扑而来。 此女自然就是董淑贞了。 董淑贞现在这幅装扮,简直就像一个小乞丐女。 但是,她却无比开心,大叫大笑,好像捡到了稀世珍宝似的,一蹦一跳欢喜而来。 因为她跑得太快的缘故,她的头发,及衣服上的各种丝带,都迎风飘扬起来了。 祝修远则有些呆。 他自然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是他那小娘子董淑贞的声音。 体型,及动作姿态等,也极为附和,因为她本来就是她。 可是她现在这幅装扮,为何……是这样的,她莫非经历了一段“乞讨”的岁月? 祝修远心里越发好奇,特别是对他昏迷过去的这一段时间。 还有,他为何会出现在一个山洞里? 护送他逃命的言大山呢? 曾救了他一条小命的老乞丐呢? 为何寇婉婉和董淑贞两女在这陪着他,还是在一个山洞里? 祝修远心里有太多的疑问,有太多的疑惑。 噗! 祝修远正走神间,那董淑贞已经冲了过来,二话不说,一个踏步飞上石床。 角度刚好,她那小娇躯像颗炮弹般,竟精准“塞”进祝修远另外一侧的怀抱。 祝修远总怕她摔倒,于是下意识扶住了她的腰肢。 至此,祝修远算是左拥右抱了。 一手揽着寇婉婉腰肢,一手搂着董淑贞腰肢。 左右两侧各有一美。 他心里感觉,此刻真的太美好了,纵享齐人之福啊。 “哎呀,这是谁呀?怎么像个小乞丐似的,一来就往我怀里钻?” 许是被寇婉婉忽悠了一回,祝修远心里不平衡,于是他的兴致忽然来了,开始打趣起“小乞丐女版本”的董淑贞。 (未完待续) 第650章 装 原本,董淑贞情绪激动,她眼中湿润,已在酝酿一场大哭。 然而,现在经祝修远如此一打趣,董淑贞瞬间就没了哭意。 只见她小嘴一瘪,在祝修远怀中乱摇乱扭,似撒娇,也似诉苦:“不依,夫君取笑我,不依……妾身伺候你们两个病号,又是做饭,又是洗衣的,结果夫君还笑话人家,不干,我不干了!” 听她如此一说,祝修远就有点明白了。 貌似,他和寇婉婉都受了伤,只有董淑贞一个人还好,于是所有重担,诸如做饭洗衣之类的,都落在了她的肩上。 然后,她就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了。 活似一只小乞丐。 祝修远见此,嘴角不由上扬,经她这么一闹,他好似彻底活了过来,那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却是没有了。 另外一边,寇婉婉也是会心一笑。 回望这数日以来的种种,最后能得现在这样的结果,也不枉数日以来的努力与担惊受怕。 董淑贞诉了一阵苦,忽然变得正常,换了个人似的,她脸上出现一种欲哭不哭的表情,用手摸着祝修远的脸庞。 最后,她终究是大哭了起来,一头扎入祝修远胸膛,哭声中还带着浓浓的喜色:“夫君,你终于活了过来,太好了,太好了……嘤嘤嘤!” 祝修远轻轻抚着她的背,以示安慰。 同时,祝修远心里吓了一跳,什么叫做“活了过来”? 莫非…… 祝修远抚慰董淑贞背部的手顿时微僵,心里冒出阵阵后怕之意。 另外一侧的寇婉婉,十分敏锐,第一时间觉察到了祝修远心里的变化。 因此忙出声安慰道:“公子,一切都过去了,只要人没事就好!” 正趴在祝修远怀里大哭并阵阵抖动的董淑贞,听了这话,她哭声立止,阵阵抖动的娇躯也瞬间固定,同时脑袋微抬,盯向对面的寇婉婉。 刹那间,两女四目对撞在了一起。 两女的目光,都好像是一柄利剑,隔空对撞,貌似发出了一种刺拉拉的声音,格外刺耳。 祝修远顿时遍体发寒,如坠冰窟。 完了,当着董淑贞的面,他竟还保持着搂抱寇婉婉的姿势。 这……这…… 祝修远心里那点后怕,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缓缓转动僵硬的脖子,底下脑袋,朝两女看去。 “狐……寇婉婉,看在你受伤的份上,这次就算了,不追究你!” 董淑贞语气中带着训斥的意味,这倒挺正常,毕竟……他是董淑贞的夫君,又不是寇婉婉的夫君。 可是……祝修远深深的疑惑了,董淑贞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祝修远心虚,搂着寇婉婉腰肢的手,不自觉往后缩。 但是,寇婉婉嘴角带笑,素手一杨,捉住祝修远逃跑的那手,又按了回去。 寇婉婉的腰肢真的堪称完美,柔韧,有力,还挺软,关键是纤细……但是,祝修远的手,现在被按上去,他总感觉烫手。 也好像有刺似的,他感觉扎手。 祝修远顿感天塌地陷,心道完了,这次,两女恐怕得动手打起来不可。 然而,董淑贞却视而不见。 她重新趴回祝修远怀里,哭哭啼啼,带着点呜咽的意味,说道:“夫君,你以后一定要很爱我,不能丢下我不管,要最爱我……” 祝修远彻底懵逼了。 他转动僵硬的脖子,先看了眼董淑贞,她说的是什么话? 然后,又盯了眼寇婉婉,却见寇婉婉一脸的淡然,满脸带笑,有种“胜利”、“自信”、“光明正大”的感觉。 祝修远脑袋不停左右转动,盯盯这个,瞅瞅那个,她们……都在做什么啊! 同时,被寇婉婉按住的那手,一直在尝试逃跑,不过没有成功,因为寇婉婉不松手。 祝修远彻底懵逼,心里七上八下,完全摸不着头脑。 “夫君……” 正哭哭啼啼的董淑贞,又开始轻轻的扭着,以此吸引祝修远的注意力。 待祝修远一脸茫然且有些躲闪的看过来,董淑贞才说:“夫君,答应妾身,以后要最爱我!” 呃…… 祝修远头皮发麻,一时间傻在那了。 “夫君……”董淑贞开始催促。 “自然……为夫自然最爱你了,你是我的发妻……自然……”祝修远语无伦次,因为他总感觉是在做梦。 按正常情况,两女在这种情况之下,不是应该动手打起来的吗? 为何却是现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他完全看不懂啊。 “嗯!”董淑贞得了祝修远肯定的答复,顿时满脸傲娇,得意并隐晦的瞪了眼隔壁的寇婉婉,“妾身就知道,夫君是永远最爱我的!” “哎哟!” 接着,另一边的寇婉婉忽然哎哟一声,面目五官稍微扭曲,并缓缓举起裹满了纱布的左手,“公子,奴家的手好痛啊,公子……” 寇婉婉也一头扎入祝修远胸膛,整个人娇娇怯怯,似乎痛得极为难受的模样,“公子,帮奴家吹吹,或许就不疼了。” 祝修远脑袋嗡的一声响,一个头两个大。 他狂给寇婉婉使眼色。 像她这样明目张胆的挑衅,只怕董淑贞会受不了。 然而,寇婉婉对祝修远的眼色视而不见,还在那装痛,一幅等待被保护的小模样。 祝修远心里发寒,头皮发麻,他在想,是不是该采取某种措施了? 不然接下来会如何,他根本无法预测,也无法掌控。 嗯,假装自己受伤,然后博取两女的担忧及同情,貌似是一个很好的法子。 “公子……” 寇婉婉见祝修远久久不行动,她也在那催促。 祝修远下意识低头看去,只见她那眼眸如水,真的非常迷人。 并且,他还在她眼中看见了一种非常独特的神色。 似乎,若他不给她吹一下的话,她可能会十分寒心。 祝修远心里一动,想起自己嘴里那股不那么令人难受的血腥味儿…… 他虽然不知道与此有什么关系,但凭感觉,这次若不帮她吹一下的话,他就是一个负心薄幸的大坏蛋! 与此同时,他心里也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呐喊:“吹一下吧,吹一下吧……” 于是,祝修远侧头,对准寇婉婉那受伤的手腕,轻轻吹了一口气。 刚一吹完,祝修远不用去看董淑贞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要发飙了,因为他感觉到了,她在他怀里的娇躯僵硬了一下。 事不宜迟。 就是现在。 “啊!” 祝修远忽然惨叫一声,两手捂头,直挺挺往后面栽倒下去。 后面是石床,虽然上面铺了一块木板,但还是很硬,似他这样直挺挺的栽倒下去,若无人阻拦的话,他必定被撞得头晕目眩,说不定还会脑震荡。 (未完待续) 第651章 失忆? 他这是在赌。 赌董淑贞和寇婉婉两女,会及时作出反应,在他的脑袋被撞得头晕目眩之前,她们会扶住他。 在他看来,两女出手的几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这也是祝修远敢用这个方法的底气。 可,若偏偏遇到那百分之一,两女都袖手旁观呢? 那就没有办法了。 头晕目眩就头晕目眩吧,谁让他行事不慎,招惹了两个女子呢,姑且算是对他的惩罚吧。 “啊!” 祝修远惨叫得非常夸张,想不引起两女的注意都难。 他咬紧了牙关,用力直挺挺往后栽倒。 “夫君!” “公子!” 两女果然大惊失色。 她们都是身手高强之辈,小手儿一伸,轻轻一托,稳稳当当,祝修远那点栽倒的势头,立即便被抵消掉了。 祝修远栽倒之势顿止,他心里也不由大松了一口气。 同时,他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愧疚。 “夫君你怎么了……夫君!” 董淑贞脸色骤变,她是真的吓坏了,扶着祝修远慢慢躺下,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另一边的寇婉婉也是吓了一跳,她左手不方便,但身手高强如她,单单一个右手,就足够扶着祝修远慢慢躺下去了。 “啊……我……忽然……胸闷!好难受!” 祝修远两手捂头,在石床上乱扭,看起来貌似十分痛苦的样子。 但是,寇婉婉听了他“胸闷”的话,再一看他捂住脑袋的两手……她愣了一下,心里顿时放松。 紧随而来的,就是一阵玩味儿的苦笑。 并且,寇婉婉还拉着祝修远的手,离开脑袋,按在他心口的位置。 兀自大叫不止的祝修远,稍微愣了一下,然后明悟过来……操蛋,他慌中出错,口里说“胸闷”,两手却捂着脑袋…… 祝修远心虚一瞬,两手死死按着心口,因见董淑贞似乎并未发现,正在那大哭呢,五官扭曲,把眼睛都扭曲没了…… 祝修远暗呼庆幸,然后对寇婉婉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接着继续在那装病。 祝修远躺在石床上,两手死死捂着心口,啊啊啊的大叫不止,似乎大病复发了似的。 董淑贞,真正的吓坏了,哭得五官扭曲,嚎啕大哭,听起来真让人难受。 寇婉婉,已然洞悉祝修远的诡计。 但,时不时就戏精附体的她,自然不会戳破祝修远的把戏,她也装得挺像,伏在那又哭又喊的,装得比真的还真。 过得片刻,祝修远估摸着,应该差不多了。 再装下去,他这小娘子恐怕得哭晕过去。 他心里本就存了愧疚之意,自然见不得董淑贞真情流露。 他还是要脸的。 计议已定,祝修远暗中一咬牙,忽然不动了,直挺挺躺在石床上,好似睡死过去,也好似……断了气。 陡然之间,董淑贞的哭喊之声变大,撕心裂肺,泣不成声,哭天抢地,地动山摇,听得祝修远头疼欲裂。 祝修远心中的愧疚一下子变大,不敢在此“过程”中多加“逗留”,他决定立即进行下一步。 只见祝修远双目忽然睁开,带着茫然,透着疑惑,缓缓转头,四下乱看,就好像刚刚来到此地的陌生人似的。 “夫君……夫君醒了……” 董淑贞喜极而泣,连抹眼泪,抱着祝修远一条胳膊,脸上彻底花成了一团。 对面,寇婉婉心中嘀咕,不知祝修远会怎样忽悠董淑贞? 但她表面上,却与董淑贞无异,皆露出一种惊喜莫名的喜色,也抱了祝修远一条胳膊,简直激动的无以复加。 祝修远两眼茫然,好似新生婴儿,左看右看,转动脖子,先盯了眼董淑贞,然后又看了眼寇婉婉。 董淑贞倒也罢了,她本就单纯,她哭喊是真的哭喊,情真意切,感人肺腑,这也是祝修远心生愧疚的重要原因。 至于寇婉婉……早就知道了他的把戏,洞悉了一切,现在却……却在这装得与董淑贞一般无二…… 祝修远甚是无语。 他盯着寇婉婉看了好一会儿,后来暗中摇头。 因为他竟瞧不出丝毫异常来,这戏精…… “夫君,你感觉怎样?夫君……你……你……” 喜极而泣的董淑贞,还没高兴完,马上又发现了异常。 祝修远的举动,这眼神,那表情……怎么会如此怪异呢? 董淑贞越看越奇怪,夫君看向她的眼神,透着一种陌生,好似看待陌生人似的,并刻意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董淑贞心里一咯噔,涌出不好的预感。 她心急之下,轻捧祝修远两侧脸颊,缓缓板过来,直面着她,“夫君,夫君,你怎么了,夫君你……你……不认得妾身了吗?” 祝修远眼神中,那种陌生感,那种距离感,真的让董淑贞万分焦急。 她又怕又惊,生怕出现那种不好的情况。 “这位姑娘,为何……动手动脚,须知男女授受不清,姑娘请放手!” 祝修远一脸正色,带着责怪与训斥之意,一字一句,皆如刀子刻在董淑贞内心。 董淑贞脑袋轰的一声响,她已僵在那里。 两手捧着祝修远脸颊不动,直直的盯着他,小嘴微张,嘴角微颤,欲哭未哭,眼中神色复杂极了。 祝修远见此,差一点就破功。 他真的感到罪过啊! 董淑贞如此单纯,可他竟如此忽悠她,真是…… 他暗中一咬牙,下定决心,决定一装到底,不然方才所以一切都白费了。 相比于董淑贞现在这幅模样,祝修远更怕她与寇婉婉动手打起来。 两权相害取其轻,他必须要所有抉择。 于是,祝修远扒拉开她捧着他脸颊的手,从石床上坐起,十分茫然,转动脑袋四下看了一圈,然后又各自盯了眼两女。 “敢问两位姑娘,此处是何处,我……我……我……” 祝修远忽然卡壳,迟疑起来,整个人都僵硬不动,好似失了魂儿般。 “我……是谁?”问出这句经典的话后,祝修远抱头惨叫,面色极其痛苦。 “夫君,我是你娘子啊……夫君,你不认得我了么……嘤嘤嘤……夫君,我是你娘子啊……” 董淑贞猛扑过去,死死抱紧祝修远的腰,一边哭喊,一边轻轻的摇晃他,并费劲儿的将自己的脸凑过去,固定在祝修远眼前,以期他能“触脸生情”,记起她来。 “娘子?” 祝修远一睁眼,正好看见眼前那张容颜,尤其是那双眼睛,他真的不敢去看,因为他心里面虚啊。 “对啊夫君,我是你娘子,我们拜过堂成过亲的,夫君……夫君!” “这位姑娘,你……先松手,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快松手!”祝修远其实是有些顶不住她的情真意切了。 (未完待续) 第652章 好悬 他怕一个顶不住,就败下阵来,如果是那样的话,他所作的一切就白费了。 另外,祝修远还抓住她两个肩头,用力往外面拔。 然而董淑贞纹丝不动,像是铁汁浇铸而成,他根本撼之不动。 “不,不,夫君你一定能想起来,一定可以想起来的!”董淑贞一脸坚定,死不撒手。 “你……身为女子,怎可如此蛮横无礼,如此不知羞,你快些放开我!” 祝修远没料到,他这个计划竟如此不顺,最大的阻力,就来自于他这位小娘子。 他远远没有想到,董淑贞会是这个反应。 “不放,不放!”董淑贞不为所动,两手死死箍着他的腰,甚至还越抱越紧,“夫君不想起来的话,妾身就不放手!” 董淑贞努着嘴,两眼盯着祝修远的脸,眼中始终带着一抹希冀之色。 “你……” 祝修远暗急,佯装大怒,低头下去,盯着董淑贞那张坚定的容颜。 他现在作为一个“陌生人”,竟被如此对待,他准备大发雷霆。 然而,他第一眼就迎上了董淑贞那种希冀的眼神。 这次,祝修远又差点破功。 她那个眼神,真的太……纯了! 那双眼眸,如同水晶般,带着一抹希冀。 祝修远本就不是一个狠心之人,这一眼,他感觉整个灵魂都差点出鞘—— 这是老天对他的鞭策。 因为他罪孽深重,竟欺骗与忽悠如此单纯之人,简直天地难容。 祝修远刹那失神,眼神一定,就那么直直的凝望着董淑贞的眼睛。 董淑贞见此,以为他想起了什么,于是越发得劲儿,娇躯上抬,把一张胶原蛋白满满的脸蛋儿凑近了些,两眼一眨一眨。 另外一边,寇婉婉视线转来转去,一会儿看着祝修远,一会儿又看向董淑贞。 她眸泛异彩,最后盯着祝修远,嘴角隐笑,她要看祝修远如何“装”下去。 一时之间,整个山洞中都安静了。 祝修远与董淑贞在那对望。 寇婉婉则在侧看好戏。 噼啪! 只有那堆篝火在燃烧,干柴烈火,发出轻微的噼啪之声。 祝修远与董淑贞四目相对,视线彼此碰撞、缠绕,最后彻底纠缠在一起,再也分不开了。 董淑贞那双大眼,纯净无暇,眸光点点,带着希冀,带着鼓励…… 在如此目光的照耀下,祝修远顿感飘飘,如泡温泉。 他感觉到了董淑贞的真诚。 也感觉到了她那股浓浓的,没有一丝杂质的爱意。 是难么的纯粹! “娘子!” 不装了,不演了,什么计划,什么法子,都被祝修远抛到了九霄云外。 祝修远再也狠不起心来。 董淑贞这种纯粹的感情,真的比金子还珍贵,他又如何能够辜负? 即便是假装的也不行。 “夫君终于记得我了!我就知道,夫君一定可以想起来,一定可以的……” 董淑贞再次喜极而泣,她激动之下,忽地脸蛋上凑,与祝修远吻在一起。 祝修远愣了一下,积极而热烈的回应。 两手也从她腋窝下伸入,按住其背。 此时此刻,他感觉怀中的董淑贞真是一个妙人,恨不能将之揉入体内。 侧边,寇婉婉嘴角那抹隐笑,刹那僵硬,两眼发直。 她先是惊讶,然后是一阵失落,最后又变成了阵阵艳羡之意。 不过,一想到她与董淑贞之间达成的约定,寇婉婉心里又开心起来。 她扫视着眼前的祝修远与董淑贞两人,正忘我的在那狂吻,她默不作声。 寇婉婉心里已经没有任何负面情绪了,而是在盘算着什么…… 不久,祝修远与董淑贞两人分开,彼此都狠狠的喘着气儿。 那不是激动,其实更多是憋气憋的。 “公子,你还记得奴家么?” 这时,寇婉婉探身凑了过来,一双妙目眨啊眨。 诚然,寇婉婉的美,相对于董淑贞来说,又是另外一种类型。 两女各有千秋,不分彼此,难以排定高低顺序。 但是,祝修远现在看着她,心里瞬间就沉了下去。 方才,他被董淑贞的真情所感,导致那个法子彻底失败……可是,现在怎么办?这个问题怎么解决? “这位……姑娘,你……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祝修远支支吾吾,准备蒙混过关。 他想得倒是挺美,只要假装不认识寇婉婉,难么就能与以前一刀两断。 “公子偏心,都记得了夫人,却还不记得我!” 寇婉婉也不是吃素的,她小嘴一瘪,一种“受伤”、“忧愁”、“哀婉”、“被抛弃”的表情,马上就在她脸上冒出,整个人都楚楚可怜,似乎受尽了欺负似的。 祝修远顿感头疼欲裂…… “哎哟!头好疼!疼死我了,不行了,不行了……” 祝修远忽然大叫一声,准备故技重施,这次他暗下决心,说什么都不能破功了。 “公子,既然头疼,那你捂着心口作甚?”寇婉婉的声音传来,如晴天霹雳。 此时祝修远方才惊觉,原来他又弄反了,口中喊头疼,两手却捂着心口。 “我……头也疼,胸也闷……” 好在祝修远灵机一动,分出一手,捂着上面的脑袋。 然后“抽空”隐晦的瞪了眼寇婉婉,警告她莫要作妖了,适可而止。 “寇婉婉,你够了!” 然而,耳边却响起董淑贞的怒吼,带着训斥的意味。 “夫君才刚刚醒来,又差点失忆,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么?你再胡闹,当心我家法伺候!”董淑贞又补充了一句。 呃? 兀自躺在董淑贞怀里扭来扭去装病的祝修远,听了这话,顿时一顿懵。 这是什么情况? 家法伺候? 什么家法? 谁来伺候? 董淑贞与寇婉婉吵架,为何要使用“家法伺候”这个词……莫非董淑贞急糊涂了,以至于用词不当? “这下完了,娘子以如此高高在上的姿态斥责寇姑娘,她……恐怕得发飙……完了,她们终究是要打起来的……” 祝修远没有停止装病。 同时心里也在默默嘀咕。 “是,夫人,奴家知错!” 可是,令祝修有再次懵逼的是,耳边却传来寇婉婉如此说话之声! 她竟然……伏低做小,认错了? 没有与董淑贞硬刚,然后动手打起来? 祝修远整个脑袋中,都被问号所填满。 他实在无法继续装病了,于是翻身爬起来,看一眼董淑贞,又盯一下寇婉婉,试探问道:“你们两个……两个……之间到底怎么了,为何……为何?” “公子,你病好了?记得奴家了?”寇婉婉笑道。 祝修远凝眉,仔细观察了下董淑贞的表情,嗯,没有明显的变化。 这让祝修远更加奇怪了。 (未完待续) 第653章 成熟 “夫君,这事儿你不用管。夫君以前曾说过,妾身乃府中女主人,府中一应事宜,小至一餐一饭,大到纳……反正,夫君安心养病就是,不用管其他,妾身会担起侯府夫人的职责,夫君你就放心吧!” 董淑贞歪着头想了半天,然后神色非常认真,像是背书般,竟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使她看上去竟成熟了许多。 “那……那就辛苦娘子了!” 祝修远还是摸不着头脑。 但是,貌似这件事请,是他想多了,他总觉得两女会动手打起来。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两女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并没有动手。 那么,他方才所作的一切,又是装病,又是装失忆的,岂不都是白用功了? “夫君你就安心养病吧,其他一切都不用管……” 董淑贞温柔且小心,将祝修远放在石床上躺好。 祝修远茫然的看着她,这一刻,祝修远感觉她真的长大了,懂事了,颇有种贤惠妻子的感觉。 “寇婉婉,你也躺好吧!” 董淑贞绕过石床,来到寇婉婉那一侧,扶着她的手,也将之缓缓放倒在石床上面,与祝修远并列,但中间隔了很大一个空位。 寇婉婉也不抗拒,由她扶着,缓缓倒下。 因见祝修远正茫然的盯着她俩,一幅见了鬼的样子,于是她抿嘴一笑,暗中对祝修远眨了眨眼。 祝修远算是彻底茫然了。 同时,他还有了个新发现。 就是董淑贞对寇婉婉的称谓。 记得以前,董淑贞左一个“琵琶精”,右一个“狐狸精”的,对寇婉婉没有好脸色。 现在,董淑贞竟直呼其名,还亲自动手扶着她躺下…… 祝修远眼珠乱转,心中一阵思量,只怕……他昏迷这段时间,真的发生了很多事! “夫君才刚醒来,需要多休息。你可别乱动,以免影响到夫君。” 扶着寇婉婉躺下后,董淑贞似乎不放心,又在那说教:“你看你这一幅狐狸精的样儿……诶,总之你记住,莫要乱来,不然家法伺候!” “夫人但请放心,奴家晓得厉害。”寇婉婉回道,语气甚是柔和,很有种伏低做小的感觉。 祝修远在旁观看,见她们一幅姐妹情深的样子,他……嘴巴逐渐张大,很不可思议。 他真的很想知道,他昏迷过去的这段时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何他们三个同时出现在一个山洞里? 为何董淑贞和寇婉婉两女之间……似乎……这种感觉非常奇怪。 “娘子,为夫昏迷的这段时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忍不住心里的好奇,祝修远终究问了出来。 董淑贞绕过石床,回到祝修远这边,轻轻一跃,斜坐上石床边缘。 她脸色凝重,似乎是在回忆……她现在这幅样子,看上去很有种大人的感觉。 祝修远不禁再次感叹,他这小娘子,真的长大了,懂事多了,不再一惊一乍,你们看,现在她是多么的稳重! “夫君,此事说来话长……” 董淑贞才刚刚开了个头,话头就是一停,只见她琼鼻一皱,深深的嗅闻了两下,脸色疑惑:“咦,怎么有一股烧焦味呢?” 听董淑贞一说,祝修远仔细一闻,嗯,不错,这山洞的空气中,的确有一股烧焦味,越来越浓了。 “夫人,洞外烤的兔子……”寇婉婉在旁提醒。 “哎呀!” 董淑贞一声惊叫,咋咋呼呼,慌忙跃下石床,“我的小兔子,我的小兔兔,竟把你们忘了……” 望着董淑贞蹦跳着跑出山洞的背影,祝修远呆了好一阵。 谁说他这小娘子长大了?懂事了? 这还不一惊一乍的么…… 茫然且呆的祝修远,忽感侧边有个灼灼的视线,正笼罩在他身上。 他茫然侧头过去,只见那寇婉婉,正侧身面朝他而躺,正对他笑啊笑,一张脸都好似开满了花儿。 “寇姑娘……” 祝修远有太多疑问。 “公子别说话。” 寇婉婉单手撑着石床,忽地探身过来,那唇形饱满的烈焰红唇,已在祝修远脸侧印了一圈,留下一个淡淡的印记。 随后寇婉婉立即返回原位躺好,然后又在那不停的笑啊笑,似乎她心里非常高兴,心情非常美丽,乐不可支。 “这……”祝修远傻眼,抚摸着脸侧。 美人香吻,自然销魂。 可,他现在什么都不明白,如在鼓中,这一吻的分量就太重了,压得他喘不过气儿来。 他正想开口问个清楚明白。 但此时,脚步声传来,那董淑贞已经跑进了山洞,人未至,声先到:“夫君,焦了,焦了,兔子都烤焦了……” 祝修远立即看向山洞入口处。 很快,就见董淑贞迈着小碎步跑进,左右手里,各提了两只“兔子”形状的黑色物体,还冒着缕缕黑烟。 “夫君你看,都烤焦了!”董淑贞面露可惜,提着四只“焦炭”,在那翻来吊去,然后又举至祝修远眼前,让他一起“欣赏”。 她这言行,颇有种……后世女子做了黑暗料理,不以为耻,反而将之当成一桩趣事,分享到网上的举动。 董淑贞虽面露可惜,但她眼神深处,却有一抹欢喜,也有一种掩饰不住的高兴。 她的本心,其实并未因四只“焦兔”而不开心。 因为,她的夫君醒过来了! 她的世界,又充满了光明。 “呃……可惜了这些野兔,都不能吃了。” 祝修远眼前,有四只“焦炭”在眼前乱晃乱凑。 却是董淑贞兴奋过头,凑得太近,他只需稍稍伸出脖子,就能咬得一口“焦炭的芬芳”。 祝修远咧嘴之余,感叹一句,再将它们扒拉开,笑道:“这些个兔子,竟辜负了娘子的辛劳,罪孽深重……算了,丢了它们吧!” “嗯!” 董淑贞重重一点头,随手一抛,四只烤焦了兔子划过一条抛物线,落入篝火堆中,这下彻底变成一块焦炭了。 咕! 咕咕! 董淑贞正拍着小手,一回头,就听见两声咕咕叫,她稍微一愣,立即便锁定声音来源—— 祝修远的肚子。 正在那咕咕的乱叫。 “夫君昏迷数日,期间少有进食,想来是饿了!”董淑贞恍然大悟,一颗大脑袋不停摇晃。 “娘子,有什么吃的吗?”祝修远手按肚子,这一会儿,他真感觉腹中饿得火急火燎。 “夫君稍等,还有些野果,容妾身洗洗,马上就可以吃了……” 董淑贞跑出山洞,嗖的一声,脚步快出残影。 很快,董淑贞返回。 她左右两手并拢在一起,捧了五六个野果,野果表皮还挂着水珠,显然才刚洗过。 “夫君来了来了,先吃点野果垫垫肚子。”董淑贞十分殷勤,稍弯了腰,似乎是怕野果掉了,小心而又快步。 (未完待续) 第654章 封印 “有劳娘子了!”祝修远也不客气,伸手取来一枚,看也没看,直接就开咬,他是真的饿坏了。 这是一种不知名的浆果,表皮略红,口感类似桃子,稍有些甜味儿,似乎还未完全成熟的样子。 “夫君慢点吃,慢点吃,待垫了肚子,妾身再去打两只野兔回来,给夫君补补身子。” 董淑贞脸上挂着开心和满足的笑容,两手里还捧着四五只野果,小心翼翼,跃上石床,整个上半身倾斜,并扑在祝修远腿上。 然后就在那做一只“傻笑的野果托盘”。 咔咔! 祝修远又取了一枚,囫囵吃着,他一边转着圈儿啃咬,一边咀嚼,发出咔咔的声音,吃的又急又猛。 “夫君慢点,别噎着了。” 董淑贞趴在祝修远腿上,两只小手并拢着,上面的野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她脸上笑眯眯,颇有种“看着丈夫吃光自己做的菜,心里有种满足感”的感觉。 即便,她所做的“菜”,只是从树上采摘的野果而已…… “看来公子真的饿坏了,单单数只野果,应该不够……待奴家去烧壶水来……” 另外一边,寇婉婉眼见董淑贞大献殷勤,她心里顿生危急,于是灵机一动,准备翻身从石床上跳下来。 “寇婉婉你别动!”董淑贞脸色一变,以命令的语气说道。 “嗯……唔……”祝修远嘴里塞满了果肉,说不出话来,不过他侧过了身去,伸手欲按,似乎也认为寇婉婉还不能乱动。 寇婉婉只不过才刚坐起来而已,两脚还没接触地面,就遭到祝修远和董淑贞的联合抵制,于是她只得停下所有动作,看着两人。 “你现在也是病号,躺着别动!” 董淑贞凝眉,低头一见自己手上,只剩下两枚野果了,于是她取出其中一枚,递给寇婉婉:“喏,也给你吃一颗,你也应该饿了。” 最后一枚,则塞给了祝修远。 随后,董淑贞跃下石床,从床尾绕到寇婉婉那一侧,不由分说,直接把寇婉婉按回石床,“你伤还没好,不要乱动,也不要添乱!” “多谢夫人……”寇婉婉拿着那枚野果,小小的咬了一口,她这一口真的很小,相当于那野果只是磕破了一点儿皮而已。 安置好寇婉婉,董淑贞又绕到祝修远这一侧,掏出手帕,给他擦嘴,最后收拾了果核,笑道:“夫君稍等,容妾身再洗一盘野果来……” 很快,董淑贞端来一瓦罐的野果,搁在床头,“夫君好几天未曾好好的吃过东西了,多吃些垫垫肚子……妾身这就出去打几只野兔回来,烤了给夫君补身子。” “好,那就有劳娘子了!”祝修远一边啃野果一边囫囵说道。 “不劳不劳,妾身伺候夫君,乃天经地义,夫君稍等,妾身去去就回。” “嗯……” “对了。”董淑贞忽又看向寇婉婉,“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夫君就交给你了,你虽然受了伤,但对你来说,还足有余力保护夫君。” “夫人放心吧,一切都有奴家,公子不会有事的。”寇婉婉像蚂蚁吃东西般啃着那只野果。 董淑贞满意点头,然后又看着祝修远笑道:“想必夫君一定十分好奇,这数日来所发生之事。” “嗯?嗯!”祝修远嘴里忙碌着,连连点头。 “夫君莫急,待妾身回来,夫君就可以一边吃烤肉,一边听妾身讲故事了!” 董淑贞想起了以前,还是在江州的时候,曾有数次,他们围在一起喝茶吃糕点听故事的情节。 那真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啊。 所以,董淑贞对接下来的“烤肉故事会”期待满满,不过这次,却是换她为夫君讲故事了。 “夫人但去无妨,这数日以来的故事,奴家可以讲给公子听的。”寇婉婉插嘴道。 “不行!” 董淑贞立即反对大叫。 “寇婉婉你别捣乱,这个故事,一定要我来讲!” 董淑贞两只大眼圆鼓,恨恨盯着寇婉婉,就像看着一个要抢她“功劳”和“卖乖”机会的敌人般。 “可是夫人……” “没有可是,若你不听话,当心我家法伺候,再把你扔出去!”董淑贞恶狠狠,三步并做两步,跃到寇婉婉那一边,两只大眼死死的盯着寇婉婉。 似乎,她要用一双恶狠狠的大眼吓坏寇婉婉,让她打消掉那个想法似的。 寇婉婉在那双大眼的照射下,顿时不敢乱动,又表现出伏低做小的姿态,逐渐软了下去,不再乱发一言。 另一旁,祝修远嘴里囫囵着,将两女各自的举动看在眼里。 他顿感心跳加速。 眼见两女起了争执,他是大气儿也不敢出啊。 因为他还不明就里,很怕她俩直接动手打起来。 这两个疯女人,一旦动手,他就连她们的衣角都摸不到,更不用说劝架了。 上次在花满楼,就出现过这种情况,两女动手,他在后面追,想劝架,结果把他自己弄得气喘吁吁,筋疲力尽。 当时,他就曾畅想,若有机会,他定要跟老乞丐多学两招,然后可以用武力压制两女。 等到了那个时候……嘿嘿嘿,他就要将两女分别按在桌上,狠狠抽打屁股,看她们还敢不听话不…… 然而,想法终究是想法。 后来果真再见到老乞丐,有了学功夫的机会,不过祝修远又萎了,打了退堂鼓。 不过……眼下的情况,似乎还好,董淑贞并未死揪着不放,寇婉婉也没有激烈反抗。 虽然她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很怪,这种关系让人捉摸不透,但总归,祝修远所担心之事并没有发生…… 祝修远心惊胆战之余,只有不停吃野果,假装没有发现她俩起了争执,在那装透明人。 不过私底下,他的眼角余光不时往两女瞟去。 “有了!” 董淑贞忽然一拍手,想起了什么来似的,只见她撩起自己的裙摆,嘶啦一声,撕下一截,拿在手里摆弄一番,弄成一个布条的模样。 “寇婉婉,你起来一下。”董淑贞脸上挂着自得的笑容,手里惦着那根布条,伸手轻轻扶起寇婉婉。 “夫人,你这是?” “别动,容我给你打扮一番……” 董淑贞走到寇婉婉身后,两手捏着布条两端,横在寇婉婉那张妖精脸蛋儿前面。 “夫人……唔……” 寇婉婉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另外一边的祝修远见此,顿时一呆,他啃咬野果的动作都不由停了下来。 那根布条,竟被董淑贞罩在了寇婉婉小嘴上面,堵住,并在她脑后打了个蝴蝶结。 她这是“封印”住了寇婉婉的嘴! (未完待续) 第655章 奇葩 这是什么清奇的操作? 祝修远在一旁都看呆了,就为了不让寇婉婉讲这数日以来的故事,她就……就用一块布封住了寇婉婉的嘴! 这个时候,祝修远和寇婉婉两人都僵住了,呆呆的。 “哈哈,好办法,好办法,我真是太聪明了!” 董淑贞却在那拍手,左转右转,围绕寇婉婉看了好几圈,似乎对自己的“作品”极为满意。 “好了,这下你应该开不了口了!”董淑贞拍了拍小手,看着祝修远,“夫君,妾身去去就回,夫君可莫要听寇婉婉提前讲,也不要解开她头上的布条哦!” “呃……这……” 见祝修远迟疑,董淑贞脸色一急,慌得跃上石床,抱着祝修远的脖子,在那好一阵撒娇…… 祝修远最受不了这个,头晕目眩中,祝修远失神般点头,算是答应了。 董淑贞志得意满,再次嘱咐过后,总算离开山洞,前去山林中打野兔去了。 山洞中,顿时安静下来。 祝修远与寇婉婉缓缓转头,看着对方的眼睛,隔空相望好一会儿,两人才齐齐摇头,眼神深处都有一抹苦笑。 咔咔! 苦笑完,祝修远继续啃咬野果,他感觉还不够,起码还要吃五枚……不,十枚野果才行,才能达到“垫垫肚子”的效果。 “嘤……” 可是忽然,一阵香风袭来,祝修远只感觉眼前一闪。 待他反应过来,一个香喷喷的大美人儿就已在怀中,两个白如堆雪的皓腕正勾着他的脖子。 “呃……姑娘……” 祝修远下意识看去,刹那间,与一双璨如星辰的眼眸对上。 但见眸光点点,黑白分明,眼睫毛很长,一眨一眨的,宛若黑洞吞吐,直教人陷入其中,不能自拔。 祝修远深吸一口气,这妖精,得亏他与之相处久了,算是久经考验,不然的话,他还真把持不住。 因为这种冲击力,这种撞击心灵的感觉,真的很不一般。 见祝修远“挣脱”了她的“束缚”,寇婉婉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唔……唔……嘤……呀……” 随后,寇婉婉摇头晃脑,发出一些奇怪的音节,好似……一个不会说话的人般。 “娘子她胡闹……我给你解开吧!” 祝修远伸手,欲拉开寇婉婉脑后那个蝴蝶结。 “唔唔……”寇婉婉连连摇头,并后仰,避开祝修远的手。 “姑娘你?”祝修远错愕,看着她很不可思议,没想到,她竟然拒绝了。 “唔唔……”寇婉婉摇头晃脑,眼睛眉毛一起动,正用肢体语言说着什么。 可祝修远看不出来,他一时茫然,手足无措,只能呆呆的看着她。 寇婉婉似乎有些急,摇头晃脑之余,勾着他脖子的两手,也撤了回来,在那连比带划,努力的表达着什么。 祝修远顿感蛋疼。 他看了半晌,已经明白,这寇婉婉又戏精附体了。 这次,她扮演的是一个不能说话的“哑巴女”。 祝修远连连苦笑,她还真是会“就地取材”和“顺势而为”啊。 董淑贞是个奇葩,这寇婉婉更是不遑多让…… 祝修远苦笑不已,感慨连连,他这都遇到了些什么奇葩女子! “唔唔……” 寇婉婉还在那摇头晃脑、连比带划、眉飞色舞。 可,尽管祝修远知道,她又戏精附体了,但却不知道她究竟要表达个什么意思。 祝修远唯有茫然以对。 寇婉婉越来越激动,她眼珠一转,似乎改变了主意,只见她扬起皓腕,雪白的一截,在祝修远眼前展示了一回。 祝修远茫然。 寇婉婉忽然瞥见自己衣服上的一根丝带,是白色的,于是捏起,唔唔唔的,在祝修远眼前晃了一下。 祝修远还是茫然。 寇婉婉似乎有些泄气,她整个娇躯都矮了一截,脑袋也低了下去。 不过好巧不巧,她低垂下去的眼睛,却看见了那个瓦罐,搁在床头,里面装了许多野果,一颗颗圆溜溜的,还沾着水珠。 她愣了一下,忽然眼睛一亮,顿时又燃起斗志。 她伸手取来一枚野果,在祝修远眼前晃了一下。 祝修远继续茫然,不知她究竟要说明个什么。 祝修远依次回忆了她所有的提示,分别有“雪白的手腕”、“白色的丝带”等,可是,他还是想不明白,这些东西之间,究竟有何关联。 现在,祝修远更是一脸懵,盯着她手里那枚浆果,不知这又代表了什么。 只见寇婉婉妩媚一笑,两眼都眯了起来,弯成了月牙儿。 随后,她握着浆果的手,忽然用力,挤压那枚野果。 寇婉婉的握力,自然十分强大。 那枚浆果,本就不十分坚硬,经她手一捏,顿时飚出浆汁,还是白色的,四下乱飚。 祝修远茫然间,寇婉婉则在那挤眉弄眼,似乎眼带征询之色。 祝修远昏昏然,胡乱“嗯”了一声,大概就跟”没听清楚胡乱回应以应付”的感觉差不多。 他虽然不知道寇婉婉在搞什么鬼,但他想来,总归不是什么大事。 姑且胡乱答应下来再说吧。 以免她在那不停摇头晃脑、连比带划、眉飞色舞的,也不觉得尴尬…… 那寇婉婉,得了祝修远的回应,顿时大喜过望。 只见她陡然侧身,背对祝修远,然后猛扑下去…… 很快,山洞中就响起祝修远的惨叫:“姑娘你干什么……住……住嘴啊……” “啦啦啦……啦啦啦……” 约一刻钟后,山洞外传来董淑贞的声音。 听得出来,她心情甚美,正在哼唱一首欢快的小曲儿。 很快,蹦蹦跶的脚步声也传了进来。 董淑贞马上就要进山洞了。 她左右两手里,各提了两只野兔,正好四只,她蹦跳而回,刚走到山洞前,她就叫道:“夫君,我回来了,一共捉了四只野兔!” 不待回应,脚步不停,董淑贞以小跑的姿势冲进山洞。 越过半丈长的走道,步入洞中,她一眼就看见了石床上的祝修远,正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似乎有些失神,更有些蛋疼。 董淑贞并未多想,欢快越过山洞中间的篝火。 她手里还提着四只野兔,正乱扭挣扎个不停,三两步就蹦到了祝修远床前。 “夫君你看,四只肥兔子,都还是活蹦乱跳的……” 祝修远正走神,躺在石床上,略带蛋疼之色,整个人的精神都有些恍惚。 四只野兔,都挺肥的,被董淑贞抓住了兔耳朵,就那么提着,展示在祝修远眼前,凑得很近,祝修远都闻到了兔子身上的味道。 祝修远发呆,盯着野兔们,正在那不停的蹬腿与乱扭,但它们始终无法摆脱董淑贞的钳制,被提在半空。 (未完待续) 第656章 过电 眼眸微抬,视线上滑,祝修远看见了董淑贞两手,白生生的,纤细而有力,现在,正略显粗暴的紧抓了八只兔耳朵。 视线顺着手臂上滑,终于迎上董淑贞那张笑脸。 她笑靥如花,紧紧抿着嘴,两眼发光,并稍躬了腰肢,略微俯身,整个人一幅等待“被夸赞”的神色。 “娘子辛苦了,兔子很肥,应该很好吃……娘子你真厉害!” 祝修远立即回神,并夸赞一句,只不过他似乎有些心虚,说话的底气不是那么足,眼神也略有躲闪。 “夫君谬赞了,不辛苦,妾身一点也不辛苦!”董淑贞紧紧抿着的嘴不由咧开,在那乐个不停,她显然没有注意到祝修远那丝异常。 “夫君你挑两只最肥的吧,夫君尚处病中,要多吃点,补补身子,剩下两只我和琵……寇婉婉一人一只。” 董淑贞提着野兔的手又凑近了些,方便祝修远挑选。 “呃……” 祝修远嘴角微动,稍稍低头,看着那四只野兔,它们似乎隐约知道,即将要上烤架了,因此猛烈蹬腿与挣扎个不停,在祝修远眼前“跳舞”。 “老实点,都别乱动!” 上方传来董淑贞的训斥声,随后,只见四只野兔们一阵晃动,似乎董淑贞将它们抓在了同一只手里。 她将另一手腾了出来。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就见一只白生生的小手拍来,啪啪啪啪四声响,分别拍在四只野兔的屁股上。 不知何故,四只野兔果真不动了,乖乖被提在半空,等待祝修远挑选。 “这就对了嘛,乖乖待着别乱动。” 董淑贞伸出一根纤纤玉指,点着四只兔子。 “若夫君选中了谁,我待会儿宰杀的时候,就下手轻些,也好少受些痛苦……”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倘若,兔子们听得懂人话的话,非得吐血不可。 祝修远嘴角抽搐个不停,他其实知道,他这娘子看似娇软,实则是个暴力狂,在她熟悉的事情方面,诸如“捕捉野兔”、“烤野兔”等,她宛如老手…… 这都是老乞丐“教导有方”! “夫君,你要哪两只啊?” “呃……随便吧,娘子挑两只即可。” “哦!” 董淑贞单手抓住八只兔耳朵,提起四只野兔,另一手则摸来捏去,在那挑肥拣瘦,最后挑出两只最肥的:“夫君,这两只最肥了!” “好,那就这两只吧。”祝修远苦笑点头。 “妾身这就去宰杀,然后烤好了拿进来,夫君稍候片刻即可!” “嗯,好,娘子辛苦了,慢慢来,不用急,一切以安全为主。”祝修远提醒道。 “夫君放心吧……” 董淑贞手提野兔,转身欲出山洞。 不过刚走两步,她整个身板猛然一顿,想起了什么,忽又转过身来,看向寇婉婉。 “寇婉婉,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内,你没有取下来吧?没有提前给夫君讲故事吧?” “唔……”寇婉婉连连摇头,因她嘴上那根布条还在,她自然不能开口说话。 “你这人很不老实……”董淑贞狐疑,手里还提着四只野兔,举步便往寇婉婉这边走来。 不过,寇婉婉还没如何,另外一边的祝修远却提起了心。 他装作两耳不闻的样子,躺在石床上发呆,实际上,他早已竖起了耳朵,并不时隐晦往那边瞟。 他心里虚啊。 方才董淑贞不在,的确发生了一些事……倘若被她察觉,指不定要怎么闹呢! 董淑贞手里提着野兔,缓步走近寇婉婉,她两只大眼非常狐疑,黑宝石般的眼珠转动间,已将寇婉婉浑身上下扫描了好几遍。 “唔……”寇婉婉面色如常,非常淡定,连连摇头,迎着董淑贞那狐疑的眼神也毫无破绽,一幅被冤枉的样子。 旁边,祝修远不由暗中咋舌。 他是知道的,寇婉婉很会演戏。 可是当下,寇婉婉此番表现,还是震得他一愣一愣的。 因为她那表情也太真实了! 可是方才……若不是因为方才,他记得清清楚楚,的确发生过某些事的话,他铁定会被寇婉婉外表所迷。 另外一边,董淑贞忽的一转,来到寇婉婉身后,直直盯着寇婉婉脑后的蝴蝶结。 她这是在查看蝴蝶结解开过没有。 祝修远见此,心中莫名一震,心跳陡然加快。 因为这个蝴蝶结,的确解开过…… 那件事完事儿之后,寇婉婉又反手将之系上了。 所以董淑贞极有可能看出异常来。 不过还好,祝修远眼角余光瞥到,董淑贞似乎并未发现什么异常,提着四只野兔又转到了寇婉婉前面。 “嗯?这里怎么放了半碗水?你喝水了?” 祝修远稍稍放松之余,心里马上又提了起来,浑身过电般。 那只碗……竟被董淑贞发现了! “唔唔唔……”寇婉婉连连摇头,并侧头往祝修远这边看来。 祝修远浑身一个激灵,心念电转。 “哦,方才娘子你离开后,为夫忽然口渴,就让寇姑娘倒了一碗水。” “是这样吗?”董淑贞将信将疑。 “娘子你莫要多想,还是快去处理兔子吧,为夫已经迫不及待,要听娘子你讲解这数日以来的故事了。” 祝修远平复了心绪,表面上十分淡定。 “哦,好的,夫君稍等片刻,妾身很快就好了!” 董淑贞当下不疑有他,提了四只野兔,迈着欢快的步伐出洞而去。 很快,山洞中安静下来。 祝修远不由侧头,往对面的寇婉婉看去。 寇婉婉似有所感,也侧头看来,霎时间,两人四目相对。 视线接触的刹那,两人一齐别开头去。 方才的事……虽然是寇婉婉主动的,但发生之后,寇婉婉竟也罕见的含羞了,不复往日那般大方。 而祝修远呢,总忍不住去看她那樱桃小嘴。 尽管被布条包裹住了,但他仍能想起她那樱桃小嘴,是如何的烈焰红唇,如何的唇形饱满。 甚至于……是如何的温热湿滑。 另外,还有她带给他的那丝“不熟练摸索导致的痛楚”,是那么的清晰,现在,都还时刻“提醒”着他。 两人心思各异。 不过很快,他们又一起侧头,望着对方,这次,两人就没有那种尴尬了,比较自然。 “寇姑娘,你刚才太冲动了,以后……以后可莫要如此!”祝修远说道。 “嗯……”寇婉婉眼中带笑,轻轻一点头,但从她那飘忽不定的眼神来看,她并未将祝修远的话听进心里去。 随后,两人便在山洞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董淑贞哼着小曲儿,使用那柄匕首,亲手宰杀了四只野兔,在溪流边清理干净,再架在山洞外的火堆上炙烤。 (未完待续) 第657章 没盐 其实,山洞里面的篝火也可以烤,不过她和寇婉婉都嫌味儿大,不好闻,所以才在洞外另置了一堆篝火,专门用来烤肉。 烤肉的过程中,董淑贞不停出入山洞,与祝修远说话聊天。 顺带监督寇婉婉,然后再飞一般冲出山洞,避免兔肉烤焦,重蹈覆辙。 董淑贞精力旺盛,像这样不停出入山洞,跑来跑去,根本不怕累,她反而还十分兴奋,乐在其中。 “烤好了,烤好了……” 不一时,董淑贞再次跑进山洞的时候,左右手里各提了两只烤兔,金黄油亮,看起来非常美味的样子。 祝修远精神一震,两手撑起上半身,从石床上坐起,他看着金黄油亮的野兔,口水哗啦啦的流。 他是真的饿坏了,好几天都未曾认真的吃过东西。 “夫君来了……”董淑贞没让他失望,她飞速奔来,两手里提着烤兔,侧身对祝修远说:“夫君,帮拿下叶子。” 这个时候,祝修远也看清楚了,原来董淑贞腋窝下面,夹了数片叶子,不知道是什么叶子,很大,绿油油的。 祝修远会意,忙将叶子取下,他拿在手里的时候,就已发现,这些叶子都清洗干净了,可用于“盛放”烤兔。 祝修远快速摆弄好,董淑贞就将两只特意挑选出来的烤兔放在祝修远身前的叶子上面,笑道:“夫君,这是那两只最肥的兔子!” “娘子好厉害啊!”祝修远也不客气,两手抓起一只,迫不及待。 方才,他闻着那股香味儿,早已食指大动了,他现在恨不得将两只野兔一口吞掉。 “夫君慢些吃,妾身再去倒碗水来!” 董淑贞心里喜滋滋,脸上笑眯眯,顺手一抛,将属于寇婉婉那只烤兔给她丢过去,再将自己的那只放下,迈着欢快的步伐,去给祝修远倒水去了。 祝修远囫囵着,张开血盆大口,往最肥的位置咬了下去。 同时,抬眸看着董淑贞那欢快的背影,他心里非常感动,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嗯?!” 可是,心里非常感动的祝修远,大咬了一口兔肉,吃进嘴里,稍稍一咀嚼,祝修远立即就发觉了不对,两道眉毛逐渐收紧。 “夫君怎么了?” 董淑贞端着一碗水返回,她一眼就看见祝修远收紧的眉头。 并且,祝修远咀嚼的频率也越来越慢,看起来……都快吐了。 祝修远还未说话,兀自缓缓咀嚼,董淑贞自己就先明白了过来。 “夫君,这里找不到盐,没有任何调料,妾身……妾身……对……对不起……” 董淑贞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两手里端着那碗水,脑袋逐渐低了下去。 祝修远忍着白味儿,咀嚼良久,凝眉将之一口吞了下去,然后笑道:“娘子你说什么胡话呢,没有盐巴等调味料,又不是你的错,何谈对不起!” 祝修远咬着牙,又狠狠咬了一口兔肉,笑道:“只要是娘子亲手烹调的食物,为夫都喜欢吃!” “真……真的吗?”董淑贞抬眸,脸上的郁闷一扫而逝,一股笑意正待“破土而出”,就差祝修远的确定了。 “自然是真的!”祝修远狠狠咀嚼着,“虽然没有盐,口感稍差些,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娘子能将此兔烤的金黄油亮,已实属难得!” “夫君喝口水吧,别噎着了!”董淑贞脸上那朵笑容彻底绽放,有种成就感。 祝修远吞咽,再喝一口水,抽空问道:“对了娘子,此处为何没有盐巴?我们为何在一个山洞里?这是什么地方?” 董淑贞一听,立即进入“讲故事”的状态。 她拿起属于她的烤兔,一边细细的吃着,一边讲解,从头至尾,一事不落,她讲解得非常仔细。 另外一边,寇婉婉头上那个布条,也得以摘除,寇婉婉一边啃着烤兔,一边听,同时还见缝插针,在那做补充。 通过她们一番讲述,祝修远终于明白了。原来,自他中箭昏迷过后,这短短数日内,竟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 “这么说来,我们是在一座海外荒岛之上?” 祝修远抱着一只“兔架”,啃着上面最后一丝肉,一边啃一边问。 这烤兔肉,虽然没有盐巴等调味料,难以下咽,不过祝修远腹中饥饿,加之这是董淑贞的辛劳,他不想辜负。 谁知,啃了几口之后,他竟适应了这种白味,勉强能吃得进去。 这一幕,看得讲故事的董淑贞眉开眼笑。 “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过,奴家和夫人都曾远赴数十里之外探索,然而,所见一片荒芜,根本没有一丝人为活动的迹象。” “加之,据奴家与夫人所探来看,此处方圆数十里,竟三面环海……所以奴家和夫人都认为,此处应该是一个海外荒岛。” 寇婉婉适时插嘴。 “不错,夫君,这下好了,我们果真来到了‘蓬莱仙岛’!”董淑贞瞪了眼寇婉婉,随后又是自嘲一笑。 “蓬莱仙岛”这个梗,祝修远自然还记得。 记得那是月前,上元佳节刚过,梁国使者当街遇刺,祝修远作为梁国使者接待官,面临各方面的压力。 困难时期,董淑贞曾建议,他们一家人干脆逃离京城,寻得一个世外桃源之地隐居。 并说过“妾身看那蓬莱仙岛就不错”的话…… 时隔多日,再回忆那段时光,顿让祝修远刹那失神。 他不仅想起了“蓬莱仙岛”这个梗,还想起了京城的未竟之事。 京城如何了? 神雷侯府如何了? 董淑玉及岳父大人他们又怎么样了? 想了一会儿,祝修远不禁长叹一口气。 若此处,果真是一座海外荒岛,那么回归京城之日,就遥遥无期了。 甚至一辈子都困在这岛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祝修远一边想,一边啃食那兔架,待上面没肉了,他顺手将之放下,再顺手抄起另一只烤兔。 可是,这次他咬了一口,咀嚼良久,却有些吞不下去。 可能因为有些冷了吧。 另外,祝修远想到,可能会一辈子都将困在这座荒岛上,心情失落,因此无心吃肉。 当然,最直接的原因,还是没有盐味的缘故。 盐这个东西,不能过多,也不能一点没有,若食物无盐,真的很难下咽。 再者,祝修远腹中已没有那么饿了……种种原因之下,祝修远费劲儿吞下那一口之后,拿在手里的烤兔,就逐渐放了回去。 然而,祝修远的手还未离开那只烤兔,他偶然瞥见,身侧的董淑贞已敏锐的察觉了他这个动作。 她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非常失落,脑袋也逐渐低了下去。 (未完待续) 第658章 娇憨 祝修远心里不忍,两手又重新抄起那烤兔,咬牙狠狠的啃了一口。 尽管难以下咽,但他还是装出一种非常美味的表情。 董淑贞真的太纯了,祝修远不想辜负她的辛劳。 并且,此次他亲赴敌营,危险重重,董淑贞都义无反顾的来找他了,还陪着他流落荒岛……这份恩情,他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还有,因为寇婉婉的缘故,祝修远始终觉得亏欠了董淑贞,心里始终过不去,总感觉自己太坏了。 于是,一种补偿的心理油然而生。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不过一只没有盐味的烤兔而已,又不是毒药,就算再难以下咽,他都要吃光光,让董淑贞高兴。 果不其然,见他又开始啃那只烤兔了,大口大口的咀嚼,从表面上看,他吃得非常欢,似乎这是天下一等一的美味。 董淑贞立即便开心了,乐开了花,在那眉开眼笑。 就这样,三人一边吃,一边聊,待祝修远手里只剩下一堆骨头后,山洞外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董淑贞忙前忙后,先打来清水,给祝修远洗了手,又再收拾骨头等残余。 待天色大黑,没有一丝光亮了,董淑贞总算忙完。 她兴冲冲跑进山洞,取来“门板”,将山洞入口堵住,再四下检视一番,见没有问题,最后才跑到石床近前。 “忙完了?”祝修远笑问道。 “忙完了忙完了,天色已黑,应该睡觉了。” 董淑贞一个翻身,坐上床沿,踢掉鞋子,再越过石床边缘的祝修远,直接来到中间的位置。 充当一条“人形分割线”,将祝修远和寇婉婉两人彻底隔开。 “寇婉婉,你有伤在身,失血过多,夜里就老实点,不要乱动。” 董淑贞平卧,侧头看着寇婉婉,眉头稍凝,略带警告的意味。 “夫人放心,我绝不会乱动的。”寇婉婉笑道。 董淑贞暗哼一声,不再理会她。 只侧身过去,面朝祝修远,脸上绽放一个甜美的笑容,“夫君才刚醒来不久,最是虚弱,现在天黑了,正好可以休息。” “嗯,那我们都睡吧,一切,待明天早上醒来再说。” 祝修远说完,轻轻一抬手,捋了捋董淑贞鬓角的发丝,随后缓缓闭合双目,深吸一口气,开始睡觉…… 一夜好睡。 噩梦,自梁国使者遇刺案以来,每个夜里,都伴随着他,如跗骨之蛆,挥之不去,他时常夜半惊醒,冷汗直流。 但昨天晚上,却一觉睡到大天亮。 没有噩梦,甚至都没有梦。 他悠然醒来,睁开两眼,只见这山洞中已经大亮。 中间那堆篝火,相较于昨天晚上,已经小了一大圈,但其火苗跳跃,仍能蹿起两尺多高,为山洞带来光和热。 一缕朝阳,自山洞入口处射入,显得那么的安宁、祥和与明媚。 深吸一口气,祝修远顿感神清气爽,耳聪目明,思维渐活跃。 他似乎已经恢复到了以前状态最好的时候,眼中的世界也显得格外清晰。 其实,昨天醒来之后,他身体就有各种不适,比如腹中饥饿、精神略恍惚等,总有种睡过头的感觉,很沉闷,一点也不清爽。 现在么,则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他横躺石床,仔细感受了一会儿这种美妙。 可是忽然,胸侧的衣服轻轻一动,貌似被人扯了一下。 他记得很清楚,身侧所躺之人,乃是董淑贞。 莫非是她早已醒来,并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服? 祝修远顺势看去,待看清楚后,他顿时目瞪口呆,彻底傻在了那里。 四仰八叉、手脚乱放等“嗜好”,倒不用多说,祝修远早就知道,他这娘子睡觉不老实,很喜欢乱动与乱抱。 这些不淑女的行为,倒还罢了,祝修远并不觉得如何。 最令他不可思议的,是董淑贞……侧卧在他胸侧,小嘴微张,竟一口咬住了他胸侧的衣服! “这……” 祝修远侧头往下,盯着她那张脸,看了许久,十分无言。 董淑贞尚处睡梦之中,两眼紧闭,并未醒来,她张口咬祝修远衣服的举动,应该是一种“梦游”,是无意识的举动。 “唔……” 忽然,董淑贞发出一个无意识的声音,脑袋跟着往后一仰。与此同时,她嘴里咬着的祝修远的衣服,也未曾放开。 看起来,就像是在……撕咬! 于是乎,她这一连串无意识的动作,就造成了“祝修远胸侧的衣服被人轻轻扯了一下”的异动。 祝修远定定的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嘴角破笑,手臂轻抬,直接掐住董淑贞那肉乎乎的脸蛋儿,在那捏着玩儿。 “嗯……” 很快,董淑贞醒来。 她两眼迷蒙,似乎还没有弄清楚状况,任由祝修远捏着她那脸蛋儿,有些呆,整个人都迷糊得紧。 她小嘴里咬着的衣服,也未曾松开。 “你醒了,为夫的衣服好吃吗?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做梦了,在梦里吃了大餐?” 祝修远捏她脸蛋儿的动作不停。 她那脸蛋儿有肉,软乎乎,全是胶原蛋白,捏起来的手感极好,祝修远是一捏上手,就停不下来。 经祝修远一番打趣,董淑贞立即清醒。 她两眼下翻,瞧见自己嘴里正咬着的衣服,顿时一呆。 似乎她也觉得,这个举动真是太…… 于是,董淑贞立即松口,脸上爬满红晕,并尴尬一笑,惊道:“诶呀,天都大亮了,该起来了,该起来了……” “侯爷,夫人,早啊!”另外一侧,寇婉婉被惊醒。 董淑贞跳脚跃下石床之际,她起来打了个招呼。 “寇婉婉你躺着别动!”董淑贞穿好鞋,抬头就见寇婉婉翻身欲下石床,“你失血过多,需多休养两天才行,你看你,一脸的苍白,都没有血色……” 不由分说,董淑贞跑过去,将她重新按回石床,不让她下来。 “多谢夫人好意,但我已修养了两日,这伤口也已好了大半,应该可以下地了吧。” “寇姑娘,你……脸色还很苍白,还是多休息一日吧。”祝修远盯了眼她左手腕,那个缠了多层纱布的伤口,眸光一动。 通过昨晚两女讲解的“故事”,祝修远已经知道,他之所以能够挺过来,从鬼门关转一圈又再返回,其实全赖寇婉婉的血…… 这事儿听着玄乎,但事实就是如此,两女也不可能拿这种事来忽悠他。 “好……好吧!那就辛苦夫人了。”寇婉婉最终答应下来。 随后,董淑贞一个人忙前忙后,她先是打来热水,伺候祝修远洗脸,简单洗漱,当然,也没落下寇婉婉。 (未完待续) 第659章 桃源 再奔赴数里开外,摘来野果,仔细清洗了,装在一个瓦罐里,当成早餐,端进山洞…… 不一时早餐毕。 祝修远拍了拍手,翻身从石床上跃起,笑道:“躺了这么久,身子骨都朽坏了。外面风和日丽,正好出去走走。” “夫君不可!” “侯爷……” 然而祝修远双脚刚落地,就招来两女的惊呼。 寇婉婉在石床上一坐而起,伸手过来,欲抓住他。 董淑贞则将手里的物事一丢,三两步冲过来,拉着祝修远,想将他按回石床。 砰! 很快,侧边传来一个声音,却是一只瓦罐,刚被董淑贞随手抛出去的那只,落地摔成碎片了。 “夫君,你才刚醒来不久,身体还很虚弱,不能下来乱走,夫君应该躺着!来,妾身扶你上去……” “侯爷,夫人说的对,侯爷还是多休息两日吧。” 寇婉婉也说道,两女都对瓦罐摔碎之声充耳不闻。 ……费了老大的劲儿,祝修远跳来跳去,费尽唇舌,最后,终于让两女相信,他的确恢复了,比正常人还正常,完全可以下地走动。 “就是可惜了那只瓦罐!”祝修远痛心疾首,走过去,蹲在那堆瓦罐碎片附近,“这是上一任‘洞主’留下来的宝贵遗产,哎,现在就这样坏掉了一只。” “呃……夫……夫君……”董淑贞跟在他身后,眼光急闪,“都怪我,太冲动了……” 石床上,寇婉婉盘腿坐于其上,她没能下地,不过也伸长了脖子往那边探望。从她的表情来看,她有一点点的……幸灾乐祸。 “罢了,也没有什么要紧,娘子你往后注意一点就是了。”祝修远起身,不再去看那堆碎片。 “嗯!”董淑贞也跟着起身,像只跟屁虫似的,寸步不离。 并重重点头,那模样甚是认真,也非常可爱。 祝修远点了点头,随后又看向寇婉婉,“寇姑娘,你失血过多,脸色还很苍白,需要多休息,调养调养,你就先躺着吧,我们出去找些野味回来,给你补补。” “多谢侯爷!” 寇婉婉脸上那抹微不可查的幸灾乐祸一收,柔声道谢。 亲眼看着寇婉婉躺下后,祝修远方才满意,又再嘱咐两句,便招呼了董淑贞,举步往山洞出口走去。 祝修远走在前面,迎着那山洞出口,脚步略快。 他已有数日未曾见过太阳了,身体都有种发霉的感觉。 一想到待会儿阳光洒在身上的温暖,祝修远心里就是一阵期待。 一心向往阳光的祝修远,自然不知道,在他身后,这两个不让人省心的女人,已暗中“交锋”了一回。 却是那董淑贞,亦步亦趋,跟着祝修远走了两步之后,忽地驻足,然后回身,盯了眼寇婉婉,高高昂着精致而雪腻的下巴,眼中得意洋洋。 她这意思,大概就是说:“我可以跟着夫君去,而你不可以!” 得意的盯了眼寇婉婉,董淑贞心满意足。 回身过去追上祝修远的脚步,一蹦一哒出洞而去。 而寇婉婉侧卧于石床,她真的气坏了,酥胸起伏,两眼圆鼓。 她真的很想翻身爬起来,不管不顾,也跟了去。 不过又想到祝修远的嘱咐,她顿时放弃了这个冲动…… “这个地方……”祝修远一脚踏出山洞,矗立在那,缓缓转动脑袋环视一周,所见之景,一片荒芜,祝修远的眉头不由微蹙。 董淑贞兀自得意洋洋,正一蹦一跳跟在后面。她心里太高兴了,刚才又好好的羡慕了寇婉婉一回,她心里简直如饮甘泉。 人一得意,就容易忘形。 董淑贞就是如此,她嘴角都咧到了耳根,脚步虽然还在跟着祝修远,但心思却不知飘到了何处。 祝修远忽然驻足,紧跟其后的董淑贞,因为走神,差点一头撞上祝修远后背。 不过好在,董淑贞就是董淑贞,她立即反应过来,在即将撞上那一刹那,她生生止住身形,避免了一出“撞车事故”。 “这个地方……的环境……还真是清幽啊!” 祝修远对身后之事一概不知,他四下转动的脑袋忽地一停,微蹙的眉头舒展,嘴角也强行上扬。 “此处简直就是一个世外桃源之地!”祝修远又补充了一句。 “是吧娘子,你以为如何?”祝修远回头,对董淑贞问道。 然而,他却见董淑贞在那拍胸脯顺气,一幅后怕的样子。 “嗯?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对,对,对,夫君说得对,这里就是我们的世外桃源!” 董淑贞立即回神,上前一步,挽了祝修远的手,笑道:“夫君,这里就是我们的蓬莱仙山!” “你呀!”祝修远抬手,刮了刮董淑贞琼鼻,随后含笑摇头,举步往山洞前面的空地走去,将方才董淑贞的异常忘了个一干二净。 “夫君你看,这里有一条溪流,应该是从后面这座大雪山上融化下来的雪水。” 董淑贞十分殷勤,带着祝修远熟悉周围环境,并着重去看了山洞侧边的那条溪流。 “真是不错,有山有水!” 祝修远赞叹,不由仰头往山洞后面望去,只见山体陡然拔高,高达数百丈,山上树林遮天蔽日,一派原始森林的模样。 看罢山洞周围之景,董淑贞又带了祝修远往海滩的方向走去。 中间是一条长约数丈的“走廊”,约三尺多宽,路面凹凸不平,两侧都是一人多高的杂草,已被齐根割断,并往两边压了过去。 这就是寇婉婉开出来的那条路。 通过此路之后,就是一片青草地。 与此同时,雪白的沙滩,以及一望无际的大海已近在眼前。 “好一片大海!” 祝修远顿觉视野开阔,精神焕发,哈哈大笑一声,举步便往沙滩走去。 董淑贞还挽着他的手,于是也亦步亦趋。 “这里真是一座海外荒岛吗?” 踏足沙滩,在平整的沙滩上留下两串长长的脚印后,祝修远与董淑贞回到青草地,望着风平浪静的海面,祝修远不由发出一声感叹。 “有很大的可能。”董淑贞回应道:“妾身曾远赴数十里开外,所见之景,也与眼前无异,且没有见到一个人影!” “我们去别处看看情况。”祝修远说道。 “嗯!”董淑贞点头。 祝修远低头看去,只见在微弱的海风之下,董淑贞那早已凌乱的发丝,以及脏兮兮衣服上的各种丝带,正随风起舞。 她整个人似乎都飘起来了。 加之,董淑贞因伺候两个病号的缘故,弄得小脸儿上脏兮兮,看起来…… 祝修远紧紧抿着嘴,想笑又死死的忍着。 (未完待续) 第660章 搁浅 “夫君笑啥啊?”董淑贞狐疑,一双大眼扑闪。 “哦,没什么,没什么,我们去那边看看吧。”祝修远立即恢复正常,举步往一个方向走去。 董淑贞疑惑一阵,想不明白便不再去想,转而紧跟上祝修远的步伐。 往前行得数十丈左右,越过一块礁石,祝修远脚步忽然一顿,停了下来,望着那一望无际的大海。 只见近海处,有一艘大船,正搁浅在那。 远远看去,大船破败不堪,掉落了许多“零件”。 祝修远恍然,先前刚到沙滩的时候,他就已瞧见,有许多木板搁浅在沙滩上面。 那些木板应该就是从大船上掉落下来的。 “夫君你看,我们就是坐那艘大船来的,这里也是我们醒来的地方。”董淑贞在旁解说。 “这种大船,上面一定有许多东西!”祝修远忽然来了兴致,往沙滩深处走了两步,“它搁浅在那,对我们来说,简直就是一座宝库!” “得想个办法登上去,看能不能从里面捡到些什么。” 祝修远越说越兴奋,越说越激动,“探险”的想法一经冒出,就难以压制下去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总得找点事儿来做。 “好啊好啊!”董淑贞顿时乐了,举双手双脚赞成,“夫君,我也要去,我要保护夫君!” “娘子身手矫健,你自然要去,为夫还指望你派上大用场呢!”祝修远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嗯嗯!”董淑贞乐坏了,连连点头,她两只大眼放光,一股笑意含苞待放。 她手脚激动得乱扭乱动,显然已是急不可耐。 董淑贞本就贪玩好动,类似于“探险”这种“游戏”,她是真的喜欢。 加之,祝修远“指望她派上大用场”的话,可算是让她得意了,因为这样可以让她显得很能干。 “事不宜迟,我们立即行动吧。眼下风平浪静,正适合登船探险。若待会儿风浪大了,势必危机重重,也有可能将大船冲走。” “夫君所说有理,那我们如何登船呢?游过去吗?”董淑贞转动大脑袋问道。 “不妥!”祝修远瞥了她一眼,极目远眺,摸着下巴说道:“从大船吃水的深浅来看,它搁浅的位置,水深恐怕能有一人多高,不妥,不妥……” “再者,大海底下情况复杂,谁也不能保证,它不会忽然出现一个大坑……还有一点,若淌水游过去,我们的衣服必然打湿……” 听祝修远如此一说,董淑贞也不由转动黑宝石般的眼珠,在那搜肠刮肚,冥思苦想。 这个问题,的确是一个问题。 “有了!” 祝修远忽然豁然开朗,并伴随一个“啵”的声响,因为他打了个响指。 董淑贞顿时一呆,不由暗中两指并拢,然后忽然错开……但还是失败了,她曾尝试了多次,不过就是打不响。 “沙滩上这么多木板,我们找一块较大的,当做木筏,我们坐在木筏上面划过去!”祝修远笑道。 “好主意,还是夫君聪明!”董淑贞已经放弃打响指的想法了,听了祝修远的主意,她立即大喜过望,话音一落,就往沙滩上跑,急不可耐的挑选木板去了。 “诶,娘子不用急……” 祝修远立即追在后面。 他这个娘子,都这么大个人了,却还是如此性急…… 董淑贞的确精力旺盛,她在沙滩上跑来跑去,很快,便挑中一块大木板,约有一丈见方,厚达数寸,非常适合当做木筏使用。 “夫君你看,这块木板如何?”董淑贞指着那块大木板,在那邀功。 “好,很好,这块木板非常适合。不过最厉害的,还是娘子,哈哈,竟能找到这么一块完美的木板……” 董淑贞一听,顿时乐开了花。 她在那傻笑个不停,蹲下身去,轻轻抚摸那木板,口中嘀咕,貌似还在说着什么话。 不过声音太小,祝修远没有听清。 祝修远围绕这木板转了一圈,随后,指点董淑贞动手,对它进行了一番改造。 在一侧边缘,用匕首挖了一个洞,并套上一根手拇指那么粗的麻绳,打了个死结。 粗麻绳另一端,还剩下丈余,待会儿用来固定在大船残骸上面用。 匕首,是寇婉婉随身携带的,前期开路、制作工具、宰杀猎物等,都依赖于它。 因寇婉婉受伤,一切活计都需董淑贞来做,于是这柄匕首就到了董淑贞手上。 这匕首也是一柄利器,虽经多番折腾,但它刃部依旧锋利,切金断玉不再话下。 整个刀体也还是光滑如镜,甚至没有一丝划痕。 这真是一个流落荒岛,进而荒岛求生的好宝贝! 粗麻绳,则是从沙滩上捡来的,经海水浸泡,又遭日头毒晒,它竟未遭多大损伤,还堪一用。 处理完木筏,董淑贞又找来一截粗麻绳,将她与他分别系在粗麻绳两端…… 此情此景,让祝修远想起了昨晚那个故事。 据两女所说,当晚电闪雷鸣,倾盆大雨,那艘大船随时都有倾覆及散架的风险,于是,董淑贞就找了根粗麻绳,将他与她系在一起…… 手抚腰间的粗麻绳,祝修远刹那失神。 两眼直直盯着正往自己腰间系麻绳的董淑贞。 此番磨难,不仅仅是寇婉婉舍生忘死,割腕相救。 眼前的董淑贞,又何尝不是呢? 那天晚上,风雨交加,大船剧烈摇晃,他又昏迷不醒,若不是董淑贞死死拉着他,他的遭遇……恐将不可设想。 诶,总的来说,此番磨难,危机重重,若不是蒙两女搭救,他早就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了…… 董淑贞系完麻绳,抬眸就看见祝修远的异样,她不由一愣,问道:“夫君,你……怎么了?” “娘子……” 祝修远心情激动,伸手揽过董淑贞腰肢,也不嫌弃她脸如小花猫,张嘴就在她脸侧吧唧一口,然后用力将之搂紧,似欲将之揉进体内。 “你真是为夫的好娘子,你为我所作的一切,我永远都记在心里!”祝修远侧脸摩擦着她凌乱的发髻。 “夫君……”董淑贞不知他为何突然如此,但她一瞬间就感动了,泪眼迷蒙,也反过来抱紧了他。 这一刻,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安宁与祥和了,充满了阳光。 以前所经历的所有苦难,现在看来,都不值一提。 温存良久,祝修远轻拍其肩,笑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快些上木筏登船吧。” 于是,董淑贞上演“大力出奇迹”。 只见她两手抓着系在木板上的粗麻绳,往海里面拉,硬生生将一丈见方的大木板拖入海水。 (未完待续) 第661章 探险 那木板厚达数寸,一经入海,便漂浮起来,像块陆地似的。 董淑贞身轻如燕,当先一步跃上木板,她身手高超,平衡感非常好,左右摇晃了两下,她就在木板上站稳了。 “夫君快上来!”董淑贞站稳后招手。 祝修远就没有她那般潇洒了,他踏入海水,走了两步,然后提起一脚,直接踏上木板。 木板受力不均,顿时摇晃起来。 董淑贞后退,不停调整角度,借以稳定摇晃的木板…… 通过一番反复调整,两人终于在大木板上立足。 祝修远平衡感不好,因此就在木板中间盘腿而坐,董淑贞身轻如燕,能够控制木板的摇晃程度,因此就由她在侧边划水。 她两手拿了一块薄木板,一边控制木板摇晃程度,一边用力划水,顿时,这平静的海面上,哗啦啦的水声就响个不停。 “娘子小心,不用急,慢慢来!” 祝修远盘腿坐在木板中间,面朝着董淑贞,两手则死死抓着那根粗麻绳。 这粗麻绳虽然分别系在两人的腰上,但祝修远还是觉得不够保险。 他两手死死的拉着麻绳,就是怕万一董淑贞落水,他才好间不容发间将她拉回来。 不过显然,祝修远多虑了,他所担心的事,根本就未曾发生。 董淑贞两手抓着薄木板,当成船桨使用,哗啦啦不停刨水,动作迅猛,在后面掀起阵阵浪花。 都快抵得上一个小型螺旋桨了。 真的是操作猛如虎啊。 不过,董淑贞似乎掌握了平衡的诀窍,不管她如何操作猛如虎,她就是不掉下去。 蹲坐于大木板侧边,就像颗钉子钉在上面似的,稳如泰山。 相对于祝修远的担心,提心吊胆,并做好通过粗麻绳拉她回来的姿势。 董淑贞却玩得非常开心。 没错,就是玩。 她是真正的乐在其中,两手连划,哗啦啦的水声中,混合了她那银铃般的笑声。 一丈见方的木筏,在“人形螺旋桨”的推动下,堪称“动力强劲”,刚一出发,便以离弦之箭的速度前进,往搁浅的大船驶去。 董淑贞见此,愈发得意,她心里有种成就感。 于是乎,心里的成就感转化为手上的动力,她划水划得更欢也更快了…… “娘子慢点来,慢点来,不用着急,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不必急于一时半刻……” 祝修远盘腿,坐在木筏中间的位置,两手死死拽着那根粗麻绳。 祝修远一脸担忧,心里七上八下。 他是真怕董淑贞“翻车”,兴奋过度,从而一头栽入大海…… “夫君放心……我没事,不用担心……夫君坐好坐稳喏,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哗啦啦的水声及银铃般的笑声中,传来董淑贞的喊叫,断断续续,但也足够清晰。 大船搁浅的位置,距海岸约十余丈,这距离并不算远。 再者,今日海面风平浪静,只有微波粼粼,他们的木筏,几乎不可能遇到什么危险。 除了董淑贞这个“危险元素”之外,正常情况下,一丈见方的木筏,在如此平静的海面上行驶,是十分安全的。 董淑贞的操作,看似粗暴且狂猛,让祝修远提心吊胆,生怕她掉落大海。 但实际上,她屁事儿没有,比站在陆地上的时候还要稳。 所以,一丈见方的木筏,就这样,眨眼间就驶至搁浅的大船近前。 那巨大而破败的船体残骸,已经伸手可及。 祝修远盘腿,坐在木筏中间,手抚心口顺气之余,董淑贞已经放下船桨,一脸的意犹未尽。 然后一弯腰,捡起系在木筏上的粗麻绳,将另一头系在大船的残骸上面,打了个死结。 如此一来,木筏就不会轻易飘走了。 “夫君,我先上去,然后再接你上来。”董淑贞系好粗麻绳后说道。 “也好,娘子你千万要小……” 祝修远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见董淑贞攀着大船残骸,灵巧如猿猴,已经跃上大船残骸上面的一块木板。 祝修远嘴角一抽,仰头望去,透过残破的船体,只见董淑贞的立足之地,应该是大船第二层船舱的地板。 董淑贞身后,则是一片“残垣断壁”,破败不堪,十足一个“危楼”,就好像爆破失败的产物似的,乱得不成样子。 祝修远见大船残骸竟是这么一副模样,太乱了,极易发生危险。 他眉头不由微凝,暗中打起了退堂鼓。 “夫君快上来!” 董淑贞拽着她腰间的粗麻绳,做好了“提”祝修远上去的姿势。 这根粗麻绳的另一端,正好系在祝修远腰上,将他们两人连接在一起。 现在正好可以当成祝修远的攀登绳。 祝修远原本已经打了退堂鼓,但现在,又见董淑贞一脸兴奋的模样,若他说“原路返回”的话,估计董淑贞又要郁闷一整天。 祝修远又想到,既来之则安之,来都来了,那就上去瞧瞧情况吧。 若是太过危险,就不深入探索了,只在附近区域走一走即可。 计议已定,于是祝修远回道:“好,娘子拉稳,为夫来了!” 话毕,他在木筏中间缓缓站起身。 木筏虽有一丈见方,算是很大了,但终究不是船只,摇晃得厉害。 加之祝修远没有平衡感,无法靠自己稳定木筏。 所以,仅仅只是“站起来”这一个动作,祝修远就摇晃了数次,差点带着木筏一起栽倒。 这引得大船残骸上的董淑贞惊叫连连…… 忙活了好一阵,祝修远额头直冒冷汗,董淑贞也跟着惊叫了无数次…… 然而,祝修远只在木筏上前进了一小步而已! “诶,罢了,罢了!” 祝修远挥袖,抹掉额头上的冷汗,不再尝试前进。 “我还是在木筏上面待着吧,像这样,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啊,夫君……你还是上来吧……” 董淑贞居高临下,原本蹲于大船残骸上的木板,现在则一屁股坐了下去。 就跟没能称心如意的小孩似的。 同时,她两手拽着那根粗麻绳,努着嘴赌气,轻轻一拉一拽,似乎想将祝修远直接拉上来,脸上阵阵的失落。 她这表情,就跟“计划了好久要去逛街,结果一场大雨生生打消掉逛街计划”的小孩子差不多。 “这样吧,我留下在这等你,你一个人进去转转。”祝修远建议道。 “这样……也好吧!” 董淑贞脸上终于露出喜色,不过这喜色相比于刚才,直接砍掉了一大半。 因为只有她一个人去探索了,夫君不在身边,趣味性就减少了一大半。 “不过娘子,你不可深入!只能在外围瞧瞧情况,看看有没有可用之物就可以了。”祝修远又立即补充道。 (未完待续) 第662章 捣蛋 “知道了。”董淑贞解开系在腰间的粗麻绳,随口应道。 祝修远一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根本没有听进去。 于是祝修远脸色一板,加重语气:“里面十分危险,你看那些木头与木板,破裂不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落下来……总之,你先答应为夫,不可深入,不然为夫不准你继续了,我们马上就回到岸上去。” 董淑贞一听,顿时不敢怠慢,忙拍胸脯保证道:“夫君放心,我一定不会深入其中的,只在外面看看即可。” 董淑贞这话说得很快,似乎是怕祝修远反悔,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就没得玩了。 祝修远总算满意,缓缓屈腿,盘坐在木筏中间。 同时抬头紧盯着她,颇有种监视她的意味。 董淑贞解开腰间的粗麻绳,在祝修远的一再叮嘱下,终于开始探索。 她身轻如燕,非常灵活,在大船残骸中跳来跳去,到处查探。 祝修远盘坐于木筏,心中难安,提心吊胆。 因为随着董淑贞的深入,他看不到她了。 只能听见她跳跃与移动的轻响。 对了,还有各种木板发出的咯吱嘎吱令人牙酸的声音。 这真是一艘危船! “娘子千万小心,慢慢来,不用慌,我们时间充足,不用赶的!” 没办法,祝修远看不见她,只能在木筏上面扯起嗓子大喊。 “夫君放心吧,我很小心的……哎呀!”大船残骸中,传出董淑贞那银铃般的声音,有些沉闷与遥远。 与此同时,还伴有阵阵瓷器碎裂之声,打翻了橱柜似的,哗啦啦响个不停。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祝修远吓了一跳,他差点站起来,结果木筏剧烈摇晃,使他打消掉了这个想法。 “没事,没事的,夫君不用担心,我不知道这里有一堆碗……被我撞碎了好多!”大船残骸中传出董淑贞的惋惜之语。 “碗?”祝修远一愣,貌似这是第一个有价值的发现,“娘子你看看,还有完好的碗吗?缺了一两个角也可以,有的话就捡几个回来。” “我看看……还真有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还有五个碗完好无损,没有坏!” 董淑贞的声音传来,虽有大船残骸相阻,显得沉闷与遥远,但董淑贞话语中那抹激动与兴奋却不能遮掩。 就跟一个发现了宝藏的孩子似的。 “好,那就把它们都带回来吧!”祝修远舒了口气,随后又道:“此行,能捡到五个碗,已是极大的收获,娘子你回来吧,不可继续深入了,我们回到岸上去。” “夫君再等等,这大船里有好多宝贝,但几乎都坏掉了,我再找找看,应该还有可以利用的……” 得! 祝修远一听她这个声音,就知道她正在兴头上,轻易不会出来了。 此时,祝修远有些后悔,刚才初见大船残骸的时候,他就不该提出探索大船残骸的提议…… 随后,大船残骸中传出各种声响。 砰砰砰,咚咚咚,吱嘎吱嘎…… 那是董淑贞在里面“捣乱”。 但除了那五个碗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收获了。 祝修远不停与她聊天,聊个两句,就会劝她赶紧出来,跟他一起返回海岸。 但董淑贞这小机灵鬼,玩得兴起,也学机灵了,她每次不是转移话题,就是说自己被卡住了,出不去…… 祝修远在残骸外面的木筏上,真的是提心吊胆,又感觉作为夫君的威严受到了侵犯。 他暗中寻思着,得要找个机会,教训董淑贞一回,让她不听话…… “哈哈哈哈……” 忽然,大船残骸中,传来董淑贞银铃般的哈哈大笑,她似乎有了一个美妙的发现, “夫君,一个铜盆,我捡到一个铜盆,好大啊,比妾身的脸都大了两三倍,看起来还很新的样子,没有一点磕碰……” “铜盆!果然是一个好宝贝!”祝修远无奈苦笑,“娘子,能在破败不堪的大船残骸中捡到一个铜盆,已是极大的运气了,我们不能贪多,快些出来吧,为夫在外面很是担心。” “呃……夫君你说什么呢?妾身……没听清楚……” 祝修远嘴角一抽,这董淑贞,为了多玩一会儿,都学会装聋与撒谎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的习惯。 又过得一会儿,大船残骸中,竟传来董淑贞的惊叫声。 啊啊啊的响个不停,惨叫阵阵。 她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物事。 “娘子怎么了,受伤了吗?”祝修远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 “不是,不是……夫君,有一个死人,好可怕,他就趴在那里,都臭了……呜呜呜,夫君,好吓人啊!” 祝修远一听,顿时计上心来,他顿了一顿,随后说道:“娘子你马上出来,用跑的,快点!这大船残骸中死了人,那就不得了了。” 祝修远吞了口口水,为了逼董淑贞出来,他只得编造一个故事:“娘子你有所不知,凡事在船上死了的人,都算是惨死,他的魂魄会停留在尸体旁边……” “啊!啊!夫君救命!啊!啊!好吓人……” 话还没有说完,只能算开了个头而已,董淑贞就吓坏了,叫声响亮,声传数里。 “快出来吧,为夫在外面等你,有我在,它们就不敢怎么样!”祝修远又说道。 “夫君等我,我这就出来……” 大船残骸中立即传来蹬蹬瞪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可见董淑贞果真是出来了。 不一会儿,董淑贞果然出现在视野中。 只见她披头散发,脸上泪痕不断,惊慌失措,即便是在残骸中,她也跑得飞快,似乎后面有个东西在追她似的。 那只铜盆几五个碗,她惊慌之下也没舍得丢掉,而是抱在怀中。 董淑贞冲势不减,一路嚎叫着,直接冲出大船残骸,随后精准落在一丈见方的木筏上面。 木筏一阵剧烈摇晃,眼见就要侧翻。 好在董淑贞还没有疯掉,她落地后,立即调整角度,平衡木筏的摇晃。 短短数息之间,她就让木筏稳定了下来。 “夫君救我!” 将铜盆及五只碗放在一边后,她径直扑来,小鸟依人般,直接缩在祝修远怀里,然后抬眸,以一种害怕的眼神看着黑洞洞的大船残骸。 “有我在莫怕,它们见了我不敢怎么样,你安全了,你安全了……” 祝修远轻拍其背,柔声安慰。 并死死抓紧了她的胳膊……这调皮捣蛋不听话的娘子,总算是抓住了! 此番,虽将他这娘子吓坏了,但也结束了她的探险之旅,这个结果还是好的,他的目的达成了。 (未完待续) 第663章 身娇 安慰了好一阵,董淑贞方才恢复过来。 于是祝修远下令回程。 回程的路上,还是董淑贞划船。 一丈见方的木筏上,满载了此行的收获——一只铜盆及五只小碗,连人带盆及碗,一起快速返回海岸。 直至双足踏上结实的陆地,祝修远才算彻底松气。 悬着的心也落地。 董淑贞端着那铜盆,盆中是那五只小碗,立在一旁。 她心有余悸,远方搁浅的大船残骸,她现在是看一眼都不敢了。 “夫君,我们先回山洞一趟吧,把这些宝贝送回去。”董淑贞手臂上抬,将铜盆及小碗展示给祝修远看。 这就是此行的收获啊! 特别是这个铜盆,简直就是一只铜锅! 对荒岛求生的他们来说,真的意义重大。 “也好!等放了这铜盆,我们再去打猎。” 祝修远呵呵笑着,摸了摸董淑贞的脑袋,笑道:“有了这个铜盆,我们就有锅了,这都是娘子的功劳!” 董淑贞听了这话,心里顿时抹了蜜般甜。 脸上也绽放笑容,将方才的惊险与恐惧丢到了爪哇国。 两人回到山洞,放下铜盆与小碗,并给寇婉婉讲述了方才探险的经历。 讲述人是祝修远。 当讲到董淑贞看到死人并吓得哭鼻子的时候,董淑贞果断跳起来,捂住了祝修远的嘴,央求他别讲。 祝修远心里存了教训她一番的心思,因为她方才竟然不听话,还撒谎与装聋,这可不是什么好的习惯。 于是乎,祝修远哈哈笑着,终究还是讲了。 把董淑贞的惨样描述的清清楚楚…… “唔……夫君你坏你坏,与寇婉婉合起来欺负我,不依,夫君你坏……” 董淑贞两手捂脸,在那跳脚,撒泼打滚,彻底赖上祝修远了。 自然,作为听众的寇婉婉,也是笑得花枝乱颤。 因寇婉婉早就知道了,面对鬼神之事,董淑贞的胆儿就小得可怜…… 如此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的,非得要恨恨的嘲笑一番不可。 一时间,这荒山野岭的山洞中,竟欢乐一片。 祝修远和寇婉婉都乐疯了,前仰后合,唯独董淑贞捂脸跳脚不止。 不多时,欢笑声停歇。 从太阳的位置来看,现在时辰尚早,距祝修远上一次出山洞,大概也才过去半个多时辰而已。 于是祝修远与董淑贞又再离开山洞,这次,他们径直往山林中走去,准备去打猎,给寇婉婉补身子。 通过这次打猎,祝修远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董淑贞浑身的衣服脏兮兮,弄得像是一个小乞丐女。 因为她真的……毫不在意形象! 特别是在捕捉野兔的时候。 野兔受惊,蹿得飞快,不过董淑贞蹿得更快,为了追求速度,她自然就舍弃了许多。 在草地上打滚,在灰尘中追逐…… 有一副画面,祝修远记忆尤深,恐怕一辈子都难以忘怀。 那就是董淑贞像只青蛙似的猛扑过去,逮住一只兔子,然后两手提着野兔耳朵,喜形于色,头发上还沾满了草叶,就那么走来,在祝修远面前邀功…… 祝修远咧着嘴,但也毫不吝惜夸赞之语。 她虽然把自己弄的脏兮兮,但眼下的情况,若没有她这项“师传技能”,恐怕还真得饿肚子。 那些野兔,真的是动若脱兔啊,蹿得像一道闪电,没有一定的本事,根本抓不住的。 前前后后,一共抓了四只野兔,又逮了一只野鸡,应该够吃了,两人这才满载而归。 山洞外的溪流边上,祝修远与董淑贞两人合力,将四只野兔及一只野鸡,都给处理干净了,拔了毛,去除内脏,里里外外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期间,寇婉婉也想跟过来帮忙。 因她在山洞中,听见祝修远和董淑贞一边忙碌,一边欢笑的声音,真的非常羡慕,也想加入进去。 不过,祝修远和董淑贞都不用她帮忙,勒令她回去躺好,先把身子养好再说…… “四只野兔,一只野鸡,食材倒是丰美了,可是……” 山洞中,祝修远盯了眼处理好的食材,不由想起了昨天吃的烤兔,那真是一点盐味都没有啊。 如今想来,他心里竟有种恶心的感觉。 “可是什么?”董淑贞问道,她还在那摆弄食材,研究怎么烤的问题。 “侯爷是说没有盐吗?”寇婉婉两手用力,支起上半身,想盘腿坐在石床上面。 “别动,躺好!” 然而,寇婉婉才刚刚坐起来,就刺激得祝修远和董淑贞两人大叫,并三两步冲过来,硬生生将寇婉婉按下去躺着了,他们两个才满意。 寇婉婉无奈,不过也只能安生的躺着,不敢再乱动了。 “寇姑娘说得不错,没有盐……实在难以下咽!”祝修远叹气道。 见祝修远如此一说,两女不由暗中隐晦的对望了一眼,随后又立即别开,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寇婉婉侧卧于石床,秀眉微蹙,也不说话,似乎是在冥思苦想。 董淑贞,手上摆弄食材的动作也停下了,单手托腮,眨巴眨巴眼,也不说话,似乎陷入了某种思索状态。 没有盐…… 对她们两女来说,其实并不是什么难以克服的问题。 祝修远昏迷的那两天内,她们一边悉心照料祝修远,一边勉强填饱肚子,所食用之物,不是采摘的野果,就是没有放盐的烤兔。 烤兔没有盐味,的确难以下咽。 但是,她们两个女子,都没有因此而愁眉苦脸,一幅难受的样子。 肚子饿了,还不是照样吃。 不过现在,祝修远却将“没有盐”的困难直接点了出来,一幅小孩子挑食的模样。 董淑贞身为祝修远的发妻,与他生活了这么久,对祝修远的一些脾性,董淑贞那是清清楚楚胡明明白白。 比如,祝修远其实是非常“娇贵”的。 衣服,要穿得好,要穿得暖。 食物,必须美味可口,不然难以下咽。 住所,必须干净,通风,太冷了不行,太热了也不行。 另外,他每天都要洗澡,不管是寒冬腊月,还是六月酷暑…… 他真的是比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还要“身娇肉贵”,比皇宫里的皇帝还要讲究! 寇婉婉,因仔细研究过祝修远的过去,因此对他的脾性,也是知之甚详的。 为此寇婉婉还感叹过:“公子真不是凡夫俗子,不说其他,单就这生活习性而言,就连我……也自叹不如!” 总结起来一句话,就是祝修远活得比女人都还要精致,要求比皇帝都还要高! 真是个难伺候的主。 不过,董淑贞和寇婉婉两女,都没有笑话祝修远的意思。 她们此番沉默,其实都是在想办法,看能不能解决“缺盐”这个问题。 (未完待续) 第664章 紫菜 然而,他们很大可能流落在……一座海外荒岛上面了,荒无人烟的,哪里有盐? 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因此两女沉默,冥思苦想,不发一言。 祝修远也不说话,在那手捂心口,似乎还为昨晚的烤肉而感到恶心。 这山洞之中,一时间竟安静了下来。 “诶,要是早知道会流落荒岛,我就带一罐子盐在身上了……再不济,带点醋布之类的也好啊!” 董淑贞想了半天,没有头绪,于是就在那里发牢骚,歪头闭眼,做白日梦。 兀自手捂心口的祝修远,一听这话,整个人都是一愣,侧头过去看着董淑贞,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醋布,或者说是“昆布”,这种存在于历史长河中的东西,曾广泛用来代替食盐。 不过,昆布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后世却众说纷纭了。 有的人说它是一种布匹,在醋里面浸泡过,因此带上了盐味。 也有人说它其实是一种海带,海带产自大海,本是自带盐味。 或者两者都真实存在过,既有布料,也有海带。 祝修远穿越过来,已有很长的时间了,期间他从未关注过盐巴的问题,也没刻意去了解过那所谓的醋布,或者说是昆布,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过,这不是重点。 若醋布就是一块布的话,他现在又弄不到,没有用。 若醋布是海带的话,那也没用,因为据史栽,海带这种东西,在古代都算是“进口商品”,朝鲜半岛及日本那边才有的特产。 所以,下海挖海带的想法,是行不通的。 重点是,祝修远由海带,联想到了另外一种海产品——紫菜。 紫菜这东西历史悠久,唐代的书中就采紫菜的记载。 并且,方才乘坐木筏出海探险,他隐约记得,某些岩石上似乎附着了一些东西,深褐色,那应该就是紫菜! “侯爷想到了什么吗?”寇婉婉注意到了祝修远表情的变化。 “什么什么?”董淑贞赶紧睁开眼,从幻想中返回现实。 她隐晦的瞪了一眼寇婉婉,不满她先一步发现夫君的异常。 “紫菜!”祝修远言简意赅,没注意到两女私下的小动作。 祝修远只知道,紫菜很鲜,能不能替代食盐,真不好说,但料想,有总比没有好吧。 至少人家也是一种海产品,面子还是要给的。 “紫菜!?” 两女惊呼。 惊呼过后,就是一阵恍然。 因为生产力落后,及运输条件不好的缘故,紫菜,一般只有显贵之家才能品尝得到。 董淑贞和寇婉婉都不是凡人,自然品尝过紫菜的美味,她们也知道,这是一种海产品,本是自带一定的盐味。 “可是侯爷,据奴家所知,紫菜本就极为少见,这附近……有紫菜吗?”寇婉婉问道。 “有,方才出海的时候,我似乎远远看见了。”祝修远笑道。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些去采摘吧,说不定待会儿就被鱼儿吃光了!” 董淑贞着急,放下野兔及野鸡两种食材,起身拉了祝修远的手,不管不顾,就想往山洞外赶。 “不急不急……”祝修远苦笑,他这个小娘子,真是听不得什么东西,不然比谁都着急,真是让人无奈啊。 “侯爷、夫人,我……我也想去!” 寇婉婉横卧于石床,看着他俩,两眼巴巴的。 仔细算算,她都缺席了多少“重要的、难得的娱乐活动了”,这些活动,都是可以培养感情的。 今天上午,祝修远和董淑贞又是出海探险,又是进入山林打猎,然后又一起宰杀猎物……这些活动,她都错过了。 她感觉,像是损失了一大片天空似的。 “不行!” 祝修远和董淑贞异口同声,坚决反对。 “你脸色还很苍白,需要多休息,等你病好了,再下地也不迟!” 见祝修远和董淑贞都坚决反对,寇婉婉没办法,只得躺着不动,眼巴巴的目送他们离开山洞。 很快,山洞中就只剩下寇婉婉一个人了。 她躺着没动,像是睡着了般,但两眼都还睁着,无神的盯着山洞的“穹顶”,在那发呆。 忽一时,寇婉婉坐起,在身上摸索一阵,掏出一个白色的陶瓷小瓶,约有一个大拇指那么大。 她没有犹豫,直接拔开塞子,倒出一颗白色的药丸,直接吞了。 “原本以为,保持受伤的状态,就能多得一些侯爷的关心。但现在看来,弄巧成拙了……” 寇婉婉嘀咕,随后痴痴一笑:“侯爷放心,待午饭过后,我就能恢复如常了!” 笑着嘀咕完,寇婉婉重新躺下休息…… 再说祝修远与董淑贞,他们出得山洞,不做停留,直奔方才乘坐木筏出海的位置。 那里有一片礁石,也有岩石,祝修远曾远远的看到过,岩石上附着了一层深褐色的东西,那应该就是紫菜了。 祝修远走在前面,脚步略快。 董淑贞跟在后面,两手端着那个捡来的铜盆,它现在又派上用场了,用来盛装采摘的新鲜紫菜。 董淑贞兴致勃勃,一路走,一路与祝修远聊天,沿途欢笑声不断。 直至他们来到那片岩石近前,董淑贞忽然不说话了,也不敢面对大海的方向,背对着,浑身紧绷,还缩着肩膀,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怪。 “娘子你这是?”祝修远诧异。 “夫君,那艘船……还在那里……”董淑贞声音都在发颤,显然吓得不轻。 祝修远呆了一瞬,随后便想明白,原来,董淑贞还在害怕大船残骸上的尸体…… 祝修远先看了眼搁浅在浅海的大船残骸,又看着背对海面的董淑贞,他心里好笑之余,也感觉董淑贞更加真实了。 董淑贞身手高绝,玩心很重,往日里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但是,她却害怕鬼神之类的东西,甚至怕得厉害…… “你不用怕,有我在,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伤害到你的。” 祝修远心里笑过,再看她这幅样子,顿觉她真是太可怜了,竟被那些虚无之物吓成这样。 “嗯!”董淑贞重重点头,不由挪步,往祝修远这边靠拢,并死死拉着他一条胳膊。 “那这样吧,为夫去采摘紫菜,你等在此处,我很快就好了,等采摘完,我们赶紧回去。”祝修远建议道。 “不。”董淑贞又凑近了一步,死死拽着祝修远的手,“我和夫君一起去采摘,夫君扶着我就好了……” “也好吧!” 祝修远同意,随后他走在前,拉着背对海面的董淑贞,亦步亦趋,往海岸边的岩石走去。 所幸这段路不算长,他们很快就抵达目的地。 (未完待续) 第665章 炼盐 祝修远暂时松开她,俯身仔细查看岩石表面。 他在前世的时候,虽然没有亲手摸过紫菜,也没有亲眼看到过紫菜还未采摘的样子,但,他还记得某些影视作品。 岩石表面附着之物,深褐色的,与影视作品里面的简直一模一样。 毫无意外,这就是紫菜! 董淑贞也挺高兴的,背对大海,蹲下身来,两手轻轻抚过紫菜,自嘲道:“妾身还道紫菜是长在海里的,以为会被鱼儿吃掉……” “涨潮之后,它们不就泡在海水里面了吗?” 祝修远随口回应,并取过那铜盆,开始采摘紫菜。 董淑贞闻言一呆,随后脸色红了一红。 她也不说话,低了头,也开始采摘紫菜。 他们没有专用工具,直接徒手采摘,好在他们的用量也不大……大约一刻钟之后,偌大一个铜盆中,就装满了约三分之一。 “应该够了,我们回去吧,回去早点做饭,我都忍不住要尝尝紫菜汤的滋味了。”祝修远笑道,并停止采摘紫菜。 “嗯。”董淑贞点头,也跟着停手。 两人起身,董淑贞端着那铜盆,跟在祝修远身后,两人绕过一块巨大的岩石,来到另外一侧。 董淑贞因为害怕,因此步步紧跟。 “哎呀!” 忽然,祝修远停下脚步,低头俯身,凝眉看向自己的鞋子。 董淑贞在后,因为跟得太紧,差一点就迎头撞了上去。 “夫君怎么了?”董淑贞舒口气,也低头俯身,去查看祝修远那只脚。 只见祝修远一脚踏入了一片潮湿的海滩,陷入其中了,深达两寸余。 当他提脚之后,那被踩得凹陷下去的脚印中,竟冒出股股“泉水”来。 涓涓细流,褐色的液体,很快就填满了整个脚印。 董淑贞两手端着铜盆,低头仔细看了半晌,没看出个名堂:“夫君,这海水怎么是褐色的呢?” 董淑贞发问的时候,却是没有注意到,祝修远那张脸,已经陷入一种狂喜的状态中了,嘴角都咧到了耳根。 董淑贞没有得到回复,正感奇怪,又见自家夫君蹲下了身去,死死盯着那个脚印,看个不停。 于是她也蹲下身去。 偶然抬眸,就瞥见祝修远那个狂喜的样子。 她脸色一呆,不知自家夫君为何盯着自己的脚印狂喜。 不就是一个脚印吗,有什么奇怪的? 董淑贞又凝神观察了一会儿,这就是一个普通的脚印啊,除了尺寸比她的脚印更大之外,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了。 那祝修远是在干什么! 莫非……夫君疯了不成?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啊?” 董淑贞放下铜盆,低头,并将她那张脸凑过去,“截住”祝修远的视线,使祝修远满眼都是她那张好奇的脸蛋儿。 “娘子,卤水,这是卤水!”祝修远兴奋得手舞足蹈。 “卤水?这是什么?”董淑贞越来越懵。 好奇的董淑贞,忽然鬼使神差,伸出一只小小的莲足,悬在那个脚印上方,似乎想踏下去,与祝修远的脚印比试大小。 “不可!” 祝修远见此,眉头直跳,并迅疾伸出一手,托在董淑贞足底,阻止她一脚踏下去。 “呃……” 董淑贞立即将莲足撤回,不解道:“夫君为何见了这什么卤水,就像见了金银珠宝似的,如此激动呢?” “娘子有所不知。” 祝修远开始恢复正常,一手伸入脚印,手指头沾了一点褐色的卤水,然后轻轻一舔,尝了尝味道。 “这是天然形成的饱和卤水,可以用来煮盐,相较于普通海水,卤水更加高效、快速,出盐量也更高!” “啊……呸呸……呸呸……” 董淑贞学他的动作,也沾了一点卤水来尝,结果…… 她一张脸都扭曲了,在那呸个不停,好似吃了毒药死的,娇躯阵阵抖动,看起来非常难受的样子。 “盐,不是吧,这什么卤水,怕不是毒水吧,真的可以用来煮盐么?!” 董淑贞面目五官还是稍稍扭曲,紧紧瘪着嘴,并斜倪脚印中的卤水,一脸的嫌弃。 并且,她很想朝那个脚印中吐一口口水,以此表达自己的厌恶之意。 若不是怕夫君不喜,她早就这么干了。 因为这什么卤水,真的太苦涩了,方才她就尝了一点,竟差点享年十七。 “不错,娘子你也尝过了,那苦涩之中,是不是有一股很大的咸味?那就是盐啊,待为夫想个办法,将盐提炼出来,以后我们就不用饱受无盐之苦了,哈哈哈哈!” 近代及现代制盐的晒盐法,首先第一步,就是将普通海水晾晒成饱和卤水。 饱和卤水再晒,再晾,就得到了粗盐。 将粗盐中的杂质去除,就是可以食用的盐巴了。 现在,祝修远一脚踩出天然饱和卤水,省去了晾晒的第一步,可以直接用来制取粗盐。 普通海水,与饱和卤水,含盐量天差地别,若要从普通海水中直接提炼粗盐,真的非常繁琐,产量还少得可怜。 若直接拥有饱和卤水,情况就将不一样了…… 听祝修远这么一说,董淑贞不由瘪了瘪嘴,皱眉仔细一体味,貌似……还真有股很大的盐味! 只不过,那股苦涩味也非常浓郁,这种状态的卤水,根本就不能使用。 不过祝修远后面这句话,立即便让董淑贞来了兴趣:“真的吗?夫君有办法从毒……卤水中提炼出盐巴来?” 董淑贞问这句话的时候,她那小脑瓜中,不由浮现出“炼丹炉”、“白发老爷爷”、“道童”,还有“爆炸”等等场景…… “不错……”祝修远忽然瞥见那个铜盆,盆中装了三分之一的紫菜,于是,他强压下心里的激动,笑道:“等我们吃了午饭,就开始提炼食盐,能不能成,到时候就知道了。” “好,好,那下午的时候我要充当夫君的‘道童’,我们一起‘炼盐’!”董淑贞连连点头,她把“炼盐”当成一个游戏了。 “道童”? “炼盐”?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不过,祝修远因在计划提炼食盐之事,也就没多深究,面对董淑贞的提议,他只是缓缓点了一下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董淑贞得到同意,自然大喜过望,端起铜盆,紧跟祝修远的步伐返回山洞。 四只野兔,还是用来烤。 一只野鸡,则用来炖汤,以铜盆为锅,用紫菜调味,想来,这应该是一锅非常美味的鸡汤。 特别是对受够了白味的祝修远来说。 祝修远与董淑贞两人忙前忙后,说说笑笑的,貌似非常快乐与好玩的样子。 这可羡慕死了躺在卧榻上不能乱动的寇婉婉。 【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666章 争宠 日当正午。 祝修远与董淑贞忙活了一个上午的丰美午餐,终于准备妥当,烤兔已经烤好,鸡汤也已香喷喷,可以开吃了。 “夫君尝尝这鸡汤,看一看滋味如何?” 山洞中,一个石墩被当成桌子,上面垫了数片大绿叶,上面是四只烤兔。 然后是一口铜锅,锅中热气腾腾,紫菜与鸡肉隐现其中,汤色浓稠奶白,闻起来很鲜很香的样子。 祝修远、董淑贞、寇婉婉三人,围绕石墩跪坐在地。 董淑贞亲自盛了一小碗鸡汤,递给祝修远品尝。 盛汤所用小碗,正是得自大船残骸的五只小碗之一,已经使用上了。 “好!” 祝修远笑着接过,因为没有勺子,他直接就用嘴,稍稍一吹拂,将丝丝缕缕般的紫菜吹开后,再浅浅的啄了一口。 “怎么样,有滋味吗?”寇婉婉盯着他,抢先一步问了出来。 “夫君好喝吗?”董淑贞晚了一步,隐晦的瞪了眼寇婉婉,恼她抢先。 祝修远砸吧砸吧嘴,将那一小口鸡汤吞咽,继而笑道:“好喝,很鲜美,因为没有放盐,滋味稍差一些,但这个味道已经非常美味了……你们别光顾着看,也喝也吃啊。” 两女欢呼,也纷纷盛汤来喝。 尝了一口,发觉果然比吃白味的好吃了许多。 于是乎,两女就在那争相拍祝修远的马屁,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甘落后。 祝修远听得头大,生怕两女越争越过火,然后又吵起来。 于是祝修远摆手喊道:“好了好了,你们还没饿吗,吃饭,吃饭,等吃了饭,我们还要去煮盐呢!” 两女一听这话,顿时偃旗息鼓。 不过她们虽表面上不再争执,但私底下的眼神较量,却没有一刻停止过。 刺啦刺啦! 祝修远似乎都能听见眼神碰撞的声音。 祝修远哭笑不得,不过只要她们不继续争执,应该就没有问题,因此他也就不多说什么,只招呼两女吃饭。 董淑贞烤兔的水平,其实非常不错,这得益于老乞丐的教导。 现在,又有鲜美的鸡汤,可以啃一口烤肉,喝一口鸡汤,这样就不至于太难以下咽。 不仅仅是祝修远,两女这样一吃,也是吃美了。 因她俩吃白味的食物,已连续吃了好几天,虽然能忍受,但现在有了有滋有味的食物,自然是美极。 因此,两女都吃的眉开眼笑,暂时停止“眼神的较量”。 吃到一半,众人腹中都不是那么饥饿之后,他们就开始一边吃一边聊天。 主要是董淑贞在那不停的说,今日下午,她要做祝修远的左膀右臂,要做祝修远的“道童”…… 她似乎是怕祝修远反悔不带她一起“玩”似的,在那不停的提醒,并吹嘘自己有多么能干。 还说什么……祝修远有她相助,当事半功倍…… 因一直在计划煮盐之事,祝修远有些分心,因此一直以“嗯”、“哦”的方式应付着董淑贞的絮叨。 寇婉婉在旁,小口喝着鸡汤,心思也逐渐活泛了起来。 祝修远将在今天下午煮盐的事,她已经知道了。 煮海得盐,寇婉婉早就知道有这种操作,不过所得之盐,是一种粗盐,这种粗盐未经进一步提纯,味道是非常苦涩的,一般只有穷苦的人家才会使用。 她心里就认为,今天下午祝修远要煮的盐,应该就是这种粗盐,因此她并未过多考虑盐的事。 而是在想,这一个煮盐的“活动”,她绝不能再错过了! 幸好,她提前吞下了那颗白色药丸,待饭后,她的脸色应该就能恢复…… 很快,午饭时间结束。 四只烤兔,一锅鸡汤,几乎全扫荡光了。 “先休息一会儿,半个时辰之后,我和娘子就去海边煮盐,至于寇姑娘……就继续留在洞中休息吧。” 待收拾了餐余垃圾,祝修远做出安排。 董淑贞自然举双手双脚赞同。 寇婉婉也先答应下来,她决定,等祝修远他们出发的时候,她再挑明,自己已经痊愈的事实,进而加入煮盐的“活动”。 宽阔的石床上,三人一起躺在上面进行午休。 祝修远在右,董淑贞居中,寇婉婉在左,倒也相安无事。 很快,半个时辰过去。 祝修远当先跳下石床,伸展着手臂与四肢,“娘子快些起来,我们这就去煮盐了。” “来了来了!” 董淑贞狠狠一眨眼,立即惊醒,翻身就爬起来,生怕落后一步,进而就会被祝修远丢下似的。 “侯爷,夫人,我也去帮个忙吧。” 寇婉婉也翻身爬起来,并轻轻跃下石床,缓缓靠拢。 “不行!” 祝修远和董淑贞不约而同,张口就反对。 祝修远停止活动四肢,转身过去看着寇婉婉,“寇姑娘你的脸色……脸色……呃?” 祝修远卡壳,盯着她不可思议。 “嗯?寇婉婉你脸色红润,莫非是痊愈了?”董淑贞惊咦道。 “侯爷,夫人,奴家休养多日,蒙侯爷和夫人悉心照料,已经彻底康复与痊愈了,你们看……” 寇婉婉说着,举手抬足,就做了几个高难度的舞蹈动作,以此表明她已经彻底痊愈,不再需要卧床休养了。 “也好,既然姑娘已经痊愈,那就一起去吧,多出去多走动走动也好!”祝修远点头同意下来。 寇婉婉自然高兴了,忙欠身一礼,然后就走过来,站在祝修远身后,与董淑贞并列。 董淑贞凝眉,盯了眼寇婉婉,并在心中提高了警惕。 因为她预感到,这寇婉婉要来与她争宠了。 虽然,她们之间已经达成协议,董淑贞将占据绝对的优势地位。 但男女之事,谁又说得准呢? 万一最后弄得祝修远更喜欢寇婉婉的话,那就太不妙了。 董淑贞凝着眉,缓缓看向寇婉婉,眼神开始犀利起来。 寇婉婉有所感,也转头过来,与董淑贞相视一笑。 董淑贞暗哼,默默提高了警惕,她知道,一场争宠之战已不可避免…… “我们出发吧!” 祝修远站在前,根本不知道身后两女的小动作,他一挥手,当先往山洞出口走去。 煮盐,是祝修远兴趣正浓的一个新“课题”。 在这荒岛上面,除了吃喝,就没有其他事,真的太闲了。 他虽然才醒过来一天而已,但他就有些受不了了,闲的蛋疼。 于是乎,他又“手痒”了,老毛病发作,非得要干点什么事情才行。 就这样,祝修远走在前,雄赳赳气昂昂。 两女跟在后面,宛如两个互相看不对眼的“女将”。 他们带了各种工具,径直奔向发现饱和卤水的那片滩涂地。 (未完待续) 第667章 夫纲 祝修远走在路上的时候,就在思虑煮盐的各个环节,待众人抵达,他心中已有一个简略的章程。 “煮盐,除了海水之外,还需要锅具与柴火。” 三人在滩涂地上站定,祝修远看着两女,像是讲课的老师,在那讲解,也像是梳理一遍章程。 “嗯嗯!” 两女连连点头,神色非常认真,两双眼睛,四只大眼,都紧紧盯着他。 并且两女还跃跃欲试,显然,她们已暗中打响了争宠之战。 “我们身后就是海水,可以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并且,我们还有更加高效的饱和卤水!”祝修远又说道。 “嗯嗯!” 两女继续点头,并不约而同的,都“逼近”了祝修远一小步。 大有一种“先一步下手抢夺祝修远,或者阻止对方抢夺祝修远”的想法。 至于祝修远所说的话,什么“饱和卤水”之类的,两女其实并不是十分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锅具方面,我们有这个铜盆,虽然没有大铁锅大,但条件有限,也勉强够用了。”祝修远并未发现两女暗中的小动作。 “嗯嗯!” 两女继续点头,并齐齐又往祝修远凑近了一小步。 “现在就差柴火了!所以现在,有两个任务,第一个,是留下来与我一起,在这里挖掘一个大坑,聚集更多卤水以供熬煮。” “第二个任务,就是去找柴禾,待会儿熬煮卤水要用!你们两个,谁愿意留下来,谁愿意去找柴禾?” “嗯嗯……嗯?” 两女呆了一下,互相对望一眼,随后一齐说道:“我!我留下来挖坑!” 祝修远还没反应过来,两女已互相对了一眼,然后转身,面朝对方,大眼瞪小眼,将祝修远晾在了一边。 “寇婉婉,你更小,要听话,你去找柴禾!”董淑贞以命令的语气说道。 “夫人,奴家刚刚才恢复,一个人去找柴禾的话,多有不便……”寇婉婉又在那扮可怜。 “既然,你还没有恢复够,那就回去继续躺着吧,有我一个人辅佐夫君就可以了!”董淑贞见缝插针。 “夫人……” 旁边,祝修远不停咧嘴,她们……她们又吵起来了,天啦! 祝修远总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他似乎已经看到了待会儿的画面:两女动手打了起来…… “住口!” 不能再让她们吵下去了,祝修远无法,只得生生打断两女。 不过因为祝修远心虚,也没有阻拦住两女的把握,所以多少都显得有些中气不足,声音都在微颤。 然而,两女经他一喊,竟同时住嘴,齐齐转身过来看着他。 出乎预料,她们都停止了争吵。 祝修远一愣,效果这么好的吗? 她们这么听话的吗? 有些不应该啊! “咳咳……嗯,那个……”祝修远稍微手足无措,他心里没底,但现在是关键时刻,他不能怂,于是厚着脸皮,大着胆子,骂道:“吵什么吵,吵得我心都烦了,这样有意思吗?” 骂完后,祝修远就仔细观察两女的神色。 若两女不理会他,又继续吵的话,那就太丢脸了。 不过还好,两女经他一骂,竟齐齐低下了头去,面色微窘。 这是……低头认错了! 祝修远心中大定,不由提了提心气儿,顺便把胸膛一挺。 “不就是两个简单的任务吗,有什么好争的,你们……你们干脆猜拳吧,赢了的就留下来挖坑。”祝修远说道。 两女茫然抬头,然后互相对望一眼,眼中开始清明,然后又瞬间达成一个共同决定:那就猜拳决定吧。 于是乎,两女火速出手。 祝修远只觉眼前一花,还没看清她们各自出了什么拳,寇婉婉就惨叫一声:“公子,人家想留下来……” 祝修远嘴角轻轻一咧,他知道了,两女猜拳,应该是寇婉婉输了。 “愿赌服输,找柴禾去吧,快点,别耽误了夫君的大事!”董淑贞作为赢的一方,自然得意,并在那催促。 同时,董淑贞抢先一步,将那柄锈迹满满的铁锹抄在手中,再后退一步,似乎是怕寇婉婉动手抢夺似的。 寇婉婉憋嘴,恋恋不舍离开,一步三回头,最后消失不见,到远处寻找柴火去了。 董淑贞脸上乐开了花,动力满满,根本不需要祝修远动手,她一个人就在滩涂地上挖出了一个大坑。 若不是祝修远最后出言阻止,她还会继续挖下去,直至挖出一个一人高的大坑…… 那大坑挖成后不久,就有褐色的卤水源源不断冒出,很快,便聚集了一大池子,完全够用了。 兴致高昂的董淑贞,在祝修远的指挥下,又搬来岩石,在附近搭建了一个简单的土灶,并将铜盆洗净,置于其上。 “夫君,接下来做什么?”董淑贞脸蛋儿上泛起丝丝红晕,似乎闲不下来了。 “接下来啊,我需要一个东西。”祝修远笑道。 “什么东西啊?” “你的裙子!” “啊!”董淑贞脸蛋儿腾的一下就通红,并绞手低头,嗫嚅不能言。 “想什么呢!”祝修远敲了她一个脑瓜崩,笑道:“我需要你裙子上的一块布即可,过滤一下卤水中的泥沙。” “哦……”董淑贞捂着被敲脑瓜崩的地方,脸色还是很红。 好在,古代女子的裙子所用布料够多,祝修远取下来两块粗细不一的布料,对裙子整体来说,竟没有一丝损失的样子。 董淑贞羞涩一阵,很快又活泼起来,跟祝修远一起,用那两块布做了一个简单的双层的“过滤系统”。 “夫君接着又做什么呢?我们现在就开始那个什么……过滤吗?” 董淑贞闲不住,两手抱起一只瓦罐,跃跃欲试,想去卤水池子中装水。 “不急,寇姑娘的柴火未到,我们也正好休息一会儿。也等池子中的卤水沉淀一下,待会儿过滤的时候,也好少一些泥沙。”祝修远笑道。 等了一会儿,寇婉婉忽然出现在视野中。 只见她手里拉着一根麻绳,绷得很紧,后面捆了一大捆柴禾,大概需要两个人合抱那么大,很大一捆。 寇婉婉就那么拖着那捆柴,很是轻松,快速奔来。 转眼间,她已来到临时土灶近前。 “侯爷,好累啊!奴家都累坏了!” 寇婉婉松开粗麻绳,整个娇躯一软,貌似累的浑身无力的样子,径直往祝修远身上倒去。 “小心!”祝修远下意识将之揽住。 “寇婉婉,你够了!”董淑贞寒毛炸立,嗖的一声冲过来,拉着寇婉婉胳膊,一用力,就将她从祝修远怀里拔出来。 (未完待续) 第668章 盐 “你方才拉柴的时候可有劲儿了,还跑得飞快,当我没看见吗?”董淑贞凝眉,恶狠狠,带着训斥的意味。 “呃……多谢夫人搀扶,奴家现在不累了……”寇婉婉见“占便宜”不成,立即后退一步,站得稳稳当当的,哪里还有累得不轻的模样! “寇姑娘回来得正好,现在,有过滤、烧火的任务,你们……” 祝修远头疼一阵,刚想分派任务,可忽见两女又警惕起来,似乎进入了某种战斗模式,他心中一动,笑道:“我们先一起过滤卤水吧!” “一起”两个字,祝修远咬重了读音。 两女互相对了一眼,暗哼一声,然后一起跟了祝修远的脚步,准备一起动手过滤卤水。 池子中的卤水,原本浑浊不堪,混杂了大量泥沙,不过经两层布料一过滤,滴入铜锅之中的液体,就已清澈了许多,至少,肉眼看不见泥沙的存在了。 整个过滤的过程,其实根本不需要三个人一起动手。 但是,若祝修远单单只与其中一女动手过滤的话,都会引得另一女不满。 于是乎,祝修远干脆当起了甩手掌柜,让两女动手,如此一来,世界终于和平了。 过滤完成,接着就是点火熬煮。 熬煮这一步,两女都充当“烧火丫头”,做一样的工作,谁也不偏袒谁。 而祝修远则负责照看铜锅,三人分工协作。 祝修远逐渐摸到了两女之间的一点门道,懂得了“平衡之策”,所以整个熬煮的工作下来,两女都没有爆发出什么矛盾。 算是一个进步吧。 制取粗盐的过程,步骤简单,大概是通过晾晒,蒸发水分,将普通海水变成饱和卤水。 继续晾晒,饱和卤水就会析出粗盐结晶,从而得到粗盐。 只不过,晾晒法,或者说是“晒盐法”,它的历史并不长。 据祝修远所知,当下制取粗盐,还是用煮的,晾晒之法并未普及。 不过,不管是晾晒法,还是熬煮法,原理都一样,都是蒸发掉多余的水分,析出粗盐结晶,原理就是这么简单。 祝修远打起十二分精神,时刻注意着铜锅中的变化。 土灶内大火凶猛,铜锅中卤水翻涌,热气蒸腾直上,并发出烧开水的滋滋声。 因卤水中含盐量非常高,所以熬煮开始没多久,就有粗盐结晶析出。 祝修远乐开了花,紧盯锅中,不停对两个烧火丫头下令:“火再大点,再猛点!” 两位烧火丫头不敢怠慢,也存了互相较量的心思,因此将一个土灶烧得非常旺,火力凶猛。 随着结晶体析出越来越多,卤水就越来越少,这个过程中,铜锅就先一步受不了了。 于是祝修远又喊道:“火太大了,小点,再小点!” 土灶的火焰越来越小,甚至没有火焰了,只剩下猩红的余烬。 祝修远掌控全局,小心翼翼,铜锅中最后一点卤水,是靠土灶中的余温给蒸发掉的。 他真的非常小心,因为铜锅就这么一口,若烧坏了,可就没有了,到那时候,别提煮盐,就连做饭都是一个问题。 “成……成功了!盐,好多盐!夫君好厉害啊,果然煮出盐来了!” 董淑贞那小脸儿上的黑灰又多了几道,那是方才烧火的时候留下来的痕迹。 但是,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而是把脑袋伸过来,紧盯着铜锅中的粗盐,眼中放光,然后又看向祝修远,眼中冒出一堆小星星。 “公子好生厉害,竟能从海水中变出盐来……公子之才,奴家好生钦佩!” 寇婉婉也不敢落后,也在那拍祝修远的马屁。 尽管,寇婉婉心里十分清楚,通过熬煮海水制取粗盐,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高深的技能,海边之人,估计人人都会。 就只有董淑贞这样的深闺女子,什么都不懂,才会大惊小怪,认为这是什么神迹。 但是,这丝毫不阻碍她与董淑贞争宠,既然董淑贞都拍马屁了,她怎可落后。 “粗盐而已,就跟熬粥差不多,十分简单,不值一提!” 祝修远摆了摆手,制止两女的“聒噪”,然后亲自动手,将铜锅中的粗盐盛在一只小碗里。 整整一大盆卤水,最后就得了半碗粗盐的样子,相比于普通海水来说,这个出盐量,已经非常不错了。 “哦!”董淑贞点头,随后笑道:“难怪,我怎么看这盐与往日所见的不太一样,没有那么白,带着点褐色,也不够细,一坨一坨的,原来这就是粗盐啊!” “夫人出身尊贵,有所不知,寻常百姓之家,所食用之盐,就是这种粗盐,带着苦涩之味……”寇婉婉笑着说道。 “谁说我不知道啊!我很知道!苦涩是吧,早上的时候我才尝过,的确非常苦涩!”董淑贞立即反驳,但多少有点心虚。 因为她还真不知道,盐巴竟有这么多种类,还分什么粗盐之类的。 董府,在江州的时候,也算得上一方大族,日常所食用的盐巴,自然都是昂贵且优质的“岩盐”、“雪花盐”之类。 这种盐几乎与现代的食盐无异了,涩味儿非常淡,品质绝对优良。 但同时,这种盐也不是普通人所能享用的,产量极少,价格昂贵,一般的平头百姓,大多食用的还是稍加处理的粗盐。 董淑贞自小便被“困”在董府里面,像只金丝雀似的,对外界知之甚少,自然也就没有关注过盐巴这种常见的调味料了。 这种粗盐,所含杂质颇多,都是些重金属离子,吃多了没有好处。 古人寿命较短,恐怕也有这个因素在里面。 但是,这种粗盐便宜啊,产量也够大。 并且,不吃的话,会更难受,时间一长,就会浑身乏力,精神恍惚…… 所以说,这其实是一种悲哀,受限于落后的生产力,普罗大众只能吃这种“毒盐”。 相当于是在“苦海”中沉沦,永远也跳脱不出去。 除非有钱了,有地位了,才能享受高品质的“岩盐”、“雪花盐”等。 对于这一点,寇婉婉自然非常清楚,她知道这种粗盐不能多吃。 但眼下条件有限,姑且只能吃它了。 她与董淑贞两女,已有数日未曾摄入食盐了,虽然现在还没有什么感觉,但最多再过上十多日,她们的身体就会出现不适。 粗盐,真是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东西,不吃不行,吃多了又会出问题…… “不过,这种粗盐不能吃,有毒,待我想办法提纯一下,如果成功,所得之盐应该与‘岩盐’等相差不大,安全没毒,可以放心食用。” (未完待续) 第669章 干 祝修远两个手指捏着小碗里的粗盐结晶,像是自言自语,缓缓说道。 不错,祝修远的目标,并非只是简单的粗盐。 那也太低端了,不符合他那高贵的穿越者身份。 既然弄了,就要弄到最好! 他刚好知道一种方法,可以将制取食盐的技术直接提升到“民国”时期的水平,再往前,就非常困难了,因为不好找相关材料。 他这句话,几乎是自言自语,同时也是接下来的计划。 董淑贞听了,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又打起了精神而已。 但是,寇婉婉并非董淑贞那般“寡闻少见”,她十分清楚“岩盐”的价值与品质。 刚才祝修远说了什么? 竟说……提纯一下之后,就能与岩盐不相上下! 那可是岩盐啊,十分金贵的一种盐巴,天然形成,产量极度稀少,非豪富大贵之家不可享用的! 如一道惊雷,划过寇婉婉脑海,祝修远此话,简直太……该怎么说呢,是吹牛还是自信? “公子……此话当真?真的可以堪比岩盐吗?” 基于祝修远往日的成就,诸如神雷、武举等,这些都取得了极大的成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神雷、武举的出世,无异于开天辟地。 这些成就,太过辉煌,给了寇婉婉极大的信心。 寇婉婉几乎下意识的,就选择相信祝修远。 他既然说可以做到,那么就一定可以做到。 盐巴这个东西,相对于神雷、武举来说,它的重要性其实也不遑多让。 特别一点,据祝修远所说,提纯之后的盐,能媲美岩盐,这就…… 再者,粗盐得自于海水,而海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也就是说,这种盐产量巨大,足以供给全国百姓享用。 甚至于天下百姓一日三餐的用量,它也可以一手包揽。 寇婉婉简直无法想象,当天下所有百姓,都能像往日的权贵那般,吃得起堪比岩盐的新制盐的话……那种景象,那种奢华,恐怕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这件事的意义,就太过于重大了。 更别提其中所蕴含的价值。 她虽然不懂“经济价值”这个词,但也隐隐感到,此盐若成,除了造福天下百姓不说,还能给祝修远带来无穷无尽的好处。 就算不要“经济价值”,单凭此功,在朝廷那里换得的好处,也将是难以估量的…… 寇婉婉心里,虽然选择相信祝修远,相信他一定能够办到。 但是,这件事的意义太重大了,简直不可思议,因此她稍稍有些不太相信,心里略有矛盾。 其实,这种情况是正常的。 因为祝修远的言行太过于惊世骇俗。 倘若,在神雷面世之前,祝修远就对她说,有这么一种东西的话,寇婉婉也会难以想象,本能的不会相信。 因为这事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 “大概率是能够成功的。” 祝修远两个手指,轻轻捏着小碗里面的粗盐,不停的搓,就像是把玩一件自己亲手打造的玩具般。 “但最后的结果如何,很难说,这要取决于在这座荒岛上,可以找到什么样的材料。还有一点,我虽然知道这个法子,但从未实践过,效果未知。”祝修远喃喃道。 “一定可以成功,奴家相信公子,一定可以成功的!” 寇婉婉激动,整个人都凑了上去,两手抓着祝修远的胳膊。 寇婉婉心里,已经下意识选择相信祝修远。 但因此事太过重大,她仅存的理性又认为不太可能成功,有些矛盾。 不过现在,她心里又生出一种希望,一种希冀,十分强烈,希望祝修远能够成功,能够提纯出堪比岩盐的盐巴来。 “喂,寇婉婉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董淑贞在旁寒毛炸立,目光灼灼,紧盯她正抓住祝修远胳膊的手。 然后,迅速冲过去,将寇婉婉拉开,再将她那小身板横插在两人中间:“不就是盐巴么,你至于这么激动吗,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董淑贞狐疑,一张小脸儿,抹满了黑灰,上面镶嵌了两只锃明瓦亮的大眼,翻来覆去,正上下打量着寇婉婉。 似乎要看穿寇婉婉的把戏。 祝修远在一旁扶额,天啦,她们又开始了……还能不能消停一会儿了? “夫人有所不知。” 寇婉婉不以为意,也没有与她争宠斗气的意思,一脸庄重。 “倘若,公子所提纯的粗盐,能堪比岩盐的话,这将是一件天大的事。那种盐的重要性,足以媲美神雷!” 寇婉婉很严肃,神秘兮兮,她这种语气非常感染人。 “呃……夫君,她说的是真的吗?” 董淑贞看着祝修远,有点像告状,更有一种征询的意思。 “差不多吧……” 祝修远想了想,若这种高品质的食盐,成了大众可享之物的话,这的确是一件很有意义的大事,说不定还能载入史册。 “真的……真的吗?”董淑贞稍懵,她没想到,寇婉婉竟然说对了。 她稍懵过后,心头就是一阵狂喜:“我就知道,夫君是最厉害的,那还等什么,我们马上就开始吧!” “不急,不急!” 祝修远摆了摆手,笑道:“据为夫估算,成功的几率应该只有一半,再说了,这半碗粗盐还不够,至少得有一碗的量,才能继续下一步!” “那就再煮一次!寇婉婉,还愣着做什么,快来过……过滤卤水啊!”董淑贞真是急不可耐。 “来了来了!”寇婉婉立即屁颠屁颠跑过去。 两女也不用祝修远吩咐,一个抱瓦罐在卤水池子中取水,一个架起简易的“过滤系统”…… 两女干劲儿十足,都想快一点将这一锅卤水熬干,凑够一整碗的粗盐,然后开始那个什么……提纯的步骤。 热火朝天,咋咋呼呼,伴随着两女的嬉笑与争执,很快,这一锅卤水就熬干了,又得了半碗的粗盐。 加上上一次的,已经凑够了一整碗的量。 “夫君,粗盐已经够了,那我们快些开始提……提纯吧!”董淑贞凑过来,小脸儿激动得通红,手脚无处安放,她真是闲不住啊。 “公子,有什么要求就尽管提,奴家一定全力辅佐,那种媲美岩盐的盐若成功了的话,这里面也有奴家的一份功劳了。”寇婉婉也笑道。 “你排后面去。”董淑贞不满,插在两人之间,“我才是全力辅佐夫君的,你最多算第二个。” “是,夫人!”在这件事情上面,寇婉婉不想跟她争。 她只想那种媲美岩盐的盐能早日出世。 因为这事儿,不仅能再次证明祝修远才能不凡,也能证明她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她算是挖到宝了。 (未完待续) 第670章 生石灰 尽管,她已不能独享这个宝。 但是,她十分清楚这个宝的身份。 做妾就做妾吧,即便是做妾,将来也是贵不可言的。 绝对不会辱没了她那亡国公主的身份。 董淑贞十分满意寇婉婉的表现,于是两女没了内斗的理由,皆齐刷刷望向一旁的祝修远,静待他做下一步的安排。 两女精神抖擞,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干劲儿冲天。 董淑贞甚至还挽起了袖子,露出一截雪白如玉的手腕,誓要大干一场。 祝修远两手,端着那个装满了粗盐的小碗,迎着两女的目光,他感受到了两女的干劲儿,还有那种期待、鼓励与热烈。 受此刺激,祝修远也不由端正了态度。 他将玩票的心态丢掉,拿出艰苦奋斗的劲头,好好尝试一下提纯粗盐的过程。 他身板一正,胸膛一挺,视线缓缓移动,从卤水池,到土灶,再到一望无际的大海,最后,他看向山洞的方向。 祝修远在四处乱看的时候,两女不由自主,脖子上安装了”跟踪马达”似的,也跟着转动,四处乱看。 祝修远脖子动,她们的脖子就跟着动,两者间的“延迟”非常微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不过,祝修远目光闪烁,一边转动脖子,一边也在思考提纯粗盐的步骤及准备工作。 而两女的目光,则透着一种茫然,她们根本不知道祝修远在四处乱看什么。 “收拾东西,我们先回山洞,那里有清澈的溪水,也有柴火,在那里提纯粗盐的话,将十分方便!”祝修远最后说道。 “哦,哦,好的!” 两女立即从茫然中回神,争先恐后,收拾了各种工具,都不用祝修远插手的。 他只需端着那只装满了粗盐的小碗即可。 很快收拾妥当,三人返回山洞前的空地。 “夫君,下一步做什么呢?还要挖坑么?”董淑贞为了抢先,已先一步抄起那柄锈迹斑斑的铁锹。 祝修远视线扫过两女的脸庞,两女都一脸紧绷,且激动,还跃跃欲试,准备从他这里领受“任务”。 祝修远十分欣慰,心里感觉很暖,他就喜欢这种积极、主动且无私的“手下”。 “第一步,我需要木炭,你们谁会烧制木炭?” 祝修远视线在两女脸庞上流转,最后,停留在寇婉婉的脸上。 董淑贞的底细,他十分清楚,她哪里会烧制什么木炭哟,烧木炭还差不多。 而寇婉婉则不一样,她虽出身不凡,但经历却很杂,说不定她就知道如何烧制木炭。 果然,祝修远话音一落,寇婉婉就说道:“公子,我以前在黔中的时候,看到过别人烧制木炭,但没有亲手尝试过,想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好,那这件任务就……” 他刚想把这个任务委托给寇婉婉,但忽然又想到,方才在海滩前,分派任务导致两女暗斗的事。 分派不同的任务,容易挑起两女间的矛盾,不妥。 再者,烧制木炭应该是一个体力活,一个人操作,终究是太慢了。 于是祝修远立即改口:“我们先一起去烧制木炭吧!” 寇婉婉自然没有意见。 而董淑贞,则暗中瘪嘴。 她暗恼自己竟不会烧制木炭,并在心里发誓,若以后有机会,她一定要学学,究竟是如何烧制木炭的。 不过,董淑贞虽然心里不爽,但在这种时候,她也有分寸。 若在这事上闹,恐耽误了夫君的大事,于是她忍着没吭声。 计议已定,三人就一起出发了。 好在,山洞周围都是茂密的丛林,植被繁盛,遮天蔽日。 太阳光都照射不下来。 满是杂草的地面,常年难见一次阳光。 三人在原始森林般的树林中走了一阵,很快,寇婉婉就找到一颗适合烧制木炭的树木。 于是乎,寇婉婉给祝修远表演了一出“匕首削树枝”的大戏。 而董淑贞也不落后,给他整了一出“徒手劈枝丫”的表演。 两女都急于表现自己,争先恐后,在那颗大树上攀爬,上下翻飞,像两只女猴子似的。 很快,地面上就积了一大堆树枝,完全够用了。 三人一起动手,拖了足够的枝丫,返回山洞前的空地,两女动手,对树枝简单修理一番,这样就可以直接进行烧制了。 点火,堆放树枝,然后泥封…… 忙完,两女满脸都是香汗。 祝修远虽然没怎么动手,但也弄了一身的汗。 三人坐着歇了好一会儿,才散尽了一头脸的汗水。 “夫君,接下来又做什么呢?寇婉婉说,待木炭烧制完成,还需要一段时间。”董淑贞又闲不住了。 “接下来,我们去找石头……”祝修远笑道。 “找石头?”两女惊讶,心里一片糊涂。 她们不知道祝修远又是烧制木炭,又是找石头的,这与提纯粗盐究竟有什么关系? “走吧,我们去海滩附近,记得那边有许多石头,应该能找到合适的。”祝修远嘴角带笑,当先举步。 两女挠着脑门,一脸疑惑,但也快步跟上,谁也没有问找石头来干什么。 海滩附近,果然有各种各样的石头,其中就有祝修远需要的石灰石。 两个女大力士一起动手,轻松就将一块大石头扛了回去。 回去后等了一会儿,木炭就烧制完成了,于是三人拔开泥封,静置,先让它散热。 接着,祝修远连下任务,将两大“女将”指挥得团团转。 她们先挖了个简易的土灶,将石头放进去,待木炭稍微冷却,就取出来点燃了,煅烧这石灰石…… 没错,祝修远与两女忙活了这许久,又是烧制木炭,又是寻找大石头的,他其实就是为了获得一些生石灰。 直至此时,两女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祝修远是要烧制生石灰啊。 生石灰这个东西,当下已是较为寻常之物。 记得以前,在江州抵抗瘟疫的时候,祝修远就曾大量烧制生石灰,用以消毒。 董府也曾大量使用过,所以董淑贞知道有生石灰这么个东西。 而寇婉婉见多识广,自然也知道生石灰。 生石灰可以当做一种武器来使用,撒入敌人眼睛,遇眼中之水而发热,从而达到灼烧敌人眼睛的效果。 数十日前,祝修远在神雷坊中潜心研究数十日,就曾研制出“霹雳弹”这种新式兵器。 它其实可以称之为“石灰弹”,其原理也是灼烧敌人眼睛,从而达到消灭敌人的目的。 现在,祝修远提纯粗盐,竟也先煅烧了一些生石灰…… 生石灰,看来还真是一个妙用无穷的好东西啊! 煅烧石灰石的过程中,祝修远又命两女动手,用铜盆盛装清澈的溪水,融入粗盐,制成 一铜盆的粗盐溶液。 (未完待续) 第671章 妖精 接着,从两女的长裙上撕下合适的布料,又做了一个简易的“过滤器”,将粗盐溶液反复过滤几遍,最大限度,去除其中不溶于水的泥沙。 最后,得到一盆带着褐色的粗盐溶液,单凭肉眼,已经看不见任何杂质。 三人休息一会儿后,生石灰就已经烧制完成了。 于是,在祝修远的指点下,两女取来瓦罐,装入生石灰,再倒入适量清澈的溪水。 生石灰遇水而发热,咕噜咕噜直冒泡,还腾起阵阵水雾……最后,得到膏状的白色的石灰乳。 再将石灰乳倒入铜盆,与粗盐溶液搅拌混合,然后放在一边进行静置。 粗盐溶液中所含的杂质,是以“钙离子”、“镁离子”、“硫酸根离子”等为代表的可溶性物质,这就是粗盐带有苦涩味及褐色的根源。 石灰乳,主要成分是“氢氧化钙”,与粗盐溶液混合后,再经搅拌,与空气接触,就能得到“氢氧根离子”、“碳酸根离子”。 粗盐杂质中的“钙离子”,与“碳酸根离子”反应,生成“碳酸钙”沉淀物。 粗盐杂质中的“镁离子”,与“氢氧根离子”反应,生成“氢氧化镁”沉淀物。 沉淀物不溶于水,可以用简易“过滤器”过滤掉。 至于粗盐杂质中的“硫酸根离子”,因与粗盐溶液中原有的“钙离子”生成的“硫酸钙”,本就是沉淀物,但微溶于水,所以去除效果有限。 经一系列化学反应过后,“镁离子”可以去除,但“钙离子”和“硫酸根离子”,就无法彻底去除干净。 好在“硫酸钙”本就微溶于水,所得溶液中,两种离子的含量已经非常稀少了。 方才一顿操作猛如虎,其实主要是去除“镁离子”,也就是“氯化镁”这种杂质。 通过这样的方法制出来的盐,只有少许的苦涩味,若不是十分讲究,其实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可以说,这种盐已经无限接近于现代食用盐了。 至少,据祝修远所知,它虽有些许杂质,但它的颜色,同样也是雪白无暇的。 从外表上来看,难以与现代精制盐做区分! 至于这两种杂质,若要彻底去除,就非常复杂了,以现有的条件,完全办不到。 比如“钙离子”,可以用“碳酸氢钠”来彻底去除,但“碳酸氢钠”这个东西,俗称小苏打,他上哪儿弄去? 再说“硫酸根离子”,这个就更复杂了,又是“氯化钡”,又是“碳酸钠”,又是“稀盐酸”的,以当下的条件,几乎不可能实现。 祝修远只能做到这一步。 这一步,看似简单,只是往粗盐溶液中加入石灰乳而已。 但实际上,这已经是“民国”时期的水平了,相对于就连“晒盐法”都没有出现的时代来说,这技术简直逆天。 可以用“横跨千年”来形容…… 静置的铜盆,满满当当,装满了粗盐与石灰乳的混合体,被放在山洞前的一个石墩上,安安稳稳的放着。 石墩旁边,祝修远、董淑贞,还有寇婉婉三人,全都围在那里,齐刷刷盯着铜盆中的混合体。 尤其是董淑贞和寇婉婉两女,她们完全不懂祝修远的一系列“魔幻操作”,脑袋中有太多的疑问。 但现在,她们就连问都不知道该如何问,只能睁圆了两眼,死死盯着铜盆中的水。 “夫……夫君,下一步该做什么?我们要守着这盆水吗?”董淑贞忽然问道。 旁边,寇婉婉也是一头雾水,也想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于是侧头望向祝修远。 “不错!”祝修远忽然严肃起来,十分庄重:“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若有半点差池,我们今天所作的一切都白费了!” “啊,这么严重啊!” 董淑贞两只大眼都吓圆了,不由打起十二分精神,紧绷了小脸儿。 “夫君放心吧,守护铜盆的重任,就交给妾身了!” 旁边的寇婉婉也不由紧绷了神经,死死盯着铜盆中的水。 可是忽然,寇婉婉就听到阵阵憋笑声,从祝修远那边传来,他似乎憋得非常难受的样子,都快岔气了。 寇婉婉立即侧头看去。 果然,祝修远已经背过了身去,背对两女,双肩耸动,从他两臂的状态来看,他似乎正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 寇婉婉一呆,当即楞在那里。 心说公子他笑什么呢? 此时,董淑贞也发现了祝修远的异常,她抬头瞄一眼祝修远的背影,然后又快速低头,去紧紧盯着那个铜盆。 她始终没忘夫君交代给她的“重任”,那就是紧盯这铜盆,最好眼睛都不要眨一下。 “公子……你笑什么啊?”寇婉婉觉得蹊跷,不由问了出来。 “没……没什么……哈哈哈哈……” 祝修远不说话还好,一旦开口说话,就泄了气,憋不住了,在那前仰后合,都笑得弯了腰。 “公子,这个铜盆……其实不用我们守着的对不对,公子……你……捉弄我们!” 寇婉婉眼睛忽然一亮,已然明白祝修远发笑的根源。 不过,祝修远只是大笑不止,还回过头来盯了两女一眼,然后又开始哈哈大笑。 这个时候,董淑贞也觉察到不对劲儿了,她与寇婉婉对了一眼,然后“啊”的叫着,一起扑向祝修远,三人顿时打闹成一团。 嬉笑与打闹之声,顿时在这荒山野岭中响起。 祝修远顿时被两个女妖精围攻,但见肢体曼妙、鬓歪髻散、长裙飘飘、玉体翻滚、薄雾轻纱,两女合力动手,真如舞蹈般优美,令人迷醉。 此外,又听得笑声阵阵,悦耳如银铃,清脆如清泉,充满了青春的气息,教人听了,无不筋骨酥麻,意乱神迷,彻底陷在这温柔乡之中。 祝修远则嚎叫阵阵,又叫又笑,实在分不清他到底是难受,还是兴奋…… 嬉闹一阵,三人停手。 因为闹腾的缘故,他们三个都躺在了地上,祝修远居中,两女各居一侧。 她们脸蛋泛红,酥胸起伏,皆仰躺望天,在那微微喘气。 方才的嬉闹,他们可算是玩疯了。 祝修远躺了一会儿,忽见日已西斜,这天都快黑了。 于是说道:“时辰不早了,我们去打点猎物,先准备晚饭吧。” 说着,他就当先爬起来。 两女紧随其后。 “这一盆盐水,等我们打猎回来,应该就静置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就进行最后一步!”祝修远凑近铜盆,仔细观察了一眼后说道。 三人收拾了一番,然后一起出发,深入山林,开始打猎。 一旦进入打猎的环节,董淑贞就开始傲娇起来了,不停拿话来刺激寇婉婉,特别是她有所收获的时候,更是得意的不行。 (未完待续) 第672章 时光 因现在是打猎时间,不会干扰到祝修远的大计,于是乎,寇婉婉也不敢示弱,就在那炫耀,方才她帮祝修远烧了一堆木炭的功绩…… 不会烧木炭,是董淑贞的痛点,于是…… 总之一路上,两女根本不嫌累,打猎之余,还没忘了斗嘴,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祝修远夹在中间,真的感觉好蛋疼啊。 不过好在,两女只是口头上斗嘴而已,并没有演化为动手打架的趋势,所以祝修远也就懒得理会,由她们去吧。 女人,不就是这样一种生物么。 只要她们不动手打起来,祝修远都觉得还好。 或许是受到了董淑贞的刺激,整个打猎的过程中,寇婉婉竟也有所收获。 除了一些野菜之外,最难能可贵的,她还发现了一些野葱、野姜、野蒜之类的调味料。 祝修远一看,顿时乐开了花。 现在有了姜葱蒜,不苦涩的盐巴也将有了……一想到有滋有味的食物,祝修远嘴里不争气的就开始生津。 寇婉婉见他喜欢她发现的姜葱蒜,顿时大喜过望,这可是一件“大功劳”啊! 于是,心里高兴的寇婉婉,不由瞥了眼董淑贞,以及董淑贞手里抓得紧紧的数只野兔及数只野鸡,似乎这些猎物,加起来都比不上那些姜葱蒜。 寇婉婉这一瞥,可算是刺激到董淑贞了。 因先前,董淑贞通过高超的打猎技巧,多有斩获,这些野兔、野鸡等猎物,董淑贞将之视为炫耀的资本。 寇婉婉曾提议,帮她拿几只野兔,也好减轻些负担。 但是,董淑贞不同意,抓紧了自己打来的野兔及野鸡,将它们当成无比重要的宝贝,轻易不肯撒手的。 然而,方才寇婉婉那一瞥,带着轻蔑,像是一根针似的,彻底刺痛了董淑贞那脆弱的神经。 寇婉婉那眼神似乎是在说:“你不是不让我帮你拿么?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现在有姜葱蒜,并且公子更喜欢我的姜葱蒜!” “夫君夫君,她凶我,看不起我辛苦打的猎物……” 董淑贞小嘴一瘪,眼圈儿一红,还紧紧抓着野兔及野鸡的手,就那样直接环住祝修远的腰。 然后把脸蛋埋入祝修远胸膛,在那撒娇加诉苦。 祝修远嘴角狂抽,因董淑贞趁机抱他的时候,手上还捉着兔子,所以……他感觉到了,有兔子在后面蹬他的屁股…… 旁边,寇婉婉脸上得意的表情顿时凝固,还能这么操作的吗? 她也不是笨人,心念电转间,心中已有了一个主意。 “公子,夫人诬陷人家,我哪有凶夫人啊,再说了,人家也不敢……” 寇婉婉手上,也紧紧抓着那些姜葱蒜,不管不顾,也直接扑了过来,抱住了祝修远另外一侧的腰。 霎时间,祝修远就像一块磁铁似的,将两女都吸引了过来。 哦,对了,还没少了她们的收获—— 野鸡、野兔,及姜葱蒜,还有各种野菜等。 “呃……这……” 祝修远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同时无比蛋疼。 并在心里懊悔,方才,就不该露出对姜葱蒜喜欢的言行。 “好啦好啦!”祝修远左右两手齐动,一手安抚董淑贞,一手安抚寇婉婉,苦笑道:“都重要,都重要,若单单只有肉而无调料,就会难以下咽。反过来,若单单只有调料而无肉,也是不行的……”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的收获都非常重要,缺一不可,只有互相融合,一起使用,我们的晚餐才能好吃啊!” 好一阵安抚,两女这才满意。 刚刚满意过来的董淑贞,立即便发现寇婉婉竟趴在自家夫君怀里,这还得了,于是,她两手不由一松,拽着寇婉婉就往外面拔。 与此同时,因她两手已松,原本被她抓在手里的猎物,诸如野兔、野鸡等,落地之后,嗖的一声就跑没了影儿。 “啊……我的野鸡,我的野兔……啊……寇婉婉,都怪你,我的猎物都跑光了……” “夫人强词夺理,这怎么能怪我呢,那些猎物不是夫人自己动手放掉的吗?” ……打猎回来,天色又黑了几分。 西边的太阳,已经红彤彤,周围镶嵌着一片片云彩。 红彤彤的太阳将云彩染成金色,好似是织女织就的绸缎般,非常美丽。 祝修远仔细查看了铜盆,见上层液体还未达到最清澈的程度,于是对两女吩咐道:“我们先将猎物处理干净吧,然后再进行制盐的最后一步。” 两女点头。 于是三人提着各种猎物,来到溪流边,开始处理食材。 野兔剥皮,野鸡拔毛,开膛除去内脏,里里外外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还有寇婉婉采摘的各种野菜及姜葱蒜等,也一并清理了。 这个过程中,三人欢声不断。 祝修远一边做着最简单的活儿,或者干脆什么都不干,一边给两女将笑话、讲故事,逗得两女捧腹不止。 董淑贞,董府的二小姐,自小十指未沾阳春水,虽然,她曾几次逃出府外疯玩,但也称得上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小姐了。 寇婉婉,出身不凡,身份更是神秘,单单在京城内,她就掌握有数千的手下。并且,她手下之人,拥有高超的情报搜集能力。 但是,就是两位如此不凡的女子,如今却在荒山野岭的山洞前,用纤细的玉指,做着剥皮拔毛的粗鄙活计…… 熟悉她们的人,若得知她们能放下身份,做这种粗鄙活计的话,估计会惊掉他们的下巴及大牙。 但是,她们就做这种粗鄙的活计了,还充满了欢声笑语。 一点也不嫌弃,反而乐在其中。 或许,这一段时光,将会是她们心中最美好的时光之一吧。 倘或有一天,离开了这里,回到陈国,回到那个“大染缸”之中,她们一定会怀念这一段无忧且高兴的光阴的。 祝修远其实没干什么活儿,主要是两女不让,他站在两女身后,看着两女忙碌的背影,心里一阵感慨。 “诶,此行虽疑似流落荒岛,但能有此二女相伴,也是无憾了。不过,我作为一个大男人,却让两个美娇娘去干粗活,实在是不该……”祝修远心中嘀咕道。 感叹一番,刚好两女处理完了所有食材,于是祝修远挥手道:“娘子,寇姑娘,这盆盐水已经差不多了,我们快些进行最后一步吧,然后早点做饭。” “来了,来了!” “终于要进行最后一步了,奴家好生期待!” 两女屁颠屁颠跑来,而祝修远则背着两手,优哉游哉,把两女指挥得团团转。 待两女忙完一通,祝修远背负着两手站在后面,又感叹道:“诶,作为一个大男人,却让两个美娇娘干粗活,实在是不应该!” 嘀咕完,祝修远正好踱步到一个石墩旁,他挥袖抚去灰尘,一屁股坐下去,然后在那看着两女忙个不停的背影…… (未完待续) 第673章 大计 【求订求票】 铜盆中的“化学反应”,早已经完成,生成的沉淀物,诸如“碳酸钙”与“氢氧化镁”等,也已经沉入盆底,凝结为厚厚的一层。 毕竟静置了这么长的时间,效果还是不错的。 下层沉淀物,与上层清液之间,泾渭分明,宛若分为了两层。 上层清液已经非常清澈,一眼可望到盆底,可以直观的看到,盆底的沉淀物略带褐色。 那些褐色物质,就是粗盐溶液中的杂质,如今,已经尽数脱落于盆底了。 相对应的,粗盐溶液,原本略带褐色的,现在则成了无色透明的液体,宛若一捧清泉。 在祝修远的指挥下,两女小心翼翼,将铜盆中上层清液缓缓倒入一个瓦罐,尽量,不渗杂进丁点下层沉淀物。 这是祝修远对她们的要求。 然而,董淑贞因兴奋过度,端着铜盆往瓦罐中灌水的两手,不知怎的,竟然抖了一下,导致些许下层沉淀物也被灌入了瓦罐中。 “啊……” 董淑贞惨叫。 原本是兴奋的一张脸,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一张哭脸,面容扭曲,小嘴大张,又自责又痛苦。 寇婉婉在侧,两手托着那只瓦罐,她也清楚的看见了,有一缕沉淀物流入了其中。 她记得很清楚,方才祝修远曾说过,尽量不要混入沉淀物的…… 于是,寇婉婉面色一变,内心刹那郁闷,有一种“在最后一步前功尽弃”的感觉。 两女都认为,这瓦罐中,只要混入了沉淀物的话,那么提纯粗盐的所有功夫,全都算是白费了。 他们忙活了一下午,全都是白用功! 这还不止,最重要一点,耽搁了祝修远的“大计”…… “怎么了怎么了?” 祝修远在两女身后,找了个石墩,正坐着休息,他盯着两女的倩影,正在那发感慨—— 看美娇娘干粗活,真是一种别样的享受! 结果,董淑贞突然的惨叫,吓了他一大跳。 他忙冲过去,还以为董淑贞受伤了呢。 “夫君……对不起……对不起……我……我真没用……呜呜呜……嘤嘤嘤……我错了……” 董淑贞还端着那个铜盆,一边啼哭一边抽泣,晶莹的眼泪,吧嗒吧嗒直流,哭得那可真是天崩地裂、山河断流、我见犹怜。 但对祝修远来说,却是一脸的懵。 因为祝修远发现,她并未受伤,浑身上下也完好无损。 并且,刚才她还好好的啊,怎么忽然之间就……就变成了这幅样子? 旁边,寇婉婉则是一脸的黯然。 此番,提纯粗盐失败,不仅关乎祝修远的“大计”,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打击。 因为那种盐的面世,可以再次证明祝修远的才能,也能证明她当初的选择,是非常正确的! 可是,临到最后一步,却失败了,前功尽弃…… 她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 “娘子先别哭了……” 祝修远顿感手足无措,两手举到董淑贞身前,却总感觉无处下手。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说出来,说出来为夫帮你想办法……” “夫……夫君……我错了,大错特错,我不该……不该手抖一下的……嘤嘤嘤……” 董淑贞还是泣不成声,哭哭啼啼,一边哭一边吸鼻子,脸上花了一片,看起来…… 就像是一个受到了欺负的小孩似的。 祝修远凝眉,不过抓住了她话中的一个关键词:“对不起”。 她已经连续多次,说过“对不起”三个字了,这是何故? 祝修远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 不过想不明白没关系,至少,已经有了一个突破口,于是,祝修远便说“你最重要”、“什么事都可以原谅”的话,进行安抚。 兀自大哭不止的董淑贞,一听这话,心里顿时稍安。 嚎啕大哭逐渐变为小声抽泣。 但哭泣的状态,还是没有彻底消失。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祝修远转头,又看向一旁的寇婉婉。 董淑贞只是哭个不停,话都说不清楚,祝修远只得从寇婉婉这里寻得突破。 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公子……”寇婉婉欲言又止,并隐晦的看了眼董淑贞。 她忽然觉得,若抖出此事,大有一种当面告董淑贞状的感觉。 “直接说吧,我得先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才能着手解决啊。” “公子……”寇婉婉还是没有直说,她只是两手上抬,将那个瓦罐展示给祝修远看。 祝修远茫然,探头盯了一眼,很清澈啊,没有问题啊? 看完后,祝修远脑袋上抬,继续盯着寇婉婉,一脸的疑惑之色。 “那个……方才……夫人不小心……倒了一点点盆底的沉淀物进去。喏,公子请看,沉淀物已经混入其中,不可寻其踪迹了……”寇婉婉小声说道。 祝修远一呆,低头再次看向瓦罐。 然后抬眸,盯了眼寇婉婉。 最后,又转头看向兀自小声抽泣的董淑贞。 “哈哈哈……哈哈哈……” 祝修远忽然大笑起来,拍手跳脚,点头弯腰,都快岔气了。 董淑贞见此,整个人都是一愣,呆呆的盯着大笑不止的祝修远,就连小声的抽泣都忘了。 她那呆呆的小脸儿上,泪痕未消,迎着夕阳,泪痕竟好似一条条“金带”似的。 旁边的寇婉婉,更是一脸错愕,她想不明白,为何祝修远突然就大笑起来了。 莫非……寇婉婉心中一动,意识到,恐怕她们所认为的“失败”,并非真正的“失败”。 “公子……何故发笑?”最后,还是寇婉婉问了出来。 因为董淑贞非常自责,虽然夫君说过,她最重要,什么事都可以原谅的话,但她总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坏了夫君“大计”,不可饶恕。 因此,也就不好意思开口问话。 “我还当……怎么了呢……哈哈哈……原来是因为这个……哈哈哈……娘子,你真是太可爱了……哈哈哈……”祝修远笑道。 听了这话,寇婉婉心中大定,脸上的黯然之色逐渐消失不见。 (未完待续) 第674章 盐粒 原来,即便混入了一点沉淀物,果然也是无碍的! 一想通这点,寇婉婉顿觉,方才的她和董淑贞的言行,果然十分好笑。 这也难怪,祝修远会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了。 不过,她其实还好,主要是董淑贞……寇婉婉忽地侧头,隐晦的瞄着董淑贞,嘴角逐渐上扬。 另外一边,董淑贞因情绪波动较大的缘故,现在为止,竟还未反应过来。 她只是呆呆的看着大笑的祝修远,不明所以。 “娘子,没事了,没事了,即便混入一丝沉淀物,也没有问题,待会儿最多多过滤两遍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祝修远忍着笑,一张脸如同绽放的花朵,轻轻拍了拍董淑贞的肩,以示安抚。 “真……真的吗?”董淑贞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可是夫君方才说过,尽量不要……” “傻娘子,为夫说的是尽量不要,并非一定不要,只是稍稍繁琐些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好了,快别哭了,你看你,一张脸都哭花了,都不好看了!” 祝修远盯着她那张“小花猫”脸,又差点破笑,幸好他死死的忍住了。 听了这话,董淑贞顿时破涕为笑,挥袖一抹眼泪,笑道:“刚才真是吓死妾身了,妾身还以为坏了夫君的大事……” “没事了,都过去了,不要想太多……” 祝修远连声安抚,并夺下她手里的铜盆,放在石墩上面,然后握住她两手,还帮她擦眼泪,举止甚是亲昵。 旁边,寇婉婉见此,嘴角那抹弧度顿时僵硬。 早知道这样就能获得公子的特殊关照,她也应该大哭一场的! 寇婉婉终究是女人,心里醋意顿生,不由淡淡的瞥了眼董淑贞,大有嘲笑她方才大惊小怪的意思。 董淑贞身为女子,自然敏感,她第一时间就捕捉到寇婉婉那道嘲笑的视线。 “寇婉婉,你竟敢嘲笑我,你……你没大没小,当心我家法伺候……你还看,还看……”董淑贞差点跳脚。 如今想来,方才的她,果然……像是一个“沙雕”。 夫君可以笑话她,但寇婉婉不可以。 “家法伺候”的话一出,寇婉婉顿时就像是被烟锅巴烫了一下似的,慌不迭别开头去,不敢与董淑贞对视。 而祝修远听了“家法伺候”四个字,心里一动,忙问道:“什么家法伺候?” “呃……唔……” 董淑贞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大眼扑闪,黑宝石般的眼珠乱转。 并蹑手蹑脚,走到寇婉婉近前,一把夺过那只瓦罐,笑道:“我来拿,你休息一会儿。” 寇婉婉道了声谢,然后就与董淑贞一起,走到另外一边,对这一瓦罐的盐水进行过滤。 两女很有默契的,把祝修远晾在了后面…… 盐水过滤干净之后,就是“蒸馏”这一步骤了。 蒸馏出来的液体,再经烹煮,蒸发水分,留下来的就是雪白的盐巴! 一个简单的蒸馏器,已经提前制作出来,两女一番忙碌,过滤了盐水,已经开始进行蒸馏的工作。 “这一步叫做‘蒸馏’,就像以前在府中蒸馏美酒那样,道理都是一样的。”祝修远对两女进行讲解。 “蒸馏,我知道我知道!” 董淑贞忙跳出来,傲然的盯了眼寇婉婉,然后就在那开始大讲特讲,以前在府中蒸馏美酒的经历。 方才,她被寇婉婉嘲笑,始终让她不爽。 于是,她就借蒸馏这事儿,找回场子,好好打压一下寇婉婉的嚣张气焰。 不过实际上,寇婉婉早就知道有蒸馏这么一个东西了。 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她每日都能获得有关祝修远行踪的汇报,自然,蒸馏美酒的事也是知道的。 不过,寇婉婉始终面带微笑,还有种求知的表情,在那认真的倾听,装作自己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至于她心里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日渐西沉,天色擦黑,天边绚丽的云彩已经消失不见。 但蒸馏才进行到一半。 于是,山洞前面的平地上,就点燃了许多火把,将这一片照得透亮,宛如白昼。 三人就这么守着,一边等蒸馏完成,一边聊天讲故事,其乐融融,倒也快乐。 很快,天色彻底黑透。 今夜的夜空,没有星星与月亮,漆黑一片。 山洞前若没有许多火把的话,此间恐怕已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了。 “好像变凉了,今天晚上该不会又要打雷下雨吧?” 忽然吹来一阵山风,略带凉气,带走热量,火把也开始摇摇晃晃。 “即便要下雨,也没有那么快。嗯,蒸馏完成了,我们立即开始熬煮吧。待会儿早点吃了饭,就好早点回洞中歇着。” 祝修远爬起来,盯了眼蒸馏器说道。 “嗯!” 两女点头,跟着爬起。 然后他们三人一起动手,将蒸馏出来的盐水倒入铜锅,置于土灶之上,开始大火熬煮。 水雾蒸腾,很快,锅底就出现大量结晶,雪白色的,一颗颗如同细沙。 祝修远不停搅拌,同时控制火力,以免唯一的一口铜锅烧坏。 “哇,盐巴出来了,出来了,你们看,盐巴出来了!好多盐啊!” 董淑贞在旁,高兴得手舞足蹈,她一手指着锅中的雪白食盐,不停的一蹦一跳,欢快如小鸟。 寇婉婉居于另一侧,死死盯着那铜锅,她浑身紧绷,两眼睁得很圆,心内激动且兴奋,心跳也加快。 现在,才是到了最后的时刻,成功或失败,将在这一刻揭晓。 以目前的状态看来,似乎成功了。 她眼尖,早已发现,那些雪白结晶其实就是盐! “此盐如此雪白,但从颜色上来看,已足以媲美最顶级的岩盐和雪花盐!” 寇婉婉压抑住心里的激动,视线不离铜锅,声音都带着微不可查的颤音。 “那是自然,我夫君创制的盐,是全天下最好的,那什么岩盐和雪花盐的,打死也比不上!” 董淑贞一脸傲然,她从来就没怀疑过,祝修远有可能会失败。 在三人的热烈期待之下,很快,铜锅中的水分蒸发干净,只留下一层雪白的盐巴。 (未完待续) 第675章 史册 盐的白色,与铜锅的金色,遥相辉映,形成鲜明的对比。 “应该可以了!” 祝修远亲自动手,将那柄匕首洗净,然后用手柄去敲铜锅中凝结的盐块。 因蒸发水分之故,总有些盐会凝结成一块,需要手动敲碎。 若生产的是商品盐的话,还需要过筛,以确保品质。 咚咚咚咚! 祝修远一下一下的敲着,转眼间,就将绝大部分凝结的盐块敲碎。 再将雪白的细盐倒入一只小碗,大概装了小半碗的样子。 祝修远的动作很轻柔,很仔细,不肯浪费一颗盐。 没有经历过今日下午的辛劳,就不能明白盐巴的珍贵,从大海里提取食盐,真是一件辛苦的工作! 祝修远亲手忙活的同时,两女就凑在旁边。 她们伸长了脖子,圆睁了大眼,一眨不眨,直至被敲成细沙的盐巴倒入小碗,两女的视线才固定不动了,一眨不眨的盯着。 三人忙活了一个下午,所得的成果,就是这小半碗雪白的细盐。 “这种盐比较精细,大大迥异于常见的粗盐,所以,我将之命名为‘精盐’!” 祝修远笑道,并伸出一根手指,在小碗中蘸了些许雪白的盐粒,送入口中品尝。 “精盐!” 两女眼睛一亮,这种盐巴有名字了啊! 并且,两女也学祝修远的样子,各自伸出一只葱白玉指,蘸了一些雪白的盐粒送入口中品尝。 “唔……好咸啊!” 董淑贞紧紧抿着嘴,两侧香腮圆鼓,看起来肉嘟嘟的,满是胶原蛋白,让人好想捏一把。 她眉头虽然微蹙,但她的脸蛋,她的眼睛,无不是一种满足、高兴、激动的表情。 “咸就对了,我们这是精盐,就该越咸越好!” 寇婉婉忍着心里的激动,也抿着嘴,仔细体味那一丝纯粹的咸味,她脸上的表情就没有董淑贞那般夸张了。 “不错,那股苦涩味果然彻底消失了,今天中午,在海滩上,我曾尝到过那种苦涩味,那简直就是毒水!” 董淑贞附和着,小手儿又一伸,这次,她不是蘸一点了,而是勾起了尖细的指头,挖了一大块,然后小心翼翼送进嘴里。 祝修远见此,嘴角不由狠狠一抽。 大姐,这是食盐啊,不是零食,你尝一点就得了,怎么还用挖的…… 祝修远十分无语。 他刚要阻止,不过已经晚了,董淑贞已将那一撮精盐全部送进了口中。 祝修远也就打住,转而仔细盯着她那脸蛋儿,且看她会如何。 “哎呀,好咸,好咸!” 董淑贞惨呼,两只莲足在下面不停跺地,像是踩在炭火盆中似的,不停的跳脚。 同时,她两手一齐伸到嘴边,不停的扇风,大有一种”吃了辣椒受不了然后用手扇风”的样子。 但是,虽然很咸,她却没有将之吐出来,而是紧紧抿着嘴,眉头紧蹙,活生生把所有精都吞了下去。 祝修远咧嘴,在旁差点笑出声儿来。 叫你不知轻重,挖那么大一坨,盐巴这东西能那样吃的吗? 这下应该长心了吧。 “还是有一股涩味儿!” 祝修远又蘸了一点盐粒仔细品味,凝眉道:“不过这已经是我所能做到的极限了,这一丢丢涩味儿,影响应该不大。” “公子谦虚了!奴家敢断言,精盐的咸味,已经是天下所有盐巴中最纯粹的了。岩盐与雪花盐,虽然号称天下第一的盐巴,但与公子的精盐比起来,苦涩味儿起码大了数十倍不止!” “公子的精盐,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岩盐与雪花盐等,自然是远远不如!” 寇婉婉声音发颤的说道。 因为她是真正的激动。 成了,成功了,祝修远果然没让她失望。 他不仅再次证明了自己的才能,也让寇婉婉越发坚定,她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 此精盐,足以媲美岩盐与雪花盐……不对,不能再用“媲美”这样的字眼了,应该用“远远超过”才对。 寇婉婉已经想象到了,若精盐一旦面世,那将造成怎样一种轰动啊! 它不仅品质优良,制造成本还很低廉,所需最重要的原材料,不过生石灰而已。 刨去朝廷的别有用途,精盐必将是一种质优价廉的新式盐! 毋庸置疑,这是一件石破惊天的大事件,必将载入史册的! 而精盐的创造者,祝修远,是她亲自挑选的夫婿……她顿时感觉自己眼光好好,大有一种得了天下的感觉。 就为这一点,她愿意为祝修远生十七八个猴子,心甘情愿的…… 对面,祝修远听了她的话,却是一愣,陷入一种沉思状态。 他方才两次品尝这种精盐,拿来与之做比较的,其实是后世的精制食用盐。 这样一比,精盐自然稍差,那丝极淡的苦涩味就是最大的败笔! 不过就算如此,祝修远也认为,这种精盐,是他比较满意的一个“作品”了,毕竟现在的条件有限。 可是,听了寇婉婉的话,祝修远愣住了。 这种精盐……竟比当今流行的岩盐与雪花盐优质了数十倍!? 这么优秀的吗? 他穿越过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没有专门去尝过岩盐和雪花盐的滋味如何,自然无从比较。 而寇婉婉,应该不可能说谎来忽悠他。 那么,也就是说,精盐的确比岩盐及雪花盐好了数十倍! 一想通这点,祝修远心里顿时窃喜。 再看那小半碗精盐,顿觉它们不一样了。 每一颗盐粒,都好似金砂似的,闪烁着一种耀眼的金光。 现在,精盐在他眼中,不再只是一个“比较满意的作品”,而是一个旷古烁今、惊天地泣鬼神的“伟大作品”。 是他新的“代表作”,神雷、武举什么的,都得靠边站。 原来,精盐是如此的厉害。 原来,他祝修远也是如此的……厉害! “真的……吗?” 祝修远咧嘴,心里想着,若心里的窃喜,过于表现在外的话,那就不好了,还是需要谦虚一下才行的。 他这个疑问句,表达的就是一种谦虚的意思。 (未完待续) 第676章 偷吃 【求订求票】 然而,他才刚说了“真的”两个字,就见寇婉婉一根玉指伸出,探入小碗,尖细的指尖一勾,像董淑贞那般,也挖了一大块。 祝修远顿时呆住了,说了两个字就停下。 寇婉婉要干什么? 难道,董淑贞在前的“珠玉”还不够明亮吗?董淑贞方才可是被咸得直跳脚啊! 祝修远震惊,且心痛。 震惊,是因为寇婉婉居然也如此糊涂,你尝个咸味而已,哪里需要挖那么大一坨哟。 心痛,则是因为他已经发现了精盐的金贵,那一颗颗盐粒,在他眼里,就宛若一颗颗散发金光的金砂。 寇婉婉一口吃掉那么多颗盐粒,真的是浪费啊! 祝修远震惊且心痛,还有一个“吗”字卡在喉咙里,因此就忘了阻止寇婉婉糟蹋宝贵的精盐。 直至寇婉婉将那一大坨精盐吃进嘴里,并面露难受之后,祝修远才吞了一口口水,那个“吗”字才姗姗来迟。 祝修远狠狠咧着嘴,小心翼翼的,动作缓慢的,将那只装了小半碗精盐的小碗捧在手里,珍而重之。 然后,又打掉董淑贞再次伸过来的“爪子”。 她刚才难道还没难受够吗,怎么又来偷盐吃! “这是盐,不能多吃,做菜的时候才放的,你们现在直接这样吃了不好,容易出问题!” 祝修远脸色严肃,分别看了眼两女。 然后再看着手里的那只小碗,就像看着一个绝世宝贝般,爱不释手。 “哦,知道了夫君!” 董淑贞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并在心里终止掉偷盐吃的想法。 倘若,让董淑贞知道,祝修远其实是怕她们浪费了宝贵的精盐,才不给她们吃的话,董淑贞心里,估计得地动山摇,并大叫:“夫君不喜欢我了!” 不过,董淑贞虽然在心里,打消掉了偷盐吃的想法。 但却眼巴巴的,盯着祝修远手里的小碗,小嘴蠕动……实际上,她还是想再尝一尝的。 另外一边的寇婉婉,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寇婉婉吃了那么大一坨,差点被咸死,但盐这个东西,越咸越好,她是咸并快乐着。 祝修远抱着小碗,迎着两女的目光,分别与两女眼巴巴的视线对了一下。 随后低头,又看向那只小碗。 诶! 在心里叹口气,祝修远两手迟疑一阵,终究,将那只小碗放了回去,搁在石墩上面。 两女面色顿时就是一喜。 “你们不能再吃了!”祝修远手捂碗口,郑重看着两女,“此盐就算再好,它也是一种调味料而已,并非食物,不能吃太多!” “哦!” 两女兴致又低落下来。 “你们两个,吃了那么多盐,嘴巴里应该很咸吧?在这等着,我去给你们打水……” 祝修远转身,往一堆篝火走去,篝火边上,一直存着一罐温开水,是祝修远他们的“饮水机”。 “别再偷吃了哈!” 走了两步,祝修远忽然回头,又再嘱咐一次。 然而,他此话刚刚说完,嘴角就不由狠狠一抽。 因为他看见了,两女竟然,趁他转身离开的功夫,各自伸出一只“爪子”,妄图再偷盐来吃。 她们手速飞快,祝修远转头的一刹那,她们就缩手了。 但祝修远眼角余光,却是看见了她们的手,逮了个正着。 不过还好,貌似,离小碗还有数寸距离的时候,她们的手就缩回去了,未曾得逞。 祝修远叹气,目光灼灼,盯着低头扮淑女的两女,他……打消掉了训斥她俩的想法。 人生难得糊涂啊! “听话,别再偷吃了,吃了那么多,不觉得难受吗……” 又再叮嘱一句,祝修远将头转回,继续迈步,走向那个篝火堆。 不再回头去看。 他身后,两女的“淑女相”秒破,大眼转动,盯一眼远处的祝修远背影,又看一看石墩上的小碗……里面的精盐。 不过,两女都没有动,只是紧紧的盯着。 似乎是在寻找下手的时机,也似乎是听进去了祝修远的话,不打算偷吃了。 过了一会儿,当祝修远在篝火堆边,抱起那个瓦罐,往两只小碗中注水的时候。 他身后,两女像是商量好了似的,一起转头,彼此对望了一眼。 不知道她们之间暗中交流了什么。 反正,她们最终,都没有偷盐来吃,只直勾勾的盯着。 “水来了!”祝修远端了两碗水,慢步返回,分别递给两女,“喝了这碗水,解解渴,然后就开始做晚饭。” “多谢夫君!” “多谢公子!” 两女道谢,双手接过。 她们满面激动,小口小口的喝着。 并且,每喝一口,就盯一眼祝修远,大眼扑闪,在篝火的照耀下显得亮晶晶的。 祝修远不由咧嘴,因为他获得了一种“投食”的满足感。 喝完了水,三人就开始准备晚饭了。 食材什么的,早就清理干净了,只需烹调即可。 那数只野兔,还是用来烤,已用姜葱蒜等调料腌制过了,放在火上烤的时候,再撒上一小把盐,那种久违的香味儿就出来了。 那两只野鸡,还是用来炖,放在铜盆里,放了姜葱蒜等去腥调料,再放盐调味……不用说,这必是一锅美味可口的鸡汤。 不过,虽然说是三人一起准备晚餐,但实际上,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两女在动手。 祝修远,小心翼翼的抱着那只装了精盐的小碗,不停游走在董淑贞的“烧烤摊”,与寇婉婉的“鸡汤锅”之间。 他的任务,简单得可耻,就只是放盐这一项而已! 无论是烤兔撒盐,还是鸡汤放盐,都是祝修远亲自动手操作的。 并且整个过程中,祝修远始终小碗不离手,宝贝得紧,护得死死的。 董淑贞还曾想,帮他把撒盐的活计也做了,但祝修远坚决不同意,非要自己来…… 有了盐的加入,往日里难以下咽的食物,顿时变得可口起来。 风卷残云,大快朵颐。 这数日以来,三人真的没吃好,缺盐之故,就算再好的食材,也难以下咽,他们勉强吃进肚子里,只是为了活着而已。 (未完待续) 第677章 长多 【求订求票】 但是现在,有了盐,一切都不同了。 吃饭,也不再仅仅是为了活着,而是一种享受。 饱腹之感,是那么的充实,那么的舒坦。 只有吃饱了,才能去想其他。 所以很快,那一堆食材,就只剩下一堆骨头,肉已被三人啃光光,一丝也不剩。 “吃得好饱!” 董淑贞轻轻抚着明显隆起的肚皮,一脸的满足。 “以前在府中,各种美食享用不尽,但却从未像这次般,吃了这么多,嘿嘿嘿……” “奴家也是,诶,不可再如此暴饮暴食了……” 寇婉婉居于另外一边,也是手捂肚皮,吃得很撑。 “吃多点才好!” 祝修远更夸张,肚皮明显鼓起,就像怀了几个月似的。 没办法,这一顿,是数日以来吃得最好的一顿。 再加上,这都是精盐的功劳,也可以说是他的功劳,因此,他就吃得更欢了! 其实大部分的食物,都进了祝修远的肚子。 两女虽然吃的很撑,但容量确实有限。 “你们就该这样,多吃点,长多点肉,那样才好看!” 祝修远大大咧咧,扫视着两女,竟对两女的身材评头论足。 祝修远毕竟是现代穿越过去的,以瘦为美,根植于他心中,这是一种难以改变的审美观。 但,他抱过董淑贞,也抱过寇婉婉,她们其实—— 相对瘦了一点。 有时候还硌得慌。 她们这种体型,好看是好看,但抱起来就不太舒服了。 两女听了这话,顿时都是一羞,纷纷底下头去。 董淑贞脸色微红,低头后,又不由隐晦抬眸,盯了眼对面寇婉婉的脖子以下。 人家规模宏大,像是两座大山,而她,却像块木板似的。 再加上,董淑贞知道,她那夫君,其实更喜欢规模宏大一点的…… 所以,董淑贞听了祝修远“长多点肉,那样才好看”的话,下意识就想到了这一茬。 可是……可是……她又控住不了啊,如果可以自己控制,她一定要弄很大的规模,至少比寇婉婉的要大……两倍! 董淑贞隐晦的盯了眼寇婉婉脖子以下,羡慕嫉妒恨,然后又快速收回视线,不敢多看,以免被夫君发现了她这个小心思从而尴尬。 而寇婉婉羞涩一阵,又不由挺了挺胸,同时幽怨的看着祝修远,大有一种:“公子真坏,奴家难道还不够大么?你到底需要多少……肉啊?” 反正,两女心思各异。 但表现在外,都是一脸微红,同时都不说话了。 聊天场合,最怕突然的安静。 所以很快,祝修远就注意到了两女的异常。 他虽然没有想到,他那句无心的话,竟让两女想得那么歪。 但这突然的安静,却太明显了,他立即便意识到,是自己孟浪了。 “呃……呵呵……咳咳咳咳……嗯哼!” 祝修远掩饰了尴尬,挺着一个像是怀了几个月似的大肚皮,笑道:“天色不早了,收拾一番,就回洞中休息吧,明天还要继续煮盐呢!” 祝修远走了两步,忽然抬头望天。 只见今晚夜色如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并且,凉爽的山风似乎加大了,吹得周围树梢沙沙作响。 “今天晚上估计要下雨,快,我们把该收拾的都收拾起来,以免雨水突然降临!”祝修远又说道。 两女一听这话,顿时舒了口气,压制住心里的羞涩,开始动手,进行各种收拾与整理。 铜盆、瓦罐、碗筷等,自然要搬回山洞。 这是她们最重要的家当,必须得保护好了。 还有今天烧制的木炭,留下了一大堆,明天还能接着用,所以也需要搬回山洞中储存。 生石灰也剩下了许多,也要搬回去…… 不一时三人忙完,来到溪水边,简单清洗了头、脸,还有手,然后就往山洞入口走去,准备回洞中休息了。 岂料,三人刚走了一半的路,离山洞入口还有两丈距离的样子,就在此时,那漆黑一片的夜空中,忽然划过一道闪电。 刺目的闪电,像是树枝般,在夜空中肆意伸展、延伸,拥有穿透一切的力量。 它也像是世界的裂缝,乍然一现,将另一个世界的光透了过来,那光是如此的刺目! 霎时间,整个世界都白茫茫一片。 “哇哈哈……” 董淑贞尖声惨叫,原地蹦起三尺高,并在半空中抱住了祝修远,腿缠在他腰上,两手则环着他的脖子。 “闪电……” 董淑贞惊叫着,又一头扎入祝修远胸膛,将自己藏起来,以至于“闪电”两个字都有些沉闷。 祝修远怕她掉下去,下意识一手扶着她的腰肢。 同时,猝不及防之下,他受董淑贞的冲击,整个身形都摇晃了两下,差点站立不稳。 闪电与打雷这种东西,董淑贞本来就怕。 再者,经历了那天晚上的惊魂夜之后,她对闪电打雷的恐惧,就变得更深了。 几乎达到了杯弓蛇影、草木皆兵的程度。 另外一边,寇婉婉顿时一呆。 闪电之类的,她其实并不害怕。 但……寇婉婉脑中,忽然闪过“哭闹的孩子有奶吃”这句话。 眼见董淑贞又得了恩宠,她心中郁闷之外,也冒出一个想法来。 既然不怕,那就装怕啊! 装,可是她的拿手好戏,不利用起来就太可惜了。 轰隆隆! 恰在此时,闪电之后的雷声如约而至。 它像是开天辟地的一声巨吼,山川震颤,声传千里。 “打雷了……” 寇婉婉看准时机,也跟着惨叫一声,似乎怕的不轻的样子。 寇婉婉此女,本就极擅伪装,所以她这一声惨叫,非常自然,一点也不尴尬,但凡耳朵没聋,都能听出她的害怕与恐惧。 同时,寇婉婉也一蹦三尺高,学着董淑贞的样子,也往祝修远身上扑去。 她的动作巧妙非凡,最大限度避开董淑贞,以一个较为奇怪的姿势,也“挂”在了祝修远身上。 然后,在祝修远身上借力,不停乱动与乱凑,跟董淑贞一起争夺祝修远的胸膛。 她们都想把自己的脸紧贴在那里。 (未完待续) 第678章 打你 “你们……” 祝修远心里郁闷,他这是成了什么了? 一根柱子? 最关键一点,即便他是一根柱子,那也是一根手指粗细的细竹竿啊。 因为他没有丝毫的身手,就一普通人,哪能经得起两个女高手的折腾呢。 于是乎,他在喊出“你们”两个字之后,忽感力有不逮,支撑不住,于是改说话为惨叫,“啊”的一声,带着两女一起栽倒下去。 噗! 仰面栽倒。 不过奇怪的是,他脸不痛,他的鼻尖不痛,哪里都不痛。 不对啊,按理说,仰面栽倒,至少鼻尖肯定要遭殃的。 但似乎……还挺舒服。 软软的,弹弹的,他似乎摔在一个棉花团子上面了。 虽软,但也有很强的支撑力。 那棉花团子的形状,刚好与他的脸型契合,两侧脸颊骨被支撑,而鼻尖刚好探入一条峡谷,还略有悬空,未曾受伤,甚至没有一丝不适。 “嗯!” 与此同时,脑袋上方传来一声痛呼,听其音色,应该是寇婉婉在发声。 但这个时候,祝修远正舒服着,整张脸都被软软的支撑着,感觉很美好,就好像做了一次脸部按摩似的。 这种感觉,如在梦中,因此他就没有迅速抬头,去瞧那人究竟是谁,还以为是在做梦。 无意识的,他还扭了扭脖子,以期找到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 “哦!” 还是脑袋上方,忽然传来一声娇吟。 不知是痛苦还是什么意思,反正听了让人动人心弦,意乱神迷,感觉很美好。 “啊!寇婉婉,你个狐狸精……” 忽然,另一个尖叫声闯入这温柔的梦境,祝修远仔细一听,糟了,是娘子! 紧随其后,祝修远感觉自己后背的衣服一紧,身体一轻,貌似自己被一股巨力提了起来…… 受此一激,祝修远瞬间回神,清醒了过来。 他两眼睁开一看,只见两座颤巍巍像是果冻般在那摇晃,并在眼前越来越远。 祝修远鼻头一酸,差点飚出血来。 这寇婉婉,真是一个妖精…… 紧接着,祝修远被提在半空,整体翻转了九十度,变成站立的姿势。 后背的衣服一松,然后他就看见,董淑贞从他身后转出,径直扑向正缓缓支起上半身的寇婉婉。 “你个妖精,狐狸精,看我打你……” 董淑贞气呼呼冲过去,扬起巴掌,照准方才支撑祝修远脸部的那两个罪魁祸首,愤怒,欲猛拍下去。 可是临到头,董淑贞忽又停住了,一个小小的巴掌,停在半空,还保持了那个姿势。 因她忽然想到,若如此一巴掌打下去,要是打坏了该怎么办? 这狐狸精,整个人都是夫君的了,自然也包括那里…… 若是一巴掌打坏了,夫君会不会责怪她呢? 董淑贞这样一迟疑,就被寇婉婉抓住机会,一骨碌爬了起来,彻底躲了开去。 “哎哟,脑袋好痛!” 此时,祝修远在后忽然痛呼一声,两手捂头。 他的声音特别大,立即便吸引了两女的注意。 却原来是祝修远眼见事情要遭,于是不得不使出他的独门秘技——装病! 两女果然大惊失色,一起围拢过来。 一左一右,一人搀扶一条胳膊,彻底架起了祝修远整个身体。 “我没事……可能是今天太累了,我们早点回去休息吧,休息一会儿,应该也就没事了!”祝修远心虚道。 于是,两女一起动手,将祝修远架回山洞,直奔石床,合力将他放上去躺好。 “夫君你躺着别动,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我们来就可以了。”董淑贞说道。 “好,那就辛苦你们了,早点弄好你们也早点休息吧。”祝修远说道。 两女暂且抛弃前嫌,分工协作,一人准备晚上口渴要喝的温开水,一人给山洞中的篝火添加柴禾。 然后合力,搬来一块大木板,将山洞入口堵了,谨防夜里野兽闯入。 左右忙完,两女这才走向石床。 寇婉婉眸光一闪,故意落后董淑贞数步,吊在后面,她眼珠咕噜噜乱转,不知道打着什么歪主意。 “诶唷,忙碌了一天,总算可以休息了……” 董淑贞嘀咕着,走向石床,踢掉鞋子,单手一撑,轻轻一用力,她那整个小小的娇躯就落在石床中间的位置,与祝修远并列而躺。 左侧石床,她留了一大片空白,那是划分给寇婉婉的地方。 “啊哈……好累好困……” 躺下去后,董淑贞伸展着双臂,在那伸懒腰。 落后数步的寇婉婉,嘴角微微上扬。 她蹑手蹑脚,鬼鬼祟祟,缓缓摸到了石床近前,祝修远所躺的那一侧,也就是石床的右侧。 “天色已晚,是该休息了。” 寇婉婉笑眯眯,直接一屁股坐在石床边缘,当然,是祝修远所躺的右侧边缘。 她这举动,就是要挨着祝修远睡,让祝修远“左拥右抱”。 “嗯?” 董淑贞的懒腰还未没伸完,就听见寇婉婉的声音,竟然从右边传来! 她的右边,是祝修远,寇婉婉怎么跑到那边去了? 而石床的左侧,那么大一块空地,是她特意给寇婉婉留的,寇婉婉难道就没有看见? 自打入住这山洞以来,数日过去了,每当休息睡觉的时候,都是“她居中,左右两侧分别是寇婉婉和祝修远”的格局,一直未曾变化过。 可是今天晚上,这个妖精,竟然悍然打破这个格局。 竟……竟妄想挨着她夫君睡! 她们的“秘密协议”中,可不包含这一条! 至少,也要等到过了门、入了洞房之后才行。 所以董淑贞顿时就怒了。 因伸懒腰而紧闭的两眼,立即睁开,神色不善的往右边看去。 果然,这寇妖精,已经摸到了她夫君的边上,都……都坐在床沿上了,马上就要躺下去了。 “寇婉婉,你……你无耻,你给我过来!” 董淑贞气坏了,腾的一声,已从石床上原地坐起。 “公子,公子,奴家来了……” 然而,寇婉婉却恍若未闻。 她斜坐在床沿,盯着下面的祝修远,满脸媚笑。 (未完待续) 第679章 好玩 并且,整个上半身,像是倾倒的玉山般,径直往祝修远身上倒去。 这个时候,祝修远已经傻了。 天,寇妖精这么胆大的吗? 当着董淑贞的面,你这样真的好吗? 同时,祝修远如坠冰窟,头皮发麻,心道这次的危急,恐怕又得使用“装病”的法子应对了。 “寇妖精!” 董淑贞像是被高压电电了一下似的,原地,从石床上蹦起,直接跳下石床,落在寇婉婉身侧。 “给我过来!不准靠近我夫君!” 董淑贞小手一探,拽住寇婉婉一条臂膀,然后用力往后一拉。 寇婉婉整个上半身,正快速倾倒下去,距祝修远的脸,只剩下十余寸的距离了。 眼见两人就要碰在一起,却被董淑贞一把拉了回去。 “公子……公子救命,奴家不想离开啊……” 寇婉婉两手乱舞,在那猛扑,一边扑还一边叫…… 这个情景,十分诡异,竟好像是董淑贞棒打鸳鸯似的,残酷的拆散了一对璧人。 石床上,祝修远卧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其实浑身紧绷,时刻准备着,使出“装病”的法子。 眼见寇婉婉被拉着后退,两手乱舞,整个上半身还往他这边倾斜,还有她那个面目与表情,真的……真的太真了…… 祝修远心里狂吐血。 这寇妖精,到底要干什么? 刺激董淑贞不说,还假装自己是一个被拆散的痴情人…… 这样很好玩吗?! 不过,对于董淑贞的拉拽,她却并未死命的反抗。 亦步亦趋,而是被董淑贞拽着,绕床尾一圈,回到属于她的位置——石床的左侧。 “我让你装!” 啪! 董淑贞真是气坏了,拽着她后退的同时,还扬起巴掌,在寇婉婉那娇臀上,直接来了一巴掌,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祝修远卧于石床,一直关注着拉扯的两女。 所以,董淑贞扬手拍下去的那一巴掌,他自然也看见了。 那寇婉婉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受了一巴掌,竟痛吟一声,柔弱销魂,甚至还…… 隐晦的朝祝修远这边一翘,然后又是一摇晃。 似乎是说,公子,你也来拍一下嘛…… 这妖精! 祝修远呼吸顿促,扭开头去,不敢再看。 不过,令祝修远诧异的是,那个啪啪啪的巴掌声,竟响个不停,像是竹筒爆豆子似的,董淑贞好似拍上了瘾。 而寇婉婉这妖女,则配合着“啊”、“啊”、“啊”的乱叫个不停…… 祝修远头皮发麻。 “这才是你的位置,躺好了,不准乱动!” 后面一段,祝修远没去看,只听得一阵窸窸窣窣。 待一个小小的娇躯挨着他躺下来后,他才侧头,往左边瞄了一眼。 董淑贞重新躺了下来了,紧紧的挨着他。 董淑贞的左侧,自然就是寇婉婉了。 她侧卧在那里,一张脸染上了缕缕朝霞,见祝修远望来,她则明媚一笑…… “早点睡吧,明天还有得忙!” 祝修远收回视线,低声对两女嘱咐了一句,然后直接闭眼,开始睡觉。 两女一前一后,都回应了一个“嗯”,然后就没了动静。 整个山洞中,安静下来,不闻人声。 不过,今天晚上,注定不是一个平静的夜晚。 山洞中,好不容易安生了一会儿,忽然,夜空划过一道闪电,穿透一切,将整个山洞都染成了惨白色。 “啊……夫君我怕……” 董淑贞尖叫一声,瞬间由仰躺变为侧卧。 并且手脚齐动,死死缠住了祝修远的腰和腿。 一颗脑袋,更像是泥鳅似的,不停往祝修远腋窝下钻。 祝修远苦笑,手臂轻轻一抬,董淑贞的脑袋很顺利的就钻入了他腋窝。 然后他的手再放下,搭在她那瘦削与紧实的脊背上。 “有为夫在,不用怕!” 祝修远轻声安慰,搭在她脊背上的手,也轻轻一拍,带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咔嚓! 轰隆隆! 雷声如约而至,大地震颤,坚固的石床都好似在轻颤似的。 “哎呀,又打雷了!” 董淑贞惨呼。 因她整个头脸都埋在祝修远腋窝下的缘故,使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 同时,她的手脚四肢,缠绕着祝修远的腰和腿,现在更加用力了。 “很快就结束了,不用怕……” 祝修远继续安抚,搭在她脊背上的手,不停轻拍。 他也明显感觉到了,她那小小的娇躯,被雷电吓得阵阵紧绷。 她是真的很害怕。 随后,又是几轮闪电加惊雷。 每次,董淑贞就像是被烟锅巴烫了一下似的,浑身紧绷加轻颤,一幅吓得不轻的样子。 祝修远则连连安抚。 当又一轮雷电过后,预料之中的大雨,终于开始来了。 霎时间,整个世界都是雨水滴落的声音,连成一片,好似泼水似的。 不过,尽管这雨落之声非常迅疾,非常大声,但实际上,这是一种很好的“白噪音”。 它能助眠,在这种环境下入睡,将能得到一个很好的睡眠。 但,如果偶尔夹杂几声惊天的雷电的话,那又是另外一个恐怖故事了。 他这小娘子,真的吓坏了。 闪电其实都还好,主要是雷声。 它突然给你来那么一下,直欲震破耳膜,让人气血翻涌,心中难以平静。 尤其是,董淑贞经历过那天晚上的惊魂夜,那一幕幕,那一声声雷电,董淑贞不可能忘记…… 因董淑贞紧紧挨着祝修远的缘故,导致石床的左侧,也就是寇婉婉的地盘,立即便大了许多。 随她怎么打滚,地盘都是够的。 但…… 寇婉婉一直是侧卧,直面祝修远那一边。 所以,董淑贞是如何钻入祝修远怀抱的,祝修远又是如何安抚她的,寇婉婉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现在,占据的地盘虽大,但却显得空旷、孤寂了一些。 如果可以,寇婉婉也想挤过去…… 但她方才,已经尝试过了,只要董淑贞还保持清醒,她就不可能挤过去。 羡慕嫉妒恨一阵后,寇婉婉忽然心头敞亮,已有了一个主意。 现在,就只待夜深,等董淑贞睡死过去…… (未完待续) 第680章 四月 【求订求票】 轰隆隆的雷雨,不知道持续到了夜里几时。 寇婉婉硬是拼着整夜不睡,也要等待实施计划的良机。 终于,雨停了,董淑贞也睡死过去了。 机会来了。 寇婉婉嘴角一勾,缓缓起身…… 因为下了大雨的缘故,祝修远这一觉,也睡得格外踏实。 只不过,他似乎也做了个梦。 梦中,董淑贞缩在他左侧的腋窝中,睡得香甜,而他的左手,也轻轻的搭在她背部,算是搂着她入睡了。 然后,寇婉婉似乎蹑手蹑脚的走到了他右侧,硬生生塞了进来,在方寸之地躺好,并将脑袋埋入他的右侧腋窝。 然后,寇妖精还牵引着他的右手,轻轻搭在她那纤细的腰肢上…… 祝修远似醒非醒,只认为是在做梦,于是也不抗拒。 寇婉婉钻入他右侧腋窝,就让她钻,寇婉婉牵引他的手放在她腰肢上,那就让她牵引。 在梦中,祝修远迷糊间,左右两手同时缓缓用力搂了搂。 左手掌上,反弹回来的是董淑贞那瘦削而紧实的脊背。 右手掌上,则是寇妖精那纤细柔韧的腰肢。 与此同时,左右两女受力,都轻轻动了动,往他腋窝里钻了钻,以此寻得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刹那间,他获得了一种“左拥右抱”的感觉。 这只是在做梦……这只是在做梦…… 祝修远在梦里不断提醒着自己。 既然是做梦,那还怕啥,嘿嘿嘿。 于是乎,他嘴角不由上扬,一抹微笑的弧度始终未曾消散,直至他醒来。 天色微明。 因祝修远睡得踏实的缘故,他早早就醒了。 意识回归,眼睛悠然睁开,两手下意识一动。 嗯? 祝修远顿觉,两手的触觉不对劲。 按理说,睡觉醒来,手掌及手指接触的,应该是空气,什么都没有才对。 可是,为什么……左手摸到了似乎是衣服料子,下面平坦而紧实…… 对了,祝修远记起来了,昨天晚上打雷加闪电,外加下雨,他曾搂着董淑贞入睡来着。 但随即,祝修远又疑惑了。 因为他的另一只手,右手,手掌及手指的触觉,怎么是一片温暖的呢? 明显摸着一个什么东西。 心念一转,右手不由轻轻一动,手掌和指尖跟着一滑,只觉滑不留手,很细腻,很绵滑,触感极好…… 这是什么东西? 他的右手不停的滑动着,仔细体味着那种美好的触感。 同时,脑袋往右边转动,稍稍抬头看去。 刹那间,祝修远脑袋中一片空白! 原来昨天晚上那个梦,根本不是梦,而是真的。 右侧腋窝下,寇婉婉正缩在那里。 她真的凑过来了! 只见两眼轻轻闭着,睫毛很长,呼吸均匀而悠长,睡得正熟。 既然那不是一个梦,那么他的右手……祝修远视线一抬,往自己的右手看去。 只见自己的右手,正埋在那贴合腰侧曲线而显得玲珑的布料里面。 他现在摸到的位置,竟是寇婉婉的小腹! 这…… 祝修远右手一抖,差点不顾一切的缩回。 可是关键时刻,他冷静了下来,若蛮力撤回,那就惊动到了寇婉婉。 说不定还会惊醒左边的董淑贞。 若董淑贞醒来,见寇婉婉竟缩在他腋窝下睡觉的话,还不得炸翻天啊。 于是,祝修远立即停手,一动不动,并将脑袋摆正,两眼重新闭合,假装睡觉。 他心念如电,快速思考,究竟该当如何避免,这有可能发生的“炸翻天”事件? 可是想了一会儿,祝修远竟走神了,注意力不由集中到了右手上面。 因不敢乱动的缘故,他的右手,包括手掌及手指,还轻轻的贴合着那令人着迷的触感。 温暖,滑不溜手,特别是食指及中指,不知怎的,竟凹陷进去了一点,那种反弹回来的细滑和紧实感,真的令人癫狂。 这种感觉太美好了。 以至于不停搅乱祝修远的思路,他老是分心,仔细去体味。 “寇姑娘常年练舞,又常年练武,身材果然控制得很好,这小腹,如此平坦,简直就是超模身材啊……” 祝修远迷糊嘀咕。 可是忽然,祝修远两眼猛然睁开,心头划过一道闪电,如同晴天霹雳,在他心中炸开。 “平坦?!” 祝修远在心里面嘀咕:“平坦!不应该平坦啊,寇姑娘怀了身孕,已有四个月的光景了。四个月,绝大多数孕妇都会‘显怀’……” 所谓“显怀”,就是指孕妇肚子隆起来,可以明显看出来的一种情况。 “可是……”祝修远凝眉,久久不曾乱动的手,不由轻轻一阵抚摸,“可是她竟如此平坦,似乎还凹陷下去了一点,没有一点怀孕的迹象,这……” 祝修远眉头逐渐收紧,右手摸来摸去,确实没有怀孕的迹象啊! 这是为什么? 莫非……寇婉婉是骗他的!? 祝修远两眼一凝,正乱摸的右手同时一停。 他心里越想,越觉得寇婉婉骗他的可能性很大。 首先一点,对那天晚上的事,他没有任何记忆,所有一切,都是寇婉婉说的,包括她坏了他孩子的事。 再者,寇婉婉就是一个戏精,她擅长演戏,擅长忽悠人…… 当时的情况,是寇婉婉死皮赖脸的倒追他,甚至不惜牺牲涩相。 而祝修远多有顾虑,既不想辜负了董淑贞,又怕寇婉婉刻意接近他是有什么不良企图。 尽管寇婉婉很美,也没放得开,简直就是一个尤物! 祝修远虽然心有顾虑,但若说心里没有想法,那是假的。 但祝修远始终以穿越者的身份自居,高人一等,怎么可以轻易陷入这种陷阱之中呢。 所以祝修远对她始终拒之门外。 想到这里,再结合假怀孕之事,祝修远顿时豁然开朗,想通了其中的一些关节。 “她见我始终不同意,于是就假装自己怀了我的孩子,用孩子来绑架我……” 祝修远默默嘀咕,眉头始终紧皱,稍抬了头,去看腋窝下的寇婉婉。 她呼吸均匀,神态放松,正睡得香甜。 祝修远放下脑袋,缓缓闭合双目。 (未完待续) 第681章 戳穿 【求订求票】 不得不说,寇婉婉这一招,果然打中了他的七寸,因为自从他得知寇婉婉怀了身孕之后,他的确转变了看法,慢慢的接纳了她…… 想着这个问题,祝修远心中一阵烦乱,既有失去一个“孩子”的失落,也有被欺骗的愤怒。 失落加愤怒,导致他左右两手不由大幅度的摆动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摆动,弄醒了睡得正香甜的寇婉婉。 还有另一侧的董淑贞! 董淑贞脊背受力,被他的右手推了一下,因他烦躁及失神之故,力道挺大的,导致董淑贞从睡梦中惊醒。 她噘着嘴,揉了揉眼,睡眼迷蒙,打开一条细缝往外面看去。 被惊醒,而不是自然睡醒,这让董淑贞有一丢丢的起床气。 她两眼揉开一条细缝,就是要看一看,究竟是谁在搞鬼,竟打破了她的美梦。 这一看,可就不得了。 那是谁? 她竟然看见了……寇婉婉! 就在她夫君右侧! 还躺在那里,贴得很紧。 更让董淑贞抓狂的是,她的脑袋,竟然也埋在她夫君的腋窝下面! 难道是在做梦? 董淑贞稍稍睁开的两眼,又紧紧闭合,再狠狠的揉了揉,然后重新睁开,往对面看去。 这次,董淑贞睡意全消。 她那两只大眼,睁得很圆,锃明瓦亮的,晶莹剔透,似乎能看清天地间的一切事物。 然而,这次她看得更清楚—— 寇婉婉果然躺在她夫君的右侧! 这妖精…… 董淑贞立即便怒了,心头凭空腾起一朵三昧真火。 昨天晚上,她才制止了寇婉婉一次,还打了寇婉婉的屁股…… 却是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不知羞,竟趁她睡着之际,又偷摸的凑了过去! 更重要一点,她们达成的协议中,有十分明确的一条:在未入洞房之前,寇婉婉不能靠近祝修远,就连牵一下手都不可以的。 这寇婉婉倒好,当时答应得好好的,如今却屡次打破那协议…… 董淑贞卧在祝修远腋窝下面,保持姿势未动,但她浑身的都紧绷了起来,两眼如鹰,略带煞气的盯着对面的寇婉婉。 寇婉婉竟然也缩在她夫君的腋窝下面,真的让她不满了。 那个位置,在董淑贞看来,是属于她的。 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想长出两颗头来,将祝修远左右两个腋窝都给霸占了。 而现在,寇婉婉这不知羞的女人,竟明目张胆的缩在那里…… 董淑贞气坏了,竟没有第一时间蹦起来找她算账。 只是用两只愤怒的大眼盯着她,似欲喷火,带着煞气。 她这是在酝酿一场巨大的风暴。 这一次,她非得好好的教训寇婉婉一顿不可。 不然,以后都没有规矩了。 然而,祝修远的右手,搭在寇婉婉腰肢上,似乎还伸了进去……对于这一幕,董淑贞选择性忽略掉了。 她心里,没有一丝对祝修远的责怪之意。 她认为,祝修远的右手,是被寇婉婉强迫的,一切都怪这个妖女,她夫君只是个可怜的受害者…… “寇姑娘,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根本就没有怀孕对不对?” 董淑贞圆瞪着两眼,正酝酿着一场风暴,眼见就要爆发了。 可就在这当口,祝修远却忽然说话了。 董淑贞一愣,暂缓了爆发那场风暴,并稍稍侧眸,往祝修远那边看去。 只见祝修远也测了头,正看着右边的寇婉婉,她看不见祝修远的表情,但大致能想象到,祝修远现在的表情一定非常吓人。 因为方才他那句问话,听起来很是冰寒,隐含着愤怒与不满,浓浓的对寇婉婉的责怪之意。 “公子,我……” 对面的寇婉婉支吾,并低了头,有种做了错事被当场拿住的窘迫,都不敢去看祝修远的。 自然,寇婉婉也没往董淑贞这边看来。 而董淑贞在此时,脑袋中却划过一道闪电,她豁然开朗。 已经想到一个整寇婉婉的主意。 “没错,没错……” 董淑贞娇躯一摆,已从祝修远腋窝下钻出,并起身盘腿坐在石床上面。 “夫君,没错,这个坏女人就是骗你的,她根本就没有怀孕!” 董淑贞情绪激动,一手拉着祝修远的臂膀,一手指着将整个头脸都埋藏起来的寇婉婉,她那小表情,真的是格外兴奋。 “她之所以骗你,就是为了接近你……这个坏女人,真的太坏了!” 董淑贞同仇敌忾,拉着祝修远的臂膀,越说越激动,并扬起了一个巴掌,似乎又想去拍寇婉婉那娇臀。 没错,与祝修远站在一起,指责寇婉婉欺骗祝修远,这就是董淑贞想出来的法子。 借此好好的敲打敲打寇婉婉。 其实,在那天晚上,她们达成协议的时候,寇婉婉就将自己的一切过往都交代清楚了,包括她的身份,以及欺骗祝修远怀孕的事。 并且根据协议,董淑贞不能将假怀孕的事抖出去的。 但是,寇婉婉打破协议在先,出于惩罚寇婉婉的目的,董淑贞也不管那么多了,正好可以借假怀孕之事,好好的敲打一下她。 因为,她去斥责寇婉婉的话,达成的效果,明显不如祝修远斥责寇婉婉所能达到的效果。 她这一招,叫做“借刀杀人”。 若能让祝修远从此厌恶寇婉婉,不再见她,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但董淑贞也知道,这种可能性不大…… 另外一边,祝修远听了她的话,却是直接呆愣在了原地。 其一,祝修远因为情绪激动,竟忘了,旁边还有一个娘子。 在这种场合下,直接问寇婉婉假怀孕的事,这不是不打自招么? 那一刻,祝修远真的吓了一跳。 与寇婉婉纠缠不清,本不是他的本意。 如果,再让这单纯的娘子发现,他有这些过往的话……祝修远自己都觉得罪孽深重。 而且还不知道董淑贞会如何。 大发脾气吗? 还是不说一句话,陷入一种痴呆状态? 其二,也是一件另祝修远更加错愕的事—— 他这娘子,竟……竟会是这番表现! 还说什么“寇婉婉就是骗他的”……看着她那激动中带着兴奋的小模样,祝修远彻底凌乱了。 (未完待续) 第682章 骗人 不对啊,董淑贞怎么会是这样一种反应呢? 祝修远狠狠摇了摇头,同时闭眼,他此刻的心中,有种“拿错了剧本”的感觉,难道,这时候其实还是尚处梦中? 然而,他摇了头,闭了眼之后,再度睁开眼一看,寇婉婉还是缩在他腋窝下面。 她都没敢抬头,所以只能看见她脑袋上面简单的发髻。 祝修远一愣,糟糕,看来这不是梦啊。 缓缓转动僵硬的脖子,往左侧,也就是董淑贞那边看去。 却见董淑贞盘腿,坐在石床上面,一手拉着他的臂膀,一手扬起,对准了寇婉婉的娇臀。 然后,就是一张脸蛋,激动、兴奋,正在那看着他,一双大眼中还有一种“同仇敌忾”及征询之色。 “剧本”还是不对! 在董淑贞这边出现了巨大的“bug”。 祝修远又狠狠揉了揉脸,以期能将自己揉“醒”。 可是,再度睁眼之后,眼前的情景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啪! 祝修远一咬牙,扬起巴掌,拍了自己的脸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嘶! 祝修远咧嘴,手捂腮帮子,痛,是真的痛啊。 也就是说,这不是在做梦,所有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夫君……夫君你打自己做啥啊!” 董淑贞愣了一下,赶紧过去安抚。 她轻轻抚着祝修远那侧被打的脸面,非常贴心与温柔。 “我们应该打这个坏女人的,夫君太傻,打自己作什么?不就是被骗了吗,没事的,没事的,我们一起揍这个坏女人解气!” 董淑贞心疼坏了,揉了祝修远的脸,又祝修远整个脑袋抱在怀里,顺着祝修远的头发进行安慰。 同时,恶狠狠的盯着寇婉婉的脑袋。 “娘子……你……你……你……” 祝修远挣脱她的怀抱,惊诧的看着她,语无伦次,“你”了半天后,才说道:“娘子你都……都知道了?!” “妾身其实早就知道了,这个坏女人,早就对妾身坦白了,她亲口对我说的,她根本就没有怀孕!”董淑贞一脸正气。 “呃……” 祝修远顿时精神错乱。 这事儿不对啊,一点也不附和逻辑与情理,实在不应该啊! 董淑贞与寇婉婉两女,历来不合,她们见面,不是吵嘴就是打架的……这种关系,寇婉婉怎么可能对董淑贞进行坦白呢? 如果真坦白了,两女还不斗个你死我活才怪。 但是…… “夫君你别不信,妾身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就在那天晚上,夫君病情加重的那个半夜,这个坏女人亲口告诉我的,做不得假!” 董淑贞怕祝修远不信,于是又说道。 祝修远一听,凌乱的思绪中似乎理出了一条线索。 对了,如果是那天晚上的话,他都差点死了,情况危急且复杂,若说寇婉婉把一切都坦白了,倒也说得通。 那么……现在就得出一个结论—— 寇婉婉真是骗他的了! 先前,摸到寇婉婉小腹平坦,没有怀孕的迹象,祝修远只是无限怀疑。 因为,个体的情况不同,怀孕四月,大部分女人都会显怀,但也有极少部分看不出来。 所以祝修远只是怀疑,并未最终确定。 现在,经董淑贞如此一说,他立即便完全相信了。 祝修远眉头紧皱,在眉心的位置挤出一个“川”字型,侧眸过去,看着腋窝里面的寇婉婉。 她……果然是骗他的! 她竟然欺骗了他! 祝修远心里越想,就越难以平静。 他是谁,可是高贵的穿越者啊,自诩高人一等的。 可是,他却被欺骗了! 愤怒! 心里难以平静之后,接着就是无边的愤怒。 以前与寇婉婉相处的一幕幕,像是放电影般,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 那些欢笑,那些温馨,都还历历在目。 但,这些都是假的…… 如今回想起来,祝修远感觉自己就是一个沙雕,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却毫不自知。 这些,对自诩高贵的穿越者的祝修远来说,实在难以接受。 再者,寇婉婉竟用怀孕来欺骗他,这更让祝修远难以接受。 可是说是双重打击。 怀孕,孩子,是祝修远非常看重的一些方面。 作为一个男人,他有着最基本的责任心。 这也是当寇婉婉说她怀孕之后,祝修远开始逐步接纳她的原因。 孩子无罪啊! 祝修远始终奉行这一条。 非常看重的东西,结果却是虚假的,单单这一点,就让祝修远怒火滔天了。 被欺骗了感情,这种滋味真不好受。 祝修远盯着寇婉婉的脑袋,眼中隐隐冒出两朵火花,暗中咬牙,眉头紧皱。 他正酝酿着一句狠话,要彻底与她划清界限! 可是,就在此时,祝修远偶然瞥见,他的肚子上面,搁了一只手。 那手的手腕正面朝着他。 一条疤痕,刚刚愈合,触目惊心,就在手腕的位置。 这惨烈的一幕,就那么闯入祝修远的视线。 那是……寇婉婉的手腕。 疤痕…… 祝修远整个身体都是一定,死死的盯着那条疤痕。 刹那,寇婉婉舍生忘死、割腕相救的故事在他心头浮现。 接着,是寇婉婉不顾危险,陪着他深入燕军大营之事…… 最后,是寇婉婉为他做的事,桩桩件件,都在他脑海中再次浮现。 祝修远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寇婉婉以欺骗他的方式接近他,若有歹意的话,哪又为何舍生忘死割腕相救? 祝修远脸色变幻不定。 最终,他眼中的火焰消失,暗中咬紧的牙关也松开了,紧皱的眉头也逐渐舒展。 右手轻抬,从寇婉婉腰肢离开,缓缓移动到寇婉婉的脑袋上面。 那手迟疑一阵,终究下移,轻轻抚着寇婉婉那简单的发髻。 “果然,果然啊!” 祝修远苦笑,抚摸寇婉婉头发的手不停。 “果然什么?”董淑贞愣了一下,盯着祝修远的右手,怎么……怎么就摸上了? “果然越是漂亮的女子,就越会骗人!”祝修远说出了一句经典名言。 董淑贞顿时一呆,整个人都傻在那里了,在心里仔细分析着祝修远这句话,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未完待续) 第683章 如梦 “公子……” 这个时候,寇婉婉也抬起了头。 她整张脸上都沾满了泪花,真个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你为什么要骗我?” 祝修远再次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已经非常平和了。 “若奴家不如此,安能走进公子内心!”寇婉婉泪眼迷蒙的说道。 “那你靠近我究竟有何目的?”祝修远右手微僵。 因他想着,董淑贞还在侧边呢,寇婉婉怎么能说这种话呢? “如果我说,是因为奴家喜欢公子,想与公子长相厮守,公子相信吗?” 寇婉婉泪涌不断,忽然爬起来,轻柔的躺进祝修远怀里,整个人都很激动,情绪高涨,飙泪不断。 “呃……” 祝修远刹那僵硬,抚摸寇婉婉头发的右手,彻底停在半空,就好像是石头雕塑而成。 祝修远有点后悔,真是嘴贱,跑去问这个问题干嘛。 弄得寇婉婉真情流露。 这种话,听在董淑贞耳中会如何? “嘤嘤嘤……” 董淑贞忽然也哭了起来,并也扑入祝修远怀抱。 然后轻轻推了寇婉婉的肩膀一下,哭道:“你走开,我才是与夫君长相厮守的,你排后面去……嘤嘤嘤……” 随后,两女就在他怀里哭哭啼啼,一边哭一边真情流露。 转眼间,他胸前的衣服都打湿了一小半。 “这……这……” 祝修远待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浑身紧绷。 同时两手举在半空,僵硬着,无处安放。 两女在他怀中哭啼,还扭来扭去,流下的眼泪更是打湿了他的衣服。 可,祝修远才是真他么的想哭。 这……这叫什么事嘛! 董淑贞和寇婉婉两女,本是互为情敌的关系,见面就要吵架与打架的。 可是现在,她们竟一起趴在他怀里哭啼……这事儿太不可思议,弄得祝修远差点神经错乱了。 忽然,祝修远想起来了一件事。 董淑贞刚才曾说过,他差点死掉的那天晚上,寇婉婉曾坦白了她所有的一切。 包括她的身份,以及假怀孕的事。 再结合这数日来,董淑贞曾说了好几次“家法伺候”的话。 对了,还有两女间那奇怪的相处模式。 这些异常综合起来,祝修远隐约间,似乎摸到了一点门道。 “娘子,寇姑娘,你们之间……究竟怎么了?” 祝修远浑身依旧紧绷,两手依旧举在半空。 “还有那天晚上,你们之间究竟谈了些什么?我现在一头雾水,你们都告诉我好吗?娘子?” “夫君……” 董淑贞哭啼着,从他怀中起来,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夫君曾说过,府中之事,小至一餐一饭,大到纳妾,都该由妾身……” “纳妾!?” 祝修远很敏锐的抓住了这个关键词,并惊呼出声,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唔!” 董淑贞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因此忙用两手捂住了嘴巴。 同时,一双大眼扑闪,锃明瓦亮,黑宝石般的眼珠乱转,有一种躲闪的意味。 趴在他怀里的寇婉婉,这时忽然羞涩起来,脸蛋通红,又将整张脸面都埋入祝修远衣服里,大有种没脸见人的感觉。 不过,其他人却是没有发现,寇婉婉那张脸蛋,虽然通红羞涩,但却露出一个抑制不住的微笑……那是一种期盼了许久的喜悦! “没有,没有!”董淑贞连连摆手,一脸慌色,“夫君听错了,妾身没有说纳妾……” 董淑贞很少撒谎,她一旦撒谎的时候,就会有各种奇怪的表现,比如发慌等,祝修远一眼就能看出。 甚至,还有更奇妙的时候。 董淑贞有时候撒了谎,或者做了错事,就会不自觉的跑来补偿。还有可能受到某种刺激,从而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干的坏事一一坦白…… 现在董淑贞一脸慌色,明显的就是在说谎。 如此一来,祝修远更加相信了,“纳妾”,并非同一句话中的“一餐一饭”那样,只是一种代指,代指小而繁琐的家务。 “纳妾”,指的是一件具体的事物! 那也就是说…… 祝修远不由侧头,看向怀里的寇婉婉。 然后心里气血翻涌,五味杂陈,还有一股莫名的悸动。 这寇婉婉国色天香,身份特殊,可谓是人间极品,若能正大光明将之纳为妾的话……祝修远不禁吞了一口口水。 “寇婉婉,你这个坏女人,给我起来!” 董淑贞意识到了,貌似她自己越是解释,就越让祝修远接近到事实的真相。 祝修远一脸的“了然之色”,落在她的眼里,却是急在她心里。 慌乱之下,董淑贞忽然瞥见了寇婉婉,她还趴在她夫君的怀里,埋首在祝修远的衣服里面,一幅没脸见人的样子。 一见她这幅模样,董淑贞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分明就是一只妖精,却在这装害羞……董淑贞一阵肉麻,她非得拆穿寇婉婉不可。 于是乎,慌乱、急于解释的董淑贞,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她大声嚷嚷,小手儿一探,已然捉住寇婉婉一条胳膊。 然后像是拔萝卜似的,硬生生将寇婉婉给扯了起来。 “还装什么装啊,起来干活,一大早的,就哭哭啼啼,真是讨厌死了……” 董淑贞拽着寇婉婉,两女快速溜下石床,穿好鞋子,最后对祝修远说道:“夫君慢些起来,容我们烧一盆热水,简单洗漱……” 不待祝修远回复,两女一溜烟忙活去了。 祝修远半躺于石床,支起上半身,亲眼目送两女的背影消失在山洞出口。 随后,祝修远再次躺了下去,两手狠狠的揉着脸。 今天早上,大起大落,还真是令人难忘啊! 他躺在石床上面,两手揉脸,同时听着两女在洞外的交谈声,她们似乎是在彼此洗漱打扮,然后烧热水,再端来给祝修远洗漱。 “呼!” 祝修远长呼一口气,停止揉脸,两眼就那么睁着,盯着山洞不规则的“天花板”,在那发呆。 回想今天早上所发生的事,祝修远还是有种做梦的感觉。 啪! 良久之后,祝修远忽然扬手,猛拍了自己一巴掌,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未完待续) 第684章 主母 【求月票】 “嘶,痛……” 祝修远捂脸,龇牙咧嘴。 但他的脸上,却是一副笑容,如花儿般绽放。 这笑容与龇牙咧嘴相结合,看起来就非常怪异了。 毫无意外,在不知不觉中,他解决了寇婉婉的问题。 而且,还是董淑贞出面帮他解决的。 他正愁以后不知道该如何向董淑贞交代呢。 现在好了,一切迎刃而解,心病去了一块儿,他此刻感觉无限的轻松。 其实对于纳妾之事,在他成为江城伯之后,他就没有非常纠结这个问题了。 因为,江城伯,是一个勋爵,是高人一等的大官,妥妥的特权阶级。 在纳妾这件事情上面,他作为勋爵,其实有朝廷许可的“名额”。 朝廷许可的“名额”,名为“滕妾”,拥有一定的权力与地位。 身为伯爵,除正妻外,还可纳三个滕妾。 侯爵是六个。 王爵则是十个。 除滕妾之外,还有另外一种没有数量限制的妾,名为“侍妾”。 比如,随董淑贞陪嫁而来的秋雯及夏舞,以后就是祝修远的侍妾,当然,若祝修远给她们提升等级的话,也可以变成滕妾。 以前,祝修远还是伯爵的时候,岳父大人董诚,就曾想过,干脆把董漱玉也许配给他做妾…… 因为祝修远的身份早就不一般了。 就连董诚都无意阻止祝修远行纳妾之事,而是利用这个规则,让他的小女儿董淑贞把牢伯府主母的身份。 现在,祝修远都是侯爵了,身份又高了一个等级。 他现在都可以纳六个滕妾了! 对于这一点,作为侯府主母的董淑贞,自然也是知道的。 所以那天晚上,她最终也同意了寇婉婉的条件。 因为这一切都“合法”、“合理”,或者说“合乎礼法”,是一件应当之事。 董淑贞先前之所以犹豫,只是不想忽然来另一个女人,与她一起分享祝修远的爱罢了。 “六个?那太麻烦了,就连单单一个寇婉婉,都弄得我焦头烂额……” 祝修远傻笑一阵,可是忽然,他的笑容僵硬与凝固起来。 心里的喜悦,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因为他忽然想起了董漱玉。 他有意纳董漱玉为妾,而岳父大人董诚也正有此意。 但是,董漱玉本人却……她心里有太多的心结,总认为自己克夫,死活都不同意。 董漱玉的问题,又该如何解决呢? 祝修远不由陷入了沉思。 舒展的眉头,又逐渐收拢,直至紧皱在一起。 又过了一会儿,董淑贞和寇婉婉两女说着话走进山洞,寇婉婉手里还端着一个瓦罐,那是他们共用的一个“洗脸盆”。 两女说说笑笑,招呼祝修远起床洗脸。 她们满脸的笑容如朝阳般灿烂,笑眯眯的,简直与刚起床的时候判若两人。 受此感染,祝修远也暂且放下董漱玉的事,由两女伺候着,简单进行一番洗漱。 可能是因为发生了早上的事,董淑贞记得自己“府中主母”的身份了,于是乎,她就在那分派任务—— 交代寇婉婉去采摘野果,当做早餐充饥。 寇婉婉不情不愿,但最终也去了…… 很快,清洗干净的野果就摆在三人面前。 “昨日煮盐的章程,我曾仔细思考了一番,这其中,还有许多可以改进的地方……” 祝修远一边啃着野果,一边总结。 两女则小口的啃着野果在侧倾听。 “我们吃了早饭,就立即开始煮盐吧,按照我新优化过的章程来操作,相信,应该比昨天下午的效果更好!” “嗯嗯!”两女连连点头。 “我们今天忙碌一天,一次性制取足够好几天使用的精盐,然后,我们开始探索这里!我们在这里居住了数日,期间未曾见过一个人影,这里……该不会真是一个海外荒岛吧?” 祝修远啃着野果,缓缓咀嚼,心里却不知飞到了哪儿去。 听了这话,两女也不由放慢了啃食野果的动作,眉头微蹙,在那深思。 对祝修远来说,陈国,还有许多未竟之事。 大至燕国入侵之事,小到与董漱玉的儿女私情。 所有这些事,他都放心不下…… 对董淑贞来说,此处虽有极大的可能是海外荒岛,但同时,也是她与祝修远的世外桃源。 回想这数日以来的经历,惊心动魄,波澜起伏,经历了生与死,但同时也实现了“找一座海外仙山隐居”的幻想。 但是,在陈国,董淑贞也有许多未竟之事。 父亲董诚,姐姐董漱玉,还有自小相伴的秋雯及夏舞等…… 而对寇婉婉来说,同样也是如此。 这数日以来的经历,生活的点点滴滴,还有哪些粗活儿……对寇婉婉来说,这是她以前想都没想过的生活。 但一旦融入其中,那种感觉却是非常美妙的,特别,还是与自己喜欢的人一起。 但在陈国,在黔中,她还有许多事要处理…… 三人各有心思,默默啃着野果,彼此不言,只有微不可查的咀嚼之声。 不一时饭毕,三人在祝修远的安排下,又开始了轰轰烈烈的煮盐大计。 从制取粗盐,到制取生石灰,所有流程,祝修远都做了一番优化。 效果是显着的。 祝修远明显感觉到,今天的速度,比昨天下午快了起码两倍不止。 同时,董淑贞和寇婉婉两女,又开始暗中较劲儿了,什么都要争先,什么都要去做,以此证明,她才是祝修远的“得力助手”。 祝修远略感头疼。 但庆幸的是,他掌握了“平衡之道”。 甚至还能利用两女暗中的较劲儿,最大限度的发挥两女的潜力…… 当太阳来到西边,即将下落之前,祝修远他们今天的工作总算是完成了。 足足四小碗的雪白精盐,就是他们这一天的收获。 祝修远专门寻了个小瓦罐,把所有精盐都装入其中。 然后就紧紧的抱在怀里,爱不释手,还不时抚摸一阵,嘴角直咧,不时傻笑。 祝修远此举,让两女颇为吃味儿。 难道,她们两个如花似玉的大美女,在祝修远眼中,还不如一只破瓦罐么? (未完待续) 第685章 神仙 【扎心了,以前更4000字的时候,本书成绩就很差,结果更了几天8000字,各项数据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差了……伤心了,还是老老实实混全勤吧。更得多,期望大,失望也就更大,我怕一个没忍住直接弃书了】 董淑贞和寇婉婉同时吃醋了。 她们怎么也没想到,暗中较了一整天的劲儿,最后的结果,却是一只破瓦罐得到了祝修远的恩宠,被抱在怀里,爱不释手的。 在某一个时刻,两女心有灵犀般,互相侧头,并对了一下眼神,达成了某种协议。 随后,她们一个叫着“夫君”,一个叫着“公子”,一左一右,乳燕投林般,直接扑了过去。 “诶你们干什么,别拉,别拽啊……我的瓦罐要掉了,停手……你们疯了吗,我的瓦罐啊……” 很快,山洞中就响起了祝修远的惨叫。 拉扯一阵,祝修远终于明白了两女的意思。 摇头苦笑之余,他只得放下宝贝得紧的瓦罐。 然后,一左一右搂着两女腰肢,笑道:“什么破瓦罐,再怎么好,都没有你们好!” 一手上,是董淑贞的小蛮腰,纤细、柔韧、很有一种紧实感,用手环住刚刚好,不软也不硬,容易让人上瘾。 另一手上,则是寇婉婉的水蛇腰,曲线惊人,盈盈一握,还扭来扭去,即便祝修远的手不动,也能达到划来划去的效果。 自打得知董淑贞帮他纳了寇婉婉为妾之后,祝修远也是放开了,他两手各搂一女,体验着双份的快乐,简直乐翻了天。 嘿,的确,一只破瓦罐怎么能比得上两个大美女呢! 而董淑贞和寇婉婉两女,因先前那一个对视,达成了某种协议,因此相处还算融洽,董淑贞也容许寇婉婉接触祝修远一会儿…… 温存一阵,飘飘然不知天日。 忽一时,祝修远瞧了眼洞外的天色,笑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去打猎吧,今天的晚餐要大吃一顿,中午都没怎么吃!” ……通往山林的路上,三人有说有笑,结伴而行。 转瞬间,他们已深入林中数里。 “这里好多野菜啊!” 寇婉婉来自黔中山林之地,认得许多种种类的野菜。 因此她是一路走一路挖,转眼间,她用藤蔓随手编制的小篮子里,就装了一大半的野菜。 各类野菜都有,也有野葱、野姜、野蒜等,绿油油一箩筐,看起来格外喜人。 “嗯,一日不可无菜蔬,青菜可以补充多种营养,拿回去可以涮着吃!” 祝修远笑着,对寇婉婉投去赞许的眼神。 “我的野兔,我的野鸡,你们都去哪儿了呢?快快出来啊,让我捉一只也好啊!” 另外一边,擅长捕捉野兔及野鸡的董淑贞,现在为止,两手却还是空空。 因见寇婉婉收获不断,那个小箩筐都快装满了,而她却一只野兔都没有捉到。 她探头探脑,仔细搜寻,可就是不见猎物们的踪影,她心里不由着急起来。 “娘子你不用着急,打猎这件事,不可强求,一切都随缘吧!” 祝修远苦笑摇头,盯了眼正弯了腰在草丛中四下搜寻的董淑贞,他只得如此宽慰。 “自我们来此之后,夫人每日都在林中打猎,想必……这林中的野兔及野鸡等,都被夫人捉光了吧?” 寇婉婉摘了一把野菜,放入那小箩筐,满面笑容。 “寇婉婉,一定是你摘野菜的时候,惊扰到了我的野兔,导致它们都跑光了,你赔给我!” 董淑贞抓狂,她自然听出来了,寇婉婉方才那话里,有种炫耀、调侃的意味。 心里正着急的董淑贞,自然是像火药般,一听就着,她在那跳脚,张牙舞爪,硬要寇婉婉赔…… 祝修远一拍额头,得,她们又开始较劲儿了。 三人又行得数里,沿途,寇婉婉一边走一边挖野菜,她编制的那只小箩筐,已经堆得冒尖了,再也装不下去了。 而另外一边的董淑贞,却还是两手空空,没有抓到一只猎物…… 哦,不对,也不能说是没有一点收获。 一只麻雀,被董淑贞紧紧抓在手里。 这只麻雀,是他们一路走来唯一发现的动物,活着的。 那麻雀“啾啾”的叫着,似乎在说:“放开我,我没多少肉的,不好吃,我还是益鸟呢,你不能吃我……” 然而,董淑贞一手紧紧的抓着它,根本不为所动。 她睁圆了一双圆溜溜的大眼,探着头,弓着腰,在草丛中仔细查找…… 那只麻雀,被她握在手里,不停鸣叫,就好似一只会发出鸟叫声的玩具似的。 而董淑贞,则是一个玩玩具的小孩…… 这一幕,祝修远看着老是想发笑。 但为了照顾董淑贞的面子,他始终憋着。 “公子,夫人,天色不早了,我们不如回去吧,有这些野菜,也能吃饱了,我们这一路走来,没有发现一只猎物,今天的运气不好……” 寇婉婉提着那只堆得冒尖的小箩筐,笑着进行建议。 “寇婉婉,你……你胡说八道!” 另外一边的董淑贞顿时跳脚。 并举起那只抓了麻雀的手,努着嘴怒道:“谁说没有发现一只猎物的,这不是有吗?只要我们往前,再走一段路,我就一定能发现兔子们的!” 如此又走了数里,沿途还是没有任何猎物出现。 好似那些野兔野鸡们,都知道董淑贞是“猎物终结者”似的,然后提前躲开了…… “娘子,看来今天我们的方向不对,要不就算了吧,明天,明天我们去另外一个方向,保证有猎物让你打!” 祝修远看了看天色,也认为应该返回了,像这样走下去,只是徒劳无功而已。 “哦……” 祝修远发话,董淑贞没法反驳,只得低了脑袋,嘀咕道:“那……那好吧……” “娘子你也别丧气,不就是没有打到猎物么,没事的。只是今天我们的反向不对,没有出现一只猎物罢了,而不是娘子你打猎的功夫不行!实际上,娘子你是我见过的人中,最会打猎的人!” 祝修远摸着她的脑袋,笑着安抚了一番。 当祝修远说到“没有出现一只猎物”的时候,董淑贞着急,紧握了麻雀的那手,轻轻一动,她要展示给祝修远看,今天并非没有一只猎物。 可是,随后祝修远又说“娘子你是我见过的人中,最会打猎的人”。 天啦,这句话好好听! 于是乎,董淑贞那只手又放了下去,脸上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 祝修远安慰了她,便转身举步往回走去。 寇婉婉挎着小箩筐,也举步跟上。 董淑贞则落在最后面,亦步亦趋,脚步就像是灌了铅似的。 她是多么想继续深入林中啊,她坚信,随着深入下去,她迟早会发现猎物的! 可是夫君都发了话……诶,董淑贞在后面磨磨蹭蹭,慢慢吊在了更后面。 (未完待续) 第686章 大餐 “这个坏女人,不就是摘了一篮子的野菜么,得意个什么劲儿……” 董淑贞嘀咕,盯着前面寇婉婉的背影,还有跨在她手腕上的那个小篮子,董淑贞心里真是郁闷坏了。 一想到回去之后,晚餐要吃寇婉婉摘的野菜,她心里就一阵难受。 这一轮的较劲儿,看来是寇婉婉站了上风,还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那种。 “算了,等明天打猎,我一定要打很多兔子!羡慕死这个坏女人!” 董淑贞在心里默默发誓,并握紧了粉拳,结果却是那只麻雀遭殃,被捏的乱叫不止。 暗哼一声后,董淑贞终于加快了脚步,准备追上前面的祝修远。 “咩~~~~~~~~” 可就在这时,忽然一个羊的叫声从一侧传来,十分清晰,通过听声辨位,那羊大概在三丈开外的位置。 董淑贞顿时一呆,随后狂喜。 她停下了脚步,嗖的转身,转身朝向羊叫声传来的方向。 “我的羊儿,我的羊儿,站在那里别动,乖乖的等我来捉!我的羊乖乖,我来了,别动哦……” 董淑贞狂喜,像是丢垃圾似的,把手里抓了好久的麻雀直接丢了,并兴奋的搓了搓手。 那只麻雀,本已经绝望了,认为此番必死无疑。 可,当它如一块石头般落地之后,它猛然反应过来,扑棱着翅膀,转眼间就飞没了影儿…… 董淑贞现在无暇理会麻雀,她做好了准备,猛然发力,莲足在地上一蹬,她整个人就那么腾空而起。 在半空中,她又从一棵树上借力,嗖的一声就跃出丈余的距离。 “娘子!” “夫人!” 走在前面的祝修远,还有寇婉婉,都吃了一惊,然后拔足往那边跑去。 这周围有很深的草丛,能到人肚子的位置,所以看不清路面是什么情况。 董淑贞用了真功夫,直接飞过去的,自然较快。 而祝修远不会功夫,只能拔开草丛走过去。 寇婉婉倒是会功夫,但她要保证祝修远的安全,也只能用腿走过去。 于是乎,祝修远他们的速度就慢了许多。 “咩~~~” 祝修远他们刚走了两步,就听见前面的草丛中,传来羊儿的惊叫声,它明显受惊了。 “我的羊乖乖,别跑!” 紧随其后,就是董淑贞的叫声,其中蕴含着无限的惊喜。 祝修远忙抬头看去,就看见“董淑贞从一棵树上直扑下去,并转瞬间就落入草丛中”的画面,视线被草丛所阻,看不见了。 “咩~~” 羊儿惨叫,并且听这声儿,似乎并未跑远的样子。 那么也就是说,董淑贞捉住了? “哈哈!逮住你了,逮住你了,这下看你往哪儿跑,我的小羊,别动,再动我可揍你了啊!” 前方的草丛中,传来董淑贞的惊喜声。 她还真捉住了那只野羊! “娘子你没事吧?”祝修远不关心什么野羊,他只担心董淑贞有没有受伤。 “没事,夫君放心,嘿嘿,夫君你看,我逮了一只小肥羊,哈哈哈哈,今天晚上有羊肉吃了!” 话音一落,就见前面的草丛中一个人影突然立起,这就是董淑贞了。 董淑贞脸上的笑容都快堆不下了,乐开了花。 她左右两手,分别捉住了野羊的两个前蹄与后蹄,倒提着,就那么欢喜奔来。 祝修远见她并未受伤,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原来那是一只半大的小羊,约一尺多高,看其毛色与头上的角,它明显是一只野山羊。 三人一起动手,找来藤蔓,将野山羊的蹄子绑了,然后董淑贞亲自抱着它,欢天喜地,返回山洞而去。 回到山洞后,天色已经不早了,于是三人立即开始行动,准备丰盛的晚餐。 宰杀野山羊的时候,董淑贞竟怕了,因为野山羊的体型太大,是野兔远远比不上的,她有但宰杀野兔,却没胆宰杀一只羊。 后来,还是寇婉婉动的手,剥掉羊皮,去除内脏,只留下肉的部分。 通过一番忙碌,他们用这只羊做了三道菜。 一道菜蔬炒羊肉。 一道烤羊肉。 一道炖羊肉。 现在他们不仅有盐,还有姜葱蒜等等调味料,还能放一把紫菜进行提鲜……可谓是调料简单而充足。 待天色擦黑,三人忙完,围坐于一个石墩周围。 那石墩上面,三道美味佳肴陈列其上,散发出强烈的香味,勾人食欲。 哦,对了,除了三道菜之外,还有一篮子的野菜,绿油油的,待会儿用来涮着吃…… 这还真是一顿大餐呢,有荤有素,有炒菜,有汤,还有烤肉。 在这疑似海外荒岛的荒郊野岭,能吃到如此的美味大餐,真是不虚此行! 在欢声笑语中,丰盛的晚餐结束。 收拾一番,正好天色已黑。 于是三人在溪边简单洗漱,就回洞中准备安歇了。 三人进得山洞,祝修远径直走向石床,舒舒服服的躺好,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就待两女忙完之后一起睡觉了。 董淑贞和寇婉婉,则忙着睡前的准备工作,比如给篝火堆添加柴禾,以及搬来大木板堵住山洞入口等。 “终于忙完了,今天好累啊……” 董淑贞一边感叹,一边走向石床,踢掉鞋子,爬到石床中间的位置,一个翻身,就已躺好了,与祝修远并列。 而寇婉婉,又故意落后了数步,她还打算像昨天晚上那样,慢慢摸到祝修远那一侧。 可是这次不行了。 因为董淑贞瞪圆了一双大眼,正面带不善的盯着她。 并如同那狩猎的猎豹般,浑身紧绷,做好了随时扑向猎物的准备。 “该睡觉了,呵呵……” 寇婉婉干笑,脚步一转,往石床的左边走去,来到属于她那一侧躺好。 董淑贞见此,还比较满意,紧绷的身体也放松。 不过临入睡之前,她还是警告道:“寇婉婉你不准越界,若明早,被我发现你不在这里的话,我一定行家法的!你好自为之!” “不敢,不敢,夫人放心吧,奴家保证不会越界的!”寇婉婉笑道。 董淑贞暗哼,侧过了身,面朝祝修远那一侧,闭了眼就开始入睡。 在此过程中,祝修远没发一言。 因为他已经知道了,两女的那个协议,其中有一条:在寇婉婉没进门之前,不能与他接触,要恪守男女间的礼仪…… 虽然,祝修远也很想以左拥右抱的方式入睡。 但,既然她们有协议在先,那就算了吧,又不是非要左拥右抱入睡不可。 很快,山洞中安静了下来。 他们忙活了一天,也是累了,都入睡得很快。 不知道什么时候,祝修远竟又做起了左拥右抱的美梦。 在那个美梦中,寇婉婉偷摸的跑了过来,还是像昨天晚上那样,蜷缩在他腋窝下入睡。 (未完待续) 第687章 梦 同时,他的右手,也被寇婉婉牵引着,搭在了她那盈盈一握的腰肢上面。 梦中,他那手缓缓滑动。 那手感,那柔韧,那曲线,真是堪称绝品,人间少有! 经他一摸,腋窝下的寇婉婉似乎非常舒服,不由动了一动,以寻得一个更加贴合与舒服的姿势。 可是,“睡梦”中的祝修远满意是满意了,却也有一丝不美。 因为右手这边算是达成了“右抱”的“成就”,而左手那边,却啥也没有。 怎么着,也需得“拥”着点什么东西才成啊! 由于今晚未曾打雷下雨,所有董淑贞就没有吓得钻入他腋窝下面去躲着。 这就导致缺失了“左拥”,这一丝不美,始终令他如鲠在喉。 很久之后,不知怎的,祝修远的左右,梦游似的,忽然抬起,一把揽住董淑贞,并把她往自己这边扒拉。 奇怪的是,与此同时,右边的寇婉婉忽然浑身紧绷,似乎是在怕什么…… 祝修远没去管右边如何,左边的手,只是一味的扒拉。 那董淑贞在睡梦中,似有所感,竟迷糊着,随着他的扒拉往他这边凑,直至恢复成昨天晚上的姿势。 最后,祝修远左手,再搭上她那瘦削而紧实的脊背。 至此,终于完美了! 在此过程中,董淑贞始终未曾醒来,一切都是在睡梦中进行的。 待一切都安静下来后,祝修远似乎感觉到,右边的寇婉婉貌似松了口气…… 心满意足的祝修远,终于彻底睡去,那个梦境陪伴着他,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天色微明,祝修远的意识刹那回归。 他睁开眼的同时,左右两手不由用力一搂。 昨天晚上那个美梦,真的太过于真实了,以至于让他有种整晚都左拥右抱的感觉。 所以,他醒来的第一刻,就是两手用力一搂。 左手清晰的,传回一个反弹的力道,然后就是手下的美人儿,也跟着一动,貌似已经醒了过来。 但是,右手边却捞了个空,什么都没有! 嗯? 祝修远一愣。 不是说好整晚都左拥右抱的吗? 怎么右手边是空的呢? 莫非那个真实的美梦……果真只是一个梦而已? 祝修远不由侧头往右边看去。 与此同时,刚刚醒来的董淑贞,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然后想起来什么似的,努力一睁眼,也往祝修远右边看去。 见那边是空着的,董淑贞这才松了口气。 “啊,天都这么亮了啊!该起来了!” 董淑贞坐起,看了看山洞外的天色,然后顺手往左边拍去,正好拍中寇婉婉腰肢以下,她似乎对那个地方念念不忘似的。 “寇婉婉,起来了,起来了!”同时董淑贞嚷道。 寇婉婉两眼,原本是闭合着的,不过经董淑贞一拍,再一嚷,她那两眼立即便睁开。 同时翻身爬起,笑道:“天亮了呢,我们赶紧去洗漱,然后伺候公子起床!” 两女跃下石床的时候,祝修远竟偶然瞥见,寇婉婉在不经意间对他眨了眨眼…… 祝修远微楞,不知何意。 待两女离开山洞,去到溪边洗漱的时候,祝修远才缓缓坐起。 然后坐在那不动了,等待两女来伺候他洗漱。 自打进入董府以来,被秋雯小丫鬟伺候惯了之后,祝修远就变得很懒了,从早到晚,没有人伺候着的话,还真是不习惯。 即便身边没有小丫鬟伺候,贴身随从言大山,就得担起端茶倒水伺候的职责…… 坐着发了会儿呆,祝修远偶然低头,瞥见右边腋窝附近的衣服上有个东西,仔细一看,竟有一根长头发! “这是……” 祝修远凝眉,捏起那长头发,又看了看它所在的位置,是黏在右侧的衣服上面的。 董淑贞一直睡在他左侧,不可能是她的头发。 那么……祝修远浑身一震,不由仔细回忆了一遍昨晚左拥右抱的美梦。 “这一定是寇姑娘的头发!” 祝修远确定了,昨天晚上那个“梦”,不是真的梦,而是真实的,不过,一切都是他在迷糊的状态下进行的! “夫君来了来了,热水来了!” 此时,董淑贞和寇婉婉走进山洞,端来了为他洗漱用的热水。 祝修远赶紧将那根头发丝儿藏好,跃下石床,站在那里张开了双臂,等候两女的伺候。 “夫君,我们今天做什么?还煮盐吗?” 吃早饭的时候,董淑贞问道。 “今天不了。昨天我们收获了四小碗盐,足够用上好几天的。我们今天……先在附近转一转,看能不能确定,此处究竟是不是一座海外荒岛。”祝修远说道。 两女点头,然后默默的吃着早饭。 随后三人就没有开口说话了,显得有些沉默。 若这里真是一座海外荒岛的话,情况将非常不妙。 如今,祝修远和寇婉婉都已经康复,是该考虑此处究竟是何处的问题了。 不一时早饭毕,三人收拾一番,做了简单的准备就出发了。 他们先是沿着海岸线走,往同一个方向持续前进。 若是海外荒岛,他们就能返回原地,若只是陆地的一处荒芜海岸的话,也能察觉出一丝蛛丝马迹才对…… 然而,现实的情况却,并非如此一目了然。 他们足足走了一整个上午,却始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若这是一座海外荒岛,那么它的体积也太大了吧。 若是陆地的荒芜海岸的话,那也应该至少有一丢丢异常才是啊,莫说碰到一个人丁了,他们就连人员出没的活动迹象都没有发现,哪怕一丁点儿。 “这个地方的复杂程度,完全超乎了我们的想象!” 午时,三人摘了野果来充饥,一边吃一边聊天。 “吃了这野果,休息一会儿就返回吧,待下次做足了准备,我们再出发。像今天这样乱转,其实没有什么效果。” 两女点头,然后纷纷建言献策,说是要准备干粮什么的。 很快,三人按原路返回。 又是半天的路程。 两女其实都还好,她们身怀功夫,身体素质倍儿棒,就算连续走个几天几夜应该都没有问题。 可祝修远就不行了。 他就一普通人,上午已经连续走了一上午,下午的时候,两个腿就有些受不来了,在那闹“罢工”。 “公子,要不干脆……奴家背着你吧,这样也快些!” 寇婉婉迈着缓慢的步子,走在祝修远右侧,也可以说是亦步亦趋,忽然,她侧头提了个建议。 祝修远脸色一黑,怒道:“寇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身为一大大男人,怎么能让女子背着走呢?不妥,不妥!” 左边,董淑贞也是亦步亦趋,跟着祝修远那缓慢的脚步。 (未完待续) 第688章 担忧 “夫君,要不妾身抱着你走吧,就像以前夫君抱人家的时候,像这样……” 董淑贞连说带划,两手齐动,做了个公主抱的姿势。 祝修远脸色更黑了,摆手道:“不用,不用了,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放心吧,我还坚持得住的!” 祝修远咬牙,继续迈着缓慢的脚步。 不是他不想快一点,而是他的腿就像灌了铅似的,太重了。 又走了一段路,祝修远已经汗如雨下,显然累的不轻。 “哎哟,不行了,不行了,走不动了,还是……还是你们……” 祝修远老脸微红,忽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慌得两女一左一右弯腰搀扶。 右边的寇婉婉,听了祝修远此话,立即便意识到,祝修远是在寻求她们的帮助。 又见祝修远侧头过来看着她,明显是向她求助。 于是寇婉婉惑然一笑,横跨一步上前,俯身在祝修远身前,两手往后伸,笑道:“公子快些上来!” “不,夫君,还是妾身抱你吧!你以前都抱过人家了,人家也想抱你!” 另一边的董淑贞急了,一把拉住了祝修远,不让他过去。 得,她们两个又来了,就连这种出力的事儿都抢着干。 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想的,莫非,如此才能显得更加能干? 祝修远虽略感头痛,但也非常淡定。 因为他已经有了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 在他的协调下,两女都同意,一人背一段路,然后换另一人抱一段路,直至回到山洞为止。 至于谁先来的问题,则通过猜拳进行决定。 这次,是董淑贞赢了。 于是乎,她欢快的一把抱起祝修远,迈动脚步就往前面小跑,看她那样子,就好像捡到一个大宝贝似的。 寇婉婉则跟在后面,默默计算着路程,她其实非常想体验一下背着祝修远走的感觉。 走了约小半个时辰左右,董淑贞也有些累了,于是与寇婉婉“换班”,祝修远趴在了寇婉婉的背上…… 因祝修远不用自己走路,面不红气不喘的,于是就给她们两个讲故事,讲笑话,逗得两女沿途笑声不断。 一路走来,倒也其乐融融。 终于,日渐西沉,他们也回到了山洞。 “我们去打猎吧,今天走累了,先好吃好喝一顿,待养足了精神,明日继续出发探索!” 于是他们三人一起出发,深入山林,一个采摘野菜,一个发疯似的到处捕捉野兔。 山林中的野菜,似乎无穷无尽,转眼间,寇婉婉就采了一大篮子。 而董淑贞今天的运气果然变好了,才深入林中数里,她左右两手上,就已经挂满了野兔及野鸡。 为了一雪昨日的郁闷,董淑贞发了狠,手里都快拿不下了,还不停的捕捉。 最后祝修远都帮她拿了许多…… 丰美的晚餐,三人吃的很撑。 可喜的是,今天的晚餐过后,太阳还没有彻底下山。 它如一轮烧红的圆铁饼,挂在西边,周围有绚烂的云彩簇拥,看起来给外的美。 “夫君夫君,你看今天的夕阳好美啊,我们不如去海边散散步吧?” 董淑贞抓了他一条胳膊,遥指天边的夕阳,面对祈求之色。 “公子,今日的夕阳确实好看,夫人的提议很好。现在时辰尚早,不如就去欣赏一番美景吧!” 寇婉婉站在祝修远另一侧,她没有抓祝修远的手,因为董淑贞一直看她看得很紧。 “那好吧,我们就去海边瞧瞧,散散步,放松一下,待天黑之后,我们再回来休息!” 祝修远从善如流,笑着对两女说道。 董淑贞欢呼。 稍加准备一番,三人就出发了。 山洞的位置,距离海边,其实就只有数丈的距离而已,非常近。 海浪的声音,其实在山洞中都能听得见。 三人出发,沿着寇婉婉开辟出来的那条崎岖小路,走了数丈。 忽然某一刻,三人眼前豁然开朗,视野陡然开阔起来。 延绵不断的青草地,白色的沙滩,还有滚滚的海浪。 在夕阳的照耀下,犹如给沙滩、海浪等镀上了一层金色,看起来非常漂亮。 呼! 忽然,一阵海风吹来,拂过三人脸面,带着海风特有的咸味。 海风,还吹起他们衣服上的各种丝带,以及发丝,飘扬起来,非常好看。 祝修远看去,见她们两个竟如同仙姬似的,有种特别的美。 “哇!好漂亮的美景……” 董淑贞兴奋起来,挣脱祝修远的牵手,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鸟,跑进白色的沙滩。 一边踩沙,一边奔跑,玩的很欢。 祝修远和寇婉婉则相对淡定得多。 夕阳西下,金光播撒,海边一块岩石上,祝修远坐了上去。 他面朝大海,感觉春暖花开,听着阵阵海浪之声,望着极远处海天交接的一线,竟渐渐的发呆了。 一动不动,宛若一尊雕塑。 只有海风吹来,他的发丝才开始飘扬,衣服才开始摆动。 同一块岩石上,祝修远的侧边,还留有许多空位。 寇婉婉,先是站在岩石后面,盯着祝修远的背影看了许久,接着陷入一种沉思状态。 很快,寇婉婉面露一笑,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然后缓步走了过去。 祝修远侧边的空位,她缓步走来,直接坐了下去。 “公子在担心陈国之事?” 寇婉婉也望着大海的极远处,亲启朱唇,声音与语气都很柔和。 “是啊,其实朝廷的事,我都不怎么担心,只是侯府……那天晚上的大战之后,我们就来到了此处,而岳父大人及漱玉她们,都不知道……诶,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了。” 祝修远叹气,视线从海天交接处收了回来,并侧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海滩。 那里,董淑贞正玩得洒脱。 “公子其实不用太过担心。” 寇婉婉见他只侧头看了董淑贞,却没来看她,心里稍稍有些失落。 不过她脸上很快绽放出一个笑容,“那天晚上的大战,瓜步燕军大营被焚,长江海战中,燕军水军也开始溃败。” “我们虽然不知道,现在的陈国京城究竟如何。但根据那天晚上的战况预估,京城一定是保住了,燕军也应该败退了……所以公子就安心吧。” “话虽如此,但是……” 终于,祝修远侧头过来看着她。 只见她面容娇美,笑容不断,夕阳的金光,打在她的脸蛋上,竟有种金光闪烁的感觉,非常瑰丽与美艳。 祝修远稍楞了一下,接着说:“我们流落在此,很有可能是一座海外荒岛。而岳父大人及漱玉她们,不知我们的行踪,估计……” 祝修远迟疑,他其实想说:“估计她们都认为我们死掉了!” 【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689章 局势 “京城应该是保住了,陈国也算是保住了,但我们不在城中,不知有没有人作妖,为难岳父大人他们。” 祝修远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寇婉婉的脸蛋,看个不停,逐渐痴迷。 寇婉婉确有国色天香之姿,不仅身段窈窕惑人,她这张脸蛋更是魅力非常。 记得以前,寇婉婉都是以纱遮面的。 因为她太好看了,把脸遮挡起来,可以避免许多麻烦。 尽管,这数日以来,寇婉婉干了许多粗活,也未曾好生打扮过。 但是,她天生丽质,即便不曾敷粉,只需将脸面清洗干净,就是一种极致的素颜之美了。 相比于董淑贞的活泼可爱,经常令他捧腹。 寇婉婉,则像是一块美味的糕点,时刻散发着惑人的甜香。 祝修远一看见她,心里一股欲念就冒了出来,压制不住。 但大多数时候,祝修远虽心有欲念,但不会表现出来。 这不是因为他闷瘙,而是……寇婉婉自己会主动。 她好似能看穿祝修远的心思似的,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甚至投还送抱等,其实都十分契合祝修远的心意。 因为,她那看似开放的言行,附和祝修远潜藏的心意之故,祝修远其实并不觉得她放荡。 相反,他还觉得寇婉婉懂他,与之相处,有一种称心如意之感。 这不,寇婉婉与他对视良久,忽然某一刻,她整个上半身毫无征兆的,就直接软倒过来,像是一座玉山倾倒似的。 祝修远下意识接住,然后就那么自然的揽着她那腰肢。 “其实侯府及董府大小姐的安危,公子也不用过多担心。” 寇婉婉依偎在他怀里,迎着朝阳,一脸的笑容。 她心里只觉此刻宁静而美好,只盼能长长久久,保留这一刻的安宁。 “哦,姑娘此话何解?”祝修远微微一愣。 “公子你想,值陈国朝廷危难之际,是公子挺身而出,献上良策,并亲赴敌营,以身涉险,最终阻止了燕军的大举进攻。” “公子此功,可以说是至伟,拯救了陈国的江山社稷。而奴家观那陈皇,虽是昏君一个,但对公子却是向来倚重。” “此番公子虽居功至伟,但那陈皇必不会心生忌惮,反而会大加奖赏。所以,即便公子不在京中,料想那陈皇也必不会亏待侯府的!” “再者,本次京城危急,从南方来的两路援军,一路江州鄱阳王,一路杭州临海王,各率数十万大军……他们乃入京勤王之师,料想保住京城之后,在京城,还有在朝堂之上,两位王爷将有很大的能量。” “而据奴家所知,那江州鄱阳王,素来与公子交好。杭州临海王,也对公子青眼有加,料想,两位王爷必不会让伤害侯府的事情发生!” “所以啊,公子大可放心。若有朝一日,我们能重返陈国,到那时节,公子一定能够见到安然无恙的侯府众人。” 祝修远听罢,思索一阵,随即笑道:“姑娘分析得有理!” “哇喔,好大的海!好美丽的夕阳!好凉爽的海风!还有洁白的沙子……哈哈哈……” 忽然,侧边不远处,传来董淑贞的高呼,如银铃般清脆悦耳。 祝修远和寇婉婉侧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的海滩上,董淑贞一边奔跑,一边跳跃,玩着沙子,简直嗨翻了天。 “诶,奴家若有夫人这般无忧,那就好了!” 两人看罢,寇婉婉情绪突然低落下来,缩在祝修远怀中,有着那么一丝的落寞。 “姑娘莫非不快乐?” 祝修远微诧,低头,盯着她那张稍显落寞的脸面。 其实对寇婉婉其人,祝修远并不是非常了解,除了身为故黔国公主的身份外,只知道她身后站着一个庞大的势力。 京城危急的时刻,她竟能在京城中召集数千人的力量…… 有关于寇婉婉身后的那个势力,祝修远未曾询问过,不是他不想知道,只是怕寇婉婉不愿说,以免自讨没趣。 “姑娘……可是有大事未曾办完?”祝修远又问道。 “有!”寇婉婉言简意赅,随后又缓缓道:“公子是否记得,数十日前,奴家曾说过,有一桩大事,奴家要亲去处理的。” “自然还记得,不知是什么大事?我能否帮得上忙?” 记得那是数十日前,寇婉婉曾考验他,问及娶她过门的日期。 祝修远曾说,尚需一段时日,因他还不知道该怎么给董淑贞说这件事呢。 但娶过门,是一定要娶的。 这就是祝修远当时的态度。 而寇婉婉想要的,正就是他这个态度。 然后寇婉婉又笑着说,娶过门的事不急,因她还有一件大事要处理,恐怕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当时,祝修远未曾细问,究竟是什么大事。 现在么,他感觉与寇婉婉的关系已经够亲密了,于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公子应该知道,奴家来自何处?”寇婉婉却不直说,与他打起了哑谜。 “姑娘来自黔国故地,姑娘的身份也非凡,乃是故黔国公主!”祝修远一说到这件事,他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纳一个公主为妾,这事儿想想都挺激动。 虽然,她只是一个亡国公主,但那也是金枝玉叶! “那公子可否知道,故黔国……是被何人所灭?” “邵州王!” “邵州王今在何处?” “邵州王已死,还是死于我手!” “对啊,邵州王已死!黔中之地……勉强平静了十余年,但随着邵州王身死,竟无人再能镇住黔中的局势……” 祝修远一听,已隐约明白了过来。 故黔国,虽亡于邵州王之手,但同时,有邵州王驻扎在邵州,算是镇住了黔中各地方的势力,不敢妄动。 因此,黔中之地竟也承平了十数年。 但是,随着邵州王造反,并死于祝修远之手后,镇压在黔中大地上的利剑,竟凭空消失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黔中大地上,出现了“权力真空”。 而寇婉婉说要去办一件大事,再联想到,她是故黔国公主的身份…… 祝修远瞬间便想明白了,寇婉婉所谓的那件大事,究竟是什么。 黔中之地,高山且路杂,民风彪悍,异族居多,自古以来,中原王朝对此地的掌控力,其实都非常的低。 陈国,之所以能将黔中道纳入版图,其实全赖那造反的邵州王。 邵州王,本就是故黔国将军。 也只有来自黔中的人,才能镇压住此地十数年。 另外,据祝修远所知,陈国的版图中,除了黔中道掌控薄弱之外,还有岭南道西部。 或者说岭南西道。 也就是现代“广西”那一块地。 (未完待续) 第690章 探索 实际上,岭南西道名义上归属于陈国,但是,它其实早就脱离陈国朝廷的掌控了。 邕州土司王,才是岭南西道的实际掌控者。 同为西南之地,在黔中道及岭南西道以西,还有一个情况更加复杂的剑南道。 数百年前,剑南道包含现今“云南”及“四川”大部分地区。 但现在,剑南道北部,也就是属于“四川”那一块,被梁国强力掌控,并改名为“蜀中道”。 于是乎,剑南道就只包含“云南”那一块了。 名义上,剑南道归属于梁国。 但剑南道的情况更加复杂,各种大山,远比黔中道的大山更多、更大、更高,各种土司、势力混杂其中,局势极为复杂。 就连梁国之强大,都没有将之彻底征服。 西南三道,黔中道、岭南西道、剑南道,其中岭南西道、剑南道早已是“法外之地”,陈国朝廷,梁国朝廷,都管不到。 就只有黔中之地,情况稍微好一些,因为邵州王才死不久,“权力的真空”刚刚出现而已。 盘踞黔中的各方势力,目前应该还在观望,跃跃欲试。 但即便如此,在祝修远眼中,要想解决黔中道的问题,也必将是难如登天。 寇婉婉一头扎入其中,有可能被吞得渣都不剩。 所以祝修远下意识抱紧了她,急道:“黔中危险,姑娘还是不要去了吧!” “公子放心吧!”寇婉婉笑容更甚,也不反抗,任他紧紧的抱着,“奴家自小生长于黔中,熟悉那里,再说了,我身后还有很大一股势力,至少足以自保!” “可是……” “公子不用担心,我绝不会有事的。再说了,已经亡故的黔国,是我的故国,眼见黔中大地即将陷入混乱,我作为故黔国公主,怎可袖手旁观。” 寇婉婉语气坚定起来。 “真的不能不去吗?”祝修远还抱有幻想。 “不能!”寇婉婉非常肯定,然后又说:“就像公子担忧侯府的安危一般,同样的道理,奴家也不可能置之不管!” “诶!” 祝修远叹气,他至此终于明白,他是阻拦不了她的。 “那……姑娘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提,我会尽最大的能力帮你!” “多谢公子好意,若有需要,奴家必然不会客气!”寇婉婉笑道。 祝修远不由再度抱紧了怀中玉人。 因想到,他们返回陈国之后,寇婉婉始终是要出发前往黔中的。 而黔中那么危险…… 所以,眼下的相处时刻,是非常珍贵的,说不定……没有说不定,祝修远坚信,寇婉婉一定不会有事。 但话虽如此说,他还是觉得,像这样悠闲亲密的相处时光,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了。 于是,祝修远紧紧的抱着她,盯着她那张惑人的妖精脸,一股情愫即将喷涌。 眼见两人的嘴唇越来越近,还需得数寸,就要紧贴在一起了。 这个时候,在远处沙滩上疯玩的董淑贞,猛然发现了这一幕。 不得了! 董淑贞“啊”的惊叫一声,并发足奔了过来。 她才离开一会儿啊,这妖精就又作妖了,勾引她夫君,并还做这种羞羞的事…… 天啦,董淑贞都快爆炸了。 董淑贞之所以拦着寇婉婉,不让她与祝修远亲密接触,除了这是协议中规定的之外,她还怕他们擦枪走火,来真的。 她隐约记得,貌似是她姐姐董漱玉给她叮嘱过,说要看紧了祝修远,至少,也不能让别的女人先她一步生出孩子来。 因为这涉及到未来侯府世子及嫡长子的问题。 董诚,及董漱玉,都很在意这个问题,曾对董淑贞详细的叮嘱过。 所以董淑贞才会刻意阻拦寇婉婉作妖。 另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她作为正妻都还没有圆房呢,其余的小妾,自然只能排在后面! 这是董淑贞的底线,决不能触犯的。 正缓缓把脑袋低下去的祝修远,见董淑贞发现了,还明显的不满,于是他的脑袋开始上移,决定不再进行下去。 其实,祝修远内心,对董淑贞多有愧疚之意,格外在意她的感受。 然而,下面的寇婉婉却不管不顾,见祝修远终止,她把手一伸,按住祝修远的头,用力往下一按。 终究还是接触在一起了。 刹那间,祝修远只觉口中馥郁芬芳。 就好像吃了一朵鲜花似的,有种很梦幻的体验。 “啊,你个坏女人,不要脸,不要脸……” 董淑贞飞速本来,一边骂,一边“解救”了祝修远,然后就追在寇婉婉屁股后面,扬起了巴掌,作势要打她…… 日渐西沉,太阳周围的彩云,在极尽绚丽之后,就逐渐隐了下去。 太阳落山了,天色也开始黑了起来。 玩得尽兴的三人,也就结伴而回。 做了一番准备,三人并排躺在那石床上面,准备入睡。 自然,董淑贞还是躺在石床的正中间,彻底隔开祝修远与寇婉婉。 临入睡前,她又威胁了寇婉婉一番,这才满意。 半夜,祝修远睡得迷迷糊糊,又感觉右边嘻嘻索索,似乎有人在动。 这次,他竟醒了过来,悠然睁开一条缝,果然,寇婉婉又偷偷摸了过来,缩在他的腋窝里面,蜷缩成一团…… 早上醒来,祝修远下意识往右边看去,那里已经空空。 看来寇婉婉在他醒来之前就回到了她的位置。 今天,祝修远决定,不沿着海岸线走了,而是深入林中,看能不能发现一丝蛛丝马迹。 说不定穿过这片山林,就能见到一个村落呢! 计议已定,三人吃了早饭,稍微准备一番后,就上路了。 他们深入林中,按照一个方向持续深入,看能不能穿过这片森林。 林中无路,穿行起来格外困难。 不过,好在寇婉婉是开路的好手,这种小事,她做起来简单轻松,毫不费劲儿。 但祝修远看着有些心疼。 按理说,这种活计应该是他来做的,但他这个体力不行…… 沿途,寇婉婉一边开路,一边还留下暗记,以免迷失在这片森林中,找不到出去的路。 跋山涉水。 他们走过了遮天蔽日的密林。 也穿越了数条溪流,走出了很长的一段距离。 但,直到日当正午时分,已经过去大半天了,他们却还是在林中转悠。 没有冒着炊烟的村落,也没有一个人影儿,甚至都没有发现人为留下的迹象。 比如足迹,砍伐的木桩等。 他们一路上所见的,全都是一派原始森林的模样。 似乎,这林中已有数百年未曾有人踏足过了。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鬼地方?! “哎哟,歇一会儿吧,走了这半日,都累了,停下来歇息一会儿,吃点干粮再说!” (未完待续) 第691章 痕迹 当他们走到一条天然形成的溪流边时,祝修远招呼两女停下。 他们带了干粮,主要是用盐腌渍起来的羊肉与兔肉,带在路上,用火烤熟了就可以吃。 祝修远累得不轻,于是坐下来休息,乐享其成。 董淑贞负责生火烤肉。 寇婉婉带着一个小瓦罐,从溪水中盛水,放在火上烧开了喝。 “公子,看来这树林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大,走了这半日,结果周围的树林却越来越浓密了……”寇婉婉一边清洗瓦罐一边说道。 “对啊夫君,这都中午了,我们还是返回吧,估计再走下去,都开辟不出新的路来了!”董淑贞忙活着说道。 “嗯,你们说得不错,那吃了饭后,休息一会儿,我们就原路返回吧,回去之后再从长计议。”祝修远也点头。 简单的一餐过后,三人暂歇一会儿,然后就启程了,按照原路返回。 因开辟的路还在,又有寇婉婉做的标记,倒也不怕迷路…… 只是……祝修远又不行了,山路崎岖,他走起来费劲儿。 于是乎,还像昨天那样,两女轮流驮着他行走…… “咩~~~” 走了大约一半的路程,忽然,附近传出一个羊叫声。 从声音来听,这应该是一只成年的野羊。 “有羊,我去捉!” 董淑贞刹那兴奋。 此时,祝修远正趴在寇婉婉背上,所有她比较轻松,欢喜叫了一声后,纵身一跃,就直扑那只野山羊的位置。 祝修远和寇婉婉忙跟了过去。 刚走了几步路,就听前面传来董淑贞的惊呼:“夫君,夫君快来看啊,这只羊……” “怎么了,怎么了?” “这只羊的肚子上,插了一支箭!”董淑贞十分惊讶,就好像一个看见什么稀奇之物的孩子似的。 “箭!” 祝修远和寇婉婉却比她更惊讶。 一只野山羊,肚子上竟然插了一只箭,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有人曾在此林中打猎啊! 这就是他们苦苦寻找的“人为的痕迹”! 于是祝修远和寇婉婉加快脚步赶过去。 当拔开一片草丛后,就见董淑贞正站在那里,骑着一头成年野山羊的脖子,腿脚就好似钉在地上似的,死死的钳制着那只羊。 同时,董淑贞两手一边一个,抓住了野山羊头顶的两个弯角。 野山羊虽然成年了,体型庞大,估计体重与董淑贞不相上下的样子。 但是,却被董淑贞死死的钳制住了,任凭它的蹄子死命刨地,也是无用,挣脱不开。 “夫君快来看,这边,这羊儿的肚子上插着一只箭,好生奇怪!” 董淑贞钳制着野山羊,骑着它的脖子,两手抓着它头顶的弯角,看上去……竟好像是在“骑摩托”似的。 见祝修远他们赶了过来,董淑贞脸上带着兴奋与惊奇,不停歪头努嘴,给祝修远他们指点方位,把这件“天大的怪事”分享给祝修远他们知晓。 祝修远总感觉董淑贞“骑摩托”的画面很搞笑,很有趣,但,现在那只箭才是重点。 于是他和寇婉婉绕到野山羊的另外一侧,放眼一看,果然,有一只箭正斜斜的插在羊肚子上面。 两人赶紧遵下身,凑近了仔细查看。 “从伤口及箭杆来看,大约是在数日前,这只羊被射中了。” “这是……这是陈国的制式箭支!” “什么,陈国的制式箭……” 震惊过后,三人站在一起,围成一个圈,进行讨论总结。 至于那只野山羊,则被寇婉婉一拳打晕了,正横躺在董淑贞脚边。 董淑贞似乎是怕野山羊突然醒过来,然后跑了,于是一脚踩着野山羊的羊头。 “如今看来,不管此处是海外荒岛,还是陆地未知的海岸,至少能确认一点,这林中有人,并且,还与陈国息息相关!” 祝修远分析道。 “那我们昨天和今天走了这么久,怎么一个人影儿都没有碰到?”董淑贞说道。 “应该是我们的反向不对!此处不管是不是海外荒岛,它的地盘都很大,可能我们要走很远的路,才能寻到蛛丝马迹。” “不错!我们这就回去准备吧,备齐足够的精盐与干粮,然后择日出发,前往更远的地方进行探索!”祝修远最后说道。 计议已定,三人立即行动。 那只野山羊,是猎物,也被董淑贞扛了回去。 回去后,三人又商量了一番,因前日所制的精盐还有许多,至少,能满足三人好几天的用量,所以不用再制盐了。 然后是干粮,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从那只野山羊身上取了数十斤肉,用盐腌制上即可。 沿途上,还可以打猎,有充足的食物来源,倒是不用携带太多干粮。 然后是路上要用的锅具。 那只铜盆自然是要带上的,还有三只小碗,及两个瓦罐。 因当日天色已晚,三人没开始准备,吃了晚饭后早早的就睡下了。 第二日,三人开始做准备,按照计划,他们将所有必须使用的东西都打包了,出发之前,只需带着即可。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下寇婉婉的编织技艺。 她找来细藤条,编了两个小背篓,用来装各种干粮及家当。 两个小背篓,虽说不上特别精美,但绝对结实耐用。 寇婉婉这一项手艺,还真是派上了大用处。 并且,还被祝修远夸赞为“心灵手巧”。 董淑贞一听这个夸赞,闷闷不乐了整整……一个时辰。 她也非要编小背篓,结果……惨不忍睹,她亲手创造出来的“怪物”,她自己都看不下去,最后不得不放弃了。 董淑贞发誓,等回到了侯府,她一定要学一学编织的技艺…… 足足做了一整天的准备工作,休息一晚,第二日天没亮,他们就纷纷起来,吃了早饭,两女各背着一个小背篓,然后就出发了。 祝修远相对体弱,所以他身上没有任何“负载”,两手空空,只负责走路就行了。 他们沿着海岸线,确定一个方向,就一直走下去。 一路上,与其说是赶路,探索这片陌生之地,其实还不如说是祝修远携二美来此郊游来了。 沿途上,三人嘻嘻哈哈,聊天打屁,有着说不完的话题。 日当正午的时候,他们就找个地方停下休息,做简单的饭菜填饱肚子。 天色擦黑的时候,他们就寻一个露营之地……只不过夜里肯定睡不好就对了了,蚊虫、野兽等,都是潜在的威胁。 不过好在,祝修远“帐下”的两位女将,都不是一般人。 她们身体素质倍儿棒,精力恢复很快,夜里只需睡一半时间,就可满足一整天的需求了。 (未完待续) 第692章 山寨 就这样,他们白天赶路,晚上露营,一路往前,转眼就过去了三天! 这三天来,他们没有任何发现。 就如同几天前的两次探索,不见一丝人为活动的迹象。 但同时,他们所走过的路,所欣赏过的沿途风景,却没有任何重复的。 也就是说,前面还有很长的路,还有……希望! 探索没有任何发现,颇令祝修远沮丧。 他在心中暗道,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啊!困在这里面出不去了吗? 但,祝修远也有另外的发现。 董淑贞和寇婉婉两女,经过这数日以来的相处、磨合,她们间的关系,貌似竟好了许多。 在某些时候,还有种“姐妹互相扶持”的意思。 不过,她们之间的暗中较劲儿,却一刻也没有停止过。 有时候也闹情绪,闹脾气…… 总的来说,就是没事儿的时候,两女互相较劲儿,甚至吵架打架等。可一旦有大事,她们两个都能妙换心态,一瞬间进入“姐妹互相扶持”的模式…… 漫长的旅途,非常艰辛,吃不好,也睡不好,虽有两大“女将军”,左右保护着他,夜里还轮流为他守夜。 但是,多日来累积的疲惫,重重叠加,按照“一天加一个秤砣”的速度,到第四天的早上,祝修远终于有些吃不消了。 “赶了多日的路,不仅夫君累坏了,就连我也有些吃不消……” 清早,董淑贞早早醒来,盘腿坐于地上。 祝修远则仰卧,脑袋枕在她的腿上,虽是睁着眼的,但却浑身无力,动一下手,甚至眨一下眼都困难,一幅累的不轻的样子。 董淑贞轻轻按摩着他的脑袋,非常认真。 “寇婉婉,你累了吗?”董淑贞按摩的动作不停,头也没抬,一直看着枕在她腿上的夫君。 “我……也累了!”今天轮到寇婉婉守后半夜,半宿没睡,虽然不至于累的眨眼都困难,但精神状态却不是最佳。 “既然大家都累了,不如我们休息半日吧,待午饭之后我们再出发?” 董淑贞轻轻的按着他的头,说话的同时,不由俯身低头,凑近了祝修远,略带询问。 “也好!”祝修远缓缓吐出两个字。 董淑贞俯身下来,带来一股香风,与清早的空气混杂一起,非常令人愉悦。 祝修远知道,两女之所以说累,其实都是为了照顾他的面子而已。 他心里除了感动之外,还很是愧疚。 能得两女如此关怀,他何德何能…… 咦,不对,在“德”的方面,虽说不上品德之士。但是在“能”的方面,他的确很“能”啊! “那夫君就再睡一会儿吧,妾身守护着你,驱散蚊虫,再扇扇风,休息好了,下午才好赶路!”董淑贞笑道。 “好,那就辛苦娘子了!” 祝修远嘴角勾起扬,带着笑容,抬眸看了眼“天空上的娘子”……嗯,她怎么都有双下巴了? 祝修远稍微愣了一下,不过随即就释然,有双下巴就有双下巴吧。 因为,就算再瘦的女子,只要找到一个奇怪的角度,就能发现她们的双下巴。 没什么奇怪的。 于是,祝修远动了动身子,歪了歪头,在董淑贞腿上蹭了一会儿,寻到一个舒适的姿势,然后缓缓闭合双眼。 他是真的困。 董淑贞盘腿而坐,一动不动,一手则不停的扇动,挥舞着长袍大袖,一是为了驱散蚊虫,二是为了给他扇风,仔细又贴心。 另外一边,寇婉婉守着一个篝火堆,默默的瞧着他们,心里一阵羡慕。 这种“挣表现”的好事儿,她也想要! 可是,她只是一个小妾而已,这种好事儿,只要有夫人在场,哪能轮得到她呢? 祝修远两眼这么一闭,很快就陷入沉睡。 枕在董淑贞腿上,他很有安全感,睡得特别香甜,那种感觉…… 就好像拥抱着整个世界入睡似的,在梦中,他就是那个世界中唯一的神,可以畅所欲游…… 不知睡了多久,祝修远清醒了一点,处于一种半醒半睡的状态。 似乎,隐约听见,董淑贞吩咐寇婉婉去准备午餐…… 祝修远这一场酣睡,感觉还意犹未尽,于是稍微挪动了一下屁股,脑袋往上面靠了一靠,又囫囵睡过去了。 又不知过去了多久。 祝修远似乎是睡够了,逐渐醒来。 在此过程中,他听见一个说话的声音,有些激动与兴奋。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声。 直至某一刻,祝修远悠然醒转,听觉刹那恢复,有半句话落入耳中:“……里面有多少人?” 声音来自于“天上”,他脑袋的正上方,明显出自于董淑贞。 并且,他也能从说话声的音色上进行分辨。 只是,她这半句话是什么意思? 里面有多少人? 什么里面? 什么有多少人? 他刚刚醒过来,略有恍惚,结果脑袋里面就塞进来一大堆问号,导致他彻底清醒。 睁开眼的同时,他缓缓爬了起来。 “夫君醒了!” 董淑贞那半句话刚落,就惊呼一声,并扶着他起来,坐在她身旁。 祝修远起来的同时,顺带扫了周围一眼。 董淑贞在他旁边,还盘腿坐着。 她前面不远处,是一堆篝火,昨天晚上点着的。 现在,那篝火还烧得非常旺,明显添加了柴禾。 篝火的另一侧,寇婉婉坐在那里。 她的脸色非常奇怪,有激动,有担忧,当然,更多的是一种喜悦。 对了,方才祝修远还未察觉到,他身侧的董淑贞,也是一脸的激动与喜悦。 “娘子,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有多少人?” 祝修远匆匆扫了一眼,就立即追问董淑贞,他心里好奇得紧。 莫非她们发现人了?! “公子,方才奴家深入林中采摘野果,结果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 寇婉婉抢过话题,顿了一下,笑道:“我发现了一个村落,或者也可以说是一个山寨,里面有人!” 祝修远惊诧,转头过去看着寇婉婉。 “那山寨,很像陈国大军的驻军营寨,寨墙高磊,还有寨门,寨门有人把守,寨墙上还有人巡逻!”董淑贞枪着说道。 祝修远继续惊诧,又转回头来,看着董淑贞。 “奴家远远看去,那寨墙之上,似乎还有旗帜。因为奴家不敢太过于靠近,以免被发现,所以未曾看清那究竟是什么旗帜。” “还有,那些守门的人,身上所穿甲胄,很像是陈国的制式铠甲!” 寇婉婉微微瞪了董淑贞一眼,然后抢过话题,又抖出一个更加重磅的消息。 祝修远嘴巴都张大了,嘴角还裂开,又转过头去看着寇婉婉。 【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693章 是他 【前后想了几天,还是不死心,决定最后拼一把。这次不更8000字了,直接上~字,这样都起不来的话,那就彻底死心!】 “好哇寇婉婉,你竟然隐瞒了旗帜和铠甲的事,你是不是防着我……”董淑贞不满,挥舞着小拳头。 “夫人多虑了,奴家方才只是临时没有想起来而已……” 两女又开始争斗了。 但现在的祝修远,没空去理会她们。 因为……终于发现人了啊! 哈哈,不错,不错,不枉费他们艰辛了这数日。 只不过,那个山寨,虽然有人,但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呢? 因想起刚醒来的时候,董淑贞在问“里面有多少人”的问题。 他想更进一步了解那个山寨,于是对寇婉婉问道:“对了寇姑娘,那山寨有多大,里面有多少人,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祝修远在问出这一连串问题的同时,还伸出一手,精准无误的按住了董淑贞那张小嘴。 方才她一直与寇婉婉斗嘴来着。 “唔!” 董淑贞小嘴被按,顿时说不出话来。 因见是祝修远的手,她也就没有反抗,而是愣在了那里,只有一双大眼咕噜噜乱转。 “公子,我观那山寨的守卫不凡,料想寨内之人,必不是山野民夫。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所以奴家未曾妄动,只在远处观察了一圈就回来了。” “但奴家也探明了一点,就是那山寨的范围,很大,堪比一座大型营寨,据奴家估计,寨内……可容纳十余万人!” “十余万人!”祝修远吃了一惊。 “那山寨莫非是……驻防在此的某军?”祝修远猜测。 随即,祝修远又笑了起来:“若果真如此,那我们身处之地,就不是海外荒岛了,而是某处人迹罕至的海岸!如此一来,返回京城之事就有着落了。” 听祝修远这么一说,两女都不由会心一笑。 因为她们也是这么想的。 “呃……不过公子,那山寨虽大,足以容纳十余万人,但寨内却很安静,并无操练、喧嚣之声。守卫寨门,及寨墙上的巡逻之人,也极为稀少……”寇婉婉又说道。 “哦?”祝修远脸上的笑容微僵。 他心里想的是,若那山寨,果真是某军驻扎在那里的话,凭他神雷侯的身份,足以进得寨中,混吃混喝不说,还能得人护送,然后返回京城。 可是,寇婉婉描述的那种异常,却又令祝修远心里生疑。 “那些守卫及巡逻之人,虽身穿陈国的制式铠甲,但据奴家观察,他们……看起来不像是陈国将士,倒像是……” “是什么?”祝修远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消失了。 “倒像是……土匪一类!”寇婉婉猜测。 “公子,还有一点,因那寨内非常安静,我估计里面其实没有多少人!”寇婉婉又补充道。 “像土匪,又没有多少人,但偏偏他们的寨子像是陈国的驻军营寨……” 祝修远嘀咕,眉头逐渐收紧,按着董淑贞小嘴的手,也不由撤了回来。 “那座山寨,究竟是做什么用的?里面的人究竟是什么人?”祝修远自言自语。 “夫君,要不,我们深入其中探索一番,岂不什么都知道了? 得了“说话自由”的董淑贞,立即开始建言献策。 “嗯,若要想得知寨中情况,的确只有深入其中这一条路,可是你们……” 祝修远看着两女,陷入为难。 诚然,两女都身手高强,按理说,去探一探山寨的虚实,她们都没有问题。 可祝修远心里还是迟疑,担心,怕她们出问题。 若是陷在其中了,他还不得心疼死啊。 “公子放心,奴家发现那山寨的时候,就想深入其中一探究竟了。之所以没去,并不是因为怕,老实说,从那几个守门之人,奴家就能看出,那寨中应该没有高手。” “奴家先回来,与公子及夫人商议后,再做打算也不迟!公子,探索山寨之事,就交给我吧,我有足够的手段,至少也能安然退出!” “不行,我也要去!”董淑贞跃跃欲试。 “诶……”祝修远叹气,的确,总得需要有人去探索才行,“要不,你们两个都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祝修远想的是,两个人一起去的话,至少能相互扶持,那样不容易出危险。 然而,董淑贞听了这话,顿时一楞,然后就是一阵后怕与自责。 因为她方才兴奋过头,竟忘掉了夫君…… 若祝修远一个人等候在这里,她是放心不下的。 “那……寇婉婉你去吧,注意安全,我留下来陪着夫君!”董淑贞立即改口。 三人又再商量了一番,貌似董淑贞的建议是最好的。 于是,探索山寨之事,就这么定了。 由寇婉婉去探索,董淑贞留下来陪着祝修远。 “探索之事,倒是不用着急,我看现在……”祝修远抬头看天,只见一轮烈日,正高悬头顶,“现在已是午时,还是先填饱肚子吧,休息一会,待养足了精神再出发吧!” 于是乎,寇婉婉再次出发,深入林中,去采摘野果。 因方才发现了山寨,兴奋之下,采摘的野果都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 董淑贞,则从背篓中取出锅具,还有一块精盐腌制的肉,准备烤了吃。 因三人心里都装着探索山寨之事,所以他们手脚都很快……半个时辰之后,他们就吃完了简单的一餐。 “寇姑娘,注意安全,若事不可为,当立即撤出,不可强求!” 祝修远又再嘱咐,看着寇婉婉那张娇艳的脸蛋儿,他实在放心不下。 “寇婉婉,早去早回,不可莽撞,若遇危急,一定要冷静!” 董淑贞昂着头颅,一脸严肃,学着大人的口吻说道。 不过祝修远仔细一听,发现董淑贞这口吻与语气,竟与岳父大人董诚教训她的时候神似! “公子、夫人请放心,我会小心行事的,若事不可为,我会立即撤出!” 寇婉婉心里很暖,但对探索山寨之事,她其实没有多少担心。 因为她真的很强大。 董淑贞的身手,虽然也十分高强,但董淑贞动手的机会很少,实战经验远远比不上她。 寇婉婉算是久经考验的老手了。 另外,别忘了她身后的那个势力,还有她手下那群恐怖的下属。 下属都那么厉害了,寇婉婉本人又会差到哪里去呢? 终于,寇婉婉走了,眨眼间,就消失在祝修远的视线中。 祝修远呆立在那,望着她消失的方向,看了好久。 “夫君,寇婉婉应该没事的,她厉害着呢,夫君我们还是到那边坐下来等吧。” 董淑贞稍稍有些吃味儿,但又想到,寇婉婉探索山寨,乃是一件大事,于是她也就很大气的忽略了这一点。 作为“大妇”,这点气度还是要有的。 祝修远摇了摇头,知道担心也是没用的,于是也就跟着董淑贞回去,坐在篝火堆前等待。 煎熬的等待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祝修远担心寇婉婉的安危,真是度日如年。 董淑贞守候在旁,见夫君兴致不高,导致她也没有什么兴致。 她虽然不担心寇婉婉的安危,但也有种度日如年之感。 终于,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寇婉婉那道美丽的倩影终于出现在视线中。 “寇姑娘!” 祝修远大叫一声,起身迎了上去。 “你终于回来了!” 董淑贞舒了口气,也起身迎了上去。 “你还好吗,没有受伤吧?” 祝修远迎上去的途中,就在上下打量着她。 因度过了数日“荒野求生”式的日子,寇婉婉看起来略有凌乱。 但美人就是美人,即便没有锦衣华服加身,她也是足以魅惑众生的。 至于现在么,她几乎与离开的时候一般无二。 也就是说,她根本没有事。 没有受伤,也没有受到惊吓之类的。 “多谢公子牵挂,奴家没事,一切都很好!” 寇婉婉心里很暖,绽放笑容,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 祝修远上来就是关心她的安危,而非询问探索的结果如何,由此可见,祝修远是真的关心她…… “没事就好!对了,你都探索到了什么?” 三人返回篝火堆旁的时候,董淑贞问道。 “公子,此次探索,情况远远超出了我们原先的预估!” 三人坐下后,寇婉婉脸色变幻,竟肃然起来,像是提前给祝修远他们打预防针。 “哦?姑娘请细细说来。”祝修远和董淑贞都做侧耳倾听状。 “因那山寨很大,但巡逻及守门之人却是稀少,以至于很多地方守备空虚,于是,奴家就寻了一处寨墙,翻身跃入其中!” 寇婉婉开始讲了,她脸色已经恢复平淡,但她眉宇间,却是始终保持微蹙的状态。 祝修远与董淑贞作为听众,其实祝修远还好,听着寇婉婉的话语,逐渐融入其中,身临其境。 而董淑贞,听着“故事”,一只手不由下意识就往旁边一抓。 然而,抓了个空,什么都没有。 董淑贞不由微楞,随后反应过来,这次,可不比以前在府中的时候了,听故事之际,还有糕点、茶水与蜜饯干果等佐食。 “果不其然,我落地的地方,虽房屋成片,廊道延绵,但却没有一个人影儿,周围甚至没有任何声响。” “那山寨,从外面看,像是一座驻军营寨,但其实,里面屋宇成片,竟如同一般大富之家的庭院。” “庭院中,落叶成片,杂草丛生,竟好似数年未曾有人住过似的。我曾推开一间屋子的门窗,跃入其中,屋中装饰尚可,但遍地灰尘,甚至还有蛛网。” “我小心翼翼,逐步探去,发现那寨中庭院虽多,几如一个伯府,但绝大部分庭院,都处于闲置状态,闭门闭户的,没有一个人影儿。” “只有一个较大的庭院中,才住了一些人,于是奴家就着重探索了那座庭院。” “那座庭院,虽然比较干净,但从各种痕迹来看,可能数日前,这座庭院就如同其余庭院那般,还是荒无人迹的……也就是说,里面那群人,是数日前才搬来的。” 说到这里,寇婉婉忽然停下,略显神秘,看着祝修远说道:“公子,你绝对猜不到,数日前,搬入山寨中的那人究竟是谁!” “这哪能猜到?姑娘还是直说吧。” 祝修远摇头,寇婉婉现在这么严肃,竟也抽空玩了一把猜谜的游戏。 调节气氛么? “别,别忙!” 然而,身侧的董淑贞却立即摆手,制止寇婉婉,激动道:“且先让我猜上一猜!” 祝修远一愣,随后哑然失笑,寇婉婉本想与他玩猜谜的游戏,他却没“上当”,反而是勾起了董淑贞的兴趣。 反正时间很足,祝修远也就暂歇一会儿,由着两女玩一玩儿吧。 董淑贞歪着脖子,转动黑亮的大眼珠,连续猜了好几个人名,其中竟还有“陈皇”等…… 祝修远非常诧异,心说董淑贞该不会是乱猜的吧,怎么可能是陈皇呢! 又猜了几个,还是没猜中,董淑贞也就放弃了。 “猜不到,你还是直接说吧。我看看究竟是谁,竟让我猜了这么多次都没有猜到,若是此人被我捉住,我发誓,定要揍他一顿!” “呵呵,此人罪恶滔天,人人得而诛之。夫人捉住他是要揍他一顿的话,那奴家就要……杀了他!”寇婉婉最后三个字,语气已经肃杀起来。 “哦,究竟是何人,姑娘为何要杀了他?”祝修远来了兴趣。 “公子,夫人,那个人就是……江都王!”寇婉婉咬牙切齿。 “江都王!” “什么,竟是那个坏蛋反王啊!我早该猜到是他的!” “不错,正是此人,奴家亲眼所见,绝对不会认错!”寇婉婉十分肯定。 “江都王,怎么会是他,他怎么来到了这里?” 祝修远说完这句话,不由哑火,因为他至今为止,还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何处。 那天晚上,那场大战,祝修远虽然中箭昏迷了过去,但已从两女口中了解到,事情的大致经过。 他们三人,是随着那条大船流落至此的,他们也很怀疑,这里是一座海外荒岛。 【求推荐票,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694章 虎穴 【无论哪个渠道的书友,若喜欢此书,请来“起点读书”或“qq读书”app,不说投推荐票月票啥的,留下个评论也好啊,增加点人气】 但,没想到江都王也来到了这里,还带着人,那么他……又是怎么来到此地的呢? 祝修远不禁陷入了沉思。 “公子,夫人,那个一直困扰着我们的问题,此处,究竟是海外荒岛,还是陆地的未知海岸?我已有了答案。”寇婉婉说道。 “哦,姑娘知道了,结果如何?”祝修远正纠结这个问题呢。 “公子,很不幸,我们……身处的位置,的确是一座海外荒岛!”寇婉婉语气肯定,情绪也有了一些落寞。 这里果然是一座海外荒岛,那么返回陈国的路,就困难了,怎么回去,游回去吗? “真的是一座海外荒岛!” 祝修远和董淑贞一起惊呼。 “不错,这是我偷听江都王与一人的对话得来的,应该不会有假……原来,那晚的大战,虽后面下起了暴雨,打起了雷电,还刮起了狂风。但鄱阳王所率领的十数万水军,竟被刮到了江北沿岸,受损不是非常大。” “于是,鄱阳王振臂一呼,率十数万大军弃船上岸,冒雨,杀向瓜步的燕军大营……” “那燕军大营中,因我们之故,早已大乱,死伤者无数,最后还保护在燕国四皇子及江都王身边的将士,已经不多了。” “又经鄱阳王大军冲击,顿时被杀得七零八落……就连江都王自己,都只带着百余人,乘船渡海,逃亡到了此处。而燕国四皇子的生死,江都王也不知道。” 寇婉婉话毕,就暂时停止,似乎是留时间给祝修远他们消化。 “诶,却没想到,那天晚上的大战竟如此激烈……”祝修远感叹一句。 忽然,祝修远眉头一挑,想起了一事:“姑娘方才说,江都王是乘船渡海逃亡至此的,也就是说,他们有船!” “不错!”寇婉婉两眼一亮,她探索山寨,一路紧绷,探索结束后又立即返回,忙乱之下,竟未想到这一茬。 “好,我们抢了他们的船,自己回去,把坏蛋江都王丢在这里,让他们喝西北风去!”董淑贞兴奋,挥舞着小拳头。 “嗯,他们的船,我们自然是要征用的,不过嘛,在那之前,我得与江都王好好的算一账。还有,若要征用他们的船,也是要跟他们打声招呼的!” 祝修远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因为如今返回陈国有望,由不得他不高兴。 “那山寨中,虽有数百人,但仅有一个高手而已,我一个人对付,都绰绰有余。至于其余的百余人,都是一群草包,不值一提!”寇婉婉也挺高兴。 “那好,我们合计一下,想个什么办法,看究竟如何与江都王打招呼!” “公子,其实我们还有一个得力帮手,就在那山寨中。”寇婉婉笑道。 “哦,是谁?” “就是公子那贴身随从,名为言大山的!” “言大山!”祝修远和董淑贞都吃了一惊。 “不错,真是他。不过,他现在正被关在山寨的一个地牢里面,浑身是伤,正在饱受折磨。”寇婉婉说道。 “大山! 祝修远狠狠一挥拳,双目赤红,恨不得择人而噬。 此番磨难中,言大山坚守了他的承诺,舍生忘死,数次拯救了祝修远的性命。 若是没有他,祝修远说不定早就死掉了。 但是现在,言大山却被关在地牢中,浑身是伤,还饱受折磨……祝修远心里担心之余,对江都王的恨意又拔高了一个等级。 “啊,他那么惨啊!”董淑贞也感叹。 “公子不用担心,言大山此人心志之坚,就连我也是少见。我在探索山寨的过程中,曾找到一些疗伤药丸,料想是江都王之前屯于此处的,其中不乏疗伤的良药。” “奴家已与言大山接触过了,若不是怕打草惊蛇,当时就可以将他解救出来。但奴家又想到,我们与江都王之间,必有一战,于是我就给他吃了疗伤药,让他暗中蛰伏,待我们攻打山寨的时候,可以将他放出来,杀江都王一个措手不及!” “很好,姑娘做的不错!” 祝修远心里还是非常压抑,以至于说话都有些硬邦邦。 寇婉婉见此,不由在心里面将言大山的地位拔高了一丢丢。 “那我们如何攻打那个坏王的山寨呢?”董淑贞问道。 “此事……我看,得需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当下,三人聚首,围在一起,你一言我一句,共同制定了一套行动方案。 按照方案,晚上天黑之后才开始行动。 现在日当高悬,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 于是,三人就早早的吃了一顿格外丰盛的晚餐,补充体力,然后躺着休息,养足精神,静待天黑之后的行动。 终于,天色擦黑。 三人停止休息,开始做准备。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 主要是两女合力,将祝修远送上一棵树,让他躲在上面而已。 因为今晚的战斗,需要两女同时参与,而祝修远身子弱,又不会功夫,只能在外围观战。 两女担心他会被野兔等野兽袭击,于是就想了这么个办法,把他“挂”在一颗大树上面,以茂密的枝叶隐身。 静待两女事成之后,再回来接他。 “非得要上树吗?只有蚂蚁才上树的,这也太……那啥了吧!” 祝修远非常郁闷,看着两女,可怜兮兮,他就差点拉着董淑贞的手求她别这样了。 “什么蚂蚁上树?” 两女疑惑,不过也没深究。 “夫君,这大树上还挺宽敞的,你看这里,可以坐,这里可以靠,这里可以躺……夫君只需委屈一会儿,我们马上就回来了。” “是啊公子,这没什么,我们……保证不会说出去的……” 可是,寇婉婉说着说着,就背过了身去,双肩耸动,显然是在憋笑。 祝修远顿时脸色一黑,直接躺在一根粗的树干上,挥手道:“去吧,去吧,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看他这样子,颇有种小孩子生气的意思。 啪! 董淑贞直接拍了寇婉婉那娇臀一巴掌,清脆悦耳,像是一件乐器发出的声儿。 “胡说什么,快走,早点办完正事儿,也好早点回来接夫君!” 董淑贞拿出大妇的威严,训斥寇婉婉,但她那语气与董诚说教她的时候极为类似。 两女终究还是出发了。 祝修远翻身,从粗大的树干上爬起来,扶着另一根树干,拉开一条枝丫,透过黑夜,往前方不远处的山寨看去。 他在这颗大树上面,位置极佳,可以将山寨中透着亮光的部分尽收眼底。 “娘子,寇姑娘,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啊!还有大山,再坚持一会儿,她们就来解救你了!” 祝修远默默嘀咕,然后就一动不动了,盯着下面的山寨。 恍若与这颗大树融为了一体。 却说董淑贞与寇婉婉两女。 她们从大树下来后,闪身便潜入了那山寨之中。 寨中虽有百余人,但出来巡逻的人却不多,加之这山寨真的太大了,堪比一座大号驻军营寨,非常适合藏身。 现在,是在干正事,所以两女都暂且放下了成见。 她们彼此配合,互相打掩护,在偌大的山寨中前进,很快就接近了目的地。 因寇婉婉探索过山寨,熟悉路径,所以她们几乎没有绕弯路,而是直奔主题。 在某个屋顶,两女停了下来。 视线稍微越过屋脊,探了一眼前面的那个庭院的院门。 这庭院非常好辨认,因为庭院中点了蜡烛与灯笼,有光线,而其余的地方,则是一片漆黑,差别明显。 “按照计划,分头行动!” 两女各自点了点头,然后就此分开,前往不同的方向。 董淑贞身手虽然高强,但却极少干这种潜入、解救人质、刺杀,以及放火之事。再加上她不怎么认得路,所以,解救言大山的任务就交给了她。 其实在行动之前,做准备工作的时候,寇婉婉就画出了行动路线的草图。 比如往那个方向前进,路上有什么明显特征,又在那里拐弯等等。 有些复杂。 不过,董淑贞可不想被寇婉婉嘲笑,于是她认真记图,反复数十遍,直至能流利背出整条路线的特征时,她才满意。 这样操作的效果是显着的。 董淑贞果然没有搞错路线。 在黑夜的掩护下,她如夜猫一般灵活,蹑手蹑脚,翻墙爬窗……短短时间内,她就摸到了山寨中的地牢。 并且,在这个过程中,董淑贞始终保持了一种兴奋,脸上也始终挂着一个笑容,嘴角都咧到了耳根……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像这样在夜里穿行,她心里那根弦始终紧绷着,惊险又刺激,简直太好玩儿了。 捉迷藏,也是黑夜中的游戏,董淑贞最喜欢玩儿的。 可是,与现在相比,捉迷藏就一点都不好玩儿了! 地牢的入口,自然有人把守,但人数不多,只有三五个人的样子。 并且,这三五人还在喝酒吃肉,围拢一桌,划拳吹牛,酒气熏天。 这些人很放松,戒备松弛,与其说是看守地牢,倒不如说是哥儿几个聚在此地吃吃喝喝…… “唔……” 董淑贞趁黑摸了过来,在一个角落中,她先是探头看了一眼,随后两个手指捏住琼鼻。 暗中嘀咕道:“这是什么酒?好难闻啊!一股酸臭味儿。” 在她心里,不由想起了府中的贞酒与玉酒,尤其是贞酒,又烈又香……那才是真正的美酒啊! 还有玉酒,香醇甘甜,她也是极为喜欢的。 一想到府中美酒,董淑贞口中不免生津。 “快了,快了,我们就快要回去了。哼,待我们解救了言大山,烧了这山寨,再杀掉那个江都王之后,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一想到,待会儿就要干“解救人质”的事儿,可以放开手脚揍人…… 董淑贞顿时便激动得手脚轻颤。 她捏着琼鼻的手松开,与另一只手互相搓了搓。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挥舞小拳头为自己打气。 “就是现在!”她暗呼一声,一步就跳出去,指着那三五个守卫,娇斥道:“大胆叛军,交出言大山,然后受死吧!” 她其实想说一点狠话的,诸如“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之类。 但现在,又不是拦路打劫,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脱口而出这么一句话。 不过,董淑贞这一声娇斥,却是很大声,贯穿了整个地牢。 陡然之间,那三五个守卫都是一愣。 喝酒划拳的动作,瞬间凝固,并一起转头过来看向董淑贞。 这一瞬间,他们这一群人,就好似一组“群雕作品”似的。 与此同时,三五个守卫前面不远处,一间牢笼中,言大山伤痕累累。 言大山坐在牢笼中靠前的位置,视野开阔,所以,董淑贞的娇斥一出,言大山抬头就看见了她。 不久之前,寇婉婉曾暗中接触过言大山,并将他们的情况一一告知。 所以言大山听着这个声儿,立即便猜到了,忽然跳出来的那个人,应该是他的恩母董淑贞。 虽然光线较暗,有些模糊,但来人的身形他还是隐约看清楚了……不错,她就是恩母董淑贞! 只是……恩母喊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感觉……好幼稚! 言大山刹那痴呆,定定的看着前方那个模糊的身影。 此时此刻,整个地牢中都安静了。 那三五个守卫全都不动,还保持着喝酒划拳的姿势,宛若一组“群雕作品”。 言大山在牢笼中,也痴呆发愣。 而董淑贞本人,一手叉腰,一手遥指那些守卫。 她也是保持了这个姿势未动。 整个地牢中,就只有董淑贞方才的娇斥声,还在回响,余音不绝。 “嗯?难道喊错了?还是方式不对?”董淑贞暗中嘀咕,一双大眼滴溜溜直转。 “要不……我再躲回去,然后再来一遍?”董淑贞心里冒出一些奇怪的想法。 “你是什么人,王爷身边的丫鬟?为何来此?” 一个守卫终于反应了过来,丢下酒碗,豁然站起。 顺便把别在腰间的大刀抽了出来,唰的一声响。 【求推荐票,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695章 活捉 “先拿下再说!” 其余守卫紧随其后,也抽出了明晃晃的大刀。 这些守卫们,因见来人是一个女的,因此下意识认为,这是王爷身边的丫鬟之类的。 因为他们很清楚,这地方就是一个小破岛,荒无人烟,除了王爷身边,哪里还有女人呢。 “你才是丫鬟!” 董淑贞震怒,这些人眼瞎啊,她这幅装扮如此尊贵,怎么可能是丫鬟呢? 娇斥一句,她已将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抛诸脑后。 同时,莲足在地上一蹬,她整个人就如同猛虎朴食般,直接杀了过去。 “刺客!刺客……”慌乱之际,有一个守卫大声叫道。 “你们这些坏蛋,给我受死吧!” 董淑贞凌空扑来,蕴含着大怒,膝盖往前一顶,精确击中高喊“刺客”那人的下巴。 “啊!” 此人惨呼一声,大刀脱手。 整个身体往后飞去,噗的一声落在地上,一动不动。 董淑贞非常讨厌这些人,因此动手毫不客气,用了最大的力气,直接下了死手。 此人落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有很大的可能是死掉了。 董淑贞人还在半空,因见那人脱手的大刀正向她飞来,她二话不说,直接伸手接住,当成自己的武器来用。 董淑贞其实并不擅长使用大刀。 因为大刀太过于笨重了,与她的体型不符。 她以前常练的兵器,其实是细长剑,她的剑法非常精妙。 不过,董淑贞经老乞丐亲自教导之后,她的身手,已经达到一个很高的程度。 即便不擅长用刀,但勉强用一用还是可以的。 就好比数日前,在瓜步燕军大营中,她曾假扮燕军将士,手持一杆长枪,在两军阵前煽风点火…… 对于这些非长剑的兵器,她用起来虽不顺手,但用来对付普通将士,还有这些地牢守卫之类的,却是远远足够了。 砰砰砰砰! 地牢中光线较暗,牢笼中的言大山即便瞪圆了眼睛,也看不太清楚。 只模糊看见,恩母似乎非常犀利的样子,上下翻飞,黑暗中不时有刀光闪过,还有揍人的声音,及阵阵惨叫等。 对于恩母的身手,言大山自然是不担心的。 他以前,曾数次被恩母收拾,揍得鼻青脸肿,虽有故意忍让的情况,但其实……有时候他是真的躲不开。 一阵短暂的乒乒乓乓过后,那里安静下来。 随后,言大山就见,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嗖的一声朝他这边飞奔而来。 “言大山,我来救你了!” 董淑贞快步跑近牢笼的栅栏,二话不说,挥刀就劈。 那栅栏乃是木制,看起来粗壮,但也不敌大刀的劈砍。 “多谢恩母搭救之恩!” 言大山后退一步,拱手一礼。 然后他抬头,视线越过木屑翻飞的栅栏,往对面的董淑贞看去。 牢笼前面的光线比较足,董淑贞所站的那个位置,正好处于光线之下。 所以言大山抬头便能看清董淑贞的样子。 呃……待看清了恩母的模样后,言大山嘴角不由一扯。 随后立即低头,不敢多看。 因为,他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儿来,说不得,又要招致恩母的捶打。 若是,被自认为“装扮尊贵”的董淑贞知道了,言大山有此想法的话,董淑贞恐怕得抓狂,然后就是一顿暴揍。 “恩母,斩铁链和铜锁,应该更快一些!” 低头的言大山,忽然想起这一茬。 用大刀劈斩牢笼救人,正常人的思维应该是直接砍铜锁才对。 “什么!” 董淑贞刀劈木栅栏的动作就是一顿,随后脸色一黑,怒道:“胡说什么,莫非我还没有你懂不成?” “不敢,不敢!自然是恩母更懂!”言大山自知嘴贱,又惹恩母不高兴了,于是忙拱手赔罪。 “接着,你自己动手!” 董淑贞黑着脸【虽然看不出来】,停止劈斩,将大刀倒提,随手往牢笼里面一扔。 那大刀从栅栏间的空隙飞来,言大山只得伸手接住,一阵苦笑。 他两手持握大刀,照准牢门的铁链,举刀欲劈。 可是忽然,言大山察觉到两股视线,带着灼热的温度,正往他这边射来。 言大山动作猛然一顿,下意识顺着视线看去…… 只见恩母正瞪圆了一双眼睛,恩狠狠的盯着他,面色非常不善。 这是怎么了? 他又如何惹恩母不高兴了? 言大山愣了好一瞬。 好在,他跟了祝修远这么久,早已不是以前那个楞木头死疙瘩了。 福至心灵,言大山忽然想明白了其中的缘故。 他两手持握大刀,立即调转方位,不再劈斩铁链,而是照准了牢笼的木制栅栏。 方才董淑贞砍了一半的位置。 至此,始终笼罩在他身上的灼灼目光,才彻底消失不见。 言大山舒了口气,心道好险,然后一定神,两手挥舞大刀,猛力劈斩。 只见木屑翻飞,言大山势大力沉,几轮猛力劈砍下去,这牢笼就彻底毁了,露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多谢恩母搭救之恩!”言大山一步跨出牢笼,拱手一礼。 “行了行了!” 董淑贞把手一挥,她本想训他几句,可又见言大山满身是伤,非常恐怖,再联想到言大山舍命拯救她夫君的事…… “你的伤没事吧?”最终,董淑贞语气柔和了一点。 “多谢恩母关心,属下已经基本恢复,这些伤虽看着吓人,但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言大山本想说,寇婉婉曾给他吃疗伤药的事。 但因想到寇婉婉的身份,是“准恩母”,与恩母相冲,于是这次他学乖了,没敢多说。 以免捅破恩公的“老底”。 因为言大山尚且不知,祝修远与两女间的关系,已经更进一步了…… “如此就好。” 董淑贞点头,随后又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地牢守卫们,吩咐道:“你去补刀,把他们都杀了,以免他们醒来大声嚷嚷,坏了我们的计划。” 方才,董淑贞虽下了死手,但却几乎都以拳脚功夫伤人,未曾拿大刀去砍人。 因为她怕见到血,容易让她想起那天晚上,山洞中的惊魂夜…… 所以,即便董淑贞下了死手,也不能保证这些守卫就真的死掉了。 给他们补一刀,自然就是必然。 “是!” 言大山没有迟疑,他心里只想,恩母应该是怕脏了自己的手,所以才让他去补刀的。 “恩母,我们有什么计划?” 补刀的过程中,言大山问道,他记得方才恩母说过“我们的计划”这几个字。 “等你补完了刀,就跟着我走,我们去准备放火,把江都王的百余属下都烧死!” 这就是董淑贞解救言大山之后的下一步计划。 很快,两人离开地牢,在黑夜中穿行。 慢慢摸到江都王百余属下的安歇处,准备放一把火烧了。 从柴房中搬运干柴,从厨房中取来油料……董淑贞和言大山两人忙得不亦乐乎。 再说寇婉婉那一边。 自与董淑贞分开行动后,她就快速潜入了那座巨大的庭院,江都王住所的附近。 她的第一个目标,是守护在江都王身边的那位小高手。 或许,是因为那天晚上的大战,一片混乱的缘故,以至于江都王身边竟只有一个小高手保护。 身边的将士,也只剩下百余位了。 在白天的时候,寇婉婉就摸清了那位小高手的房间。 她身体灵巧,避开灯笼的光线照得到的地方,借着黑暗,如幽灵般在庭院中到处穿梭。 说起“夜探”、“潜入”这种事,寇婉婉的经验,明显强了董淑贞一大截。 寇婉婉身手高超,经验又丰富,所以她在这庭院中穿行,竟好似是回到了自己家中一般,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就只有那位小高手,她才稍微有那么一丝的忌惮。 但也仅仅只是一丝的忌惮罢了,只需稍微注意一些,就没有问题。 因为白天的时候,她就特意跟踪过此人,结果他丝毫没有发现……由此就可以说明,这个高手,在寇婉婉面前,真的只是一个小高手而已。 寇婉婉在黑夜中游走,先将整个庭院都探了一遍。 江都王已经回房安歇,搂着一个女子正在做睡前运动。 而那位小高手,为了避嫌,住在数丈开外的另一个小院中。 或许,不管是江都王,还是这位小高手,亦或者是江都王手下的百余位将士,他们都以为,此处乃一座海外荒岛,荒无人烟的,除了他们之外,不可能还有其他人。 于是乎,他们的警惕性都不是非常高。 但是,江都王想破了脑袋,恐怕也不会想到,这荒岛上还真有人! 而且还是祝修远一行。 “江都王,呵呵,暂且……先让你快活一下,等待会儿上路了,也不算冤!” 寇婉婉嘀咕一句,然后就离开江都王的房间,悄悄潜到那位小高手的房间附近。 通过一番探索,寇婉婉发现,这位小高手并未闭锁窗户。 于是,寇婉婉轻手轻脚,打开一扇窗,不发出一点儿声响,一个闪身,就落在了房间内的地板上。 这对寇婉婉来说,真的是小菜一碟。 那小高手,卧于床榻,鼾声如雷,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寇婉婉轻轻漂移过去,盯着那人看了好一会儿,她不由在心里面嘀咕:“睡得像死猪一样,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你先上路吧,在睡梦中也好减轻一些痛苦!” 嘀咕完后,寇婉婉取出那柄匕首,闪电般一挥。 但见一道白光闪过,那人的脖子,就已裂开一条深达数寸的大裂缝…… 气管与血管齐断,此人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没去管此人如何抽搐,寇婉婉挥了挥衣袖,翻身跃出房间,直奔江都王的卧室。 按照同样的方式,寇婉婉轻松潜入其中。 她如一个幽灵般,缓缓移动到床榻之前。 那床榻之上,江都王与一个女子正交股而眠,松松垮垮的盖着被子,隐约可见那女子的雪肌玉肤。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股运动之后的气味。 寇婉婉不由挥袖捂鼻,这种气味,在她一个外人闻来,真是令人作呕。 “倒是一个难得的美人,果然不错,难怪,江都王逃亡之际,都也没忘了此女!” 寇婉婉嘀咕,心里却在想,今天要不要放过此女,毕竟这只是一个弱女子…… “江都王!你该死!” 视线一转,她终于看向了江都王。 江都王体壮如牛,身材高大,他仰卧其上,这床榻都显得小了一些,他的足底,都抵着床榻的尾部了。 枕头上,江都王面阔四方,眉毛如剑,一脸的勇悍之相。 他满色黝黑,那是常年在太阳下暴晒的缘故。 与搭在他胸膛上的一只女子玉璧相比,这区别就太大了。 “先在你身上扎几个窟窿,让你无法逃走,待公子见了你之后,我再一刀结果了你!” 寇婉婉目光微凝,缓缓取出那柄匕首。 准备在他睡梦中动手。 江都王此人,勇冠三军,用兵如神,在陈国的军中,名气曾仅次于执掌京营的钟山王。 寇婉婉的花满楼,往来情报不断,几乎涵盖了天下之事。 有关江都王的情况,她自然是了如指掌。 江都王虽然战功卓着,但实际上,他本身的武力值却不是非常高,在江湖中,只能算末流的水平。 寇婉婉要在他身上扎几个窟窿,应该是非常简单的。 不错,寇婉婉也是这样想的。 然而,江都王虽然身手不怎么样,但他久经战阵,无数次面临死亡的威胁,又无数次从尸山血海中走出。 这让他的警觉性达到了一个惊人的高度。 加之,寇婉婉缓缓挥动匕首的时候,却没想,那匕首的一缕反光,竟反射到了江都王的眼皮子上面。 也正是这个时候,寇婉婉手握匕首,照准江都王胸腹之间的位置,直接猛力扎下去。 此番,寇婉婉并不想取江都王的性命,还要留他一命见公子呢,因此,就未曾对准他的心脏要害。 “哈!” 那江都王的警惕性非常高,在这关键的时刻,他那一双紧闭的铜铃大眼,竟有如神助般睁了开来。 【求推荐票,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696章 歹毒 他未经思考,像是条件反射般,一手探出,抓住正与他交股而眠的女子的洁白玉璧,用力一拉,就将之拉到自己身上。 噗! 匕首刺入身体。 但却是那位女子的身体。 好巧不巧,因为角度的关系,那匕首竟直接刺进了女子的心脏…… 这位美貌的女子,当场就惨死,被她方才才伺候过的男人,拉来当了“挡匕首牌”。 “嗯?” 寇婉婉一愣,她没想到,江都王竟能在关键时刻醒来,还拉了一个替死鬼。 “找死!” 江都王大怒,一把掀开女子的尸体,虎腰一扭,在床榻上借力,一脚抬起,往寇婉婉这边踢来。 他这一腿,虎虎生风,含怒而发,倒也有一定的威势。 像是一条铁鞭似的。 “来的正好。” 寇婉婉暗呼,她的反应不可谓不快。 方才,虽然江都王能突然醒来,着实让她惊讶了一下,但也仅仅只是惊讶了一下而已。 她知道江都王的底细。 同时,江都王也大约知道她的底细。 因为事发突然,江都王估计还没有看清楚是她,不然的话,他应该不会踢这一腿的。 但是,那腿已经踢出,收不回来了。 刹那间,寇婉婉后退一小步。 她两手连舞,一手单掌护在身前,另一手持握匕首,举得高高的,准备随时刺下。 噗! 江都王那看似势大力沉的一腿,直接撞上寇婉婉护在身前的手掌。 结果却是,那腿立止,速度瞬间变为零。 而寇婉婉的手掌,只是稍稍往后移动了半寸而已。 十分轻松的,寇婉婉就接住了江都王这一腿之力。 而她的整个身体,却没有丝毫影响,哪怕后退那么一丝。 寇婉婉另一手,正持握着匕首,先前已高高举起,就待江都王的腿踢来了。 几乎,是那腿的速度瞬间降为零的同时,寇婉婉持握匕首的手,就已猛力刺下。 照着江都王膝盖的位置。 噗! 尖锐而雪亮的匕首,数日前,还曾作为他们的“开山刀”、“工具刀”、“杀兔刀”、“杀鸡刀”等,宛若一柄“家庭用刀”。 现在,它终于展现出狰狞的一面。 雪亮的利刃,轻松刺入皮肉,没有声响,紧接着,就是一声“咔嚓”,那是骨头裂开的声音。 没错,寇婉婉虽然不会杀了江都王,但却刻意,让他享受享受酷刑的折磨。 那匕首的角度,拿捏得刚好,刺破皮肉之后,又精准插入膝盖骨头盖的缝里。 再加上猛力下压的力道,江都王的膝盖骨,瞬间便碎了! “啊!” 江都王应声惨叫。 杀猪一般。 他整个人都蹦了起来,汗如雨下,双目赤红。 几乎是与此同时,这房间的窗户外,竟透进阵阵火红的亮光,转眼间就变大,就像……就像外面某处着火了般。 没错,也正是这个时候,董淑贞与言大山,已经点燃了油料与柴火。 紧随而来的,就是阵阵喧嚣与呼救之声…… 因为此番行动,不管是解救言大山,还是放火,亦或者捉拿江都王等,所有流程,在寇婉婉和董淑贞看来,都不算太难。 于是,她们并没有弄一个什么“事成之后的暗号”之类的。 她们两个,只管做好自己的任务即可。 却没想到,董淑贞放火的时间,与寇婉婉捉住江都王的时间,竟刚好同步,这倒是意外。 “王爷……王爷……” 江都王房间的房门被猛烈砸响。 或许是因为那场大火,也或许是因为江都王持续不断的惨叫。 更或者,两者兼有。 寇婉婉没去管门外之人。 也没去管那柄匕首,就那么让它插在江都王膝盖骨上面。 因为这时,江都王已经蹦了起来,并十分意外的,将另一条腿也“送”了过来。 寇婉婉自然不客气,握手成拳,提一口气,然后一拳砸下去。 咔嚓。 又是一声骨头断裂的响声。 这次,是江都王另一腿的小腿骨,从中间断了,他整个小腿,都呈现出一种“正常情况下不可能出现的弧度”。 “啊!” 江都王声嘶力竭,惨叫声阵阵,比杀猪的响动都还大。 “王爷……” 此时,在门外砸门的人,应该是江都王仅存不多的亲军,终于破门而入。 这些亲军们,真的吓得不轻。 后面,不知怎的,竟起了大火,还传来阵阵惨叫及呼救之声,一片嘈杂。 而王爷的房间内,竟也传出王爷的惨叫,闻之不似人声,也不知道究竟怎么了。 直至破门而入,看清楚情况只后,亲军们目眦欲裂,并抽出大刀,嗷嗷叫着,直接杀向寇婉婉。 寇婉婉起身,顺手抽出挂在床榻前的一柄长剑,看其装饰,这应该是江都王随身携带的佩剑。 长剑出鞘,寇婉婉主动杀向这几个亲兵。 至于江都王,两腿已断,根本不可能逃走了,除非他长出一对翅膀,振翅高飞…… 三两个回合间,寇婉婉就结束战斗,这些亲兵根本不堪一击。 “寇婉……碗……竟然是你……你为什么……” 寇婉婉丢下那柄长剑,回身,走向瘫在床榻之上的江都王。 此时,江都王终于认出这所谓的“刺客”究竟是何人了。 “为什么?” 寇婉婉冷笑。 “我那些被你折磨而死的姐妹们,你去问问她们,这是为什么!” 寇婉婉深呼吸,两手握成拳,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杀了江都王。 不过,她还保持了理智,知道祝修远最后要见江都王一面的,于是死死忍着。 江都王一听这话,顿时就没了声儿。 再者,两腿上传来的剧痛,让他这个体壮如牛的人都快承受不住了,实在无暇开口说话,一张原本勇悍的脸胀成了猪肝色,汗如雨下。 寇婉婉简单收拾了现场,又灭了几波闻声而来的亲兵,然后就守在这里,等董漱玉前来,与她会和。 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再说另外一边,董淑贞和言大山合力,放了一把火,然后堵在那房舍的门口,出来一个就砍杀一个…… 当然,主要是言大山动的手,她怕见血,也懒得动。 很快,那房舍被大火吞没,里面再也没有人冲出来。 “你们这些人,追随江都王谋反,罪大恶极。不说其他,但就京城北侧、长江南岸的京营驻地中,你们曾杀了多少京营将士?数万啊!” 面对那场大火,言大山慷慨激昂,像是法官宣判死刑似的。 “你们这是死有应得!” 言大山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好了好了……我们这里差不多了,赶紧到那庭院中,与寇婉婉碰头,她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听了言大山的话,董淑贞心里也轻松了不少。 很快,两人出现在江都王的卧室中。 江都王的惨样,让言大山心里直发凉。 天,恩母喜欢揍人,常令他鼻青脸肿,而准恩母……也喜欢揍人,现在还……如此心狠手辣…… 言大山感觉头晕目眩,总感觉未来的日子不好过。 也深深为恩公感到担忧。 就恩公那个武力值,恐怕压制不住两位恩母啊……言大山都在想,是不是该劝恩公学点武艺傍身了…… “哎呀寇婉婉,没看出来啊,你竟是如此心狠手辣的人!” 董淑贞也被唬了一跳,实际上,经过了那天晚上的山洞惊魂夜之后,她就怕见到血,现在,这江都王两腿鲜血淋漓,她都有些不敢看。 “腹有蛇蝎!”最后,董淑贞又打击了寇婉婉一下。 言大山见此,顿时不敢妄动。 然后逐步靠近瘫在床榻上的江都王…… 得,两位恩母的争斗,他不敢参与,也怕被动参与进去,他还是去看着这个江都王吧,以免他跑了。 若江都王知道了言大山的心声,估计得喷一口老血,他两腿都这样了,还怎么跑? “夫人有所不知,这江都王,才是心狠手辣之人。我有十余个姐妹,皆被此人折磨至死……若夫人见了她们的死状,就不会觉得我残忍。” 寇婉婉的语气已经柔和了不少,杀气退却,但一说到这件事,她浑身就忍不住颤抖,咬牙切齿。 “这……这样的吗?”董淑贞诧异。 “不错!”寇婉婉咬牙道。 “好吧,如今,我们已抓住了他,很快就能为你死去的姐妹报仇了……我以后不说你心狠手辣了,至于这个人……” 董淑贞凝眉,转身过去看着江都王。 江都王本就满头大汗,喘气不止,痛不欲生。 可是被董淑贞的视线一盯,他顿感要遭,心里还是忍不住震颤了一下。 还有,江都王床榻旁边的言大山,也是战栗了一下。 他没想到,他都躲来这里了,却还是没有躲过去。 他很想后退,躲到另外一个地方去,可是……又怕那样会不会显得太过刻意了? “你这个人,真是一个天大的坏蛋!” 董淑贞大踏步走过去,二话不说,连施重手,咔嚓两声响,董淑贞又把江都王的两手给打得骨折了…… 在这个过程中,且不说江都王如何怒骂惨叫。 单就旁边的言大山,他的目光都直了,眼神深处透着一种恐惧。 原……原来,恩母除了喜欢揍人之外,竟也是如此喜欢折磨人的…… “好了!” 董淑贞拍了拍手,满意而回,笑道:“快别板着一张脸了,我又将他两手打断了,他现在休想逃跑!” “多谢夫人!”寇婉婉上前一步,行了一礼。 “诶诶!”董淑贞连连摆手,笑道:“不妨事,不妨事,我们现在,毕竟是一家人了,我作为大姐,自然要罩着你们的!诶,你怎么还板着一张脸,待会儿夫君见了,说不定还以为我欺负了你……” 两女在那边聊天,都没有注意到,她们身后,也就是江都王床榻的旁边,那言大山,整个人的身子都是一阵摇晃。 没听错吧! 他记得,恩母与准恩母之间,是水火不相容的啊。 怎么现在……言大山顿时懵了。 “诶呀!” 两女自然不会关注言大山如何,那董淑贞忽然一拍脑袋,说道:“眼下事情已经办妥,是该去接夫君了,夫君在那树上,只怕等得久了!” 她话音一落,后面的言大山猛然抬头:“什么树?” 两女都瞄了眼言大山,但没有一个人解释。 “那……我们去接公子了,江都王如何处理?”寇婉婉脸色终于缓和不少。 待会儿杀了江都王,她那些死去的姐妹,在下面也可以瞑目了。 日后,她再抽空好好的祭奠一下,应该也就没事了。 “简单,我们两个回去接夫君,言大山留下来看着江都王,以免他跑了!”董淑贞说道。 听了这话,江都王不仅浑身上下都疼,他心里还郁闷。 他都这样了,手脚皆断,还怎么跑? 就算是用爬的都不可能了…… “恩母……我我我想先去见见恩公!” 言大山迟疑一瞬,终究站了过来,并表达了自己的诉求。 虽然,他怕恩母揍得他鼻青脸肿,以及……打断他的双手。 但,涉及到恩公,他心里就不怎么怕了。 “也好!”董淑贞念及他的忠心,想了想便同意。 “那江都王怎么办,留在这里吗?万一跑了怎么办?”寇婉婉说道。 江都王一听,又差点吐血…… “……”言大山本想称寇婉婉为“准恩母”,但立即想到,这称呼可能不合适,尤其是恩母还在的时候。 “方才我已巡查了所有地方,这座山寨中,除了我们及江都王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不过,倒也可以将他绑起来,以免出现什么意外。”言大山说道。 “好,那就这么办。” 于是乎,双手双脚皆断的江都王,被言大山绑在了一根大柱子上面。 言大山还特意,从地牢中找来一条大铁链子,在恩母“多捆点,再捆一圈”的指示下,把江都王捆成了一个“铁链粽子”。 捆了很多圈,都差点看不见他的脑袋了…… 江都王怒骂的同时,还哭笑不得。 至于吗,他又跑不掉了,还需要捆成这样? 如此处理完毕,三人这才出得山寨,来到祝修远的那颗大树下面。 祝修远居高临下,早已将山寨中的那场大火看在眼中。 远远听得,虽有嘈杂喧嚣之声,但并无多少喊杀之声。 也就是说,一切进展顺利! 不过,直至他在大树上看见董淑贞、寇婉婉,还有言大山,三人安然无恙走来的时候,他心里悬着的心,才最终落地。 嗯? 可是忽然,祝修远又一愣,扶着一根树干,探头往下面再看了一眼。 言大山! 他……他怎么跟来了? 祝修远差点抓狂,刚落地的心,又悬了起来,然后松开拉开的枝叶,把自己隐藏起来。 “夫君!我们来接你了,夫君你还好吗?” 大树之下,传来董淑贞的声音。 祝修远紧紧闭眼,他真想一步跳下去,用手捂住董淑贞那张乌鸦嘴。 “公子?” “恩公!” “夫君,夫君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董淑贞明显急了,并撩起裙摆,就要上树来一探究竟。 祝修远知道,这次怕是躲不过去了,于是只得拉开枝叶,手扶着一根树干,干笑道:“我……我没事,不用着急。” 祝修远的视线扫过董淑贞,然后是寇婉婉,见她们都安然无恙,他在暗中松了口气。 然后,他的视线又扫向后面的言大山。 言大山也刚好看来。 两人视线接触。 祝修远分明从言大山眼中,看见了一丝好奇,还有一种憋笑的眼神…… 祝修远脸色顿时就是一黑,并立即错开视线。 心说这言大山,的确是一个极好的随从,但…… 总之,祝修远咬了咬牙,心里做出决定,以后一定要专门抽时间,好好的教他怎么做人! “夫君别怕,我们上来接你了!” 董淑贞她们安心不少,与寇婉婉一起,撩起裙摆,就要往这大树上攀爬。 “别动!” 祝修远立即一挥手,很急。 他这小娘子口中的“怕”字,刺激到了他,特别还是在言大山面前。 虽然,言大山知道他身手不行,但……他跑到树上去躲的事……他总觉得言大山一定会笑话他。 而以前,都是祝修远打趣言大山的。 这种情况,决不能反过来! “怎么了?” 董淑贞与寇婉婉果然不动,还保持撩着裙摆的姿势,抬头望着树上。 “这小小的树木而已,这点点高度,我难道会怕?” 祝修远声音非常大,一脸的风轻云淡。 董淑贞顿时一呆,看着一脸轻松的祝修远,整个人都傻了。 她记得分明,之前送祝修远上去的时候,是她们两个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办成的。 明显……单凭祝修远自己,是很怕这个高度的,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莫非,夫君在上面呆久了无聊,然后寻她们开心? 言大山同样不明所以。 并且言大山保证,绝对没有笑话恩公的意思,那个眼神……只是好奇而已,绝不是憋笑。 他们三人中,就只有寇婉婉,微微一愣之后,却已明白过来。 不过,她玩心突起,立即拍手笑道:“那是自然,公子如此厉害,自然是不怕这点高度的!” 祝修远不自然的瞪了眼寇婉婉,随后说道:“我自然不怕,你们都在下面等着,看我如何下来。” “可是夫君……” “娘子不用担心,为夫很厉害的!” “恩公,你……” “住嘴!”祝修远脸色一黑,心说要不是跟了来,他早就美美的搂着两女的纤腰从树上下来了。 顿时,董淑贞和言大山都不敢动。 而寇婉婉,却双手抱胸,笑道:“公子尽可下来,别怕,奴家在下面接着呢。” 祝修远龇牙,又隐晦的瞪了眼寇婉婉。 同时,他心里发塞啊……这寇婉婉,自打得了董淑贞的认可,并和他挑明了一切之后,就有些放飞自我了,有些有恃无恐了。 现在,都敢打趣他了。 以前那个变着法讨好他的寇婉婉,满足他一切要求,甚至不惜牺牲涩相、低声下气、愿自荐枕席的那个寇婉婉,去了哪里? 祝修远不禁心塞。 心说得要拿捏一下寇婉婉,要不然,这个女人以后上房揭瓦不说,说不定还要翻天! 祝修远瞪了她一眼后,就开始行动了。 他小心翼翼,两手抱着一根树干,两个脚在下面乱探…… 这拙劣的“身法”,简直是惨不忍睹! 董淑贞和言大山,在下面看得那是提心吊胆,生怕他一个不慎就率下来。 而寇婉婉,果然两手高举,并不停挪动,抬头望着他,似乎就等他掉下来了。 “夫君,小心!” “恩公,要不还是属下上去背你下来吧!” “你给我住嘴,我一定可以的!” 祝修远两眼赤红,犹如赌桌上着魔赌徒。 然而,下一秒,他抱着树干的手,忽然一滑,已然松脱。 同时,下面乱探的两个脚,还没有踩到什么借力点,于是乎,他就从三丈多高的高空上直坠而下。 伴随着“啊”的惨叫声。 “夫君!” “公子!” 两女惊呼,并一起高举了双手,在地面不停移动,准备接住落下来的祝修远。 “恩公!” 后面的言大山,也想冲过去接住恩公。 然而,他才冲了两步,一眼就看见前面两位恩母的背影…… 言大山脚步一停,不敢再过去,只在后面干着急。 同时,他心里还非常奇怪,怎么才短短数日未见而已,恩公怎么……怎么就好像脑袋不好使了呢? 莫非是因为那一支箭,虽然射中了恩公的肚子,但……却令恩公的脑袋受了伤? 言大山胡乱猜测。 言大山胡思乱想之际,前面不远处,祝修远已经落地了,伴随着阵阵声响。 言大山立即停止乱想,抬头看去,然后,他整个人就是一怔。 准确来说,祝修远这一下,不能算是“落地”,应该叫做“落女”。 因为他从三丈多高的高空上,直坠而下,带着很强的冲力。 而两女都在下面接,有种“三个和尚没水吃”的意思,慌乱之际,两女各自为政,结果谁都没接住。 【求推荐票,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697章 空口 或许,单单董淑贞去接,或者单单寇婉婉去接,应该可以接住的,因为她们都是高手,本身的实力不容小觑。 但现实就是这么奇怪,有些时候,有些东西,并非越多越好。 多出来的一个叫做“扯后腿的”。 所以,言大山瞧见的情况,就是祝修远横躺在两女身上这样一幅画面。 他上半身压着董淑贞,下面两脚则压着寇婉婉,被两女“托”着,他甚至都没有接触地面,一点事儿也没有。 而两女就有些惨了,被祝修远砸在地上,还充当了他的“肉垫”,提供缓冲,两女皆闷哼了一声。 “恩公!” 言大山大叫一声,急忙冲过去,要去查看祝修远有没有受伤之类,显得很着急。 但实际上,现在的祝修远,哪里有受伤哦。 将两女压在身下,当做“肉垫”,那种滋味……简直不摆了。 像言大山这样的直男,是体会不到的…… 没等言大山来搀扶,祝修远自己就爬了起来。 虽然说,将两女当做肉垫,确实很爽,但这样一来,对两女也太不尊重了,于是乎,他翻身就爬了起来。 “娘子,寇姑娘,你们没事吧?” 祝修远一人一手,将两女拉了起来。 “妾身没事,只要夫君没事就好!”董淑贞笑道,长裙上沾了些草叶与尘土,她顺手拍了两下。 “公子,你不是说不怕这点高度的吗,如何又半空摔下来了?” 寇婉婉嫣然一笑,拍打长裙上草叶的同时,还不忘了打趣祝修远。 祝修远顿时脸黑,同时咧嘴,看着寇婉婉……有些无奈。 这女人,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恩公!恩公,你没事吧!” 此时,言大山刚好冲了过来,他面色很急,上下打量着祝修远,两手往前伸,似乎想扶着祝修远两肩,再拍打一下,看禁不禁受的住。 可是,他又见恩公正牵着两位恩母的手,一左一右,一手一个…… 言大山顿时下不了手,两手在半空挥舞一阵,也就收回去了。 “你……”祝修远急眼,目光急闪,瞪着言大山。 心说这种时候,你作为下属,不是应该回避的吗? 但这家伙却一脸“兴奋”的跑来“看热闹”…… 祝修远龇牙,心说我这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啊! “你……你……大山,哈哈,看到你没事,我心里很高兴!” 祝修远忽然转变,面色一正,松开两女的手,走上前一步,两手拍着言大山的肩膀,厚实如钢铁一般。 “你身上这些伤……没事吧?”祝修远关心问道。 “恩公……” 言大山虎目含泪,忙抱拳,长施一礼,朗声道:“恩公请放心,属下没事,这些伤看起来严重,但实际上已经恢复了一大半,再需得数日,便可痊愈了!” “好,很好!” 祝修远点头,背负两手,摆正脑袋,稍显严肃的说道:“此番磨难,你曾陪我出身入死,你也曾数次救了我的性命,此恩难以报答……自那天晚上的大战之后,你我还能在此相遇,彼此安然无恙,我心甚慰!” “恩公言重了,属下自愿追随恩公的,曾在浮梁县指天发过誓,誓死保护恩公安危,怎敢奢求恩公的报答?属下能再见到恩公,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就放下了!” 言大山因施礼而弯曲的腰,又往下弯曲了一些,以示尊崇。 “大恩不言谢,此事我会记在心里,你起来吧!”祝修远挥手。 祝修远现在,背负双手,身板挺直,高高昂着头颅,一幅高人风范,非常淡定的样子。 可是,那言大山道谢起身后,又立即凑近问道:“恩公,方才从那么高摔下来,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属下给你看看?” 祝修远嘴角一扯。 刻意维持的高人风范,差一点就轰然倒塌。 这言大山,成心的吧,祝修远都和他说了这么一大堆,又是交心又是叙旧的,可以说,主仆间的感情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然而,这种和谐,这种主仆交心的时刻,却被言大山蹦出的一句话,给无情的扎破了…… 祝修远目光灼灼,定定的盯着言大山。 虽然在心里,他十分清楚,言大山其实没有那个意思,单纯只是关心而已。 但……祝修远总觉得,这家伙就是故意的,就是来捣乱与看他笑话的! “噗嗤!” 此时,后面的寇婉婉,忽然掩嘴而笑,还弯了腰,花枝乱颤的,乐不可支。 祝修远转身看着她,又是一阵无奈。 至于在场的董淑贞,还有挑起这件事的言大山,他们两人都不明所以。 这寇婉婉发了什么疯,怎么忽然之间就笑起来了? 还有祝修远的脸色,怎么如此的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里面情况如何了,捉住江都王了吗?” 祝修远赶紧发问,急于揭过这一篇。 “夫君,我们的计划非常成功,一切顺利,也活捉了那个坏蛋反王!”董淑贞终于插上一句话了。 “恩公,这山寨之中,除了江都王之外的所有人,包括他的姬妾、亲军,还有一些将士等,全都死了,一个不留。”言大山补充道。 “公子,我们快些进入山寨,去见那江都王吧!”寇婉婉说道。 祝修远瞪了眼寇婉婉。 而她却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还眨巴眨巴眼,似乎受了委屈…… 祝修远抚了一下额,随后说道:“那好,如今天色已晚,赶紧处理完江都王的事,然后休息,待天亮之后,再做打算!” 于是乎,几人簇拥着祝修远,一起进入山寨。 先前,言大山从山寨内那座庭院的廊道上,摘了好几个灯笼,就搁在寨门附近,众人跨过寨门,就见到了那些灯笼。 众人纷纷捡起,一人手里都拿了一盏。 言大山在前,祝修远与两女在后,借着灯笼的光线,众人缓缓深入寨中。 这座山寨真的太大了。 尽管,寨中某处,起了大火,火焰腾起数丈之高。 但那火焰太远了,还照不到寨门这里。 行得一段距离,终于,那堆大火的光线越来越明亮了,足以驱散所有黑暗,照亮脚下的道路。 于是,众人放下手里的灯笼,继续往里面走。 “这里面还真是大!” 祝修远一边走,一边四下打量。 只见寨中亭台楼阁,假山水池等,应有尽有,虽不是十分精美奢华,但也足以堪比一般大富之家的庭院! “在这样的一座海外荒岛中,江都王竟偷偷修建了一座山寨,规模宏大,他这是要干什么?事情败露之后的退守之地么?” “看来,江都王此人,其实早有反意,并在很早以前,就开始准备退路了。你们看,这些庭院,都有些年头了。” “俗话说,狡兔三窟,江都王既如此狡诈,他应该准备了不只一处退路吧……” 众人一边走,一边聊着。 而那冲天的火光,也是越来越近了。 去往江都王卧室的话,就要经过那里。 “嗯,怎么一路走来,都没有看见一个尸体?大山,你不说是除了江都王之外,其余的人都死了吗?” 在冲天火焰下面驻足的时候,祝修远忽然问道。 “恩公,所有尸体,属下都投入这大火之中了,现在,估计都成了飞灰。” “嗯,如此也好,烧了干净!” 又走了一会儿,众人终于来到江都王的卧室。 “恩公,就是这里了,我们出来之前,已将江都王绑在了一根大柱子上面!”言大山在前引路,推开那房门。 祝修远在两女一左一右的簇拥下,也跟了进去,边走边四处张望。 “人在哪里?” 祝修远走进来后,原地转了一个圈,将整个房间都扫视了一遍,可……也没有看见江都王的影子。 “夫君,在这边。”董淑贞引导他过去。 寇婉婉与言大山也跟在后面。 董淑贞、寇婉婉,还有言大山,他们进门之后,一眼就看见了江都王,见他果然没有跑掉,他们都在心里松了口气。 但是,祝修远却一脸疑惑,他虽然跟着董淑贞在走,在迈动脚步,可是……前面什么都没有啊! 嗯? 不对。 祝修远偶然低头,瞥见了一个大柱子的下面,有一大堆铁链,正“堆”在那里。 里面似乎是一个人。 终于走近了,祝修远仔细探头一看,我擦,还真是江都王,被“捆绑”在这里。 不过,眼下这种情况,不能再用“捆绑”这个词了。 那江都王,也算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但,因被绕了无数圈铁链的缘故,从远处看去,只能看见一堆铁链,而看不见人。 直到走近了,从上往下看去,才能看清。 无数圈铁链与大柱子的间隙中,原来有一颗头。 祝修远仔细看了看此人,不错,这就是江都王。 就算江都王化成灰……他可能就不认得了。 江都王两眼紧闭,看起来似乎痛晕了过去,一动不动,他额头上,脸面上,全都是汗珠,头顶上的头发,也是湿漉漉一片,全是冷汗。 祝修远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面色冷峻。 他的身板,虽然看上去不是很强壮,但此时此刻,却散发出一种杀气,非常摄人。 董淑贞、寇婉婉,还有言大山,他们都是高手,感知敏锐,第一时间就觉察到了祝修远身上的杀气。 他们不由后退一步,盯着祝修远的背影,面色各异。 现在的祝修远,就好似换了个人似的。 然而,祝修远浑身的杀气,只维持了很短的一会儿。 因为……那成堆的铁链,影响到他的发挥了。 他本想背着一双手,居高临下,缓缓移动脚步,围绕着江都王,对他进行“眼神的审判”的。 可是,他刚一移动脚步,结果,江都王那颗头,就被铁链挡住了。 这人都看不见了,还如何进行“眼神的审判”呢? 所以,祝修远忽然泄气,浑身上下的杀气,也消失不见。 “怎么整了这么多铁链,你们不是说他双腿双手都被打断了吗,难道还怕他跑了不成?” 祝修远回头,看着言大山及两女,略带不解。 如果,江都王现在还是清醒的话,一定会对祝修远引为知己的—— 尼玛,终于来了一个明白人…… “呃……” 面对祝修远的发问,言大山作为实际操作者,顿感无从回答。 因为……他是遵照恩母的提示进行捆绑的,恩母在旁,不停的喊“再加一圈”,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只能照做啊。 可是,现在恩公发问,他难道就该直说吗? 那可不行,若直接说了,恐招致恩母的爆锤。 于是乎,言大山就看向了董淑贞,希望董淑贞能够“主动坦白”。 “言大山!”然而,董淑贞却伸手一指,直接指着言大山,干脆了当的说道:“都是他干的!” 祝修远看着言大山。 言大山顿时慌了手脚,冤枉啊,可是慌乱之间,他两手接连比划,就是说不出话来,卡壳了。 “你说,这铁链是不是你亲手捆绑上去的?”董淑贞问道。 “嗯嗯……”言大山委屈,但也点头,可是他又觉得不对,于是又摇头。 但董淑贞可不给他摇头的机会,立即抢先说道:“夫君你看,他自己都承认了,就是他干的!” 然后,董淑贞又盯了眼寇婉婉。 寇婉婉秒懂,绽放笑容,“不错,都是言大山干的!” 至此,言大山绝望了。 干脆承认下来。 以免两位恩母一起揍他。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估计得保持“脸色常青”,鼻青脸肿的“青”。 “大山,你……诶,罢了,这也没什么,既然是你亲自捆绑的,那现在就由你解开吧!”祝修远无语道。 言大山早已焉了,只得委屈道:“是,恩公。” 一阵哗啦啦过后,“堆”在江都王身上的铁链,终于逐步移开,将他整个身体都显露了出来。 在这个过程中,言大山把气撒到了江都王身上,因此下手没轻没重,牵涉到江都王伤处,直接把他痛醒了。 “啊……啊……” 江都王惨叫声不断,汗如雨下。 他虽然已经看见了祝修远,但他现在,实在无法开口说话,只用眼睛不停去看祝修远,带着一丝火热。 似乎,是想求情。 也似乎,是有别的什么事。 但祝修远先前的杀气,被那堆铁链弄的泄气之后,再经“言大山捆绑的沙雕事件”,两相结合,他再也聚集不起一丝杀气。 所以,对江都王的眼神,他是懒得理会。 而是坐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闭目享受,董淑贞给他按摩脑袋,寇婉婉则在下面捶腿,十分舒坦。 不久之后,江都王那杀猪般的惨叫声渐止。 “恩公,已经全部解开了!”言大山的声音传进耳朵。 祝修远睁开眼,随手一挥,然后在后面按摩脑袋的董淑贞,以及在下面捶腿的寇婉婉,两女一起停手。 “江都王!” 祝修远起身,缓步移动到江都王正对面,居高临下的盯着他。 因江都王双腿已废,双手也残,所以他只能保持背靠大柱子的姿势,未曾移动分毫。 “上次见面,还是在瓜步的燕军大营中,呵呵,如今回想起来,那时候的江都王,虽被燕国四皇子勒令撤兵,但也算得上意气风发!” 言下之意,就是说,现在的江都王狼狈不堪。 他也的确也是狼狈。 双脚残废,鲜血都凝固了,左右两手无力的垂在身体两侧,明显已断,他靠着大柱子,简直狼狈到了极点。 “江城……伯……” 江都王喘气不止,以至于说话都不利索,但他那张惨白如死人的脸上,却挤出一丝笑容,十分僵硬,看起来有点可怖。 “不对……应该是神雷侯了……呵呵,神雷侯!” 江都王张嘴,想大笑,可是他的嘴刚一张大,貌似牵扯到了某个伤处,大笑不成,反而变成了阵阵惨嚎。 他这嚎叫声,宛若从地狱而来,闻之不似人声。 但祝修远听了,却觉得神清气爽,相当解气。 “江都王,你身为当今陛下亲弟,却在关键时刻,反戈一击,在那京城北侧的京营驻地中,数万京营将士,葬于你手,你简直就是一个恶魔!” 祝修远点指着他,连声痛斥。 “那天晚上,如此大战,你竟能逃出升天,来到这么一个世外桃源的地方……呵呵,不过,天道有轮回,你如今落入我手,该当你去死!” 祝修远声音很大,面目冷峻,厉声训斥。 他其实还想带点杀气的,结果……他的杀气已被言大山这家伙弄得一点也无。 这让祝修远训斥江都王的时候,总感觉不带劲儿,不够爽,没有那种巨大的满足感。 于是,祝修远忽然侧头,盯了眼旁边的言大山,略带责备。 言大山一怔,他不明所以,有些呆。 但现在这种时候,他又不好发问,于是在心里始终绷着一根炫…… “呵呵……”江都王惨笑,但这次,他不敢太大声了,以免又牵扯到某个伤处。 “我并非残忍之人,还是仁慈的,江都王你虽然,该受尽千刀万剐而死,但我没那个心情……” 唰! 祝修远抖手,抽出一柄长剑。 霎时间,只见雪亮一片。 这房间中凭空生出阵阵寒意,宛如阴风刮在人的脸上。 祝修远不会任何剑法,但举着一柄剑去刺杀一个“固定靶”,还是没有丝毫问题的。 他单手握剑,斜指背靠大柱子的江都王,逐步逼近。 言大山,及两女,都提高了精神,紧靠于祝修远身后,提高了戒备,谨防不测。 所以现在,就好像是所有人都一齐逼近江都王似的,居高临下,带着一种很大的压迫感。 雪亮的剑刃,缓缓靠近江都王心脏要害。 最后,那带着寒芒的剑尖,终于抵了上去,祝修远只需轻轻往前一送,江都王立刻就会死掉。 “现在,我一剑杀了你,给你个痛快,你双手双脚齐断,也算是受尽了折磨,剩下的罪,等你下去之后,就由阎王爷去审判吧!” 祝修远话毕,单手用力,就要往前一送。 “且慢!” 江都王不甘心就此死去,急忙大叫了一声。 因为太过于紧张的缘故,他又不知牵扯到了那里的伤处,又是一阵哀嚎惨叫。 “你还有什么遗言?” 祝修远单手持剑,剑尖抵着江都王心脏,并未动手。 “神雷……侯……” 江都王满头冒汗,喘气不止,双目赤红,说话都不利索。 祝修远看着他这个眼神,总觉得他的野心并未彻底熄灭…… “你别杀本王……” 江都王现在都还自称本王,祝修远也是呵呵了。 “我们可以联手,你有……神雷,天下无敌,本王做了……皇帝之后……就封你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掌管天下一切兵马……我们一起……一起征伐天下!” 江都王双目赤红,拼了命的说完这段话。 最后说“一起征伐停下”的时候,祝修远分明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疯狂,也有一丝渴望,当然,更多的是野心。 “呵呵,江都王,你都是将死之人了,还提什么征伐天下,你还是好生忏悔一下吧,你今生所犯下的罪过。等到了地府,阎王爷可能会从轻发落!” 祝修远嗤笑。 他持剑的姿势未变,随时都可以往前一送,结束江都王的性命。 “还有,就你现在这幅尊容,断手断脚的,废人一个,你还想做皇帝?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祝修远哈哈一笑。 身后的言大山及两女,也跟着一起大笑。 江都王狠狠喘着气儿,闻言狠狠闭眼。 然后睁开,眼角竟滑落一行清泪。 此时此刻,他眼中已几乎没有什么野心了。 然后他又说:“神雷侯,我可以……不做皇帝,让给你做,只求你……留我一条性命,我熟知军中之事,对朝廷内外……了如指掌……我们一起……一起灭了陈国,让你做皇帝!” 祝修远一楞。 一是为江都王那行清泪。 二是为了他这句话。 “等你登基之后……我们一起重整陈国……然后……以神雷之利……征伐天下!” 【求推荐票,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698章 杀 说到这里,江都王眼中,有一丝野心一闪而逝。 他的话算是说完了,也没有什么力气了。 只瘫在那里,一边猛烈喘气,一边盯着祝修远,眼中有一种希冀。 自然是希望祝修远能留他一条性命。 虽然,他现在四肢皆断,已是废人一个。但他上有口,下有那啥,仍然可以吃吃喝喝,仍然可以与女相欢……总之就是,好死不如赖活。 这花花世界,繁华山河,他还没有体验够,他舍不得去死。 而此时,祝修远及他身后之人,都陷入了一种思索的沉默。 做皇帝? 祝修远其实没有想过,怎么可能呢? 陈国的陈皇还在位,他莫非举兵造反不成? 那太麻烦了! 他只是奇怪,江都王竟舍得皇帝的位子,让给他来坐……阴谋?权宜之计? 言大山,则一动不动,保持了沉默。 同时他心里也在偷偷的思考,若恩公举兵造反的话,他是一定要跟随的。 只不过,这种事最好不要表现在外。 于是乎,言大山就杵在那一动不动,宛若木雕,眼珠都不敢转动一下。 至于董淑贞,她其实没想那么多。 只是觉得这个江都王好烦人,都快死了,竟还有这许多废话! 同时,也在心里催促夫君,快快动手,或者,让她代劳也可以…… 最后是寇婉婉,她的心思就复杂了。 寇婉婉来自黔中,更是故黔国公主。 而灭了黔国的,虽然是邵州王,但那个时候,邵州王已经投奔陈国了…… 所以她对陈国没有什么好感。 若祝修远决定起兵造反,争夺皇位的话,她自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还有一点,她清楚的知道祝修远的身份,若他举兵造反,只需稍加运作一番,必然从者云集。 此事其实大有可为! 寇婉婉心里想着这些问题,目光灼灼,心思已经不知道飘到了哪儿…… “你肯把皇位让给我?” 祝修远打破沉默,调侃道:“你临阵反戈,为的就是陈国的皇位,你也算是合理的皇位继承人……你肯将皇位让给我?不会是阴谋吧?” “不……并非阴谋……” 江都王赶紧否认,然后猛喘了几口气,又说道:“想我陈国,历来兵弱,每年举……全国之力,给梁国上贡……这是天大的……耻辱!” 说着,江都王眼角又滑落一行清泪。 俗话说,将死之人其言也善。 江都王又说了这么一段话:“想我陈国百姓,辛劳一年,却勉强……只够果腹……若停止上贡……将是天大的利民之举……即使陈国朝廷……改天换日,我也……也在所不惜!” 江都王说完这段话,似乎就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只在那猛烈喘气,脸色惨白如死人,然后用带着希冀的眼光看着祝修远。 “看在你这句话的份上,我现在能为你做的,就是……给你一个痛快!” 话音一落,不待江都王反应,祝修远持握长剑的那手,猛然发力,往前一送! 噗! 带着寒芒的剑尖,畅通无阻的刺入江都王心脏。 “呃……” 江都王喉咙中,发出奇怪的音节。 他保持了那个姿势,两眼看着祝修远,带着希冀之色,还有一丝丝野心。 可是,随着鲜血像箭一般飚出,他眼中的希冀之色,以及那一丝丝野心,逐渐消失,直至瞳孔无神,放大…… 董淑贞舒了口气,心道夫君终于结果了此人。 祝修远也松了口气,他的手松开那柄长剑的剑柄,让它插在那里,然后后退了一步。 “大山!”祝修远显得有些累。 因为他亲手杀人的次数不多,貌似……这才是第二次吧。 第一次杀人,就是数日前,他们逃离瓜步燕军大营的途中,他曾亲手结果了寇婉婉的二师姐——冯怜怜。 “属下在!”言大山抱拳。 “把他投入火堆,一把火烧了吧!”祝修远缓步走向那个椅子。 “属下遵命!” 言大山郑重一拱手,然后就执行命令去了。 “夫君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董淑贞忽然发现祝修远有些疲惫,忙搀扶着他的手,慢慢走向那张椅子。 寇婉婉自然不可能错过这种献殷勤的机会,于是赶紧过来,搀扶住了祝修远另一只手。 “我没事,就是感觉有些累,我先休息一会儿……” 两女扶着祝修远,来到椅子上坐下。 亲手杀了江都王之后,祝修远的确感觉很疲惫,他一躺上椅子,在两女的温柔按摩中,竟缓缓睡了过去…… 不知何时,祝修远醒来。 “夫君醒了!” 迷糊中,只听得董淑贞叫了一声,然后就是跑过来的脚步声。 祝修远揉了揉眼瞧去,就看见董淑贞那张小脸,凑得很近,他整个视线中,几乎都是她那张脸。 “夫君醒得正好,我们准备了一些宵夜……”董淑贞笑着扶他起来。 “我睡了多久?”祝修远揉着脸,感觉有些恍惚。 “半个时辰左右!”董淑贞答道,并扶着祝修远走向一张桌子。 “这是……什么地方?”祝修远扫了一眼,发现这里已经不是方才的地方了。 “公子醒了?!”此时,寇婉婉进屋,手里端着一盘菜,并接过话头:“我们另外找了一间干净的屋子,今天晚上,就在这里过夜。” 寇婉婉将那盘菜放在桌上,然后也过来扶着祝修远,大献殷勤。 祝修远侧头盯了一眼她,见她一脸殷勤,轻轻的搀扶着他,贴心而又仔细…… 祝修远堵塞的心,似乎又畅通了,那个熟悉的寇婉婉又回来了! 随后,祝修远视线一转,落在房间中的那张桌子上,顿时惊呼:“这么丰盛啊!这都有五六盘菜了!” 同时,他闻到了一股香味儿,勾人食欲。 “最后一个菜来了……” 这时,言大山走进,手里还端着一个盘子,“恩公醒了?恩公,我已将江都王的尸体投入火堆……” “嗯!” 祝修远在饭桌前坐下,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江都王都流落荒岛了,结果还死在他手里……祝修远心里也是一阵唏嘘。 两女一左一右,凑着祝修远也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就准备开动了。 言大山放下最后一盘菜,站在桌边,盯着满桌菜肴吞了一口口水,然后转身就走。 他可没想过与恩公及恩母们一桌而食,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待会儿恩公他们吃完了,他再吃剩下的。 “站着!” 祝修远忽然发话。 “恩公?”言大山驻足回头,以为祝修远有什么吩咐。 “坐下来,一起吃吧!”祝修远笑道。 “这……恩公,我还是待会儿再吃吧……”言大山下意识拒绝。 “这荒郊野外的,还是一座海外荒岛,不用在意那些礼节。再说了,今天晚上你出力也不小,还受了那么多伤,该多吃一些,好好补补。” “可是恩公……” “哎呀,你怎么如此婆婆妈妈。”董淑贞发怒,“夫君既然叫你坐下吃,你就坐下吃,废什么话?” 言大山见恩母也发话了,于是不敢怠慢,只得迈着小小的步子,拘谨着,拉开一张椅子入座。 或许,因为他过于紧张,拉椅子的时候,竟出了一点洋相,顿时引得恩母及准恩母哈哈大笑。 言大山绕了绕头,一屁股坐下去,结果因为太过于用力,竟将那椅子直接坐垮…… 那张椅子可能本身也有问题。 因为这整座寨子,都空置了许久,这些家具受潮,有些暗伤也是正常的。 这下,更是引得两位恩母笑弯了腰,前仰后合。 就连祝修远,也是扶额,“没摔着吧?你看你,这么大一个人,竟然还出这种小状况……” “多谢恩公关心,属下……没事!” 言大山从地上爬起来,清理了椅子残骸,又搬来另外一张。 这次他非常小心,十分拘谨,撅着一个屁股,挪挪凑凑,慢慢放上去…… 庆幸,这次没有出现什么意外,那椅子坚持住了。 但是,言大山这一套拘谨的动作,与他那体型实在严重不符……这又引得两位恩母大笑不止,声如银铃。 就连祝修远,这次也忍不住了,笑出了声儿。 方才的言大山,就好似张飞绣花似的,简直……太有意思了。 言大山继续挠头,也跟着笑,一脸憨相……不知,逗得两位恩母开怀大笑了,她们以后会不会对他好一点呢? 至少,应该不会再揍他了吧? “好了好了……”祝修远止住笑,摆了摆手,“吃饭,吃饭,等吃饱了就休息,今天已经很晚了,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忙!” ……不一时饭毕。 祝修远站在一张卧榻前,弯腰,在卧榻上左翻右翻,挑挑拣拣…… 这些被褥枕头之类的,看起来豪华,是高级货,但他总怕上面有什么脏东西,因此检查得格外仔细。 “啊!” 这时,这房间的另外一边,梳妆台的方向,忽然传来董淑贞的尖叫。 “娘子!” 祝修远大吃一惊,丢下被褥枕头之类的,立即飞奔过去。 与此同时,今天晚上决定睡在门外,守护恩公及恩母,充当“门神”的言大山,也立即冲了进来。 他之所以守在门外,就是怕出现什么意外。 现在意外出现了,恩母尖叫,似乎看到了什么十分可怖的东西,他想也没想,一个闪身就冲了进来。 祝修远穿过数重锦帐,三两步冲过去。 一眼便看见,在那梳妆台前,他那娘子董淑贞,好似发了疯似的,两手捂脸,一屁股坐在地上,两个脚乱蹬乱踢…… 旁边,寇婉婉似乎吓了一跳,正欲弯腰去扶。 另外,董淑贞身侧不远处,地面上,还躺了一枚铜镜,从铜镜的位置及角度来看,它应该是被摔在地上的。 “娘子,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祝修远三两步冲过去,直接跪在地上,揽过董淑贞,一边仔细打量她,一边出声安慰:“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大哭?不怕,不怕,有为夫在此,不用怕……” 可祝修远打量了半晌,没有看出一丝异常来。 她很好啊,一切都如常啊,但为何大哭? “哇……呜呜呜呜……” 董淑贞趴在他怀里,两手捂脸,阵阵哭嚎,还伴随着吸鼻子的声音,双肩富有节奏的阵阵抖动…… 祝修远又问了几次,可董淑贞只是大哭,却不说话。 “她到底怎么了?”祝修远只得询问寇婉婉。 方才,吃了饭,两女就结伴去了梳妆台,可这才没一会儿,董淑贞就这样了…… 祝修远他们后面不远处,言大山正站在那里,他没敢靠近,只伸长了脖子,到处打量……似乎,没有什么危险的迹象啊? “公子,夫人刚才……刚才照了镜子!”寇婉婉说道。 “镜子?” 祝修远迟疑半晌,终于反应过来。 原来,自他们流落荒岛之后,就过上了野人般的生活,而董淑贞,还负责烤肉这一项工作。 她烤肉的水平的确不错,但……她的确很少亲自动手生火,导致她那张小脸,竟……抹满了指印形状的黑灰…… 祝修远醒来之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这种状态下的董淑贞了。 若不是因为声音、体型,祝修远都差点没认出她来。 荒野的生活,也就那样,所以祝修远并未要求董淑贞每天都洗脸,要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的……那样除了好看之外,没有实际的用处。 而且,说不定隔天,她又将自己的脸弄满了黑灰…… 数日以来,祝修远都习惯了。 可董淑贞本人,完全没有习惯。 她其实每天睡觉之前,都要去小溪边洗脸的,所以,她自认为,她还是以前在府中养尊处优的模样。 可能,只是稍有凌乱罢了。 因为寇婉婉现在的仪容,也不是非常光鲜的。 直到方才,董淑贞照镜子,才发现,她这幅尊容,与寇婉婉相比,真的是差远了! 寇婉婉脸上虽然不是非常干净,但那雪里透红的肌肤,那种细腻的感觉,还是能够看出来,依旧是如此的美丽。 而她脸上呢,却是一层又一层的黑灰,还是手指印形状的…… 简直……就是一个小黑妞! 一个小乞丐女! 一想到这数日来,与夫君卿卿我我的场景,她却不是最美的容貌!相反还很丑。 还有,与寇婉婉斗嘴时,她有股高傲劲儿,但她那时的形象却比寇婉婉差了那么多…… 一想到这些,董淑贞顿感没脸见人了! 真的太丢人! “好了,快别哭了……” 祝修远终于明白了,他憋着笑,搂着阵阵大哭的董淑贞,轻轻拍着她的背,然后扭头对言大山吩咐道:“大山,速去烧洗澡水!这是军令!” 言大山杵在一丈开外,正死死盯着躺在地面上的那枚铜镜。 因为方才准恩母曾说过,恩母只是照了一下镜子而已,就嚎啕大哭不止。 于是乎,他就将注意力放在了那枚铜镜上,死死的盯着。 同时心想,什么人可以用铜镜来害人呢? 祝修远突然的吩咐,打乱了言大山的胡思乱想。 他茫然“嗯”了一声,随后又反应过来,这是军令啊,军令如山! 于是郑重抱拳道:“属下尊令!” 然后转身出门而去,烧洗澡水去了。 “寇姑娘,麻烦你去准备浴桶什么的,待会儿你也一起洗洗吧!” 目送言大山出门,他又看向寇婉婉。 “好!” 寇婉婉抛来一个媚眼儿,盯了他一眼,别有深意,一双秋水之眸眨巴眨巴,好似会说话似的,非常漂亮。 随后起身飘然而去。 祝修远愣了好一会儿。 心说寇婉婉……最后那个媚眼儿,是什么意思? 想了一会儿后,他才明白,原来是他话中那句“一起洗洗”,产生了歧义。 估计,寇婉婉故意,将之理解为“洗白白然后等着”…… 祝修远摇头,不再理会这件事。 反手搂紧哇哇大哭的董淑贞,轻拍其背,笑道:“为夫已经让他们烧洗澡水去了,很快就能洗……” “嗯!” 董淑贞带着哭腔,嗯了一声,然后也不大哭了,趴在他怀里小声抽泣,不过,她那两手还是不愿松开,紧紧捂着脸。 言大山的速度果然够快。 也得益于这山寨中,各种物资齐全,烧个洗澡水而已,还是十分轻松的。 待洗澡水烧热,寇婉婉那边也准备妥当。 一间单独的房间中,一只大浴桶,摆在正中间,桶中装满了热水,水汽蒸腾,整个房间都烟雾缭绕的,恍若仙境。 董淑贞和寇婉婉两个一起进去的。 因为一个人洗,没有人伺候的话,非常不方便,两个人要好一些。 祝修远和言大山,则守候在门外,搬来两张椅子坐着,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祝修远先讲了他与两女的经历,从逃上那艘船,然后被燕人的水军攻击,接着又是瓢泼大雨……直至流落在这座荒岛上面。 当然,大部分事实,祝修远都是听两女转述的,因为他始终昏迷。 然后是那天晚上的惊魂夜,寇婉婉与董淑贞如何救他的故事…… 【求推荐票,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699章 遗产 【今天稿费出账了,查了下,首先感谢集团渠道的书友,再感谢起点的书友,最后感谢第三方渠道的书友。不怕你们笑话,依靠写书满足温饱,我还做不到。当然每个人对温饱有不同的定义,对我来说,这个月要补进去400块才能达到我的最低要求……这么长久补贴下去不是办法,所以这波爆更不能达到最低线,就将永远混下去了。ps.这段话不满200字,不计费】 此一节,实在惊心动魄,听得言大山冷汗直流,听完后,他捂着心口连呼:“好险,好险,若不是准恩母舍命相救,属下……难以想象那种后果!” “都过去了!” 祝修远摆手,他都是挺淡定,讲述那段经历时,就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似的,一点也不后怕。 “此番磨难,生死重重,但现在应该已经结束了!我们都还活着,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祝修远又说道,为此番磨难画上一个句号。 “恩公说得是!”言大山立即附和,随后,他忽然神秘起来,凑过脑袋,小声问道:“那……恩公,属下以后……该当如何称呼准恩母呢?” 祝修远一愣,凝视着他,“这个问题,以后再说吧!” “哦!”言大山挠头,虽然还是糊涂,但也不敢再问了。 “对了大山,你的经历如何,我记得……那天晚上,你与师父一起,在后面阻挡燕军,但怎么……你也出现在这荒岛上面,还被江都王关在了地牢里?” “恩公,此事说来话长……” 当下,言大山一五一十,开始讲述他的经历。 总体来说,就是那天晚上的大战,实在太乱了,后来又闪电与打雷,外加瓢泼大雨……一阵大乱之下,言大山竟与老乞丐和刘训他们走散了。 后来,鄱阳王率十数万大军,冒雨杀来,直奔瓜步燕军大营,誓要活捉燕国四皇子,及造反的江都王。 燕国四皇子和江都王,兵败如山倒,兵力损失严重,况且又是如此大乱,在这样的情况下,根本无法阻挡鄱阳王的大军。 于是,燕国四皇子与江都王,各自率数百残部逃命,谁也顾不上谁…… 而言大山,辗转来到了江边,此时,他已筋疲力尽,疲惫不堪,实在再也杀不动了。 恰好此时,江都王率残部赶至,准备坐船逃跑,发现言大山后,顺手就将他押解上船了…… 所以,言大山才会出现在这里。 祝修远听罢,沉默良久,最后只凝重的说道:“大山,这次……真是辛苦你了,护我逃跑不说,还被江都王所俘,在那地牢中,你这满身的伤……” “恩公,不妨事,些许小小的折磨,我还经受得住!” 这次换言大山豁达了,他笑着连连摆手。 似乎,是为了体现他的不怕,言大山又说:“恩公有所不知,其实我被关进地牢之后,曾逃出来过,还潜入江都王的居室,偷听到了他们的一些谈话。” “哦?”祝修远诧异,原来还有这么一出啊。 “你听到了什么?”祝修远又问。 “对了,恩公,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言大山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脸色都激动得通红,并有种邀功的模样。 祝修远更加好奇,他这副样子,可不常见。 吱嘎! 掐在此时,言大山即将说出一个天大好事的时候,两人身后的房门,却突然被推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开门声。 言大山立即住嘴,与祝修远一起往后看去。 只见洞开的大门中,董淑贞和寇婉婉两女,一左一右,正迈着轻缓的步子,慢慢跨过门槛,往外面走来。 祝修远一看见她们,两眼立即就是一亮。 有种仙气逼人的感觉,他似乎……一瞬间就回到了那个繁华的陈国京城。 那董淑贞,一张脸早已洗的干干净净,白白嫩嫩,满是胶原蛋白。头发也打理过了,梳了个相对简单但不失精致的发髻。 衣服也换了,不再是以前那一套乞丐装。 而是一套崭新的长裙,但似乎有些偏长,不大合身。 这裙子应该是江都王姬妾的衣物。 正迈步跨过门槛的董淑贞,乍见祝修远直勾勾望来,两眼放光,上下打量,还着重盯了她的脸…… 董淑贞脚步就是一顿,似乎,这让她想起了方才,那些不美好的回忆。 但随即,她整个身板一挺,回给祝修远一个自信而甜美的笑容,那只停顿的脚步,也继续往前。 因为她方才已经照过了镜子,现在的她,虽然比不上以前,在府中养尊处优的样子,但却比之前好了千百倍! 她的自信又回来了。 祝修远见她恢复自信,心里也不由松了口气。 董淑贞虽然爱哭,但同时,她恢复起来也很快,一些不美好的事,转眼就忘了…… 接着,祝修远视线一移,滑向旁边的寇婉婉。 寇婉婉通身上下也恢复了光鲜亮丽,脸蛋干净,头发梳理的光可鉴人,恢复了以前八成的模样。 “你们洗完了?” 祝修远笑着迎了上去。 而言大山,则不自觉后退数步,并低垂了头,不敢多看。 他这两位恩母,都是天上来的仙女,虽然爱揍人,但的确是他所见过的女人中最美的。 也只有这样的恩母,才能配得上恩公…… “洗完了,夫君,洗了个热水澡之后,果然清爽了许多!” 董淑贞微不可查的盯了眼侧边,寇婉婉脖子以下的位置,然后笑着凑到祝修远身边,很自然的挽了他的手。 好巧不巧,祝修远恰好注意到了她方才的小动作,顺着视线,也看了去,然后……他也感叹,看来以后他的孩子,应该不怕吃不饱了。 感叹完后,祝修远不禁莞尔,料想方才在那房间中,两女一起沐浴,只怕……进行了一番比较。 而董淑贞,估计是输了。 “公子……”寇婉婉不甘示弱,也跟了过来,挽住了祝修远另外一边的手,“公子这几日未曾休息好,不如也洗个热水澡吧……咦……” 寇婉婉凑近了他,话音一落,却忽然秀眉一蹙,一只小手儿伸在鼻前扇风,似乎……闻到了什么恶臭之物。 祝修远顿时咧嘴。 擦,这寇妖精都敢嫌弃他了,祝修远顿时脸黑。 此时,董淑贞那边,他忽感有个什么东西凑了过来,还贴近了他的衣服……祝修远转头一看,原来是董淑贞把头凑了过来,还在那深深的嗅闻。 祝修远不禁带着一丝希望。 他的娘子,应该不会嫌弃他才对。 “夫君,的确有点味道。”董淑贞将头抬起,“洗了澡也好睡觉,夫君去洗吧,妾身来伺候夫君搓澡!” 祝修远大失所望,但随即摆手:“不用搓澡,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 洗就洗吧,他以前在府中,每天都要洗澡的,他并不排斥,只是感叹两女嫌弃他而已。 因为之前的数日,两女如此邋遢,他都没有嫌弃她们的…… “公子真的不用搓澡吗,奴家可以给公子搓背哦!”寇婉婉也凑热闹,狂抛媚眼。 后面数丈开外,言大山捂脸,以一百米冲刺的速度逃离此处…… 这地方,简直没法待了,对言大山这样的单身狗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 最终,两女还是没能走进祝修远的浴室,只在外间等候,待祝修远洗浴完成,穿好了里衣,她们再进去伺候他穿外衣。 给祝修远替换的衣服,是从江都王的衣柜中翻出来的,稍显大了一旦,但也还好,将就先穿两天吧。 待三人从浴室中出来,天色已经很晚了。 “恩公……”言大山欲言又止,他那个天大的好事还没说呢。 “今天很晚了,啊……哈……先睡吧,一切都等明天再说,啊……” 祝修远打着哈欠,身边跟了两女,一起走进另一个房间,然后房门“碰”的一声就关上了。 言大山看着紧闭的房门,只得放弃,那个天大的好事,还是留待明日再说吧。 当下,他找来被褥,铺在房门外,就地而卧,他睡在这里,就是怕夜里突发状况,他才好随时保护恩公。 再说房间里面,三人还是按照在山洞中的约定俗成,董淑贞躺中间,寇婉婉最里面,祝修远最外面。 “糟了,忘了吹灭蜡烛!”三人都躺好后,祝修远翻身就想爬起来。 “夫君不用,看我的。”董淑贞拉住他,然后一手在身上摸索一阵,结果没找到什么趁手之物,然后又在寇婉婉身上乱摸一阵,引得寇婉婉娇躯乱颤笑个不停。 而祝修远的目光,都直了,顿感口干舌燥。 好在,董淑贞很快就从她身上摸出一枚金属物,很小,祝修远没有看清,大概是暗器之类的。 嗖! 咚! 那金属物被董淑贞随手掷出,直接扑灭蜡烛,去势不减,又钉在了墙体的木头上面,发出响声。 随着响声,房间中顿时黑了下来,只有远处董淑贞和言大山放的那把火,还在燃烧,有隐约的火光透进屋中,隐约可以视物。 “恩公?” 那一声“咚”,惊到了门外的言大山,他似乎翻身爬了起来。 “没事,灭灯而已,睡吧!”祝修远赶紧吩咐。 随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夜凉如水,没有一丝声响。 身下的褥子,也不再是硬邦邦的木板了,十分柔软,温暖,身上还有蚕丝薄被……非常舒适。 所以,祝修远脑袋一沾枕头,就立即沉沉睡去。 今天晚上,他没有做“左拥右抱”的美梦,大概,是因为这床榻有些小的缘故吧,腾挪不开,也或许,这数日来的风餐露宿,寇婉婉也有些累了。 一夜高卧。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播撒进来,把地板照得明亮的时候,祝修远三人几乎同时醒来。 言大山起得更早,他亲自下厨,为恩公及恩母们准备了“丰盛”的早餐。 “大山啊,你这厨艺还需要再提高提高,比起你恩母来说,都差远了!” 餐桌上,祝修远一边吃着他准备的早餐,一边点评,然后还把董淑贞扯了进去。 言大山无语,但也不敢反驳。 为了避免恩公及恩母们继续研究他的厨艺,于是乎,言大山说道:“恩公,昨日晚上,属下说的那个天大的好事?” “什么天大的好事?”然而,却是董淑贞这个好奇宝宝抢过了话头。 寇婉婉细嚼慢咽,但也留心关注此事。 “对了,你不提,我都差点忘了。”祝修远心里也开始期待起来,“你继续说,你都偷听到了什么?” “恩公……”言大山放下筷子,抹了抹嘴,面色显得郑重,然后是一股压抑不住的喜色,以及不可名状的激动。 “此处山寨,虽处于海外荒岛,但江都王,并非仅仅将这里当做失败之后的退守之地,而是……一个东山再起的据点!” “哦?”祝修远停止进食。 “恩公,这山寨之中,有一个地窖,里面……就藏有江都王东山再起的宝贝!”言大山神神秘秘,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激动红晕。 “什么宝贝?”董淑贞彻底来了兴趣。 寇婉婉虽然没有说话,但也停止了进食,静静的关注着。 “恩公,据属下听来的消息,那地窖中,藏有许多金银珠宝,据说价值连城!”言大山神秘道。 “哦?那地窖在哪里,我们去瞧瞧,若果真如此,我们都发了!”祝修远看着众人笑道。 “好,好!”董淑贞兴奋的手舞足蹈。 寇婉婉也是面色一动,若果真有大量金银财宝的话…… “恩公,属下并不知道地窖的确切位置,但通过偷听到的谈话,可以根据一些标志物,慢慢进行锁定,相信需得数日,便能找到!”言大山说道。 “嗯……如果是这样的话……” 祝修远陷入沉思,两手撑在桌上,食指一下一下的点着桌面。 “我们吃了早饭,就去那码头,看一看江都王留下来的船,大山,昨天晚上你说你知道那码头的确切位置是吧?” “不错,那处码头极为隐秘,但属下被押解而来的路上,已记熟了路径。” “好,那我们先去看船,若没有问题,则不急着返回陈国……我,娘子,还有寇姑娘三人,风餐露宿数日,都累了。而大山你被关在地牢多日,也需要调养。” “我们就在此地休养数日,同时寻找江都王留下的遗产,待数日之后,我们再启程返回陈国。诸位意下如何?”祝修远问道。 “属下遵命!”言大山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我们都没意见!”两女也同意。 那么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于是乎,他们火速吃完了早饭,然后言大山带路,直奔海岛上那处隐秘的码头。 半个时辰后。 他们已经找到码头,并登上了其中一艘大船。 他们之所以能这么快赶到,是因为那山寨中,还养有马,可以提供脚力。 “这个地方,还真是隐秘啊,若无人带领的话,恐怕得花费数十日才能找到!” “那天晚上,大战连绵,江都王仓促之下,乘船出逃,只带了百余人,而他们也仅仅只有两艘大船。” “恩公,属下看过了,这两艘大船的状况,都还挺好,可以出海航行。那边一艘较小,我们几人合力,应该可以操纵。” “对了,你会操纵这种大船吗?”祝修远两手扶着船舷,忽然想起这一茬。 “恩公,属下虽然没有亲自动手操作过,但以前,在军中的时候,属下曾去水军营中做过一段时间的水军,看别人操作过,想来,应该没有问题。”言大山非常自信。 看完了船,众人按照计划,又骑马返回山寨。 一边休养,一边寻找江都王遗留下来的巨额遗产。 这山寨中,生活所需之物,一应俱全,甚至还开辟有菜园,可以供应新鲜蔬菜。 厨房中,各种调味料都有,还有很多干货。厨房旁边的储藏室中,他们还发现了一个很大的粮仓…… 若要吃肉,可以去林中打猎。 总之,这山寨之中的日用杂物,衣食住行,各个方面,都准备了充足的库存,最高,可以供他们几个消耗数年。 所以,他们再也不用为食物担忧了,每天吃饱了饭,就是在整个山寨中到处寻找。 他们主要分为了两拨,分工协作。 祝修远,与两女为一拨,他们把江都王的书房翻了个底朝天,希望能从某个字里行间找到有关地窖的蛛丝马迹。 不过在此过程中,祝修远是出于无聊,那个什么地窖,还有里面传说中的金银珠宝,祝修远兴趣不是很大。 钱财,对他来说,真是身外之物,他若想赚钱,有数之不尽的手段。 岂不知,仅仅一个炒茶,还有一个新式菜肴,就让他赚的盆满钵满…… 而对董淑贞来说,她始终兴致勃勃,其实是出于好玩儿,还有探索宝物的好奇心。 特别,还是与夫君一起干这件事,她就更有劲头了。 但对寇婉婉来说,则不一般,她比祝修远和董淑贞都更用心,也更努力,孜孜不倦,不知疲惫。 若果真如言大山所说,里面有数之不尽的金银财宝的话,对她即将要去办的大事,应该很有帮助。 如果金银财宝不算很多,那么她就不打它们的主意,她现在所作的一切,就算是帮祝修远的忙吧。 然后再说另外一拨——言大山。 他就一个人。 按照偷听来的消息,抽丝剥茧,在整个山寨中寻找江都王话中曾提到过的关键标志,然后到处掘地挖洞,像一只仓鼠似的。 【求推荐,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700章 宝藏 【都说三分钟热度,但我他喵的是三天热度……三天日万,又有点想偷懒了……不行,这次我要逆天,我要发愤图强,我要继续爆更,我要天天日万!成败在此一举……】 就这样,他们寻找了整整三天的时间。 可是,却始终一无所获。 祝修远“探宝”的心思,已经开始淡了,他本就没有报多大的期望。 董淑贞的兴致,也有所下降,兴致缺缺。 就只有寇婉婉,还保持了最初的热忱,若不是因为她,祝修远和董淑贞早就罢手了。 另外一边的言大山,他也是一根死脑筋,并且,他心中从来就没有“气馁”这个词,什么都不想,只管动手去干就是。 所以言大山心里的热乎劲儿,并不比寇婉婉的热忱小多少。 终于,在第四天头上,事情出现了转机。 “公子,你看,我找到了一张残缺的图纸!”书房中,寇婉婉忽然惊喜叫道。 “什么图纸?”然而,却是董淑贞最好奇,一个健步就冲了过去。 祝修远也走来,从寇婉婉手中接过一张陈旧泛黄的纸张,仔细一看,它都残破了,并且,还有撕裂的迹象,明显被人揉虐过。 “公子请看,从这上面的线条来看,它应该是一个地下室。极有可能,这就是当初建造山寨之时,那地窖的图纸。”寇婉婉说道。 “嗯,不错,这图纸的旁边,还有座水池……” 当下,祝修远叫回言大山,几人一起研究这份图纸。 对照图纸上的提示,他们锁定了一座水池。 “应该是这里了,待属下挖一个洞下去瞧瞧。”言大山搓了搓手,抡起铁锹就开工。 言大山膀大腰圆,一身蛮力,那铁锹在他手中,简直就像是一根牙签似的,被他舞得快出残影。 很快,旁边就堆了很大一堆翻出来的土,他已经挖出来一个深达半米的土洞。 土洞周围,祝修远及两女站在那里,静静等待,期望能有结果。 随着时间流逝,转眼间,言大山又往下挖了半米,整个土洞,达到了一米的深度。 嚓! 忽然,被言大山舞出残影的铁锹,戳到了一块硬石头,发出撞击及摩擦的声音,铁石摩擦,力道很大,似乎还冒出了火花。 “停!”祝修远精神一震,大叫一声,然后走近一步,探头看下去,“挖到石头了,慢慢来。” 董淑贞和寇婉婉两女,也跟着凑近,皆睁圆了一双大眼。 “是!”言大山放慢了速度,慢慢的刨。 随着土层被清理干净,下面竟然露出一块石板,这石板有人为打磨的痕迹,并非自然形成。 “恐怕就是这里了,把土洞的范围扩大,看看这块石板有多大!” 言大山得令,抓着铁锹又是一顿猛操作,渐渐的,竟挖出一个深达一米,方圆三米的大土坑。 “起!” 言大山双臂肌肉结扎,猛然用力,抓着那块人工打磨而出的石板边缘,硬生生将它掀了起来。 这一刻,祝修远及两女,都激动到了极点。 数日以来的忙碌,希望这次不要落空。 “下面是石头阶梯!”随着石板被掀开,祝修远他们已看清楚,原来石板盖住的是一个斜向下的洞,有石头砌成的阶梯。 “找到了,找到了,这入口符合那图纸!” 石板被完全掀开,言大山喘着气,从土坑中上来,与祝修远他们一起,盯着那斜向下的洞进行观察。 “此洞够大的,足以容纳两人并排通过!” “你们看,那石头阶梯上积满了灰尘,显然很久未曾开封过了。” “不过,那灰尘的形状……竟是一个个脚印。由此可见,恐怕数年之前,有人曾进入过其中。” “可是……可是,这洞中黑洞洞的,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好吓人啊!”董淑贞感觉手脚发凉,不由抱住了祝修远一条胳膊。 众人听了这话,不由纷纷看向董淑贞,眼神略有异样。 董淑贞脖子一缩,避开他们的视线,她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大家都不怕,就她一个人怕…… “此洞幽幽,数年未曾有人进去过了,先让它通通气,我们则做好准备,待会儿再下去瞧瞧情况。”祝修远摸了摸董淑贞的头。 众人点头,然后纷纷做准备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 众人再次来到这里。 “大山你走前面,注意火把,若火把一旦熄灭,我们需立即撤出!” 祝修远口鼻上面,蒙了一块布,以至于说话声有些闷。 其余人也是差不多的样子,口鼻上都蒙了一块布,避免吸入灰尘。 “是,恩公! 言大山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持握一柄大刀,走在最前面,提起十二分的精神,缓缓靠近那黑洞洞的入口。 然后是祝修远。 以及……双脚好似长了钉子的董淑贞。 “娘子?”祝修远也举着一只火把,拉了拉董淑贞的袖子,因见她紧绷了脸色,于是笑道:“要不,娘子你就留在上面吧,等我们上来。” “不,我要去!”董淑贞倔强,脚步虽重,但也挪动了起来。 祝修远摇了摇头,拉着她的手,跟上言大山的步伐。 最后面,则是寇婉婉。 寇婉婉自然不怕的,见董淑贞因为害怕,又光明正大的与祝修远亲密了……若是以往,她必定也会假装害怕。 但这次不同,还是正事儿要紧,于是她举了火把,提高了戒备,走在最后面。 随着众人踩着石头阶梯缓缓走进,这黑洞洞的洞中,已有了阵阵光明。 “这石壁应该是用石砖砌成,严丝合缝,没有水渍,看来江都王十分看重这个地窖!” “那是自然,用来存放金银珠宝的,自然需要慎重。从这个角度下去,应该就是那水池的池底了吧,不知道下面有没有渗水……” “嗯?石壁上面有烛台,还有半截大蜡烛!”走在最前面的言大山惊呼。 “这蜡烛燃了一半,想来应该是上一次开启的时候,曾点燃过……点燃它!” 言大山轻轻移动火把,凑近那烛台,在半截大蜡烛的芯线上面一接触,它就冒出了火苗,比一般的蜡烛更明亮。 然后言大山又点燃了对面石壁上的蜡烛,如此一来,就更显明亮了。 众人继续深入。 祝修远他们一路走,一路聊,或点评这通道,或猜想下面究竟有什么…… 就只有董淑贞,一句话不敢说,紧紧拽着祝修远的手,亦步亦趋,同时一双大眼乱转,她虽然怕得厉害,但同时好奇心更重。 又走了数步,两侧石壁又出现烛台,于是言大山通通将它们点亮。 大约斜向下走了数丈的距离,众人料想,此处应该处于那水池的下面了,这条通道,也应该要走完了。 “厉害,虽处于水池之下,但至此为止,竟丝毫没有渗水的迹象。” 终于,斜向下的路面,变为水平的了。 一条直道,出现在众人眼前,前面约一丈开外,有一道铁门,因为时间太久的缘故,那铁门虽未曾渗水,但也生满了锈迹。 回望方才那条斜向下的通道,因为点了许多蜡烛的缘故,通体敞亮,光明一片,就连董淑贞见了都不再那么害怕。 “那铁门之后,应该就是地窖!” 众人走近那铁门,用手一推,明显推不动。 “这里应该有个机关。”寇婉婉掏出那份图纸,仔细一看后,来到石壁某处,然后用手在上面这摸那摸。 众人一起动手,摸索一阵,还真找到一个“伪装”的石砖,抠下来后,里面有个机扩。 “还真有这种东西啊!”祝修远盯着那机扩,然后又看了眼铁门,十分无语。 “我们先退后,大山你来拨它,然后也后退,避免危险。” 众人退后,神清紧张,盯着留在那里的言大山。 言大山伸手进去,用力一拨,然后快速后退,来到祝修远他们这边。 众人只听得一阵“咔咔咔”的声响,从铁门之后传来,貌似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响声过后,整个通道及铁门没有发生任何异常,看来是安全的。 众人重新返回,这次用力一推,那铁门一晃,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铁锈纷纷落下,果然被缓慢推开了。 言大山先一步跨入其中,然后,就听他发出一声惊叫。 祝修远牵着董淑贞,举着火把,也一步踏入。 一眼看去,只见铁门后面是一个偌大的空间,很是开阔。 并且,随着言大山及他的进入,这里面也才两个火把而已,应该不是非常亮才对,然而…… 祝修远只觉其中亮堂一片,尤其显眼的,是一座“山”,反射着金光,十分耀眼,祝修远都不由眯了一下眼皮子。 那竟是一堆金转! 堆在那里,整整齐齐,反射出阵阵金光,恍如一座山岳般,带给人一种非常强烈的震撼! 另外一边,还有一座更大规模的“银山”,反射白光,与金山一起,交相辉映,简直能亮瞎人的眼。 这么多金砖与银转…… 不仅是言大山在前呆住了,就连祝修远,也是驻足不动,整个人都傻掉了。 他的志向,虽然不是金银,但这么多金砖银转堆砌在一起,造成的震撼,还是令他无所适从,心里酝酿着一种狂喜。 这就好比,存在卡上的钱,只是一个数字,看多了就没什么感觉,但若全部兑换成货币,堆在一起的话,那种视觉震撼,必然远非一串数字能比。 祝修远现在就被震撼到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现金”与“现银”。 恐怕十几辈子都花不完吧…… 被他牵着手的董淑贞,更是张圆了小嘴,两只大眼中,冒出一堆小星星。 现在的董淑贞,早已不是对金银没有任何概念的“金丝雀”了。 因她在府中的时候,若有闲暇,就会跟着姐姐董漱玉学习,如何治家、理财、做生意等,早已明白,金子与银子,并不是寻常的石头。 这东西很珍贵的! 刹那间,她心里冒出一个“把所有金子及宝贝都搬回府中库房藏起来”的想法,然后回去,对爹爹董诚及姐姐董漱玉进行炫耀…… 他们惊呆的时候,忽然地窖中的光线又亮了几分,顿时间,金光与银光大作,祝修远差点睁不开眼。 却原来是寇婉婉举着火把进来了。 然后,他们身后就响起一个吸气声。 没错,寇婉婉也惊呆了,也狂喜了! 诺大一个地窖中,空旷而又幽静,几人立在那里,瞠目结舌,安静的空气中,只闻粗喘的呼吸之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三只火把,火焰跳跃,照亮了整个地窖。 那座巨大的金山,以及旁边更大规模的银山,闪亮如镜,反射光芒,好似两面巨大的镜子,通过发射,使地窖中更加明亮。 祝修远、董淑贞、寇婉婉,还有言大山,无论是谁,都未曾见过这等景象。 金砖砌成的山,银转累成的岳,高高的两座,就矗立在那。 这种震撼,这种冲击力,已让众人失神,呆立不动,甚至不知身在何处。 就这样,这种“静态的画面”,持续了好一会儿…… “发财了!” 祝修远最先回神。 因他的经历非常复杂,甚至经历过了穿越这种事,他的神经,比众人的神经更加大条与麻木。 “这些金砖银转,还有哪些珠宝等,都是我们的了!” 祝修远神清激动,在那高声大喊,余音震荡,听在众人耳中,竟有种振聋发聩之感,这也是“唤醒”他们的魔音。 “娘子,寇姑娘,还有大山,既然是我们一起,找到了这批宝藏,那它就属于我们所有人!别客气,我们一起分了它!” 祝修远又笑着说道,带着蛊惑,一眼扫过所有人。 “真……真的吗?” 言大山声音干涩,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虽然,自他跟了祝修远后,根本不缺钱使,甚是他身上,每时每刻都携带有十余万两的银票,早已达到“视金钱如粪土”的境界。 但,这地窖中的金银财宝,也太多了些,堆在一起,亮晶晶,一闪一闪。 正所谓“量变引起质变”,言大山被秒破功。 另外一边,董淑贞两眼又再一亮,但却没有说话。 至于寇婉婉,她是最激动的,同时又是最冷静与理智的。 她听了祝修远的话,并不为所动,反而像祝修远般,以一种“上帝视角”看着言大山与董淑贞,嘴角缓缓勾动。 “自然是真的! 祝修远肯定,然后又笑道:“这些都是我们的,不用客气,你们看中了什么,尽管拿,尽管挑,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祝修远此话,犹如驱使人犯罪的魔音,带着蛊惑,也有点煽动的意思。 再者,祝修远一脸微笑,让人看了一眼便明白,他这话出自真心,并不是假话。 刹那间,言大山与董淑贞,两人心头都火热起来,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脚步已经做好往前冲的姿势,但还看着祝修远,似乎是等他“发号施令”! “去吧,尽情的挑选,喜欢什么就拿什么!”祝修远满足他们。 话音一落,言大山与董淑贞身形一晃,嗖的一声,已冲向那金山与银山。 “我的,那座金山是我的,你们别和我抢!” 董淑贞脚步飞快,三两步就跑近那金山,然后整个人激动的直抖,手指抚摸,绕着那金山走了数圈。 她还想将整个金山抱住,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金山太大了,而董淑贞才那么小一只,几十个董淑贞手牵手的合抱,倒是有可能。 眼见抱不成,她忽地两脚一蹬,整个人跃起丈余,身轻如燕,竟直接落在金山的顶部,然后就盘腿坐在上面了。 “哈哈!好多金子,好多金子,都是我的,将这些都搬回府中,一定会让爹爹与姐姐大吃一惊!” 董淑贞坐下来后,左右两手齐动,分别拿了一块沉重的金转,放在怀里,压在腿上。 她心情激动且美,两手不停,拿起一块又一块的金砖,压在自己身上,似乎要把自己埋在金砖里…… 另外一边,言大山则冲向了那座银山。 他的表现,倒是比董淑贞收敛了许多,既没有围绕整个银山转圈,也没有跳上“山顶”妄图把自己埋在“山”里。 他只是这里摸摸,那里敲敲……或许,给他一柄放大镜,就再也合适不过了。 地窖入口处,只剩下祝修远与寇婉婉两人,还在站在原地未动。 “寇姑娘不去挑选挑选?”祝修远看向她,笑道:“即便不喜欢金砖与银转,我看那边还有许多大木箱,里面定然是珠宝首饰等,姑娘何不去瞧瞧?” “公子不也没去吗。”寇婉婉也笑,她其实十分冷静。 祝修远微感诧异,眼中一亮,不由重新审视了寇婉婉一番。 “公子……瞧奴家美么?” 寇婉婉抛来一个媚眼儿,开始口花花。 祝修远嘴角一扯,这寇妖精,还真是随时随地都能浪啊…… 瞧着她那媚眼儿,瞧着她那娇羞又主动的模样,祝修远心里顿时火热,就像打翻了太上老君的八卦炉,一发不可收拾。 以前,若不是因为她“怀了孕”,祝修远早就经受不住,与她颠倒凤鸾了。 因为这寇妖精,真是一个磨人的小妖精,千种风情,万般姿态,祝修远哪里经受得住哟,他其实搀她身子很久了。 【求推荐票,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701章 山洞 加之,如今什么都挑明了,她其实没有怀孕,也得到了董淑贞的认可,可谓是一帆风顺,船到桥头自然直了。 再者,寇婉婉与祝修远同岁,也是双九年华了,在祝修远眼中,算是已经成年,她如果是一颗樱桃的话,那么现在就可以采摘然后吃掉了。 董淑贞则还不行,最快,也要等到明年才可以。 “走吧,我们去打开那些木箱,看一看里面有些什么东西。” 祝修远一把拉过她的小手儿,紧紧捏在手里,入手只觉柔滑细嫩,纤瘦而不柴,略带骨感,总之就是手感极好。 寇婉婉一笑,由他拉着,两人从地窖入口开始,一箱一箱从头看去。 数不清的珠宝、玉石、翡翠、琉璃、珊瑚、玉器、古董、金器、银器等,琳琅满目,一装就是一大箱,恍然堆在那里,反射出各种美丽的光线…… 那董淑贞盘坐于金山山顶,不停“加砖叠瓦”,都把自己埋了一半了,但,她两手仍然不停,还在不停“搬砖”,玩得不亦乐乎。 可是忽然,偶然一瞥,她竟瞥见祝修远与寇婉婉手拉着手在那开箱! 不得了! 董淑贞整个人的动作就是一顿,两手停在半空,手里还抓着一块金灿灿的金砖。 “这个坏女人,又勾引夫君了!” 董淑贞嘀咕,随手一丢,两块金灿灿的金砖脱手,然后飞快扒拉,将覆盖在自己腿上的金砖掀开,长身而起,并跃下金山。 “寇婉婉,你……你不知廉耻!” 董淑贞冲过去,硬生生挤在两人中间,并打掉紧握的两手。 寇婉婉不以为意,莲步轻移,转到祝修远另外一边,但这次,没有与祝修远手牵手了。 随后,他们三人就一起开箱。 那些宝物,金光灿灿,银光闪闪,然后还有绿色的,白色的,黄色的……种类繁多,犹如天上的繁星,不可计数。 三人兴致勃勃,一边开箱,一边点评,看到好看的,还从中拿起,细细把玩…… 不过,连续开了几十个木箱之后,祝修远就有些兴致缺缺了。 这些珠宝虽好,但短时间内看了太多,也容易审美疲劳。 因见两女都还兴致勃勃,不停惊叫,董淑贞说“这个好美”,寇婉婉说“那个好看”……两女就像逛街似的,一逛起来,就停不下来,并且始终兴趣不减。 于是,祝修远也就勉为其难,陪着她们一起往下看去。 又开了数十个大木箱。 两女的兴致还是不减,反而越逛越精神,越逛越神采飞扬,就像打了鸡血似的,精力无限。 反观祝修远,他的兴致都快跌倒低谷了,也感觉好累。 但是,两女好像没有发现这一点,每当发现了喜欢的器物,就拿起来,问祝修远好不好看…… 若遇到首饰类,祝修远就更惨了,他还得仔细观察,像个鉴赏家,每次的评语还不能相同…… 不知何时,言大山也凑了过来,跟着祝修远他们一起,不再去仔细研究那座银山。 祝修远抽空,盯了眼言大山,发现他脸色平静,只略带笑意……看来,他心里那股兴奋劲儿已经过去了,并恢复了冷静。 但,没过一会儿,言大山便发现,他不该凑过来的,不该跟着恩公及恩母们一起开箱的。 因为,恩母及准恩母,兴致越来越浓,拿着各款首饰珠宝尝试佩戴,已经不满足于祝修远一个人的评价了,她们还硬要言大山也点评一番。 这可为难为死言大山了。 他文化水平不高,只粗识得几个大字,能有什么好词儿? ……整个地窖中,各种木箱,只怕有上千只。 当她们开了三分之二的木箱时,董淑贞与寇婉婉两女,还是兴致不减,不知疲惫,开了一箱又一箱。 而祝修远与言大山两人,都累的直抽脚筋,但面对热情的两女,他们都还在坚持着…… 终于,两女一口气开完了所有的木箱。 祝修远与言大山都累坏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额头冒汗,连喘粗气。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开启一个天大的宝藏之后,最后他们会是这样的,累得要死,这样一来,开启宝藏的喜悦都快磨没了。 但是,祝修远见两女的脸色,似乎还意犹未尽。 她们开完了所有的宝箱,这个过程中,但凡被她们看中的宝贝,都被挑出来了,就堆在地窖中间,其中,大部分是各类头面首饰。 当祝修远与言大山坐在地上喘气的同时,两女就蹲在那挑挑拣拣,一边挑还一边讨论,从中选出最满意的几件。 “夫君,你看这件首饰好看吗?”董淑贞忽然拿起一款,比在头上。 “好看!”祝修远有气无力,他只瞄了一眼。 “夫君你都没仔细看!”董淑贞不满了,拿着那款首饰,直接走了过来,凑在祝修远眼前,连比带划的,兴致高昂。 祝修远:“……” 同时,寇婉婉也拿了一件首饰,先问了祝修远一句,得到一个敷衍的回答后,她也走了过来…… 言大山见此,整个人都紧绷,并瞧瞧站起,悄无声息开溜…… ……半个时辰后。 “我们下来,也有一段时间了,不知你们感觉如何,我总感觉有些气闷……我们先上去喘口气,顺便吃饭,待饭后再下来,将这些宝贝都数一遍……” 于是众人离开地窖,回到地面上来。 当然,他们每个人的手上,都夹带了一些私货。 那是两女精挑细选,反复比划之后,挑选出来的精美首饰,约有十余件的样子。 至于祝修远与言大山,什么都没有带,他们现在看见那些东西就烦。 吃了饭,休息一会儿,众人再度下到地窖。 这次,众人都理性得多,没有刚开始的那种狂热。 他们四个人通力协作,直忙活到天黑,才勉强清理出一点眉目,得到了一个粗略的数据,因为这地窖中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金砖,大约是八百余万两!” “银砖,大约是九千余万两!” “各类珠宝玉石首饰等,总共是一千一百五十一箱!至于各类珠宝的确切数量,就复杂了,没有十天半个月的话,恐怕弄不清楚。” “哦,对了,除了金银珠宝首饰之外,这边还有一堆,大约有精良铠甲数千套,还有各种兵器……” “恩公,我想从这堆兵器中挑选一件,适才我看过了,这些兵器都是镔铁打造,是不可多得的精品!”言大山不停搓手。 “可以啊,我们都去看看吧,兵器不同于金银,拿出去可以用的,若看上了眼,可以随意取用。” 众人来到地窖一角,那里除了一堆铠甲之外,就是一排排的兵器陈列在那里,非常震撼,宛若一座兵器库。 刀枪剑戟、虎越勾叉,十八般兵器应有尽有,收藏颇丰。 并且,这些兵器一看就不凡,乃高手匠人精心打造,几乎清一色镔铁所制,在地窖中放了这么久,竟没有丝毫锈迹。 但众人逛了一圈,董淑贞和寇婉婉都有些失望。 因为这些兵器,绝大部分都是战阵上所用的重型兵器,不太适合两女所用。 最后,就只有言大山挑中了一柄大刀,握在手里,宝贝得紧,相对于堆成山的金砖与银转,他其实更喜欢精美的兵器。 随后,众人撤出地窖,连夜封洞,盖上石板,堵住出入口,再将土壤回填,恢复原貌。 “宝藏之事已了,我们休息一晚,待明日就准备启程吧,是时候该回去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祝修远对众人说道。 众人纷纷点头,“也不知道陈国……京城,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饭后,众人安歇,一夜无话。 待第二日天明,众人纷纷起来,言大山又提前做好了“丰盛”的早餐。 “大山啊,通过数日的锻炼,你的厨艺是越来越好了,哈哈……” 祝修远今天的心情格外畅美。 一想到今天就要登船,返回陈国,再次见到那些熟悉的人,他心里就有种“离家数年然后一朝准备行礼回家”的感觉。 有迷茫,但更多的是期待。 “多谢恩公夸赞!”言大山坐在这饭桌上,总感觉拘谨。 “嗯,这应该是我们在这里的最后一餐了,好好吃吧!”祝修远又笑道。 可董淑贞听了这话,顿时伤感起来,她踌躇半晌,最终说道:“夫君,如今离开在即,我想……想回一趟那个山洞,再走走看看……” “公子,奴家也想回去一趟,若不出意外,我们应该不会再去那个地方了。”寇婉婉也说道。 “嗯……也好。”祝修远点了点头,“反正我们时间充足,等吃了饭,我们就骑马回去一趟,逛一圈后便回来,然后收拾行李,准备登船。” “好!”两女点头。 不一时饭毕,众人分乘四匹马儿,一阵驰骋,片刻间便回到了那个待了好几天的地方。 他们来时,曾耗费了数天数夜,风餐露宿,吃不好也睡不好。 但现在回去,有马儿骑,速度飞快,片刻间便抵达,祝修远与两女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下马的时候,那数日的风餐露宿,一幕又一幕,在众人眼前闪过…… 就只有言大山没有一点表情,他此行跟随而来,只是为了保护恩公而已。 众人下马,将马儿的缰绳捆在一颗树上,然后他们先去了海滩,就是他们醒来的那个地方。 “当时啊,我们都躺在这里,诺,就是这里,我在这儿,公子在那边,而夫人在这边……” 寇婉婉连比带划,指点当初众人所躺的方位。 “嗯,那艘大船残骸不见了,应该是被海浪冲走了吧……记得我们常用的那个铜盆,就是从那残骸中捡到的……” 众人缓缓移动脚步,沿着海滩走了一阵,越过一片岩石,来到另外一个海滩。 “这里的卤水可惜了,以后都用不上了……” 祝修远走到那片滩涂地,特意踩了一脚,当脚提上来后不久,那脚印中就已汇聚了一脚印的卤水。 “公子,此地应该会被栽入史册,公子的精盐,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寇婉婉笑道。 “栽入史册什么的,我并不稀罕……” 祝修远心里窃喜,但表面上却一脸平淡,同时举步往山洞的方向走去。 寇婉婉眸光一亮,似乎已经窥探到了祝修远的心思,她跟上脚步,笑道:“不仅公子得以栽入史册,奴家因从旁协助,估计那青史之上,也会有奴家的大名……这一切,都是托公子的福……” 祝修远听了这话,心里更加畅美,他刻意装出来的一脸平淡,已经维持不下去了,嘴角已经扯起。 为了避免被寇婉婉发现,他回头,冲落在后面的董淑贞叫道:“娘子快点儿……” “来了来了……” 董淑贞收回自己的脚,提着裙摆快步跟了上来。 方才,她已经试过了,她的脚印,的确比夫君的脚印小了好多…… 走了几步路,他们便来到了那条山道,这是寇婉婉徒手开出来的那条。 “公子,开这条道的时候,有很多草籽及小虫落入了奴家衣领,痒痒的,难受了好一阵呢。” 走在这崎岖的山路上,寇婉婉开始诉苦。 “呃……倒是辛苦寇姑娘了……”祝修远苦笑。 “夫君,当时我也没闲着,妾身抱着夫君呢……”董淑贞自然不甘落后。 “都辛苦,都辛苦……此番磨难,能得娘子与寇姑娘舍命相护,夫复何求,我此生都无憾了!”祝修远正色道。 言大山落在后面,稍稍有些吃两位恩母的醋。 此番磨难,他也出了很多力啊…… 不过,那股醋意刚刚出来,就立即消除了,因为他怕两位恩母的粉拳…… “还有大山,这次也辛亏有你,不然我此行甚危!”祝修远自然不会忘了他。 “恩公言重,这是属下应该做的!”言大山腰杆一挺,感觉今天的阳光格外明媚。 众人一路说笑,很快,便走到那山洞前的平地边缘。 众人在此驻足。 “我们才离开几天而已,这地上的杂草,竟又长出来了……相信要不了几个月,这里就会恢复成我们刚来时的模样。” “这里应该也会记入史册,因为公子的精盐主要是在这里提纯的……” 祝修远及两女一瞬间就想起了提纯精盐的经历。 还有两女间的明争暗斗……如今想来,就只有会心一笑。 众人移步,却没有走近山洞,而是来到了旁边的那条小溪。 小溪的水,哗啦啦的流,清澈见底,可以清晰的看清下面的石头。 “这里有山有水有猎物,其实是一个非常好的隐居之地!”祝修远捧起一捧溪水,洗了把脸。 最后,众人终于往山洞走去。 山洞中的篝火,只怕早就熄灭了,于是他们每人手里,都举了一只火把。 通过一条长长的走道,众人步入其中。 洞中没了篝火,果然暗淡了许多,紧靠那几个通风孔,提供不了多少光亮。 这山洞挺大,进门的旁边,放了一张大木板,这是大船上面的板子,被浪花冲上沙滩,寇婉婉搬回来当门板使用的。 门板旁边,还有一堆东西。 有生石灰、木炭、柴禾等,是他们煮盐的时候,剩下的材料,现在,它们只能留在这里吃灰了。 接着,就是数只瓦罐,这是上一任“洞主”遗留下来的遗产。 数日前,他们从山洞出发,前往远方寻找人为活动留下的迹象,曾携带了部分家当。 这几只瓦罐,太过笨重,不方便携带,就只能留在这里了。 “数日未曾使用,这些瓦罐都落满了灰尘……” 祝修远及两女,看着这些生石灰、木炭、柴禾、瓦罐等,既亲切又陌生。 这些器物与他们相伴的日子,虽只有短短数日,但那数日,确实他们人生中非常重要的数日…… 这些器物的形象,恐怕会一直留在他们的记忆深处。 众人移步,走向那两张石床。 中途路过山洞中间的篝火堆,它果然早就熄灭了,只剩下一堆灰烬,及未曾燃烧完全的柴禾。 众人径直走过,来到石床近前。 董淑贞先前不察,她竟走在了最左边,离那张恐怖石床最近的位置! 她顿时一缩脖子,不敢去看那张石床,拉过寇婉婉,挡在左边。 直至看不见后,董淑贞脸色才恢复如常。 “夫人还怕那张石床吗?”寇婉婉笑道。 “谁说我怕了!”董淑贞立即反驳,支吾一会儿,指了指自己左边,说道:“这个位置,才是你的,别乱跑!” 祝修远和寇婉婉见此,不由相视一笑。 但他们都没出言打趣董淑贞,只缓缓看向那张石床。 因那艘大船上散落的木板很多,寇婉婉扛了很多回来,除了门板之外,还有一块,就放在这石床上面了,当做褥子。 这块木板上面,承载了太多…… 从祝修远那天夜里突然发作,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差点死掉…… 到寇婉婉割腕相救,进而与董淑贞达成一个协议。 (未完待续) 第702章 瓦罐 【本书已签“作品免费模式销售确认书”,大概还需几天,将在“飞读免费小说”上面出现】 再到挑破寇婉婉假怀孕的事,以及明确了纳妾之事。 可以说,这块床板,对祝修远、董淑贞,还有寇婉婉三人来说,都意义非凡! “好了,看完了,我们这就回去吧!” 在石床前默立良久,祝修远大手一挥,并当先转身,往山洞外走去。 两女立即跟上,最后是言大山,众人很快就走出了山洞。 众人站在山洞前面,最后扫了一眼洞前的平地,然后就迈步往那条崎岖的山道走去。 回去的路上,众人都没有回头,也没人说话,只闷头走路,与来时的情景,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大概就是“回家的期待”与“离家的无奈”吧。 这个山洞,他们虽然才居住了数日,但这里承载了太多悲欢喜乐,还经历了生死……这里俨然已经成了他们心目中的一个家。 一路无言,回到安置马儿的地方,解开缰绳,翻身上马。 临出发前,众人终究还是回头看了一眼,然后,随着一声“驾”,马蹄翻滚,他们很快就消失在这里…… 直至回到山寨,祝修远及两女的情绪才慢慢恢复过来。 “这些马儿都是好马,可惜我们走了之后,就没人饲喂它们……待会儿将把它们都放了吧,让他们去林中自由吃草。” 祝修远摸了摸一匹马儿的脖子,对言大山吩咐道。 “是,恩公。” “该带些什么行礼呢?貌似没有什么好带的……”两女已经开始琢磨起行李的事了。 而祝修远,一个人坦荡荡,他不需要带什么行礼,于是,他就坐在一旁看着两女纠结。 两女数日进出房间,又数次纠结,最终,寇婉婉只拿了从地窖中挑选的几个精美首饰。 而董淑贞的东西,就比较多了。 除了首饰之外,她还将那个铜盆,那几个小碗,以及从山洞里带来,用来装精盐的那个小瓦罐,全都摆在了地上。 这些东西,林林总总,竟好大一堆! 这些“垃圾”,董淑贞竟舍不得丢掉,还要带回陈国…… “娘子,这些东西你也要带上吗?会不会太多了?”祝修远笑道。 说着,祝修远的视线就落在那铜盆上面,他对这个铜盆还是有点感情的,因为有了它,提纯精盐的时候才方便了许多。 “啊?!” 董淑贞正蹲在地上,一手伸入一个背篓中,似乎正掏着什么东西,同时回头看着祝修远,目光有些躲闪。 大概,她也觉得,带这么些东西回去,恐糟人耻笑吧。 但她手上的动作没停,缓缓从那背篓中,又掏出三双筷子,慢慢放在那个铜盆中。 祝修远嘴角扯了扯。 那三双筷子,是他闲暇之时,用那柄匕首精细制作的,花费了一番心思。 但,那只是筷子罢了,现在都要回去了,这筷子就成了无用之物。 而董淑贞,把铜盆这些东西带回去,倒也说得过去,但那三双筷子…… 祝修远稍稍有些无言。 “哈哈哈……” 果不其然,董淑贞这番操作,立即便招来了笑声。 那是寇婉婉。 她掩嘴而笑,花枝乱颤,前仰后合,似乎见到了什么极为搞笑之事。 “夫……夫人,这些东西就不用了吧……哎哟,笑死我了……哈哈哈……”寇婉婉乐不可支。 “不许笑!” 董淑贞顿时便怒了,祝修远可以笑话她,但寇婉婉不行! 不然作为大妇的颜面何存? 只见她直接跳了起来,一个健步冲过去,追着寇婉婉扬言要家法伺候…… 祝修远坐在那里,看着两女打闹,但见长裙飘飘,青春活泼,声如银铃,竟是出奇的养眼。 特别是,董淑贞捉住寇婉婉后,两女拉扯间,那不经意漏出的一景,让祝修远甘之如饴,他甚至差点跳起来拍手叫好,并加油道:“闹得好,继续闹……” 忽一时,两女齐齐停手,并快速整理了一番衣裙。 祝修远一愣,怎么停止了? “恩公,恩公,那些马儿我都放了,只留了四匹,待我们赶到码头之后,再放了它们!”此时,言大山赶来,气喘吁吁。” “既然都已经准备妥当,那我们这就出发吧!” 祝修远起身,这一刻,他心里非常激动。 终于要回去了! “言大山,你过来!”董淑贞挥手。 “恩母?”言大山立即跑过去。 “这些东西,都交给你了,要拿好,不要弄碎了。”董淑贞挥手吩咐道。 “这……” 言大山一脸呆,看着那些铜盆、小碗及瓦罐的,他挠了挠头,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带上这些东西。 “嗯?”董淑贞冷哼。 “是,是……”言大山当下不敢再有疑惑,忙弯腰去拿那些东西。 “稍等!”这时,寇婉婉却突然发话了。 言大山面露苦色,抬头看着寇婉婉。 “用这个背篓来装,方便一些。”寇婉婉提过那只背篓,没错,就是她亲手编织的那只,递给言大山。 言大山连声道谢,双手接过,然后再将铜盆等一一装在里面。 铜盆、瓦罐什么的,言大山还能勉强接受,可当从中拿起三双筷子的时候,言大山整个人都凌乱了…… “我……我是怕他不好拿,才让他用背篓的,没有什么,你们别多想!”寇婉婉忽然解释了一句。 祝修远和董淑贞都是一愣,奇怪,他们并没有觉得奇怪啊? 这寇婉婉解释什么? “既然准备妥当,那就出发吧!” 祝修远大手一挥,走在前面,两女轻移莲步,快速追上,然后一左一右簇拥在祝修远两边。 言大山背着一个小巧而精致的背篓,跟在后面,他那体型,与那背篓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骑上马儿,毫不迟疑,他们扬鞭就出发了。 对于这个山寨,他们没有丝毫的留恋,因此直到走远了,消失在路的尽头,他们都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马蹄翻飞,风驰电掣,蹄子刨飞无数泥草。 很快,他们来到那个隐秘的码头,四人下马,随手放了马儿,摘下他们的马鞍等,解下缰绳,然后随它们去那。 (未完待续) 第703章 回去 【感觉被限流了,粉丝月榜下面,上千的粉丝一个都没有,感觉很迷茫……】 接着,四人进入码头,登上较小的那艘船只。 数日前,他们已经看过这条船了。 有上下两层,上面一层可以住人,下面一层则是各种杂物,其中,各种生活物资不缺,可供他们四人生活半个月以上。 半个月的时间,完全足够。 因为据言大山偷听来的谈话,这座海外荒岛,距陈国之陆地不算远,若海面状况良好,只需两日左右便能抵达。 “大山,怎么样,开得动这条船吗?”祝修远问道,他稍微有些怀疑言大山的水平。 “恩公请放心,属下知道开这种大船的所有步骤,及控制风帆的方法等,只是未曾亲自尝试过,相信问题不大。” “好,我相信你,但要注意,凡事冷静,不可急躁!”祝修远只得如此鼓励道。 “是恩公,属下谨记,呃……不过恩公……”言大山迟疑。 “有话就说,不用迟疑。” “是,恩公,开动这样一艘大船,单靠我一个人……有些困难,恐怕得需两位恩母的帮忙才行。”言大山偷瞄了两位恩母一眼。 “诶,我当什么事呢,来,娘子,还有寇姑娘,我们四个人一起操纵这条大船!”祝修远挥手。 两女自然没有任何意见,她们虽然是女子,但力气却很大,拉拉绳索之类的,应该相当好使。 但,说好四个人一起动手的。 可实际操作起来之后,祝修远这个弱鸡,就彻底“被动”成了甩手掌柜。 因为他没有什么力气,勉强上去,还被嫌添乱……加之,言大山,及两女,已能很好的操纵此船了,那就更用不上祝修远。 于是乎,祝修远干脆不去添乱,搬来一张椅子,安坐甲板,一边欣赏无边无尽的大海,一边看着他们三个忙碌…… 言大山还是靠谱的。 他虽然只有经验,不过这经验也太足了。只有刚开始的时候,出了点状况,后来就一帆风顺了,没再出过问题。 “今天的天气真好啊,这大海之上,没有什么风浪,看来我们很快就能在陈国的码头上靠岸了!” 祝修远起身,走到船头的位置,手扶船舷,在那大发感慨。 “对了,我们的方向对吗?别搞反了。” 不一时,三人忙完,也祝修远一起坐在甲板上的一张桌子旁边。 “恩公放心,应该没有搞反。因为我们是在陆地以东的海岛上面出发的,所以,我们只需往西边走,追着日落的太阳,就不会错。” “即便有所偏差,也不会偏得太厉害。再者,这船上有指南针,我们不会迷失方向的。”言大山说道。 “那就好……”祝修远扫了一遍三人,笑道:“忙了这半日,大家都饿了吧,我们去做饭,好好的吃一顿,补充好体力!” 言大山留下来看着船,祝修远与两女走进船舱,准备做饭。 但是,那董淑贞刚一站起来,忽然就像喝醉了酒的醉汉似的,站不稳,摇来晃去,还差点往下栽倒。 “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祝修远大吃一惊,忙抱住摇摇欲坠的董淑贞。 “夫君,我……只怕是晕船了……”董淑贞秀眉紧蹙,整个人酸软无力,看起来就好像病了似的。 “晕船!” 祝修远突然想起来了,以前在江州的时候,因祝修远战胜了水灾及瘟疫,受陈皇召见,赴京入宫。 那一次出行,董淑贞与董漱玉都跟着去了。 结果,坐船沿长江顺流而下的途中,董淑贞严重晕船……最后到了码头,双脚踏上实地,她才逐渐恢复。 “我竟忘了这一茬,为夫扶你进船舱,你这个样子,不能待在这里,回去躺着……慢点,注意脚下……” 寇婉婉也来帮忙,与祝修远一起,合力送董淑贞进到船舱,躺下来休息。 “娘子你就不要乱动了,先睡一觉吧,睡着了就不会晕船了。”祝修远给她盖好被子。 “嗯……” 董淑贞微一点头,但却没睡,一双大眼圆溜溜,看得出来,她其实很想一起去做饭,然后帮忙操纵这条大船的。 “睡吧!” 祝修远大手温暖,拂过她那脸庞,捋了捋额前的秀发,然后又掖了掖被子。 董淑贞再一点头,缓缓闭合双目,整个人都安静下来…… 祝修远招呼了寇婉婉,走出船舱,来到厨房的位置,开始张罗饭菜。 这船上有足够的粮食,有许多腌肉,还有一堆刚采摘的蔬菜。 蔬菜不耐放,过两天就不能吃了,于是他们这一餐,主要吃的,就是蔬菜抄腌肉…… 饭后,祝修远回到船舱,唤醒董淑贞,亲自看着她吃完预留的一份饭菜,祝修远才满意。 扶着她躺下后,祝修远便来到甲板,船头的位置,一屁股坐下,远眺无边无际的大海。 今天的海面,波平浪静,海风徐徐。 天上也是万里无云,碧空如洗,阳光明媚。 碧海蓝天,视眼开阔,海天交接的一线,似乎愈发清晰起来。 “公子!” 寇婉婉忽然走来,坐在祝修远对面。 祝修远收回视线,瞥了她一眼,笑道:“我们的运气不错,遇到一个好天气,若明日还是这种天气的话,相信很快就可以抵达了。” “但愿如此,希望老天眷顾,让明日也是这种好天气吧。” 寇婉婉嫣然一笑,眼角余光隐晦的往侧边一瞥。 那里是大船的风帆之下。 言大山正在那里忙活个不停,根本无暇关注这里。 寇婉婉收回隐晦的视线,顿了一顿,深吸口气,说道:“公子……我们安全抵达陈国之后,我……可能就要启程,前往黔中了……” “这么着急?”祝修远诧异,刹那间,觉得今天的天气不是那么明媚了。 “是的!”寇婉婉点头,神色稍显郑重,“公子有所不知,黔中局势,其实已经非常严峻。数十日前,若不是京城危急,恐怕……我早就返回黔中了。” 祝修远顿时沉默下来。 现在的黔中,出现了“权力真空”,想必,各方势力都紧盯了那里,谁都想进去掺和一脚,可谓是云龙混杂,凶险万分。 (未完待续) 第704章 郎君 寇婉婉……虽然本身的势力不错,并且,她手下人多势众,背后还站着一个神秘而庞大的势力。 但,祝修远终究是放心不下。 “我愿助姑娘一臂之力,震天雷、霹雳弹、鞭炮等,我可以把配方告诉你,相信有了这些,姑娘在黔中,应该更加安全!” 祝修远想了想后说道。 神雷这种东西,他虽然不想扩散到燕国,但给自己的女人用一用,还是可以的。 并且,他还准备偷偷的给,不让任何人知道,瞒过陈皇等。 “不!” 寇婉婉满脸激动,心里觉得很温暖。 但她却一把按住了祝修远的手,一口回绝,没有丝毫迟疑。 “神雷,乃公子立身之本,进身之阶,万不得已,不能泄露出去。” “公子为了奴家,愿冒险透露神雷配方,奴家心里自然感激万分……但是,公子,真的不必要。” “不过……奴家此去,的确有一件事,想求公子准允,但绝不是神雷配方这等重器。” “哦,姑娘请说,若我能办得到,就一定答应你。” “不知公子可否记得,数月前,在花满楼,奴家的闺房中……”寇婉婉松开祝修远的手,略微低头,似乎回忆起了某些让她也觉得羞涩的事。 “公子曾诧异过,奴家身份特殊,花满楼又是一个销金窝,但也会缺钱使……”寇婉婉脸色微红,有些说不下去了。 “哦,我明白了!” 好在祝修远并不是笨人。 他联想到寇婉婉即将开始的黔中之行,还有昨天在荒岛上发现的宝藏…… 通过这些,祝修远大概明白了一件事:“姑娘此去黔中,若要办成一些大事,必不可缺少银钱的支持,我省的。那荒岛宝藏中,所有之物,姑娘但取无妨!” “我早就说过了,那是我们一起发现的宝藏,理应人人有份。况且,姑娘又是用在正途之上,这是应该的,我完全没有意见。” “公子……” 寇婉婉眸光闪烁,祝修远竟能猜到她要说的难言之隐,她心里面十分感动,外加一种称心如意的感觉。 如意郎君啊! “姑娘别客气,我早就说过了,我愿助你一臂之力,就算神雷配方都可以给你,又何况区区一个宝藏呢?那座宝藏,姑娘全搬走了也无妨!” 祝修远想的是,寇婉婉夺得黔中的最高权力之后,无论是安抚各方,还是发展民生经济等,无不需要海量的银钱。 待以后黔中发展好了,也可算是他的一个退守之地。 特别是经历此番战乱之后,祝修远就有感,若他一旦决定跑路,唯一的去处,竟似乎只有梁国…… 但梁国也并非世外桃源,听闻那梁帝英明果决,绝不似陈皇那般好说话。 另外,梁国还有什么忠王之流,与乾王李继业不对付,他去了梁国,恐怕又将陷入争夺太子之位的党争之中……那也太烦人了。 但,如果黔中之地,被寇婉婉牢牢掌控了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他若要跑路,可是直接去黔中。 现在这批宝藏,通通送给寇婉婉,就相当于他的“前期投入”吧。 这宝藏本就是捡来的,没有什么成本,他拿去做“投资”,可谓是算盘打得噼啪响,谋划得很深。 但,寇婉婉却执意打破他的如意算盘:“不,公子,不需要太多,只需要一小部分即可。奴家这些年来,也着实攒下了不少,再从宝藏中抽取一小部分,就完全够用了!” 寇婉婉说着,忽地起身走来,如若有扶风般缩在祝修远怀里。 满脸笑容,魅惑万分,带来一股香风。 “公子不用担心,此事奴家已经谋划多年,待成功之后,将有一笔极大的收获,一定可以还上从宝藏中抽取的那一部分。” “还就不必了吧。” 寇婉婉打破他的如意算盘,祝修远本想再劝劝她的,但她现在又说“还”的话,祝修远惊诧了。 她这是干什么,不多拿点不说,现在还要还回来,这不是让他的“投资”打水漂么。 “公子,那批宝藏,对公子以后的大事有很大的帮助,此番若不是黔中局势吃紧,奴家定然不会动那批宝藏的!” 寇婉婉缩在他怀里,星眸如渊,媚眼流光。 在加上雪腻而瑰丽的面容五官,使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仙女,不是人间能有的女子。 “我能有什么大事呢?单单一个炒茶,一个新式菜肴,我就赚得盆满钵满了,根本用不上这批财宝啊!” 祝修远捏着她那雪玉般的胳膊,稍有腴感,手感极好,容易让人上瘾。 再盯着她那张玉颜,祝修远脑袋晕乎乎,只是随口回应,并没有深思寇婉婉话中蕴含的深层意思。 但寇婉婉却觉得自己说漏了嘴。 她心里一慌,不由分说,臻首上抬,主动凑近祝修远的嘴。 “唔!” 祝修远浑身气血上涌,抱着怀中玉人,猛烈的一顿狂吸乱咂。 刹那间,船头那里吧唧声作响。 如今,寇婉婉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挑破,既得到了董淑贞的认可,又没有真的怀孕……可以说,寇婉婉入他祝家的门,只是时间问题。 现在,她既主动献吻,祝修远没理由拒绝。 他又不是柳下惠。 正所谓,情到浓时不可抑,率性而为就好。 不远处,甲板上,那言大山正在忙忙碌碌。 忙碌的间隙,他偶然停下来,又偶然瞥到了船头上的那一幕。 嗡! 言大山感觉脑袋一晕,双目刺痛,就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事情一般。 想也没想,言大山放下一切,嗖的一声逃到了船尾,背靠船舷,忙捋着心口…… 再说船头那里。 祝修远都快疯了,体内就像充气似的,有种即将爆炸的感觉。 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有点不太满足眼下的亲密。 几经思量之后,他有只手竟开始颤抖起来,逐渐滑向一处他仰慕已久的圣地。 然而,即将要成功的前一刻,他那手却被动的停了下来。 却原来是寇婉婉,迷乱之际,还保有一丝清明,这个地方,这光天化日的,实在不合适。 (未完待续) 第705章 归途 于是,她就一手捉住了祝修远那只安禄山之爪。 “公子……” 寇婉婉挣脱开来,娇喘微微,脸色如彩霞,“这里……不行,太亮了……” “哎呀!”祝修远一拍额头,尴尬笑道:“倒是我唐突了!” 随即,祝修远又笑道:“那……到了晚上,天黑之后,是不是就可以……” “嘤……” 寇婉婉脸色泛起朝霞般的红晕,忙扑入他的怀抱,粉拳轻轻锤着祝修远心口,“公子你真坏……” 祝修远畅笑,难得,难得啊,他终于捉弄了寇婉婉一回。 以前,都是寇婉婉挑逗他的,常令他心痒难耐而不可得。 终于,终于啊,他终于逗了这个妖精一回。 祝修远太有成就感了! ……温存一阵,两人终究分开,分别坐于小桌两边。 他们两个那样,光天化日之下,又不能来真的,简直太煎熬了,还不如停止。 再者,他们两个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爽是爽了,却吓得言大山不敢过来,只在船尾躲避……这都影响大船的行驶了…… 他们又在船头聊了一阵,都是有关黔中局势的。 祝修远曾问,寇婉婉背后那个势力,究竟是什么? 但寇婉婉支支吾吾,却不肯言明,并说这些事祝修远还是不知道为妙…… 又聊了一阵,祝修远起身,返回船舱,去看董淑贞的情况。 只见董淑贞仰卧于那床榻,四仰八叉,天气热了,她竟被子仍到了地上,娇躯乱摆,“纵横”在整个卧榻,正闭目酣睡。 祝修远苦笑摇头,捡起被子,又给她盖上。 并心道:“岳母走得早,岳父大人又忙于衙门公事,而漱玉……综合原因之下,娘子竟成了这个样子,睡觉也没个睡相……” 祝修远心里虽然如此想,但却一脸淡笑,根本不觉得这是个事儿。 尽管,没有睡相这事儿,在一般的大家贵族中,是不被允许的。 他终究是来自于现代,开明得多,古代那些条条框框,他尽管知道,但也不会对身边之人强求…… 给董淑贞盖好被子后,又摸了摸她那脸蛋儿,捋了捋额前的秀发。 再端详一阵,轻轻在董淑贞额头一吻,便起身离开船舱。 回到船头那里的时候,寇婉婉正与言大山操纵大船,忙得不可开交。 因为现在的海面上,似乎起了一股微风,往东边刮去的,言大山他们正在控制风帆,让它逆风前行。 祝修远不懂这个,也帮不上忙,就在旁边看着。 那股往东边刮的风,吹在他脸上,他感觉脸上的汗毛都在动…… 同时,他心里也开始担忧起来,这风……别忽然变大,把他们又刮回去了吧? 这股往东边刮的风,一直持续到天色擦黑,才逐渐弱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祝修远正在厨房里忙碌,准备晚餐。 寇婉婉在帮言大山,就不能帮他了,好在,他也是做过饭的人,完全能够搞定…… 晚饭后,天色就黑了下来。 这时的海面上,又恢复了风平浪静,一派祥和,他们的船又安稳了。 夜里行船,还是在大海上,需要小心又小心,于是乎,言大山与寇婉婉商议决定,两人轮流守夜。 寇婉婉上半夜,言大山下半夜,看着大船,以免忽然起风,或者波浪变大等。 祝修远睡下的时候,一切都安好,海面风平浪静,大船也十分安稳。 他躺下后,便迷糊睡去。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祝修远在睡梦中,感觉有个东西正往他怀里钻,还死死的搂紧了他,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悠然惊醒,祝修远睁眼一看,原来是他娘子,正死死的搂着他。 他刚刚睁开的眼,就对上董淑贞那双清澈的大眼,眼中有种无限的恐惧。 “娘子……你醒了?”祝修远记得,他睡下的时候,董淑贞还在酣睡。 “夫君,外面又下雨了,还刮起了风,大船摇来摇去的,妾身……好害怕!”董淑贞小声说道。 这个时候,祝修远才发现,他们的卧榻,的确在摇晃着,但还不算非常严重。 并且,雨滴打在木制船体上的声音,连成一片,形成一种连绵不断的雨幕之声,也清晰的传入他耳中。 “别怕,别拍……” 祝修远搂着她,抱得紧紧的,他明显感觉到,怀中的娇躯在轻微颤抖。 “对了,寇姑娘呢,现在是上半夜还是下半夜了?” 安抚一阵,待董淑贞稍稍稳定之后,祝修远又问道。 “下半夜,寇婉婉方才起来帮言大山去了……”董淑贞小声说道。 “希望今天晚上不要有事。”祝修远喃喃道。 “夫君。” “嗯?” “这让我想起了那天晚上,大战之后,我们逃上一艘大船,但很快,天上就电闪雷鸣,刮风下雨,那雨好大……” “妾身抱着夫君,寻了一个角落……当时天又黑,雨水也飘了进来,大船还在剧烈摇晃……夫君受伤昏迷,随着大船的摇晃而滑动……” 董淑贞说这些话的时候,祝修远感觉到,她那娇躯又在轻颤了。 对她来说,那肯定是一段十分艰难的时光。 “放心吧,今天应该不会那样了!”祝修远捋着她那三千青丝,安慰道:“我们经历的磨难,已经够多了,相信这次,老天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很快就会过去的。” “真的吗?” 董淑贞昂头看着他,带着些娇憨的天真。 “自然是真的!” 祝修远十分肯定。 但实际上,他心里也没底。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们所面临的情况,果然变好了。 风雨渐止,大船停止摇晃,变得异常安稳。 或许老天也觉得,笼罩在他们头上的霉运,是该取消了…… 很快,寇婉婉返回,衣衫尽湿,她去另外一个船舱,换了一套干净衣服,这才过来准备入睡。 危急既已解除,祝修远又迷糊睡去。 这一次,他直接睡到了大天亮。 醒来后,寇婉婉已不在身边,她早先一步起来,做早饭和查看大船的情况去了。 (未完待续) 第706章 侯爷 “现在我们的情况如何?” 祝修远起来后,简单洗漱,坐在船头桌边,一边吃早饭,一边询问言大山。 “恩公,目前来看,情况良好。昨夜虽有些波折,但好在问题不大,我们的船并未受损,也没有明显偏移方位。” “如此就好!若海面上的好天气不变的话,我们可能明天就能看见陆地了!” 吃完了早饭,言大山与寇婉婉一起忙碌,操纵船只,尽量加快速度。 祝修远则回到船舱,看着董淑贞吃完早点,然后扶她躺下:“娘子,我们就快到了,你再忍耐半日。” “嗯,可是夫君,妾身现在好无聊啊,睡不着,好想出去走走,看一看一望无际的大海!” 董淑贞乖乖的躺着,盖着被子,只露出一颗头,但一双眼珠却乱转个不停,显然她内心很不安分。 “别想太多,你一下卧榻就晕船,不能出去!”祝修远说道,“你好好的躺着,再睡上一觉吧,等你睡醒,我们多半就到了!” “好……好吧!”董淑贞眼中那股热乎劲逐渐冷却。 离开船舱,在大船各处转悠一圈,祝修远最后来到船头,坐在那里观海。 寇婉婉忙完后,也会过来陪她,但她时不时就要起身去操纵船只。 祝修远也返回过船舱,去看董淑贞的情况,她虽然说睡不着,但现在还不是睡得死死的? 祝修远出于无聊,还蹲在卧榻之前,摆弄了她一番。捏脸蛋儿,刮鼻子,揉她的樱桃小嘴等……他狠狠的玩耍了一番,董淑贞就是没有醒来。 随后,祝修远再次来到船头…… 就这样,一个上午过去了。 大船安然无恙,持续往陈国陆地驶去,期间风平浪静,阳光明媚,再无风雨。 午饭后,眨眼间,时间来到申时初,大概下午三点钟左右。 祝修远与寇婉婉两人,正站在船头观看海景。 “船!有船!恩公,那边出现了一艘船!” 侧船边上,言大山忽然大喊大叫,情绪激动,就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有船?!” 祝修远和寇婉婉都吃了一惊,同时转头看去。 果然,侧边远处,冒出一个黑点,尽管很远,但祝修远和寇婉婉都目力极佳,已然看清楚,那的确是一艘船只! “诶,诶,船家,这里,看这里……” 言大山手舞足蹈,又叫又跳,以期吸引那船的注意。 祝修远与寇婉婉对了一眼,然后齐步跑到那侧舷,一起摇臂高呼。 或许是因为他们的船更大,也或许是因为他们的喊叫声,果然吸引到了那艘船。 因为那个黑点越发靠近了,逐渐变大,那船的细节也看得更清楚了。 似乎……那是一艘渔船,船体较为破旧,不大,仅容数十人在船上捕鱼。 相对来说,祝修远他们这艘船,就是一个庞然大物。 言大山兴奋之余,也调转了方向,往那小渔船驶去。 很快,两船就很近了。 当两者间的距离,只有数丈远的时候,那小渔船忽然停了下来,不肯靠近,有些戒备。 这也是人之常情,祝修远他们的大船,太大了,完全能碾压那艘小小渔船,他们感到害怕,也是正常的。 “船家不用怕,我们没有歹意,我们在海上已经漂了数日,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在祝修远的授意下,言大山扯起了嗓门。 “船家只需为我们带路,待返回码头之后,我家主人当有厚报!”言大山补充道。 喊了一阵,那小渔船靠近了一点儿,或许,大船没有直接冲过去,进行欺压,让渔船安心不少。 “你们……果真是迷路了?” 小渔船上站出来一人,略显苍老,身形非常瘦,但嗓门却很大。 “不错,我们从一座海岛上出发,因昨晚的风雨,迷失了方向……能在此遇到船家,实乃是我们之幸……” 那渔船上的老人,见大船停在那里,并无欺人之举,于是胆子又大了一些,慢慢靠近。 待靠近后,渔船上的老人看清了祝修远他们的容貌。 言大山体壮如牛,看起来吓人,但言大山的声音很是客气,显得憨厚,给人以安全感…… 然后是寇婉婉,那老人一呆,显然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漂亮的女子。 接着,他视线一移,看向祝修远。 “你……你……你是……” 渔船上的老人顿时浑身一抖,说话都不利索,似乎看到了什么天大的怪事一般。 祝修远他们都是一愣,不明白这为老渔民在干什么。 “老人家,你这是做什么?”祝修远好奇问道。 “你……你是神雷侯?”老渔民最后颤声问道。 祝修远一愣,神雷侯,对啊,他现在已经不是江城伯了,而是神雷侯。 只不过,神雷侯的封号,是他亲赴敌营之前,陈皇口头加封的……他还没有听习惯。 “不错,我就是神雷侯!” 祝修远腰板一挺,声音清朗。 刹那间,自他体内散发出阵阵看不见摸不着的气势,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官威”吧。 “真是……啊,侯爷,真是侯爷!” 那老渔民兴奋过头,手脚忙乱,忙跑到船舱前面,对躲在里面的人招手道:“你等快些出来,快出来,出来拜见神雷侯!” 老渔民很是兴奋,声音洪亮而急迫,连连挥手。 眨眼间,那渔船的船舱中,就鱼贯而出十余位渔民,老幼皆有,但几乎都身形消瘦,衣衫破旧。 “跪下,通通都跪下,拜见侯爷,快点……” 老渔民连连招呼众人跪下,那些渔民,双膝一弯,就跪了下去,面朝祝修远他们。 因为大船较为高大的缘故,渔民们站着的时候,尚且需要仰头去看,现在跪下了,更加需要仰头…… 他们看着高高在上的祝修远三人,很有一种压迫感。 加之,那老渔民非常严肃,非常认真,这又给了众渔民一种心理压力。 他们跪下去之后,只仰头看了一眼,然后就纷纷低下头去,不敢多看。 首先是因为神雷侯的官威,再者,还有寇婉婉那惊世容颜的缘故,简直就是仙子啊,他们自行惭秽,不敢多看。 【求推荐票,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707章 无恙 “小老儿率全家上下,拜见侯爷!” 待众人都跪下后,老渔民这才跪下,并伏地一拜,礼节十足。 “拜见侯爷!”他身后十余人,同时伏地拜道。 “呃……” 祝修远与寇婉婉他们面面相觑,互相对了一眼,然后又疑惑的看向老渔民他们。 他虽然是一个侯爷,但也没必要跪在地上拜见吧。 “老人家,你们先起来,若老人家方便的话,请上船说话。”祝修远淡定说道。 神雷侯发话,那老渔民不敢不从,他爬起来后,不去管身后的十余家人,嗖的一声,就跑去划船,往大船这边靠近。 待哗啦啦的水声响起,那十余渔民才反应过来,赶紧去帮忙划船。 同时,言大山将大船的吊索放下,待会儿可以将老渔民直接吊上来。 很快,两船靠近,老渔民也被吊上了大船。 祝修远与寇婉婉携手,缓步往吊索的方向走去。 没走两步,那老渔民刚好上来,他见祝修远竟亲自去“迎”他,他顿时吓坏了,忙一步跃上甲板,以与他身形不相符的速度,冲过来伏地就拜。 “真是侯爷啊,小老儿方才失礼,未能认出侯爷,有所怠慢,万望侯爷赎罪!”老渔民拜道。 他说的是方才迟疑不敢靠近的事。 “无妨,无妨,你先起来吧,我有些话要问你。”祝修远挥了挥手,言大山会意,忙将他扶起。 “侯爷请随便问,小老儿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敢有一丝隐瞒!” 祝修远走到船头的位置坐下,顺手招呼老渔民坐他对面。 这可吓坏了老渔民,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连道不敢。 祝修远也不强求,坐上那椅子,面朝老渔民,寇婉婉与言大山都站在他后面。 “老人家,你是如何认得我的?”祝修远最好奇这一点。 “侯爷有所不知,侯爷亲赴燕军大营,成功说退来犯之敌,为南方的勤王之师争取到了时间……侯爷功不可没!” “后来,待局势稍稳,陛下为表彰侯爷功绩,曾令人将侯爷的事迹张贴于全国大街小巷,供人瞻仰。” “那纸张上面,就绘有侯爷画像,所有小老儿才能一眼认出侯爷!” 祝修远听罢,这才明白,原来是因为这样…… 然后,就是一阵蛋疼。 这陈皇,也太会搞了吧,还把他的事迹在全国张贴? 祝修远胡思乱想的同时,那老渔民忽然激动起来,又拜道:“侯爷的功绩,天下百姓有目共睹,若是没有侯爷亲赴敌营,说退燕军,我大陈,恐早已被灭,而我等庶民,也恐难逃一劫啊!” 话毕,那老渔民竟又磕起了头来,一下一下咚咚咚的。 “侯爷真乃我大陈的福星,有了侯爷,我等庶民此番才能幸免于难,侯爷的功绩,就算磕十个响头都不够!” 老渔民一边磕头一边说道。 “不可,大山,拉他起来!”祝修远立即停止胡思乱想。 虽然,他如今身份尊贵,乃是侯爷,但被一个老人磕头,他还是觉得膈应。 制止了老渔民,祝修远又问:“听你讲来,我陈国算是保住了?京城也无恙?” “不错,我大陈有侯爷这等福星,自然是保住了陈国,也保住了京城,陛下也无恙!”老渔民声音非常洪亮。 “那……那我府中……如何?”祝修远又问,略带担忧。 “侯爷但请放心,据小老儿听来的消息,说是刚开始的时候,有人意图对侯府发难……但陛下震怒,当庭用大板子打死了数人,方才罢休……更多的,小老人就不知道了,但请侯爷放心,侯府中一切安好!” “呼!”祝修远明显松了口气。 看来他的担忧是对的。 但同时,寇婉婉分析得也不错。 那陈皇,虽然是一个昏君,但却极为护短,他果然没让祝修远失望! 这个问完后,祝修远又问这里和何处?然后让他们带路,先回到陆地再说。 那老渔民忙吩咐小渔船在前带路,还调了数人上来大船,充当水手,帮着扬帆起航。 忙完这些,老渔民才说,原来这里已经是杭州附近的海域了! 再需得数个时辰,便能抵达杭州城附近的码头。 祝修远得知这个消息后,那是一阵唏嘘。 那天晚上的大战,他们从京城附近登上那艘大船,意图渡江,结果半道被劫,然后又是狂放暴雨…… 他们那艘大船,竟被大风吹着,沿长江顺流而下,路过常州,再越过苏州,从长江入海口飘出,直接飘到了海外荒岛。 然而,他们现在返回陆地,却是从杭州附近的海域…… 彼时的杭州城,还是一座“滨海城市”,杭州湾的尖角,直接延伸到了杭州城不远处,站在城墙上,都可以直接看见海面。 祝修远又问了几个问题,这些问题,就超出老渔民的认知了,无法回答。 随着船只快速航行,他们已经深入杭州湾。 很快,已隐约可见陆地了。 此时的海面,更加风平浪静,大船十分稳妥,于是董淑贞也起来了,她稍微还有一点晕,不过也勉强可以克服。 得知马上就要到达杭州,董淑贞心情就更好了…… 大船又驶了一阵,岸边的景物已经清晰可见了,也是在这个时候,祝修远他们发现了一队水师。 那水师见祝修远他们的船蹊跷,于是登上来意图瞧个明白。 “神雷……侯!侯爷!” 然而,水军上船后,一眼就看到祝修远,顿时就呆了。 然后狂喜,像是控制不住自己似的,在那大声喊叫。 “真是侯爷……快去通知副将大人,我们找到侯爷了!” 那些水师火速跑来,在祝修远面前半跪了一排。 祝修远微楞,伸手虚扶,问道:“你们是哪里的水军,怎么认得我?还有你方才为何说‘我们找到侯爷了’?” “启禀侯爷,我等乃杭州临海王帐下水军,自那晚的大战之后,侯爷就消失不见,王爷、陛下,及朝中大臣,都认为侯爷有可能漂流到了海上……” (未完待续) 第708章 临海王 “于是,王爷特令我等,每日在海面搜寻,侯爷的画像,也传遍了水军各处,所以我等都认得侯爷!” 一位水军拱手解释,同时另有一位水军下船,去通知那所谓的副将大人了。 “原来如此,你们原来是临海王的帐下……王爷搜寻之恩,本侯无以为报啊!” 杭州的临海王,曾对祝修远青眼有加,认为他是当今少有的少年俊杰,还曾数次邀请他来杭州做客,然后畅游西湖来着。 只是因为忙,祝修远抽不出空赴临海王的邀请。 却没想到,他最后还是来杭州了,却是以这种方式。 此番入京勤王的两路大军中,其中一路,就是临海王率领的三十万……看来这临海王还颇有才能的。 又聊了两句,忽然甲板上传来一连串的蹬蹬蹬,众人看去,原来是水军的副将大人到了。 “侯爷!” 他人未至,声先到,一路小跑而来。 “末将临海王帐下水师副将,拜见侯爷!”副将跑近,十分严肃的行了一礼。 “副将大人请起……” 这副将非常热情,也非常激动。 聊了两句后,他才透露,原来那陈皇曾下令,沿海的苏州、杭州,以及长江以北的扬州、楚州等,若谁能最先找到神雷侯,必有重赏! “侯爷,末将已派人火速返回杭州城,将找到侯爷的消息告诉王爷……”那副将又说道。 祝修远与之聊天的同时,已有专业的水军接替了那几个渔民,操纵这艘大船,借此,祝修远就委托这副将,好生照顾一下这一船的渔民。 他有想过,直接给他们许多钱财,但财帛动人心,怕会害了他们。 这水军副将,在杭州湾一带,能量很大,他只需稍加提携,这渔民一家只怕会飞黄腾达。 再者,这副将找到了他,将得到奖励,相对于提携一家渔民来说,这简直就是小事一桩! 那副将愉快的答应了,记下了老渔民的名字,然后就放他们离开…… 近了,杭州城已经遥遥在望,那繁忙的杭州码头,也可以清晰的看清楚了。 但这个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船上,码头上,还有前面不远处的杭州城内,都是灯火一片。 “终于要上岸了!” 董淑贞欢呼,拉了寇婉婉,跑进船舱,进行最后的准备。 很快,两女从船舱出来,董淑贞提着那个背篓,交给言大山,让他拿好。 而寇婉婉,则又在脸上蒙了一块纱布,显得很神秘。 “王爷竟然来了!” 随着大船靠近码头,站在祝修远身后的水军副将,忽然惊诧无比,瞪着码头上那一群人。 祝修远仔细一看,最前面一人,还真是许久不见的临海王。 祝修远现在虽然是侯爷了,但在临海王面前,爵位还是低了一等……按理说,临海王不该亲自前来迎接的,这不合礼。 “祝兄,祝兄……” 忽然,临海王身后,一个男子挥着手跑了出来。 他手上拿着的,是一柄折扇。 此人正就是震泽王世子——刘文彩! “刘兄。”祝修远眼睛一亮,随后笑道:“王爷和刘兄都来了……” 随着大船缓缓靠近码头,码头上的人,也越发清晰起来。 一脸喜色的临海王,又叫又跳的刘文彩。 他们身后,还有一大群身着官服之人,其中一人,身着紫色圆领袍,气度不凡,应该是杭州的刺史大人。 大船缓缓停靠,终于停了下来。 “侯爷,请!”水军副将忙躬身邀请,并让开一条路来。 祝修远点了点头,又扫了眼董淑贞与寇婉婉,还有言大山,笑道:“娘子,寇姑娘,还有大山,我们终于到了!” “终于可以回府了,不知爹爹和姐姐她们怎么样了……” 董淑贞激动一阵,情绪又稍显低落。 不过,可能又想到,最快明天,就能见到爹爹和姐姐了,她立即又高兴起来。 祝修远就喜欢她这一点,凡有忧愁,都不会持续太久,很让人省心。 寇婉婉只是点了点头,并未说话,她蒙了薄纱,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从寇婉婉的眼睛来看,她非常淡定与冷静。 或许,是因为寇婉婉落地之后,就将远赴黔中的缘故吧,她并没有类似董淑贞所期待的那种团聚。 至于言大山,他只是憨厚一笑,并未多言。 并时刻保持了警惕,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他始终记得他的职责。 船上其余之人,比如那水军副将,及开船的水军等,见了神雷侯与身边之人交流的一幕,他们心里顿生异样—— 这侯爷,流落海外,竟也有两美相伴,且无论是侯爷夫人,还是这位蒙面的女子,两位皆为倾国倾城之姿。 侯爷真乃风流之士啊! 众水军感叹之际,祝修远又笑道:“走吧,我们先下船,莫让王爷他们等久了。” 话毕,祝修远满面春风,嘴角含笑,顺着那水军副将的指引,径直走下船只,来到码头上面。 那董淑贞看准时机,第一个跟在祝修远身后。 因此乃公众场合,不便亲密,所以她并未与祝修远并排而行,在手挽手之类的。 但即便如此,董淑贞跟在后面,一步一个脚印,皆踩着祝修远踩过的足迹而前行…… 接着是寇婉婉,跟在董淑贞身后。 然后就是言大山。 最后则是那水军副将。 蹬蹬蹬! 一行人下得船来,刚一踏足码头,就见一群人迎了过来。 祝修远抬眸一瞧,当先一人,正是那驻防杭州的临海王,满脸笑呵呵,就像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辈。 “王爷!” “祝侯!” 两人一起驻足,面对面互相见礼。 “祝兄,祝兄,哈哈哈,你果然没死,哈哈哈,哈哈……” 祝修远的礼还没有心完,头还没抬起,他就感觉有个人直接蹿了过来。 哈哈大笑,拍着祝修远的肩膀,非常兴奋,就好像多年的老友重逢了似的。 听这个声儿,祝修远就知道,此人是刘文彩。 刘文彩,可以说是他为数不多的……沙雕朋友之一。 (未完待续) 第709章 空巷 其实,把“沙雕”两个字去掉,也不是不可以。 因祝修远自打入京以来,就掀起了无数风云,从三大案,到武举,再到最近的京城之危,祝修远又成了风云人物。 为此,他不知得罪了多少人。 满朝文武,绝大部分人,看见他都是要绕道的。 祝修远记得,好像是在武举之后,刘文彩就随其父亲震泽王,一起返回了常州驻地,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刘文彩了。 后来,燕军南下,京城告急,驻在常州的震泽王,与刘文彩还曾举兵北进,入京勤王来着…… 但震泽军的势力不强,始终难以突破叛军的防线。 后来,还是杭州临海王率三十万大军北上,与震泽军合兵一处之后,刘文彩他们才得以北上,入京勤王。 但那个时候,祝修远都亲赴瓜步的燕军大营了。 后来,那天晚上的最终决战,祝修远又漂流到了海外……直至今日,祝修远才再次见到刘文彩此人。 据闻,向来以读书人自居的刘文彩,此番为了祝修远他们,竟甘愿穿上甲胄,与鲁莽的将士为伍…… 所以,与刘文彩这一段不太靠谱的友谊,祝修远还是格外珍惜的。 但……这家伙刚才说的是什么话! “你果然没死”? 亏这家伙还自诩为读书人,结果用词竟如此不当,他念的那些书,难道都喂狗去了吗? 因与临海王互相见礼,而低下去的头脸,现在已经微黑了。 “放肆!” 刘文彩话音一落,就听得另外一个声音,中气很足,带着长辈训斥晚辈的口吻。 祝修远抬眸看去,果然是那临海王,正板起了一张脸,指着刘文彩训斥。 “祝侯现在乃是侯爵,而你这小子,只是一个世子,安敢如此无礼?又是口出狂言,又是动手动脚的……” 临海王遥指刘文彩,他似乎经常训斥刘文彩的样子,脸色很黑。 “若你是本王的世子,本王定要打你!” 说着,临海王伸出来一个巴掌,还捋了捋长袖,作势欲打。 “王叔饶命,王叔饶命!” 刘文彩吓了一跳,慌的后退,被赶到了一边。 临海王追出两步,也就停下了脚步,然后回身看着祝修远,脸上的怒容瞬间消失不见,也不黑了,而是笑眯眯,乐得直咧嘴,就好像买彩票中了五百万似的。 “祝侯!” 临海王搓着两手,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夸张。 “以前,本王见到祝侯的时候,你还是一个伯爵,当时本王就猜到,祝侯不久之后,定会振翅高飞,以后的成就不可限量!” “果然不出本王所料啊,这才短短数月,祝侯现在都是侯爷了!” “并且,此番国难,祝侯献上良策,又亲赴敌营,凭三寸不烂之舌,说退数万燕军,为我南方两路大军赢的时间!” “祝侯此功,真的太大了!陛下也曾数次表彰祝侯……唯一不好的就是,那晚的大战之后,祝侯就消失不见……” “如今,天可怜见,祝侯回归,实乃是我朝廷之辛,天下百姓之辛啊!” 那临海王越说也激动,最后干脆又亲自躬身,再行了一礼。 “王爷,使不得!” 祝修远忙也还礼。 “侯爷回归,实乃是我朝廷之辛,天下百姓之辛。” 这时,临海王身后,那一帮子官员,有临海王府中的诸将,还有杭州刺史,及衙门中的大小官吏等,皆一起躬身行礼。 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就跟提前演练过似的。 “王爷谬赞了,下官只是略尽绵薄之力而已,当不得‘天下之辛’的评语。”祝修远谦虚。 与临海王又寒暄了两句,那杭州刺史,在后面找了很久的机会,暗中着急了许久,终于,他一脸激动的插上了话:“侯爷,下官杭州刺史@!~,拜见侯爷!” “@大人有礼了……”但祝修远只淡然一笑,并未与他多说。 “祝兄,祝兄……”因为此时,那刘文彩又逐渐摸了过来,躲着临海王的视线,逐渐靠近。 “祝兄,此番还能看到你,我与父王悬了好久的心终于可以落地了!”刘文彩终于说了句人话。 “有劳王爷及刘兄牵挂……对了,此次京城之危,我还要多谢王爷,第一时间发兵北上,你们也算是牵制住了部分叛军的兵力,对京城的局势大有好处!” “真的吗?” 刘文彩顿时一喜,笑开了花儿。 不待祝修远回复,刘文彩就看向一旁的临海王,喜滋滋说道:“王叔,你看,祝兄都这么说,我们震泽军,其实还是很厉害的!” 临海王瞥了他一眼,满脸嫌弃,就差点做出“挥手赶苍蝇”的动作了。 “祝侯,如今天色已晚,我们还是先入城吧,本王已命人,在府中备下接风洗尘宴……祝侯及夫人在船上漂泊数日,想必是累了,本王已命人收拾出了一套雅致小院……” “多谢王爷盛情,只不过……我们已经离京数日,想……” “诶,祝兄,你着什么急啊!”刘文彩比临海王都急,“今日天色已晚,夜路难行,况且,祝兄你们已在海外漂泊数日,应该累了,何不在王府中休养一晚,待明日再启程赴京也不迟啊。” 这一次,临海王也点了点头,以赞许的眼神盯了眼刘文彩。 祝修远想了一下,又回头看了眼董淑贞,她一路晕船,这才刚落地……算了,还是先休息一晚再说吧。 于是祝修远便同意下来。 临海王哈哈大笑,忙亲自在前带路,招呼祝修远与他并肩而行,一路走出码头,一路聊天。 董淑贞等,也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祝修远走出码头,乍见路边竟人头攒动,一片嘈杂,全都是杭州城的百姓们。 “侯爷出来了!” “神雷侯真乃我大陈百姓之福!” “侯爷啊……终于从海外回来了,老天有眼啊!” 路边的老幼,见祝修远从码头出来,顿时叫翻了天,又是招手又是跳跃的,非常热情与激动。 若不是临海王府的家将们,组成人墙,将他们拦着,祝修远恐怕都要被百姓们淹没。 (未完待续) 第710章 兴亡 面对杭州城百姓们的热情,祝修远心里也挺高兴。 他驻足,挥了挥手,又说了几句话,刹那间,百姓们就好像是被点燃了的火药桶,阵阵赞誉之声传来,不绝于耳。 这么热情的吗? 祝修远体验到了一种明星的感觉。 这种感觉……好爽! 然而,就当祝修远准备再与百姓们交流一下的时候,他忽然瞥见,临海王,还有刘文彩,以及杭州刺史等,面色都有些怪异。 大概,可能,也许,祝修远是第一个如此“亲民”的侯爷了! 祝修远“呃”了一下,意识到他这种行为其实太出挑。 于是,他最后挥了一下手,就钻入一个事先准备好的马车。 董淑贞一脸兴奋,紧紧抿着嘴,憋着笑,跟随祝修远的步伐,也登上了马车。 她的夫君如此受欢迎,如此受到百姓们的爱戴,她作为妻子,真是与有荣焉。 董淑贞在马车中坐下后,就再也忍不住了,在那捂着嘴大笑起来,前仰后合的,还在祝修远的腿上与身上直打滚。 马车外,寇婉婉落在最后面,因她脸上蒙了一块纱布,加之现在的装扮,与以前迥异,以至于还无人认出她来。 就只有刘文彩,他曾是寇婉婉的狂热粉丝。 刘文彩始终觉得,这位蒙了脸面的美妙女子,有些眼熟,先前在码头上,他就发现了。 他心里非常疑惑,于是紧走两步上前,张口欲问。 可就在此时,寇婉婉就像根本没有发现他似的,撩起裙摆,一步踏上了祝修远的马车,头也不回的钻入马车中了。 “呃……”刘文彩顿时卡壳。 一句话吞进了肚子里。 “诶,如此一位绝世佳人,竟又被祝兄勾到手了,这……这都进了祝兄的马车了!” 刘文彩感叹一阵,只得苦笑摇头,然后上了自己的马车。 跟祝兄枪女人,他还真没想过。 文武文武,且不说武的方面,单单一个武举,就能吊打他刘文彩了。 即便是刘文彩自认为擅长的文彩方面,他竟也比不过,人家祝兄只需挥挥手,就能做出名满天下的诗词,而他呢,想破了脑袋,都不及祝兄的万一…… “方才那位女子,应该不是寇姑娘吧?” 刘文彩坐在自己的马车中,开始胡思乱想:“虽然,自那场大战之后,寇姑娘也消失不见了,但……方才那位姑娘……应该不是!” 想到这里,刘文彩心里顿时火热起来,只要那位女子不是寇姑娘,那么他就还有希望! 祝修远登上马车后,临海王,杭州刺史等,也纷纷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奔杭州城的城门。 马车启动,摇摇晃晃。 祝修远他们的车厢中,那董淑贞还在笑个不停。 “娘子,你笑什么啊,有什么可乐的?”祝修远问道。 此时,马车虽然已经行驶了一阵,但道路两侧百姓的欢呼,竟没有丝毫减弱,由此可见,祝修远他们是被夹道欢迎了。 “夫君,你听。” 董淑贞趴在他腿上,脸蛋憋得通红,笑得几乎岔气,手捂肚皮,一双大眼亮晶晶。 她这么一说,祝修远和寇婉婉都明白过来,随即,两人就是一阵苦笑…… 祝修远懒得理她,掀开侧边的布帘,往外一看。 果不其然,道路两边的百姓,只有更多,没有减少,他们全都在呐喊,说什么欢迎神雷侯回归之类的,很是热情。 待马车入城,街道两旁的百姓那就更多了! 街道两边的铺面楼宇,都挂上了灯笼,整条街都灯火通明。 在这灯火之下,无论是街道两旁,还是楼宇阁台的窗户中,都聚满了欢呼的百姓…… “奇怪了,虽然……陛下曾将我的画像在全国张贴,但……这些百姓们的反应,也太过度了吧?” 祝修远身为当事人,虽然心里窃喜,但现在,也觉得有些太过了。 他不就是拯救了一次陈国的江山社稷吗,受惠的是陈皇,又不是这些百姓,他们也太……太爱国了吧! “公子有所不知,陈国百姓,普遍认为北方的燕人狡诈、凶残、杀人如狂!” 寇婉婉坐在祝修远对面,她摘下了面纱,将一张倾世容颜展现出来。 “若此番危急,让燕国攻破了京城的话,陈国的社稷就亡了!陈国大地,若被燕人统领,必将陷入一种持久的动荡……” “说到底,最后遭殃的,还不是这些普通百姓吗?” “而公子之功,让那一切都没有发生,百姓们感念公子恩德……夹道欢迎,就自然而然了。奴家料想,现在的杭州城中,恐怕已是万人空巷!” “嗯,寇姑娘你说得也有道理,正印证了那句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祝修远不由想起了以前的江州守城之战,还有不久前的京城之困。 战乱之下,百姓皆如蝼蚁,祝修远曾亲眼看到过那种凄惨,饥饿的路人,无助啼哭的小儿…… 翻开史书,每遇朝代更迭,群雄并起之际,天下百姓伤亡的人数,那个数字,一般都多达数千万! 数千万的数字,每一个数字的背后,都有一段人生,都是一段埋藏在历史尘埃的历史……亲身经历其中,那种感觉又不一样。 这个话题稍显沉重。 于是,祝修远说了一些高兴的事情,比如很快就能返京之类。 有了董淑贞这个活宝存在,车厢中沉重的气氛,一瞬间就被一扫而空了。 马车还在往前行驶。 两旁的百姓欢迎声,也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 终于,整儿车队一停,百姓们的呐喊之声也相对弱了一些。 “侯爷,夫人,我们已经到了临海王府!” 马车外有人进行“报站”。 当即,祝修远便携了董淑贞,一起下得马车,寇婉婉走在后面。 同时跳下马车的,还有后面的刘文彩。 刘文彩在马车上想了一路,认为那位蒙面的绝世女子,一定不是寇姑娘…… 一想到,他还有可能得到寇姑娘的青睐,刘文彩心里就是一阵畅美,脸上不自觉带笑。 (未完待续) 第711章 心碎 然而,他刚刚跳下马车,抬眸一瞧,就看见了祝修远和董淑贞,以及跟在后面的寇婉婉。 在车上的时候,寇婉婉已经取下了面纱,下车之前,她似乎是忘了,并未重新戴上。 那一瞥,刘文彩却是看了个清清楚楚。 刹那间,刘文彩整个人都钉在了那里,一动不动,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 那……那竟真是寇姑娘! 天啦,刘文彩心都碎了,蛋也疼了。 或许,是寇婉婉感应到了刘文彩的目光,于是紧走两步上前,来到祝修远一侧,十分亲密的挽了祝修远的手…… 轰…… 一声炸响,刘文彩差点站立不稳。 整个人都摇晃了两下。 完了完了,祝兄果然勾走了寇姑娘……他彻底没机会了! 将寇婉婉抢过来? 不,刘文彩根本就没有想过。 其一,他各方面都比不上祝修远,人家全面碾压他,他根本就没有信心。 其二,他早已把寇婉婉奉若神明,崇拜得紧,既然寇婉婉做出了选择……那,他还是祝福他们吧! 嘤……刘文彩差点哭出声儿来。 前面的祝修远,自然不知道,后面还有个男人,正在那痛苦得想哭。 他从马车上下来后,就会和了临海王,在临海王的邀请下,他又带着董淑贞他们走进临海王府的大门。 “祝侯一路风尘仆仆,不如先去本王准备的雅致小院中歇息一会儿吧,待沐浴更衣之后,再开始接风洗尘宴,祝侯以为如何?” 临海王亲自在前带路,始终笑眯眯,就好像买彩票中了五百万似的。 “客随主便,那我们就先去那小院。” 临海王点头,挥手招来府中管家,亲自带祝修远他们去那座雅致小院。 那小院距此不远,众人只走了几十步便到了。 这里真是一座精美雅致的院子,亭台楼阁,有山有水,花团锦簇,每走一步都是一景,祝修远及董淑贞他们都挺满意的。 “侯爷,这些丫鬟,是王爷专门挑选出来的,伺候侯爷及夫人……们,进行沐浴洗漱。” 那管家很是精明,见寇婉婉竟也跟了过来,还与祝修远甚是亲密,于是也把寇婉婉划归到“侯爷夫人”中去了。 果然,祝修远及寇婉婉听了这话,都挺满意。 就只有董淑贞噘嘴,但她也并未发作,因为寇婉婉嫁入祝家门,是迟早之事,她都点头同意了…… 只不过这些丫鬟…… 祝修远往前看去,那里果然站了两排的丫鬟。 纷纷低着头,容貌形象及打扮都是上上之选,她们身高一致,看起来很整齐一排,格外养眼。 哎呀,好久没被丫鬟贴身伺候过了。 看着这些丫鬟,祝修远就想起了他的贴身小丫鬟秋雯…… 不过,另外一边,董淑贞与寇婉婉两女,先是扫了一眼这些丫鬟,然后又互相对了一下眼神。 在无声中,两女瞬间达成一个共识。 “多谢管家及王爷了,不过,这些丫鬟就不用了吧,不是说她们不好,而是……一切有我们即可,不需要额外的丫鬟,还请管家与王爷见谅!” “呃……这……”管家迟疑,不由看向祝修远。 祝修远立即收回视线,想也没想,笑道:“不错,我们不需要丫鬟伺候,还请管家与王爷见谅。” 那管家愣了一下,然后又看了两位美貌的夫人一眼,瞬间便什么都明白了。 管家笑呵呵,答应下来,带祝修远他们熟悉了一番这座小院之后,他便带着那些丫鬟离开了。 虽然没有丫鬟伺候,但临海王府做的准备非常足,沐浴用的胰子,换洗的干净衣服等,应有尽有,他们可以直接沐浴。 两女结伴,一起去了浴室。 她们洗好了之后,祝修远才去洗,因为祝修远要她们伺候更衣。 良久之后,两女从浴室中出来,莲步款款,提着裙摆,一个宛若山中雏菊,清雅而幽香,一个好似水中芙蓉,鲜媚而又玉立。 她俩走在一起,宛如一对仙姬。 王府的沐浴用品,看来十分好用。 祝修远往两女看去的时候,竟是一阵失神,因为两女几乎恢复了以前的模样,娇美,鲜媚,倾国倾城,极为养眼。 “你们洗好了。” 祝修远笑着迎了上去,一会儿看着董淑贞,一会儿看着寇婉婉,两女各有各的美,他一时之间应接不暇。 “夫君……” 董淑贞提着裙摆,脚步非常小,她方才已经照过了镜子,她认为她现在是最漂亮的时刻,尤其是经历了海外荒岛的生活之后。 见祝修远看来,董淑贞竟稍有羞涩。 另外一边的寇婉婉,则非常大方。 她一笑起来,简直能把人给迷晕,再加上此女媚眼儿不断……祝修远都有些不太敢看她,他怕忍不住,那不是让自己难受吗。 聊了两句,祝修远便走了浴室。 两女留在门外,备好了祝修远待会儿要换的外衣。 不一时洗毕,两女进得房门,开始给祝修远更衣。 临海王府为祝修远准备的衣服,是一种穿戴起来非常繁琐的常服,两女忙前忙后,额头都冒出了细汗,这才帮他船上。 至此,三人沐浴已毕,于是便结伴来到了临海王府的后厅。 后厅中,临海王早已等候在那里…… 就在祝修远赴宴的同时,一个驿卒,携了一个竹筒,快马加鞭,追星赶月,正玩儿命的往京城赶去。 杭州到京城的距离,不算太远,但中间也隔了好几个州府,比如湖州、常州等。 好在,这几个州府官道畅通,那驿卒快马加鞭之下,竟在戌时末,大约是晚上八九点钟左右,便到了京城城门脚下。 “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京城正阳门城楼之上,一个守城将士大声喊叫。 同时,城楼的女墙之后,数百支箭尖已经冒了出来,城楼上火把的光芒,照在箭头上面,反射出冷幽幽的寒光。 并且,还伴有轻微的弓弦之声。 那驿卒疲惫不堪,骑乘马背,仰头望去。 只见那高高的城楼之上,同样的火把光芒,照在守城将士的铠甲上面,散发出一种暗色的光芒。 【求推荐票,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712章 驿卒 驿卒仰头望着,有种此城坚不可摧的感觉。 “我是杭州来的驿卒,临海王八百里加急信件,需立即送入宫中,呈交陛下之手!” 那驿卒尽管很是疲惫,但也扯起了嗓门大声喊道。 “什么,临海王的加急信件!快,速速放下吊篮!” 那守城将士一听是临海王的信件,当即不敢怠慢,连连挥手,整个人像是打了鸡血似的。 其实这也不奇怪,因为数日前的京城之困中,从南方来的两路援军,其中一路,就是临海王率领的三十万大军! 勤王之功,陈皇必然大加赞赏。 真实的情况也如同寇婉婉所料那般,临海王在京城的影响力,其实非常大。 “另外,王爷还有一句话,也请一并代为转达。”驿卒解下竹筒,放入吊篮。 “哦,快快请讲。”那守城将士一怔,忙把耳朵测了过来。 “王爷说:启禀陛下,神雷侯已经找到!”驿卒道。 “什么!”守城将士大吃一惊,整个人好像被雷劈过了似的,呆立原地,“神雷侯……侯爷……还活着……找到了?” 震惊的不止此人,躲在女墙后面拉弓的,还有负责拉吊篮的,都是震惊无比,刹那错愕。 特别是那个拉吊篮的,不经意间,手上一滑,绳索脱落,那竹篮刚刚吊起丈余,就往下掉去。 “小心!” 关键时刻,那守城将士的头领反应过来,大吼一声,并一把抓住往下滑落的绳索。 “启禀陛下,神雷侯已经找到!” 那守城将士提起吊篮,取了竹筒,整个人都好像疯了般,举着那竹筒,一路嚎叫着跑下城楼,将竹筒交给城门口专门传递消息的人。 这人也是驿卒的一种,不过只在夜里紧闭城门之后才上岗。 他们负责将城门外传来的紧急消息传入皇城。 守城将士一边大喊,一边下城楼,瞬间便让许多人得知了这个消息。 将竹筒交给传递消息的人后,那人也像是打了鸡血,从正阳门骑马出发,一路往北,穿过崇礼街,直接来到洪武门。 顺利通过洪武门之后,此人还是一路大叫着,往北沿着千步廊,直奔皇城根下的承天门。 千步廊两侧,都是些衙门驻地,诸如六部等,夜里没有多少人。 但总归是有人的。 他们得到“神雷侯找到了”的消息,震惊之余,立即往西城赶去,他们要将这条今天大消息传遍全城。 且说那位传递消息之人,一路嚎叫着,穿过承天门之后,直奔到了午门。 午门之内,就是紫禁城的范围了,他进不去。 需将竹筒及消息转交给守卫午门的金吾卫,金吾卫再转交给宫里的太监,最后太监才交给皇帝。 因为这个竹筒乃临海王八百里加急送来的,还因为那句:“启禀陛下,神雷侯已经找到”的口头消息,无论守卫午门的金吾卫,还是宫里的太监,都不敢丝毫怠慢。 这个竹筒,及这句口头消息,得以快速传入宫中。 正常情况下,类似于这种时辰,天都黑了,想要往宫里递送消息,其实非常慢,极大的可能,会拖延到明日天亮,这都是常事。 然而这一次,事关神雷侯,却是没有人胆敢拖延。 万一误了消息,陈皇震怒之下,拉他们去打板子,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宫中。 钦安殿,陈皇与尤贵妃的享乐之地。 此时此刻,钦安大殿中灯火通明,歌舞升平,丝竹悠扬,那陈皇与尤贵妃高坐其上,捏着酒杯,打着节拍,正看得津津有味。 没错,距京城之困也才短短数日而已,陈皇又开始了享乐的生活。 不一时歌舞毕,众舞姬退下,乐师也停止奏乐。 大殿中顿时便安静得出奇。 “陛下,时辰不早了,还是早些就寝吧。” 尤贵妃起身劝道,声音很轻,有种融化人的力量,让人一听,就忍不住答应下来。 “明日还有诸多事物要处理,臣妾怕陛下的身体吃不消。”尤贵妃又笑道。 同时,她两手轻轻拉了陈皇的手,以一种撒娇的方式,轻轻拉他起来。 “嗯,是该休息了,哎呀……今天累了一天,晚上好不容易轻放松一下,可爱妃都不同意,诶,朕真是太难了!” 陈皇苦笑着摇头,随着尤贵妃一拉,他也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没错!陈皇虽然还看歌舞,但没有以前那般沉迷其中了。 陈皇白天的时候,其实也忙碌了一整天的……京城之困后,有许多事要处理。 加之,经此一事之后,陈皇似乎得到了重生,也有了实现年轻时报复的可能性,于是,陈皇逐渐开始亲理朝政了…… 这也是尤贵妃敢劝他早些休息的原因。 若是以往,尤贵妃绝不会这样劝陈皇。 她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知道如何笼络住陈皇的心。 “陛下,陛下,启禀陛下……” 恰在此时,这安静得出奇的大殿之外,突然冒出一个噪音,带着欣喜,还有激动的语无伦次,正快步奔来。 陈皇眉头刹那微凝,脸色稍稍有些跨。 这种时候……是什么人不想活了,竟跑来骚扰他与爱妃的私人生活? “陛下莫急,容妾身去瞧瞧情况。” 陈皇细微的变化,逃不过尤贵妃的眼睛。 为了避免出现伤亡,尤贵妃决定亲自揽下此事。 果然,陈皇脸色稍缓,话都懒得说一句,只挥了挥手,然后又一屁股坐上了龙椅。 尤贵妃主动揽下此事,其实正合陈皇心意,他是懒得处理的,若要处理,只怕这个人的脑袋就得搬家。 以前的陈皇就是这样的,拿身边伺候的太监宫女撒气,不知道杀了多少人。 直至尤贵妃入宫之后,这种情况才有所好转。 所以,尤贵妃才得了个“天使娘娘”的美誉…… “启禀陛下……陛下……神雷侯找到了!” 那太监已经冲到大殿门口,兀自大喊大叫,就连尤贵妃都觉得这个太监太过分的时候,太监竟蹦出这么一句话。 神雷侯找到了! 神雷侯……找到了! 【求推荐票,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713章 大赦 尤贵妃刹那凝固,整个人都僵硬在御阶的台阶上面,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震惊之事。 “什么?!” 陈皇则是一跃而起,懒散的表情瞬间消失,整张脸都肃然起来,眉头逐渐收紧。 大殿中伺候的太监宫女等,听了这话,竟短短的骚乱了一阵,随后,他们立即恢复原样,不再乱动,宛如木雕。 他们这些太监宫女,常年伺候在陈皇身边,早就知道,这个神雷侯,此番立下天大的功劳,极得陛下的赞誉…… “启禀陛下……” 大殿门外那太监,跌撞冲进大殿,两手紧紧握着一根竹筒,整个人显得十分莽撞。 直至冲到大殿中间的位置,那太监抬头望上面一看,顿时,那御阶之上的陈皇就落入眼中。 现在的陈皇,整个人就如同一柄出鞘之剑,散发着威严。 这让太监瞬间意识到,完了,冲撞了陛下,这下罪过大矣…… “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就在太监叫苦不迭的时候,陈皇发话了,紧盯那太监,陈皇现在的气势十足。 “陛下……”太监回过神来,陈皇曾赞誉神雷侯的一幕幕,浮现心头,让太监增强了信心,“杭州临海王送来八百里加急信件,并附带一句话:启禀陛下,神雷侯已经找到!” 太监说着就拜了下去。 他的手脚都在轻颤。 这次冒失,就看神雷侯在陈皇心中的分量了。 这太监,要么是被拉出去乱棍打死,要么就受到奖赏,从此飞黄腾达。 前途未卜,太监心里不停祈祷,希望陛下是真心喜欢神雷侯的…… “呈上来!” 陈皇眉头跳动,表情数次变幻,但最后,就只有这一个吩咐。 伺候在侧的太监,忙抱着拂尘小跑过去,取了那竹筒,再双手恭送到陈皇手上。 陈皇亲自接过,打开竹筒,从中取出一纸信件。 此时,尤贵妃已经从御阶的台阶上返回了,凑过头来一起看。 大殿中极度安静。 送信的太监,趴在地上,手脚皆颤,他就连抬头往上看一眼都不敢,只能被动接受命运的裁决。 御阶之上,陈皇亲自展开信件,因为大殿中太过安静的缘故,翻折信件的轻响,竟也是如此响亮。 信件展开,陈皇与尤贵妃一起从头看去。 那送信太监感觉这一刻的时间都凝固了,同时暗自后悔,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因他想到,这宫里的事,不能只看表面,这数日来,陈皇虽无数次表达对神雷侯的赞赏之意,但…… 谁知道陈皇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呢? 反正神雷侯已经失踪,都找不到了,陈皇赞赏一个死人,还能博得一个贤君的名声……但这个人忽然冒出来了的话,那么有可能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就在那太监汗如雨下,胡思乱想的时候,这空旷的大殿中,忽然响起陈皇那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好,爱卿终于安然而归,好……太好了……哈哈哈哈……” 听了这话,那送信太监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并挥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似祝爱卿这等贤臣、忠臣、能臣,能失而复得,这足以说明,陛下乃天命所归,该当得此贤才!” 尤贵妃的马屁紧随而至。 “好,好,爱妃说得对!” 陈皇捏着那份信件,激动的原地踏步,似乎不干点什么,不足以抒发他心里的高兴。 尤贵妃懂他。 于是笑着建议道:“陛下,祝爱卿能够安然而归,对我陈国来说,乃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值此大喜之事,陛下可令大赦天下,减免天下赋税,以彰显陛下对祝爱卿的褒杨!” 陈皇两眼一亮,豁然开朗,连连摆手道:“对,对,爱妃说得对,朕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呢。” “陛下日理万机,心里装着天下大事,一时想不起来,也是应当的。再者,陛下初闻祝爱卿安然而归,心里激动,自然也就顾不到这么多了。” “爱妃所言甚是!” 陈皇将信件递给尤贵妃,忽然挺直了腰杆,昂首道:“拟旨,为感谢苍天,将爱卿还给朕,朕现在特令大赦天下,除罪大恶极及遇赦不赦之罪外,其余囚徒,立即释放。再令减免天下赋税……” 陈皇巴拉巴拉说了一通,旁边自有太监记录,然后形成圣旨发出去。 ……与此同时。 有关“神雷侯没死,且出现在杭州”的消息,已在京城中传播开来。 这就像,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一块巨石,刹那间,激起惊涛骇浪,还有无数波纹。 这些惊涛骇浪与无数波纹,眨眼间就席卷了整个京城! 彼时,已经是戌时,晚上八九点钟左右了,天色已然大黑。 古人睡得早,一般人家,在这个时候,恐怕早已是鼾声如雷。 但京城不一般,此乃乃陈国都城,更是天下第一繁华之地。 它实际上还是一座“不夜城”。 尤其是供人娱乐消遣的地方,真的是彻夜灯火,三更半夜还人流如织,繁华尤甚白日。 这种景象,就算拿到现代来比,恐怕也不遑多让了。 城中最好、最大、最繁华的游乐消遣地,自然就是秦淮河畔了。 所以,引爆整个京城的那块“巨石”,就是从秦淮河畔这里“投入”的。 刹那间,秦淮河畔的街道上,无数人奔走相告,高声疾呼,将之当场一件天大的新闻来宣扬。 短短时间内,整个秦淮河畔,从街道,到各种店铺,从往来的游人,到为生计奔波的贩夫走卒,无论男女老少,几乎全都知道了。 那个“献上良策,亲赴敌营,凭三寸不烂之舌说退数万燕军”的大功臣,祝修远,神雷侯,他竟然活着回来了。 从海上归来,出现在杭州! 这真是一个惊天大消息! 紧接着,这个消息就像病毒似的,以极快的速度往全城传播…… 徐府街,神雷侯府。 侯府大门,高悬一块“神雷侯府”的黑漆金字匾额。 “神雷侯府”四个字,龙飞凤舞,乃当今陛下亲笔手书,匾额左下角,还有陈皇的落款与印章。 (未完待续) 第714章 凄凉 皇帝亲自题的匾额,自然意义非凡,它悬挂在那里,就如同一道“镇宅之符”,只要陈皇不倒,谁敢乱来? 当然,仅仅依靠一块匾额,还不足以震慑宵小。 但别忘了,侯府之内,还驻扎有家将数千,这些都是精兵悍将…… 不过,那块匾额的周围,只悬挂了两盏灯笼,晃晃悠悠的灯光,十分寡淡,照在匾额上面,只勉强看得清那四个金字而已。 整个侯府大门口,也无一人把守,冷幽幽,显得非常寂寥。 侯府内部。 董诚的院子,书房。 一点豆灯,散发微光,那董诚坐在书案之后,借着豆丁般的烛光,正翻阅着一份文书。 家里的不幸,差点打倒坚强的董诚。 女婿,及小女儿,全都消失不见,数日不闻任何讯息…… 这种打击,远比在江州州衙那座泥潭中打滚的时候来得猛烈,差一点就让董诚倒下去了。 但,偌大一个神雷侯府,总不可能丢给大女儿董淑玉去打理吧。 所以董诚只能强撑着,不仅照顾家里,还要兼顾润州府衙中的公事…… “诶!” 看罢一份文书,董诚拿起另外一份时,翻开摆在桌上,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这一瞬间,他十分思念他那小女儿董淑贞。 他看着那文书上的字迹,他逐渐痴呆了,那些字迹竟变成了董淑贞小时候的模样,从刚出生,到学会了爬,再到牙牙学语…… 尽管,他这个小女儿总是惹他生气,时常令他大发雷霆,她宛若就是一个不孝女。 但……如今想来,董淑贞调皮捣蛋的一幕幕,却是他最美好的回忆…… 他多想董淑贞回来啊,即便她再胡闹,再爱乱来,他都不介意。 董诚发呆,想着董淑贞从小到大的种种过往。 那些美好的回忆,在他眼前一一闪过的时候,他嘴角终于上扬。 这是一个会心的微笑。 良久之后,董诚悠然回神。 两眼一眨,再看向那文书时,字迹就是字迹,董淑贞已经消失不见了。 刹那,董诚嘴角那抹会心的微笑凝固,然后逐渐消散…… “诶!” 又叹一口气,董诚甩了甩头,继续看向那文书。 当拿起下一份文书的时候,董诚看那字迹,又逐渐痴呆了,这次,他看见了祝修远。 对于这个女婿,董诚是十分满意的。 相处了这么久,他们也共同处理了许多大事,从江州三连灾,到***州刺史,再到江州守城之战…… 一步步走来,他们翁婿之间,已经形成了某种默契。 随着祝修远身份的水涨船高,董诚就越发对他满意。 他甚至还想把董漱玉也一起许配给他,因为在董诚心中,真的十分看好祝修远。 当然,这其中,也有董漱玉“克夫”,以及帮董淑贞掌握府中主母大权的考量。 但是现在,他那贤婿和小女儿一般,全都音信全无了…… 这书房中,这三更半夜,不时响起董诚的叹气…… 数十丈开外,董漱玉的幽静小院中。 夜深了,董漱玉还没有丝毫睡意。 旁边伺候的丫鬟,春雪和冬梅,连番劝了数次,让她早点安歇,可董漱玉根本不理会她们。 两位丫鬟那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是没有丝毫办法。 也是在书房,董漱玉伏案而坐,借着烛光,正在细细的翻阅一本手工订制的书册。 她表情认真,一页又一页的翻着,有时候,她还停顿一下,似乎是在回忆某些事…… 总之,董漱玉一脸陶醉,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充耳不闻。 就连两位丫鬟的劝说,她都全当了耳边风。 今天晚上,与前几日的夜晚无异。 还是那么寂静,还是那么的黑。 自家小姐,还是那么的痴迷那本书册。 春雪和冬梅,两个丫鬟,站在董漱玉身后,一左一右,小心而又仔细的伺候着。 啵! 书案上的蜡烛,忽然爆出一朵灯花,一丝火焰,像是烟花那般激射而出。 就是这声轻响,惊到了烛台前的冬梅。 冬梅茫然抬眸,一张脸蛋,满是忧色,现在又加上了一丝烦躁。 心说这个讨厌的蜡烛也来捣乱! 冬梅吸口气,却是不敢发作,忙取来一根绣花针,将针尖刺入蜡烛芯线,轻轻一挑。 刹那,蜡烛的火焰变大了,明亮了许多。 冬梅暗中叹口气,凑近了蜡烛,睁大了一双眼睛,盯着那火焰,呆呆的看了许久,那根绣花针还捏在手里。 自家小姐,似乎走火入魔了,她们的劝说都听不进去……这弄得两个丫鬟也是神神叨叨的。 这不,冬梅俯身盯着那蜡烛,呆呆的看个不停,似乎是在思考一个极深奥的哲学问题。 比如,蜡烛为什么会燃起来呢? 又比如,它发出的光为什么能照亮黑暗呢? 忽然,冬梅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拉了一下,感觉很明显。 冬梅茫然起身,并回头,原来是自家小姐另外一边的春雪。 春雪递过来一个眼神,然后轻手轻脚,缓缓往书房门外走去。 冬梅会意,放好绣花针,再盯了眼自家小姐。 只见董漱玉姿势未变,腰板挺直,正坐在那抚卷微笑……沉迷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可自拔。 冬梅摇了摇头,也轻手轻脚,跟着春梅出门而去。 两个丫鬟来到一处安静之地,然后开始又一天的“战情会议”。 “诶,小姐数日以来,皆是如此,眼见小姐都瘦了一圈儿了……” “可是我们的劝说,小姐完全听不进去,能有什么办法呢?” “这也真是难为小姐了,白天的时候,要装作没事人的样子,还笑着劝慰老爷来着。这还不止,小姐还有兼顾茶庄与董玉楼的生意……” “可是一旦到了晚上,夜深人静,万籁无声,小姐就变成了这番模样,与白天的时候判若两人!” “小姐所翻阅的那本册子,是以前在江州的时候,小姐亲笔书写的《搜珍密谱》,小姐这是在睹物思人……” “诶,冬梅,你说……干脆我们假扮成二小姐及姑爷,突然出现在小姐面前,小姐会不会开心起来?” (未完待续) 第715章 侯府 “即便只开心一瞬,也是好的!”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可……开心之后,只怕会更加伤心啊……” 当春雪和冬梅两个丫鬟,为了董漱玉的事,而愁眉苦脸、挖空心思的同时,侯府主宅,祝修远卧室侧边,一间小耳房中,也有两个丫鬟在进行交流。 这两个丫鬟,自然就是秋雯和夏舞了。 实际上,侯府主宅这里,除了祝修远和董淑贞两位主人之外,伺候人的下人,就只有秋雯和夏舞两个。 现在,祝修远和董淑贞都不知身在何处,这主宅之中,就只有秋雯和夏舞两个丫鬟了。 因秋雯害怕,于是就与夏舞同寝同卧。 “诶,早点睡吧,今天我们忙了一天,把小姐和姑爷的卧室都打扫了一边,里里外外,任何角落……真是累坏了。”秋雯说道。 “可是我睡不着,诶秋雯,你说小姐和姑爷,现在在哪里?是不是也卧在一起聊天呢?”夏舞说道。 “……” 黑暗的小耳房中,一片漆黑,夏舞等了一会儿,却只等来了秋雯的酣睡之声。 “诶!” 夏舞叹气,在这空寂的夜晚,听起来着实凄凉。 “要早知道,是这种结果的话,我……我当初就该跟着小姐一起去的!” “我的身手,虽然不如小姐,但也远远强于一般人,若有我在旁帮忙,恐怕……就不是眼下这种情况了……” 夏舞自责一阵,却是越来越睡不着。 因夏舞乃练武之人,身体力壮,精力非常好。而秋雯手无缚鸡之力,比祝修远还弱鸡,她顶不住这样熬夜。 又叹了几口气,夏舞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今天的夜晚,寂静无声,夜凉如水。 就只有院子外面的花园中,有些虫鸣,叽叽叽叽,让这个寂静的夜晚不至于没有一点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 夏舞强制轻松了身体,顿感一阵困意袭来,她这些天思念小姐和姑爷,都未曾好好睡过一觉。 董漱玉的书房中,因两位丫鬟还在外面“开会”,导致书房中无人伺候。 此时此刻,董漱玉忽然回神,因为她翻过了那本《搜珍密谱》的最后一页。她准备将书册放好,然后回屋休息。 因为两个丫鬟都不在的缘故,董漱玉就自己端了烛台,一手拿着那册书,像是梦游般,缓步走向身后的书架。 数十丈开外,董诚的书房中。 董诚坐了这么久,感觉有些累,于是放下文书,起身走动两步,准备活动一下筋骨。 就在这时,侯府中寂静的夜晚,这安宁无声的一刻,却突然被人打破了! “侯爷……侯爷找到了!” “老爷,侯爷找到了,找到了……” 原来,找到神雷侯的消息,已经传入神雷侯府,有人大叫着冲向董诚的小院。 这个消息,可谓重磅。 所以府中下人什么也顾不得了,哪管什么规矩,所有下人、家将等,都好似被点燃的火药桶,刹那间就炸了。 “侯爷找到了,侯爷找到了,大小姐,侯爷找到了……”也有下人奔向董漱玉的小院。 自然,奔向主宅的人更多…… 顷刻之间,陷入寂静夜晚的神雷侯府,彻底就沸腾了! 炸开了锅似的。 下人及家将们奔走相告,欢欣一片,这偌大一个神雷侯府,顿时宛如闹市。 “什么!” 夏舞迷糊间,听到“侯爷找到了”这句话,起先还以为是做梦,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她这些天也是太过于思念小姐与姑爷了。 可,这种声音一再传来,还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声,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夏舞猛然惊醒,翻身坐起,凝神一听,果然,那些声音不是来自梦中! “秋雯,秋雯快起来,侯爷找到了……” 董漱玉的书房中。 她也同时听到了那句话,刹那间就从四面八方传来,不似有假的样子。 董漱玉听了这话,整个虚弱的娇躯就是一晃,两手一松,那烛台,以及那册《搜珍密谱》,竟一起掉落在地。 “咚!”烛台落地,翻滚几圈,蜡烛将熄未熄。 “啪!”书册落地,因为角度的关系,竟书页大开,横卧于地。 “大小姐,侯爷找到了,找到了……” 外面传来的声音,愈发的清晰了,并且,不止一个人在喊叫。 “找……找到了……” 董漱玉娇躯一软,一手扶着书架,一手捂着心口,连喘粗气。 接着,董漱玉以一种与她那体型不相符的速度,直接冲出门外…… 数十丈开外,董诚的书房中。 那消息铺天盖地而来,董诚自然也听到了。 此时,董诚正从书案前起身,伸展着腰身,乍然听到这个消息,董诚心里一震,脚下一滑,竟直接摔了一跤。 “找到了!?” 董诚翻身爬起来,顾不得拍去衣服上的灰尘,以及摔了一跤的疼痛,他一个健步就冲出门外…… 少顷,董诚、董漱玉,还有秋雯夏舞,以及府中绝大部分下人、丫鬟等,当然,还有府中的家将等,全都汇聚于主宅花厅之前。 董诚及董漱玉,已经经过了最初的震惊。 并迅速冷静下来,问清楚了这条消息的来龙去脉。 与此同时,花厅前面,周围已经挂满了无数灯笼,这都是临时布置的,因为这里人数太多,需要光明。 刹那间,主宅花厅前面的空地上,竟好似一个“热闹的夜晚会聚场所”。 “爹爹,从杭州来的驿卒,八百里加急,送来一截竹筒,外加那句口头消息。” 董漱玉好似换了一个人似的,身体娇弱,脸色还很惨白,但现在,她却异常激动,惨白的脸色中,也透出一丝红晕。 “那口头消息,只说:已经找到神雷侯了。可是……” 董漱玉秀眉微蹙,陷入沉思,并且,她显得有些支吾,似乎有些话说不出口。 “可是,爹爹,单单此话,并不能确定,侯爷他安然无恙!” 随着祝修远水涨船高,董漱玉也不称祝修远为修远了,而是唤做“侯爷”,这样显得自然一些。 (未完待续) 第716章 轰动 董诚听了此话,他两个眉毛也不由一动,仔细一想,董漱玉分析得其实也有道理。 找到神雷侯了,是找到活着的人了呢?还是……一具尸体? 不仅董诚瞬间冷静,在场所有人,不管下人丫鬟家将什么的,都在心里想到了那种可能…… 对呀,那临海王也不说清楚一些,真是让人抓狂! “爹爹,还有一点,那话中只说了侯爷,却没有提及贞儿……”董漱玉又说道。 董诚再听这话,两个眉毛已经彻底挤在一起了。 不错,董诚方才听了那个消息,已经乐昏了头,根本就不曾想过,董漱玉方才所提的两个问题。 “那……玉儿,你说该怎么办?” 董诚心里非常复杂,又是高兴,又是担忧,还有许多烦乱,一时间竟不能分析形势,只得询问董漱玉的意见。 从方才的事也可以看出来,在某些方面,董漱玉的确要比董诚强上许多。 这也正是,在江州的董府,由董漱玉掌管府中一切事宜的缘由了。 董诚问出这句话后,在场所有人皆齐刷刷看向董漱玉,且听她怎么说。 “爹爹,那杭州来的驿卒,还带来了一截竹筒,是临海王的加急信件,已火速送入宫中,呈交到陛下手上了。” “想必……那加急信件中,就有我们想知道的一切答案!”董漱玉说道。 “那好,我这就连夜进宫,求见陛下,求得那书信一观。”董诚瞬间拿定了主意。 于是乎,董漱玉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好了董诚连夜入宫求见陛下的事宜……很快,董诚所乘坐的马车,就在夜幕的笼罩下出发了…… 这条惊天重磅大消息,不仅仅传入了神雷侯府。 它同时也传入了城中各个府邸,并引起了一番瘙动。 国相府。 国相大人李忠,已经就寝,但因为这条消息是在太过于震惊,它还是传入了李忠之耳。 “神雷侯……竟然没死……如此大战,他竟然逃出生天了……” 李忠的卧室中,灯火通明,李忠身着里衣,只披了一件外套,在房间中走来走去,自言自语。 但他脸色始终未曾变化,一脸的淡定,似乎他早就料到了此事的样子…… 李忠走来走去,自言自语一阵,然后就那么披着外套,推开书房的门,再推开一个书架,那书架之后,是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金陵王府。 那金陵王也被这条消息炸得下了床榻。 快速穿了衣服,吩咐下人去请府中谋士陈东义,以及他的胞弟会稽王,在客厅讨论此事。 不一时,金陵王换好了衣服,但他的左手袖子,却晃晃悠悠,是空的。 他这一臂,被暴怒的钟山王一剑斩断,他永远的失去那条臂膀了! 金吾右卫大将军府。 这是韩清山的府邸。 数日前的京城之困,韩清山曾缕立大功,因此被陈皇推上了金吾右卫大将军的位子。 执掌金吾右卫的一万将士。 同时,他御林右卫大将军的位子,也没有撤销。 韩清山现在是脚踏御林卫与金吾卫。 再者,通过此事之后,陈皇的心思起了一些变化,他认为韩清山此人有勇有谋,还是世外高人弟子,所以更加重用此人。 于是乎,就在数日前,京城之困解除后的两日,陈皇就单独另设一军,号为“长宁帝军”,五万人马,皆使用神雷军的新式兵器,并由韩清山担任长宁帝军的大将军! 所以现在,韩清山身兼三职。 御林右卫大将军、金吾右卫大将军,还有长宁帝军大将军……风头一时无两! 不过,即便韩清山身兼三职,手里掌握的权势极大,但他却很想辞官退隐,回归山林,不再理会朝廷的一切。 为什么? 因为他的目标消失了啊。 下落不明。 他就算职位再高,可又有什么用呢? 将军府书房,韩清山也没有睡,他伏案执笔,正在写一份“请辞表”。 不一时停笔,一份文辞优美的请辞表便已完成。 他两手拿起,借着烛火细细端详,实际上,他走神了,心思不知道飘飞到了哪儿。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重磅消息传来。 “什么!” 韩清山这一惊非同小可,腾地站起,那书案都被他无意间掀翻了…… 半个时辰之后,韩清山乔装,秘密出府,在一个隐秘的地方,与金陵王府中的谋士陈东义,暗中见了一面…… 钟山王府。 钟山王,执掌京营,他一般都是住在营中的,极少返回城中的中山王府。 但现在不行了,因为数日前那一战,他们在城楼上看见南方的冲天火焰后,钟山王认为是京城被攻破,并被放火了。 这还得了。 于是钟山王发了疯似的挥兵南下,誓要与京城共存亡。 尽管在这个时候,其实燕军与叛军都已经败了,但钟山王连夜突围南下,却也遇到了许多阻碍。 也因为心里着急,顾前不顾后,导致钟山王这个军中神话,在那一战中受了重伤! 经大夫抢救,活是活过来了,但只能卧床。 钟山王现在,别说治理京营了,就连下地都不能…… 病榻之上,钟山王听了神雷侯找到了的消息,顿时高兴得哈哈大笑…… 除此之外,整个京城中,各个高官府邸,皆被这条消息炸得七晕八素。 但,绝大部分的府邸中,都是一片愁云惨淡…… 尼玛,这个祸害竟然还没有死,竟然回来了! 满朝文武,之所以痛恨祝修远,也不是没有缘由。 自祝修远入京之后,首先就送来一份大礼——三大案。 那三大案牵扯无数,前前后后,有数千颗脑袋落地。 接着,又是武举,又得罪死了一批人…… 今次,京城之危,其实有很多朝臣都在暗中打主意,最后就连上朝都不去了,要么想着跑路,要么想着如何讨好龙椅的新主人。 本来,按照正常情况,此番陈国必然亡国。 那么,那些做多手准备的朝臣,应该能渡过此劫。 但是,祝修远最后献上良策,竟拯救了陈国! 【求推荐票,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717章 重整 同时也戳破了那些朝臣的小算盘。 待京城局势稍稳,就是陈皇开始清算的时候了。 这一次清算,可不得了,又有数百颗头颅落地…… 那些侥幸躲过去的,还有新补充上来的朝臣,心里对祝修远的恨与恐惧,再度达到一个巅峰。 如今听闻祝修远竟然没死,还回来了。 他们这些人的心情,可想而知…… 但与之相对应的,满城百姓,却是欢欣鼓舞。 百姓们纷纷起床,走上街头,奔走相告,这种场景,就好似上元佳节的夜晚。 整个京城,顿时热闹非凡,宛如白昼。 同时,这条惊天消息,不仅仅只在城内传播,它其实还传播到了城外。 京城南侧,十里之外,神雷军大营。 此刻的营中,热闹喧嚣的程度,并不比城内低多少。 咚咚咚,三通鼓响过后,营中众将,纷纷聚在中军大帐中议事。 “太好了,太好了,侯爷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帅案之侧,神雷军副将林伯昌,站在那里,激动得不能自己。 他拍着手,跃跃欲试,在原地走来走去,无法平静下来。 主将的位置,始终是空的,那是祝修远的座位。 即便祝修远不在,那位置也要空着,林伯昌虽为神雷军副将,祝修远不在的时候,他就是实际话事人。 但那个位置,他想都没想过。 在众将心中,那就是祝修远的座位! “侯爷怎么去了杭州?诶,真想马上就见到侯爷……”黄志高说道。 “侯爷回来得正好!那韩清山,借助侯爷的武举,才得陛下赏识,但如今,韩清山竟从我我神雷军抽调了那么多将士!” 刘安平浑身上下,伤痕未消,一手还用一条布吊在胸前,显然他骨折了,还未曾彻底康复。 但刘安平的脾气不小,竟当众斥骂韩清山。 “不错,侯爷一旦回归,我神雷军必然重整有望。不过刘参将,我们被抽调走的,只是部分下层将士而已,精华犹在,我们很快就能重整旗鼓!” 吴少光也有些轻伤,但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此番祝修远亲赴敌营,曾带去了五百神雷军将士,以及刘安平与吴少光这两员大将。 祝修远认为他们都战死了。 其实不然,因逃亡的路上,他们曾使用了“诱敌”的计策,吸引走了许多燕军,并不与祝修远和言大山他们一路。 那天晚上的大战,混乱的程度,世所罕见。刘安平与吴少光,能在那种情况下全身而退,还能活着回来,这足以说明他们的实力。 “不错,侯爷回归之后,我神雷军必将直冲而上,那长宁帝军,以后只配给我们提鞋……” 刹那间,整个中军大帐中欢腾一片,下面的众位将军,全都哈哈大笑。 他们好像获得了主心骨,不似这数日来的沉闷。 调侃着韩清山的长宁帝军,个个喜笑颜开。 林伯昌站在上面,帅案之侧,见下面众将欢腾一片,再也不似数日来的沉闷,他心里也是非常欣慰。 自那天晚上的大战之后,待京城局势稍稳,陈皇就发布了一系列全新的命令。 其中一条,就是成立长宁帝军,并默许,韩清山从神雷军中抽调将士。 陈皇对长宁敌军的定位,就是“第二个神雷军”,将采用神雷军的操练方式,同样使用各种新式兵器作为武器。 几乎算是神雷军的翻版。 而且长宁帝军有五万兵马,比神雷军足足多出四万…… 陈皇这一招,也是基于多方面的考虑。 其一,神雷军成立之初,就有一个特殊的使命:摸索新式兵器的操练章程。 只要有章程在,就可以操练出一支不逊色于神雷军的大军。 其实在大战之前,神雷军就完成了这个任务,摸索整并理出一套合适的新式兵器操练章程,并已呈交给陈皇。 大战之后,陈皇有感于神雷军的勇猛,以及神雷军将士的稀少,于是萌生了再造一个神雷军的想法。 这个想法迅速成熟,并得以实施,它就是长宁帝军。 所以在陈皇看来,他设立长宁帝军,完全是合乎逻辑的行为,也附和以前祝修远给他规划的“远景”。 其二,陈皇此举,其实也有“制衡”的考量。 神雷军,果然勇猛,战斗力非凡,他们使用各种新式兵器,就好似天上的神将似的,面对那些普通将士,能形成碾压之势。 这种勇猛的大军,陈皇只要不傻,就不会让它一军独大。 所以说,长宁帝军的设立,几乎是必然之事。 林伯昌家教不凡,熟知朝廷之事,他其实也明白陈皇的种种用意,如果他来,只怕也会如此安排。 但,亲眼看着神雷军的将士,被韩清山抽调而去,他这个神雷军副将,还是感到了一种憋屈。 或者,也可以说是侮辱。 但神雷军主将祝修远,下落不明,是生是死,一概不知,祝修远并不能为神雷军做主。 林伯昌也怪自己能力不够,分量不够,不然,即便非要从神雷军中抽调将士的话,也不会是这种方式…… 尽管林伯昌心里理解陈皇的用意,但他还是心生了一丝不满。 总觉得让侯爷的神雷军蒙羞了…… 但是,现在好了,侯爷回来了,就在杭州! 林伯昌心里重重的松了口气,只要侯爷回归,就没有谁再敢对神雷军动手动脚! 看着下面欢腾的众将,林伯昌忽然眉梢一颤,心头冒出一个主意:“各位,各位!” 众将纷纷停止喧闹,站直了身板。 “各位将军,我有意向陛下请旨,率神雷军将士,连夜赶赴杭州,恭迎侯爷回京!不知各位意下如何?”林伯昌声音清朗。 “好,就该如此,我等愿往!”众将们愣了一瞬,随即全都同意,并且争先恐后,全都说要去。 “谁去的问题,暂且放一放,本将先去请旨,你等在此稍候!” 话毕,林伯昌只带了黄志高及吴少光两人,骑乘三匹战马,直奔京城正阳门。 深宫。 那陈皇下令大赦天下,以及减免天下赋税之后,他整个人都感觉好了许多,有种如释重负之感。 【求推荐票,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718章 大忌 因为已经夜深了,于是尤贵妃又劝陈皇,先去休息,待明日,应该就能见到从杭州回来的祝修远了。 陈皇点头,笑容不减,牵了尤贵妃的手就步入寝宫,准备休息。 可刚刚躺下没有一会儿,就有太监前来禀报,说是润州府府尹董诚求见。 因董诚乃神雷侯的岳父,沾女婿的光,董诚也极得陈皇的信任。 加之,又是这种喜庆的时刻,所以,传令的金吾卫和太监们,都如实传递了,不敢有丝毫怠慢。 “陛下,董诚此时求见,恐怕是为了临海王的加紧信件。” 尤贵妃趴在陈皇胸膛,以手托腮,长袖滑落,露出一截丰腴白皙的皓腕。 “哦,怎么说?”陈皇问道。 当下,尤贵妃便分析了一番,她的思路,与董漱玉的差不多。 说简单点,就是董诚想知道更多的消息。 “嗯,传进来吧!”陈皇听罢,微一点头,然后对身边的太监吩咐。 那太监得了皇命,忙小跑着执行命令去了。 “爱妃,扶朕起来……” “陛下,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将那封信件转交给董诚即可,就不用起来了吧?” 尤贵妃话虽如此说,但也开始行动,轻轻抚着陈皇起来。 “祝爱卿,乃国之栋梁,其岳父关心他的安危,朕自然应当当面告知,以安其心!” 陈皇暗中叹气,诶,还是做昏君好啊,可以什么都不管。 但既然决定了,要做至少半个明君,并且,对方还是他所看重的人,那么陈皇就必须起床,亲自接见董诚…… 钦安殿正殿。 董诚在这里见到了陈皇。 君臣见礼毕,董诚因心理着急,就直接询问。 当下,陈皇便将那信件中的内容转述了一遍。 包括祝修远安然无恙,还有董淑贞也跟着一起回来了的消息,通通告知给董诚知晓。 董诚听罢,大喜过望,忙拜别陈皇,急匆匆出宫回府。 神雷侯府里面,董漱玉她们都还在眼巴巴的等着呢。 也是董诚刚刚走出宫门的同时,另一人带了一条消息,进入宫中,与董诚擦肩而过。 那是林伯昌请旨连夜赶赴杭州迎接祝修远的消息。 因此事事关神雷侯,那些传递消息的金吾卫和太监,同样不敢怠慢,很快,林伯昌的请求就送到了陈皇手上。 其实,林伯昌这个请求,十分不妥。 出动大军奔赴杭州,只为接一个人,这……万一你带了大军出去造反呢? 陈皇乃帝王,不得不考虑这种问题。 枕边的尤贵妃,深知这一点,所以她保持了沉默,一切都交给陈皇独断。 但凡涉及到大军调动的问题,就分外敏感,特别还是在燕国大军入侵后不久,所有人,特别是陈皇,心里其实都紧绷着一根炫。 林伯昌在这种时候,提出这样一种请求,说不好听,就是不知进退! 林伯昌脑袋里是不是有包? 但显然,林伯昌很清楚这一点。 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没有丝毫迟疑。 没错,林伯昌就是故意的。 他要借助此事,让满朝文武都明白,神雷军,在陛下眼里,是不一般的存在! 龙塌之上,陈皇凝眉思考了片刻,尤贵妃卧于侧,一动也不敢动,静静的关注陈皇面部表情的变化。 “传令下去,林副将的请求,朕同意了,不过,他只准带五百将士,连夜出发,沿途各关隘不得阻拦!还有,吩咐他一定要保护好了祝爱卿!” 尤贵妃不由松了口气。 陈皇的旨意送到林伯昌手上的那一刻,林伯昌心里非常满足。 他火速调转马头,返回神雷军大营,调兵遣将,带了黄志高及吴少光,还有五百神雷军将士,就连夜奔赴杭州。 其余将士,及胳膊受了伤的刘安平,则留下来守营。 与此同时,林伯昌率五百兵马连夜南下杭州的消息,已在京城小范围传播开来。 这又是一条重磅消息,也是一种信号。 调动大军去杭州接人,此事明显不正常,谁知道你带着这些人去杭州干什么了? 这可是兵家大忌。 但,陈皇却同意了,还亲自下旨,批准了五百人…… 国相大人李忠、金吾右卫大将军韩清山、神雷侯府,以及城中各家府邸等,他们得知这条消息之后,全都没有说话,只是心思各异。 且说那董诚,自皇宫回来后,直奔神雷侯府,进得府中,将得自陈皇的好消息告知给所有人知道。 祝修远还活着,而且还活蹦乱跳的。 而董淑贞,也没有丝毫异常,就跟在祝修远身边。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刹那间,整个府中欢腾一片。 董漱玉也终于放心了,娇弱的身体似乎满血复活,恢复了往日的精力。 脸蛋上的惨白,也逐渐消失不见,变得红晕丝丝,非常好看。 并且,春雪和冬梅两个丫头,同时发现,她们小姐,竟……竟在这一刻笑了! 笑容! 董漱玉的笑容! 天啦,两位丫鬟彼此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记得小姐上一次露出笑容,还是在数年前,未曾戴上“克夫”的帽子之前! “爹爹,女儿无心睡眠,想连夜打扫整个府邸,一扫往日的沉闷,再好好的装饰一番,以待明日侯爷与贞儿回府!” 董漱玉对董诚说道。 “好,好,玉儿你来安排就好!”董诚也发现了董漱玉的笑容,不禁老怀畅慰。 于是乎,偌大一个神雷侯府,真的就是彻夜未眠,灯笼里面的蜡烛,换了一根又一根,整个府邸都宛若白昼。 董诚终究是老了,精力不比年轻人,所以他心满意足的回去休息了。 至于其他人,上至董漱玉,下至各种丫鬟小厮,还有数千的家将等,全都没有回房休息,而是在董漱玉的规划下,彻夜忙碌…… 当然,给府中每一个人的赏钱,也已经下发下去了,那可是一笔丰厚的钱财。 在加上,侯爷即将回归,他们这些下人丫鬟等,也非常高兴,即便没有钱财的奖励,他们也会彻夜打扫的,没有任何怨言。 董漱玉治家,的确很有一套…… (未完待续) 第719章 醉酒 杭州城。 临海王府。 后厅之中,灯火通明。 一场盛大的接风洗尘宴,已经拉开帷幕。 杯盘玉馔,美酒珍馐,摆满了一大桌子,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 这厅中,还有舞姬起舞,乐师奏乐,一片安乐祥和的景象。 在这种环境下吃喝,真的是一种享受。 不过,这到底是一种“交际”场合,主要目的不在于美酒美食,而是谈论的话题。 主要是祝修远与临海王边吃边谈。 同时,董漱玉和寇婉婉,则与临海王妃一边吃一边畅聊。 董淑贞虽然行为举止夸张,但也算是出自书香世家,虽不怎么守礼,但却懂礼,在餐桌之上,她举止优雅,应对得体,倒也没有给祝修远丢脸。 至于寇婉婉,更是个中好手,极为擅长“交际”,与临海王妃也是有说有笑的,整个后厅都是一片欢乐祥和。 祝修远和临海王,主要讨论的,就是那场大战。 以及那场大战之后的各种变化与局势。 另外,还有刘文彩在旁作陪,但刘文彩对这些不太感兴趣,只在旁静听。 临海王着重讲述了整场大战,从头到尾,没有一丝遗漏。 祝修远也听得津津有味,因他中途吓晕了过去,后面的战况,只从两女口中听来一点。 但当时,两女也身在局中,根本不知道其他战况,信息不全。 直至此时,祝修远才弄清楚了整场战斗的经过。 “诶,此次京城危急,我朝廷损失颇为惨重,就连杨廷玉杨老也……也暴毙而亡!”临海王突然感叹道。 “什么,杨老他……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祝修远震惊,这一件事他还真不知道。 记得,以前在江州的时候,他们挺过了连番的天灾,可怎么解决江州刺史,却是个难题。 幸好,杨廷玉杨老以“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的身份,驾临江州…… 也正是因为杨老,他们才能打败江州刺史,然后让董诚直接坐上刺史的位子,祝修远也跟着混了个江州司马…… 可是这次京城危机,杨廷玉杨老竟没挺过去…… “就发生在祝侯你亲赴敌营的第二天,当时,京城之北,有燕军水军大军进攻,西边,则有江都王率叛军猛攻城门……” “后来,城门被攻破,杨府正好在京城以西……杨老是被……被江都王活生生气死的!” “这个江都王,真该死!”刘文彩突然插话道。 “不错,他的确该死!” 祝修远跟着附和,但他低垂了眼帘,不让临海王他们看出异常来。 江都王,数日前就死了,还是被他一剑刺进心脏杀死的。 但这件事……很难说,江都王虽然造反,但他始终是陈国皇室的一员。 他虽然该死,但也要看谁去杀。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也为了那批宝藏的安全,祝修远与两女都达成了共识:隐瞒海外荒岛上的一切。 决口不提江都王的事。 让消失的江都王,成为一段历史中的悬案。 至于他们的经历,以及载着他们回来的那艘大船,其实也好解释…… 祝修远与临海王和刘文彩一起,严厉斥责江都王之后,临海王又讲起了别的事。 比如,陈皇设立长宁帝军,并任命韩清山为长宁帝军大将军的事…… 另外,还有朝廷的一些举措,临海王也将之当成谈资,在饭桌上一一讲给祝修远听。 其实关于这些事,祝修远已从那老渔民口中得知了一点,但不全面。 比如,陈皇曾令全国各地张贴祝修远的事迹,还有有人曾想对神雷侯府发难,结果被陈皇当庭杖毙等事。 这次,在临海王这里,祝修远听到了“完整版本”。 他漂流到海上的这几日,整个陈国朝廷,看来非常热闹啊。 他感觉错过了许多好戏! 讲完了朝廷的事,紧接着,临海王又问及祝修远流落海外的经历。 于是,祝修远便将与两女一同编造的故事,给临海王及刘文彩讲了一遍。 他这故事,半真半假,添加了一些传奇与狗血的“创作手法”,使之更加扑朔迷离,动人心弦,让人听了,不免大呼过瘾。 祝修远现在是侃侃而谈,他却是不知道,他现在讲出来的故事,流传到民间,又经各路说书先生添油加醋,彻底变成了一套传奇、惊险、伟大的故事! 并火爆全国,迅速传播开来…… 对于这一点,祝修远却是没有想到的。 直至后来,他勉强听了一段那面目全非的故事,他自己都觉得尴尬、刺眼、狗屁不通,简直就是垃圾! 但偏偏,那些闲出一只鸟来的人,就喜欢听这种故事…… 让祝修远哭笑不得啊! ……酒宴结束,祝修远已是微醺。 他不擅长饮酒,就算是他亲手酿造的贞酒和玉酒,他都不怎么喝。 但架不住临海王与刘文彩轮番上阵,他也只饮了几杯而已,便走路都打晃。 “我是……一只小鸟……” 祝修远脚步虚扶,晃晃悠悠,由董淑贞和寇婉婉左右搀扶,慢慢往那座精致小院走去。 “诶……夫君慢点,慢点,当心脚下……”董淑贞将祝修远的胳膊抗在肩上,拉着他的手,帮他看路。 “我要……飞……飞……飞得更高……我是一只小小鸟……” 祝修远彻底放飞自我了,边走边高歌,扯起了嗓门……他那个嗓音,敲破锣似的,真是难听。 “是是是,公子是一只小鸟……”寇婉婉则肩抗祝修远另外一侧的臂膀,与董淑贞一起,架着他往前走。 两女都堪称大力士,架着祝修远走,并不成问题。 可是……这不是在家里啊,也不是在荒岛上面。 这是在临海王府,在别人家做客! 祝修远此举,让两女哭笑不得之余,又莫可奈何。 总不可能用快布将祝修远的嘴堵住吧。 另外两女还很怕,前进的路上,突然出现王府的丫鬟或小厮等,若被他们看了去,保不准会传得整个王府皆知。 如此一来,岂不是打破了祝修远那高大伟岸的形象么? (未完待续) 第720章 返京 所以两女都很小心,尽量挑人少的小路走。 可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两女一个不查,路前的一个花坛后面,忽然转出两个丫鬟模样的人。 她们就好像提前躲在那后面似的,董淑贞和寇婉婉都没有提前发现。 此时,祝修远刚好高歌完一曲,正是换气的时间。 “哎呀,公子你喝醉了,你看你,满头的汗,奴家帮你擦擦!” 寇婉婉眼疾手快,飞速掏出一方手帕,揽过祝修远的头,佯装是帮他擦汗,实则是用那块手帕捂住了祝修远的嘴。 董淑贞立即反应过来,也从旁打掩护,用身体挡住了那两个丫鬟的视线。 那两个王府丫鬟,真不是特意等在花坛后面的,而是随机路过,她两人乍见神雷侯及两位夫人,都赶忙迈着小碎步过来见礼,口称:“侯爷,夫人!” “唔……” 祝修远挣扎,倒不是寇婉婉捂住了他的鼻子,无法呼吸,而是……他想扯起嗓子高歌一曲,体验那种无拘无束的感觉。 “公子不用急,不用急,慢慢来,慢慢来……”寇婉婉一边安抚,一边对董淑贞打脸色。 董淑贞反应过来,瞪了寇婉婉一眼,大抵是怪她抢了她的活计吧。 但董淑贞也立即侧身,看向那两个丫鬟,挥手道:“嗯,你们去忙你们的吧!” 两个丫鬟口中答:“是!” 随即快步离去。 待走远后,两个丫鬟忽然捂嘴偷笑…… “你来还是我来?”董淑贞和寇婉婉对了一眼。 “我来!” 董淑贞抢先一步,拦腰抱起摇晃的祝修远,脚步在地上一踏,整个人就好似离炫之箭般,眨眼间,就跑出了数丈远的距离。 寇婉婉忙举步跟上,同时观察四周,以免又碰到什么人。 有惊无险,他们回到那小院,没有遇到一个人。 两女松了口气,然后一左一右,架着一边挥手一边高歌的祝修远,先去简单洗漱一番,然后再将之架到房间躺好。 脑袋一沾枕头,祝修远便消停了,渐渐睡去…… 一夜好梦。 第二天早上,是董淑贞和寇婉婉一起唤醒他的。 因他喝醉了酒,睡得舒服,难免就过了头。 “嗯……” 祝修远睁开眼,就看见董淑贞和寇婉婉两女的脸,还有大亮的天色。 “哎呀,天都这么亮了,该起来了,今天还有启程回京呢!” 祝修远翻身爬起来,瞬间睡意全消。 两女嘻嘻一笑,然后打来一盆热水,服侍祝修远洗漱后,再换上一套新的衣服。 更衣的过程中,寇婉婉忽然看着祝修远,摇头晃脑,以一种难听的模式唱道:“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 “你……” 祝修远大吃一惊,眼珠子都快凸了出来,盯着寇婉婉那张脸…… 刹那间,祝修远心里冒出一个念头:“莫非,寇姑娘也是穿越过来的人?” 就在祝修远惊诧,甚至几近惶恐的时候,身后的董淑贞也一步转到他前面,一颗头探在祝修远眼前,笑着唱道:“我要飞得更高……” 祝修远一阵眩晕,头皮发麻。 又呆呆的盯着董淑贞,嗫嚅不能言,莫非……董淑贞也是穿越之人? 祝修远这番表现,落入两女眼中,她们下意识认为,祝修远被揭了老底,面子有些挂不住了,所以脸色才难看。 然而,实际上,祝修远对昨晚宴席之后的事一概不知,没有丝毫记忆。 “嘻嘻……” 两女顿时笑得前仰后合,娇躯乱颤,眼睛都变成了弯弯的月亮。 “你们……你们……”祝修远彻底僵住。 “夫君,昨天晚上,王府接风洗尘宴,在回来的路上,夫君可还记得什么不曾?”董淑贞笑着问道。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寇婉婉又在那唱,两手做喇叭形,罩在嘴上,一边唱还一边跑,似乎怕祝修远追来收拾她。 寇婉婉明显想多了,此刻,祝修远心里万分复杂,浑身僵硬,根本就没想过去收拾寇婉婉。 “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祝修远看着董淑贞,支吾半晌后回答道。 “哈哈……嘻嘻……”董淑贞捂嘴笑了一阵,两眼弯弯如月牙儿。 终究是自家娘子,不愿祝修远继续“尴尬”,笑了一会儿后,董淑贞终究道明原委:“夫君昨日,多饮了几杯,回来的路上,就摇晃着高唱此曲,拦都拦不住……” “原来是这样?” 祝修远终于明白过来。 随后,他尴尬一笑,问道:“那……我还做没做其他出格之事呢?比如……说些奇怪的话之类的?” 祝修远就怕,他酒后吐真言,虽然不至于道出自己穿越的身份,可从他嘴里,稍微漏点现代事物出来,两女必然茫然。 如果说得太多,祝修远估计得头痛,因为他要想办法圆过此事。 不然的话,他就成一个怪物了…… “那倒是没有!”寇婉婉忽然凑近,脸上笑容未消,红纷纷的,看起来非常好看。 祝修远舒了口气的同时,又瞪了一眼寇婉婉。 这个女人,一点都不乖,竟然如此打趣他……祝修远紧走一步上前,伸手欲打。 “哎哟,公子饶命!奴家再也不敢了……” 一时间,这房间中,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换好了衣服,刚刚走出房门,临海王就遣来丫鬟,请祝修远及董淑贞她们,到后厅享用早点。 祝修远从善如流,携了两女,跟着那丫鬟,就去了王府的后厅。 后厅中,临海王早已等在那里,还有临海王妃作陪,那桌上已摆满了无数精美早点。 吃早饭的时候,祝修远就表达了去意,早饭之后,他将立即启程回京。 临海王客气了两句,也就不再挽留,因为他知道,昨夜京城中,恐怕已经轰动翻了天,有许多人,尤其是陈皇,恐怕希望祝修远立即返京。 他再强留,就不合适了。 “来人!”临海王忽然朝外喊道。 “王爷?”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转身进来,弓着腰,姿态甚低。 “你速去命人,准备快船一艘,以备祝侯回京之用!”临海王吩咐道。 (未完待续) 第721章 百里 “是,老奴遵命!” “还有,去派人吩咐刘副将,就说本王说的,从王府的家将中,抽调五百人,全程护送祝侯返京,不得有误!”临海王又吩咐道。 那管家连连答应下来,然后快步下去安排了。 “倒是让王爷操心了,考虑得如此周到!”祝修远起身,拱手施了一礼。 “哈哈,祝侯不必多礼,区区安排而已,这都做不到,恐遭天下百姓戳脊梁骨,哈哈,祝侯快些坐下,多吃一些,来,祝侯,尝尝这个,此乃我杭州名点……” 早饭即将结束之前,这后厅门外,忽有一员大将求见。 “此乃我府中家将的刘将军。”临海王解释一句,便挥手让他进来。 那刘将军进来后,先后对临海王及祝修远施礼,然后才对祝修远说:“侯爷,神雷军副将林伯昌,奉陛下之命,亲率神雷军五百将士,连夜从京城赶来,护送侯爷回京!” “哦?” 祝修远吃了一惊,起身问道:“林副将人在何处?” “回禀侯爷,林副将已在王府门外恭候,五百神雷军将士,则暂时驻扎在城外!” “林副将竟赶来了……”祝修远心里大受感动。 早饭时间到此结束,众人联袂赶出王府大门,果然,林伯昌、黄志高、吴少光三人,身穿甲胄,正等候在门外。 “侯爷!” “侯爷!” “侯爷!” 三将乍见祝修远出现,顿时大喜过望,纷纷迎了上来。 林伯昌他们情绪激动,两手抬起又放下,似乎想扶着祝修远的肩膀,再好好打量一番。 但祝修远乃是侯爵,又是他们的主将,再者,此处这么多外人,林伯昌他们生生忍住了这个动作。 无处安放的手,最后变成抱拳,然后长施一礼。 “林副将,黄参将,吴参将,你们能来,真的太好了!”祝修远也非常高兴。 “侯爷,回京的一应事宜,属下已经办妥,侯爷可立即启程!”林伯昌说道。 “好!” 祝修远又看向临海王,拱手道:“王爷,下官这就回去了,待以后王爷入京,一定要来寒舍做客,寒舍的美酒,等着王爷前去畅饮!” “好,一定,下次入京,本王一定要去贵府中大醉三日!”临海王还礼。 当下,祝修远便携了董淑贞和寇婉婉二女,还有言大山,言大山没忘了那个背篓,他始终都亲自保管着。 只不过,那背篓太小也太精致了些,与言大山那膀大腰圆的体型,实在不符,看起来非常不协调…… 再由林伯昌等人簇拥着,往杭州城外走去。 临海王亲自相送,直送到城外码头。 在城外,会和了那五百神雷军将士,祝修远看着他们,心里顿感安定……这些将士,就是他的底气所在啊。 “王爷,下官这就登船了,王爷下次入京,一定要来寒舍做客啊!”杭州城外的码头上,祝修远再次拜道。 “自然自然,祝祝侯一帆风顺,安然抵京!”临海王笑道。 祝修远点了点头,便转身登船,董淑贞两女,言大山,还有林伯昌等诸位将士,一一跟在后面。 不一时,祝修远出现在大船的甲板上,他扶着船舷,高声喊道:“王爷,下官去也!” “祝兄,等等我,等等我呀……” 忽然,刘文彩冲进码头,气喘吁吁,身后还跟了一群人,那是他的随从及保护他的家将等。 祝修远见是刘文彩,忙一挥手,暂停开船,停在原地等他。 刘文彩见大船停止,松了口气,终于在原地停了下来,两手撑在膝盖上,连喘粗气,还挥袖擦汗。 “祝兄啊,我就睡了个懒觉,你竟然就要启程返京了,都不等我一下……” 刘文彩休息了一会,又急匆匆登上船只,他要与祝修远他们一起回京。 待刘文彩上船后,祝修远便命大船开动,扬帆启航,沿着大运河北上,直奔京城。 祝修远他们,及五百神雷军将士,分乘了五六条大船,组成船队,祝修远他们的大船,自然处在中间的位置,被严密保护了起来。 大船开动之后,祝修远就没去管这些事了,交给林伯昌去安排,他做起了甩手掌柜。 他是神雷军主将,一般来说,只用负责大方向即可,这些小事,还是放手交给下面的人去做为妙。 不然,他不得忙死……若整日忙碌,那还如何逍遥呢? 于是乎,祝修远便携了二美,返回船舱,先休息一会儿。 和董淑贞她们玩闹了半日,祝修远估摸着,林伯昌他们应该忙完了,于是便离开船舱,吩咐两女稍等。 他独自出来,派人去寻来林伯昌、黄志高,还有吴少光。 祝修远离京那么久了,况且又经历了那场大战,他需得好好了解一下神雷军的情况。 某个船舱中。 “自侯爷亲赴敌营之后……” 林伯昌开始讲述,以神雷军副将的视角,又重新描述了一遍,大战之后京城的各种变化与局势。 祝修远静静无言,凝神的听着。 他听得出来,对神雷军下层将士,被抽调至长宁帝军一事,林伯昌非常气愤,言辞中透着一种不满。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祝修远倒是淡定,因为此事,昨天晚上在临海王府的宴席上,他就听说了。 “我神雷军成立之初,便肩负了摸索新式兵器操练章程的重任!”祝修远缓缓说道,“大战之前,那件重任,我们已经完成,一套适合新式兵器的章程,已经呈送到了陛下手中。” “即使没有那场大战,我神雷军接下来的任务,也是配合陛下,再设立一军,按照神雷军操练的章程进行操练……” “可是侯爷,那韩清山趾高气扬,仗着陛下的宠信,肆意从我神雷军中抽调将士……这口气,我们好多人都咽不下!”黄志高说道。 祝修远脸色一变,盯着黄志高,轻声斥道:“此话不可再提,那是陛下之命,你们心怀不满,怎么着,你们还想造反不成啊?” 【求推荐票,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722章 情怯 “不敢!” 林伯昌、黄志高,还有吴少光三人,立即便焉了,纷纷低头连道不敢。 “我神雷军,乃是一柄利剑,锋芒毕露,风必摧之!若不允许第二个神雷军存在,那离我们神雷军分崩离析之日,也就将不远了!” 祝修远缓缓扫视着林伯昌他们,脸色非常郑重。 “我与你们不同,即便陛下猜忌神雷军,我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可是你们……就难说了!” “侯爷所言极是,是末将等莽撞了!”林伯昌等人纷纷拜道。 “嗯!”祝修远点头,又看着林伯昌,脸色继续郑重:“林副将,你家学渊源,应该能想到这一层的,若这点隐忍功夫都没有,谈何成就一番事业?” “是,侯爷教训得是,末将必当谨记!”林伯昌拜道。 祝修远非常满意他们的表现,随即脸色又变了变,忽而笑道:“不过,韩清山肆意从我神雷军中抽调将士,明显是欺我神雷军无人。” “你们放心,待回京之后,我必然要讨回一个公道的!”祝修远笑道。 与林伯昌他们聊完,祝修远出得船舱,来到甲板。 再唤出两女,一起携手观赏沿途景致。 “这是到……嘉兴县了?” 原来,他们的船属于快船,这才过去没多久,他们就从杭州城来到了嘉兴县城。 “常听人说,嘉兴是个好地方,可惜,我们赶着回京,都不能下船入城一游。”董淑贞叹道。 “放心吧,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这天下的大好山河,我们都要去逛一逛的。”祝修远笑道。 “嗯!”董淑贞重重点头,然后幸福的笑了。 同时,在心里想象着以后畅游大好山河的场景。 那种感觉……应该很爽! 早前,董淑贞就有“找一座海外仙山隐居”的奇怪幻想。 没成想,这个幻想还真实现了……虽然过程坎坷,但董淑贞现在回想起来,全都是在那荒岛上生活的点点滴滴。 “公子要畅游大好山河,以后可来我黔中,奇峰俊石,碧水青山等,数之不尽,一定能令公子大饱眼福的。”寇婉婉笑道。 “不去,你那地方,全都是山,有什么好看的,夫君,我们不去!”董淑贞又和寇婉婉吵起来了…… 有了两女的陪伴,任何旅途都不算寂寞。 另外,还有刘文彩这个二逼……不过,但凡有寇婉婉在的场合,都见不到刘文彩,这倒是颇令祝修远奇怪。 随着大船持续航行,他们一路畅通,转眼间,船队就来到了苏州城外的码头。 船队没有停留,继续北上,在船上吃了午饭之后,他们就到达了无锡县。 继续航行,先后经过晋陵县、曲阿县、丹徒县。 在丹徒县,船队由大运河进入长江水面,调转船头,往长江上游驶去。 此时,已经是申时,下午四点钟左右了。 沿长江逆流而行,大概天黑之前,他们就能抵达京城城北的码头。 所谓近乡情怯,祝修远和董淑贞,心里都涌现出了种种奇妙的情绪。 “夫君,马上就要见到爹爹和姐姐了……” 船头,董淑贞依偎在祝修远怀里,两人站在那里,迎着江面清风,看着前面宽阔的江面,董淑贞心里的怯意更甚。 “诶,我们此番经历了种种磨难,在那海外荒岛,我们还生活了好长一段时间……如今要回去了,即将见到熟悉的人,其实为夫心里……” “夫君心里如何?” “为夫心里有些莫名的害怕,经历了重重磨难之后,再见他们,总有种隔世之感!”祝修远勉强笑道。 “嗯,妾身也是……那天我独自一人私自出门,没有通知爹爹和姐姐他们,他们会不会……责怪我啊?”董淑贞略显担忧。 “娘子放心吧,我们失踪了这么久,为夫敢保证,岳父大人和漱玉,绝对不会责怪你的,他们高兴都来不及!”祝修远安抚道。 这时,寇婉婉走来,她已偷听两人的谈话多时。 “诶,其实……我多么想有那种害怕的感觉啊,可就是什么都没有……”寇婉婉凑近,一脸的落寞。 祝修远和董淑贞都是一愣,随后沉默起来。 寇婉婉的身世,祝修远和董淑贞都知道,她……早就没有亲人了。 况且,这京城又不是她的家,何来近乡情怯一说呢? “寇姑娘切莫如此说,我们一直都陪在你身边呢,从来就没有分开,你如何能有那种感觉呢?”祝修远想了想后说道。 话中之意,就是说你的亲人一直都在你身边,你心里害怕就怪了。 “就是就是,我看你就是矫情,寇婉婉,你别得寸进尺啊……” 两女胡闹一阵,嘻嘻哈哈,再经那江风一吹,祝修远顿感豁然开朗。 他深吸口气,心里那种隔世之感已被削弱许多。 终于,近了! 那座宏伟的高大城池,已经遥遥在望! 祝修远他们,全都聚集在船头那里,默默的眺望。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大船终于缓缓靠近码头,他们已经看清,那码头上面,已经站满了人。 又接近了一点,终于看清楚了,那码头之上,为首之人,正就是董诚与董漱玉! 他们身后,还有李林洲、少司寇,以及少量几个官吏。 为什么只有少量几个官吏呢? 这……其实也是人之常情,祝修远号称“灾星”,除了亲近之人,谁还会来迎接他呢? 再之后,就是神雷侯府的一大帮人。 有秋雯夏舞,有春雪冬梅,还有侯府管家,以及侯府的众多管事丫鬟等,如董一董二之类的。 另外。还有府中的家将。 几乎整个侯府的人都来了。 大船又近了一点,眼尖的祝修远,已经能够看清董诚和董漱玉的面部表情。 他们……正在抹眼泪! “岳父大人!” “爹爹,姐姐,我们回来了……”董淑贞情绪激动起来,眼泪瞬间就像掉落的珠帘般,一颗又一颗的滑落。 “贞儿!”董诚和董漱玉走往前走了数步,抬头看人,低头抹泪。 【求推荐票,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723章 霸道 此时,大船终于停止,已经稳稳当当的停在码头上面了。 “爹爹,姐姐,我们回来了……呜呜呜……” 董淑贞哭喊着,脚步忽在甲板上一点,整个人就跃上船舷……她这是要直接跳下去! “小心!” 祝修远吓了一跳,忙拦腰将之抱住,然后拖了回来,“走吧,我们下船!” 一路飞奔,祝修远牵着董淑贞的手,第一个跑下船只,落在码头的实地上面。 董诚和董漱玉已经迎了过来。 刹那间,四人四目相对。 董淑贞哇的一声哭喊,就与董漱玉抱在一起,一边哭,一边诉说她是如何如何想念他们的…… 至于祝修远和董诚,则相对淡定得多。 “岳父大人,小婿……回来了!”祝修远长施一礼。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董诚连连点头,挥袖擦了擦眼泪。 他见祝修远和董淑贞全都安然无恙,心里顿时放宽了,压在心里的巨石落地。 “岳父大人,府中一切可还好?没有人胆敢对侯府不利吧?”祝修远明知故问。 “贤婿放心,放心,陛下天恩浩荡,无人胆敢对侯府不利!”董诚一说到这件事,就不由挺直了腰板。 另外一边,董漱玉和董淑贞两姐妹,拥抱着互相飙了一阵眼泪,然后董漱玉渐渐劝住了董淑贞,虽还在抽鼻子,但也停止了哭喊。 然后,四人错位。 董淑贞一眼看到董诚,她顿时浑身就是一颤,支吾道:“爹……爹爹……” 并且,董淑贞同步做好了随时躲入祝修远身后的姿势,若董诚扬起巴掌要打她的话,她就逃。 “哈哈,哈哈……”董诚一阵畅笑,“回来了就好,哈哈,看见你们无恙,老夫心里着实高兴,哈哈哈……” 董淑贞见董诚并未发怒,而是开心的大笑,她心里立即就松了口气。 另外一边,祝修远和董淑玉面对面。 “漱玉……” 祝修远盯着她。 今天的董漱玉,还是身着一袭素雅长裙,身段儿窈窕,如弱柳扶风般的病美人。 但,关键部位却显得丰腴……这身材真是极品。 祝修远摇了摇头,丢开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只盯着她的眼睛,说道:“漱玉,你……你瘦了!” 若是现代女子,听了这话,一定会窃喜。 但董漱玉终究不是现代女子,她勉强抬眸,与祝修远那火热的目光对了一下之后,又慌得低头。 同时略显消瘦的脸蛋儿泛起丝丝红晕,低声道:“侯……侯爷,你们此行……一定磨难重重吧?还能再见到侯爷,我……心里很高兴!” 祝修远见她这幅样子,心里欢喜得紧。 若没有外人在,他铁定会动手动脚的……因为这些日子以来,祝修远非常挂念董漱玉的安危,有时候做梦都在想她。 如今见到活人,祝修远心里那种高兴,已经无法用言语来描述。 再者,祝修远也打算无耻下去—— 凡是他看中的女子,他都要娶回家养着! 然后与她们生一堆孩子! 没错,经此一事之后,祝修远心态变化,就是变得如此无耻与霸道了。 在鬼门关走过数次之后,他已经看破了许多事。 反正,他现在身份不一般,乃是侯爵,无论从那方面来看,他多娶几个老婆都是合适的,根本不会有人跳出来指点此事。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何乐而不为呢? 心里想着这些事,祝修远看向董漱玉的目光,就不由变得火热起来,还霸道的靠近了一步,欺身近前。 董漱玉心惊肉跳,她心思敏捷,本就是极为聪慧的女子,自然第一时间就觉察到了祝修远内心的变化。 那种霸道,那种肆无忌惮,好像形成了一股气流,将她浑身包裹,她在里面,心惊肉跳之余,又感觉很暖…… “姑爷,姑爷,小姐,小姐……” 恰在此时,春、夏、秋、冬四大丫鬟冲了过来,围着祝修远和董淑贞,纷纷抹眼泪。 接着,李林洲、少司寇,以及那为数几个的官吏,也走上前来,纷纷来见祝修远。 李林洲,乃董诚的妹夫,算是祝修远的“姑父”。 正是因为这一层关系的存在,这京城中,李林洲是董诚和祝修远少有的“铁杆拥护者”。 现如今,李林洲官至江宁县县令,还是董诚将他从江州提上来的…… 至于少司寇,祝修远看着他心情复杂。 那三大案,其实都是这个家伙弄出来的,但最后呢,所有的帐都算在祝修远头上了,竟得了个“灾星”的帽子。 但少司寇此人,还算是不错,至少,他赶来码头接人来了…… 祝修远与这二人寒暄一番,然后又见了另外几个官吏。 “贤婿,现在天色已晚,你们一路从杭州赶来,想必是累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府吧!”董诚忽然说道。 “好,一切都听岳父大人的安排!”祝修远从善如流。 于是乎,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奔码头的出口。 那里已经备下了好几辆马车,还有府中的家将等,几乎倾巢出动,都来此恭候祝修远回府。 相较于码头上那几个稀疏的官吏,码头外的百姓,却是摩肩接踵。 百姓们的热闹程度,尤甚于杭州…… 随着祝修远他们的车队走远,这偌大一个码头,竟陡然间就沉寂下来,不见一个人影儿。 码头外哄闹的百姓,也追随祝修远他们的车队去了,并未逗留在此。 这就让码头显得更加萧条。 空无一人的码头上,那艘大船还静静停靠,待所有人都走了之后,那大船之上又走下来一人。 此人就是寇婉婉。 寇婉婉也没在此停留,径直走出码头,消失于茫茫人海…… 但还没完,寇婉婉离开之后,那大船上面再又下来一人—— 刘文彩! “诶!” 刘文彩重重叹口气,从后颈取下折扇,在手里拍打两下,望了眼寇婉婉消失的方向,他从另一个方向汇入了人流…… 且说祝修远他们的车队,从码头开始,到入城,再到回府的一路上,沿途皆有百姓夹道欢迎。 (未完待续) 第724章 回府 那种热闹程度,堪比上元佳节那天的灯会。 “诶我跟你说,数日前大战在即,京城危急,侯爷献上良策,亲赴敌营……当初侯爷出城的时候,走的也是这条街道。” “当时啊,我就挤在那边,对,就是那儿,亲眼目送侯爷走过去的!” “现在侯爷大功告成,回城之时,我竟也有幸亲眼目睹……诶,当时侯爷出城的时候,我就在心里祈祷,希望侯爷能够活着回来……” “现在侯爷果真活着回来了,真好啊,回头我就上寺庙里还愿去!” “哈哈,侯爷出城的时候,还有回城的时候,都从我家铺子前路过,看来我家铺子必将生意兴隆,财源不断!” “切!”旁边一人不满,嘲讽道:“瞧你那得意劲儿,你那铺子好坏,靠的是你,关侯爷何事?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做生意吧!” 此人说着,就从衣袖里掏出一枚新符,然后挥手大叫道:“神雷侯,神雷侯……” 被他嘲讽那人好奇道:“你这又是在干什么?” “哦,这是鄙人刚刚求得的平安符,靠近侯爷,也好沾一点运气!” “滚,滚蛋,原来你是想抢我铺子的气运,你给我滚……” 沿途百姓疯狂。 幸好,有玄甲的御林卫提前开道,组成人墙,将疯狂的百姓拦住,不然,祝修他们的马车恐怕都过不去。 神雷侯府,在京城南侧的位置,靠近城南的聚贤门。 而他们却是从城北的仪凤门入的城,要穿过大半个京城……这一路走来,速度就慢了,反正祝修远是痛并快乐着。 被这么多百姓恭维,他心里已经忍不住飘飘然了。 直至天色擦黑,他们的车队才抵达神雷侯府的大门前。 众人下车。 祝修远当先走向府门口,在此他稍微驻足,仰头一望,只见悬挂在大门上的匾额,已经换了。 “神雷侯府”四个鎏金大字,在无数盏灯笼的照耀下,散发出阵阵金光,夺人眼球。 “贤婿啊,这四个字,‘神雷侯府’,乃陛下亲笔手书,敕令悬挂于此,这可是不可多得的荣耀!” 董诚走上前一步,与祝修远并肩,仰头捻须,脸上都笑开了花儿。 侯府大门早已洞开,祝修远当先举步,跨入其中,董诚他们则从后跟上。 “这府中好似焕然一新了啊,都快认不出来了!” 跨过门槛,站在台阶上,祝修远不由驻足夸赞了一句。 此时此刻,祝修远的心情莫名复杂。 犹记那场大战开始之前,他也曾想过跑路,当时,他还曾带着董淑贞她们游了一遍整个府邸,算是进行最后的告别。 当时祝修远还认为,这座诺大的府邸,将会换一个新的主人,不再属于他…… 但是今天,此时此刻,他又站在府邸的大门口,以主人的身份,重新审视这座宅邸……这让祝修远感叹连连,恍若隔世。 “玉儿及府中所有人,昨晚整晚未眠,一直在收拾这府邸,为的就是给贤婿你一个焕然一新的感觉!”董诚又笑道。 “爹爹……”董淑玉在后面不好意思了。 “哦,哈哈,原来如此,倒是辛苦漱玉和大家了!” “不辛苦!” “侯爷能够回来,我等心里就高兴……”丫鬟及小厮们纷纷叫道。 祝修远和董淑贞坐了一整天的船,加之董淑贞还有点晕船的症状,都挺累的,于是他们就先返回主宅,进行沐浴。 夏舞伺候董淑贞沐浴去了。 秋雯自然就伺候祝修远。 “姑……姑爷,衣服准备好了,给。”浴室门前,秋雯小丫鬟娇娇怯怯,低着头,两手递来一套里衣。 因祝修远沐浴,都是自己动手,不要秋雯伺候的,所以,秋雯才将里衣拿给祝修远。 祝修远沐浴完毕,并自己动手穿好里衣之后,再唤秋雯进去帮他穿外套。 “哟,秋雯啊,数日未见而已,就和本姑爷陌生了?” 祝修远接过里衣,因见秋雯不敢抬头,于是开始调侃她。 “姑爷……” “哈哈,抬起头来,笑一个,笑一个。” 祝修远将里衣夹在腋下,两手捏住秋雯两侧脸颊,轻轻往上一用力,秋雯的头就抬起来了。 同时,祝修远一边说“笑一个”,一边扯着她的脸蛋,做笑脸状。 “笑,笑,笑,哈哈哈……” “哈哈,姑爷,哈哈哈,姑爷……”秋雯果然不禁逗,跟着祝修远的笑声,不自觉笑了起来。 刹那间,因数日不见产生的陌生感,消失得一干二净。 搞定了秋雯,祝修远便推开浴室的门,里面已经备好了一大桶热水,水雾折腾的,很有种桑拿的感觉。 待沐浴完毕,穿好了里衣,祝修远就唤秋雯进来。 秋雯推开房门,抱着一套崭新的衣服,迈着小碎步就跑了进来。 一边跑,还一边说道:“来了,来了,姑爷来了……” 很快,祝修远和董淑贞都沐浴并梳妆打扮完成。 在秋雯那一双巧手之下,祝修远终于恢复了以往那种浊世佳公子的模样,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都感觉好帅哟! 同样,董淑贞经夏舞打扮一番后,立即也恢复到以前的水准,非常好看,祝修远都不由看呆了。 “娘子,你真好看!”祝修远由衷赞道。 这数日来,董淑贞的形象并不是很好,特别是在荒岛上的时候,她就是一个小乞丐女,小黑妞! 但是现在,打扮一番之后,祝修远再一看,竟有种惊艳之感。 同时,他心里也有种巨大的满足感,得如此美妻,夫复何求。 “夫君,你也很好看!” 董淑贞羞涩,脸色胀得通红。 “娘子说错了,你应该说‘帅’!”祝修远笑道。 “夫君真帅!”董淑贞又说道。 “诶,这就对了……” 果然,有人伺候的生活,就是不一样,他们毫不费力,就能保持最美的状态…… 不一时,这一对俊男美女携手来到了主宅的花厅,董诚和董漱玉等候在那里。 一桌丰盛的晚宴,也摆满了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空气中满是食物的香味,令人食指大动。 (未完待续) 第725章 受苦 “贞儿,你这背篓里是什么啊?方才言大山送来的,我和爹爹都没动。” 众人入座后,董漱玉忽然指着一物说道。 众人顺着指引看去,那角落里,还真躺了一个背篓。 “哦!爹爹,姐姐,我跟你们说,这里面的东西,可都是宝贝儿!” 董淑贞兴奋起来,起身走到那角落,单手提着那背篓返回,来到董诚和董漱玉两人之间。 祝修远坐着没动,但他见董漱贞那股神秘且兴奋的劲儿,祝修远不忍打断她。 但他的嘴角,却轻轻一扯……那些东西,怎么称得上“宝贝儿”两个字呢? 祝修远似乎已经看见了,董诚和董漱玉待会儿的反应。 咚! 董淑贞提着那背篓,将之放在地上。 哐当! 里面的东西受力共振,发出奇怪的声响。 董诚和董漱玉顿时好奇了,纷纷侧过了身,看着后面的董淑贞,还有那个背篓。 背篓上面蒙了一块布,那是言大山干的,其目的就是将之遮住,以免被人取笑。 董淑贞兴致勃勃,满脸激动,一把掀开那块布。 董诚和董漱玉好奇之下,纷纷探头看去,但因为角度的关系,他们看不见。 另外一边的祝修远,则开始捂脸了…… “爹爹,姐姐,你们看,我们流落荒岛,这是在一艘船上找到的碗!” 董淑贞非常高兴,蹲在那里,一边说,一般从背篓中取出一只只小碗,摆在地上。 她一共取了三次,取出三只小碗。 此时,整个花厅中都安静了,董诚和董漱玉楞在那里,盯着那三只小碗,目瞪口呆。 宝贝? 这算哪门子宝贝啊! “爹爹,姐姐,我给你们说,在荒岛上生活,没有碗可不行,吃饭喝水,都要用它,这东西算是第三宝贝的东西!”董淑贞傲然道。 “那……第二宝贝的是什么?”董诚感觉嗓子有些发干。 同时,心里还有些复杂与心酸。 董漱玉也是那种心情。 董淑贞自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现在竟觉得三只碗是宝贝……董诚顿时就像吃下了一整颗苦胆! 但董淑贞却没有觉察到,她好似是“推销员”似的,听了董诚的问话,她立即兴奋道:“第二宝贝的东西,就是这个了!” 哐当! 董淑贞一手探入背篓,取出那只铜盆,拍在地板上。 “呃……” 董诚和董漱玉再度懵逼。 “爹爹,姐姐,这可是一个好宝贝啊!我们在荒岛上,可以用它来煮水,煮汤,还可以用来煮盐,这宝贝的用处可多了!” “对了,这个铜盆,也是我在船上找到的!”董淑贞非常自豪。 “那……第一宝贝的东西,又是什么呢?”董漱玉茫然问道。 一听这个,祝修远直接把脸彻底捂住,然后在心里呐喊:“娘子,你千万不要把那个东西拿出来啊!” 但,董淑贞显然没有这个觉悟,她激动道:“第一宝贝的东西,就是这个!” 话音一落,她就从背篓中掏出一物。 董诚和董淑贞忙定睛看去,然后就是一呆,嘴巴大大张开,都可以塞进去一个鸡蛋。 因为这所谓的第一宝贝,竟是一个……一个破瓦罐! 还是烧制手法最粗糙、最原始,同时也是最丑陋的那种! 只能叫做瓦罐,陶器都算不上! 但,董淑贞两手捧着那瓦罐,却是一脸得意之色…… 祝修远彻底被打败了,他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荒岛上的丑事,还有哪些破东西,她还真把它们当成宝了……祝修远心里非常无语。 董诚和董淑贞呆了一阵,然后两人对了下眼神,最后是董诚叹口气,看着祝修远和董淑贞:“贤婿,贞儿,这……真是难为你们了!” 话音一落,董诚竟挥袖抹泪。 “侯爷,贞儿,那几天的时光,你们……到底是如何度过来的?” 董漱玉更惨,已经泪如雨下。 因为他们已经想象到了那种场景。 流落荒岛,莫说人伺候了,就连吃喝都困难,然后夜里怎么睡?怎么祛除蚊虫? “爹爹,姐姐,你们哭什么啊!” 董淑贞茫然,十分不解,“我们在那荒岛上面,有山洞可供入睡,有野果可供采摘,有猎物可以打。” “后来我们得了这些宝贝,就能吃到炒菜与炖汤了……爹爹,姐姐,我们在那荒岛上生活得很好啊,很快乐的,还可以天天打猎!你们哭啥啊?”董淑贞急道。 天天打猎? 董诚和董漱玉愣了一下,随即又被无穷的心酸所淹没,眼泪不停。 “贞儿!” 董漱玉情绪波动非常大,不由起身,抱住了董淑贞,满是关爱。 这数日以来,她和董诚,虽然天天担忧,夜夜思念,但总归是衣食无忧的。 但是董淑贞和祝修远,流落荒岛,为吃喝而发愁,夜里还睡不好觉,提心吊胆……一想到这些,董漱玉就控制不住自己,眼泪不要钱似的狂飙。 “这些天,真是辛苦你们了,一切都好了,都好了,回来了就好了……”董漱玉安慰道。 董漱玉作为长姐,其实更像是长母。 因为她们两姐妹的娘亲,生下董淑贞后不久,便撒手人寰…… 正是因为这一点,董漱玉非常疼爱这个妹妹,视若己出,虽然她会像董诚那般,管着她,但那也是疼爱的一种方式。 要不然,董淑贞也不会形成这样一种性格! 董诚和董漱玉,在某些方面,实际上非常骄纵董淑贞的…… 现在,得知她这个宝贝妹妹受了苦,竟将一些破瓦罐当宝贝……董漱玉真是心疼得不行,她恨不得,将董淑贞变成一个婴儿,再用个襁褓包裹起来,每天都抱着。 两姐妹抱着,兀自啼哭。 侧边,董诚也是连连挥袖,干什么呢?自然是抹眼泪。 另外一边,祝修远看着董漱玉疼爱妹妹,他心里……竟有些不平衡。 他也受苦了啊! 怎么不见董漱玉过来安慰他呢? 董漱玉那一脸关爱与一脸泪痕的模样,不知怎的,在祝修远看来,竟格外好看,他心里有些痒。 (未完待续) 第726章 召见 董漱玉抱着妹妹兀自啼哭不止。 董诚也在那不停抹眼泪。 而祝修远,他的心思却不知道飘到了哪儿…… 且说那董淑贞,被姐姐抱着,这种拥抱像是母亲般温暖,她非常喜欢这种感觉。 但是……董淑贞心里却非常疑惑。 不知姐姐为何会这样,刚才在城外码头,不是都哭过了吗?怎么还来? 董淑贞心里感动之余,也在冥思苦想……忽然,董淑贞大眼一定,抬手看了眼那只破瓦罐,刹那间,她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爹爹,姐姐,我想你们误会了!” 董淑贞保持姿势没动,因为她正被姐姐抱着,她挺喜欢这种温暖的感觉的。 “嗯?” 董诚停止抹泪,董漱玉也停止啼哭,脸色微诧。 “我说的第一宝贝的东西,不是这个瓦罐啦,是这里面的东西!盐,精盐!这才是第一宝贝的东西!” 董淑贞仿若讲述真理的斗士,轻轻挣脱姐姐的拥抱,一手托着瓦罐,一手取过一只小碗,轻轻一倒,就从瓦罐中倒出少许雪白的盐粒,落入小碗中。 大概有一个碗底那么多,再多的话,她就觉得浪费了。 “盐?!”董诚诧异。 “精盐?!”董漱玉错愕。 “对,就是精盐,诺,你们看。”董淑贞将小碗递给董诚和董淑贞,然后又傲然道:“这是夫君在荒岛上的杰作,这种精盐,比天下任何一种盐都更好,更白,而且还没有任何苦涩味!” 话毕,董淑贞还往祝修远这边看了一眼。 然而,她却发现,自家夫君的脸色有些黑…… 董诚和董漱玉非常好奇,停止流泪,纷纷凑过来仔细观察。 只见那小碗中,果然是盐巴,非常雪白,没有一丝杂色,凑近了看的话,还能看出盐粒颗颗分明,宛若晶体状的细沙…… “这……这是盐!” 董诚惊叹,神色非常庄重,并伸指沾了一点盐粒,送入口中品尝。 董漱玉有样学样,也沾了些盐粒来吃。 待盐粒入口,稍一体味,董漱玉顿时满面震惊,整个人都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宛若雕塑。 董漱玉是个烹调高手,熟悉厨房,自然也熟悉各种调味料。 盐这种东西,她自然非常熟悉。 不论是以前在江州的董府,还是现在的神雷侯府,都是显贵之家,所用的盐,都是高品质的岩盐与雪花盐之类。 对于岩盐与雪花盐这两种盐,董漱玉十分清楚它们的价值,那是非常昂贵的! 但是,董淑贞口中所谓的这种精盐,无论从外表,还是从咸度,亦或者苦涩味方面来说,它都远远超过了岩盐与雪花盐! 天啦! 董漱玉意识到,这个世界上,产生了一种新的食盐! 从各个方面,都远超岩盐与雪花盐! 董漱玉是个会经商的小才女,她一瞬间,就对这种精盐的价值,有了一个非常明确的理解! 所以从外表上看,董漱玉的震惊程度,要远远超过董诚。 “贞儿,你说……这是侯爷在……荒岛上……”董漱玉显得语无伦次。 董诚见此,眉头一动,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大女儿有这种表现。 同时,董诚也意识到了,这种精盐,非同一般。 在古代,盐就是命脉! 是一个暴利行业! 同时也是朝廷统治天下百姓的一种工具! 自然,盐还能影响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关系! 没错,董诚首先想到的,是盐的“诊治价值”。 而董漱玉,想到的却是盐的经济价值,以及它所能带来的名气。 ……董诚和董漱玉惊呆之余,刚想抓祝修远问个清楚,可就在此时,有下人来报,说宫里来了太监,请祝修远立即入宫面圣! “贤婿啊,陛下召见,非同寻常,快些更衣入宫吧!” 董诚压下心里的种种疑惑,在他看来,不管什么事儿,都没有皇帝召见更重要。 “好,那我就先入宫一趟,岳父大人,漱玉,还有娘子,此番入宫恐怕没那么快回来,你们吃了饭,就早些歇息吧,不用等我了!” 嘱咐完毕,祝修远返回主宅,由秋雯小丫鬟伺候,换了朝服,然后火速奔向府门口。 宫里来的人还等候在那里。 “刘公公,好久不见,哈哈……” 前来接祝修远入宫的太监,还是老熟人刘公公。 “哎哟,侯爷,不敢当不敢当!”刘公公更加谦恭了,“侯爷,陛下还在宫里等着侯爷赴宴呢,侯爷快请吧!” 祝修远点头,一步跨上刘公公带来的车辇。 很快,车辇便出发了。 车队后面,还跟了一辆侯府的马车,言大山亲自率了数十家将,跟在后面…… 不一时,车辇在皇城根下停下来,众人下车步行,穿过承天门,一路畅通到了午门。 因刘公公皇命在身,出示腰牌后,便带着祝修远大刺刺走了进去,直奔宴席举办地——奉天殿! 今夜的宫中,灯火通明,宛若白昼,往来的太监与宫女不断,脚步匆匆,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适才在车辇中,祝修远已从刘公公口中得知,陈皇此番宴请祝修远,主客是他,但请来的陪客也有不少。 朝中大员,还有一些皇室成员等,都在受邀之列。 颇有种“百官陪宴”的意思,足以说明陈皇对祝修远的重视。 不一时步入奉天殿,祝修远缓步往殿中走去的同时,也在四下打量。 大殿左右两侧,果然来了许多“陪客”,国相李忠,六部尚书,还有驻扎在京城各军的大将军等,比如韩清山。 不过这些人中,有大半都是新面孔,以前从未见过。 祝修远思忖:“看来,大战之后的大清洗,着实清洗掉了许多大臣!这次,应该怪罪不到我的头上了吧!” 见祝修远走进大殿,国相李忠,韩清山,以及在场的所有“陪客”,全都心思各异,有这自己的小九九……就不再一一赘述了。 祝修远再看向大殿正前方,那御阶之上。 陈皇,尤贵妃,皆着盛装,端坐与龙椅和凤椅,正面带笑容的看着祝修远缓步走近。 【求推荐票,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727章 接风 【改两章5000字更新】 祝修远仔细观察了下。 陈皇的气色,已经好了太多,虽然,被酒色掏空的虚弱感,还明显存在。 但也隐隐有种精气神存在,大战之前,是没有这一点精气神的。 旁边的尤贵妃,还是倾城依旧,她盛装打扮,让人一看,就有种盛世贵妃的感觉,让人忍不住顶礼膜拜…… 观察完陈皇与尤贵妃,祝修远刚好走到大殿中间的位置,于是驻足,行君臣之礼。 陈皇激动,直接起身。 并快步走下御阶的阶梯,来到祝修远身前,两手亲自将他扶起,含笑道:“爱卿请起,爱卿啊,你能安然归来,着实不易,朕心甚慰!” “多谢陛下!” 祝修远被陈皇一扶,他也就顺势而为,直接站直身板。 这君臣和睦的一幕,落在周围“陪客”的眼中,自然又让他们心中产生了各种心思。 不过绝大部分,都是羡慕嫉妒与恨。 “爱卿,快快入座,我们就等你了……”陈皇哈哈笑道。 祝修远再次拜谢,然后就在一个宫女的引导下,走到大殿右侧的一个空位上坐下了。 祝修远的位置,是右侧的第一位。 第二位,便是那身兼三职的韩清山。 由此也可以看出,在陈皇心中,祝修远的地位始终要稍胜韩清山一层的。 朝廷的宴席,采用的是分餐制,一人一几,而且遵循古礼,是使用跪坐的方式,小几前有张苇席,可供跪坐。 这种方式,让祝修远稍有不便,但也并非不能忍受…… 他跪坐下来后,专门伺候他的宫女,为他倒酒的时候,祝修远注意到,有许多股视线,或明或暗,都往他这边射来了。 祝修远对面,正是那文官之首的国相大人李忠。 李忠只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然后就不再看他,似乎祝修远是一团空气。 侧边的韩清山,却没有如此多的忌讳。 他直接看着祝修远,笑道:“神雷侯能够安然回朝,实乃朝廷之幸,实乃天下百姓之福啊!” 顿时,从者云集,其余陪客们也纷纷起哄。 祝修远轻“呵”了一声,他岂能听不出来,这种话,在皇宫中,还是在陈皇的面前说,其实就是一种“捧杀”! 此时,那陈皇刚好回到御阶之上,在龙椅上坐了下来。 陈皇听了这话,没有任何表示,而是眯起一双眼睛,扫过群臣,然后视线在祝修远与韩清山之间扫来扫去,暗中点头。 见韩清山挑祝修远的刺,陈皇心里的某块石头,终于落地。 最后,陈皇又隐晦的关注着祝修远,且看他如何应对。 另外一边的尤贵妃,她很懂陈皇,也够仔细,所以陈皇的所有心思,她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尤贵妃脸上挂满了笑容,心里却提了起来。 因为对尤贵妃来说,无论是祝修远,还是韩清山,都是“太子党”阵营中的一员,都是她想要笼络的对象…… “哈哈哈……” 祝修远忽然哈哈大笑,扫了韩清山及众臣一眼,起身对陈皇拜道:“陛下,韩大将军此话,明面上夸赞臣下,实则是捧杀!” 祝修远心里笑道:“想要套路我?没门!你既然来阴的,那我就来明的!” 果然,祝修远此话一出口,韩清山及在坐的陪客们,脸色顿时就变了。 “陛下,此番京城之困,臣下虽有少许功劳,但这都是臣下的本分。臣下也并未想过,要成为朝廷之幸,成为天下百姓之福!臣下可担当不起!” “嗯!” 陈皇捋须,点头笑道:“朕相信爱卿之言!” “但是陛下,韩大将军既然这样说,那下次,再有这种困难,臣下可不敢再冒头了,以免又被人捧杀!” 祝修远摇头,显得心灰意冷。 “爱卿……你这……韩爱卿!” “臣在!”韩清山起身拱手。 “祝爱卿安然归来,并立下了大功,朕还未曾褒奖呢,你就如此风言风语,此事既由你挑起,你看如何结局?”陈皇说道。 “陛下,臣知罪……神雷侯,是本官的不是,本官自罚三杯,还请神雷侯不要往心里去!” 话毕,那韩清山倒也干脆,直接连饮三大杯,脸不红气不喘的。 祝修远瞥了他一眼,淡定得很,想了想,又说道:“韩大将军,我在回京的路上,听人说……韩大将军曾从我神雷军中,大举抽调将士,不知可有此事?” “呃……这……” 韩清山顿时迟疑,方才自罚三杯的酒杯,他还捏在手里。 在坐的诸位陪客们,纷纷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个杂音。 他们瞬间想到,这神雷侯,也是一根硬刺,栽在他手底下的人,不可计数…… 而龙椅之上的陈皇,见祝修远当众发难,让韩清山下不来台,陈皇心里的另外一块巨石,也跟着落地了。 但陈皇不动声色,只盯着下面的两人。 “韩大将军,还有各位,是否认为本官消失了数日,就认为本官归西了?就认为我神雷军无人了?可以为所欲为了?” 祝修远顿时锋利起来,犹如利剑出鞘。 韩清山迟疑,说不出话来,因为就此事来说,的确是他做的不地道。 但,这一切都是在陈皇的默许下进行的…… 此时,那始终视祝修远为空气的国相大人李忠,隐晦的朝一个陪客丢过去一个眼色。 那人顿时浑身一个激灵,但也不敢推脱,忙起身说道:“神雷侯,你可不要咄咄逼人!” 他这一发话,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不管是神雷军,还是长宁帝军,全都是我大陈的将士!那些将士,无论在哪里,都是为了保卫我大陈,神雷侯又何必死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呢?” 此人慷慨激昂。 然而,祝修远看都没看此人一眼。 而是对陈皇一拜,激动道:“陛下,我军中之事,什么时候轮到一个文官来指手画脚了?陛下,臣请诛此人,以儆效尤!” 祝修远话音一落,顿时间,整个大殿中都安静了,落针可闻。 “陛下,臣等请诛此人,以儆效尤!” 很快,韩清山,及各军的一众大将军等,也纷纷起身拜道。 当今天下,无论是陈国,还是燕国,亦或者是梁国,文武彼此独立,是分开的,谁也不能染指对方。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武官其实混得更好。 因为武官建功,可以获得勋爵,那是妥妥的特权阶层啊。 而文官,却没有这个待遇。 这个文官受国相李忠的指示,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的确是非常不妥的。 这相当于一句话就得罪了所有武官,若要上纲上线的话,足以治此人死罪。 这也是韩清山及众位大将军纷纷附和祝修远的缘故了。 但凡牵扯到文武对立的问题,就不能含糊,与祝修远这点冲突,只能算“内部矛盾”,在文武对立的问题面前,这只不过是芝麻绿豆般的小问题。 “陛下……陛下……” 那位文官吓尿了,忙趴在地上,跪行上前,连声求饶。 “哼!”陈皇冷哼,斜眼看着那文官,淡然吩咐道:“此人妄议军机,罪在不赦,来人,拖下去,重打一百大板!” 随着陈皇令下,奉天殿外,早有两位金吾卫走进,领了皇命,像是架死狗般,将这位文官拖了出去。 “陛下饶命……国相大人,救命啊,国相大人……” 然而,国相李忠始终面色如常,坐在那里,淡定得很,他好像没有看见方才的事般。 很快,大殿中的众人就听到板子打在屁股上的声音…… 渐渐的,惨叫声弱了下去。 又等了片刻,有金吾卫入殿汇报,说已经打完了一百大板,那位文官已经咽气…… “祝爱卿啊,你且稍安。” 死了一个臣子而已,陈皇根本不为所动,他看着祝修远笑道:“从神雷军抽调将士之举,其实是朕的授意……” “祝爱卿啊,长宁帝军新设,为了尽早操练完成,从神雷军抽调将士,是最快的方法……” “陛下,原来是这样啊,臣下不知这一点,还请陛下赎罪!”祝修远立即拜道。 “诶诶,这并不怪你……这样吧,从内库中调出五千头羊,送入神雷军大营,犒赏所有将士们!另外,再从内库中支出银钱,凡神雷军将士,就额外奖赏十两纹银,各级将官,酌情增加,以犒赏神雷军将士们在大战中的付出!” “臣代所有神雷军将士谢过陛下的赏赐!”祝修远立即拜道。 这种好事儿,没必要拒绝。 同时,祝修远心下也嘀咕:“无论是羊,还是银钱,都从内库中支出,看来陛下的内库颇丰啊!想必,大战之后的大清洗,陈皇又大赚了一笔!” 随着对神雷军将士们的赏赐敲定,这场风波,也就到了尾声。 “祝爱卿啊,朕听说,你此番竟被狂风刮到了海外?爱卿都经历了些什么,不妨说来听听,朕与爱妃,还有诸位大臣们,可都好奇得紧!” 陈皇哈哈大笑的同时,已有数十宫女,连续步入大殿,开始上菜。 另外,还有专门倒酒的宫女,她们早就到位了…… 待君臣们一起喝了一杯后,祝修远便开始了讲故事的模式。 将昨天晚上,在杭州临海王府中,所讲的那套故事,又重新讲了一遍。 陈皇及众臣其实非常好奇,因此一边享用宫廷御馔,一遍听故事,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良久之后。 “爱卿的经历,可谓传奇!”陈皇听罢,一脸的意犹未尽。这种奇闻,他身为皇帝都觉得惊险刺激。 “恐怕一般人十辈子的经历,都敌不过祝爱卿短短数日的经历!” 尤贵妃也笑道,她久居深宫,其实有时候也挺寂寞的,想不顾一切刺激一回,但,始终未能如愿。 今日,听了祝修远那无比传奇、坎坷、曲折的经历,她一下子就把自己代入进去了,为此而深深着迷。 “原来那无边无际的大海中,还有‘海豚’这样一种有趣的鱼啊,竟略通人性,还能主动救助落水之人,真是太奇妙了!”有人感叹道。 没错! 祝修远胡编乱造,竟把海豚给扯了出来,还为此遍了一出“落水以为要被淹死却被海豚所救”的传奇故事…… 海豚救人,这种事就算放到现在,也足够吸引人的眼球,更不用说对海豚没有一点认知的古代人了! 他们听得目瞪口呆! 故事讲完,夜已经很深了。 但奉天殿中的君臣们,还意犹未尽,听完了故事,又欣赏上了歌舞。 刹那间,舞姬起舞,舞衣舞动间,顿时姹紫嫣红,再加上舞姬们的如玉仙颜,还有时不时乍然一现的雪腻肌肤……这种舞蹈,真的令人着迷。 配合宫廷乐师现场的演奏,顿时之间,整个奉天大殿中,一片歌舞生平,安乐祥和。 众位君臣们,一边饮酒,一边跟着乐曲的节拍摇头晃脑,再盯着美若天仙的舞姬们,深深的沉迷在其中了,不可自拔。 不知何时,舞蹈结束,舞姬退下。 乐曲也停止。 刹那间,整个大殿中都是一片安静。 “什么时辰了?”尤贵妃乘机问道。 “贵妃娘娘,已经三更天了!”身边的宫女回应道。 三更天,太晚了吧! 于是祝修远摇晃着身子,起身告辞。 话刚说完,祝修远忽然心中一动,又拜道:“陛下,臣下漂流海外数日,因思念家人,想请陛下批准三个月的长假,好好休息,也好好的陪一陪家人……” “嗯……” 陈皇也是微醺了,但还没有彻底醉倒。 “三个月,太长了,不行不行!朕念你海外漂流数日,着实辛苦了,就准你……五日的假吧,再多就没了……” 五天就五天吧。 “多谢陛下!”祝修远立即答应下来。 “祝爱卿啊,这五天内,你好生休息一下,待五日之后,你再入宫,朕有大事要与你商量!”陈皇又说道。 祝修远连连称是。 随后,整场宴席宣告结束,众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陈皇与尤贵妃也回到寝宫准备安歇了。 话说,祝修远在宫里赴宴,并对陈皇及众臣讲述那个编造的故事的同时,在神雷侯府中,董淑贞也在给董诚和董漱玉他们讲故事。 不出意外,董诚和董漱玉也听得目瞪口呆…… 那些经历,也太曲折太有趣了吧!简直不敢想象啊! 待讲完了故事,也吃完了饭,众人便各自散去,回去准备休息了。 董淑贞回到主宅,身后跟着秋雯和夏舞两个丫鬟。 “夫君还没有回来啊!” 主仆三人行至院中,然后驻足,董淑贞看着祝修远的房间,想抬步走过去。 但随即,董淑贞迟疑一阵,那脚步又收了回来。 长叹口气,举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了。 秋雯和夏舞跟在她身后,也往那边走去。 秋雯倒不如何,只是那夏舞,因见自家小姐方才那番举动,她心念电转之下,不由冒出一个主意。 “这真是一个好主意啊!”夏舞自我夸赞道,同时脚步不停,准备寻找时机,献上这个主意,让自家小姐开心。 董淑贞进屋后,在屋中到处转悠了一圈……这件屋子,她看起来有些陌生了。 大抵是累了,也可能是重新熟悉了此屋子,于是三主仆围桌而坐,纷纷以手托腮,点了几盏蜡烛,在那等着。 “小姐,要不我们先睡觉吧,姑爷临走之前,曾吩咐我们不用等他的。”秋雯眼皮已经开始打架。 “不,我要等夫君回来……” 董淑贞单手托腮,趴在桌上,两只大眼盯着桌上的蜡烛,看着那火焰,似乎入了迷…… 她这是想起了在海外荒岛上的经历。 在那荒岛上,虽然条件艰苦,但她始终与祝修远形影不离,每时每刻都在一起。 但是回来了之后,就不行了,就连晚上休息都要分开…… “小姐,是不是想与姑爷同塌而眠呢?”夏舞觉得时机到了,于是神秘笑道。 “嗯?”董淑贞一愣,转头看着夏舞,接着又喜道:“夏舞,你莫非有了什么点子不曾?” “小姐,幸不辱命,奴婢的确已有了一个点子,可令小姐与姑爷每天晚上都同塌而眠!”夏舞非常满足。 这种被小姐需求的感觉,她真的太喜欢了。 但,侧边的秋雯,却瞬间涨红了脸面……小姐与姑爷同塌而眠的话,岂不是要做羞羞的事了? 至于那件事究竟如何个羞法,秋雯不是很懂,但通过道听途说,至少知道,那是一件令人难以启齿的事…… “夏舞快说,究竟是什么法子,若果真成了,我重重有赏!” 董淑贞欢喜,压制着心里的羞涩,在自己的丫鬟面前,也就不用故作姿态了。 “小姐,奴婢这个法子,其实也很简单。” 夏舞故作神秘一阵,最后笑道:“那就是……重新成一次亲!” “重新……成一次……亲?”董淑贞错愕,还没有反应过来。 “不错,小姐,就是重新成一次亲!小姐你想啊,以前在江州,小姐与姑爷成亲那晚……姑爷始终都处于昏迷的状态,没有任何感觉……那个成亲,其实不算!” 【求推荐票,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728章 成亲 “所以啊,我们干脆就再成一次亲,小姐与姑爷再入一次洞房!如此一来,小姐和姑爷就能自然而然的同塌而眠了啊!”夏舞笑道。 “这……真是一个好点子!夏舞,真有你的,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董淑贞大喜过望,不由狠狠的夸赞了夏舞两句。 而秋雯,在一旁却眼巴巴……董淑贞见她可怜,于是也夸了她两句…… 董淑贞心里越想,就越觉得这真是一个绝妙的好点子。 除了夏舞所说的两点之外,实际上,它还有另一个好处。 就是隆重的对外宣传一波,她董淑贞,是神雷侯的正妻,是神雷侯府的主母。 同时也以实际行动告诉寇婉婉,让她知道,她永远都只能是小妾…… “我觉得这个法子好,很好,可是……该如何与夫君说呢?一想到这件事,要和夫君说,我心里就……害怕!” 董淑贞手抚心口。 此时此刻,她的一颗心儿已经蹦蹦乱跳不休。 只是想一想那个场景,她都已经受不了了,更不用说亲口与祝修远商量此事了。 “小姐,这也简单啊,我们可以让大小姐,或者老爷代劳。奴婢想啊,他们应该十分乐意的!”夏舞又献上一个点子。 “诶,这是一个好办法!好,哈哈,我这就去找姐姐去……” 董淑贞大喜,并起身,嗖的一声就冲出了门外。 “小姐,小姐慢点,今天都这么晚了,要不明日吧,小姐……”两位丫鬟追在后面。 董漱玉的雅致小院中。 她饭后回来,简单洗漱一番,就上塌卧着,准备休息。 蜡烛都熄灭了。 可就在此时,春雪忽然敲门,并说:“小姐,小姐,二小姐来了,说是有急事商量……” “姐姐,姐……大事,我有一件大事……” 话音刚落,董漱玉闺房的房门,就被蛮力撞开,门栓都断裂为两截。 董漱玉吓了一跳,刚从卧榻上坐起,那董淑贞就一个健步飞了进来,直接蹿上了董漱玉的绣塌。 “姐姐,我有一件大事求姐姐帮忙,姐姐,你帮帮贞儿好不好……” 董淑贞陡然间出现在她的卧榻上,还拉过了她的手,捧在手里,一脸的祈求之色。 “贞儿,这么晚了,你不回去休息,怎么跑来闹我呢?”董漱玉苦笑不得。 但她现在,对这个妹妹生不起气来,尽管她如此鲁莽,竟撞坏了她的门栓…… “姐,我想与夫君再成一次亲,在江州那次,也太草率了,夫君整晚都昏迷……”董淑贞急不可耐,直接点明来意。 “嗯?” 董漱玉一听,顿时一抬头,“贞儿你说什么?” “姐,我想和夫君再成一次亲!再入一次洞房!”董淑贞涨红了脸面,一字一顿的说。 一刻钟后。 董诚小院的客厅中。 董诚和董漱玉相对而坐。 董淑贞不在,因为她怕羞,不敢来见董诚,已经回去躲在自己的房间里面了,宛若临出嫁前的大家闺秀。 “嗯!” 董诚单手捻须,一双眼睛无比深邃,“这倒是一个好主意,在江州那次,的确十分草率与仓促。其实我也曾想过这个问题,修远与贞儿的婚礼如此草率,我总怕修远心里会有芥蒂。” “如此也好,我们再给他们张罗一场隆重的婚礼,广邀宾客,做足一切准备,好生的热闹一回,弥补修远心里的芥蒂!” “爹爹,如此一来,也可以冲冲喜,希望能为侯府带来好运!”董漱玉也笑道。 “哈哈,不错……此事我没有意见!我同意了!”董诚笑道。 “爹爹,此事如何与侯爷说,恐怕还需爹爹出口。女儿乃女儿身,不便与侯爷说此事,而贞儿是当事人,也不便说此事。”董漱玉说道。 “没问题,此事就交给我吧……嗯,此事宜早不宜迟,待会儿修远回来之后,我就连夜与他说此事。” 搞定了董诚这边,董漱玉便离开了,直接去了主宅,董淑贞的房间。 她将一切办妥的消息告诉给董淑贞知道。 “嗯,姐姐……我……我知道了!” 董淑贞坐在床沿,整个人脸色通红,就连看董漱玉都羞涩,不敢多看…… 她现在,简直就是一个人见人羞的标准闺中小姐! 董漱玉苦笑摇头,心里也觉得好笑,但她作为姐姐,其实宛若长母,自然不会取笑董淑贞的。 “贞儿,既然要重新成亲,那你这几天啊,就不能再住这里了,待拜堂洞房的那天,你才能再住进来。”董淑玉笑道。 “那……我住哪儿?”董淑贞抬眸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快速低下头去。 “先跟我回去,在我那里安顿几日吧!” “哦!”董淑贞点头。 “对了,这几天之内,你都不要见侯爷的面,要回避侯爷,知道了吗?” “嗯,我知道了!” 当下,董淑贞和夏舞,便跟着董漱玉去了她的小院。 秋雯一个人害怕,于是也跟了去,待会儿祝修远回来之后,她才回来。 ……祝修远回府之后,便被董诚派人叫了去。 ……从董诚的院子中走出来,祝修远已经明白了一切。 重新结一次婚? 好啊,没什么不好的,算是弥补江州那一次吧。 再者,此番磨难结束,他也想喜庆一下,算是冲喜吧。 心里想着这些问题,祝修远举步便往董漱玉的雅致小院走去。 他要去与娘子分享这个喜悦。 然而…… “侯爷,这几日内你都不能见贞儿,待拜堂入洞房之后,随便怎么见都可以,但现在却是不行,礼不可废!”董漱玉笑道。 “那好吧。”他点头答应下来。 他似乎记得,这个时候的习俗,的确是这样的,夫妻双方成亲之前,是不能见面的。 “我此次入宫,从陛下那求得五日的假期,正好,可以用来办这件事,哈哈……呃……不过漱玉啊,这些俗事我不太擅长,还是要多麻烦你了。”祝修远笑道。 与董漱玉简单聊了两句,因为天色已经很晚了,于是祝修远便携了秋雯小丫鬟,返回主宅洗漱安歇不提。 转眼,时间已经来到第二天。 整个京城再次沸腾了! 从海外安然回归的神雷侯,要举办婚礼! 整个侯府中,已是一片热火朝天,打扫的,贴“囍”字的等等,忙得不可开交! 大红烫金的请帖,也在今天发出去了,不管是亲近神雷侯府的,还是讨厌神雷侯的,祝修远都给他们发了请柬。 要不要来,他们自己作决定。 这天,祝修远也彻底闲下来了,他那儿也不去,不踏出府门半步,就与董漱玉他们一起,商量着筹备婚礼的事物。 若有来客,通通婉拒,并送上请柬一份,邀请他们三日后来府中做客…… 他们这个这个神雷侯府真的太大了。 需要装饰的地方太多。 庆幸,府中下人、丫鬟及家将等,也有不少,人手倒是足够。 董漱玉和祝修远,他们虽然不用亲自动手,但半天忙碌下来,也挺费脑的。 午饭后,董漱玉在他的劝说下,就回去午休,祝修远也美美的睡了一觉。 待他醒来,便举步去了董漱玉的小院,准备等她睡醒,然后再接着忙碌。 同时,祝修远还想来试一试,看能不能趁机偷偷的见董淑贞一面。 幽静的小院,没有人声,也没有人走动,看来董漱玉还未起来。 于是,祝修远蹑手蹑脚,慢慢在这小院中走动,往董淑贞临时居住的那里摸去。 近了。 祝修远走在外面,都听见了董淑贞的说话声。 祝修远嘴角咧起,蹑手蹑脚走近房门,准备突然推开,吓她们一跳! 然而,祝修远不知道的是,其实董淑贞她们早就发现了他。 门外,祝修远两个手掌贴紧房门,准备发力推门的当口。 吱呀! 这门竟从里面打开了! 祝修远一呆,他两手的姿势未变,茫然抬眸看去。 开门的人是夏舞。 “姑爷,不能见小姐的,姑爷不能见小姐的……”夏舞笑着两手连推。 “娘子!娘子!” 祝修远合身扑上去,看样子,是准备强闯。 他方才惊鸿一瞥,刚好看见,董淑贞转身躲入一个帷幔之后,他看到了那道靓丽的倩影,还有董淑贞那雪白的侧脸…… 老实说,昨天晚上到今天中午,没见董淑贞,他还有些想她了…… “姑爷,哈哈,不能进去,姑爷……”夏舞一边笑着,一边往外推,她还不敢太用力,以免把祝修远推倒。 他们在这推拉,又叫又喊的,早已惊动了午睡的董漱玉,她穿鞋急忙跑来,大叫道:“侯爷!” “呃……” 祝修远停止往里扑的姿势,转身看着董漱玉,尴尬笑道:“我就是来看看,没什么呵呵……诶,漱玉你醒了啊,那我们接着忙吧,下午还有好多事要处理呢!” 话毕,祝修远当先离开了此地…… 在忙碌与充实中,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间,已经来到第二日。 经过整整一天的沉淀,“神雷侯府有喜”的消息,并未沉寂下去。有关此事的讨论,经过一天的发酵,终于在今日,迎来一个爆炸的时刻。 上至高官勋贵,下至贩夫走卒,亦或者是三岁小儿,不管是什么人,几乎全都知晓了这条消息。 全城各个角落,不管是茶楼酒肆,还是民居小巷,甚至于宫里,人们都在讨论此事,热议不断。 东宫。 陈国太子刘深,久居东宫,不能随意外出,但太子对京城之事,并非一无所知,他其实每天读书弹琴之余,都会听下面人的汇报。 前日,神雷侯安然回京,全城轰动,那种热闹程度,堪比上元佳节。 此事自然传入了太子之耳。 太子当即大喜,并有心征得母妃同意,出宫前往神雷侯府,亲自探望。 但前日天色已经大黑,多有不便,太子便放弃了。 昨日,“神雷侯府有喜”的消息,席卷全城,太子听闻之后,曾拍手叫好,并又起了征得母妃同意,前往神雷侯府探望的心思。 但陈国的太子殿下,有些优柔寡断,昨日惶惶然一整日,他竟未能派人入宫,去征求尤贵妃的同意,以至于耽搁了…… 今日,“神雷侯府有喜”的消息,持续在全城轰动,愈演愈烈,全城百姓都在讨论。 太子听说这个消息后,不由拍手,立即做出决定:“来人,立即入宫,求见母妃,就说孤想在神雷侯大喜之日,出宫亲赴神雷侯府,进行恭贺,请求母妃准允!” 东宫太监得令,立即赶至深宫。 在钦安殿的偏殿中,东宫太监等了一会儿,那尤贵妃便由小宫女搀扶着款款而至。 “奴婢拜见贵妃娘娘!”东宫太监拜道。 “起来说话,太子遣你来,可有何事?” 尤贵妃在一张椅子上坐下,雍容华贵,很有种盛世贵妃的气象,让人忍不住想看,可又不敢多看。 “启禀贵妃娘娘,太子殿下遣奴婢入宫,拜见贵妃娘娘,确有一事,征求贵妃娘娘的同意。” “因太子殿下听闻,那神雷侯府,在明日,将有大喜之事……太子殿下念及与神雷侯的旧交,想趁此大喜之日,出宫亲赴神雷侯府,进行恭贺。” 东宫太监说完后,就躬着腰,低着头,静待尤贵妃的裁决。 “太子能有此等想法,自然是好的。但现在,太子的主要任务,是用功读书,学习治国之道。” “结交朝中大臣之事,不是现在的太子应该想的!你回去告诉太子,就说此事本宫不同意,不必再提。好了你回去吧。” “奴婢遵命!” 东宫太监再次一拜,退出偏殿,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东宫,将此事告知给太子知晓。 太子听罢,神色不由一黯,他踌躇半晌,最后长叹一口气:“是,孩儿谨遵母妃之命!” 且说那深宫之中,钦安殿偏殿,东宫太监下去后,尤贵妃也起身,由两位小宫女搀扶着,缓步离开此地,来到钦安殿正殿。 “爱妃回来了?”陈皇正稳坐龙椅,手拿一份奏折,看着尤贵妃:“太子遣人来,都说了些什么?” “陛下,是祝爱卿的大喜之事!” 尤贵妃缓步走来,在陈皇身侧坐下,笑道:“此事已经满城皆知,传得沸沸扬扬,就连久居东宫的太子都听说了。” “不知陛下可曾记得,以前,祝爱卿还在江州的时候,太子曾去过江州,待过一段时间……正是因为此事,太子与祝爱卿有了一些旧交。” “今祝爱卿大喜之日在即,太子念及旧交,想出宫亲赴神雷侯府,前去祝贺……”尤贵妃如实说道。 “哦?”陈皇好奇,丢下那份奏折,侧身问道:“那爱妃答应太子了吗?” “没有,臣妾只让太子在东宫好好读书,其余之事,都不用多想。”尤贵妃笑道。 “嗯,爱妃做得对!当朝太子,结交当朝众臣,可不是什么好事。”陈皇点头,随即面色一软,搂过尤贵妃那腰肢。 轻声说道:“朕这些年,对太子疏于管教了,幸好有爱妃……” “陛下,此乃臣妾为人母的本分,是应该的。陛下每天日理万机,没有时间,也是人之常情……” “哈哈,爱妃所言极是,太子现在如此乖巧懂事,全都是爱妃你的功劳啊!” “对了,陛下,祝爱卿大喜之日,臣妾想……我们是不是要亲自去一趟?”尤贵妃问道。 “嗯……” 陈皇没有明确回复…… 与此同时。 金陵王府。 客厅中,金陵王,其胞弟会稽王,还有府中的谋士陈东义,三人皆在坐。 “不公平,不公平,老天爷真是瞎了眼啊!”金陵王摸了摸左手边,那里的袖子是空的。 “同样一场大乱,本王带兵北上平叛,结果断了一臂。而那祝修远,更是亲赴敌营,他至少也该断一臂才对……不公平,老天爷真是瞎了眼!” 金陵王愤恨难平,捂着左边的空袖子,他满脸都是杀气,似乎已经入魔了一般。 “皇兄,前日那祝修远回京,城中好是轰动啊!还有昨日及今日,那祝修远的喜事,更是传得沸沸扬扬……如此看来,祝修远回京造成的轰动,竟远远高过皇兄回京之日!” 会稽王非常气愤的,站了起来,一边说一边比划,一副与金陵王同仇敌忾的样子,义愤填膺! “真是……气死本王了!”金陵王好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 “咚!”金陵王用仅剩的单臂,握手成拳,狠狠的锤在桌面。 “皇兄,此番京城大乱,明明是皇兄力挽狂澜,但是最后的结果呢,却是那人受到全城百姓的拥护!” “而且啊,那人还借此封了侯,再上一步,他都要封王了!皇兄啊,愚弟真替你感到不值!”会稽王继续说道。 “祝修远,本王必然要报复你,我们走着瞧!” 金陵王彻底被点燃,咬牙切齿,这话都是从牙缝里说出来的。 “皇兄,若要报复那祝修远,眼下就有一个机会!”会稽王凑近了说道。 “哦,贤弟快快讲来,究竟是什么机会?”金陵王立即来了兴趣。 【求推荐票,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729章 妖精 【还是一章2000字合适】 “皇兄,明日,那祝修远府中,不是有喜事吗?那我们何不……嘿嘿嘿!”会稽王阴笑,笑声渗人,然后附耳过去,说了一堆。 另外一边,一直处于旁观状态的陈东义,见此情景,他不由暗中凝眉。 “好,好啊,哈哈哈,就这么办!我们砸了他那破喜事,哈哈哈!” 金陵王听罢,不由大喜,手舞足蹈,只不过他只有一条胳膊了,看起来姿势有些怪,非常不协调。 “王爷,不可,万万不可!” 陈东义坐不住了,直接起身,连连摆手阻止,可谓是急声痛呼。 此话一出,金陵王,还有会稽王,两兄弟同时不满,皆神色不善的看着他。 “陈先生,此事你就不要参合了吧!” 金陵王脸色瞬间转冷,看着陈东义,非常不满的样子。 “还有,陈先生你的病,现在好了吗?”金陵王又阴恻恻的问道。 他这么问,其实不怀好意,有种调侃的意味。 因为那场大战之前,金陵王持尚方宝剑,渡江北上,入钟山王大营,当“天使”的时候,金陵王曾想带了陈东义一起去。 但是,陈东义竟突染暴病,卧床不起,没能跟着他一起渡江北上。 陈东义的确是一个很好的谋士,很有谋略,那次若跟着他去了,恐怕金陵王就不会落得现在这种结果。 尤其是他断了左臂之事,更被金陵王引为生平大恨。 第一个要恨的人,自然是钟山王,是他一剑斩下了他的左臂! 第二个要恨的人,就是祝修远,因为这件差事本来就是祝修远的。 第三个要恨的,就是眼前的谋士陈东义了。 如果,陈东义没有染病,跟了他一起渡江北上的话,有他的谋略,金陵王自认为不会这么惨。 至少,他不会断了左臂…… “王爷,那神雷侯挟大功而回,极受陛下的重视,明日的喜事,说不定陛下也会亲去……若王爷要砸了那喜事,恐被陛下……” “住口!” 金陵王高喝,打断陈东义的话头。 “陈先生多虑了,区区神雷侯而已,虽立有些许功劳,但父皇一定不会出宫亲赴的!” “这么多年来,父皇极少出宫,更未曾为了一个臣子而出宫,就连本王,甚至那太子,亦或者其他王室宗亲等,都未能获此殊荣!” “他祝修远区区一个异性侯,莫非还能超过本王几那太子不成?陈先生,你还是在府中安生养病吧,哈哈哈……” 金陵王哈哈大笑,不再理会陈东义,与会稽王携手,直接离开客厅…… 只留下陈东义一个在那皱眉。 ……神雷侯府的烫金请柬,可谓是发遍了全城。 满朝文武,不管是什么官,侯府都送上了请柬。 至于他们是顺手将之丢掉,还是拿着请柬上门做客,一切都随缘吧! 另外,还有城中的部分百姓,有一些富商,也有一些平民百姓等,他们也收到了侯府的请柬。 各路高官们,是如何处理那请柬的,倒也甚清楚。 但对那些富商及幸运的百姓来说,他们简直乐开了花,还将之当成炫耀的资本,可着实收获了一波艳羡的眼神…… 神雷侯府为了图热闹,可谓是广邀宾客,即便满朝文武,没有几个人来,但赶来凑热闹的富商及百姓,铁定也多如牛毛。 反正,侯府的地盘够大,足以容纳数千人同时入席…… 祝修远要的就是一种热闹的场面,一种喜庆的感觉,只要人多就可以了,管他来的是什么人。 话说,全城百姓都在热议侯府喜事,以及争抢侯府请柬的时候,大喜事的前一天下午,言大山忽然找到了祝修远。 “哦,大山啊,你找我何事?”祝修远问道,他现在还与董漱玉她们一起忙碌着,进行最后的安排。 明日就是大喜之日了,时间太快。 侯府决不能出错,以免闹笑话,要做到这一点,那么事先就要做充足的安排……这可让他和董漱玉耗费了无数脑筋。 “恩公……”言大山迟疑,扫了眼董漱玉她们,然后小声说道:“恩公,此事事关重大,不便在此详谈。” 祝修远一楞,认为是神雷军中,或者家将中的事物,于是丢下手头上的事,与言大山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 “说吧,究竟是什么事?神神秘秘的。”祝修远说道。 “恩公,是准恩母……” “嗯?!她怎么了?” “准恩母派人,暗中联系属下,说准恩母要见恩公一面,地点就在……” 祝修远十分清楚,寇婉婉回京之后,将很快赶回黔中。 黔中的局势,似乎越来越乱了,她估计也是等不及了吧。 现在,寇婉婉派人来请,应该是她离京之前的最后一面了。 一行到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见不到寇婉婉了,那么这最后一面,就显得极为重要。 于是乎,祝修远回去给董漱玉她们说,他有些事要出府,让她们不用担心……随后,祝修远秘密出府,只带了言大山一个人,在城中七绕八绕,确定无人跟踪后,他才走进一家酒楼。 这里就是约定好的见面地点。 上得三楼,推开一道厢房的门,步入其中,他一眼便看见了数日未见的寇婉婉。 “公子,你来了。”寇婉婉起身,缓步迎了上来。 同时,寇婉婉顺手摘下面罩的薄纱。 刹那间,但见美人如玉,脸色白皙中透着一抹红晕,非常好看。 整个房间中,似乎都亮堂起来。 “寇姑娘,你……终究是要离京了?”祝修远看着她那张惑人的妖精脸问道。 “嗯,就在明日。哈哈,说来也是巧合,明日公子大喜,奴家却刚好离京……”寇婉婉有些幽怨。 “诶,黔中局势复杂,姑娘……当以小心为上!”祝修远面色凝重。 “奴家省的……”寇婉婉乍见祝修远面色凝重,充满了担忧,她那丝幽怨,转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心里想着,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相见,两人莫名情动,于是自然而然的,两人就抱在了一起。 (未完待续) 第730章 婉拒 【其实我心里明白,这书要能起来,早就起来了,若不是改了个书名和前几十章,只怕会更糟……廉价的抱怨,无谓的坚持,当我放弃的时候,将像雪花化成水那样,没有一丝声音……】 “奴家还等着,以后回来,让公子八抬大轿娶人家过门呢!”寇婉婉笑道。 “等你的大事忙完了,我就娶你!”祝修远面色庄重,盯着她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 这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了,彼此对望,视线剧烈碰撞纠缠,隐隐擦出丝丝火花。 压抑许久的情愫,即将离别的思念,在这一刻,都在两人眼中流传。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互相传递,越发火热起来。 嗡! 不知何时,祝修远一手环住其水蛇般的腰肢,一手紧紧按着她那纤瘦而略有腴感的背,用力搂紧,似欲将之揉进体内。 同时,他的嘴也不闲着,一顿狂吸乱咂…… 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堆积在体内的情感,在此刻决堤,通过这种方式宣泄出来。 祝修远和寇婉婉都深深的沉迷其中,浑然忘我,好似时间都停滞了下来。 可是……情感宣泄完毕后,祝修远脑中略微恢复了一些清明,但很快,这丝清明又被淹没…… 那是一股欲念的洪流,汹涌而来,势如长河奔腾,波浪滔滔,似乎无法阻挡。 对寇婉婉,又是现在这种时刻,祝修远就没想过阻挡那股洪流,因为他已压制了许久,寇婉婉这颗熟了的葡萄,真的可以采摘然后吃掉了。 趁寇婉婉整个人迷糊无暇他顾之际,祝修远一把,就攻占了那个梦想中的梦幻之地。 “公子,不行!” 寇婉婉刹那清醒,抓住祝修远安禄山之爪的手腕,阻止他继续,但却没有将之推开。 “公子,奴家并非轻薄女子,洞房之夜,奴家自当满足公子,但现在……不行!”寇婉婉十分坚决。 “呃……”祝修远瞬间清明,就好像被一盆冰水兜头罩下的感觉。 那丝冰凉穿透全身,让他心里的各种旖旎瞬间消失。 “是我唐突了,是我唐突了!” 祝修远连连道歉,但寇婉婉抓住他手腕的手,并未移动,祝修远也就假装不知,一动不动。 “公子莫要怪奴家,奴家真不是风尘女子,待日后成了亲,入了洞房,奴家会好好伺候公子的!” 寇婉婉笑道,脸色红得似乎能够滴血。 祝修远原本已经进入了贤者模式,但见了她这番模样,心里又差点失守。 “到那时候啊,公子可莫要逃跑哦,嘻嘻……” 祝修远咬牙,强压下心里的各种杂念,并将那手收回来,深吸口气,逐渐让自己冷静。 这寇妖精,不让他得逞,却也不忘了挑逗他……真是欠收拾! 不过,祝修远是打心眼里不会强求,因为寇婉婉说得很对,她并非轻薄风尘女子。 她身份尊贵,乃故黔国公主…… 虽然寇婉婉“撩拨他又不让他得逞”,这种行为,很欠收拾,但,祝修远也是认真对她的,并非玩玩而已,再加上她那不凡的身份…… 所以祝修远必须得有所坚持,至少,不能逾越那条红线! 再说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急什么! “姑娘此去黔中,危急重重,姑娘真不需要我援手吗?”祝修远切换话题。 “公子不是伸出过援手了吗?那个荒岛宝藏,公子莫非忘了。”寇婉婉也恢复正常。 祝修远一时语塞,没错,他回京两天,还真就忘了那个荒岛宝藏。 “奴家已派人,从中取了小部分金银,到现在为止,算是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所以,我才决定明日启程,赶赴黔中!” 一说到这件事,寇婉婉面色就开始凝重起来。 “诶,那些金银,算是一方面吧……姑娘若有其他需求,可随时遣人来找我,千万不要不好意思!”祝修远说道。 “公子放心,若有其他需求,奴家定会派人来求公子的!” 祝修远在此陪了寇婉婉很长一段时间,直至天黑,他才告别寇婉婉,返回神雷侯府。 回去的路上,祝修远一路沉默,他在思考寇婉婉及黔中的问题…… 话说祝修远回府之前,那董漱玉已经做完了所有的安排,得了一丝空闲,可以暂时休息一会儿。 不过,她才刚在一张椅子上躺一会儿,就有丫鬟来请,说老爷找她有事商量,请她立即过去一趟。 丫鬟口中的老爷,指的是董诚。 董诚有事找她,自然不敢怠慢,于是董漱玉打起精神,带了春雪和冬梅两个丫鬟,赶往董诚的小院。 小院客厅中。 “玉儿啊,这些时日以来,真是辛苦你了,又要兼顾茶庄和酒楼的生意,又要治家理事,老夫心中有愧啊!”董诚叹道。 “爹爹切莫如此说,女儿乃女流之辈,这些俗务,女儿不担当起来,还能指望谁呢?爹爹每日忙碌衙门公事,已十分劳累了。” “爹爹放心,不用为女儿担心,府中之事,也就这两日忙碌而已,待这两日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董漱玉作为贴心小棉袄,自然十分懂事。 此话听在董诚耳中,果然十分熨帖。 “诶,这都是因为你们娘亲走得早,不然啊,你也不会如此劳累。这些事,本该是你们娘亲来操持的,现在却压在你的肩上……”董诚又说道。 “爹爹放心,女人还挺得住!” “对了,玉儿啊,修远与贞儿的喜事,安排得如何了?眼见明日就是大喜之日,应该没有什么难题吧?”董诚忽然问道。 “没有任何问题,但请爹爹放心。” “嗯……没有问题就好。”董诚喝了口茶水,又接着说:“现在的修远啊,已经贵为神雷侯,再也不是以前的修远了!” “爹爹?”董漱玉不解,不知此话何意。 董诚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后说道:“自古男子三妻四妾,尤其是有身份之人,更是如此,此乃世俗,不可阻挡啊!” 董漱玉低头,脸色微红,她自然知道这个理儿,但……董诚和她谈这个问题,让她颇感羞涩。 “以目前来看,贞儿是极得修远宠爱的,但以后的时间还长,这种事很难说……”董诚又说道。 董漱玉略微点头,她作为极聪慧的女子,自然能看透这一点。 (未完待续) 第731章 孩子 但……今年除夕佳节的时候,董诚就曾暗示过,让她也嫁给祝修远,然后辅佐董淑贞,两姐妹一起牢牢的掌握住侯府的主母大权…… 以董漱玉的聪慧,她的确有这个能力。 但是,董漱玉对嫁人之事,完全没有兴趣,还十分排斥,她已做好孤独一生的准备了…… 现在董诚再度提及此事,顿时让她心里警惕起来。 “这次重办婚礼,虽然能弥补一些以前的遗憾,但说到底,效果还是不够明显!”董诚似乎没有发现她的异常,接着又说了一句。 “那……爹爹觉得,如何才能有明显的效果呢?” 董漱玉小心翼翼,生怕董诚让她嫁给祝修远。 如果董诚开口要求的话,那么她就难做了,一方面父命难违,一方面又是她的坚持…… 上次除夕佳节,董诚并未明言,只是暗示,所以董漱玉还能钻个空子。 但这次董诚如果明言,要求她嫁给祝修远的话,那她真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孩子!”董诚点破天机。 “孩子?”董漱玉发怔。 “不错,正是孩子!” 董诚并未发现董漱玉的异常,他起身,背负两手,在客厅中边走边说:“让贞儿早日生下修远的第一个孩子,也就是侯府的嫡长子、世子!” “如此一来,贞儿的地位才会真正稳固,就算是……这府中又添加了女人,她们也将难以撼动贞儿的地位了!”董诚笑道。 “爹爹说得极是!”董漱玉瞬间反应过来,脸色还有些红。 “老夫似乎记得,以前在江州,贞儿与修远拜堂之后,就没有住在一起……老夫终究不太方便,在江州的时候,局势又非常复杂,以至于此事始终悬而未决。” “通过这次重新拜堂成亲,一定要让他们圆房!” 董诚越说激动,岂不知,“圆房”二字,已令他身后的董漱玉面红耳赤。 “玉儿……”董诚转身,刚想开口吩咐些什么,一眼便看见了无限羞涩的董漱玉。 董诚楞了一下,随后改口:“玉儿啊,你们两姐妹的娘亲走得早,你作为长姐,俗话说长姐如母,贞儿的事,就劳你多操心操心了。” “是,爹爹,女儿知道了。”董漱玉低头道。 “诶……玉儿啊,你亲自去安排吧,一定要确保修远和贞儿圆房!这是关系到贞儿一生的大事,你作为长姐,必须要用心,明白了吗?”董诚叹道。 “是,爹爹!” 董漱玉真是羞得不行,殊不知,她也是未曾出嫁的黄花大闺女呢! 让她去操办这些事,真是难为她了。 但董漱玉自己也知道,她不去安排,那么那此事铁定不能成! 她那亲妹妹,就是一个小迷糊,整天贪玩,哪里懂得这些。 “好了,你去忙吧,记得今天早点休息,明日最关键,决不能出差错!”董诚挥了挥手。 董漱玉行了一礼,便告辞而去。 回去的路上,董漱玉就在想,如何完美的完成董诚交代的任务呢? 董漱玉到底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闺中少女,她有两次,都差点嫁人,虽然最后没嫁成,还得了个“克夫”的帽子…… 但她却因此而懂得许多,曾被媒婆“教导”过。 一想到媒婆教导的内容,她心里就跳得厉害,宛若待嫁的闺中少女…… 不一时,回到她那雅致小院,她先去见了董淑贞。 董淑贞还是羞涩得不行,卧在榻上蒙头蒙脸,就连自家姐姐都不好意思见…… 董淑贞平日里大大咧咧惯了,很少害羞,她的羞涩似乎都存到了这两日,在此刻集中爆发了。 与董淑贞说了几句话,董漱玉便起身告辞了,临走的时候,还带走了秋雯和夏舞两个丫鬟。 某些事,她要通过两位丫鬟的手去操作。 在此之前,董漱玉需要对两位丫鬟好生的耳提面命一番,以免出现差错。 两个丫鬟心里好奇,跟着董漱玉直接去了她的房间。 三人进门后,董漱玉便命紧闭门窗,不漏出一点风儿。 “小姐……叫秋雯和夏舞进去做什么啊?”门外,春雪和冬梅好奇。 “对呀,小姐为啥不让我们也进去呢?”她们两个实在不解。 房间内。 “坐吧!”董漱玉招呼两个丫鬟落座,并当先坐在了一张椅子上。 “谢大小姐!”两个丫鬟稍显拘谨,但也小心翼翼的坐下了。 “我此番找你们两个来,是有一件大事……要交代给你们去做,你们可要仔细听好了,此事关系到贞儿的未来。” “若贞儿好,你们两个自然也跟着好,也可以说是关系到你们两个的未来,所以从现在起,我没说的每一个字,你们都要记牢!” 董漱玉说道,声音很轻,似乎怕门外偷听的春夏和冬梅听了去。 “嗯,大小姐请说,我们自当用心谨记!” 秋雯和夏舞都是连连点头,紧绷了脸面,不由打起十二分精神。 因为……董漱玉说得也太恐怖了,吓到了两个丫鬟。 事关未来啊,她们可得好好的听着。 房门外。 春雪和冬梅这两个丫头,果然在偷听。 她们躬着身子,侧过了头,将耳朵紧贴房门的门缝,聚精会神。 可是,她们什么都没听见,里面的说话声很轻很轻,根本传不过来。 “你听见了吗?”春雪小声问道。 “没有!”对面的冬梅摇头,一脸的好奇之色。 “奇怪,究竟在说什么呢,为什么不叫上我们?” 春雪和冬梅又凑近了一些,将耳朵紧贴……可,还是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又听了好一会儿,她们还是没有听见任何说话声。 她们都差点认为,自家小姐和秋雯夏舞三个人,在里面睡着了…… 又过了一会儿,她们听见脚步声响,正往房门这里走来。 两个丫鬟立即后退三步,装作守在走廊上的样子,然后背对身去,似乎在欣赏门前庭院的景致。 吱呀! 身后传来开门声。 春夏和冬梅立即转身看去,只见那大门洞开,秋雯和夏舞并排走出。 (未完待续) 第732章 喜裤 仔细一看,秋雯和夏舞脸色通红,就好像冬天的时候被冻得通红的模样,十分鲜艳。 “秋雯夏舞,你们的脸……”春夏惊讶。 “夏舞你手里拿的什么?”冬梅则发现了夏舞手里的东西。 “没什么,没什么!” 夏舞慌乱,忙把手里之物藏在了身后,欲盖弥彰。 但冬梅和春雪都看见了。 那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不过一块布匹而已,看起来似乎是绢布,还是白色的,不算十分贵重啊…… 那夏舞在宝贝什么呢? “春雪姐姐,冬梅姐姐,我们就先回去了,对了,大小姐在里面叫你们进去呢!” 话毕,不待春雪和冬梅回应,她们两个就像做贼似的,迈着小碎步一溜烟跑没了影儿,很快消失不见。 春雪和冬梅疑惑,但也不好明着问。 但这种诡异的事还没有完。 董漱玉的房间中,先是又来了几个老婆子,送来几个包裹,用布包着,看不清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随后,秋雯和夏舞再次来了……走的时候,将那几个包裹都取走了。 春夏和冬梅着实好奇,于是商量着,要拦下秋雯和夏舞,看一看那包裹中究竟是什么东西。 在半路上,一个花坛边,春夏和冬梅得逞了。 她们趁着夜色,突然蹿出,大叫一声,吓了秋雯和夏舞一大跳。 秋雯和夏舞,本就心虚,像是做贼似的,经此一吓,两个丫鬟顿时哇哇大叫一声,并将手里抱着的包裹落在了地上。 那包裹未曾系牢,落地之后,便散开,将内里之物展现在春夏和冬梅眼前。 她们看去,只是一些花花绿绿的衣服,以及几双绣工精美的女子绣花鞋而已! 这衣服和鞋子,就是喜庆一点,精美一点,看样子,应该是给二小姐入洞房的时候穿的。 可是……用得着这么遮遮掩掩的吗? 春夏和冬梅错愕之余,又十分无语。 心说自家小姐与秋雯、夏舞三个,真是吃饱了撑的,普通衣服鞋子而已,弄得这么神秘…… “哎呀!” 夏舞反应过来,快速捡起包裹,拉了秋雯,也不理会春夏和冬梅,一溜烟儿就跑不见人影儿。 话说两个丫鬟跑出一阵,将春夏和冬梅彻底甩开后,她们才放慢脚步,并拍着心口不停顺气。 “时候不早了,我们快些回去吧,明天就是大喜之日了,尽快拿去给小姐试一试,看合不合身!” 于是,两个丫鬟快速回到董淑贞的房间。 “小姐!” 秋雯和夏舞刚推开门,就看见自家小姐正在自个拧帕子洗脸,而所用的那块帕子,就是方才得自大小姐的那一块! 秋雯和夏舞都惊呆了! 那个帕子,不是用来洗脸的啊! “呃……” 董淑贞吓了一跳,刚用帕子抹完脸,诧异的看着两个丫鬟:“你们回来了,怎么去了这么久?姐姐都给你们什么宝贝了?” “小姐,那是喜帕,不是用来洗脸的……”两个丫鬟进屋,并关上房门。 “既然叫做喜帕,就是帕子啊,为何不能用来洗脸?我用着挺好的啊!” 董淑贞奇怪,顺手将湿哒哒的喜帕递给夏舞。 夏舞苦笑,也不反驳,心说这块喜帕用了就用了吧,待明日再从大小姐那里领一块新的就是…… 只是喜帕的作用,让夏舞脸红如猴子的屁股…… 至于秋雯,更是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在那傻站着。 “姐姐都给了些什么呢?” 董淑贞将喜帕递给夏舞后,便走向屋内的小圆桌,秋雯和夏舞带来的两个包裹,就放在上面。 董淑贞以为是什么宝贝,因此迫不及待,三两下拆开,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结果从里面提起两条花花绿绿的裤子,绣工很是精湛。 “咦?这些衣服好漂亮啊!怎么以前都没见过这样的衣服?” 董淑贞单手提着两条裤子,左看右看,像个好奇宝宝。 “小姐……” 夏舞的心脏都蹦到了嗓子眼,她将湿漉漉的帕子晾起来,再小跑过来。 因见自家小姐竟捏了两条裤子提在半空……夏舞整个人都懵了。 至于秋雯,也是张圆了嘴巴,足以赛进入一颗鸡蛋。 “哎呀,这些衣服漂亮是漂亮,但怎么……你们看,这里怎么是坏的?!这么大一个洞,这还怎么穿嘛!” 董淑贞一手提着裤子,一手翻来覆去,一边看一边“吐槽”。 旁边的夏舞只觉脑袋中嗡嗡嗡乱响,整个人都傻了。 “不是吧!怎么全都是坏的!姐姐是不是取错了啊?这些衣服绣工很好,但确实坏的,有个破洞,真是可惜了,浪费了这么好的针线!” 董淑贞连连摇头。 “小……小姐,这种衣服就是……这样的,它们没有……坏!”夏舞支吾道。 “什么!”董淑贞大吃一惊,手上一松,那两条裤子就落了下来。 “小姐,这是‘喜裤’,明天小姐就要穿这个。”夏舞说道。 “明天……穿这个……可是……可是……它那里是空的啊,这怎么穿?”董淑贞脸蛋腾的就通红,好像能滴血似的。 所谓的“喜裤”,其实还有一个直观一点的叫法:开裆裤! “小姐,大小姐说了,成亲之日,都要穿这个的!”秋雯说道。 “可……可是上一次,在江州的时候……明明没有啊!”董淑贞反驳。 “呃……小姐,上一次的成亲,事出仓促,并未准备这些,但这次不同了……”夏舞说道。 “那好吧,哎呀好羞人,原来成亲这么麻烦的……唔,人家都不好意思见夫君了……嘤!”董淑贞捂脸。 “小姐,我们先试一试吧,看哪一条合适。”夏舞说道。 “试……”董淑贞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黑亮的眼珠一转,看见另外一个包裹,忙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她妄图转移注意力。 “小姐,这是‘喜鞋’,也是明天的时候要穿的。”秋雯解开包裹,然后几双大小不一的绣花鞋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个鞋子应该也好试穿的吧,我们先试这个!” (未完待续) 第733章 别跑 董淑贞立即坐下,抬起了两只小脚丫,等待两个丫鬟来给她试鞋。 秋雯和夏舞对望一眼,然后咬了咬牙,像是上刑场似的,手指哆嗦着,一人拿起一只绣花鞋,慢慢蹲在那里,准备试穿。 “你们两个……怎么如此奇怪,试穿一个鞋而已,没什么难的吧?” 端坐于椅的董淑贞,见两个丫鬟的动作很奇怪,很别扭,她们似乎不敢去看那鞋子的里面,刻意避开…… 如此一来,两个丫鬟的动作就非常奇怪了。 “没,没有,小姐安心坐着便好,我们只是这两日有些累了,脖子不太舒服。”夏舞说道。 “哦,原来如此,这两日真是辛苦你们了,待此事了结,本小姐重重有赏!”董淑贞安慰道。 “多谢小姐!” 两个丫鬟以别扭的姿势,连续试了好几次,终于找到一双合脚的。 “小姐,我们来试一试这些喜裤吧,若拖到明天,时间可能就来不及急了。” 夏舞和秋雯捧起数条喜裤,“逼近”董淑贞。 她们看起来就像是“手捏绣花针的容嬷嬷”。 “不,我不要!” 董淑贞脸色大变,嗖的一声躲上绣塌,拉过被子把自己盖住,假装自己不存在。 ……祝修远私会寇婉婉归来,回到侯府大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大黑,一轮圆月当空,周围簇拥着无数繁星。 整个侯府上下,足足忙碌了两日,大喜之日的准备工作,基本上已经完成了。 十余对红灯笼,大如磨盘,上面贴着大大的“囍”字,高高悬于侯府大门。 灯笼里面,都有一盏硕大的红蜡烛,火焰跳跃,散发出喜庆的红色光芒。 巨大红灯笼的下面,都有穗子,用金银丝线缠绕,闪闪发光,看起来喜庆又奢华,十分符合侯府的地位。 侯府大门前,祝修远驻足。 仰头看着这些灯笼,以及装饰用的红绸。 本就显得豪华的侯府,加上这些装饰物后,就显得更加好看与喜庆了! “呼!” 祝修远继续仰头看着,姿势许久未变,然后长呼一口气。 寇婉婉的黔中之行,虽然值得担忧,不过,那是寇婉婉必须要去做的事,他根本没有理由阻拦。 而眼下,与董淑贞的婚礼,才是他的头等大事。 他在府门口驻足良久,看着喜庆的灯笼与红绸发呆。 实际上,他这是在快速调整心态—— 不能带着对寇婉婉的担忧,走进他与董淑贞的洞房。 良久之后。 “呼!” 祝修远又呼出一口气。 随后,他撤回上仰的视线,缓缓迈步,直入侯府。 进入府中后,祝修远并未返回主宅,而是往董漱玉的雅致小院走去。 明日就是大喜之日了,他要去问一问董漱玉,还有没有什么遗漏,若有的话,今天晚上可能还要忙。 同时,祝修远还想再试一下,看能不能偷偷的见董淑贞一面。 董漱玉,以及婚嫁的习俗,不让他提前见董淑贞。 但这些习俗,祝修远向来嗤之以鼻。 若不是怕董漱玉不乐意,他早就不顾一切,拉着娘子愉快的玩耍了。 与其说他是遵守哪些习俗,还不如说是尊重董漱玉…… 还别说,数日未曾见到他那小娘子了,祝修远还真有些想念,没有她在身边叽叽喳喳,总感觉缺少了点什么。 这种因短暂的分别,而产生的思念,使祝修远对这场婚礼也越发期待起来。 此番偷偷去见董淑贞,一是为了缓解心里的想念,二是为了挑战一下这些习俗……这种事,让他有种突破禁忌的刺激感。 计议已定,祝修远开始蹑手蹑脚,避开所有人,慢慢潜入董漱玉的雅致小院。 这小院并未关闭院门,而是敞开着,不时有丫鬟小厮等出入,脚步匆匆…… 祝修远乘机溜了进去,慢慢摸到董淑贞临时居所的房门前。 咚咚咚! 祝修远轻轻敲门。 尽管敲门声很轻,但祝修远不知道的是,屋中的董淑贞,还有秋雯及夏舞两个丫鬟,主仆三人,都被这敲门声吓了一大跳。 心儿都差点蹦出来! 绣塌上,董淑贞两手死死捂着嘴,“嘤”了一声,脸红如滴血,拉过被子,三两下就把自己裹成一团…… 董淑贞还是没有躲开“容嬷嬷手里的绣花针”,还是被换上了那种喜裤。 这种喜裤,竟然是那样的,好羞人。 董淑贞勉强换上去,本就心跳得厉害了,但是现在,竟然传来一个敲门声…… 这一刹那,董淑贞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秋雯和夏舞两个丫鬟,也是吓了一跳,两人四只眼,都瞪得很圆。 咚咚咚! 祝修远在门外,久不见开门,于是又轻轻叩响门扉。 “谁……谁呀?!”夏舞平复了心绪。 咚咚咚! 祝修远自然不会回应,他还打着“大门一开就冲进去”的主意呢。 “来了来了,别敲了……” 夏舞脸色红扑扑,迈着小碎步跑过去,拉开门栓,只打开一条缝,探出半颗头往门外望去。 小姐还穿着喜裤呢,那种喜裤,好生羞人,就连夏舞身为女子,看了都有些受不了,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她本能的,不想放人进屋。 “哈哈!” 祝修远做足了准备,眼见大门打开,他立即激动大叫一声,提前撑在房门上的两手,同时用力一推。 祝修远这次可算是卯足了劲儿,合身扑上去,力气也蛮大。 因祝修远曾被夏舞阻拦过,他知道夏舞力气很大。 所以他这次很用力,将以出其不意的方式直接闯进去。 吱呀! 房门果然被推开。 夏舞猝不及防,加之心跳体软,一个不注意,就让祝修远得逞了。 “姑……爷!” 夏舞茫然之际,祝修远已先一步蹿入房中,直奔向董淑贞的绣塌。 “娘子,为夫来看你了,哈哈,娘子……” 祝修远心里十分得意,嘿嘿嘿,他的“闪电战”果然凑效,竟突破了夏舞这一道防线,让他得逞…… 心里想一想,他还挺有成就感的。 祝修远兴奋冲向绣塌的同时,那秋雯,想到自家小姐现在还穿着喜裤呢,结果姑爷就闯进来…… 她一想到这个,浑身就发麻,然后直接软倒在董淑贞的绣塌之上。 “夫……夫君?” 听到动静的董淑贞,不由从被子中伸出一只皓腕,将自己的脑袋放出来,看向直扑而来的夫君。 董淑贞整个人都傻了,两只大眼鼓得溜圆,小嘴微张。 整张脸面,脖子,还有耳根等,全都通红一片。 她现在,不仅仅穿着喜裤,上面也才只有一件里衣,很是单薄…… 从她方才伸出被子的那只皓腕就能看出来,是光溜溜的一条手臂,没有袖子。 (未完待续) 第734章 方便 “娘子,为夫来看你了,哈哈哈……” 祝修远自然什么都不知道,兴奋直扑而来。 这数日来,他非常思念这小娘子,现在终于见到了,他心里非常激动。 激动之下,他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跑近董淑贞的绣塌后,他直接俯身下去,从被子中,捋出董淑贞的身材轮廓,并一把将之抄了起来,打横抱着。 “啊……” 董淑贞惊叫,既有失重的不适感,也有无边的羞涩。 她现在……还……还穿着喜裤呢。 这么羞人,结果就被夫君打横抱起来了。 要是夫君忽然掀开被子,那她岂不是……岂不是……嘤,一想到那种情景,董淑贞不由用手捂脸,同时浑身紧绷。 “啊!” “啊!” 与此同时,软倒在绣塌之上的秋雯,还有从房门处回过神来,并急速奔来的夏舞,两个丫鬟也跟着董淑贞惊叫。 “哈哈,娘子,为夫终于见到你了,哈哈,你跑,你跑不掉,哈哈哈……呃?” 祝修远激动且兴奋,认为自己终于扳回一局,并突破了婚嫁习俗的禁锢,终于胜利的见到娘子了。 但是,祝修远很快意识到不对劲儿。 董淑贞为什么捂着脸? 两个丫鬟为何如此惊叫? “娘子你这是做什么,不愿看到为夫吗?干嘛捂着脸呢?” 祝修远凝眉,打横抱着裹在被子中的董淑贞,还往上掂了掂。 “没有,没有!” 董淑贞急了,捂着脸蛋的两手,立即撤回,她大眼扑闪,都不敢去看祝修远的眼睛。 “姑爷,姑爷,现在不能见小姐,现在……姑爷还是请回吧!” 夏舞终于赶了过来,拽着祝修远后背的衣服,轻轻的拉着。 “我知道,那个习俗嘛,哈哈哈,没事的,我和娘子都是老夫老妻了,不用在意这些,嘿嘿嘿……” 祝修远心里畅快,得意一阵,两手用力上抬,将裹在被子中的董淑贞往上抬,与他的脸拉近距离。 “夫……夫君?” 董淑贞脸上红潮不退,大眼微凝,盯着祝修远,略带抗拒之色。 但又不敢过于抗拒。 她怕过于抗拒的话,会让夫君心里不高兴。 眼瞅着董淑贞被越抬越高了,她的脑袋,都到了祝修远脖子的位置。 董淑贞不敢反抗,甚至双手捂脸都不敢,一动不动,浑身紧绷,两只大眼中的神色非常复杂。 一幅任君宰割的模样。 “姑爷,不仅仅因为习俗啊,还有别的,还有别的事,姑爷,还是先离开吧……待明日,姑爷就能见到小姐了,何必急于这一时半刻呢?” 夏舞在旁,两手捏着祝修远后背的衣服,轻轻的拉着。 但她不敢用力,像她这样拉,只是把祝修远后背的衣服拉出一个圆锥体而已。 “我就是急于这一时半刻,哈哈,娘子,为夫来了!” 祝修远嘿嘿一笑,忽然低头俯身,以蜻蜓点水的方式,在董淑贞那红扑扑的脸蛋儿上浅啄了一口。 董淑贞顿时一动不敢动,只有脖子轻微转动,本能的想躲开。 但仅靠脖子的转动,效果有限。 最终,董淑贞的琼鼻、额头、脸颊等,都被祝修远给啄了一遍。 吧唧有声。 “姑爷……” “姑爷……” 此时,秋雯也恢复了一些力气,跑过来,与夏舞一起阻止祝修远“施暴”。 但祝修远终究是她们的姑爷,还是神雷侯,身份不一般,在两位丫鬟心中,那是只能仰望的存在。 两位丫鬟尽管叫得很大声,但却没有任何实际的行动,只在一旁干着急。 “我就是来瞧瞧娘子而已,你们两个这么激动做什么?” 祝修远亲了董淑贞几口之后,便停止了“施暴”。 他之所以亲她,只是为了缓解心理的思念而已。 这种感觉,就像一个久不见孩子的爸爸,见到孩子后,会将之抱起来,狠狠的亲一口。 “不是啊,小姐现在……现在不方便的……”夏舞急道。 “不方便?!” 祝修远微诧,不由低头再看董淑贞。 这一看,祝修远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首先一点,董淑贞为何被裹在被子里面? 然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因方才的一番挣扎,裹着董淑贞的被子,脖子以下,有些下滑了…… 祝修远一眼看去,竟乍见两个精致而细滑的香肩,白如雪,与被子形成强烈的对比。 那完美的形状,那精致的锁骨,宛若美玉雕成…… “这……” 此时,祝修远忽然又瞥见,那绣塌的旁边,一个木制的衣架上,正挂着一整套的女子长裙…… 这裙子十分眼熟,正是董淑贞日常喜欢穿的那一套。 那么,也就是说。 现在被他打横抱着,并裹在被子中的娘子,是……是光的? 祝修远顿时窘迫,老脸都红了,并下意识低头看向董淑贞。 “嘤!” 董淑贞两手立即捂脸。 因为捂脸的缘故,董淑贞两个光滑雪腻的纤细手臂,就露在被子之外。 那一双雪臂,如冰雪团成,纤细而不显干瘦。 这简直就是老天爷最完美的杰作。 “姑爷,小姐现在不方便,姑爷还是走吧,待明日入了洞房之后,姑爷想怎么见小姐都可以。”夏舞又说道。 “呃……哈哈,好,好……” 祝修远老脸发烫,小心抱着裹在被子中的董淑贞,放在绣塌上。 放下后,那董淑贞便拉过被子,将整个头脸都盖住,然后就躺在那一动不动了。 祝修远站在绣塌前,下意识的扫了一遍那个被子。 只见那被子随着娘子身材的曲线而凹凸不平…… 一想到那被子之下的娘子,竟是光的,他心里就是一阵荡漾。 “姑爷……”两个丫鬟又再催促。 “娘子,为夫就先走了,哈哈,明天洞房见!” 话毕,不待董淑贞回复,祝修远便一溜烟儿的逃离了此处。 出了房门后,祝修远又跑出老远,经夜里的冷风一吹,祝修远迅速冷静下来,心里的各种情绪也逐渐平复。 深吸几口气后,祝修远已彻底平复心绪,红起来的老脸,也逐渐恢复如常。 接着,祝修远脚步一转,径直去找董漱玉…… 大喜之事的准备工作,已经尽善尽美了,并没有什么遗漏之处。 因夜已深,并且明日还要忙碌,于是祝修远便离开董漱玉的小院,回到主宅。 简单洗漱一番过后,祝修远便上塌休息。 一夜无梦。 待两眼再次睁开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 天色微明,房间中已隐约可以视物了。 秋雯小丫鬟伺候祝修远洗漱更衣,然后赶去主宅的花厅享用早点。 那花厅中,董诚,还有董漱玉,他们早就到了。 (未完待续) 第735章 大喜 今日乃侯府中的大喜之日,这种日子可不多见,于是董诚告假一日,准备留在府中,帮祝修远迎接四方来客。 董漱玉今天也要坐镇侯府,统筹指挥,也是哪儿也不去。 实际上,为了筹备侯府的大喜事,那董氏茶庄,还有董玉楼,都已经数日未曾开门营业了…… 早饭结束,众人便开始忙碌起来。 婚礼婚礼,这个“婚”字大有来头,婚同昏,也就是说,举办婚礼仪式的时间,是在下午黄昏时分。 婚礼仪式结束后,便可立即入洞房了。 从早上到黄昏的婚礼,还有一整个白天的时间,还有得忙。 董漱玉是最忙的,整个侯府上下,除了迎客之外,所有事都将汇总到董漱玉这里,由她统一处理。 不过还好,大喜之事,已经筹备了多日,到今天为止,其实已经没有多少事了。 再者,董漱玉的贴身丫鬟,春雪和冬梅,都不是等闲之人,她们是“最强的辅助”。 董诚和祝修远,早饭后也开始忙碌起来了。 因为一大早,便有宾客上门,祝修远和董诚就需要迎接及招待这些客人…… 当然,今天大喜之日的重头戏,是新娘子董淑贞。 天刚一亮,吃了早饭之后,董淑贞便在两位丫鬟的伺候下,沐浴,彻底洁净身体,然后又是绞面又是梳妆的,忙得不亦乐乎…… 随着时间的推移,整个神雷侯府开始热闹起来。 负责迎客待客的董诚和祝修远,这才到了最忙碌的时刻。 首先赶来的,是神雷军中的诸位军将,如神雷军副将林伯昌,还有参将黄志高、吴少光、刘安平等。 紧随其后的,则是董诚在润州府衙中的一众属下。 什么长史、司马之类的,几乎整个府衙中叫得上名号的,全都来了。 诺大一座京城,对半分开,其实分属于两县,一为“江宁县”,二为“上元县”。这两个县就是所谓的“京县”。 京县县令,直属上司,就是润州府的府尹——董诚。 于是,两个京县的县令,各率手下一众县衙官吏,也赶来了。 其中,江宁县县令李林洲,乃董诚妹夫,算是自家人。 所以李林洲也加入迎客待客的行列,为董诚和祝修远分担一些压力。 董诚这个润州府,下属并非仅仅两个京县,京城之外,其实还有句容县、延陵县、曲阿县、丹徒县等。 这些县的县令,也率下属赶来了,这又是一大群人…… 接下来的来客,就是以刘文彩为首的一帮公子哥,还有读书人等,也纷纷赶来恭贺。 刘文彩自然不用说,作为祝修远仅有的同龄朋友,他自然要来。 而且,侯府大喜,乃是京城最大的热闹,刘文彩是一定要来的。 至于其余的公子哥,还有读书人之流,要么是凑热闹,要么是感念神雷侯为陈国所作的一切,自发而来…… 接待完这些宾客,已把祝修远和董诚他们忙得够呛。 但时间才过去一个多时辰而已,据中午的饭点,都有一半的时间。 喝了一口茶水之后,祝修远他们又开始忙碌。 接下来的宾客,清一色的城中富商及得了请柬的普通百姓……这些人,是专门用来“充量”的,算不得多么重要。 但来者是客,祝修远也简单接待了一番…… 时间在忙碌中飞快流逝,转眼间,太阳都走到头顶的位置了,日当正午。 祝修远他们接客,接了一整个上午,累的够呛。 他们的“战果”,就是现在侯府中嗷嗷待哺的两千多位宾客! 没错,单单一个上午,侯府中就来了两千多位客人。 这其中,绝大部分是“充量”的富商及百姓,他们上午就来,可以说是尊重神雷侯府,也可以说是来蹭一顿午饭的。 祝修远不怕他们蹭。 他需要的是一种热闹的场景。 而且,以侯府如今额财力,就算供应全城百姓的吃喝,也勉强能够办到…… 当然,因为重头戏是下午黄昏时分的缘故,那些重量级的贵客,一般下午才来,更加重要的贵客,还会“卡点”赶来。 也就是说,下午的时间,侯府中迎来的客人,才是真正的贵客。 在阵阵热闹声中,侯府供应的豪华流水席开始了! 两千余位宾客,足足坐满了两百多张大圆桌! 同时供应这么多人吃饭,饭菜还要有水准,这其实是一个巨大的工程! 好在,那名满京城的董玉楼,就是侯府的产业,董玉楼的大厨,加上侯府的大厨,再从外面的酒楼请来一些,总归是足够的。 “侯府为了今天的流水席,把董玉楼都给关了,还从外面的酒楼中请了很多厨子……果然不愧是神雷侯府,出手果然不一般啊!” 侯府某个庭院中,摆了数十张大圆桌,坐满了宾客,其中一个人在那大发感慨。 “谁说不是?你也不想想,单单今天上午,侯府中就来了多少宾客!足足两千余人呢!要供应两千余人的流水席,可不需要数百大厨吗。” “哈哈,我们有口福了,无论是董玉楼的大厨,还是侯府原本就有的大厨,亦或者其余酒楼的大厨,他们做的菜,我等草民平日里难以吃到……” “不仅如此,侯府真的太厚道了,竟不收我们的贺礼,诶,若是其他人家办喜宴,不收贺礼的话,在下一定会认为他们是看不起我等。但侯府不同……” 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 众人正聊着天,忽然某一刻,从庭院外面传来阵阵雷霆之声。 那雷霆之声,连绵不绝于耳,势如撼山拔岳,似乎大圆桌都在跟着颤抖……这种威势,直欲震破耳膜,远比一般的雷霆更加震撼。 犹如重锤撞击心脏。 众人瞬间懵逼,一动不动,仔细聆听,也似乎是吓到了。 那雷霆之声持续了好一阵,然后才逐渐减弱,直至消失不见。 整个庭院中都安静了,但众人耳中轰鸣,似乎那雷霆还在继续,听不见其余的声音……这是耳鸣了。 “刚才那是……那是什么?”良久之后,终于有人反应过来。 “好吓人,不怕诸位笑话,方才在下还以为……天崩地裂了呢!” “你们都不知道吗,那可是神雷侯府才有的宝贝啊!”终究还是有明白人。 “什么宝贝,简直太吓人了,在下的腿现在都还在发抖……” “瞧你那出息!”那明白人昂首道:“方才的阵阵雷霆之声,是一种名为‘鞭炮’的新式兵器所发,这种鞭炮,既可以用来杀退来犯之敌,也可用于喜事庆贺!” “哦,在下想起来了,数十日前,京城危急,神雷侯镇守聚贤门,那天的夜里,也曾爆发过数次这种雷霆……” 【求推荐票,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736章 皆至 “还有董氏茶庄开业的时候,以及董玉楼开业的时候,侯府都曾使用过那种鞭炮……哈哈,你们别说,那鞭炮一响,果然有种喜庆的感觉。就是有些吓人。” “上菜咯……” 忽然,一个长长的吆喝传来。 众人一愣,随后激动起来,纷纷摩拳擦掌,要好生尝一下平日里难得一尝的美味…… 为了这次的流水席,能满足数千人同时用餐,祝修远“呕心沥血”,又为《搜珍密谱》添砖加瓦,开辟出“蒸菜”这一条目。 一丈多高的大蒸笼,叠在一起,乃竹木所制,水汽蒸腾,恍若一座座笼罩在云雾之中的木塔,非常壮观与震撼! 一座蒸笼的“出菜率”,非常可观,远非炒菜可比。 用来举办流水席,简直就是绝配。 当然,除了主打的蒸菜之外,也有几道炒菜,还有其余诸如烤、炖等菜,可谓菜品繁多,令人应接不暇。 “唔……好吃,好吃……” 有人大快朵颐之余,还不忘了发感慨:“想我长这么大,竟从未吃过这种菜肴,好吃,太好吃了……” 不仅普通百姓差点把舌头一起吞下去,就连那些富商,还有衙门中人,甚至震泽王世子刘文彩等,都对今天主打的蒸菜大快朵颐,赞不绝口。 因为这种蒸菜,是独一份的。 今天的侯府宴席,它才第一次面世…… 相对于普通人连道:“好吃”,那一帮读书之人,就直接开始拽文了,诗兴大发,硬生生把一场流水席弄成了“桌上诗会”…… 流水席进行了一半,就有侯府下人收走空盘子。 空出来的位置,竟又摆上了一个个热气蒸腾的盘子! “还有菜品啊!侯府到底准备了多少道菜啊,可惜,我已经吃了八分饱……”众人震惊之余,又都得到了满足。 终于,热热闹闹的流水席,在欢乐声中结束了。 所有宾客都吃得很饱,十分满足,就连那些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富商等,也没能幸免,肚皮胀得溜圆。 饭后,为了维持侯府中热闹的场景,为了留住“人气”,于是乎,戏曲、杂技、说书、歌舞等表演,开始在府中各处遍地开花。 一时间,众宾客竟不知道该去看杂技,还是该去听说书…… 因为有刘文彩及一帮读书人的存在,所有避免不了诗会。 祝修远命人专门腾出一个地方,设下诗坛,并从侯府账房中,拿出一万两,用来奖励诗会的头几名…… 总之,侯府彻底热闹起来了。 到处人头攒动,不是忙着看戏,就是急着赶去听说书,赶集似的,热闹非凡。 祝修远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今天大喜之日,必须要非常人热闹才行,最忌冷清。 但对祝修远、董诚,及李林洲来说,这些热闹,与他们无关。 因为下午的贵客,都是重磅的,他们得好生接待,以免失礼。 下午第一批次抵达的贵客,是江州鄱阳王,还有常州震泽王,以及杭州的临海王,三位王爷联袂而至。 这三位王爷,与神雷侯府都交好,他们赶来庆贺,是意料之中的事。 将三位王爷迎进客厅后,还没聊上两句,就又有贵客到了。 这次来的,是集“长宁帝军大将军、金吾右卫大将军、御林右卫大将军”为一体的韩清山。 他带着他那两个兄弟,牛刚与朱立,还有帐下的各路副将、参将等,一起到了。 虽然说,祝修远与韩清山之间,貌似有一些不愉快,但来者是客,祝修远还是好生的招待了他们。 哦,对了,与韩清山一起到的,还有刑狱司的少司寇大人…… 鄱阳王等,与韩清山就没有多少交情了,但大家都属于武官,也还算有得聊……即便有所分歧,他们也都会克制,避免闹出不愉快。 过了没多久,又有贵客到了。 不过,这次是人未至,礼先到,那是钟山王府送来的厚礼。 但因钟山王卧病不起,只遣了一个子侄辈过来。 来者是客,祝修远也好生的招待了钟山王的子侄辈。 反正祝修远今天,招待客人都招待麻木了,不在乎多一个。 但是,钟山王派子侄辈赴神雷侯府庆贺之事,很快就在某个小圈子中传开了……于是,没过一会儿,神雷侯府又迎来了一波贵客。 计有金吾前卫大将军、金吾后卫大将军、金吾左卫大将军,此外还有御林前卫大将军、御林后卫大将军、御林左卫大将军。 最后,还有京营仅存的几个副将,他们也都赶过来做客。 至此为止,整个京城周围,所有驻军,比如神雷军、长宁帝局、金吾卫、御林卫,还有残存的京营等,各军的大将军及副将等,几乎全都到齐了! 这下热闹了,京城的武官,几乎倾巢出动,都汇聚在神雷侯府。 这种场面可不多见。 那客厅中,众武官表面上聊得火热,但私底下,却是各有心思,各种暗流涌动与勾心斗角。 但他们都保持了克制,没有发作,只暗中冷笑不断…… 在忙碌中,时间过得飞快。 眨眼间,下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大半。 再有一两个时辰,就要进行成亲的仪式了。 祝修远作为新郎官,今天累得够呛,董诚怕他晚上入洞房之后没有力气,于是让他去休息一会儿,积存体力。 接待宾客之事,由他和李林洲两人即可。 祝修远从善如流,回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喝茶暂歇。 “春雪。”刚喝一口茶,祝修远就见春雪在门前走过,脚步匆匆。 “姑爷?”春雪提着裙摆走进。 “眼瞅着马上就要开始了,娘子那边准备好没有啊?”祝修远瘫在椅子上问道。 “姑爷放心,一切都准备妥当了,二小姐做好了一切准备,就等着姑爷去迎接呢!还有那洞房,也早就布置妥当了……”春雪笑道。 “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祝修远挥了挥手。 春雪下去后,祝修远又休息了一会儿。 随后,就有下人来报,说那文官之首的国相大人李忠,他竟也来了! “李忠?!” 祝修远腾地站起,“李忠,他怎么来了?” 韩清山能来,祝修远都还不怎么惊讶。 可这李忠……可以说是他所面对的最大的敌人,对双方来说,防备都来不及……可是,李忠就是来了。 看来是休息不成了,祝修远怕董诚处理不好,于是亲自迎出府门…… 那李忠倒挺客气,也未曾说什么伤面子的话,只是他那张脸,始终阴沉,不见一丝笑容,就好像谁都欠他几百两似的。 来者是客,祝修远也把他迎进府中,往客厅中一丢了事。 (未完待续) 第737章 迎新 李忠来此,估计是打酱油的,祝修远懒得理会他,不过祝修远也在暗中提高了警惕,谨防李忠在婚礼上发难。 话说,李忠亲赴神雷侯府做客的消息,很快又在文官的小圈子中传开了。 于是乎,神雷侯府又迎来了一帮贵客。 六部尚书,各司,各监,各寺,各衙门的长官们,几乎悉数到达! 这些文官,一进客厅,就自发围拢在李忠身旁。 与鄱阳王、韩清山为代表的武官们分开,泾渭分明,彼此也不怎么交流,局面稍显尴尬。 至此,整个京城的文武官吏,叫得上名号的,几乎全都聚集在神雷侯府! 可谓是一网打尽。 这些文武汇聚一堂,难免勾心斗角,甚至还有一次,一个文官与一个武官,竟发生了口角,还差点动手。 “放肆!” 然而,鄱阳王、震泽王、临海王、韩清山,还有李忠等,这些文武大佬,竟同时厉声喝止,声威甚壮。 那一对文武,受此一吼,真的吓坏了,立即停手并后提三步,不敢再犯。 经此一事之后,整个现场的局势,又微妙起来。 众人不禁思索:鄱阳王等维护神雷侯府也就罢了,可奇怪的是,那国相大人李忠,为何也维护神雷侯府? 方才那声“放肆”,李忠也有份。 绝大部分人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相对于客厅中的微妙局势,客厅之外,却是一片欢腾。 因为拜堂的戏码就要开始了,他们在此等了一天,就是为了此时。 夜幕还未降临,整个神雷侯府中,却已经挂满了各色灯笼,将任何角落都照得透亮。 并且,这些灯笼还五颜六色,姹紫嫣红,看起来非常漂亮。 祝修远也没再关注客厅中的事,他作为新郎官,已在做迎亲的准备。 正常的婚礼流程,其实非常复杂,旷日持久,三书六礼那一**下来,没几个月是不行了。 不过,此番乃是重办婚礼,有些耗时的流程,就省略掉了。 直接从迎亲的环节开始,今天晚上就可以入洞房。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迎亲的仪式,也马上就要开始了。 可就在此时,竟又有贵客到了。 这就是所谓的“卡点”,最后关头才出现,以此彰显他的不一般。 这位贵客,还真是不一般,因为他就是那金陵王! 金陵王再怎么说,也是一个亲王,陈皇的长子,这些光环加身,什么文武大佬之类的,通通都要往后靠。 的确也是不一般。 “金陵王,大驾光临,未曾远迎,还请赎罪!” 侯府大门口,祝修远像个机器人般寒暄,这种话,他今天不知说了多少遍。 今日要不是大喜之日,祝修远铁定叫人赶走金陵王……这家伙,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怀好意,祝修远看见他就烦! “神雷侯有礼了,哈哈,本王驾到,算是给你侯府莫大的荣幸……算了,不多说了,如今天色已晚,要是耽误神雷侯入洞房,可就是本王的不是……” 金陵王说着,也不待祝修远请他进去,他自己就大踏步走进了侯府的大门。 祝修远凝了凝眉,随后摇了摇头。 今日大喜之日,当以和为贵,只要这金陵王不整幺蛾子,那就随他去吧! ……迎亲的仪式开始了。 从侯府主宅出发,祝修远骑上高头大马,胸前戴着一朵大红绸花,身后,则是两个“伴郎”。 伴郎之一,为言大山,言大山以一个随从的身份,充当伴郎,其实不合礼节。 但无所谓了,这些都是细枝末节,言大山充当伴郎有个很大的作用,那就是随时保护祝修远的安全。 今天的侯府中,鱼龙混杂,谁知道有没有潜入什么刺客之类的…… 实际上,整个侯府的所有家将,还有从神雷军调来的数千将士,全都凝神戒备了起来,现在是关键时刻,需警惕有人搞事。 伴郎之二,则是祝修远唯一的同龄朋友刘文彩。 刘文彩这厮,极为满意伴郎这个身份,他骑在马背上,到处挥手,受到的关注比新郎官都还多…… 这让其父震泽王暗中咬牙不止,有子如此,他觉得好丢脸! “伴郎”之后,则是一支吹吹打打的队伍,锣鼓喧天,唢呐嘹亮,弄得非常喜庆与热闹。 再往后,就是一顶八抬大轿,通体是喜庆的大红色,装饰得极为漂亮! 在旁观看的人群中,也有部分女宾客,她们见了这顶八抬大轿,顿时羡慕得不行,好想进去坐一坐…… 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 在这种喜庆的时刻,怎么可能少了鞭炮呢。 迎亲队伍两侧,各有数人负责燃放鞭炮。 随着刺耳的噼啪声作响,再有阵阵烟雾腾空,最后再与喧天的锣鼓之声结合……瞬间就有那味儿了! “好,好,哈哈!” “恭喜侯爷,贺喜侯爷!”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两旁围观的宾客们,一边捂耳朵,一边笑着挥手大喊……如此一来,现场的气氛就更加热烈了! 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祝修远心里非常满意,骑乘高头大马,不停四下拱手道谢,脸上乐开了花儿。 但,那一群文武大官,尤其是武官,还有文官之首的李忠等,他们的注意力,却被噼啪作响的鞭炮吸引了去。 原来这就是鞭炮,果然……威势堪比天雷。 若成千上万颗鞭炮同时炸响的话,那种威势,他们不敢想象! 脸色阴沉且始终没有任何变化的国相大人李忠,听了这鞭炮声,却不由凝眉,他两眼咪起,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嘿!吓本王一跳!” 某个角落中,金陵王狠狠跺脚,并阴毒道:“就先让你风光风光,待你们拜堂之时,本王再砸了你这破婚礼!” 吹吹打打,锣鼓喧天,还有鞭炮声阵阵! 一长串的迎亲队伍,就这么出发了。 从主宅开始,沿着府中新平整出来的道路,缓缓往董漱玉的雅致小院走去。 沿途,数千宾客围观,分布于道路两侧,熙熙攘攘,热热闹闹。 竟让人有种在大街上游行的感觉。 没错,这就是祝修远的特意安排。 此番迎亲,是将新娘子,从董漱玉的小院,迎接到侯府主宅,整个流程,都是在神雷侯府中进行的。 为了热闹,为了喜庆的感觉,祝修远才弄来这么多宾客。 围在道路两边,以便营造出一种游街的氛围…… 随着时间往后推移,整个迎亲队伍,终于来到董漱玉的院门前。 董诚和董漱玉,作为娘家人,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从老丈人家接走新娘子,其实也有许多流程,要耗费许多时间。 (未完待续) 第738章 遮颜 但这次是重办婚礼,大部分流程,都省略掉了。 只留下一个“催妆诗”的流程。 催妆诗,由伴郎之一的刘文彩来念。 董淑贞临时住所门前,巴拉巴拉念了一大堆,他摇头晃闹,十分投入……这个工作其实非常适合刘文彩。 新娘子终于出来了! 由董诚的妹夫李林洲的儿子,充当娘家舅子。 背着董淑贞走出临时的房间。 这娘家舅子,约十三四岁,是个半大小伙,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背着董淑贞走几步路,完全没有问题。 “哇喔!新娘子出来了!新娘子出来了!” “好美……”女宾客艳羡。 随着娘家舅子,背着董淑贞走出院门,周围围观的宾客们全都轰动了。 在阵阵鞭炮声中,他们呐喊、恭喜……现场十分热闹。 众宾客看去,只见那新娘子,身穿一袭绿袍,上面以金银丝绣着各种好看的图案,这套嫁衣,让人一看就知道十分名贵。 新娘子没有“盖红盖头”,现在还没有流行这种习俗。 娘家舅子的背上,董淑贞两手捏着一柄团扇的扇柄,挡在脸前,这就是当下的“红盖头”。 众宾客都看不见她的脸面,只能从侧面瞧见新娘子满头珠光宝气,贵气逼人。 众宾客兴奋了,纷纷赞叹新娘子之美,然后又是新郎官的贵…… 总结成一句话就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豪华的八抬大轿,落在院门之前,祝修远身穿了一身红袍,胸前还有一朵大红花,正立身于大轿之侧。 他看着董淑贞被娘家舅子背着,缓步走来,在欢呼与鞭炮声中,祝修远不由满面堆笑。 这一刻,他心里非常开心。 也有种很特别的情愫。 然而,众宾客及祝修远,还有董诚和董漱玉等,他们都不知道,那张遮挡在团扇之后的脸,除了笑个不停之外,两只大眼还在咕噜噜乱转。 原来……成亲是这么热闹的啊! 董淑贞心道。 受此气氛感染,董淑贞心里真是乐坏了。 她很想落地,然后与众宾客一起乐呵。 再与夫君分享喜悦…… 但是,姐姐董漱玉的再三叮嘱,犹在耳前,余音未绝——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她作为新娘子,是千万不能乱来的! 因此董淑贞死死的忍着,并在心里想,以后一定要多去参加别人的婚礼…… 阵阵欢呼声中,娘家舅子背着董淑贞,走近八抬大轿。 慢慢的,将董淑贞送入大轿之中。 新娘子入轿,说明本次迎亲成功了一半。 于是,鞭炮声,呼喊祝贺声,瞬间达到一波高超。 吹吹打打开始,鞭炮燃放起来,新郎官也跨上马背。 在一片欢腾声中,迎亲队伍启程了。 往主宅的方向慢慢走去。 回去的路上,其实还有个“障车”的流程,大概就是女方的家人,拦在路上,用棒子象征性的打新郎官两下。 这是为了煞新郎官的威风,使新郎官以后不敢欺负新娘子。 不过这个流程,也省略掉了。 随着时间往后推移,终于,迎亲的队伍回到了主宅。 在主宅的院门前,华丽的八抬大轿落地。 侯府请来的媒婆,此时开始忙碌了。 “快,把毯子放下,动作快点!” 媒婆进入一种“战斗状态”,指挥府中几个丫鬟,将她们抱着的毯子扑在八抬大轿之下,一块一块的,往主宅大门口延伸。 按照习俗,轿子落地之后,直至进入主宅大门的这一段距离,新娘子的脚不能沾地。 必须踩着毯子走进夫家大门。 大轿的红布帘被掀开,祝修远扶着董淑贞,缓缓下轿。 新娘子需进到夫家,进行一系列仪式之后,遮面的那柄团扇才能从脸上移开。 所以在下轿的过程中,董淑贞始终以团扇遮面,看不见路,动作很慢。 需要祝修远、媒婆,及丫鬟们的紧密合作,才能将新娘子弄进夫家。 在扶董淑贞下轿落地的过程中,董淑贞稍稍移动了一下团扇的角度。 她一张脸望来,正好与祝修远打了个照面。 祝修远一眼看去,顿觉今天的娘子果然不一样了! 珠光宝气,贵气逼人,她头上的各种装饰,恐怕都有十几斤重。 这种装扮,本该是十分庄重的,但是…… 董淑贞向他往来,嘴角带着弧度,却有种紧绷的感觉。 同时一双大眼扑闪,紧紧抿着嘴…… 看得出来,董淑贞全身心投入到这场“游戏”中去了。 开心、紧张,还有期待,种种神色,全都挤在她那张略带婴儿肥且红扑扑的脸蛋上面。 两人视线短暂接触,会心一笑,然后各自移开。 这就像十分有默契的两个人,在共同忙碌一件大事的时候,中途,两人默契停下来,同时转头看向对方…… 董淑贞重新调整团扇的角度,将整张脸都遮挡起来。 老实说,她听着众位宾客的赞美,今天又是这么个日子,她心里还是羞涩的。 大姑娘出嫁头一回,心里难免没底。 幸好,有一柄扇子可以挡脸。 新娘子双脚落地的同时,鞭炮声炸响,所有宾客欢呼,赞美与庆贺之声也不绝于耳。 迎亲的流程,几乎结束了。 也就是说,这场婚礼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围观的宾客,大部分是城中富商及普通百姓,他们是真心希望神雷侯与新娘子百年好合的,因此可劲儿的呼喊与赞美。 现场的气氛,又达到了一个高峰! 祝修远扶着她,一步一脚印,缓缓走向主宅大门。 因有团扇遮面,董淑贞看不见路,于是就紧紧的抓着祝修远的手,非常谨慎。 祝修远感受到她紧紧抓着他的力道,心里不由充实起来…… 同时,侯府请来的媒婆,以及那几个抱地毯的丫鬟,这一段路非常忙碌。 新郎官与新娘子走过去之后,她们就要将地毯收起,小跑上前,再将地毯垫在最前面……如此循环往复。 反正,就是不能让新娘子的脚沾地。 终于,走近主宅的门槛了。 门槛前面,放了一个马鞍,祝修远扶着董淑贞,小心翼翼一步垮了过去。 跨马鞍的动作,寓意“平平安安”。 然后再跨过门槛。 新娘子的双足,落在门槛之内以后,就算是进了夫家的门。 不用再踩着地毯前进了。 但遮挡在脸上的团扇,却还不能取下。 于是,祝修远扶着新娘子,继续往前走。 直入婚礼举办的场地——花厅。 花厅之中,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重要的宾客,如鄱阳王、震泽王、临海王等。 还有韩清山,及各军的大将军。 当然,也有文官方面的国相大人李忠,及六部官员等,他们已在花厅中等候了多时。 (未完待续) 第739章 找茬 至于迎亲路上的那些宾客,身份不够,不能进入这花厅观礼。 此时,那金陵王,也跟着走进花厅,在他的位置上坐下。 他鬼鬼祟祟,贼眉鼠眼,到处乱看,坐立不安,似乎是在寻找生事的借口。 但他在这花厅之中,左看右看,却一无所获…… 金陵王心里不由暗暗急了起来。 终于,祝修远扶着新娘子,来到了花厅,在媒婆的安排下,一对新人即将开始拜堂的流程。 首先是“却扇诗”。 由新郎官来念,念完之后,新娘子就可以拿开遮面的团扇了。 到那时候,所有人都能瞧见新娘子的妆容。 只听祝修远念道: “青春今夜正芳新,红叶开时一朵花;分明宝树从人看,何劳玉扇更来遮。 牵虫罗扇不须遮,白美娇多不见奢;侍娘不用相要勤,终归不免属他家。 闺里红颜如舜花,朝来行雨降人家;自有云衣五色映,不须罗扇百重遮。” 念完后,在一片欢腾声中,董淑贞果断拿开遮面的团扇,递给媒婆。 她眼前再无阻碍,心里松了口气。 刹那间,整个花厅中,顿时响起一片赞誉之声。 因为今天的新娘子,的确太漂亮了。 整个花厅中,似乎都亮堂了几分。 花厅之中,祝修远与董淑贞相对而立,两人终于坦诚相见。 其实方才,扶董淑贞下轿的时候,祝修远就已窥见了董淑贞的芳容。 那一眼,祝修远就觉得今天的娘子格外的美,有种逼人的贵气。 但现在,没有任何阻碍了,她就那么站在对面,与他相对而立,祝修远可以直观的看见她整个妆容…… 他不由笑了,嘴角上扬。 董淑贞拿开团扇之后,明显松了口气,但同时,她就感觉到了,在场所有宾客都在看她,还有对面的夫君…… 她瞬间成了全场的焦点! 在这么个特殊的日子里,董淑贞心内不由一紧,又害羞了。 扑闪的大眼盯了眼祝修远后,便低下了眼帘,不敢再看。 此时,花厅正上方的位置,有两张座椅,董诚和鄱阳王,两人分别做了上去。 下一个环节,就是拜堂了,其中有个“二拜高堂”的环节。 董诚,作为新娘子的父亲,自然是高堂之一。 而祝修远呢,孤家寡人一个,无父无母的,没有高堂,但那个位置总不能空着吧,于是,就由鄱阳王来暂代一下。 鄱阳王,已是六十好几的人了,又与祝修远亲近,完全可以担当此重任。 啪! 然而,就在即将开始拜堂的时候,异变突起。 一个瓷器碎裂的声音,陡然炸响,打乱了整场婚礼的节奏。 同时,也吸引了花厅中所有人的视线。 众人一起循声望去,待看清楚是谁后,祝修远眉头不由狠狠一挑。 不仅仅是祝修远,凡是与神雷侯府交好的贵客,诸如鄱阳王、震泽王、临海王等,全都凝眉,并缓缓站了起来。 而其余一些人,对神雷侯府不怎么友好的,诸如朝廷六部的官员等,愣了一下之后,心里不由狂喜。 端起茶杯喝茶,轻松惬意,并打定了主意看好戏。 但是,文官之中,却出了一个异类。 此人就是那国相大人李忠。 李忠虽然坐着没动,但却也看了过去,待看清楚后,他那张阴沉如水、始终未曾变化过的脸,此刻也不由变幻了脸色。 李忠为何有此反应? 因为挑事之人,不是别人,正就是他那外孙——金陵王! 金陵王伺机而动,终于在方才那一刻,他找到了一个机会。 与其说是机会,倒还不如说是金陵王无中生有。 “神雷侯府欺人!” 金陵王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后,他直接拍案而起,非常愤怒的样子。 “这茶碗,为何放在本王的左手边?” 金陵王一个转身,愤怒看向祝修远。 他转身的动作很猛,带动左手边的袖子,像是一条丝带般随风飘扬。 没错,他就是要展示给所有人看,他的左手……他没有左手,那袖子是空的。 “神雷侯明明知道,数十日前,本王北上御敌,为了我大陈的黎明百姓,本王断了左臂!但是呢,神雷侯府的下人,为何将茶碗放在本王的左手边?欺本王没有左臂吗!” “神雷侯府欺人太甚,叔可忍孰不可忍!” 金陵王愤怒大吼,好像气糊涂了,整个身体都在摇晃。 接着,他回身过去,一把抓住放置茶杯的小几,用力一掀。 那小几受力,在半空翻滚,然后落地,在地上滚了几圈,径直往祝修远与董淑贞那边滚去。 “夫君小心!” 董淑贞一个健步冲过来,将祝修远护在身后。 然后一脚踏出,正好抵住滚来的小几,小几冲势骤停,被董淑贞踩在脚下。 “啊!” 金陵王这一手,可着实吓坏了那媒婆,还有花厅中伺候的丫鬟等,她们纷纷捂嘴惊叫,并后退到墙角。 祝修远被董淑贞护在身后,他不自觉扶住了董淑贞两肩。 此时,祝修远心里,已经腾起了一朵三昧真火! 这金陵王,果然找茬来了! 还是在这种关键的时刻! 祝修远心里那个气啊,真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段儿!住手,你喝醉了!” 然而,祝修远即将爆发的前一刻,这花厅之中,却响起了另外一个声音。 声若洪钟,老而弥坚。 此人正就是国相大人李忠。 李忠长身而起,紧走几步过去,亲自拉了金陵王的肩膀,想将金陵王给拉走。 并且,这老家伙,直接给金陵王定性,说他是喝醉了酒…… 醉酒之后,容易胡言乱语,如此一来的话,就能为金陵王开脱了。 “放手!” 然而,金陵王并不领情。 他直接一个甩手,甩开李忠的拉扯。 他好像真喝了点酒的样子,身体摇晃一下。 随后仰天大笑:“哈哈哈哈……本王没有喝醉酒,国相大人,这不关你事,还请不要插手!” “不要插手”四个字,金陵王咬得很重。 还挥了挥手,像是赶苍蝇般。 李忠听了这话,不由凝眉。 “段儿,不得无礼,快随本官离开这里!走,你喝醉了!” “放手!” 金陵王又一次甩开李忠的拉扯。 因想起了以前,曾有数次,在朝堂之上,李忠都没有帮他,金陵王心里怀恨在心,这李忠……真是枉为人外公! 所以现在,李忠的言行,在金陵王看来,就是扯他后腿的。 “本王不用你管!” 金陵王俯身,抓了另外一张小几,又是狠狠一掀! 这次,那小几在空中翻滚,直接落在后面,砸中了一个金吾卫大将军的脸。 “啊!” 这位大将军怒气腾腾而起,捂着脑门,手指缝里都飚出了血。 【求推荐票,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740章 陈皇 现场顿时哗然。 所有贵客腾的一声站起,并后退,与发了疯似的金陵王拉开距离。 眼见这场婚礼,就要被金陵王这个坑货给搅乱了。 花厅上面,那新娘子董淑贞的整个身躯,都在轻颤,显然已是怒极。 祝修远在她后面,正扶着她的肩,自然觉察到了这种轻颤。 “娘子别冲动。” 祝修远先安慰她一句,以免董淑贞穿着新娘妆就跳起来揍人,那就不好看了。 “此事为夫来处理!” 又安抚董淑贞一句后,祝修远朝侧边的言大山挥了挥手。 言大山整个人都杀气腾腾,他早就想直接杀过去,揍这狗屁的金陵王一顿了。 但今天是恩公的大喜之日,不能莽撞,所以一时之间,言大山只在那干着急,直到祝修远挥手叫他。 言大山强压下一口气,冷眼盯了盯发疯的金陵王,快步往恩公那边走去。 “恩公?”言大山语气中带着一股子戾气。 “你去,将此人赶出府外,收拾他一顿,但注意,今天乃大喜之日,别弄出人命来!”祝修远冷着脸吩咐道。 “是,恩公!” 言大山得令,然后浑身充满了戾气,大踏步走过去,准备去捉发了疯的金陵王。 “哈哈哈哈……本王不需要人管,任何人都管不到本王!” 金陵王果然疯了。 连续又掀飞了好几张小几,现场一片凌乱。 正大踏步走过去的言大山,真的气坏了,他发誓,捉住此人之后,一定要揍他个半死,管他是不是什么金陵王。 竟敢在恩公的婚礼上大闹,真当神雷侯府中的人是软柿子吗? “放肆!” 然而,言大山才刚走了两步,这花厅门外,就传来一个严厉的呵斥之声。 这个声音,非常特别。 雄浑不够,洪亮不够,中气也不算太足。 但它却有一种睥睨天下的威势。 言大山听了这个声音,他的脚步都不由停了下来。 何止是言大山,这花厅之中的所有人,听了这个声音,顿时脸色大变,惊骇莫名。 就连那发了疯的金陵王,也茫然立在那里。 手足无措,鼓瞪的眼中,透着一种恐惧。 整个花厅中都安静了。 所有人都往花厅的大门口看去。 果不其然,陈皇,由尤贵妃携着,正径直走进这花厅! 竟然是陈皇与尤贵妃同时来了! 陈皇脸色难看至极,龙颜大怒。 走进花厅后,一眼就看见了“鹤立鸡群”的金陵王。 因为他在发疯,其余贵客,都退到了墙角,让开了空间。 所以那一大片空间中,就只有金陵王一个人,十分好辨认。 至于曾两次拉扯金陵王的李忠,方才众人惊愕的时候,他就已经默默的退到了一边,像个旁观者似的。 “父……父皇……” 金陵王整个人都轻颤起来,说话都不利索。 他卑躬屈膝,一脸的震惊、不甘、祈求。 当然,更多的是害怕与恐惧。 陈皇走到金陵王身前站定,一瞧他这个挫样子,陈皇心里顿生厌恶。 金陵王,本是当朝李皇后的长子,同时也是陈皇的嫡长子,那太子的位置,本该是属于他的。 但是,尤贵妃的入宫,这一切都变了。 持续不断的枕边风,尤贵妃不仅让陈皇心里厌恶金陵王,还把她的儿子刘深,推上了太子之位! 加之,这金陵王本身又不争气,时常惹得陈皇不高兴。 在尤贵妃持续的枕边风之下,陈皇对金陵王这个人,是越来越厌恶了。 貌似,数十日前的大战开始之前,曾发生了一件“梁国使者遇刺案”,那一次,金陵王表现很好,让陈皇曾刮目相看。 但是,大战之后,陈皇已从钟山王口中,了解到了,金陵王拿着尚方宝剑之后的言行…… 再加上,金陵王断了一臂,形体不全。 如此种种,使得陈皇对他积攒的一点好感,早已经消磨殆尽! 哪知道啊,今天,神雷侯如此栋梁,在他的大喜之日,这个逆子竟当众闹事…… “逆子!” 啪! 陈皇含恨之下,一巴掌拍下去,发出一声清晰而响亮的巴掌声。 噗! 金陵王一个不备,直接被一巴掌扇在了地上,十分狼狈。 “父皇,父皇,不是那样的,父皇……”金陵王吓坏了,语无伦次。 “你这个逆子,大闹祝爱卿的大喜之日,刚才还说什么,说什么?” 陈皇点指着他,愤怒的手指都直抖。 “没有人可以管你是吧,朕难道也管不了你了?” “父……父皇……” 金陵王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但一时之间,他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此时此刻,金陵王心里真的后悔啊! 他就不该来神雷侯府。 也不该在祝修远的大喜之日闹事。 谁能想到,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父皇,竟果真来参加祝修远的婚礼了! “陛下,莫要气坏了身子,龙体为重。”尤贵妃劝道。 陈皇深吸一口气,但还是被气得不轻,狠狠的盯着金陵王。 金陵王跪趴在那里,自觉就好像是砧板上的肉,感觉大难临头了。 一想到父皇的震怒,有可能对他的惩罚,金陵王整个人都开始体若筛糠,痛苦与后悔不堪。 “这个逆子,如此放肆,把朕的脸都丢尽了!这次不狠狠的惩罚他,朕心难平!” 陈皇气呼呼,颌下的胡须都在颤抖。 “陛下,臣妾想啊,金陵王应该是多喝了几杯,念在金陵王初犯,还望陛下饶了他这一回。”尤贵妃劝道。 “父皇,父皇……” 金陵王跪行上前,拉着陈皇的衣服,哭道:“贵妃娘娘说得对,说得对,求父皇念在儿臣乃是初犯,求父皇饶恕一次……” “哼!” 陈皇冷哼,一脚抬起,直接踢了金陵王一脚。 那金陵王受力,往后栽倒。 不过很快又恢复成跪趴在地的姿势。 但这次,他却是不敢再去拉扯陈皇的衣服了。 “陛下,今日乃祝爱卿大喜之日,好不容易出宫一趟,岂能为了此事伤了身体……” 尤贵妃又劝。 金陵王趴在地上,听着“天上”传来的仙音,他两眼都快鼓出来了。 如惊弓之鸟,同时心里也非常复杂。 因为这种时刻,为他求情的,竟然是他一向厌恶的妖女尤贵妃! 而他的亲外公,现在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金陵王恐惧且心塞了。 忽然,趴在地上的金陵王,瞥到了尤贵妃的裙子下摆。 尤贵妃劝解陈皇的缘故,似乎正在走动,那及地的裙摆,被撩开了一些,将内里的两只莲足显露在金陵王眼前。 绣花的宫鞋,精致而典雅,小小的两只秀足…… 陈国的风气,虽然女子不裹脚,但也喜好脚小的女子。 (未完待续) 第741章 拜堂 金陵王就是此中老手。 他一看尤贵妃绣花宫鞋的尺寸,立即就知道,尤贵妃绝对拥有一双令人疯狂的小巧玉足! 可以把玩很久的那种。 那匆匆的一瞥,金陵王眼睛都直了。 下意识的,金陵王稍稍抬眸,往上望去。 顿时,金陵王脑袋嗡的一声响,心里欲念横生…… 陈国的风气,女子的着装,其实并不是十分保守,尤其是高贵的贵妇,越是高贵,就越穿得少。 尤贵妃,身为后宫中最受宠的贵妃,虽不是皇后,却胜似皇后…… 尤贵妃可以说是陈国上下,最为尊贵的贵妇了。 所以尤贵妃的着装,其实很“露”。 方才金陵王偷偷往上一瞥,正好瞧见了两座宏伟。 甚至遮挡了视线,都看不见尤贵妃的脸面…… 尤其是,以前的时候,金陵王曾无数次幻想,等他座上了皇帝的宝座后,一定要把尤贵妃这妖妃如何如何…… 那些幻想,竟在这时,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 尤其是现在,他离尤贵妃很近,那股若有若无的幽香钻入鼻孔,更令他心里的那些邪恶幻想更加真实! “哼!即便如此,朕也不会轻饶!” 上面忽然传来陈皇的冷哼。 刹那,金陵王由天堂跌入地狱。 幻想的画面寸寸崩裂……诶,他现在只是一块待宰的肉! 欲念消退之后,剩下的就是恐惧。 金陵王不由打起了摆子,静待陈皇的裁决。 “这个逆子,无法无天,朕这次一定要好好的管教管教!” 陈皇顿了一下,接着说: “罚俸三年,禁足一年,禁足期间,不准走出府门,朕会派金吾卫守门,若此逆子胆敢出门一步,就打断他的腿!” “另外,再领四十大板,罚抄《论语》千遍!不准他人代抄,若朕查到有假,那就再罚抄一万遍!” 陈皇缓缓道出对金陵王的惩罚后,不仅金陵王如坠冰窟,在场的其余之人,甚至是祝修远,都认为,这个惩罚太可怕了! 罚抄《论语》千遍,这是要让金陵王进阶为书法家的节奏啊! 不过……对这个惩罚,祝修远挺满意的,很喜欢! 这个狗东西,就该这样惩罚! 而作为金陵王亲外公的李忠,在旁听了这等惩罚,却暗中松了口气…… “好了,把这个逆子拉走,朕看见他就碍眼!” 陈皇挥袖,然后转过头去,连看金陵王一眼都不愿。 金陵王被金吾卫架走了。 祝修远及在场的群臣,都赶过来见礼。 “免了免了,今日乃祝爱卿大喜,那逆子无礼,是朕教子无方啊!” 祝修远自然不会说:“对,就是你教子无方。” 除非他不想混了。 实际上,祝修远还反过来安慰了陈皇两句。 君臣见礼毕,快速收拾先场。 很快,这花厅之中一切都恢复了,井然有序,陈皇及众位贵客也都坐下来观礼。 因为陈皇在此的缘故,所以那些文官们,也加入“真心”祝贺的行列。 一个个拽文如飞,直说得天花乱坠……还别说,经文官们这一番点缀,这花厅中,立即便恢复了热闹。 仿佛刚才的不愉快未曾过发生一般。 祝修远虽然知道,文官们都是假意的,但管它呢,只要热闹就好了。 一切复入正轨,拜堂的仪式继续。 “一拜天地!”媒婆高声喊道。 祝修远和董淑贞,并排面朝花厅的大门,同时弯腰一拜。 至此为止,不仅祝修远恢复了心平气和,董淑贞同样也是。 她对不好的事,本来就健忘,这是她的一个优点。 她现在整个娇躯紧绷,浑身激动,不时与祝修远偷偷的对一眼,默默的进行着这繁琐、有趣,而又特殊的仪式。 这种感觉,就好像两个人共同完场一件大事般,他们全身心投入其中,浑然忘我,还时不时的对一下眼神。 这种感觉,真的幸福极了! “二拜高堂!”媒婆又喊道。 祝修远和董淑贞同时转身,面对稳坐椅子上面的董诚和鄱阳王,俯身一拜。 董诚和鄱阳王都堆满了笑容,连声道好。 尤其是董诚。 看着他这小女儿与女婿,在那拜天地,他心里真是又安稳又舒心,像是完成了一件为人父的大事般。 但同时,也是因为为人父,董诚心里还有些心酸。 大抵,是因为“养了十余年的鲜花,却被一个叫做女婿的家伙连盆都端走”的无奈。 董诚虽然在笑,但同时也在偷偷的抹眼泪。 “夫妻对拜!”媒婆高兴的喊道。 两人相对站立,彼此看了对方一眼,都带着笑容,然后同时俯身拜了下去。 “奉匜沃盥!”媒婆又喊道。 话音一落,早有两个府中的丫鬟,端来两个铜盆,盆中有半盆温水,还冒着热气,递送到祝修远与董淑贞面前。 两个新人,同时将手伸入盆中,但却不接触那盆中之水。 这时,又有两个丫鬟走来,手里拿着一个竹木所制的“水瓢”,动作很慢,用水瓢在盆中舀水,然后浇在祝修远和董淑贞的手上。 如此洗了手,又有两个丫鬟上前,送来干净的帕子,擦净水珠。 “同牢合卺!” 媒婆似乎非常高兴,从她的声音就能听出来。 或许,是因为又成就了一对新人,正所谓“宁拆十座庙,不会一桩婚”,她作为媒婆,更是看重这一点,所以高兴。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侯府给的巨额赏钱有关吧,她必须给弄的喜喜庆庆的才行…… 随着媒婆话音一落,已有两个丫鬟合力,搬来一张小几,安置在花厅中间。 紧随着,又有丫鬟搬来苇席之类的坐具,安置在小几对侧。 然后,又有丫鬟端来几个托盘,托盘中有酒有肉,还有一些奇怪的器具等,放在小几上面。 在丫鬟的搀扶下,祝修远和董淑贞坐在小几两侧,采用跪坐的古礼。 坐稳之后,两人同时拿起筷子,同时在一个菜盘中夹菜来吃。 当然,这个菜必是荤菜,不能是素的。 同吃一盘菜,就叫做“同牢”,这表示,以后就一起共同生活了。 吃了一筷子菜,算是礼成。 两人同时放下筷子,接着,又各自端起一个很大,且形状很奇怪的瓢。 两个瓢的手柄上,还系上了同一根红色丝带,连接在一起。 这飘中装了一点美酒,他们两个需同时喝完它。 待喝完瓢中的美酒之后,媒婆笑眯眯,接过两只奇怪的飘,就那么一扣。 两只奇怪的瓢竟能扣在一起…… 原来两只瓢其实是一个整体。 然后,媒婆又用瓢的手柄上的红丝带,对组合成一个整体的瓢进行捆绑。 这个名堂叫做“连卺以锁”。 (未完待续) 第742章 执手 寓意两人相爱拴在一起,永不分开。 “结发执手!” 媒婆又喊道。 两人还跪坐在方才的小几两侧,只不过托盘被收走了。 丫鬟端来新的托盘,其中,有一个无比精美的锦盒,还有两把剪刀。 两人对望了一眼。 祝修远见董淑贞脸色难得的认真,稍显紧绷,但那股笑意却如论如何都遮掩不了。 待董淑贞拿起一柄剪刀后,祝修远也拿起一柄。 接着,两人各自理出自己的一缕发丝,交给对方,在一片欢腾声中,两人挥动剪刀,都将对方的那缕发丝剪了下来。 然后,两人合力,将两缕发丝缠绕,打成一个结,放入那锦盒之中。 共同完成这一步后,两人再互相紧握对方的手。 至此,算是礼成。 这一个名堂,也就是“结发夫妻”的由来,象征结发同心,永不分离。 新人双手紧握,意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忙完这一通,总算是跑完了整个拜堂的仪式。 祝修远与董淑贞起身,在媒婆:“送入洞房”的吆喝下,一对新人缓缓离开花厅,往洞房的方向走去。 这一刻,神雷侯府中鞭炮声阵阵,锣鼓喧天。 所有贵客全都起身道贺,一片欢腾与喜庆,就跟过年似的。 送入洞房了,也就意味着丰盛的晚宴开始了! 相对于中午那一顿来说,晚上这一顿,就餐人数,已逼近四千,菜品的丰盛程度,也远远超过中午…… 整个神雷侯府中,各处都在推杯换盏之际,祝修远携着董淑贞的手,缓缓来到了主宅的洞房。 “娘子,你先安生等待一会儿,待为夫去会一会诸位宾客。” 将董淑贞扶着坐下后,祝修远便准备离开了,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夫君……”董淑贞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同时也站了起来。 “娘子?” “夫君,我们终于能在一起了,妾身今天……好高兴!” 董淑贞脸蛋红扑扑,如小鸟投林般,直接抱住了他。 祝修远伸手接住,笑道:“娘子今天是高兴糊涂了,我们很早以前,不就在一起了吗?” 祝修远瞧她那张脸,红扑扑之余,还显得肉嘟嘟,十分讨喜,于是就不由捏上了。 董淑贞却不说话。 她真实的意思,是“可以和夫君同寝而眠了”,这一场重办的婚礼,其实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 祝修远一手环着她那纤腰,一手捏着她的脸蛋儿,与她对视良久。 经方才那繁琐的拜堂仪式之后,祝修远顿感,与怀中玉人产生了一种心灵上的联系。 这种感觉十分奇妙,似乎果真将两人捆绑在了一起似的…… 或许,这就是那一套繁琐的拜堂之礼带来的好处吧。 换句现代的话说,就是“仪式感的加成”…… 重新扶董淑贞坐下后,祝修远便离开了洞房,前往花厅,去会见那一帮子贵客,尤其是陈皇。 整个喜宴的过程,还是非常融洽与和谐的。 待蒸菜上桌,又吸引了陈皇及众臣的关注…… 待祝修远待完客,推开洞房的门时,夜已经很深了。 此时,整个神雷侯府还是动火通明。 但众宾客散去的散去,喝醉了酒要在侯府住的也住下了。 整个侯府上下,喧嚣了一整天,终于安静下来。 吱呀! 祝修远推开洞房的门。 可就在这时,祝修远发现了一阵嘻嘻索索的声响,料想是秋雯和夏舞那几个丫鬟想听墙角吧,正躲在附近。 听就听吧,祝修远摇了摇头,举步迈入洞房,随手关上房门。 “夫君终于忙完了?宾客们都走了吗?” 董淑贞显然等急了,见祝修远回来,不由凑近,整个人都欢呼雀跃。 并忙赶着帮他解下外衣。 “秋雯,夏舞?”同时,董淑贞喊道。 “来了来了!” 秋雯和夏舞果然藏在附近,闻言立即便应声,都不知道掩饰一下的…… 很快,秋雯和夏舞进屋伺候,端来热水,伺候祝修远和董淑贞简单洗漱。 “今天挺晚了,早些安歇吧!” 祝修远打了个哈欠。 “嗯!” 董淑贞羞涩点头,然后就立在那里不动了。 而秋雯和夏舞两个丫鬟,互相看了眼,立即退下,并将房门带上。 两个丫鬟出门后,假装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停下,做贼似的,慢慢又回到洞房外面,趴在门窗上偷听。 过了没一会儿,春雪和冬梅也来了。 至此为止,洞房的外面就有四个听墙角的丫鬟了。 这四大丫鬟,偷听墙角,除了好奇与凑热闹之外,其实还都得了董漱玉的授意。 听完墙角之后,四大丫鬟都要回去,一一对董漱玉进行汇报,以此确保,这场婚礼最终圆满。 这所谓的圆满,其实就是指的圆房。 洞房门外,门缝上,窗户上,都趴满了丫鬟。 她们四个,像是壁虎似的,一动不动。 夜已经很深了,整个神雷侯府,虽然灯火通明,但各院各屋中,已是鼾声阵阵。 在府中走动的人,除了巡逻的家将,就没有其他人了。 四大丫鬟们,紧张而又刺激,做贼似的,睁圆了两眼,贴紧了耳朵。若需走动,切换方位的话,她们也是蹑手蹑脚…… 数十丈开外,董漱玉的雅致小院。 客厅之中。 她正坐在那喝茶看书。 身边有另外两位丫鬟伺候,但这两个丫鬟,不是贴身的,只立在那里作陪,不敢乱说一句话,乱动一步。 大半夜的,董漱玉不去休息,还在那喝茶,其实就是为了提神。 保持精力,以待四大丫鬟回来汇报情况。 今日的侯府,是忙碌的一天,董漱玉作为幕后的主导,可谓是忙得脚不沾地。 实际上这个时候,董漱玉已经很困了。 但爹爹董诚的嘱咐犹在耳前,她还不能去睡,要得到婚礼圆满的消息后,她才能放心,才能睡得着。 毕竟,此事事关重大,关系到妹妹贞儿以后在侯府的地位。 她作为长姐,实为长母,为了妹妹的事,可算是操碎了心。 主宅,洞房之中。 祝修远和董淑贞两人都不知道,为了他们的事,竟还有人彻夜不眠的等着。 门外偷听墙角的丫鬟们,虽然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一点儿声响。 但还是被董淑贞及祝修远知道了,他们心知肚明。 只是不知道,董漱玉竟还未睡觉,还在等丫鬟们的汇报…… “娘子?干嘛立在那里不动啊,天色已晚,今天都挺累的,先休息吧……啊哈,今天真是忙碌的一天。” 祝修远往喜床走了两步,回头一瞥,见董淑贞还立在那里。 绿色喜袍下的腿,似乎在动,在迈步。 但她的腿就好似灌了铅似的,竟迈不出去。 (未完待续) 第743章 直播 并且,董淑贞一张脸紧绷,还紧紧抿着嘴,明显很努力的样子。 “娘子你这是?” 祝修远驻足,十分诧异。 董淑贞的前面,好像有一个悬崖峭壁似的,她没胆跨过去,迟迟疑疑。 祝修远恐怕不会想到,他这小娘子,看似大大咧咧,但一到这种关键时刻,就“怂”了。 两腿发软,能保持站立,都已是费了极大的劲儿。 尤其是在祝修远说“天色已晚,该休息了”的话之后。 “娘子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祝修远转身返回,一把扶着董淑贞的手,满脸关切,脸色都变了一变。 “没有,没有,就是……夫君,妾身的腿……好像没力气了,走不动路……” 董淑贞如实答道。 她比祝修远矮了一颗头,因此仰视着祝修远,大眼扑闪,看起来竟有种……可怜兮兮的感觉。 “顽皮!” 祝修远嘴角一扯,忽然弯腰,一把就将董淑贞拦腰抱起。 祝修远根本不信她的话,还以为,她就是想被抱着过去……今天大喜之日,祝修远心里也挺高兴,于是就满足她这“小小需求”。 “啊!” 董淑贞轻声惊叫。 她浑身酥软无力,一身的功夫,都好似没了似的。 被祝修远打横一抱,不由惊呼出声。 她那一双雪臂也环住了祝修远的脖子,变成一个公主抱的姿势。 洞房门外,董淑贞那声惊呼,传了出来,被四大丫鬟听了去。 四大丫鬟顿时瘙动起来,不停移步,切换方位,以期能听得更加真切,显得一片忙碌…… 小姐惊叫了! 这是她们听来的第一个动静。 祝修远抱着新娘子,嘴角咧着,一步一步走向那张硕大的喜床。 “差点忘了灭灯。” 抱着董淑贞走了两步后,祝修远发现那一对红蜡烛还亮着。 于是调转方向,紧走几步过去,一口吹灭了蜡烛。 “夫君,这两个蜡烛好大啊!都快赶上妾身的手臂了!” 董淑贞被公主抱抱着,心里幸福极了,她现在对什么事物都充满了好感。 “是啊,这蜡烛又大,又粗,又长,还是红的……” 祝修远吹灭蜡烛后,抱着新娘子,借着喜床中传来的点点烛光,慢慢往那里走去。 祝修远的说话声,本就不大,传到洞房外面的时候,就显得断断续续,隐隐约约,听不完整。 四大丫鬟,虽集中了十二分精力,但也只听见“又大”、“又粗”、“又长”、“还是红的”这几个关键词。 之外,似乎还有“蜡烛”什么的…… 丫鬟们暗中牢记了这几个关键词,这是第二点重要的动静啊。 忽一时,四个丫鬟暗中对了一眼,都点了点头,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 接着,春雪和冬梅两个,蹑手捏脚,起身离开此处,往董漱玉的雅致小院奔去,脚步匆匆。 至此为止,她们已偷听到了两个很重要的动静,所以春雪和冬梅就先回去汇报了。 留秋雯和夏舞在此继续偷听。 待春雪和冬梅汇报完,并返回后,秋雯和夏舞再去汇报……如此循环往复,往来不断,对董漱玉进行洞房的“直播”。 洞房中。 祝修远和董淑贞都不知道这一点。 今天就要同床共枕了,两小夫妻觉得新鲜又有趣,心情都很激动,正缓缓往喜床的方向走去。 他们的喜床,也是一个拔步床。 这床占地面积极大,它本身就是一个小房间了。 拔步床床头的小几上,正点着一根蜡烛,播撒了光芒,让洞房中不至于一片漆黑。 走了几步后,祝修远抱着董淑贞,终于走近拔步床的范围。 首先进入的,是拔步床的一个“外间”。 此处约有数尺宽,可容三四人同时活动,还是挺大的,布置有梳妆台、抽屉、衣橱等,功能齐全。 其实,这里也可以打造成一个贴身丫鬟的小居室,方便夜里起来伺候什么的。 但因为是新婚,董淑贞怕羞,也不习惯,所以就没有将这里打造成丫鬟的小居室。 “娘子,把挂钩放下来吧。” 祝修远抱着新娘子,走到“外间”一侧,并对董淑贞怒了怒嘴。 “好的!” 董淑贞笑容满面,环着祝修远脖子的两条雪玉般的胳膊,应声松开,抬起之后,顺手就拿住一只金钩。 这真是一只金钩。 在烛光的照耀下,反射着金黄色的光芒,造型别致…… 这种小物件,处处彰显着侯府的尊贵。 董淑贞一手拿住金钩,一手拉着锦帐,将锦帐从金钩里放下来。 刹那,锦帐散落下来,将拔步床的入口遮挡了一半。 按照同样的操作,他们放下了另外一边的锦帐。 至此,整个拔步床就与外界分割开来了。 这锦帐不透明,但透气,很好的确保了拔步床内部的私密性。 接着,祝修远抱着新娘子,继续往里面走,穿过一道“门”似的结构,就到了拔步床的“里间”。 这里有一张硕大的喜床! 里间,就是主人休息睡觉的地方。 方才那个“门”似结构的两侧,也有锦帐,他们路过的时候顺手便放下来了。 所以现在,拔步床的里间,就有两道锦帐与外界相隔开来,这种设计,给人一种十足的安全感。 “到了!” 祝修远笑道,抱着董淑贞,忽然弯腰俯身,将董淑贞不轻不重的放在那喜床之上。 “哈哈!” 祝修远此举,明显就有玩闹的意思。 董淑贞也挺配合,一边笑,一边扭动,似乎不愿被放在喜床上面,两只雪臂还勾着祝修远的脖子,未曾松开。 “娘子松手!” “不,我要夫君抱着人家!”董淑贞笑个不停。 这个时候,董淑贞实际上已经被放在喜床上面了,但两条雪臂还勾着祝修远的脖子,并且乱扭与乱动个不停,似是在撒娇。 咔嚓! 忽然,喜床之中,大红的被子之下,竟传出阵阵咔嚓的破裂之声。 被子下面似乎藏了什么东西。 然后董淑贞整个人压在被子上面,又动又扭的,估计是压坏了。 “哎呀!” 董淑贞惊呼一声,整个娇躯瞬间凝固不动,说道:“破了!夫君快抱我起来,被子下面有东西,好硬,烙得妾身好痛哦!” “什么破了?”祝修远疑惑,赶紧将之抱起。 此时,洞房之外,正趴在门窗上偷听的秋雯和夏舞,顿时激动起来。 因为她们又听到了一些关键词。 比如说,“破了”、“好硬”、“好痛”等。 而祝修远那句疑惑的问话,她们并没有听见,因为祝修远的声音比较低沉,且小声,传不过来。 洞房内。 董淑贞翻身爬起来,跪在喜床一边,一手伸出,抓住叠得整整齐齐的大红喜被,轻轻往侧边一掀。 【求推荐票,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744章 锤击 被子之下的物品,顿时就显露出来。 祝修远看去,只见那褥子之上,果然放了一些东西。 有红枣【早】,有花生【生】,有桂圆【贵】,还有瓜子【子】,四种零食,分门别类,每种都有一小堆的样子,堆积在被褥之间。 “这?” 祝修远奇怪一阵,很快就想明白了。 这四种零食,寓意“早生贵子”,几乎每个喜床上都会有的东西。 “哎呀,果然破了,夫君你看,这花生都裂开了,还有桂圆……” “没事,裂开就裂开吧,这些东西反正都要弄出去的,不然没法睡……咦?” 祝修远说着,很快就发现了不妥,“不对啊,不对劲儿!” “夫君怎么了,什么不对劲儿?”董淑贞略有迟疑,盯了眼那堆花生,暗中吞了吞口水。 “这堆花生,怎么这么小一堆呢?娘子你看,红枣,花生,桂圆,还有瓜子,除了花生之外,其余三堆都差不多大小,而花生却少了那么多……” “呃……”董淑贞顿时脸红,一双大眼咕噜噜乱转。 “不应该啊,是不是秋雯她们在布置喜床的时候,偷吃花生了?” 祝修远眉头一挑,感觉不可思议。 他知道,秋雯是个小吃货。 但偷吃喜床上的零食,这就不妥当了啊。 “夫……夫君……” 董淑贞缩着脖子,脸色微红,似乎被拿住了七寸似的,竹筒倒豆子般说道:“其实是……妾身……等夫君的时候……太无聊,所以……所以就吃了点花生解闷……” 祝修远一愣。 他猜到有人偷吃,但偷吃之人不是秋雯她们,而是他这娘子。 原来是董淑贞“监守自盗”啊! “这都是小事。” 祝修远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捡起一颗破了壳的花生,丢入嘴中咔哧咔哧吃了起来。 “我们先把这些东西弄走,不然都没法睡。”祝修远又说。 “好!” 于是两人一起动手,收拾这一堆零食。 “咦,秋雯她们真是粗心,原来这下面还有一块白布,应该把花生等放在白布上啊,我们现在收拾起来就简单了!” “而且,竟只放了一块白布……应该要四块才够……” 董淑贞一边收拾一边嘀咕,还拿起那块白布,左看右看…… 祝修远脸色稍黑,从她手里接过那块白布,放回原位,说道:“不用管它,就放在这里不要乱动。” “哦!”董淑贞点头,不再去纠结那块布,尽管她心里非常疑惑。 与此同时。 董漱玉的雅致小院中。 她等待了良久,终于等来了春雪和冬梅。 “小姐,小姐……” 两个丫鬟脚步匆匆跑来,气喘吁吁。 “我们听见二小姐惊叫了一声!”春雪喘着气说道。 “但是,我们听得出来,二小姐很高兴!”冬梅也喘气,进行补充。 “哦!” 董淑贞端坐于椅,正手捧茶被,她打起了精神,静静的听两位丫鬟的描述。 “后来,我们又听姑爷说‘又大’、‘又粗’、‘又长’,还有‘蜡烛’什么的……”春雪赶紧说道。 噗! 董漱玉正优雅的喝茶,听了此话后,一个不注意,竟直接喷了出来。 也有部分茶水呛进入了气管,引得董漱玉剧烈咳嗽,“咳咳咳咳……” “小姐!” 春雪和冬梅大吃一惊,赶紧过来搀扶。 将董漱玉手里的茶碗接走后,一人轻拍其背顺气,另一人则唤来其余的丫鬟,收拾满地狼藉。 “小姐这是怎么了啊?” 春雪一边拍着董漱玉的背,一边奇怪,“小姐好些了吗?莫非姑爷所说的‘又大’、‘又粗’、‘又长’有什么问题不成?” 正弯腰疯狂咳嗽的董漱玉,一张清冷的脸蛋儿已经咳得通红,听了春雪的话后,心里更是抓狂。 她真想立即恢复正常,然后用针线,将丫鬟们的嘴都给缝起来。 “又大”、“又粗”、“又长”…… 天啦,这种话竟然从她的贴身丫鬟口中说出来! 董漱玉彻底凌乱了。 并且,两个丫鬟还说,这种粗鄙之语乃是出自于祝修远…… 在董漱玉的认知里,祝修远似乎知晓天下事,才能卓着,堪称神人! 即便,祝修远也有些许缺点,比如说,老想打她的主意等。 但瑕不掩瑜,在董漱玉心目中,祝修远始终是天地间最为特别的那个男子,堪称完美。 但是,现在祝修远竟说了些什么? 与她妹妹贞儿的洞房之夜,虽说要行圆房之事,但至少,也应该恪守基本的礼仪吧。 “又大”、“又粗”、“又长”…… 粗鄙不堪,满口污秽,还是对她那涉世未深的妹妹贞儿说的…… 姐妹同心,董漱玉现在心里也羞得厉害,脸色通红。 不过还好,董漱玉本就剧烈咳嗽过了,脸色通红,可以推脱给咳嗽,借以掩饰…… 她虽然明白那洞房中发生了什么事,但两个丫鬟好似不知,所以董漱玉决不能表现出任何异常来。 咳嗽掩饰脸红,刚好合适。 少时,董漱玉咳嗽暂歇,但脸色依旧很红。 果然,两位丫鬟没有发觉异常,认为自家小姐脸红,是咳嗽之故。 “好了,你们所说的,我都知道了,你们快些回去吧!”董漱玉挥手。 “是,小姐!” 春雪和冬梅下去了,脚步匆匆,又赶往主宅的洞房,进行偷听。 董漱玉的客厅中,又安静下来。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面,还是很烫。 随后起身,对伺候在侧的另外两位丫鬟吩咐道:“打盆冷水来,还要一条毛巾!” 两位丫鬟口中称“是”,转身出门而去。 “诶!” 董漱玉走到客厅门口,望着这安静的院子,喃喃道:“却是没有想到,侯爷……侯爷竟是那样的人……” 忽地,董漱玉仰头,望了望天空的繁星。 良久之后,才回到客厅中坐好,心里又想到:“侯爷如此才能之人,但终究是男子,或许……这就是那闺中之趣吧!” 不过,董漱玉一想到,这所谓的闺中之趣,竟然是这样的,她浑身就不由轻颤起来。 总感觉一股暖流乱涌,不仅脸蛋发烫,她现在浑身都发烫。 同时也搅得她心中烦乱。 不一时,冷水送来,董漱玉洗了把冷水脸之后,整个身体的异常发烫情况,才得以好转,恢复正常。 脸蛋上的潮红退散,又变成冷清苍白的模样。 “呼!” 董漱玉深吸一口气,重新拿起书册,借着烛光看了起来…… 但她却看不进去了,那书册上的每一个字,好似都变成了“又大”、“又粗”等粗俗字眼。 “诶,看不进去!” 放下书册后,恰在此时,秋雯和夏舞又赶来汇报情况了。 (未完待续) 第745章 塌了 “大小姐,大小姐……有最新动静了……” 秋雯和夏舞快速奔来,也是喘气不止。 “哦,说说看,又是什么新动静?” 董漱玉本想端起茶碗,一边喝茶一边听的,但那手迟疑了一下,终究是放弃了。 “大小姐,我们在洞房门外,听见小姐在喊‘破了’、‘好痛’,以及‘好硬’等话,其余的,因为声音太小,我们没有听清!” “什……什么?!” 董漱玉大吃一惊,摇晃站起。 面目无比错愕,还有不相信。 秋雯和夏舞以为董漱玉没有听清楚,于是又说了一遍。 董漱玉嘴角一扯,这两个丫头的嘴,她也想用针线给缝起来……这等私密之事,还需要说两遍吗? 刹那间,董漱玉天旋地转,不知怎的,脑袋一迷糊,竟晕了过去。 “大小姐!” 秋雯和夏舞立即上前扶着,摇晃了两下,董漱玉才悠然醒来。 “我没事,我没事,可能是今天太累了,明天就能好的……扶我坐下。” 秋雯和夏舞依言扶她坐下。 “你们回去继续吧,我休息一会儿就好。”董漱玉又吩咐道。 这客厅中又安静了。 只有院外的蛙鸣声,不时传来,隐隐约约。 “没想到……就连贞儿也……也口出如此污秽之语……” 董漱玉苦笑,心里想着那时而乖巧时而调皮捣蛋的亲妹妹贞儿,竟如此不知羞啊,那种话也能喊出来的? 董漱玉的三观,已被祝修远和董淑贞联合起来,摧毁得一干二净。 在董漱玉想来,洞房之夜,应该是行周公之礼但又必须恪守礼节的,礼字当头,就不会觉得尴尬与羞涩。 但祝修远和董淑贞的洞房之夜,竟是这样的,尽毁了她的三观…… 主宅,洞房。 那拔步床中,点燃的那根蜡烛,已经被熄灭。 只有隐约的光线,看不太清楚。 祝修远和董淑贞,也并排躺下了,不过是和衣而躺。 哦,对了,董淑贞脱鞋的时候,还闹出了点小意外,她差一点就发现鞋子里面的秘密! 幸好祝修远反应快,一脚将之踢入床底,这才避免了尴尬与董淑贞可能的追问。 “夫君……”董淑贞忽然侧身,不安分的凑了过来。 “娘子,天色已晚,先睡吧。”祝修远说道。 “夫君,妾身想……想……”董淑贞迟疑,似乎有口难言。 “想什么?”祝修远翻身过去,与董淑贞面对面。 老实说,他也想有点什么啊,可是还不行,这个婚礼早了几个月,因为还需要得几个月,董淑贞才算真正的长大了。 几个月的时间而已,咬咬牙,还是能挺过去的。 “妾身想……想……想生一个……孩子……唔……” 董淑贞说完这句话后,脸色已经通红,庆幸现在比较暗,祝修远应该看不见她脸红的样子。 “呃……” 祝修远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董淑贞如此直接。 他也想生啊,但现在不行…… 祝修远现在有点后悔,前日就不该答应董诚重办婚礼的,至少,也要延后数月,待一切水到渠成再说。 祝修远越是爱护她,就越不想伤害她的身体。 只图一时之快,呈禽兽之乐,而留下终身的遗憾,这并不是祝修远想要的。 但是现在,婚礼都重办了,以后都要和董淑贞同塌而眠了。 那么董淑贞想生孩子的需求,就必须妥善解决,不然以后都不安生。 忽然,祝修远灵机一动,想起以前在江州的时候,江州守城之战,祝修远曾在城墙下面休息过,那几天晚上,董淑贞都跑来陪他了。 当时祝修远还曾忽悠她,说“抱着一起睡就能生孩子”,董淑贞信以为真…… 如今,祝修远准备故技重施。 然而,当祝修远再次提出这个说法之后,董淑贞立即就拆穿了他:“夫君骗人,骗人,那样根本就不会生孩子!” “呃……娘子这……你听谁胡说八道的?” “听……诶夫君莫管,反正妾身就知道,夫君就是骗人家的,再说了,若那样就能生孩子的话,那为何妾身的肚子……没有一点反应?” “这……”祝修远一时语塞,他还真没考虑过这个漏洞。 “夫君,妾身想生孩子,要生孩子,求夫君答应……”董淑贞开始撒娇,抱着他的手,不停摇晃。 “好,好,娘子你先停,停,不然我们的喜床都要被你摇塌了!”祝修远急道。 谁知,祝修远这一急,就不免说话大了声。 自然而然,就被外面偷听的丫鬟们听了去。 喜床都要摇塌了! 这又是一条劲爆的动静,丫鬟们赶紧记在心中,准备待会儿汇报给董漱玉知道。 “嘻嘻……”董淑贞却是一笑,大概觉的“喜床都要摇塌了”的冷笑话很好听,“那么夫君是答应了?” “答应,自然答应!”祝修远连连点头,同时在心里想,这次又当如何忽悠董淑贞。 “夫君这次可莫要骗我了!” “不骗,不骗!”祝修远继续摇头,这时,他已经计上心来。 “那……那夫君,我们就快些开始吧,妾身已经等不及了!” “好!” 洞房外,趴在门窗上聚精会神的丫鬟们,已经听不见什么声响了,于是秋雯和夏舞蹑手蹑脚离开此处,往董漱玉的雅致小院奔去。 “这次又有什么新动静了?” 董漱玉深吸一口气,对两个丫鬟问道,这一次,她可是做足了准备。 料想,这次应该不会被刺激到才对,毕竟,经过前两次的洗礼,董漱玉的神经已经大条了许多。 “大小姐,我们听见姑爷说,喜床都快被摇塌了!”秋雯如实说道,她还挺激动的。 “什么!塌……塌了?!” 董漱玉面色一变,大吃一惊。 她几乎一瞬间就想象出那种画面。 这么猛的吗? 喜床都能弄塌? 同时,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 没错,董漱玉虽然做足了准备,神经也大条了一些,但这次,她还是没撑住,破功了。 “大小姐,姑爷说的是都快要摇塌了,现在还没塌呢!”夏舞说道。 董漱玉嘴角不由一扯,缓缓坐下去,喝了口茶水压惊。 至于这两个傻丫头,董漱玉无暇理会她们。 她心里,总不由想象出那副把喜床都摇塌的场景。 再结合前两次的粗鄙之语…… 董漱玉顿感心口疼,心脏受不了了……若不是为了爹爹的安排,她一定不会再派人去偷听了。 天啦,贞儿和侯爷的洞房之夜,竟……竟是那样的…… 她心里臆想出来的种种画面,在眼前不时闪现……她心跳得厉害,受不了了。 (未完待续) 第746章 忽悠 要知道,董漱玉也是黄花大闺女一枚啊! “你们下去继续吧!” 最终,董漱玉挥手,还是让丫鬟去偷听。 尽管受不了,但她一定要完成爹爹交代的任务。 主宅,洞房。 祝修远已将董淑贞忽悠了过去,他用的新方法,就是——吻。 没错,祝修远忽悠她,说天天抱在一起亲嘴的话,就能怀孕生孩子了。 董淑贞信以为真,愉快的与祝修远弄了很久…… “哎呀,还忘了一件事!” 临入睡之前,祝修远忽然一拍额头,并起身点燃了床头的蜡烛。 “夫君忘了何事?”董淑贞十分满足,支身而起。 祝修远不回答,只从外衣中摸出一个小瓷瓶,拔开塞子,然后在喜床上找到那张白色的喜帕,倾倒小瓷瓶,从中流出鲜红如血的液体,滴在那喜帕上面。 很快,喜帕就被染红了一团。 赤红如殷,宛若血迹! “血!” 董淑贞吓了一跳,惊呼出声,并往床头的位置缩去。 自荒岛山洞的惊魂夜之后,董淑贞就很怕见到血了。 血? 洞房外,趴在门窗上偷听的丫鬟们,又听清楚了一个词,这又是一个劲爆的动静。 “娘子莫慌,这不是血,是为夫特意准备特殊染料,看起来像是血,其实不是,你闻闻,都没有气味的。” 祝修远塞上塞子,顺手将小瓷瓶放入床头的一个抽屉里。 “还真不是血!可是夫君,为何要滴红色的染料在这块白布上面呢?”董淑贞好奇。 “娘子别多问,这是我家秘传的一个习俗,说是在新婚之夜,在褥子上垫一块染红的布,就可以保佑新娘子早生贵子!”祝修远信口胡扯。 “哦,原来如此重要啊!那我们可得把它放好了!” 董淑贞喜滋滋,亲自动手,将喜帕拉到身下的位置,然后直接躺了上去,一脸都是遮掩不住的笑容。 “哦对了,娘子,还有一点,这个喜帕的事,你不能给任何人透露,包括漱玉,秋雯和夏舞她们,都不能说的,不然就不灵验了!” 祝修远又说道。 “唔!” 董淑贞立即双手捂嘴,大眼溜圆,看着祝修远十分郑重的点了点头。 床头的蜡烛重新吹灭,两人并排躺好,董淑贞自发凑了过来,像是树根般,把他缠得紧紧的。 “夫君,似乎,似乎不对啊!”忽然,董淑贞又叫道。 “什么不对?”祝修远闭着眼问道。 “我……我里面……里面……”董淑贞卡壳了,她终究是女子,有些话说不出口。 “里面什么?” “里面……”董淑贞想说的是,她还穿着喜裤呢,但那奇怪的喜裤好生羞人,她始终说不出口,只在那支吾。 她心里有所好奇,这个喜裤,姐姐托夏舞的口,说是洞房之夜必穿的,可是……貌似也没派上用场啊! 要生小孩的话,亲嘴就可以了……那要这喜裤有什么用? 董淑贞想破了脑袋都没想明白。 “呃……夫君,我们就这样穿着衣服睡吗?”董淑贞灵机一动,变了种问法,显得非常隐晦,她以为祝修远能懂。 “不然呢?你这小脑瓜里想什么呢,睡觉,不然明天该起不来了。”祝修远敲了她一个脑瓜崩。 “哦……”董淑贞似懂非懂,但也不再问,而是死死的缠着祝修远,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逐渐进入梦乡。 夜已经很深了。 董漱玉的小院,客厅。 她已经哈欠连天,不停的灌茶水,但就是挡不住那股汹涌而来的困意。 终于,董漱玉等来了董淑贞喊“血”的消息。 “天色已晚,你等都回去休息吧,不用再去偷听了。” 董漱玉松了口气,遣散偷听的丫鬟。 董淑贞都在叫“血”了,那就说明圆房之事已成,董诚交代给她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了。 哐当! 董漱玉回屋,随手关闭房门,她真的太困了,只简单洗了把脸,踢掉鞋子之后,便上塌休息。 很快,董漱玉就气息均匀,进入到那梦乡之中…… 后半夜了,万籁俱静! 祝修远今天忙了一天,接了一天的客,也是累得够呛。 熄灭蜡烛之后,脑袋一沾枕头,他便沉沉睡去。 他这一觉,就直接睡到了大天亮。 “嗯……” 祝修远醒来,眼皮子还没睁开,但他已经感觉到了,天色已经大亮。 揉了揉眼,再打个哈欠,祝修远彻底醒来。 “嗯,娘子,早啊!” 他刚一睁眼,便看见董淑贞凑在近前,单手托腮,正在那观察他,显然董淑贞早就醒了,但没有叫醒他。 “夫君早!”董淑贞笑眯眯,“夫君昨晚睡得可好?” “好,很好,一觉就睡到了大天亮,真是舒坦。” 祝修远起身,翻身下床,一边找鞋子,一边说道:“为夫现在感觉神清气爽!” 刚找到鞋子,正打算穿上,身后的董淑贞却拦腰抱住了他,往后一拉,将他整个人重新拉上榻来。 “哈哈,夫君别急,我们再待一会儿嘛!” 董淑贞嬉笑,但却力大无穷,祝修远这百十斤身板,她轻轻松松就拉动了。 “娘子别闹……” 祝修远虽然如此说,但却没有任何动作,由着董淑贞把他拉上去再躺下来。 “嗯?” 祝修远刚躺下来,那董淑贞就一个翻身,俯身压在他身上,两人眼睛很近。 “夫君别急,再陪妾身玩一会儿。” 董淑贞笑眯眯,一双大眼清澈而又干净,带着十足的灵动。 “诶,娘子啊……你真是……” 祝修远无奈苦笑,但却不由环住了她那小蛮腰……经昨日的婚礼后,祝修远就感觉到,他现在打心底里倍加珍惜这小娘子了。 两人之间,似乎有了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联系。 这种奇妙的感觉,让他心安,踏实。 “秋雯,夏舞,进来伺候本姑爷更衣!”陪着董淑贞胡闹一阵,祝修远对外大喊。 天都亮了,是该起来了。 “来了,来了!” 秋雯和夏舞早就准备好了,很快便进屋,手脚麻利,将拔步床的两层锦帐挂在金钩上面。 然后,秋雯去打水洗漱,夏舞则留下来铺床叠被。 此时,祝修远已携了娇妻走出拔步床,来到外面的梳妆台,等待秋雯来伺候他们洗漱。 那夏舞独自一人在拔步床中,鬼鬼祟祟的回头看了一眼,见身后无人,于是一把掀开大红的喜被,两眼有目的性的,在褥子上到处搜寻。 实际上,被子掀开的那一瞬间,夏舞就看见了,那张喜帕,染了一大团血迹,正躺在那里,有些褶皱。 “呼!” 夏舞浑身一震,颤抖着手指,缓缓将那喜帕折叠,然后贴身藏好,待会儿,她好拿这个到大小姐那儿去交差。 (未完待续) 第747章 外孙 秋雯伺候祝修远和董淑贞的时候,夏舞已经收拾好了床铺,并借故出门,直奔向董漱玉的小院。 “大小姐,大小姐,有了,有了……” 夏舞一路高呼而来。 “嘘……”董漱玉吓了一跳,忙竖指唇前,做了个禁声的收拾。 这个丫头,一惊一乍的,这种事能对外张扬吗? 董漱玉昨晚睡得很晚,但今早却起得很早,她已在客厅中等待夏舞多时了。 现在,该是检验昨天晚上洞房之夜“成果”的时候了。 “来,随我到房里,先别吱声。”董漱玉拉了夏舞的手,直入她的闺房。 砰! 房门关上后,董漱玉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 “大小姐你看……”夏舞十分兴奋,快速掏出那张喜帕,正准备展开。 而此时,董漱玉已瞧见了上面的斑斑血迹,忙摆手道:“好了,我知道了,此事已成,我和爹爹都能放心了!” “嘻嘻,很快就能抱小姐的小宝宝了,好期待啊!”夏舞在旁说道,并将那喜帕收回。 从董漱玉那回来后,夏舞先将那喜帕珍而重之的收好,再去帮秋雯伺候祝修远和董淑贞洗漱…… 主宅花厅。 董诚和董漱玉先到。 因四下无人,董诚便问道:“玉儿啊,昨天晚上,事成了吗?” 与未出阁的女儿讨论这个问题,其实不妥,所以董诚言辞都比较含糊。 “爹爹放心,事情已经办妥,若不出意外,一个半月后,贞儿就会怀上身孕。”董漱玉脸色通红,但也一字一句的说。 “好,很好,哈哈哈,眼见老夫都是要抱外孙的人了,哈哈哈……”董诚抚掌大笑。 “对了,昨晚留宿在府中的贵客,都怎么样了?”董诚又问。 “爹爹,天刚亮的时候,各府就来了人,将所有留宿的贵客带走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祝修远与董淑贞姗姗来迟。 “修远,贞儿,你们不多睡一会儿。既然都到了,那就上菜吧,等吃了早点,老夫也该回衙门去忙了。” “岳父大人辛苦了,要不再多休息两天?”祝修远拉着娘子落座。 董淑贞则非常羞涩,低着头,不敢去看董诚和董漱玉。 “不了,衙门里头,事务繁杂,老夫一日不在,这心里头都不安稳!”董诚笑道。 董诚说完后,不由瞥到了董淑贞。 因见董淑贞小鸟依人,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很是乖巧,不由心说,他这小女儿拜堂之后,果然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因此董诚不由再次抚掌大笑。 而董漱玉,一见祝修远,心里就不由浮现昨天晚上的事…… 那些粗俗、污秽之语……一想到那些她自己想象出来的画面,董漱玉不免浑身发烫,脸色渐红…… 为了避免尴尬,董漱玉只得猛地喝粥,这粥滚烫,就算正常人喝了也会浑身发烫的,她正好借此掩饰。 “对了,婴孩所需的一应物事,现在就可以开始准备了!” 董诚吃着早点,非常高兴,都在担心未来小外孙所需使用的物事了……这真是,操心得太早了吧! 祝修远倒是无所谓,只顾吃喝。 而董淑贞,一听董诚讨论这个问题,她心里就莫名发紧,总怕自己照顾不好未来的孩子…… 而董漱玉,也甚是无语,昨天晚上才洞房,再怎么快,也需要怀胎十月吧? 这么早就做准备,真是……董漱玉不便说话,只顾吃东西。 但董诚却并不觉得不妥,他说完后,首先看向的,就是董淑贞。 因为董淑贞作为孩子的母亲,就该操心这些事。 但是,董诚总有种感觉,认为他这小女儿办不好这件事,再者,怀孕辛苦,也怕累着她了。 于是,董诚就将视线对准了大女儿董漱玉。 董漱玉正小口小口的啃着一只馒头,董诚向她看来的那一刹那,她就觉察到了,并隐约明白了董诚的意思。 董漱玉心里莫名一紧,她可是黄花大闺女啊,如何懂得这些? 单单完成昨天晚上的任务,董漱玉就喊吃不消了,更不用说这个。 “玉儿啊。”董诚终究还是开口了。 “爹爹……”董漱玉心里一紧,但也放下碗筷,表面上一脸镇定,似乎还不明白董诚的意思。 “老夫和修远,都是男人,况且又都公务缠身,这家中之事,实在难以兼顾啊。而贞儿……” 董诚迟疑,盯了眼董淑贞。 董淑贞立即低头,不敢去看爹爹的眼睛。 “贞儿……还小,况且又是如此重大之事,玉儿你作为长姐,贞儿的事还要你多加照顾才行!” 董诚终究厚颜无耻的提出了这个要求。 “漱玉,娘子的事,就有劳了!”祝修远也隔空施了一礼。 “爹爹,侯爷……我……请爹爹和侯爷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贞儿的!” 董漱玉暗中叹了口气。 “好,如此甚好!”董诚大笑,“有你看着贞儿,老夫就放心了。对了,方才老夫所说的事,玉儿你看看情况吧,最好今日就开始做准备。” “是爹爹,女儿知道了。” 董漱玉重新调整了心态,安心接受了这项任务。 因为对董漱玉来说,自她放弃婚嫁之后,就将所有心思放到了亲人及生意之事上面。 现如今,妹妹贞儿即将怀孕,即便董诚不提要求,她最终也会亲自去照顾的。 “对了,修远啊,虽然说照顾贞儿之事,不用你费心,但这孩子的名字,你可以先想一想,然后再与老夫推敲一下,一定要取个极好的名字才行!” 董诚真是有操不完的心。 早饭后,董诚换了官袍,就去润州府府衙坐镇了。 董漱玉则忙着处理侯府大喜事之后的事宜。 昨日的喜宴,前后加起来,恐怕有近万人次在侯府中用餐。 单单餐桌、餐具等,如何收拾处理,都要忙活好大一阵…… 祝修远和董淑贞呢,他们新婚燕尔,正巧祝修远还有两天假期,于是祝修远始终陪着她,两人天天腻在一块儿。 或在府中游戏,或在城里城外到处游玩,两人玩得很是快乐。 欢乐的时间总是短暂的。 祝修远五天假期的最后一天,他被刘文彩及刘训那帮公子哥拉去喝了酒,因为他们都要离京了,算是践行。 刘文彩要随其父王返回常州,鄱阳王也要带走刘训,明日一早就出发。 而专门从杭州赶来的临海王,已于昨日就离京了,临走之前,还曾邀请祝修远去杭州游玩来着…… 这两天中,京城内外,可谓是风起云涌,全城热议啊。 自然,全城热议的焦点,始终都是神雷侯府。 有那颇有才华的说书先生,经一番彻夜整理,竟将神雷侯的故事整理成册,取了个书名,叫做《神雷风云录》! 【求推荐票,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748章 书成 这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小说,而是一本专供说书先生使用的“稿子”,或者叫做话本。 说书先生们,只需照着上面念,再配上自己的情感,就能成就一场精彩绝伦的说书大戏! 《神雷风云录》一书,从数十日前的燕军大军入侵开始说起。 着重描绘了神雷侯献上良策,亲赴敌营,凭三寸不烂之舌说退数万燕军,为南方勤王之师争取到时间,最终破解京城之困的故事。 这一段故事,本身就很精彩了。 但还没完。 那说书先生,又将祝修远胡编乱造的海外经历,融入此书中,又经过了一番加工,使之听起来悬疑又惊奇,传奇又刺激。 这是《神雷风云录》的第二阶段。 第三阶段,则就是神雷侯回归之后的事了。 什么“陛下为此大赦天下,减天下赋税”,又是什么“神雷军连夜南下杭州,百里迎回神雷侯”等等,这些桥段,堪称经典。 听众们也都爱听。 因为他们这些听众,绝大部分,都是大赦天下及减天下赋税的受益人。 这事就活生生发生在他们身上,听起来自然格外有代入感。 听众之中,更有那感性的,听到这一段,他们还会抹眼泪…… 最后,就是神雷侯府大喜之日的故事了。 什么“万人喜宴”,什么“文武皆至”,然后还有什么“陛下及贵妃亲至”等等。 这些元素,也堪称经典。 说书先生们说书说得痛快,听众们听得也是如痴如醉。 可以说,因为这本《神雷风云录》,使祝修远的事迹,传遍了整个京城,并随着往来客商等,往全国各地,甚至梁国、燕国等地传播。 这两日来,城中百姓们热议的焦点,始终都是神雷侯的种种风云、传奇事迹等,一时间广为人知。 同时,随着神雷侯传奇故事的风靡,也有两件事,被传得全天下皆知了。 其一,就是神雷侯府新推出的蒸菜,据说十分美味,蒸笼高叠一丈有余,非常壮观,而且,这还是神雷侯一手弄出来的。 为神雷侯的传奇故事又增加了一抹浓厚的色彩。 其二,就是金陵王,在神雷侯拜堂之时的捣乱事件,陈皇正好赶来,将金陵王训斥了个狗吃屎,然后又罚他禁足一月,罚抄《论语》千遍等。 此事,一度成为京城的笑谈。 还有人调侃,待一年之后,那金陵王恐将成为陈国有史以来第一位亲王书法家…… 对于此事,祝修远自然也听说了,甚至还有人送来了《神雷风云录》的抄本。 但祝修远并未干预此事,且让那些说书先生们风光去吧。 他只想抓紧最后的假期,多陪陪新婚的娘子…… 时光匆匆,转眼间,已经来到祝修远回京的第六日了。 祝修远的五日假期结束,今天就要入宫,去见陈皇。 而此时的京城中,有关神雷侯传奇事迹的热议,还处于高超阶段,并未消退…… 可能还需十天半个月吧,京中百姓们的关注点,才会发生改变。 这天早上,祝修远刚刚吃完早饭,就有下人来报,说宫里的刘公公来了,奉陛下之命,来接祝修远入宫议事。 祝修远回房换了衣服,将娘子交给董漱玉看管,然后就出了府门,坐上刘公公车辇,一路直奔皇宫。 路上,祝修远曾问刘公公,陛下这么急召见,究竟有什么大事? 因祝修远记得很清楚,五日前的宫廷接风洗尘宴结束,祝修远请了五天假期之后,陈皇曾说,让他好好休息五天,然后有大事找他商量。 大事,不知是什么大事,一大早就派人来接。 但那刘公公所知不多,只说陈皇不仅召了他,另外还有钟山王、韩清山,以及金吾卫及御林卫的大将军们。 加上祝修远,那么陈国武官系统的大佬们,几乎全都到齐了。 并且,没有一个文官。 据此,祝修远猜测,陈皇要讨论的,恐怕是陈国战后的军中之事。 车辇很快来到皇城脚下,刘公公亲自带着祝修远,入宫门,直接来到谨身殿。 一脚踏入大殿门槛,祝修远视线一扫,就已经看清楚了。 大殿的御阶之上,陈皇与尤贵妃正端坐在那。 御阶之下,左侧,最靠近御阶的位置,是一个担架,钟山王正躺在上面。 上次的一战,颇为惨烈,瓜步燕军大营的大火,及长江水战的大火,可谓是火光冲天,百里之外都能看见。 当时,钟山王正困守在百里之外的滁州请流城,在城墙之上,他远远看见了那冲天的大火。 钟山王以为,那是叛军及燕军已经攻入京城,并纵火焚烧城池之火。 他心里着急,誓要与京城共存亡,于是下令出城突围南下…… 混乱的大战中,钟山王嗷嗷老将,也身受重伤,至今卧病不起。 据大夫所说,钟山王受伤过重,能保住一条命就不错了。 起床落地?是不可能的了。 所以本次陈皇召见,钟山王才以躺在担架上的姿势,出现在这大殿之中。 同样是在大殿的左侧,钟山王之后,则是除开韩清山的金吾卫及御林卫的大将军们,站了一溜。 然后是大殿的右侧,那么大的空间,却只站了韩清山一个人。 韩清山身兼三职,御林右卫大将军、金吾右卫大将军,还有长宁帝军大将军,可谓是风光无限啊。 他一个人站在那里,竟隐隐与对面的钟山王及数位大将军们形成对峙之势,并且丝毫不落下风。 钟山王虽厉害,但他已经要死不活,他执掌的京营,经那场大战之后,也只剩下不足万人了…… 其余的金吾卫和御林卫的大将军们,都是些草包。 所以即便他们站在一起,也只堪堪与对面的韩清山势均力敌而已。 祝修远扫了一眼,已将大殿中所有人尽收眼底。 缓步往大殿中走去的途中,祝修远就明白了—— 经那场大战之后,陈国武官系统的局面,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除了他之外,最为闪耀的一颗新星,已经冉冉升起,他就是韩清山! 终于,祝修远走到大殿中间的位置,对陈皇行了君臣之礼。 “祝爱卿来得正好,你到了后,我们人就齐了!”陈皇笑道。 祝修远礼毕起身,左右看了一眼,最后脚步一迈,往韩清山所在的右侧走去。 “侯爷请站上位!”韩清山笑呵呵,往后面退了一步,将右侧第一的位置让出来。 “韩大将军客气了!”祝修远也不推辞,直接站在韩清山的前面。 而祝修远不知道的事,左边的钟山王及那数位大将军们,见祝修远去了右边,他们眉头都是一挑。 第749章 野望 但也不动声色。 “韩爱卿,你给祝爱卿说说,我们这些日子以来……的所议之事。”陈皇随口吩咐,然后端起茶杯喝茶。 “臣遵命!”韩清山先对陈皇行礼,然后侧身面向祝修远,笑道:“侯爷,数日前多有得罪,还往侯爷莫要往心里去啊!” “无妨,无妨!” 祝修远摆手,暗中提高警惕。 因为他发现有点看不懂韩清山此人了。 “韩大将军还是讲讲这些日子以来的所议之事吧。” 韩清山点了点头,稍加清理思绪,便缓缓道来…… 原来,自数十日前的大战之后,陈皇有意提升陈国军力。不到一年的时间内,两次遭受燕国入侵,他真的受够了。 并且,现在已有新式兵器打底,更加催生了陈皇这个想法。 陈皇的目标,就是超过燕军的战力! 以不再受燕国的欺负! 早在祝修远流落海外的时候,他们就已多次讨论过这个问题了。 现在祝修远回来了,他作为神雷军将军,为陈皇所倚重,自然也要加入进来。 他们先前讨论了数次,大致确定了一条路线—— 既以神雷军和长宁帝军为“利剑”,以普通将士组成的大军为“盾牌”,新式兵器与普通将士并存,两相联动,达到最大限度增强陈国军力的目的。 他们先前讨论了数次,大体确定了这个框架。 但具体的细节,还待完善,正巧这个时候,祝修远回来了。 “神雷军,长宁帝军,是我大陈的两柄利剑。” 陈皇接过话头,他表情严肃,“朕称之为‘国之双剑’!” “双剑合璧,彼此配合,放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陈皇接着说,“韩爱卿的长宁帝军,已在加紧招募……祝爱卿啊,你虽为侯爵,但朕曾当众说过,你除了爵位是侯爵外,其余一应相关都按王爵施行!” “按我朝军制,王爵可率五万大军。神雷军,现不足万人之数,你回来之后,当加大募兵,补足五万人之数!” “臣下遵命!”祝修远拜道。 “另外,神雷军和长宁帝军的粮饷与新式兵器等,两位爱卿也不用担心,朕会给户部下旨,当先满足两军的供给……” 陈皇迟疑了一阵,面色稍显肉痛,但最后也说道:“即便有所不足,也可从朕的内库中支出!总之,你们两军一定要尽早募足五万之数!” “臣等多谢陛下!”祝修远和韩清山一起拜道。 就在祝修远和韩清山拜谢的同时,大殿的左边,从钟山王,到其余御林卫和金吾卫的大将军们,他们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因为他们很清楚,以前神雷军还只有一万人的时候,户部就有些承受不住。 不管是神雷军的粮饷,还是神雷坊的消耗等,都太过于巨大了! 但是,这下好了,神雷军直接扩充到五万之数。 而与神雷军差不多的长宁帝军,也足有五万之数…… 户部的赋税收入有限,若当先满足两军的粮饷了,那其余各军呢? 金吾卫和御林卫,虽号称天子亲军,粮饷和待遇也是诸军中最好的,甚至京营都比不上。 但在数十日前的大战中,陈皇早就对御林卫和金吾卫失望了……那他们以后的粮饷及待遇,只怕……会远远不及神雷军和长宁帝军。 而对于钟山王来说,他除了担心京营之外,还担心天下各地的驻军,他们的粮饷供给,恐怕也会被神雷军及长宁帝军挤占。 但他们也只是脸色不好看罢了,并不敢多说什么,也不敢反驳陈皇的安排。 因为着重发展“两柄利剑”的框架,是钟山王也同意了的……只是他们没想到,祝修远竟然活着回来了! 那么神雷军就必须补足五万人的数量! “至于其余各军……” 陈皇终于把视线看向钟山王他们那一边。 “诶,这数日以来,朕也好生的想过,京营,还是需要重新建立的,但人数不需要二十万了,十万足矣!钟山皇叔,你意下如何?” “陛下,老臣……对京营之事,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只是……”钟山王迟疑。 “皇叔有话请直说。” “是,陛下。神雷军及长宁帝军……倒是没有问题了,只是其余各军,恐怕也需要行强军之策,不然单单人数足够,也达不到效果,也会导致我大陈整体军力不够。超越燕国,自然无从谈起。” 钟山王其实想说粮饷及装备的问题,但出于某些原因,他没有直说。 现在的钟山王,早已不是以前的那个钟山王了。 那场大战失利,使他“军中神话”的美誉破裂,他也感觉到,陈皇对他的倚重,已经大大减少。 从陈皇新设长宁帝军,而帝军的大将军与他无关之事,就能看出来。 虽然陈皇依旧倚重他,但已经没有以前那般倚重了。 加之,钟山王身受重伤,勉强活下来也是苟延残喘,他心里的锐气,早就消磨的一干二净。 对朝廷之事,他始终有种力不从心及心灰意冷之感。 综合原因之下,钟山王方才才会迟疑,方才的话,才会有所保留,并没有明说。 “是啊!” 陈皇点头,两手撑在龙案之上,陷入沉思,“其余各军,也需要强军之策!” “诸位爱卿,可有良策,其余各军如何强军?” 最终,陈皇扫了一遍下面的众臣。 然而,陈皇问话之后,整个谨身大殿中,却一片鸦静无声。 无人献计献策,都保持沉默。 祝修远和韩清山,管不到其余的普通军种,所以干脆沉默不言,不主动掺和。 而钟山王及其余数位大将军等,心里想说粮饷的事,但可以预见的事,此事一旦开口,必然惹得陈皇不高兴。 毕竟是伸手要钱,哪有那么容易! 所以干脆不说。 “韩爱卿,你有何高见?”陈皇直接点名了。 “陛下,臣认为,若想强军,则先要强军纪,加强操练,令行禁止,如此一来,我大陈将士才能胜过燕军!”韩清山说道。 “嗯,爱卿说得不错!”陈皇点头,笑道:“想那御林右卫,原本是一群草包,结果韩爱卿去了短短数十日,就令其脱胎换骨,在那场大战中,发挥了非常大的作用!” “多谢陛下夸赞!”韩清山拜道。 “祝爱卿,你又有何良策?”陈皇又问祝修远。 “陛下,臣以为,韩大将军之策虽好,但并不完全,还需要补充!”祝修远说道。 “哦,还需要何种补充?” 陈皇疑惑,韩清山、钟山王,还有诸位大进军等,也是十足的疑惑,纷纷看着他。 (未完待续) 第750章 追赶 “强军纪,固然重要,但强军纪之前,还需要一些必备条件,待条件满足,一切水到渠成,才能真正使我大陈将士强大起来。超过燕国不说,说不定还能比肩梁国!”祝修远笑道。 “超过燕国,比肩梁国!哈哈,好,好一个超过燕国,比肩梁国!” 陈皇兴奋,哈哈大笑,并拍案而起。 “那不知侯爷所说的必备条件,究竟是什么?”韩清山问道。 “简单,粮饷,还有铠甲器械!” 祝修远竖起两根手指。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整个大殿之中,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兴奋并拍案而起的陈皇,顿时僵硬在那,他还轻微的摇晃了两下…… 粮饷和器械,需要白花花的银钱啊。 全国各军那么多人,算下来,这得需要多少银钱……还不如一剑杀了陈皇得了。 但祝修远却好似没有发现这一点。 只听他说道:“据臣所知,燕军的粮饷,高出我大陈将士一倍有余。而梁国将士呢,则高出我大陈将士数倍!” “至少,我大陈将士的粮饷,要达到燕军的水平!” “然后是铠甲军械等。精锐之师,至少需全军着玄铁甲,所用兵器,也需用精铁打造,绝不能含糊!” “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就是这个道理,在强军纪之前,必须先保障粮饷及军械,如此方能打造出铁血之师!” “如此一来,超越燕国,比肩梁国,必将指日可待!” 祝修远说完了! 然后整个大殿中唯一的声音来源也跟着没了。 “神雷侯,你所说的道理,我们都懂,但……但朝廷户部赋税有限,优先保障你神雷军及长宁帝军之后,恐怕……朝廷已无能为力了吧!”一个大将军说道。 “是啊,按侯爷的说法,粮饷达到燕军的水平,精锐之师还要玄铁甲,精铁打造的兵器……这些都难以实现啊!”另一个大将军说道。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了一会儿,陈皇忽然摆手,众臣热议声顿止。 “祝爱卿啊,你的良策,确也是强军之道,但……众爱卿也都知道,我大陈,这两年来,天灾兵祸不断,各地赈灾,已用去大量钱粮!” 陈皇语气还算平和。 因为斗胆提出粮饷和军械的人,是祝修远。 要是换了他人,陈皇估计早就拉下脸来了。 “还有给梁国的上贡……”一说道这点,陈皇就咬牙切齿。 “还有一点,祝爱卿回归,陛下才刚诏令大赦天下及减天下赋税……”尤贵妃补充了一条。 祝修远嘴角一抽,心说怪我咯? “总之啊,爱卿的强军之法虽好,但……对我大陈来说,却也不合适!” 陈皇连连摇头,然后又看向钟山王,问道:“钟山皇叔有何高见?” “陛下,老臣……” 钟山王挣扎了一下,似乎是想站起来,但这是不可能的。 “老臣半生都在营中,半生都在打仗,更清楚我大陈军中的各种弊病!” 钟山王放弃爬起来了,但声音却很洪亮。 “老臣认为,若要强军,超过燕国,那么韩将军的强军纪之策,及神雷侯的粮饷及军械之议,都需要采纳!” “另外,老臣还要加上一条:革除军中弊病!” 借着祝修远的话头,钟山王终究是直言不讳了。 陈皇听了,脸色变幻了数次。 最后长叹一口气,跌坐回龙椅,抹了把脸问道:“众位爱卿,除此之外,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陛下,老臣以为,若要强军,恐怕只有此法可行!”钟山王声音非常洪亮。 “陛下,臣等附议!” 跟在钟山王身后的那几个大将军,像是跟屁虫似的,立即附议。 他们没理由不同意啊,单单一个增加粮饷,他们心里就乐坏了…… “既如此,那诸位爱卿可有开源节流之策?毕竟户部的税收,就只有那么多……” 陈皇颓废了,瘫在龙椅上。 他再一次感受到了强国的艰难! 这种艰难,在他年轻的时候就体验过,那一次,他放弃了……导致的结果就是,每年给梁国上贡! 现在陈皇问出这句话,其实颇有种无奈,同时也是将难题丢给臣子们的意思。 既然你们都觉得应该增加粮饷,打造更好的军械,但是没钱啊,你们说怎么办? “呃……” 陈皇甩锅,众臣顿时就哑巴了。 这种问题,就连户部的人都做不好,更别提他们这些武官。 陈皇这是急病乱投医。 这种问题就不该来问他们! “开源节流,开源节流……”祝修远暗中嘀咕,忽然,他灵光一闪,想起了汉武帝开源的办法—— 盐铁专营。 祝修远之所以会想到这个,其实是因为,他回京的数日来,曾在暗中思考过对精盐的处理问题。 整天都在想盐的问题,自然而然的,就联想到了盐铁专营。 在祝修远的想法中,精盐,他一定会让它面世的,毕竟这是一桩天大的买卖。 他也不打算走高端路线。 而是将精盐做成一种低价商品,抢占所有的市场! 其实这种薄利多销的方式,他反而还能赚得更多。 当然,这其中也有“惠之于民”的考虑,在祝修远的认知中,食盐就是一种廉价商品,没什么特别的。 对于当前的高价盐现象,祝修远其实挺难接受的。 并且,为了做这桩大买卖,祝修远回京后,曾特意了解了一番当前陈国的盐政,以及百姓们吃盐的情况。 陈国盐政,其实颇为混乱。 朝廷从中获取的盐税,其实非常少,食盐产生的收益,大部分都被东南沿海的盐商赚了去。 当然,这是陈国立国之初就有的“先天弊端”。 捆绑了太多的利益,几乎无从撼动,所有朝廷也就听之任之了。 至于百姓们买盐吃盐的情况,则更是一部血泪史…… 大部分百姓所食用的,几乎都是粗盐,质量差,价格高,甚至在某些家庭,买盐的花费就占了一大半。 反正就是很惨! 当祝修远了解到这些情况后,更是在心里打定了主意,要将精盐做成价格低廉的商品,惠之于民,顺便从中赚点零花钱…… 现在正好,朝廷缺钱,他可以和朝廷合作,一起买盐。 借助朝廷的影响力,他的精盐一定会快速抢占市场,其中的收益,恐怕是个天文数字。 这样一来,可以说是一举三得! 既让他赚了钱,又解决了朝廷缺钱的问题,同时还让百姓吃上了质优价廉的精盐! 完美! “陛下,臣或有一法,可以解决当前所有的难题!” 心中拿定主意后,祝修远就立即出列拜道,声音很是洪亮。 (未完待续) 第751章 金盐 “什么?” 陈皇一愣,不由缓缓从龙椅上起身,瞪大了两眼问道:“方才爱卿说,有法子可以解决当前所有的难题?” 不仅陈皇震惊了,尤贵妃、钟山王、韩清山,还有那几个大将军,全都转身看向祝修远,面色各异。 “陛下,不错,若操作得当,此法足以满足天下大军的所有消耗!粮饷可以加到梁国的水平,而军械铠甲等,可以用最好的精铁打造!这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祝修远信誓旦旦,看起来……就像是个推销保险的。 “爱卿有何良策,快快道来,若果真有用,朕当重重有赏!” 陈皇反应过来,哈哈笑着,一甩龙袍,重新端坐在龙椅上面。 “陛下,赏赐就不必了,臣这个法子,其实就是做生意,与陛下的内库做一桩天大的买卖!”祝修远笑道。 一桩买卖? 还是与陈皇的内库做的? 陈皇及众臣都惊呆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神雷侯可是……又鼓捣出了什么新鲜物件不成,此物件当有巨利!”韩清山猜测。 “不错,韩大将军猜测得不错!” 祝修远诧异的盯了眼韩清山,然后对陈皇拱手道:“陛下,臣的确鼓捣出了一种新物件儿,它就是天下百姓每日都要食用的——盐!” “盐?!” 陈皇再度震惊,也有疑惑,然后猛得从龙椅上站起,两眼瞪得很大,“爱卿新鼓捣出来的新物件,就是盐?” “不错……诶,陛下,容臣派人回府,取来一些臣鼓捣出来的新盐,陛下及众位大人看过之后便知!”祝修远说道。 “好,好,来人!”陈皇高声喊道。 “末将在!”两个金吾卫转身走进大殿。 “祝爱卿啊,让他们出宫去取,爱卿尽可吩咐他们!”陈皇说道。 当下,祝修远便对两个金吾卫交代了一番,很快,两个金吾卫飞奔出宫而去…… “陛下,此次臣流落海外,其实还有一件事,未曾对陛下说过,请陛下赎罪!”祝修远拜道。 “哦,爱卿说的就是那新盐吧,哈哈,无妨,无妨,朕恕你无罪!爱卿快讲,爱卿是如何在海外鼓捣出新盐来的?”陈皇问道。 尤贵妃、韩清山等,也非常好奇。 当下,祝修远又讲述了一段编造的故事,有关他偶然间得到制取精盐法子的故事。 并把“精盐”的名字告诉给陈皇他们知道。 “嗯,祝爱卿的新盐,既用‘精’字为名,想必,果如爱卿所说,白雪血,没有杂色,且粒粒晶莹!堪比岩盐与雪花盐!”陈皇说道。 这时,两个金吾卫已经返回,手里拖着一个丑陋的瓦罐。 “陛下请看,此物就是精盐!” 祝修远从金吾卫手中接过那瓦罐,正要将之交给陈皇身边的太监,让他呈送给陈皇。 但陈皇早已等不及了,冲下御阶,走到祝修远近前。 同时,尤贵妃也下来了。 韩清山等,虽想围拢过来看个明白,但却不敢过于靠近。 陈皇和尤贵妃探头一看,见那瓦罐中,果然装满了大半罐子的盐。 “嘶!确如爱卿所说,此盐晶莹雪白,没有一丝杂色!” 陈皇震惊,并从中沾了一些盐粒进行品尝。 “单从品相上来看,这精盐就远超岩盐与雪花盐了!”尤贵妃也沾了一点来尝。 盐粒入口,陈皇和尤贵妃的脸色,顿时又是难受又是欣喜。 难受是因为这种精盐真的很咸。 欣喜,则是因为祝修远没有说谎,他果然新鼓捣出了一种盐,远超雪花盐等。 “看来祝爱卿是谦虚了,此精盐不仅仅是比肩岩盐与雪花盐等,而是远远超过!”陈皇和尤贵妃如此点评。 陈皇尝完之后,韩清山等人,再围拢过来,纷纷沾了盐粒送入口中。 那几个大将军,尝了一点还不够,然后又像董淑贞和寇婉婉那般,直接勾了一大坨送入口中。 顿时,大殿之中一片狼藉。 他们被咸的直跳,引得重回龙椅的陈皇哈哈大笑不止。 “爱卿啊,此精盐价值几何?”陈皇笑完后问道。 “陛下,当今天下,一石粗盐的售价,是一百五十两。而精盐可以做到售一十五两一石,还能赚取数两之利!”祝修远笑道。 “什么!” 陈皇及众人这次真震惊了! “精盐无论是从色泽,还是从咸味来看,都远远超过岩盐与雪花盐等,但它只售一十五两一石,却还有得赚!” “一十五两一石,售价比粗盐都少了十倍!” “但是精盐的色泽及咸味又远远超出雪花盐……而粗盐在雪花盐面前,就是垃圾!” 刹那间,整个大殿中都沸腾了。 这种精盐,完全可以买到天价,甚至远超岩盐与雪花盐的售价……这果然是一桩天大的买卖啊! 那几个大将军,顿时眼睛都红了。 但是,祝修远却要给精盐定一十五两一石的售价! 一十五两一石,足足比粗盐售价少了十倍,十倍啊! 大将军们都抓狂了,看着祝修远,心里都替他着急…… 这种精盐,你就算卖它个三百两一石,一定也会有人买的,到时候躺着赚钱,它难道不香吗? “祝爱卿,你确定没有说错?一十五两一石?” 饶是陈皇,身为陈国皇帝,富有天下四海,现在也不免吞了口口水。 “不错,的确是一十五两一石!也只有这个价,天下百姓才都能吃得起精盐!”祝修远说道。 “好,好!”陈皇激动得手指都在轻颤,“祝爱卿此言,真乃忠义之举!” “臣不敢当,只是因为精盐的成本并不算高,既然如此,那何不惠及天下呢。”祝修远笑道。 “哈哈哈哈,爱卿啊,你真乃朕之福将!朕愁什么,爱卿就送来什么,哈哈哈哈!待事成之后,朕必重重有赏!”陈皇大笑。 祝修远拜谢后,陈皇理了理思绪,立即又问道:“对了爱卿,方才你说,要用精盐与朕的内库合作?具体怎么个合作法,爱卿不妨畅所欲言!” “陛下,臣是这样想的,精盐之法,需要保密,不能为外人,尤其是他国奸细所盗取!” “嗯,不错,精盐之法,事关重大,必须要保密!”陈皇插话。 “所以,最好就由臣找来可靠之人,在隐秘之地大批量生产,所产精盐,全部供应给内库,由内库行‘分销’之法,直接将精盐售卖至全国各地。” “至于这分销之法,比较复杂,容臣写一个详细的章程,再呈给陛下御览。” “好!”陈皇笑道。 “呃……陛下,臣还有一个……大胆的请求!” “爱卿但说无妨。” 【求推荐票,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752章 盐商 “精盐售卖所得,臣想从中……十中取一,作为成本之用,还望陛下准允。” “嗯,此乃应当,爱卿制盐,也需要成本……好,此事朕准了!”陈皇倒也干脆。 “臣谢过陛下!”祝修远拜谢后,继续说道:“我们的精盐,质优价廉,一经推出后,必轰动天下!” “到那时节,天下百姓,无比购买精盐。精盐售价虽然不高,但架不住购买的人多,这人一旦多起来,精盐所带来的银钱,恐怕堪比国库!”祝修远笑道。 “嘶!” 陈皇和尤贵妃的眼睛刹那一亮。 仔细想想,若天下所有百姓都食用精盐的话,这其中的利润,真的非常巨大。 陈皇和尤贵妃都不是笨人,加之地位尊贵,执掌国之权柄,他们自然能明白这一点。 天下百姓的日用之物,这里头的利润,才是真正的高。 这才是真正的大生意! “待陛下的内库中,有了充足的银钱,那么提高粮饷之事,还有军械铠甲等,这一切通通都不是问题!” 祝修远继续描述那美好的远景。 陈皇等人,也听得如痴如醉。 正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在不久的未来,就能通过精盐获得巨额的银钱……这种事,想想就令人心情激动。 当然,对陈皇和尤贵妃来说,精盐的收益一旦入了内库,不管怎么说,他们的生活质量又将提高一个档次。 ……这就叫做,于公于私都有好处。 对钟山王,以及那几个大将军来说,这自然也是好事一桩,谁不希望粮饷再多一点呢? 至于韩清山,他心里却想到了更多…… 所以说,整个谨身殿上下,无论君臣,都沉浸在祝修远所描绘的美好未来中,不可自拔。 “假以时日,我大陈之军力,超过燕国不说,一定还能与梁国比肩!” 祝修远继续描绘那美好的未来。 “到那个时候,燕国将不敢来犯,我们也不用给梁国上贡!陛下就可以高枕无忧了!”祝修远继续说道。 至此为止,祝修远算是说完了。 但没过一会儿,那陈皇笑容满面,忽然往祝修远这边看了一眼,带着鼓励之色,似乎是在说—— 别停啊! 朕听得正爽呢,你怎么就不说了? 继续别停! 既然陈皇他们爱听,喜欢听,祝修远就满足他们。 他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了东南沿海那群盐商的事。 当今陈国,食盐的大部分收益,其实都进了东南盐商的腰包,朝廷从中收取的盐税,其实不多,只是盐商们的一个零头。 他的精盐一出,势必抢占所有食盐市场,间接的,食盐产生的收益,都将从东南盐商的手里抢过来。 那可是一笔巨大的收益啊! 从东南盐商的腰包,转而送到陈皇的内库,恐怕内库都将装不下,需要扩建数倍才行。 想必这件事,陈皇应该喜欢听。 于是,祝修远又笑道:“陛下,精盐一出,东南盐商的粗盐,必将寸步难行……以往流入东南盐商腰包的银钱,以后啊,都将进入陛下的内库!” 祝修远对这句话,还是挺满意的。 现在不是一举三得了,而是一举四得,推出精盐的同时,还顺便解决了东南盐商的历史遗留问题。 真是妙啊! 然而,祝修远话音一落,他竟发现,陈皇、尤贵妃及众臣们的脸色,却瞬间就变了,不再笑容满面。 他们的笑容瞬间凝固,直至消失不见。 谨身大殿中,也再度陷入一种恐怖的安静。 这是怎么了? 祝修远奇怪,凝眉扫视着众人。 按理说,推出精盐的同时,顺便打击了东南盐商,这件事怎么看,都是一件好事啊。 可为什么陈皇的脸色……瞬间就青了? 再看尤贵妃,她的脸色就比较复杂,先是青,然后两眼一亮,陷入一种沉思,心里不知在打着什么算盘。 钟山王的脸色,也是变幻了数次,但最终,他两眼一闭,长叹口气,一幅置身事外的模样。 钟山王毕竟不是以前的钟山王了,有些事,他不想掺和进去。 金吾卫和御林卫的那几个大将军,则是沉默不言,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最后,祝修远又看向韩清山……终于碰到知己了,因为韩清山也是一脸懵,见祝修远望来,他还冲祝修远笑了笑。 将众人表情看在眼中后,祝修远沉思一阵,最后试探开口问道:“陛下?” 陈皇坐在那龙椅之上,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两手扶着龙椅的扶手,也不搭话,好似睡着了般。 旁边的尤贵妃,瞧了眼陈皇,然后对众臣笑道:“陛下连日操劳,已经累了,今日朝议,就到此为止吧,诸位爱卿请回。” 众臣一愣,然后齐刷刷看向陈皇,但陈皇还是那副样子…… 于是,众臣彼此看了看,再次行了君臣之礼后,就一一退出谨身大殿,往宫门外走去,各回各家。 很快,谨身大殿中就没有任何大臣了。 “陛下累了,不如好好的沐浴一番,然后睡上一觉?”尤贵妃柔声道。 “沐浴就不必了,爱妃啊,一想到东南盐商的事,朕就头疼,想不了事,先扶朕回寝宫休息……睡一觉再说。” “臣妾遵命!” 尤贵妃贴心而又仔细,服侍陈皇躺下后,直到陈皇沉沉睡去,尤贵妃才起身离开陈皇的寝宫。 “来人。” 关上寝宫的房门后,就在那走廊之上,尤贵妃开口吩咐。 当朝贵妃的气质展露无遗,柔和中隐隐透着一种霸气。 或者说,这是一种威严。 毕竟,尤贵妃协助陈皇处理政事,也算是执掌了一半的国家重器,有此权力加持,尤贵妃自然与普通的贵妃不同。 “娘娘?”一个小宫女拜道。 “速速派人,追回神雷侯,将神雷侯带到内库监,就说本宫有事要与他商议。”尤贵妃吩咐道。 “奴婢遵命!”小宫女下去安排了,很快就返回。 “更衣吧,然后摆驾内库监。”尤贵妃又吩咐道。 于是,小宫女们簇拥着尤贵妃,回到寝宫,换了一身衣服,再乘步辇出午门,来到皇城的范围内。 皇城的范围,非常巨大。 其中最重要的建筑,就是紫禁城。 紫禁城之外,皇城城墙之内,还有社稷坛、太庙、内宫诸监诸库,以及金吾左右和金吾右卫的大营等。 步撵缓慢,待尤贵妃来到内库监的时候,祝修远已经恭候多时了。 “臣拜见贵妃娘娘!” 在此处单独见尤贵妃,祝修远心里有点异样。 “爱卿平身,赐座!” 尤贵妃声音缓慢而柔和,但也有一种隐隐的威严。 祝修远谢过,起身在下面的椅子上坐下。 (未完待续) 第753章 牵扯 抬眸看去,现在的尤贵妃已经换了身衣服,不是那么华丽,但也十分鲜艳,同时,她现在这套衣服不再那么“露”了。 “贵妃娘娘召见,不知何事?”祝修远不敢多看,拱手问道。 尤贵妃端庄的坐在上面主位,也不搭话,只对旁边伺候的宫女们挥了挥手,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娘娘!”小宫女们都出去了,还带上了房门。 祝修远微怔,心里更加好奇了,不知这尤贵妃要干什么? 一想到这里,祝修远不由想起了以前,寇婉婉曾经说过的那些胡言乱语。 说什么……让他把尤贵妃也给征服了,然后让尤贵妃更好的帮他,成就一番事业之类的…… 祝修远摇了摇头,将此等胡话甩出脑外。 他不由起身拜道:“贵妃娘娘,这是……” “祝爱卿稍安勿躁,请坐!”尤贵妃端坐在那,看起来十分端庄的模样,笑着一摆手,言语柔和。 那一丝威严也降到了最低。 祝修远依言坐下,但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尤贵妃私下召见,还是选了这么个地方,说不定……这其中有阴谋啊。 “本宫召祝爱卿来此,的确有一件大事,十分重要。祝爱卿乃心腹之臣,本宫有话就直说了。”尤贵妃笑道。 “贵妃娘娘请讲,臣洗耳恭听!”祝修远心道终于要开始了吗? “方才在谨身大殿,祝爱卿提及东南盐商之后,朝廷上局势骤变,不知祝爱卿察觉否?”尤贵妃笑道。 “呃……贵妃娘娘,臣正为此事而疑惑,还请娘娘赐教。” 祝修远凝眉,不是说直说的吗,怎么又打起了哑谜…… “祝爱卿可能不知,那东南盐商,盘踞在福州一带,把持了我大陈所有粗盐的供应……正是凭借于此,东南盐商们,已积累了无穷的财富!” “不过,东南盐商的问题,在我大陈立国之初,就已埋下祸端。陛下继承大统之时,那东南盐商已经成了势,他们的财富,富可敌国啊!” “陛下曾着手解决过东南盐商的问题,但是数次,都无疾而终,最后还碰得头破血流……东南盐商的问题,根深蒂固,几乎无从处理!” “所以啊,祝爱卿在朝堂上,说精盐一经推出,便可截获东南盐商的利益之后,陛下及其余大臣们,才是那番表现!” 尤贵妃缓缓道来,不疾不徐,似乎在说一件淹没在历史尘埃中的小事一般。 “原来如此……”祝修远终于明白了。 同时,祝修远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那东南盐商如此霸道,就连朝廷拿他们都没有办法的话,他的精盐,恐将难以打开销路! 那这一切,什么一举四得,还有什么强军之策,恐怕都是空谈了。 尤贵妃盯了眼祝修远,见他脸色黯然,不由笑道:“不过,祝爱卿也不用灰心,祝爱卿的精盐,与内库监的合作,必须进行下去,本宫会全力劝说陛下,下定决心,趁此机会,一举铲除东南盐商这块顽疾!” “贵妃娘娘为何……”祝修远略有茫然。 “祝爱卿啊,那东南盐商把持了我大陈的盐政,虽然可恶,但爱卿不知道的是,东南盐商们,还有一件更为可恶之事!” “正是因为此事,本宫才打定主意,一定要劝说陛下,推行精盐,并趁机铲除掉东南盐商们!” 尤贵妃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稍硬,可见她的决心。 “不知……是何事?”祝修远问道。 “祝爱卿乃心腹之臣,本宫也没打算瞒你……那东南盐商,暗中与国相大人勾结,意图将太子逼出东宫,让金陵王做大陈的太子!”尤贵妃说道。 “金陵王!?” 祝修远惊呼,同时皱眉。 原来此事竟牵扯到了陈国的储君之争,难怪,难怪啊,尤贵妃会私下来见他…… “陛下前几次,收拾东南盐商,之所以不成功,是因为怕断了我大陈百姓粗盐的供应。食盐,乃稳定天下的重器,若无绝对把握,不可妄动。那东南盐商将粗盐牢牢把持,这么多年以来,他们打击异己,我陈国上下,除了东南之地,其余竟无盐场……” “娘娘,那东南盐商,始终是商人一流,为何竟如此难缠?” 祝修远忽然觉得此事不可思议,感觉有点假。 “总之,这里面的事十分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的,今日不便,待来日本宫再详细告知于你。” 尤贵妃顿了一顿,又说道:“但是现在好了,爱卿的精盐一出,陛下就不怕断了全国百姓的粗盐供应,因为有更好的精盐可用……” “如今,天时地利人和,皆已齐备,本宫有极大的把握说服陛下,全力推广精盐!同时一举铲除东南盐商!”尤贵妃语气坚定。 “爱卿你要做的,就是尽早准备煮盐之事,做足准备,到时候我们一举击杀东南盐商!”尤贵妃笑道。 祝修远想了一瞬,当即起身拜道:“请娘娘放心,臣一定全力办好此事!” “好好!”尤贵妃开心的笑了,然后又说道:“至于与内库监合作之事,爱卿也大可放心,本宫入宫多年,早已将内库监牢牢掌控,本宫会令内库监全力辅助爱卿的!” “多谢贵妃娘娘!”祝修远又拜道。 “有爱卿这句话,本宫就放心了……”尤贵妃起身,“事已谈妥,祝爱卿就请回吧,最快明日,本宫就能说服陛下。” “那好,臣就静候娘娘的佳音!” 见完了尤贵妃,祝修远再次出宫。 在承天门外,会和了言大山他们,骑上高头大马,往城外十里的神雷军大营赶去。 神雷军要扩充至五万人,并且陈皇会优先保障神雷军的粮饷供给,这可是一个天大好消息! 祝修远这就去往那大营中,将此等好消息告诉给他们知道。 募兵之事,宜早不宜迟,今天告诉他们,那么今天就可以开始做准备。 神雷军,是祝修远手里的王牌,是他保命的手段,决不能含糊。 (未完待续) 第754章 祖传 ……就在祝修远赶往神雷军大营的时候,那一大早就赶去府衙衙门的董诚,却又赶回了侯府,疾步匆匆。 “玉儿在哪里?”董诚刚一进府门,就对左右问道。 得知董漱玉在她自己的小院中后,董诚便匆匆往那边赶去。 很快,董诚到达。 “爹爹怎么回来了?”董漱玉已先一步得到消息,亲自迎了出来。 “老夫有一件大事……”董诚左右张望了一下,“此间不是谈话之所,去客厅。” 于是,两人来到客厅,刚一坐下,董诚又挥退了所有伺候的下人。 “爹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严重么?” 董漱玉见董诚如此保密,挥退所有下人,她心里不由一阵紧张,以为董诚要给她说一件天大的事。 “严重,非常严重!老夫去了衙门后,坐了半日,这才想起来……” 董诚说着,便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两张纸,递给董漱玉,笑道:“老夫竟忘了此事,哈哈,还好,还没有忘得彻底,想起来了。” “这是……”董漱玉茫然伸手接过。 “这是我董家祖传的秘方!”董诚略显神秘的说道。 “秘方!?” 董漱玉两手一抖,差点将那两张纸丢到地上去。 她作为董家长女,都接近二十年了,竟才第一次听董诚说,她们董家原来还有祖传的秘方! 秘方啊! 这种东西,可以说是家族底蕴的一部分。 所以董漱玉顿感这两张纸有些烫手,也十分沉重。 “不错,就是我董家的祖传秘方,你先看看吧。”董诚神秘笑道。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董漱玉无比郑重,先将两张折叠起来的纸,放在茶几上,深吸一口气,再从茶几上取来第一张纸。 这可是秘方啊! 董漱玉心情激动,纤细如葱段的指尖,都在颤抖。 将纸张展开,董漱玉迫不及待,又带着无限的虔诚,往纸张上面看去。 只见上面有一个大大的标题,名为:“补肾益精汤”! 后面,则是一长串的药材名字:熟地黄、枸杞子、山药、茯苓、巴戟天、党参、补骨脂、仙、淫羊藿、山萸肉、露蜂房、蛇床子等。 一共十余味药材,后面还有详细用量,以及煎药的方法等。 “呃……” 董淑贞一张冷清的俏脸,瞬间通红,拿着纸张的两手,陡然无力,那张纸就落在了她膝盖的裙摆上面。 秘方…… 原来所谓的秘方,竟然是这种秘方! 董漱玉大失所望,同时又觉羞涩异常。 这所谓的秘方,竟是一个男子补肾的方子…… “玉儿?玉儿?”董诚的声音好似从天外传来。 “爹……爹爹?”董漱玉都有些不敢去看董诚。 “玉儿啊,这可是我董家先辈验证过无数次的结晶,怎么到了你手里……”董诚皱眉。 “哦,爹爹,女儿……刚才走神了,对不起爹爹!” 董漱玉立即捡起那张纸,紧紧捏着,白如葱段的手指太用力,都发红了。 “玉儿你不懂,用这方子煎药,修远喝了之后就能生儿子!想当年啊,老夫年轻的时候,也是经常喝这味药的!” 董诚自得,不由捻须微笑。 “可是爹爹……”董漱玉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 “爹爹,那为何……为何……为何女儿只有一个妹妹,却没有哥哥或者弟弟呢?”董漱玉终究问了出来。 “嗯……” 董诚一怔,捻须的动作骤停,脸上的微笑也瞬间凝固。 打脸了。 既然喝了此药就能生儿子,那董诚为何只有两个女儿,没有一个儿子呢?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不过,董漱玉说完此话之后,就后悔了,在那低头不语,同时脸色通红…… “老夫是个例外,这是因为……你娘没有喝另外一味药的缘故!对,就是如此,玉儿啊,你看看另外一个药方,那上面是要给贞儿喝的。” 董诚脸上的笑容又恢复了,捻须的动作也继续了。 另外一个药方…… 董漱玉迟疑一阵,终究拿起另外一张纸,展开看了起来。 上面有个药方名:补肾种子方! 然后也是一长串的药材名字:金樱子、菟丝子、党参、熟地、桑寄生、首乌、淫羊藿、枸杞、砂仁等。 “贞儿喝了这味药,就能怀上儿子!”董诚笃定。 “哦……”董漱玉心里却是相当无语,同时也想不明白,董诚给她这两个药方做什么。 莫非……董漱玉心里一紧,略有抵触。 “玉儿啊,这些天你就操劳一下,每日熬煮这两个药方,然后让修远和贞儿喝下去!” 果然,董漱玉的预感是对的。 董诚又将这件羞人的任务交给她了。 给董淑贞熬那个什么“补肾种子方”倒也罢了。 可是……亲自熬那个什么“补肾益精汤”给祝修远喝……这就…… 要知道,董漱玉自己也只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啊,做这些恐怕……不太妥当。 “玉儿?”董诚以为董漱玉没有听清。 “哦,爹爹……女儿……女儿知道了,请爹爹放心!”最终,董漱玉还是接受了这件任务。 诶,谁叫她是一个乖乖女呢,她最不会的就是违抗父命了。 什么“在家从父”之类的,在董漱玉身上,可谓是根深蒂固。 “好,哈哈,有你这句话,老夫这就放心了,哈哈……”董诚大笑,似乎明天就能抱上外孙似的。 “可是爹爹,女儿有个疑问。”董漱玉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说。” “那天晚上的洞房之夜,侯爷和贞儿已经……爹爹再给他们喝这种药,会不会多此一举呢?”董漱玉终究有些难以启齿。 “洞房之夜,并不保险啊!你娘怀你们两姐妹的时候,就略有困难,老夫怕贞儿也是如此。所以这两味药,算是多多益善吧。”董诚解释道。 这下,董漱玉没有任何疑问了。 董诚交代完毕,就急匆匆出府,赶往府衙,他还有许多事要处理…… 而董漱玉,手里捏着那两个药方,真是哭笑不得,同时又羞得面红耳赤。 她思考良久,准备钻个空子,董诚只说让她熬药,并让祝修远和董淑贞喝下去,但并没有说一定要她亲自动手熬药啊! (未完待续) 第755章 熬药 反正都是熬,那何不……让妹妹贞儿亲自去动手呢? 心里越想,她越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于是,她手拿两张药方,径直去了主宅…… 那董淑贞一听说,按照这两个药方煎药来喝,就能生儿子,她顿时高兴坏了。 并不觉得羞涩,而是高高兴兴的就收下了那两张药方。 董漱玉心中不由大定,离开主宅,安心处理府中事务去了,没再去管熬药的事。 却说那董淑贞,得了药方后,真的是如获至宝。 当即就分派秋雯和夏舞去按方取药。 注意是取药,不是抓药,因为侯府有自己的药房,内里药材齐全,并且可以保证,药材绝对是真药! 以前在江州,董淑贞受了风寒那一次,久病不愈,就是因为买到了假药。 所以祝修远才不惜代价,在府中搞了个药房…… “小姐,小姐,药材都取来了!”不一时,秋雯和夏舞返回。 “现在时辰尚早,我们赶紧去熬药,待夫君回来之后,直接就可以喝了!” 董淑贞带了两个丫鬟,直接去了主宅的小庖厨。 主宅的小庖厨,使用的时候非常少,但炭火什么的,一直都是常备,她们就熬个药而已,已经足够了。 “我给你们两个说,生火要这么生……” 小庖厨中,只有董淑贞主仆三人,因为熬药这种事,董淑贞要自己来,这能体现她作为贤妻的心意,自己动手熬药给夫君喝,这才有意思。 因董淑贞在那海外荒岛上,曾干过生火的工作,“十分”有经验,还有什么熬煮之类的,她自觉是个“高手”。 于是乎,主宅的小庖厨中,就时不时传出董淑贞那骄傲、自得的声音。 对两个丫鬟进行炫耀,她在海外荒岛上学到的“本事”…… “小姐真厉害!” “小姐好棒哦!” 两个丫鬟也非常凑趣,时不时拍手叫好…… 这样一来,董淑贞就更加得劲儿了。 小庖厨中,一个火炉边,董淑贞一番鼓捣,果真让两个火炉燃烧起来,炉内的木炭火红火红的。 董淑贞果然成功点燃炉子了。 “怎么样,本小姐是不是很厉害?是不是比你们两个加起来都能干?” 董淑贞志得意满。 然后,她忙了一通,似乎是出了汗,也似乎是为了撩一撩鬓角的发丝,话音一落之后,她就伸手,在脸上那么一抹…… 刹那间,董淑贞那雪白、紧致、有光泽的脸蛋上面,就留下了数条手指印,还是木炭的黑色! 现在的董淑贞,宛若一只小花猫。 但她还是一脸的得意劲儿,脑袋高昂,盯着两个丫鬟,等着她们的夸赞。 “唔……”秋雯两手死死捂着嘴巴,一双大眼盯着自家小姐,似乎是在拼命的憋笑。 “小……小姐……”夏舞整个人也都傻了,盯着董淑贞脸上的黑手指印。 “你们怎么了?”董淑贞疑惑。 “小姐你的脸,脸……” “脸?” 董淑贞伸手又摸了摸脸,疑惑道:“我的脸怎么了?有脏东西吗?” 殊不知,她刚才摸那几下,顿时让她的脸上,各种黑色手指印“纵横交错”了。 越摸越花! 很快,主宅的小庖厨中,传出董淑贞的尖叫:“啊……我的脸……” 两个丫鬟一通忙碌,打来洗脸水,将董淑贞的脸洗得干干净净,并取来镜子,让她照过之后,董淑贞这才安生下来。 “小姐,熬药之事,要不还是由奴婢们来吧?”夏舞说道。 “不行,不行,这两锅药,一定要我亲自熬才行,扶我起来,我们接着熬!” 两个砂锅,已被洗干净,装了水,又将药材投入其中,最后放在火红的炉子上面……忙完这些,已经是一刻钟之后了。 砂锅中的水,并不会那么快烧开,烧开之后,还需要熬上许久。 但董淑贞三主仆却没有离开这里,她们搬来椅子,以及一张小几,摆上瓜子果干等,就在小庖厨中等着。 董淑贞闲不住,就一边吃着瓜子果干,一边给两个小丫鬟吹牛。 将海外荒岛上的故事添油加醋,又创造出一个新的故事版本……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转眼已是两个时辰之后。 “小姐,小姐,这药应该差不多了,你闻,这药闻起来就好苦的样子……”夏舞揭开一个砂锅的盖子说道。 “确实难闻,好臭啊!”董淑贞起身,探头看了一眼。 “呕……” 然后,董淑贞又做呕吐状,弯了腰身,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 “小姐你没事吧!”秋雯则扶着她,轻拍其背,给她顺气。 “惨了,惨了,原来这种药熬出来,也是如此臭的……待会儿还这么下口啊,不喝了,我不喝了……” 董淑贞紧紧皱着眉头,一脸痛苦,然后拔腿就往外面跑。 “小姐,小姐!”秋雯和夏舞一起追出来,一起拦住了董淑贞。 “小姐,不行啊,大小姐说过,这是老爷亲自带来的药方,还说待会儿晚饭的时候,老爷要亲眼看着小姐喝呢!”夏舞说道。 董淑贞一听这话,整个身体就是一颤。 那是她爹爹的话,她哪里敢反抗啊,不然到时候又要挨骂。 “还有,小姐啊,大小姐说了,喝了这个药呢,小姐才能更快更好的怀上小宝宝……”秋雯又补了一枪。 “好……好吧!” 董淑贞好像下了天大的决心似的,紧咬银牙,苦着一张脸,“为了能尽早快上身孕,我……我还是喝吧!” 于是三主仆返回,再次进到那小庖厨中。 “好臭!” 董淑贞一进来后,立即就捂住了鼻子,大眼瞪得溜圆,却不敢去看那两锅药。 好像那两锅药是夺人性命的毒药般。 “小姐,药这个东西呢,闻起来臭,但喝起来不一定苦啊!”夏舞劝道。 “真的吗?”董淑贞似懂非懂。 她只知道,以前生病所喝过的药中,全都是苦的,简直就像是毒药般,难以下咽。 “真的,自然是真的!”夏舞信誓旦旦。 “那……要不夏舞,你先喝一口尝尝,看一看它到底苦不苦?”董淑贞建议道。 (未完待续) 第756章 加料 “小姐……”夏舞的脸色顿时就跨了下来。 她虽然信誓旦旦,但自己心里知道,她只不过是安慰小姐罢了。 良药苦口,这两锅药闻起来就让人受不来,怎么可能不苦呢,一定是十分苦涩的! “好夏舞,你帮我先尝尝吧。”董淑贞亲昵的拉着她。 “好……好……” 夏舞迫于无奈,正待答应下来,可就在这时,夏舞偶然一瞥,竟发现躲在后面的秋雯……竟偷偷吞了口口水! “秋雯,要不还是你来吧,你来尝一口?”夏舞立即走过去,抓住了秋雯的手。 董淑贞闻言,也略带希冀的看着秋雯。 秋雯“我”了一阵,她心里终究是想吃一口的,没办法,她实在太嘴馋了,就连药都不放过。 所以最后,秋雯点头答应了下来。 夏舞得了解脱,于是亲自动手,取来一只小碗,用一个勺子从砂锅中舀了一点,倒入小碗中,然后轻轻吹了吹,送到秋雯身前。 “给,秋雯你帮小姐尝一口,看看到底苦不苦?”夏舞说道。 原本站在秋雯身旁的董淑贞,乍见那小碗中的药汁,黑黝黝的,散发着恶臭的气味,看起来真像是毒药啊! 于是,董淑贞嗖的一声后退数步,躲入小庖厨的门板后面,然后探出半颗头,暗中进行观察…… “好!” 秋雯答应一声,一手接过那小碗,一手捏了琼鼻,再轻轻一吹碗中药汁,然后一仰脖,将这些药汁一口吞了。 门板后面,那董淑贞浑身不由一个颤抖。 并将那半颗头也收回,彻底躲在门板后面,不敢再看了。 她的口腔中,似乎也闯入了一些苦涩的药汁……她想起了以前喝药的种种悲惨经历,太难受了,犹在眼前啊。 “唔……” 黑黝黝的药汁入口,秋雯不由一脸苦色,满脸紧绷,两眼都紧紧闭了起来。 但是,她那小嘴却始终紧紧闭合着,不肯将之吐出来。 “怎么样,怎么样?”夏舞明知故问。 咕咚! 秋雯终究将那一口“毒药”吞入腹中,然后张嘴,伸出小舌,用手给粉舌扇风,并说道:“好苦,好苦,我都差点苦死了!” 门板后面,那董淑贞听了此话,顿感天旋地转,差点就此晕倒过去。 ……“呜呜呜,我好难,我好惨,呜呜呜……又要喝这种毒药,呜呜呜……我不要喝,不要喝……夫君救我……” 董淑贞吓傻了,在那哭哭啼啼。 两个丫鬟从旁劝解,可是无论如何都劝不住。 “咦小姐,小姐,奴婢忽然想到一个主意,说不定可以把这锅药变得不苦!”情急之下,狗头军师夏舞又心生一计。 “快说快说,你又有什么好点子了?”董淑贞立即止住啼哭,大喜过望。 “小姐你想,这世间万物,有苦的东西,也有甜的东西。我们何不……给这锅药中加点蜂蜜,以蜂蜜的甜,中和药汁的苦呢!”夏舞说道。 “好主意啊!” 董淑贞两眼一亮,她似乎穿透云雾看见了曙光。 蜂蜜这东西,在古代来说,实属稀罕物,非权贵及大富之家不可享用。 神雷侯府中,自然是有蜂蜜的。 夏舞快速取来一罐蜂蜜,在董淑贞和秋雯两人四只大眼的注视下,她缓缓倾倒陶罐,将蜂蜜注入那锅药汁里面。 “够了,够了……” 夏舞放下蜂蜜罐子,秋雯则用勺子在药锅里搅动,然后取来小碗,舀了一点混合了蜂蜜的药汁倒入碗中。 “秋雯,还是你来尝尝吧,看它还苦不苦?” 秋雯无奈答应下来。 端着那小碗,一口就干了。 “唔……噗!” 这次,秋雯竟一口将之喷了出来。 “怎么了?还是很苦吗,你怎么一口吐了?” “小姐,这味道好怪,刚才没放蜂蜜的时候,奴婢还能吞下去,可添加了蜂蜜之后,却无论如何都吞不下去了……”秋雯说道。 听了这话,董淑贞和夏舞都是一怔。 然后对了一眼。 似乎……搞砸了啊! 这药融合了蜂蜜之后,味道很怪,竟连秋雯都吞不下去。 “完了,完了,待会儿晚饭的时候,爹爹要看着我喝药的,可是现在这药就连秋雯都喝不下去……” 董淑贞原地走来走去,吓得眼睛都圆了。 “小姐莫慌,我又得了一计!”夏舞心里也是着慌,因此更加殷勤的处理这个难题。 “好,快说说看,你又得什么点子了?” 董淑贞激动,扶着夏舞两手,她好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般。 “小姐你想,这药是苦的,而蜂蜜是甜的,这甜与苦……本就是相互冲突的两种味道,直接融合在一起,恐怕不行!”夏舞说道。 “那怎么办?”董淑贞问。 “简单,我们再往里面添加一些东西,盐!对,就是加盐,我们加入咸味,或许可以调和甜与苦!” 夏舞一脸镇定的胡说八道。 她心里其实相当没底。 “好,那我们就加盐进去,希望这次能变得好喝,至少,也要到我能吞得下去的样子……”董淑贞不由在心里祈祷。 很快,她们找来精盐,直接挖了三大勺放入药锅中。 “秋雯,你再尝尝看。” 秋雯无奈接过,结果还是喷了:“不行啊小姐,这次似乎更加难喝了,奴婢举得……恶心!”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我要被爹爹骂死了……”董淑贞顿时一脸愁苦。 “小姐莫慌,待奴婢再想办法……” 就这样,她们又往那锅药中添加了姜、葱、蒜等调料。 但结果却是越来越糟糕,不知怎的,一锅药都散发出恶臭,这次是真的恶臭,完全不能闻的那种! 更不用说喝了! 她们竟毁了这一锅药! “小姐,我们可以继续尝试的,我们还可以添加茶水、醋、油等等,相信总会成功的,一定可以调出能让小姐入口的药!” 夏舞已经红了眼,她彻底与这件事杠上了。 “嗯,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 董淑贞一脸苦色,但对自己的丫鬟也十分信任。 因为她真想喝那种不苦的药。 “可是……这锅药完全毁了,我们没办法试了啊?”秋雯也苦着脸说道。 (未完待续) 第757章 爱护 刚才数次试药,都是秋雯试的,她现在感觉自己的嘴已经不是自己的嘴了…… “不,我们还有办法……” 夏舞红着一双眼睛,缓缓看向另外一锅药。 那是熬给祝修远喝的“补肾益精方”! ……一刻钟过后。 “惨了惨了,这下彻底完了,就连夫君的药,也被毁了,散发一股难闻的恶臭,这根本都不是药的气味了……决不能让爹爹闻到!” 毫无意外,她们的尝试再度以失败告终! 夏舞彻底焉了,杵在那里,耷拉着脑袋,她们连毁两锅药,其实都奈她夏舞……她已经准备好受罚了。 而秋雯,则蹲在那不停的漱口,她两手直接捧了一个比她脑袋还大的水瓢,喝一口水,然后仰脖咕噜噜漱口,然后吐掉,接着又喝一口…… “夏舞,我们该怎么办啊,办砸了爹爹亲口交代的事,这下爹爹一定会臭骂我一顿的,怎么办?” 董淑贞没办法,只能用力的摇晃耷拉着脑袋的夏舞。 “小姐,奴婢是个……失败的人,惹得小姐挨骂,小姐还是……别问奴婢了吧……”夏舞自责。 “你说什么胡话呢,点子虽然是你出的,但最后也是我说要做的啊,这怎么能怪你呢?”董淑贞瞪圆了一双眼。 “小姐……”夏舞感动。 “快想想办法,两锅药都毁了,而现在重新熬的话,时间来不及,得要想个办法度过难关才行,夏舞你快想办法,我不想被爹爹臭骂。” 夏舞感动之余,不由绞尽脑汁,发动头脑风暴,苦苦思索,究竟有什么办法,能使小姐免于挨骂呢? “小姐,我有了!” 夏舞忽然灵光一闪,已经想到了一个主意。 ……话说,祝修远骑乘高头大马,自皇城根下的承天门出发,一路往南,直奔神雷军大营而去。 结果刚刚走了没两步,祝修远就后悔了,他不该骑马出行的! 他就那么暴露在京城的街道上面,顿时,便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街道两旁的百姓,还有街道两侧楼宇中的百姓们,纷纷呐喊,热烈欢呼…… 众星捧月啊! 被所有人追捧,的确是许多人渴望的事,但这种事,有个一两次就行了,次数一多,剩下的就是不便与麻烦。 况且,他还急于赶往神雷军大营呢。 结果百姓们太热情,他的速度始终提不上来…… 今早入宫的时候,他是乘刘公公的车辇而来的,外人看不见里面,所以并未引发轰动。没想到回去的时候就糟了…… “看来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要坐马车出行了!” 祝修远一边应付热情的百姓,一边在心里默默的打定了主意。 出城之后,情况好了许多,没有那么多热情的百姓。 祝修远一行的速度,得以提升,纵马疾驰,只用了短短一盏茶的功夫,他们就来到神雷军大营,辕门之下。 “吁……” 马蹄骤停,众人落地。 早有数位神雷军将士上前,接过缰绳,把马儿拉下去喂草和刷毛等。 祝修远当头,其后则是言大山,最后是数十个银盔银甲的家将。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入辕门,往中军大帐的方向走去。 “侯爷!” 一行人刚刚走到校场,前方快速迎来一拨人。 祝修远定睛一看,原来是神雷军副将林伯昌,率手下几个参将,正快步赶来迎接。 “末将未曾出营远迎,还望侯爷赎罪!” 林伯昌率一帮人赶到近前,与祝修远面对面,然后拱手行礼。 “林副将,还有诸位,这些俗礼就免了吧!” 祝修远呵呵笑着,上前一步,直接抬手,搭在林伯昌的肩膀上,勾肩搭背,看起来就像一对好哥们似的。 林伯昌常驻神雷军大营,所以每天都是甲胄在身。 祝修远的手搭上去,感觉硬邦邦的—— 林伯昌乃神雷军副将,他的盔甲,是最一种最顶级的鳞甲,防御性能非常好。 “侯爷?” 林伯昌被勾肩搭背,他那并不算十分强壮的身板,顿时一震。 然后不敢乱动,脸色错愕且震惊,一幅不知所措的样子。 在神圣的军营中,当着这么多属下的面,侯爷竟然……竟然与他勾肩搭背! 林伯昌整个人都懵了。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在场的其余之人,如黄志高、言大山等,他们也是一阵懵逼……在大营中勾肩搭背,这种事,恐怕只有侯爷才能干得出来。 咦,不对,不对,怎么可以说“这种事”呢,说得好像这是一件坏事似的。 侯爷神勇无敌,传奇光环在身,侯爷这么做……是爱护下属! 对,就是爱护下属! 在侯爷帐下做下属,真是一件幸福的事啊! “林副将,我今日来此,是要告诉你们一件好事,天大的好事!” 祝修远成了在场所有人的“焦点”却不自知。 他勾着林伯昌的肩,带着他,往旁边走去,似乎要和他说悄悄话。 林伯昌木然挪动脚步,扯着嘴角,亦步亦趋。 “侯爷,莫非是?”林伯昌猜测。 同时一脸的震惊,被祝修远勾肩搭背的不适感,也瞬间消失。 “不错,哈哈,林副将啊,吩咐下去,擂鼓聚将吧!” 祝修远重重一拍他的肩膀。 结果拍在甲胄上面,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是,属下遵命!” 林伯昌兴奋,当即吩咐人擂鼓聚将…… 片刻后。 中军大帐中。 众将已然齐聚。 祝修远在帅案后面坐下了。 神雷军众将列为两队,分左右而立。 副将林伯昌,还有参将黄志高、吴少光、刘安平等,以及其余一些千总等,济济一堂,也有……五六个人! 没错,就是五六个人。 因为神雷军的总兵力,只才一万人而已,按陈国兵制,一万人需配备千总十人,参将两人,副将一人。 本次升帐议事,副将与参将都来了,不过,这也才三个人而已。 另外,还来了几个出身于武举的千总官,比如刘安平等。 所以,这诺大一个中军大帐中,其实没有几个人。 “今日,本官入宫,与各军的众将和陛下一起议事。对我神雷军以后如何发展,陛下给出了明确的答复!” (未完待续) 第758章 募兵 “本官虽然是侯爵,但陛下曾金口玉言,除爵位是侯爵之外,其余诸如府邸、俸禄,以及所能统兵的上限等,都与王爵看齐。” “所以我神雷军,从即日起,可扩充至五万兵马!” 祝修远在那帅案之后,侃侃而谈。 而下面众将,却是已经激动起来。 人人摩拳擦掌,身体小幅度的动着。 因祝修远的话还没说完,他们还不能交头接耳。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众将们听了这个消息,真的是喜不自禁,在那抓耳挠腮,笑得合不拢嘴。 “至于粮饷,及器械的供应等,你们也不用担心,陛下会令户部,优先保障我神雷军的供给,若不足,则从陛下的内库中支出!” 此话一出,更是喜上添喜。 “好!” 终于有人住不住了,大叫一声。 “我就知道,侯爷一旦回归,我神雷军必重整有望!” “五万人马啊,啧啧,到那时候,我神雷军一定会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众将们终于沸腾了,纷纷发言,声音都很洪亮,甚至刺耳。 不如此不足以彰显他们心里的兴奋。 众将们之所以如此兴奋,其实还有一点非常重要的原因。 祝修远还没有提,众将也不好主动提。 那就是——神雷军副将的职位! 五万兵马了,那么就需要五个副将,而现在的神雷军中,才只有林伯昌一个副将。 也就是说,如黄志高、刘安平、吴少光等,他们都极有可能,连升一两级,从千总或参将的职位,直接升为副将! 而且,不仅仅是多出四个副将而已,还同时多出八个参将,四十个千总…… 众将热议一阵,祝修远忽然摆手,往下一压,众将的热议顿时停止。 他们纷纷将身板挺直,看着祝修远,皆目光火热。 “我神雷军,从一万兵马,直接扩充至五万兵马,人数可谓是暴增!所以,各级军将,也需同步配置完成!”祝修远笑道。 众将一听,心里真是吃了蜜糖一般甜,侯爷果然说这个问题了。 “嗯……这样吧,黄志高、吴少光、刘安平,你三人表现最为突出,本官将奏请陛下,提升你三人为神雷军副将,你三人可愿意否?” 祝修远问。 “愿意,愿意,末将等愿肝脑涂地,誓死追随侯爷!”黄志高等三人同时拜道。 “好!”祝修远拍案而起,笑道:“待会儿,我就亲自题写奏本,数十日前的大战中,你等三人功勋卓着,相信陛下一定会恩准的!” “末将等谢过侯爷!”黄志高三人又拜道。 祝修远又看向林伯昌,笑道:“当然,在那场大战中,林副将的表现更为突出,我会一并写在奏本里,为你请功。” “多谢侯爷!”林伯昌拜道。 “我神雷军,需五个副将,提升你三人后,加上林副将,还差一个……这样吧,这个位子就先空着,毕竟扩充四万兵马,也不是那么快,待一切都水到渠成之后,我们再物色一个副将!”祝修远又说道。 “侯爷英明!”众将一起拍马屁。 “本官只管副将的事,就暂定你们四个。至于下面的参将、千总,还有百夫长等,你们就自己看着办。待你们确定好了人选,最后我同意之后就可以了。” 祝修远说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的甩了甩手…… 可能这是甩手掌柜的“职业病”。 “末将等领命!” “哦,对了,还有一点,募兵之事,宜早不宜迟,最好今天就开始动手准备!那长宁帝军,也在大肆募兵,我们可要赶快了,要不然优质兵源都被他们抢了去。”祝修远笑道。 “侯爷请放心,属下等立即就去募兵,定要将长宁帝军的兵源给枪过来!” “好,你们有这个决心,本官心里就满意了!” 祝修远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军中之事,若本官不在的话,可请林副将裁决,若拿不准,再来找我。” “我还有其他大事要办,不能时时待在营中!但你们可别想着松懈,本官将随时来营中查探,若发现不妥,当拿你等是问!” 做甩手掌柜,是祝修远老早就打定了的主意。 实际上,之前他也是这么干的,只不过这次才对林伯昌他们挑明。 “请侯爷放心,末将等一定不会松懈,会抓紧时间募兵,并强加操练,使我神雷军再上一个巅峰!” 众将将胸膛拍得震天响,飚出豪言壮语。 祝修远非常满意。 当众,便取来纸笔,题写奏本一份。 其中有晋升黄志高、刘安平、吴少光为副将的奏请,还有为林伯昌请功之类的。 不一时,奏本写完,命人将奏本火速送入宫中,直接呈送到陈皇的御案。 那奏本被火速送入宫中之后,首先便到了尤贵妃的手上,因为是祝修远的奏本,所以被尤贵妃优先处理了。 祝修远在奏本中所请之事,尤贵妃思之再三,有些拿不准,恰巧此时,那陈皇昏睡醒来,于是,尤贵妃就拿着奏本去请陈皇裁决。 “那黄志高、吴少光、刘安平等,皆经武举层层选拔而来,是有真材实料的人,况且上次的大战中,他们也屡立大功……都准了吧!” 陈皇随口说道。 尤贵妃按照陈皇的看法,快速批示,然后火速将奏本送下去执行…… 当天傍晚,祝修远正打算离开神雷军大营回城之前,陈皇批示的奏本就送了过来。 随同奏本而来的,还有黄志高他们的印信及各种官服等。 有了这些东西,就说明黄志高他们已经是真正的副将了! 黄志高等三人,自然是感恩戴德。 毕竟,参将与副将比起来,差别还是很大的,最重要一点,副将手下有一万的兵马,大权在握,同时也自由得多…… 至此,祝修远算是为神雷军创造出了好的条件。 兵马的名额,足足高达五万! 还在一天之内,落实了黄志高他们副将的职位! 算是给神雷军搭建好了基础。 自今日开始,神雷军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募兵行动,然后又是扩充大营、强加操练等……这些军务,祝修远就少有参与进去了,只时不时抽空过去盯一眼。 (未完待续) 第759章 宫闭 在林伯昌、黄志高他们的努力下,神雷军蒸蒸日上,声威一日胜过一日,生机勃勃,名声也愈加响亮。 同时,那韩清山所统领的长宁帝军,据说也兵威甚壮,在外的名气,几乎与神雷军不相上下。 神雷军和长宁帝军,一时瑜亮,并称为“帝国双剑”…… 祝修远那是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因此也就更加放心的做起了甩手掌柜。 在神雷军大营中忙了半日,城门关闭之前,祝修远卡着点入了城。 回去的时候,祝修远终于搞了俩马车。 街旁的百姓们,不知车中是何人,因此不曾打扰,祝修远终于清净了一会儿。 马车中,祝修远跟着马车的摇晃而摇晃,同时闭目思考一些问题。 比如精盐的事。 没想到啊,他只是想推出精盐而已,结果却炸出了一条大鱼—— 东南盐商。 这东南盐商,貌似还掺和到陈国的储君之争中,被尤贵妃所记恨…… “这恐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马车中,祝修远忽然睁眼。 “阻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精盐一旦推出,势必刺激到东南盐商。” “而东南盐商们,又与国相大人勾连,掺和到了储君之争中……呵呵,这下倒是有趣了!” 祝修远笑了一笑,忽然脸色一正。 “即便如此,我也要推广精盐。尽管,此举恐将带来动荡,但从长远来看,无论是对谁来说,铲除东南盐商,都是一件好事!” 默默的坚定了决心后,祝修远忽然又想起了金陵王。 呵呵笑道:“那东南盐商和国相大人,真是眼瞎,怎么会选中金陵王那样的人呢?” “金陵王这个人……脑袋里似乎有包,容易受人蛊惑,莫非……” 祝修远一震,隐隐约约,模模糊糊,他似乎觉察到了一个大阴谋! “于公,为了天下百姓能吃上便宜的精盐,也为了陈国各军的粮饷,应该推广精盐。于私,打击东南盐商,就是断了金陵王的帝王之路!还能大赚一笔。所以更应该推广精盐。” “那金陵王屡次挑衅,难道认为我是泥捏的不成?” “于公于私,不管从那方面来看,这精盐,都应该推广出去……” 摇摇晃晃的马车中,祝修远思虑万千,不知道想到了哪儿。 与此同时。 国相府! 那国相大人李忠,没带随从,一个人推开书房的门。 他一步跨入其中,再回身紧闭房门,拉上门栓把门锁死。 接着,推开一个书架,随着咔咔咔声响起,那书架移动,漏出后面的一个大洞,黑黝黝的,伸手不见五指。 李忠随手取了烛台,借助豆丁般大的火焰,缓缓步入那黑黝黝的洞口…… “那件案子查得如何了,可有进展?” 黑黝黝的地下室中,有些潮湿,还有水滴落下的声音。 一点豆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隐约可见,前面深处,似乎有个黑影,蜡烛的光芒照不到那里。 就是这样的一个地下室中,李忠的声音忽然响起,打破死一般的安静,略有回音。 这种场景,有点像千年墓室中的盗墓贼在交谈,令人悚然。 “大人,属下不负大人重望,那件事已经有了一些眉目!” 前面的黑影中,那个看不清面目的人,似乎拱了拱手,声音干涩难听,他的嗓子眼里长了一颗肉瘤似的。 “什么眉目?”李忠问道。 “大人猜测得不错,属下几经查证,已经大致查清,那尤丽华尤贵妃,的确患有……宫闭之症!无法生育!” 那黑影肯定道。 “哦,果真如此……” 摇摇晃晃的烛影中,李忠立在那里。 他虽然没动,但他的影子映照在地下室的墙壁上,却不停摇晃跳跃。 “另外,大人曾猜测,当今太子刘深,乃是已故汤贵妃的子嗣,是尤贵妃抱养而来的,并非她亲生。” “针对此事,属下也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似乎可以印证大人的猜测!” “但……大人,属下始终找不到确凿的证据,证明尤贵妃患有宫闭之症,以及,当今太子刘深,乃尤贵妃抱养的汤贵妃子嗣……” “属下……无能……” 那黑影颤抖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有可能遭受的惩罚。 “哈哈,无妨,无妨!” 然而,李忠却并无斥责与惩罚之意,他仰天哈哈大笑,“此等宫廷秘闻,你能追查到这些蛛丝马迹,已实属不易!” “多谢大人!”那黑影一动,貌似又拱了拱手。 “此事事关重大,本相这里,可以为你提供一些线索。” 李忠说着,把手深入衣兜,取出一个包裹,由油纸包裹着,不大,并且很薄。 李忠顺手将油纸包裹递过去。 那黑影顿了一顿,终究移步上前。 他走出黑暗,来到那只豆丁蜡烛所营造光明世界中。 但还是看不清这人的面目,因为他一身黑衣,头上戴着一个黑布斗篷,遮挡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见他的脸面。 那黑衣人取了油纸包裹,然后快速后退,重新隐入黑暗中。 “这个油纸包裹中,有太医为那妖妃诊断的线索,也有为已故汤贵妃接生的稳婆的线索!”李忠说到。 “你得了这两条线索后,当尽快找到这两人,他们可是人证!” “属下遵命!” “另外,这包裹中,可能还有其余物证的线索,你也一并追查吧。最好是人证物证齐全,铁证如山。到时候,那妖妃就算有一百张口,也是莫辩了!”李忠笑道。 “大人,属下有个问题……属下知道不该问,但还是斗胆,想问一问,说不定……这也是一条线索。”那黑影迟疑道。 “什么问题?” “大人,就是这油纸包裹……从何处得来……” “放肆!” 李忠震怒,打断黑衣人的话头。 “属下万死,请大人责罚!” 黑衣人一阵晃动,看样子是直接跪下了。 “诶,起来吧……”李忠想了一下,又说道:“这个油纸包裹,来自于宫中,你只需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好了,退下吧!” “属下遵命!” 黑影人走了,顺着一个阴暗的通道,离开这地下室。 (未完待续) 第760章 天选 他心里的疑问,李忠虽然没有明说,但他已经知道了—— 皇后! 这份油纸包裹,一定是皇后送给李忠的! 因为这种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知道,宫里的皇后,其实并非一无是处,李忠所掌握的一些宫廷秘闻等,其实都来自宫里的皇后…… 李忠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黑。 万家灯火初上,茶楼酒肆中依旧人流如织。 城中某处,某座茶楼,一个地下室中,有两个人,又在此会面了。 其中一个,是身兼三职的韩清山。 另一个,则是金陵王府中的谋士陈东义。 “陈兄,数次邀约,为何这次才来相见?”韩清山笑问道。 “韩兄有所不知啊,那金陵王府,被金吾卫团团围困,愚弟想出个门,实在难如登天。就说这次吧,都是愚弟托了一个借口,才得以走出府门,来与韩兄见面。” 陈东义摇头。 “也是,也是!”韩清山一下子就明白了,一边给陈东义倒茶,一边笑道:“那金陵王的书法造诣,可有提高了?” “诶,别提了,愚弟这些日子,可谓之难过。” 陈东义继续摇头。 “那金陵王,被陛下责罚后,每日都暴躁如雷,愚弟在那王府中,也是步步惊险啊!” “哦,如此严重的?”韩清山挑了挑眉,建议道:“陈兄啊,我看那金陵王,已经没有利用的价值,陈兄何不来我军中,干脆做个军师吧!” “我们兄弟合力,一定能够事半功倍!”韩清山说道。 “不妥,不妥!”陈东义一口拒绝,“时间不对,愚弟还是潜在金陵王府中的好,可以看到更多秘密之事。” “对了韩兄,你数次邀愚弟赴会,可是为了那位的事?” 两人闲扯一阵,终于进入正题。 “不错,的确与那位相关!”韩清山的脸色,也是瞬间严肃起来,“不过我更想知道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韩兄请讲,愚弟一定知无不言。” 当下,韩清山便将今日在谨身殿中所发生的事,一一告知给陈东义知晓。 最后提出他的疑问:“那东南盐商,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就连陈皇都对之忌惮三分?” “哈哈,原来韩兄问的是这件事。愚弟在那金陵王府中,潜伏多年,对这东南盐商,已是了如指掌。” 当下,陈东义缓缓道来,将他所知道的情况一一告知。 “东南盐商,与国相大人勾连,其实就是扶持那金陵王!”陈东义最后说道。 “金陵王?” “不错,韩兄可能不知道,陈国,当今的这位陛下,未曾荣登大宝之前,他的处境,与今天的金陵王差不多。但那东南盐商,最后却选择了陈皇!” “现在,东南盐商们,按照同样的手段,也选择了金陵王!”陈东义笑道。 “哦,陈兄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他们这是下了重注啊。估计,这也是东南盐商始终屹立不倒的重要原因之一!”韩清山分析。 “是啊!” 陈东义点头,然后摇头苦笑,道:“那位,可真能折腾,刚从海外安然归来,没消停两天,就急不可耐跳入另一个漩涡……愚弟这心里面,都为那位捏一把汗。” “真的太能折腾了!” 陈东义又强调了一遍。 “那位可是天选之子,折腾折腾也好。呵呵,谁能想到,那位流落海外,竟能大难不死,还鼓捣出了一种新盐……天选之子,果然非凡啊,看来我们并没有选错人!” 陈东义闻言,想了一想,也笑道:“说得也是,既然能折腾,那就可劲儿的折腾吧!” 两人又聊了一阵。 时辰不早了,他们才分批散去。 ……祝修远回到侯府的时候,府中已经灯火通明。 得知董诚、董淑贞,还有董漱玉三人,正在主宅的花厅中,等着他回去,然后一起吃晚饭的消息后,祝修远立即就赶到了花厅。 “贤婿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可有什么大事不成?”董诚问道。 同时,四人一起上桌,丫鬟们往来穿插不断,送上热气腾腾的饭菜,摆满了一张大圆桌,很是丰盛。 “劳岳父大人挂心,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 上菜的间隙,众人已经落座,祝修远就将今日所发生的事大致讲了一遍。 祝修远讲得起劲儿,没有发现,坐在她旁边的娘子董淑贞,神清略恍惚,她坐着一动不动,靠祝修远很近,一手还紧紧的捏住了祝修远衣服的下摆。 “这是好事啊!”董诚看着祝修远,笑道:“神雷军扩充至五万,还优先满足神雷军的粮饷供给……贤婿之能,老夫是永远都比不上喏!” 董诚自嘲一笑,看着祝修远的眼光,忽然往侧边一滑,看见了董淑贞那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哈哈哈啊……” 董诚不由捻须畅笑起来。 现如今,他这贤婿的地位和能力水涨船高不说,并且,一向调皮捣蛋的小女儿董淑贞,也变得乖巧贤惠了。 真是诸事顺畅啊! 董诚的笑声,是发自内心的。 另外一边的董漱玉,也是低头不语,她心里还想着今天那两个药方的事,有些不敢去看祝修远,所以干脆沉默,以免尴尬。 不一会儿,饭菜上齐。 大家忙了一天,都挺饿了,于是一起举筷开吃。 饭间,祝修远和董诚边吃边聊,主要聊的都是公事,如神雷军,或者润州府衙等。 而董漱玉,只默默的吃饭,低着头,不发一言。 董漱玉的确很少发言,所以她不说话,只闷头吃喝,董诚早就习惯了,并不觉得不正常。 可是董淑贞……她今天怎么也是一副小心翼翼、埋头只顾吃喝的模样了? 起先,董诚认为董淑贞是因为变得乖巧懂事了,是一个贤妻了,不再一惊一乍,不再胡言乱语了……他心里还挺高兴的。 可是,这顿饭吃了一半,一个偶然,董诚忽然又看向了董淑贞,嘴角挂着笑容。 他似乎是,想多看两眼“乖巧懂事”的小女儿,这让他心里,似乎有一种成就感。 【求推荐票,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761章 药呢? 大概,就像一个人打造了一个完美的工艺品,他总忍不住拿出来,仔细的看上两眼……这样一来,他心里能够得到一种满足感似的。 然而,董诚这次看董淑贞,却立即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因为此时,董淑贞也正好往他这边看来。 那个眼神……小心翼翼,目光躲闪,带着试探。 这种眼神很不正常,明眼人一眼,就知道她心里有鬼。 并且,董淑贞的视线与他的视线接触后,慌得就错开,犹如老鼠撞见了猫咪似的……那种慌乱的神色,第一时间就被董诚捕捉到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董诚心里发现了不妥,但动作上,却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视线还是按照原先的轨迹,滑落到了饭桌之上,看向了那些美味佳肴。 “嗯?” 不过很快,只有短短的一瞬,董诚便反应过来。 他举筷的动作骤停,那只手和筷子顿时固定在半空。 同时,视线瞬间上滑,盯向目光躲闪的董淑贞。 董诚这一盯,董淑贞顿感如芒在背啊,她顿时慌了手脚,“咚咚”两声响,她手里的筷子都落在了地上。 “爹爹,我错了,我错了……” 董淑贞就像犯了错误的小学生,腾的一声站起,低头绞手,紧绷了脸面,缩着脖子,一幅等待挨骂受罚的模样。 董淑贞这过激的反应,瞬间让董诚、祝修远,还有董漱玉三人都是一阵错愕。 为什么主动认错? 确定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娘子,你这是做什么,快坐下吃饭。” 祝修远眼疾手快,一把就将她按下去,坐在椅子上,还稍显用力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受此一拍,董淑贞立即回过神来……差点完蛋,她又差点主动坦白自己所犯下的所有过错。 幸好夫君提醒了她,要不然……她今天铁定要被骂死的。 心里想着这一点,董淑贞不由看向祝修远,一脸的感激。 “贞儿你这是……” 董诚仔细的盯着她,心里正奇怪,忽然他心里一动,想起来一件事。 “玉儿,老夫交代你熬的药呢?怎么没有看见?” 董诚又起身,看向董漱玉。 董漱玉一愣。 她心里只管羞涩去了,竟忘了熬药这件事。 她记得,这件事不是交给董淑贞了吗? 于是,董漱玉抬眸往董淑贞那边一看。 却见桌面空空,只有饭碗,哪里有药碗哟! 董漱玉心里一咯噔,但身为乖乖女的她,面对爹爹的问话,她不敢造假,只得实话实说,她将熬药的事丢给了董淑贞了。 另外一边,祝修远听得云里雾里,岳父大人说什么呢,熬什么药? 他身边的董淑贞,心里害怕一阵之后,又想到夏舞最后出的那个主意,应该、可能、或许,可以瞒过去吧? 于是,董淑贞深吸几口气之后,心里也逐渐安定了下来。 “玉儿你,你……” 董诚本想斥责董漱玉,但又想起董漱玉一向的乖巧懂事,他又开不了口。 最后长叹一口气,董诚看向董淑贞,问道:“贞儿,你熬的药呢?你是不是偷懒,没有熬?” “不,不,爹爹,熬了,熬了!”董淑贞立即说道。 刚刚,董淑贞又差点没忍住,主动坦白自己所犯下的所有过错…… “既然熬了,为何不端上来?老夫要看着你和修远喝!”董诚凝眉道。 “哦,爹爹稍等,那药熬了许久,我怕它……效果还不够好,所有……所有就没有端上来……”董淑贞支支吾吾。 “不过爹爹放心,现在应该熬好了,我这就让人去取药!”董淑贞说完后,就起身离开花厅,去安排人取药了。 这花厅中,只剩下董诚、董漱玉,还有祝修远三人。 而祝修远,却是全程懵逼。 药? 什么药啊? 岳父大人还要看着他亲口喝下去? 董淑贞离开之后,祝修远就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董诚板起来的脸色一松,笑呵呵的,给祝修远说了“喝药以尽早怀上儿子”之事。 祝修远听罢,顿时哭笑不得,他曾婉拒,但董诚在此事上的态度,十分坚定,并抖出来一大堆道理…… 祝修远见董诚如此上心,抱外孙心切,他不忍再婉拒,于是便点头答应下来。 等了一会儿,董淑贞终于返回。 她身后,跟了秋雯和夏舞两个丫鬟。 丫鬟们一人端了一个托盘,托盘中都有一个药罐,黑黝黝的,盖着盖子,但没有冒出热气,所以那股呛鼻的药味儿还没有传来。 “药来了,来了……” 董淑贞三两步回来,在座位上坐下。 两个丫鬟快速放下药罐,一个药罐放在董淑贞面前,一个药罐方才祝修远面前。 两位丫鬟手脚麻利,快速放完后,拿着托盘就快步离去,几乎是以小跑的速度。 “奇怪,她们怎么跑这么快?” 祝修远回头,盯了眼两位丫鬟消失的背影,暗中嘀咕。 祝修远知道,这种汤药真的非常苦,不过他做好了心理准备,既然答应了董诚,要喝这个药的,那么就喝吧。 只是…… 祝修远略有疑惑,既然这种汤药很苦,那它的气味应该很冲鼻才对。 可那黑黝黝的药罐,就摆在眼皮子底下,他竟没有闻到一丝冲鼻的气味! 另外一边。 董漱玉暗中吸了吸琼鼻,然后秀眉微凝,默默的盯着那两只药罐…… “贤婿啊,这可是我董家祖传的秘方,效果非常好,呵呵,你和贞儿一起喝,喝了之后呢,老夫很快就能抱上大胖外孙了,哈哈哈哈……” 董诚捻须大笑。 这个时候,董淑贞已经一把揭开了药罐的盖子,将脑袋凑过去,埋得很低,然后左右手都拿了一个勺子,左右开弓,正在那疯狂的喝“药”。 “这么急的吗?” 祝修远错愕,他总觉得今天的娘子很怪。 因为董淑贞脑袋埋得很低的缘故,遮挡了视线,所以祝修远看不见她到底喝的什么。 耳中只听得阵阵吸溜之声,并且很急很赶,似乎有人要与她争抢似的。 “娘子慢慢来,慢慢来。”祝修远摸了摸她的头。 (未完待续) 第762章 逆女 “夫君,你也快喝啊,趁热,赶紧喝了,不然就冷了!” 董淑贞脑袋没有移动,还荡着药罐的入口,然后侧头,一边大口吞“药”,一边对祝修远挤眉弄眼。 怪! 太怪了! 祝修远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他摇了摇头,揭开药罐的盖子,然后拿了一个勺子就往里面伸去。 呃…… 待看清楚药罐中的“药”时,祝修远懵了,一时间定在那里,嘴角一扯。 这药罐中装的,哪里是药啊,分明就是……鸡汤! 没错,就是鸡汤! 药罐里还有一只鸡腿呢,这不是鸡汤还能是啥? 刹那间,祝修远什么都明白了。 他这娘子,讨厌喝药,以前在江州,她害病那一次,祝修远就知道了。 而岳父大人呢,又非要他们喝药不可,态度很是坚决,方才祝修远也已经领教过了,败下阵来,并答应了董诚,乖乖喝药。 就连祝修远都答应了董诚,要喝药的,更不用说董淑贞了,她一定也顶不住董诚那堆大道理。 于是……董淑贞就想了这么个歪主意。 用鸡汤来代替药汁! 为了避免被董诚发现端倪,董淑贞这才一顿狂喝,并将脑袋埋得很低,不让人看见药罐中的“药”。 哦,对了,还有方才董淑贞对他的挤眉弄眼…… 难怪,祝修远方才感觉怪怪的,讨厌喝药的董淑贞,却大口大口的吞咽……这种异常情况,不怪就怪了! 祝修远“一愣然后了然”的表情,没有跳脱对面董漱玉的视线。 董漱玉心思缜密,结合种种异常,她实际上,已将真相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但董诚,却没有发现异常,他还捻须大笑:“不错,不错,贞儿很不错,对的,就是那样喝,多喝点,哈哈哈……” 祝修远摇头,搅动勺子,然后也慢慢的喝着…… “嗯?” 过了一会儿之后,董诚眉头一挑,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因为过去了这么久,这花厅之中,他竟没有闻到一丝药味儿! “贞儿你喝的真是药吗?怎么没有药味儿?” 董诚脸上的笑容一收,皱眉直接问了出来。 “啊!” 董淑贞正在那埋头猛灌鸡汤,闻言抬头,同时还在吞咽。 并且,下意识的,董淑贞用手捂住了药罐的口子。 糟糕,董淑贞用手捂药罐的动作,明显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董诚嘴角一扯,缓缓站起,并缓步往董淑贞这边走来。 “爹爹不用过来,不用过来,我会喝完的,爹爹……” 董淑贞都快哭了,一手捂着药罐,一手往前伸,五指大张,意图阻止董诚走过来。 但结果却是,董诚加快了脚步:“你喝的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没有药味儿?” “啊!” 董淑贞惊叫,两手抱起那只药罐,转身拔腿就跑,想逃离这个地方。 祝修远和董淑玉两个人,顿时错愕,彻底傻在那。 “站住!” 董诚大叫一声,十分有威严。 “咦……”董淑贞娇躯一颤,果然立即驻足,就好像是受了惊的老母鸡似的。 此时,董淑贞已经跑出一丈远的距离了。 董诚紧走两步上前,一把拉开董淑贞捂着药罐的手,探头往里面一看。 然后,董诚就在药罐中看见了一只鸡翅,还有一小半灌的……鸡汤! 刹那,董诚的手都在颤抖。 瞪着董淑贞,气得吹胡子。 这导致董诚竟一时间无话可说,只盯着董淑贞,两眼都快凸出来了。 董淑贞见“事情败露”,顿时吓得不轻,不由缩了脖子,紧紧的闭上了眼睛,一脸紧绷,一幅等待挨骂挨打的可怜模样。 “你这个逆女,竟用鸡汤来代替药,如此敷衍老夫……老夫……” 很快,主宅的花厅中,就传出董诚的咆哮。 但咆哮未完,又传来其他人的惊叫。 “爹爹!” “岳父大人……” “爹爹你怎么了,醒醒啊,爹爹……” 刹那间,花厅中乱做一团。 好一阵之后。 “娘子,过来,给岳父大人好生道个歉!” 祝修远苦笑,摇了摇头,一把捉住董淑贞的手。他语气尽量柔和,看似商量,实则不容置疑。 “嗯。”董淑贞轻轻一点头,由他拉着,落后一步,将一半的身体,都躲在祝修远身后,亦步亦趋。 董淑贞慢慢挪动脚步,半身躲在祝修远身后,一边走,还一边偷偷的往前面偷瞄,鬼鬼祟祟,怕怕兮兮。 她这是在偷看前面的董诚。 方才,董诚气糊涂了,一口气没提上来,竟当场晕倒了过去。 经一番七手八脚的抢救过后,董诚终于清醒过来。 就坐在花厅的一张椅子上面,他瘫在那里,一手还捂着心口,显然余怒未消。 董淑贞偷偷望去,却正好与董诚的视线对上,董诚其实一直都盯着他这小女儿。 “咦……”董淑贞吓坏了,悚然一惊,立即转开视线,不敢与董诚对视。 祝修远顿感,手里捉着的小手僵硬了,同时董淑贞又化为一个“铁娘子”,钉在了地上,他竟拉不动。 “娘子,听话,你看你,都把岳父大人气成什么模样了……” 祝修远又好气,又好笑,不由驻足转身过去,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安慰道:“放心,有为夫在,没事的。” 董淑贞咬了红潋潋的嘴唇,大眼中透着恐惧之色,但也点了点头。 不过,董淑贞真的很怕,于是,她整个人都躲在祝修远身后,亦步亦趋,继续前进…… “逆女!逆女……” 方才那一幕,落入董诚眼中,顿令他怒气冲天,瘫在椅子上乱动,同时更加用力的捂紧了心口……董诚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爹爹莫要动气,身体要紧!” 董诚的椅子后面,那贴心小棉袄的大女儿董漱玉,在帮他捏肩捶背,以求顺气。 董漱玉的话,好像有魔力似的,董诚听了,果然顺气不少,捂着心口的手,也不那么用力了。 正拉着董淑贞往那边走的祝修远,见了此番情景,不由在心里感叹。 岳父大人生下的这两个女儿,还真是云泥之别啊! (未完待续) 第763章 讨债 董漱玉贴心如棉袄,十分乖巧懂事,是董诚治家的得力助手。 而董淑贞呢,更像是一个魔王,专门来找董诚讨债的。你看,这次的董诚,不是又被气了个半死么。 终于,祝修远拉着董淑贞的手,走到了董诚近前,他忽然驻足,停下了脚步。 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的董淑贞,因只顾闷头走路,还同时神游天外的缘故,一时不察,竟直接撞上了祝修远的背。 好在,没什么冲击力,即便以祝修远之体弱,竟也是丝毫未动。 董淑贞只是轻轻撞上去而已,她立即就反应过来,并停下脚步。 祝修远不动声色,面朝董诚,躬身施了一礼,说道:“岳父大人,娘子还小,确实玩闹了些,还请岳父大人莫要往心里去,当以身体要紧!” “贤婿不必多礼,快些起来吧!” 董诚想起身,亲自将祝修远扶起,但他被气得浑身无力,因此只伸手虚扶了一下。 祝修远也就顺势而起。 “她还小?都是十七岁的人了!” 董诚眼角余光,瞥着祝修远身后,面色一变,斥道:“十七岁,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娘十七岁的时候,都生下了你们两姐妹!” “都是一个大人了,都是嫁人成家的人了,都是马上就要做娘的人了,竟还如此胡闹!老夫……差点没被你气死!” 董诚来劲儿了,逮着机会又一顿狂喷。 但奇怪的是,董诚喷着喷着,浑身竟好似恢复了力气,捂着心口的手,也自然的放下了,最后,董诚还直接长身而起。 然后走到祝修远身侧,怒目盯着董淑贞,点指着她,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骂! 董淑贞躲无可躲,只得低了头,紧紧的挨着祝修远的背,一动不动,浑身僵硬,在那挨骂。 祝修远见此,不由紧紧的拉住了她的手,死死的箍紧了,以免她受不了,然偶忽然拔腿就跑,逃离这花厅。 若是那样的话,恐怕董诚真会吐血。 “娘子,快给岳父大人道歉,快!” 董诚或许是骂得累了,于是就停顿了一下。 祝修远看准时机,赶紧插话,摇晃着董淑贞那僵硬的肩膀,不给董诚再次开口的机会,然后扭转局势,结束这一场闹剧。 董漱玉见此,也赶紧过来拉住了董诚,然后又催促董淑贞,赶紧给董诚道歉…… 董诚中途停顿一下,本想歇口气,然后接着骂的,因为他越骂越精神,这种感觉……真的太爽了,他不想停下来。 但是,经祝修远和董漱玉这一番打岔,你一言我一句的,竟直接打破了董诚的节奏,他顿感无话可说了。 只鼓凸了一双眼睛,瞪着低头的小女儿董淑贞。 “爹……爹爹,对不起,是……女儿错了……” 在祝修远和董漱玉的鼓励下,董淑贞终于开口,支支吾吾,但她还是不敢抬头,去看董诚。 只要一见董诚吹胡子瞪圆的样子,董淑贞就好像老鼠见了猫,动弹不得。 这似乎是一种天生的压制。 “哼!” 董诚似乎不满意,于是冷哼了一声。 “啊!” 董淑贞顿时汗毛炸立,吓得不轻,董诚这一声冷哼,就像老鼠听见了猫叫声似的,有种无法言语的恐怖。 “爹爹,您就少说两句吧。”董漱玉见状,赶紧拉住了董诚。 “爹爹,女儿错了,不该……不该用鸡汤来……代替药的,女儿真的错了,求爹爹原谅!” 董淑贞一口说完,然后猛得吸了口气,刚才,她竟有种窒息之感。 “诶,贞儿啊……” 董诚的语气终于软了下来,疾声痛呼道:“你知不知道,那可是我董家祖传的秘方!老祖宗的智慧啊,怎么到了你手里,你就如此敷衍?” “你是不是看都没看那两个秘方,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要弄虚作假,用鸡汤蒙骗老夫?”董诚问道。 “不,不是的爹爹,女儿有熬,有熬的!”董淑贞急忙说道。 董诚语气变软,让她心里不那么怕了,抬眸偷偷的盯了眼董诚,然后又快速低下头去,不敢多看。 “既然有熬,那你的药呢?为什么不喝?”董诚追问。 当下,董淑贞便将“因嫌药汁苦涩,所有就往药锅里添加各种调味料”的事说了出来,一五一十,没有丝毫遗漏。 祝修远、董诚,还有董漱玉,他们三人听罢,顿时就呆了,半晌无言,只痴呆的看着董淑贞。 这种神奇的操作,你们是怎么想出来的? 这是什么脑回路? 这董淑贞的脑袋中,究竟装了些什么啊! 那可是药啊,又不是粥,竟往里面添加各种调味料,什么蜂蜜、盐、酱、茶等,这是在做“发明新药”的配置试验吗? 董淑贞见所有人都盯着她,目光灼灼,她好不自在,但自知犯了错,又不敢反抗,于是就只得低头不言。 在那忍受着众人“眼神的批判”。 “你……你……” 董诚吹胡子瞪眼,眼见又要发作。 祝修远眼见不对劲儿,心里着急,忽然灵机一动,他想到了一个主意。 “哈哈哈……哈哈哈……” 趁董诚还未发作之前,祝修远先一步笑了起来,哈哈大笑,点头弯腰,扶着董淑贞的肩膀,他笑得差点岔气。 董诚和董漱玉两人,顿时又是一呆,心说祝修远这是笑什么呢? 董淑贞呢,更是茫然,稍稍抬眸去看祝修远,眼中甚是不解。 “娘子啊,你们这一出,到底是怎么想到的,哈哈哈……有意思,哈哈哈,为夫好久没有如此大笑过了……哈哈哈……” “夫君?” 董淑贞懵逼,赶紧扶着笑弯了腰的祝修远。 董诚暗中叹了口气,心里的怒气,经祝修远大笑之后,竟已被驱散得一干二净…… 又过了一会儿。 花厅之中,董诚重新坐了下来。 祝修远、董淑贞,还有董漱玉,也都各自落座。 “玉儿啊。”董诚看向董漱玉。 “爹爹?” “熬药之事,还是由你亲自来吧,交给你,老夫心里才放心!”董诚厚着脸皮吩咐道。 董诚是彻底死了心,不再让董淑贞去熬药了。 (未完待续) 第764章 有劳 同时,祝修远方才那番大笑,也让董诚顿时明白过来,他那小女儿,与他那贤婿,在某些方面,其实是一路人。 怎么说呢? 按照现代的话来说,就是……都有些不靠谱。 因董淑贞往药锅中添加作料之事,他那贤婿,竟觉得好笑……这种严肃的事,怎么能够觉得好笑呢? 通过这件事,董诚算是明白了,董淑贞和祝修远,还真是一路人,这种事,就不能交给他们去办! 于是,董诚才厚颜吩咐董漱玉亲自熬药。 他对这个大女儿,是非常放心的。 虽然吧,小女儿,和小女儿夫婿,要喝的药,让大女儿去熬,有些说不过去,但没有办法,董诚已经十分想抱大胖外孙了。 只能派出他“帐下”最能干的大女儿董漱玉,亲自去办这件大事! “是,爹爹,女儿明白了,请爹爹放心,女儿一定会好好熬药的!” 董漱玉其实先前就预感到了,董诚最终,会再次要求她亲自熬药的。 有了心理准备,董漱玉答应起来,才显得比较爽快。 但实际上,董漱玉心里,却是非常复杂。 作为大姨子,亲自熬那什么“补肾益精方”给妹婿喝,她怎么感觉……感觉是自己为自己挖坑呢? 尽管心里复杂,但这件事吧,已经发展成这样了,爹爹还为此被气晕了过去…… 董漱玉心里,即便有千般不愿,也只得忍着勉强接受了。 “嗯,你每日熬药,然后晚饭大家都在的时候,就随饭菜一起上桌。老夫要亲自看着贤婿和贞儿喝下去!”董诚满意点头。 “那就……辛苦漱玉了,你每日操持家务,还要为熬药的事上心,我这心里,真是过意不去!”祝修远起身,长施了一礼。 “侯爷不必如此,熬个药而已,不妨事的,侯爷请起!”董漱玉赶紧起身还礼。 “哼,熬药的事,虽然交给了玉儿,但贞儿也别想着偷懒。”董诚转头看向董淑贞,面色瞬间微黑。 董淑贞立即低头,做附耳恭听状。 “你姐姐太忙了,你当继续跟着玉儿,从旁学习,学习是一方面,帮你姐姐也是一方面!”董诚说道。 “是,爹爹,女儿知道了!”董淑贞点头如小鸡啄米。 “贞儿啊,你也不小了,如今还是侯府的主母,身份尊贵,就要有个尊贵的样子!”董诚的语气再次软了下来。 脸上的微黑消失,转而变为一丝期许。 “是,爹爹,女儿明白了!”董淑贞继续点头。 “你就跟着你姐姐好生的学吧,这偌大一个府邸,你终究是要执掌的,不能让贤婿在外忙碌之时,还要分心府中之事!” “这是一个贤妻的分内之事!侯府家大业大,你作为府中主母,必须要有所担当,听明白了吗?” 董诚说教起来就没完没了。 “是,爹爹,女儿明白了!”董淑贞继续点头。 见董淑贞的态度如此端正,董诚心里残存的最后一点气,终于彻底消散。 最后抚掌笑道:“好,好,哈哈,相信有玉儿带着你,假以时日,贞儿将是一个合格的侯府主母!” 董诚笑了,众人都松了口气。 这出闹剧,总算是落下了帷幕。 “对了,爹爹,侯爷,后日是个特殊的日子,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上巳节!”董漱玉忽然挑起了一个话题。 “上巳节?” 董诚、祝修远,和董淑贞,三人都是一愣。 “不错,后日便是上巳节。因恰逢侯爷和贞儿从海外安然归来,府中还有大喜事,所以我想着,是不是趁此节日,好生的庆祝一番?”董漱玉说道。 “嗯,是该好生的庆祝一番!”董诚点头,“上巳‘祭高襟’、‘祓禊’、‘曲水流觞、‘会男女’等,皆是祈祷多子多福的民俗!” “贤婿和贞儿才重新成亲不久,正好赶上上巳节,这莫非是天意不成?庆祝,一定要大肆庆祝,哈哈!” 董诚抚须大笑。 而祝修远则暗中翻了个白眼。 这岳父大人,真是什么事都能与生孩子联系在一起呢! 不过祝修远心里很明白,董诚的希望,一定会落空。 想要实现抱大胖外孙的愿望,最快也要等到明年去了…… 心里想着这一点,祝修远心里竟隐隐有种愧疚,于是一言不发。 “好呀好呀,上巳节呢,一定要好好的热闹热闹!” 然而,董淑贞却一下就跳了起来,又是拍手,又是大叫的,十分活泼。 “嗯?” 董诚凝眉,缓缓侧头看向她。 董淑贞顿时就焉了,浑身一颤,然后默默的缩回自己的椅子,耷拉着脑袋。 “玉儿啊,上巳节之事,你来安排吧,一定要好好的办一办!”董诚又说道。 “爹爹放心,女儿会加紧做准备的!”董漱玉点头。 聊完了上巳节的事,众人又聊了些别的。 待天色渐晚,众人才散去,各回各自的小院,准备休息。 “夫君,好撑啊!妾身都快走不动路了!” 祝修远和董淑贞两小夫妻,结伴返回主宅内院的路上,董淑贞亦步亦趋,手抚明显隆起来的肚皮,一脸的苦恼。 “哈哈,娘子啊,谁叫你喝那么多鸡汤呢?慢慢走吧,就当散步了……娘子你看,今晚的夜色好美!” 祝修远轻轻拉着她的手,漫步在府中小路上,一边漫步,一边欣赏府中夜景,倒也有一番趣味。 同在京城,那皇宫之中,那陈皇与尤贵妃,趁着夜色,也在宫中漫步赏景。 上午,在谨身殿与众臣议事,后来提到东南盐商之事,那陈皇顿感头疼,于是就回到寝宫睡了一觉。 陈皇这一觉,睡得很是舒坦,直至一个时辰之前,陈皇才悠然醒转。 醒来之后,随口处理了祝修远呈送的奏本,然后沐浴更衣,又享用了丰盛的晚餐…… 现在,陈皇已经神清气爽,晚饭天黑后,空气凉爽,于是便携了尤贵妃,在宫中散步,同时赏景。 尤贵妃一直在找机会,向陈皇进言,说服陈皇,同意祝修远的“精盐之策”。 推广精盐,对尤贵妃来说,真的意义非凡! (未完待续) 第765章 曲意 她作为陈皇的宠妃,独宠于整个后宫,每天晚上都可以向陈皇吹枕边风,同时,尤贵妃还掌握了朝廷一半的权力。 但就算如此,她与国相大人李忠,争斗多年,双方却始终平分秋色,谁也奈何不了谁。 尤贵妃虽然将自己的儿子刘深,送上了皇太子之位,算是一大胜利。但却怎么都不能彻底铲除国相一党,彻底消除后患。 是因为尤贵妃不想吗? 不! 是因为很难! 那金陵王,乃当朝皇后所出,更是陈皇的嫡长子! 这是铁一般的事实,无从辩驳。 但现实的情况,陈国的皇太子,却不是身为嫡长子的金陵王,而是尤贵妃的儿子。 这种情况,与“嫡长子继承制”相冲,水火不相容啊。 所有说,以扶持金陵王入住东宫的“国相一党”,在暗中,得到了许多人的支持。 因为金陵王始终是嫡长子,未来的皇位,就该是他的,单凭这一点,就能得到许多人的支持了。 又因为金陵王不是皇太子,后宫有妖妃,夺了金陵王的太子之位,这又能获得许多人的同情…… 比如部分金吾卫和御林卫,就在暗中支持国相一党。 对于此事,尤贵妃虽有所察觉,但并无真凭实据。 除了朝中的部分金吾卫及御林卫之外,在朝廷之外,也有许多支持国相一党的人,或“组织”。 东南盐商,就是其中最大的一个。 东南盐商们,富可敌国,这么多年来,不知给国相李忠送去了多少银钱。 东南盐商们,算是国相一党最大的财路来源! 若此番凭借“精盐之策”,斩断国相一党最大的财路,势必能让国相一党损失惨重。 说不定啊,还能打破天平,从而将国相一党彻底铲除! 尤贵妃越想这个计划,心里就越激动。 这事儿有很大的机会成功,她必须要好好的把握…… 此时,陈皇正在兴头上,在宫中到处闲逛,心情非常不错的样子。 尤贵妃认为现在还不能说,以免打消了陈皇的兴头,那就不妙了。 于是,尤贵妃只伴君游玩,曲意奉承,尽最大的能力,将陈皇给哄开心,以利待会儿说服陈皇。 不一时,游逛完毕,陈皇略感疲惫,于是他们就回到钦安殿。 尤贵妃存了讨好陈皇的心思,就换了舞衣,亲自起舞,将陈皇迷得七晕八素。 但这还不够。 尤贵妃在跳舞的时候,就刻意挑逗,那种欲拒还迎的风情,简直就像是毒药般,死死的吸引着陈皇的视线。 尤贵妃伴君多年,早就摸清了陈皇的喜好。 她若想刻意挑逗陈皇,真的非常简单。 一曲舞毕,那陈皇早已疾步奔下御阶,一把抄起媚眼不断的尤贵妃,急匆匆就奔向寝宫。 现在的陈皇,就好像发情的大公猴似的,不顾一切,宛若回到了年轻最冲动的时候。 这种感觉,就像毒药般吸引着陈皇…… 一阵汹涌的狂风暴雨结束,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寝宫,龙塌之上。 陈皇浑身疲惫,但心里却美透,他正瘫在龙塌之上,闭目仔细体味狂欢之后的余韵。 里侧,那尤贵妃也是一副累的不轻的模样。 这陈皇虽年事已高,但毕竟是皇帝,每日里都要吃些大补之物,一旦疯狂起来,简直比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都还猛。 那些大补之物,几乎快要榨干陈皇的寿命,他能如此疯狂,其实都是透支了未来的生命…… 但即便如此,陈皇也乐此不疲,根本停不下来。 因为这尤贵妃真的非同一般,天赋异禀。 为了讨陈皇欢心,针对床榻之事,她曾用心的研究过。 努力,加上她的天赋,再有她天生的身段与样貌…… 这些加起来,这尤贵妃简直就是一个妖女! 国相李忠,还有金陵王等,暗中都骂尤贵妃为妖妃,其实还真没有冤枉她。 面对这样的妖妃,即便陈皇知道,他被敲骨吸髓般的榨取了未来的生命,但他仍不在乎,乐此不疲,沉迷其中。 良久之后。 陈皇闭目休息了一会儿,似乎又恢复了体力。 心里想着方才的激烈,还有那种世人难以享受到的绝美体验,陈皇心里终究是不能满足,欲壑难填,瞬间便心痒难耐。 于是,陈皇闭着眼,一手伸出,竟直接勾住了尤贵妃的脖子。 再反手用力一扒拉,伴随着一声动人心魄的“啊”,陈皇就感觉到,心口一重,却是那尤贵妃的身段儿,被他拉了过来。 变成俯身趴在他心口的姿势。 “爱妃,朕此生得你相伴,真是不枉费做了一番人间帝王!” 陈皇两眼还是闭着,但勾着尤贵妃脖子的手,却一路下滑,他亲手感觉到了尤贵妃背部的惊人曲线。 还有那种触感,腴滑而娇软,丰美而纤细,从脖子的位置滑到腰窝,真正的一泻千里,毫无阻碍,丝滑胜过最好的绸缎。 “陛下……”尤贵妃娇声细细,“能够陪伴陛下,也是臣妾毕生的荣幸……哎呀,陛下,好痒……” 却是陈皇一是兴起,跑去挠她的胳肢窝。 尤贵妃顿时花枝乱颤,乱摇乱摆,到处乱躲。 却又不敢真正的躲开。 曲意承欢,她必须要让陈皇玩的尽兴。 “爱妃,你是天下最美的女人!”忽然,陈皇睁开眼,就看到尤贵妃趴在他心口,然后一边叫,一边摇摆的样子。 娇声细细,香汗淋漓,略散乱的发髻,勾魂摄魄的媚眼儿,使之看起来,恍若不似人间女子,而是天上的仙姬! 陈皇不由看得痴了。 “陛下……哎哟,陛下再等等,容臣妾再缓缓……” 尤贵妃忽然惊叫。 因为陈皇放在她腰窝的那手,顺着细滑的触感,竟一路往下滑了去…… 狂风又起,掀起了滔天巨浪,淹没一切! 待再次风平浪静,已经又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这次陈皇彻底满足了,同时也彻底累趴下了,动弹不得。 但他的嘴角,始终带着一抹弧度,显然今次的欢愉,非常令他满意。 “陛下,今日朝议,祝爱卿所提之事,臣妾思之再三,心里有了个想法。” 【求推荐票,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766章 吹风 尤贵妃也很累,但她还没忘正事儿。 现在风平浪静,陈皇也得了极大的满足,正是吹枕边风的好时机。 尤贵妃费尽心思,做了这么久的准备,还耗费了无数的力气,去迎合陈皇,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现在这一刻。 “哦,爱妃有何想法,不妨说说看。” 陈皇舒坦的躺着,一动不动,眼睛都懒得睁开,只动了动嘴皮子说话。 “臣妾认为,祝爱卿所提‘精盐之策’,乃是治国良策,不仅造福万民,同时还能解决陛下的心头大患!” “嗯……”陈皇应了一声,却没有说话。 “造福天下万民之事,臣妾就不多说了。还有祝爱卿所说的,待精盐推广至整个天下的时候,送入内库的银钱,一定能满足天下各军的粮饷及器械消耗,此事也没有什么问题。” “嗯……”陈皇还是没有说话。 “最重要一点,陛下还可以趁此机会,一举铲除东南盐商,彻底拔除这块毒瘤,以泄陛下心头之恨!”尤贵妃说道。 “嗯!” 陈皇睁眼,闪过一道精光,笑道:“爱妃接着说。” “东南盐商,之所有难以彻底铲除,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他们把持了供应全国各地的粗盐!天下百姓,不可一日无盐!” “多年以来,他们富可敌国,不知积累了多少财富!势力进一步壮大,朝中多少官吏,都被他们收买……” “所以要铲除东南盐商,首先一步,是要解决缺盐的问题,谨防天下大乱!”尤贵妃说道。 “不错,爱妃分析得很对!” “祝爱卿所献的精盐,就是最好的替代品!按照祝爱卿的‘精盐之策’,将彻底阻断东南盐商财路,到那时候,他们铁定会异动!” “但是陛下,我们现在有神雷军,还有长宁帝军,再也不是以前了!” “祝爱卿的‘精盐之法’,斩断东南盐商财路的同时,还能保障天下百姓有盐可食,这就避免了天下大乱。” “若东南盐商异动,可令神雷军或长宁帝军出动,一来,可以彻底铲除东南盐商,抄家灭门。二来,也能宣扬国威,震慑宵小!” “陛下,铲除东南盐商的时机,已经成熟,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陛下应当牢牢把握!”尤贵妃最后说道。 “哈哈,不错,不错,爱妃与朕,真是心意相通,其实朕一觉睡醒之后,便在思考这个问题。” “很显然,爱妃所思,与朕之所想,不谋而合,我们想到了一块儿去!”陈皇哈哈大笑。 “陛下英明!”尤贵妃松了口气。 “嗯,不过此事,事关重大,我们还要好生的议一议!今天太晚了,明天吧,抓紧处理完此事,就能尽早施行祝爱卿的‘精盐之策’!” 尤贵妃闻言,心中不由大定,笑如鲜花绽放。 又与陈皇聊了一会儿后,天色已晚,他们便熄了灯休息…… 翌日。 天光一亮,祝修远就已经醒来。 洗漱更衣,用了早点之后,祝修远坐上马车,带了言大山及数十家将,浩浩荡荡,出城而去。 城外十里的神雷军大营,祝修远去里面逛了一圈。 见没有什么问题,他坐上马车又回了城。 今天似乎没有什么事,于是祝修远直接回府,准备帮董漱玉她们做庆祝上巳节的筹备工作。 但实际上,董漱玉的“上巳节筹备工作组”,祝修远加入进去后,并未发挥什么作用,反作用倒是有的。 他像是个捣乱者,这里问一问,那里摸一摸。 同时,还不停的逗董漱玉的徒弟,也就是董淑贞,带着她一起玩耍…… 简直将此处,当成了玩耍与嬉戏之地,嘻哈打笑,你追我赶,好不然闹。 董漱玉苦笑之余,又不好驱赶,祝修远毕竟是侯爷,身份尊贵。没办法,她忙碌之余,还要分出心来,谨防祝修远带着董淑贞闹得太大。 玩闹一阵,大抵祝修远也觉得不妥,人家董漱玉一直在忙,分派丫鬟们准备这个,注意那个的。 他们在那捣乱,实在是不妥。 董漱玉是在她的书房中进行上巳节的安排的。 她坐在书案之后,稳如大将军,将春雪、冬梅,以及一些其他的丫鬟,指挥得团团转。 她身前的书案上,略微凌乱,摆满了一桌面的书册。 其中不乏一些古籍,关于民俗方面的。 董漱玉看来做了许多准备,为了筹备上巳节,都去翻阅这些古籍了!可谓是用心。 为此,祝修远更是觉得,不该到处捣乱的。 于是,他拉着兴奋不安生的董淑贞,在书案侧边坐下,然后随手拿起一本书,翻开便看了起来。 “周礼,女巫掌岁时以祓除与浴故于水上舆洁也……” 原来,这本古籍中,记载了上巳节的一些习俗由来,祝修远忽然觉得挺有趣,于是就念了出来。 董漱玉稳坐书案之后,见祝修远他们终于不再疯玩,而是坐下来看书,即便没有帮她处理繁杂的事务,但这样也好…… 而董淑贞,见祝修远念书,顿时两眼一亮,不由支手托腮,面带笑意,在那歪着脑袋盯着祝修远。 她觉得自家夫君念书的样子,真的既有趣,又好帅,不由看得痴了。 “暮春者,春服既成,冠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雪,咏而归……” 祝修远继续念道,摇头晃脑,学着那些书生诵读的样子,面部表情和摇头的动作,看起来都十分夸张。 “噗嗤!” 董淑贞一个没忍住,立即便笑了起来,捂着嘴,双肩不停耸动,一双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儿。 前来交办上巳节筹备事务的丫鬟们,如春雪和冬梅动,见祝修远如此摇头晃脑,也不由纷纷浅笑出声…… 端坐于书案之后的董漱玉,嘴角轻轻一抽。 老实说,她也想笑,可……还是算了吧,董漱玉真的极少露出笑容的。 她的“笑点”非常高! 最近一次,董漱玉面露笑容,还是数日前,得知祝修远从海外安然回归的那次。 其后,董漱玉又极少露出笑容了。 (未完待续) 第767章 上巳 就比如现在,这种所有人都发笑的场合,董漱玉也能忍住,只有嘴角轻轻一扯而已…… “三月上巳,官民皆洁于东流水上,洗濯祓除,去宿垢疚,为大洁……” 祝修远换了本书,随手翻了一页,照本宣科,又是一通乱念。 还是夸张的面部表情,还是那奇葩的摇头晃脑。 并且,他十分投入,一本正经。 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人,一本正经的做着荒诞不经的事情般,在他人看来,就感觉到好笑。 “噗嗤!” 董淑贞笑个不停,她整个上半身都趴在了书案上面,一手捂嘴,一手伸到下面,捂着肚皮,因为她肚子都笑痛了。 春雪和冬梅等丫鬟,也是偷偷笑个不停。 就连董漱玉,似乎都快忍不住了,嘴角不停一扯一放,她即将忍不住放声大笑了。 不过董漱玉始终银牙暗咬,死死的忍着…… “上巳之日春游踏青,是男女相会的大好时机,即使……野……合,也有所不禁……” 祝修远又换了一本书,没仔细看,翻开一页,直接念了出来。 “野……合?!” 念完这一句,祝修远总感觉不对,对感觉不对的地方,他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声音还挺大。 他足足愣了一秒钟,方才反应过来。 这个所谓的“野合”,究竟是什么意思。 同时,他也扫了一眼,这一段话的后面一部分,写的是:“……这种风俗,来源于氏族时期的群婚习俗。” 又愣了一下,然后祝修远下意识的,抬头,往稳坐于书案之后的董漱玉看去【作者注:这次不玩虚的,但这个过程也不是那么顺利,将有一些小波折】。 啪! 董漱玉心里一阵着慌,手里正握着的一卷书,顿时松脱,落在了桌面上,发出一个响亮的声音。 祝修远先前重复了两遍的“野合”,就已经让董漱玉心里发紧了。 那种事……他怎么能当众念出来? 并且,还当着她这个胰姐,及两位丫鬟的面…… 通过数日前的“洞房直播”,董漱玉大约知道了,这祝修远,就是一个“口头上的流氓”,什么话都敢乱说的,没有丝毫禁忌。 可……这是大庭广众之下啊,又不仅仅只有你和你娘子两个人。 当她这个胰姐和丫鬟们都是空气吗? ……单单祝修远将“野合”二字念出,就已令董漱玉心里着慌不堪了。 但接下来,又发生了一件事,令董漱玉直接崩溃,心里彻底慌乱,以至手里的书卷都脱手而落。 这件事,就是祝修远下意识看向她的眼神,他这个下意识的动作。 董漱玉心思灵巧,为人极为聪慧,同时身为女子,她的预感也非常准确。 祝修远看过来的那一瞬,她曾无意识的抬眸,也之对了一下…… 那道火热、不羁的目光,蕴含着非常丰富的信息,董漱玉直观的感觉到,祝修远心里的“野……合”对象,正是她董漱玉! 天! 他怎么能那样想? 那一瞬间,董漱玉心里各种情绪纷至沓来,十味杂陈。 以至于手里的书卷直接脱手,啪的一声,落在了书案之上。 与此同时。 春雪和冬梅两个丫鬟,正在书案旁边,与董漱玉交接任务,她们两个听了这话,顿时浑身一僵,大张了嘴巴,心儿砰砰跳,都提到了嗓子眼。 而趴在书案之上,支手托腮的董淑贞,却不明白“野合”所谓何物。 但董淑贞也立即发现了异常……夫君和姐姐的表情,都好奇怪啊! “夫君,什么是‘野……合’啊?妾身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个词儿?” 不懂就问的董淑贞,歪着脑袋,一脸的天真烂漫,就那么直接的问了出来,声音清脆如银铃,十分好听悦耳。 董漱玉嘴角狠狠一扯,她真想将妹妹贞儿的嘴给缝起来。 不过此时,董漱玉那一张脸蛋,已经通红发烫,兀自侧身低头,躲之不及,就不用说缝合妹妹贞儿的嘴了。 她现在就连开口说话,都有些困难。 若强行开口说话的话,一定会声音打颤的…… “哦,娘子莫问,这没什么,呃……漱玉啊,我们打搅多时,是该回去了,呵呵,娘子,我们先走……” 祝修远也觉尴尬,忙拉着娘子的手,起身就往书房门口走去。 “诶,夫君,你还没告诉人家什么是‘野合’呢……” 被拉着手的董淑贞,又大大声声的问了出来。 此时,他们已经走出了书房的门槛,所以董淑贞的问话传进来,显得有些空旷与遥远,并且,呈现一种逐渐远去的状态。 书房内,书案之后,董漱玉面色殷红如赤。 她这个亲妹妹,这种性格,与祝修远还真是绝配啊! 且不提那董漱玉,在书房中如何脸红,只说那祝修远,拉着自家娘子的手,边走边胡诌道:“就是野外的百合花!” 董淑贞顿时恍然大悟…… 刚才的情景,一直在祝修远脑海中循环,野合,董漱玉,野合,董漱玉…… 祝修远心里就想长了草似的,一个邪恶的念头,不知何时冒了出来,越发清晰壮大,不可抑制。 “漱玉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同意的,那……何不直接霸王硬上弓,将生米煮成熟饭?”祝修远子在心里想道。 心里越想,越发觉得,这是一条可行的路。 他正愁不知该如何解决董漱玉的问题呢! 貌似,这是一个有效的法子,虽然激进了一些,但董漱玉的性子……不激进一下,恐怕永远都不会有突破。 在心里想着想着,一个大胆的计划,已在他心里成型,并逐渐完善…… 今天就这样过去了。 董漱玉依旧在忙。 祝修远也无所事事。 陈皇也还没有召他入宫,那“精盐之策”,到底能不能行,也不知道。 “不知尤贵妃有没有说服陈皇?” 晚上临入睡之前,祝修远还在心里想着这个问题。 昨日,在那皇城的内库监中,尤贵妃的话,还犹在耳边,可这都过去整整一天了,还是没有消息。 祝修远都有些怀疑尤贵妃的决心与能力了…… (未完待续) 第768章 仪式 两眼一闭一开,时间已经来到第二日,天色已明。 今天就是一年一度的上巳节了。 从清早透入屋中的第一缕阳光来看,今天的确是一个好天气。 上巳节,与后世的“三月三”一脉同源,今日的天气,风和日丽,惠风和畅,十分适合沐浴与出游,曲水流觞,饮酒赋诗等。 “嗯?娘子呢?” 醒来的祝修远,还是如同往日那般,随手往身旁一捞。 但结果却是,他捞了个空,卧榻的里侧,空空如也,早已没有董淑贞的影子了。 “夫君,我在这儿梳妆呢!” 拔步床外面,梳妆台的位置,传来董淑贞的叫声,如清早的鸟儿鸣啼,清脆悦耳。 “今天是上巳节了,夫君快些起来吧,做好了准备,我们才好快些出去玩儿!” 董淑贞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祝修远躺在卧榻上没动,也看不见梳妆台前的董淑贞,但他可以想象出来,现在的董淑贞一定十分兴奋。 又是节日,又可以出去玩,这种生活,对当了十多年“金丝雀”的董淑贞来说,简直太美好了。 祝修远翻身爬起来的时候,秋雯已经走进拔步床,开始更衣什么的…… 在主宅花厅用早点的时候,岳父大人董诚,仔细的盯了眼祝修远和董淑贞,随后笑道:“上巳节,还是你们小年轻出去玩吧,老夫就不跟着掺和了。” 祝修远和董淑贞都点头答应下来。 祝修远还不觉着如何,单单那董淑贞,在以前,她恐怕都不敢想,董诚会亲口说,让他们出去玩儿…… 刹那,董淑贞心情激动了,笑眯眯的,又是给董诚夹菜,又是给董诚捶背的,一脸谄笑。 董诚作为老父亲,安心的享受了一阵。 然后笑道:“好了好了,回去继续吃饭吧,都是成家立室的人了,该好生的伺候你夫君才是!” “哦!” 董淑贞被说教,但这次她心里并不难受。 董诚笑完后,忽又看向董漱玉,迟疑一瞬,笑道:“玉儿啊,你也跟着出去玩儿吧,整天待在府中,迟早得闷出病来!” 董漱玉还没有搭话,另外一边的祝修远,心里一动,赶紧说道:“对,对,岳父大人说得对!” “今日风和日丽,正是沐浴之后出去游玩的好时机,我看这个时候……应该可以放纸鸢了吧,我们干脆去城外的庄上,一边野炊,一边放纸鸢如何?” 祝修远建议道。 “好呀好呀,我们要野炊,也要放纸鸢!” 董淑贞拍手叫好,她担心姐姐董漱玉不同意,于是坐不住,跑过去闹董漱玉,又是拉扯又是撒娇的。 “好,好,那我就跟你们一起出门吧。” 董漱玉正好也想出去走走,于是便点头同意了下来。 计划就这么定下来了。 饭后,他们开始兴致勃勃的准备。 上巳节,有一些固定的习俗。 第一个,就是“祭高襟”。 所谓的“高襟”,就是远古时期管理婚姻和生育的神。 “祭高襟”的民俗活动,大概就相当于拜求子观音。 董诚格外看重这一点,在“祭高襟”的过程中,他全程“监督”祝修远和董淑贞,不让他们乱来。 因为这个习俗,关系到他未来抱大胖外孙的事,这是一件无比重要的事,董诚不得不认真对待。 在那种严肃的眼神下,祝修远和董淑贞都认认真真的,不敢乱来。 接下来,就是“祓禊”的习俗。 所谓“祓禊”,其实就是一套沐浴、洁身、祈福的仪式,仪式完成之后,还有踏青出游的活动。 通常来说,就是沿着河流走走停停。 携着桃花或者兰花,欣赏美景,交流感情,感受大自然的美好,祛除整个冬季积存在人体内的闷气。 这种古代的仪式,就跟数日前的拜堂成亲差不多,繁琐,但寓意丰富。 “沐浴求子”,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寓意。 但这个寓意,已几乎被世人所遗忘,世人们看中的,其实是沐浴之后的踏青出游活动。 这个活动,与上元佳节有些相似—— 许多陌生的年轻男女,春情勃发,将在踏青出游的活动中会面,一大群人走走停停,眉来眼去…… 古代礼教甚严,未出阁的大家闺秀,平日里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类似上元佳节夜游,或者上巳节踏青这类活动,那些大家闺秀们,才能得以出门。 同时,也是广大男同胞们偶遇意中人的机会,说不定啊,参加一次这种活动,就能解决终身大事! 杜甫有一首《丽人行》,其中有两句:“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所描述的,就是上巳节年轻男女沿着河流踏青的盛况。 不过,董诚所看重的,还是踏青之前的繁琐仪式。 昨日,董漱玉筹备过节之事,准备了那么久,其中的重点,就是在准备这些。 无论是“祭高襟”,还是“祓禊”等,都十分繁琐的。 然而,祝修远他们完成了“祭高襟”,即将开始沐浴的时候,神雷侯府中,忽然来人了,来人是宫里的刘公公。 此人乃祝修远入宫觐见陈皇的“专车接送员”。 “贤婿,既然是陛下召见,那就快些去吧,老夫想来,应该是那‘精盐之策’,有了结果!国事为重,贤婿先入宫吧。” 董诚说道。 祝修远点头,回去换了衣服,直出府们,登上刘公公的车辇,直奔皇宫而去。 侯府的“祓禊”仪式,则暂时停止,待祝修远出宫回府之后,再继续进行。 车辇一路直入宫门。 在钦安大殿中,祝修远见到了陈皇与尤贵妃。 钦安殿,是陈皇与尤贵妃的玩乐之所,召见一般的朝臣,不会选在钦安殿。 祝修远自然不一般……实际上,祝修远在路上的时候,就猜到了,这次陈皇召见,应该只召见了他一个人。 果不其然,那钦安殿中,除了陈皇与尤贵妃外,还真只有他一个臣子。 君臣见礼毕。 “爱卿啊,你的‘精盐之策’,朕与爱妃都详细考虑过了,朕和爱妃都觉得,精盐之策,利国利民,当立即施行!”陈皇笑道。 (未完待续) 第769章 市侩 “多谢陛下!”祝修远拜道,心里也松了口气。 “朕再赐你‘外廷行走’腰牌一枚,执此腰牌,爱卿可不报而直入承天门,可在皇城中畅通无阻!” 陈皇挥了挥手,大殿侧门外,就走进一个小太监,端着一个托盘,低头弓腰,小心翼翼走向祝修远。 祝修远看去,那托盘中果然有一块腰牌,金灿灿,乃是金制。 腰牌下面,有一块黄稠垫着,那黄稠与金色腰牌交相辉映,祝修远顿觉一种富丽堂皇之感,扑面而来,贵气逼人。 祝修远拜谢了陈皇,随手就拿起那腰牌,并别在了腰带上。 “进来吧!” 尤贵妃忽然对大殿外面叫了一声。 话音一落,只见一个中年瘦高的太监,快步走进大殿,与祝修远并肩,然后对御阶上的陈皇和尤贵妃行礼。 “祝爱卿,此乃内库监太监,甲午。后续爱卿与内库合作精盐之事,将由甲午具体操持,具体细节,爱卿可与甲午商议。” 尤贵妃笑道。 然后又接着说:“当然,爱卿若有不便之事,也可令甲午代为出手!” “多谢陛下,多谢贵妃娘娘!”祝修远又拜道。 “侯爷,久仰大名,如今终于得见真颜,咱家三生有幸啊!”身旁的内库监太监甲午,主动行了一礼。 甲午这人,身材瘦高,一脸的市侩,笑容满面,一幅精明过头的样子。 “甲公公,呵呵,以后就有劳了!”祝修远回礼笑道。 “哎哟,侯爷言重,言重了,精盐之策,事关陛下和娘娘的大事,咱家可不敢怠慢,以后啊,还望侯爷多加指点才是!” 甲午点头哈腰,一脸的精明相,姿态摆得挺低。 “甲午啊,你带祝爱卿去内库监好好逛一逛,也好先商量一下,这精盐之策,该当如何施行!”陈皇吩咐道。 祝修远和甲午同时拱手称“是”。 “祝爱卿,今日乃上巳佳节,风和日丽,正是携手出游的日子,爱卿新婚燕尔,早些忙完,就早些回府去吧。” “这精盐之策,虽然很急,但也不急于这一两日……”陈皇又说道。 陈皇的心情十分不错,侧头盯了眼尤贵妃。 尤贵妃则报以一笑。 上巳节,不仅祝修远要过,陈皇和尤贵妃也要过! 祝修远与甲午再次拜谢后,当即便退出钦安殿。 那内库监太监甲午,当真十分客气,一脸笑眯眯:“侯爷,昨日晚间,娘娘已对咱家说了那精盐之策。” “这其中,那个什么……分……分……”甲午凝眉,一张精明脸,也不再精明,而是一种便秘之色,似乎什么东西卡住了,出不来。 “分销之法?” “对,就是分销之法!” 甲午松了口气,苦笑道:“不瞒侯爷,咱家自十六岁起,便是内库监太监,帮着陛下及贵妃娘娘采买天下奇珍。” “曾经,咱家也自诩,见识过了天下各种各样的商贾,对各种生意的手段,也是了如指掌!” “但从昨晚开始,呵呵,不怕侯爷笑话,对那分销之法,咱家真是一头雾水!” “那精盐之策,陛下和娘娘都极为看重,但奈何咱家……吃不透!” “侯爷身份尊贵,极得陛下和贵妃娘娘看重,咱家本人,对侯爷也是极为尊崇的……所以,咱家不敢有丝毫隐瞒。” “对这分销之法,还请侯爷抽空赐教啊,咱家必当感激不尽!” 说着,那甲午长施一礼,躬身拜了下去。 “甲公公言重了,快些请起。” 祝修远虚扶一下,然后笑道:“甲公公不必担忧,这精盐之策,事关重大,甲公公哪里不明白的,可以随时派人来问。” “毕竟,我们的共同目标,是将此事办好!并且,本官的确有些事,要借助甲公公之手处理,还请甲公公莫要推辞才是。” 祝修远最后说道。 “哎哟!侯爷尽管放心,但凡有事,咱家一定想办法!” 甲午大喜,屁颠屁颠在前带路,“侯爷这边请,咱家先带侯爷熟悉熟悉内库监……” 陈皇日常居住和办公的深宫内苑,名为紫禁,是属于皇城之中的一座内城,它有自己的护城河及城门。 而皇城,则是属于京城中的一座内城,也有自己的城门及护城河。 皇城之内,紫禁城之外,这一块区域内,有社稷坛、太庙、内宫诸监诸库,以及金吾左卫和金吾右卫的大营等。 甲午掌管的内库监,就在这皇城之内。 陈皇赐祝修远“外廷行走”的腰牌,就是让他可以直入皇城的内库监,方便办事。 “侯爷,这边请!” 在甲午的带领下,他们从“西华门”出了紫禁城,过护城河,来到“西安门内大街”。 然后往左,七绕八绕的走了一会儿,他们就到了一座衙门。 “内库监”的金字招牌,高高悬挂。 这里是内库监的办公场地,有各种吏员,与各种管事太监等,还存放了内库监的各种账目及机密文书。 参观一圈,甲午带着祝修远,又来到“西安门内大街”的右侧,这里一大片,都是各种库房。 内库监的库房,就在这里,占据了很大的面积。 各库都是上了锁的,还有专人看管,甲午带着祝修远一走近,那些人就警惕起来…… 内库里面的东西,算是陈皇的私人财产,谁敢妄动? 那些守门的,才不管你是什么神雷侯,就连皇太子来了,他们也照样不鸟! 所以,祝修远没能进入内库中,一窥陈皇的私人财产。 就连甲午这个内库监太监,在那些人面前,都不敢过于放肆,就更不用说祝修远这个外人了。 只粗略逛了一圈,他们便返回内库监衙门。 闲聊一阵,祝修远忽然说道:“甲公公,这精盐的成本,虽然不高,但,若要大批量熬煮,却也有许多准备工作要做。” “侯爷但请吩咐,若咱家能帮忙的,定当义不容辞!”甲午也是个人精。 “甲公公,那扬州的江都王,自那场大战中消失不见后,本官听说,他的田庄地产等,都被陛下收了回来?” 祝修远问道。 【求推荐票,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770章 交代 实际上,他考察了许久之后,才有此一问。 “侯爷说得不错,江都王的田庄地产,的确都收了回来。并且,这些田庄等,都暂归内库。待下一位驻防扬州的勋爵诞生后,才会将那些田庄封出去!”甲午说道。 甲午说完后,忽然神色一变。 整个人都警惕起来,先左右看了看,见屋内只有他们两个人,且门窗紧闭后,才舒了口气。 然后逐渐凑近祝修远。 一脸的神秘,带着试探,以及一种“你懂得”的奸笑。 祝修远坐在椅子上,乍见甲午如此行为,眉头不由一挑。 并下意识往后一缩,腰背都紧靠椅子的靠背了。 从祝修远的角度看去,甲午的脸面,是逆光的,看起来比较暗。黯淡的光线,加上他那奸笑的表情,让祝修远颇觉不适。 这就好比,你光鲜亮丽的走在大街上,忽然窜出一个乞丐,恶臭熏天,衣服上还有虫子爬来爬去…… 就是这样一个乞丐,忽然朝你凑近,恐怕绝大多数人,都会下意识往后退。 现在,祝修远就是这样一种情况。 此刻的甲午,显得阴险而奸诈,市侩而丑陋。 就那么凑近,堪比身上爬满了虫子的乞丐! 祝修远心里非常不喜。 不过,在那一刹那,祝修远大抵也明白了,这甲午的本来面目,恐怕就是如此。 他这是本性暴露了! 毕竟,“内库监太监”的位子,油水非常充足,也是一个大染缸。 这甲午,从十多岁开始,便是内库监太监,只怕“病”得不轻。 “侯爷眼光独到,那些田庄,可都是上上之选啊,若侯爷看中了,就给咱家说。咱家有八成的把握,将那上上之选的田庄,通通都封赏给侯爷!” 祝修远胡思乱想的时候,甲午开口说话了。 声音很轻,很小声。 加之他一脸神秘、试探,还有奸笑的表情。 这种场景,总让祝修远有种“参与一场阴谋”的感觉。 “甲公公客气了,本官之所以问及此事,倒不是想要那些田庄。甲公公的好意,本官就心领了,呵呵,公公请坐。” 祝修远轻笑,轻猫淡写,将甲午的阴谋拒之门外。 老实说,就算再好的田庄,祝修远也有些看不上。 一年能有多少产出? 恐怕还不及董玉楼一天收入的零头。 “哦……呵呵……倒是咱家唐突了,呵呵呵……” 甲午稍显尴尬。 不过他立即就将尴尬掩饰,像个没事人似的,在祝修远旁边坐下,两人中间隔了一个小茶几。 “甲公公,本官曾暗中遣人,去查探过了,若要大批量熬煮精盐,最好的地方,就在淮扬沿海一带!” 祝修远直接切入主题。 “哦,竟有此事!”甲午惊叹。 “其中,最好的沿海地段,有八成,与江都王的庄子相重合!”祝修远又说道。 “原来如此,哈哈,侯爷请放心!那些田庄的地契,就在我内库监。等回头啊,咱家找个机会,向贵妃娘娘禀报此事,那些田庄就不会再动了,留下来,以供侯爷煮盐之用!” 甲午笑道。 “那就多谢公公了!”祝修远拱手。 “哎哟,侯爷客气,客气了!这不过小事一件而已,举手之劳,举手之劳!”甲午连忙还礼,无比殷勤。 “对了,方才侯爷说,那最好的地段,有八成与江都王的庄子重合,那其余两成呢?侯爷可否详细告知,待咱家派人,将那两成的地也买下来。”甲午说道。 当下,两人取来舆图。 祝修远的手指,在舆图上点点画画,详细点明,剩余两成地段的具体区域。 若要大批量生产精盐,第一阶段,从海水中提取粗盐的步骤,自然不可能采用熬煮的方法了。 这样太慢,耗时费力。 祝修远打算,将盐田法给弄出来。 直接用盐田来晒,将海水晾晒成粗盐。 盐田法适合大批量生产! 而且据祝修远所知,当今天下,凡从海水中取得的粗盐,所采用的办法,全是熬煮的法子。 盐田法压根就没出现! 纵观古代四大海盐产区,分别为“长芦盐区”、“辽东湾盐区”、“莱州湾盐区”、“淮盐产区”,最为有名。 淮盐产区,从燕国河南道海州东海县开始,到陈国扬州海安县胡逗洲,也就是长江入海口为止。 这一长段沿海区域中,有许多地方,都适合开辟盐田。 凑巧,那些适合开辟盐田的地段,几乎都与江都王的田庄相重合…… “侯爷尽管放心,此事咱家立即就派人去办,最快一两日,便会有结果,待事成之后,咱家就派人通知侯爷!” 甲午拍胸脯保证,大包大揽。 “好,如此就多谢甲公公了!”祝修远起身拱了拱手。 事情既然已经办妥,祝修远便起身告辞。 神雷侯府中,董诚他们,都还等着他回去举办那什么“祓禊”的仪式呢。 “侯爷慢走……” 甲午十分客气,亲自将他送出承天门。 待祝修远的马车走远后,甲午这才折返,他想了想,径直穿过午门,直入深宫,找到尤贵妃身边的太监,请求通禀。 很快,甲午见到了尤贵妃。 见礼毕,甲午便将方才与祝修远所谈之事,一一告知。 既“截留江都王田庄,以做晒盐之用”的事。 当然,贿赂祝修远,送上田庄之事,就被他自动忽略掉了。 “嗯,此事不难,待本宫回头,与陛下说一声就是了,区区几百亩田庄而已……”尤贵妃点头,主动揽下此事。 “多谢贵妃娘娘!”甲午拜倒。 此事尤贵妃亲自去给陈皇说,自然是最好的。 “好了,你下去吧,尽早将祝爱卿所提之事办妥,不可懈怠!”尤贵妃挥了挥手。 “老奴遵命,老奴告退!”甲午躬着身子后退。 “等一等!”身后忽又传来尤贵妃的叫声。 “贵妃娘娘,老奴在。”甲午立即折返。 “本宫不得不提醒你一句,那祝爱卿,可不是什么凡人,自他入朝以来,多少颗落地的人头,都与他相关!” 【求推荐票,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771章 出游 “相信你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啊,你可得小心伺候着,莫要惹恼了祝爱卿。明白了吗?”尤贵妃笑着说道。 “老奴……明白,多谢娘娘提醒!” 甲午擦了擦额头的汗。 神雷侯祝修远,他哪里敢惹啊,讨好都来不及…… “如此甚好!”尤贵妃满意点头。 甲午退下后,他又挥袖擦了擦额头的汗,心里想着尤贵妃的话,以及方才在内库监,他意图贿赂神雷侯之事…… “太冒失了,太冒失了!” 甲午暗中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侯爷极得陛下和贵妃娘娘宠信,怎么可能,看上那点田庄……侯爷乃是大人物,应该不会将此事,告知给贵妃娘娘知晓吧?” 甲午患得患失,一边暗骂自己,一边开始着手,安排祝修远交代给他的事…… 且说那尤贵妃,甲午退下后,她便起身,来到陈皇身边,说了祝修远所请之事,既截留江都王田庄以作晒盐之用的事。 陈皇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下来。 然后笑道:“爱妃,今日乃上巳佳节,天朗气清,风和日丽,我们先沐浴,然后再去踏青、曲水流觞……” 上巳节“祓禊”的习俗,其实相当繁琐的。 但若要简单一点,那么就只剩下沐浴和踏青两个环节了。 陈皇和尤贵妃过节,自然没有繁琐的仪式,他们一起沐了浴,神清气爽,然后起架,去了城东神烈山的皇家园林。 那园林里有山有水,非常适合踏青。 那里还有专供曲水流觞游戏的场地…… 神雷侯府。 祝修远他们的“祓禊”仪式,可就没有那么简单。 在董诚看来,那些繁琐的仪式,都是有意义的,能助他早日抱上大胖外孙,因此格外在意。 折腾了半日,总算完成所有仪式,并沐浴完成。 “好了,你们年轻人都出去玩儿吧,老夫也约了三五老友,一起喝酒赋诗……” 董诚急匆匆,随口交代一句,便登上了一辆马车。 “爹爹小心,爹爹慢走……” 府门口的台阶上,那董淑贞倾斜着身子,一边说着话,一边极力目送董诚的马车离开。 “爹爹记得早点回来……啊……” 倾斜着身子,极目往街道远处探望的董淑贞,挥舞着手。 一双锃明瓦亮的大眼,直至看不见董诚马车的影子后,那眼中的亮光,才终于达到最亮! “娘子,我们也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吧,天色已经不早了!” 祝修远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 “好,好……嘿嘿嘿,好……” 董淑贞紧握了两个小拳头,整个人都乐开了花,有种高兴得找不到北的感觉。 其实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野炊要用的锅碗瓢盆等。 还有精心准备的食材。 对了,还少不了待会儿踏青之时,要用的鲜花,这个必不可少。 另外,还有纸鸢等玩具…… 这些东西,零零总总加起来,竟也塞满了五六辆马车! “恩公,东西都准备好了,请恩公查验!” 言大山挥袖抹了抹额头的汗,然后指了指大街上一字排开的五六辆马车。 这些马车上,满载了此此出游所需的一应物事。 “我来,我来!” 刚刚从兴奋状态中回过神来的董淑贞,立即抢下查验马车的任务。 她飞奔过去,提着裙摆,宛若一只活泼的蝴蝶起舞。 “小姐小心!”小丫头夏舞紧跟其后。 夏舞也是一身鲜艳的裙子,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一个丫鬟。 而另一个小丫鬟秋雯,则默默的跟在祝修远身后,手上挎着一个小竹篮,里面是她精心挑选的零嘴儿。 她可比夏舞她们文静多了…… 祝修远见董淑贞喜欢干这些事,也就站在原地不动,随她折腾去吧。 很快,董淑贞提着裙摆快步返回,大声说道:“夫君,没有问题,东西都带齐全了!” “嗯,好!”祝修远点了点头,然后侧身,往府门中看了一眼,疑惑道:“漱玉怎么还不出来?秋雯,你去催催!” “我去,我去,夫君,我去!” 董淑贞真的太高兴了,立即挥手,又抢下这件差事。 不待祝修远回应,董淑贞就冲进府中,往董漱玉的小院跑去。 夏舞一路叫着:“小姐,小心脚下。”跟在后面。 夏舞的声音越来越远,而同时,祝修远心里,那个计划,又不知不觉又冒了出来……关于董漱玉的! 祝修远已经做出了决定。 经过反复推敲与验证,他最后得出一个大致的结论,那就是—— 董漱玉的性格中,有种“逆来顺受”的因子! 尽管同时,董漱玉也十分倔强。 这看似是互相矛盾的性格,但实际上,它们却是相互融合与共存的! 逆来顺受,是基于当下的情况。 而十分倔强,同样也是基于当下的情况。 祝修远的计划,所需要做的,就是强行改变这个“当下的情况”。 将之打破重组,造成既定事实。 或者说明白一点,就是—— 将生米煮成熟饭! 因为她逆来顺受,最后肯定会默默接受这个结果的。 又因为她倔强,肯定也不会轻易答应嫁给祝修远的。 但对祝修远来说,这件事算是往前迈出了一大步! 若能令董漱玉怀上一个孩子的话,那就更好了…… 董漱玉十分理智,她所做的任何决定,都是基于现实的。通过这个计划,祝修远改变了她所“基于的现实”,那么她的心性,很有可能会发生改变! 这就是祝修远决定实行那个计划的理论基础。 没过一会儿,董淑贞的叽叽喳喳声,从府中深处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亮,打破了祝修远的胡思乱想。 果然,一眨眼之后,董淑贞就拖着董漱玉快步走出,来到府门口。 “漱玉出来了,那我们这就出发吧,时辰已经不早了!” 祝修远盯了眼董漱玉。 她还是那么的高贵、优雅。 一身素雅长裙,气质超凡脱俗,有种凌然不可侵犯的感觉。 而他,却炮制出了那么一个计划,要将人家生米煮成熟饭…… 祝修远暗骂自己卑鄙,差一点就放弃了。 (未完待续) 第772章 归宿 【求月票】 祝修远不再多看,一个健步钻入马车,并将布帘紧闭。 “呼!” 在车厢中,祝修远长呼一口气,心道:“为了漱玉一生的幸福,也为了我自己,那个计划必须要施行下去!” 默默坚定了立场,忽然车厢中光线一亮,并伴随着一个欢喜的声音:“夫君,我们出发吧,大家都上车了!” 董淑贞一步跨入马车。 因见马车中没有其他人,于是董淑贞暴露本性,直接在车厢中一跳,哈哈笑着,径直“砸”向祝修远。 祝修远一把接住,将之抱在腿上,笑道:“娘子今日十分高兴啊。” “高兴,妾身自然十分高兴!” 董淑贞笑得合不拢嘴,不安分的扭来扭去,笑道:“妾身常常就想,若能想今日这般,我们一家人一起出去游玩的话,那该多好啊!” “没成想,今天果然实现了,我们一家人果然一起出去游玩了!” 董淑贞依偎着他的胸膛,轻轻的说:“有夫君,有我,还有姐姐,以及秋雯夏舞她们……” “我们一起游玩踏青,一起野炊,一起放纸鸢……哇,单单这样一想,妾身就好兴奋,好高兴呀!” “娘子是不是忘了一个人?”祝修远笑道。 “嗯?” 董淑贞正美着呢,被祝修远给问懵了。 “岳父大人啊!我们一起出去游玩,难道都不带上岳父大人的么?”祝修远促狭的看着她。 “爹……爹爹……” 董淑贞浑身一僵,两只大眼溜圆,闪烁着亮光之余,也有一抹害怕一闪而逝。 “对,方才娘子还说呢,要我们一家人一起出去玩,一家人,怎么能少了岳父大人呢!”祝修远继续说道。 “呃……”董淑贞眉梢直跳。 “娘子放心,为夫这就派人去请岳父大人,让他别去和老友喝酒了,跟我们一起踏青去吧!” 祝修远说着,便探身出车厢外,挥手道:“言大山……” 他不是说说而已,都开始吩咐言大山去请董诚了! “夫君……” 董淑贞都快哭了,忙将祝修远一把拉回来,用手捂着祝修远的嘴。 “唔唔……” 祝修远心里乐坏了,但还是假装探身出去,吩咐言大山去请董诚的样子。 董淑贞自然不同意,但一时半会儿,她也找不到什么说辞,因为她方才的话中,有一个很大的漏洞。 她想一家人一起出门游玩,但又不想让董诚去,莫非董诚不是他们一家人的? 心里着急的董淑贞,干脆合身压了上去,以此固来定住祝修远…… 董淑贞正要开口说话,恰在此时,骑马跟在马车附近的言大山,已经催动马儿来到马车旁边,大声问道:“恩公有何吩咐?” “没事,夫君方才是……看你有没有跟上来!好,你有跟上来就好,没事了,退下吧!”马车中传出董淑贞的声音。 “是!恩公,属下就在旁边,恩公有事但可吩咐!” 言大山不疑有他,拱手一礼后,抖了抖缰绳,与马车拉开一些距离,同时凝神戒备,谨防恩公忽然有新的吩咐。 马车中。 “夫君,人家说错了……爹爹他那么凶,我们不要带他一起出去玩!” 董淑贞合身压着祝修远,一手还紧紧捂着祝修远的嘴,然后附耳过去,在祝修远耳朵边上小声的说着。 “夫君,别吩咐言大山去请爹爹了好么?若爹爹在的话,那就不好玩儿了!” 董淑贞在上,一脸认真之色,一双圆溜溜的大眼中,带着祈求,可怜兮兮。 “唔唔!”祝修远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董淑贞松了口气,立即松开捂着祝修远嘴巴的手。 但她还没有起来,还合身压着祝修远,那小小的娇躯,还挺有分量的。 “娘子,你这样压着为夫,该当何罪,看为夫治你!” 祝修远怪叫一声,原本是按在她背部的手,忽然钻进她的胳肢窝,一通乱挠。 “哎呀哈哈,夫君停手,停手,妾身再也不敢了……哈哈哈……好痒……” 董淑贞最怕挠痒痒了,胳肢窝被偷袭,她整个人原地蹦起一尺多高,然后往车厢中其他角落逃去。 “想跑,没门!” 祝修远也是玩性大发,像是一只饿狼般站起来,挥舞着两只爪子,哈哈笑着,往董淑贞的角落扑去。 顿时之间,马车中一阵大乱,嬉笑不断,马车还弄得摇摇晃晃。 马车外,不远处,那言大山立即就发现了异常。 他仔细观察,凝神听了一阵。 不过很快,言大山就扯了扯嘴角,抖动缰绳,催动马儿,又拉开了一点距离…… 车厢中的两人,玩闹一阵,终究安静了下来。 “娘子。” “夫君?” “你方才说,我们一家人一起出去游玩,是非常开心的一件事。” “对呀,大家都在,玩起来最开心了!” “可是娘子,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漱玉她……她嫁人了呢?” 祝修远斟酌着字句,语气冷静中带着一丝紧张。 “啊?!” 董淑贞缩在他怀里,闻言一怔,随后陷入了沉默。 她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漱玉总归是要嫁人的,尽管她不愿,但岳父大人……不可能让她永远待字闺中!”祝修远又说道。 “可是夫君,姐姐她……她……” “娘子你想说的是‘克夫’吧。” “……不错!姐姐十分在意这个的,妾身不止一次听她说过,她此生不嫁任何人!只留在府中,陪伴爹爹和我的……” “那娘子……你想不想漱玉嫁人呢?”祝修远吸了口气。 “想!”董淑贞想也没想就说道:“若姐姐能嫁得一位像夫君这样的如意郎君,姐姐夜里,就不会伤心了!” “若……那样的如意郎君,他始终都不出现呢?”祝修远又问。 “那就……那就……就留姐姐在府中,我来照顾她一辈子!”董淑贞大包大揽。 “娘子,其实……” 祝修远想对她坦白,但临到头,却又开不了口。 可能是时机还不对吧……没错,就是时机还不对。 祝修远心念电转,虽然对董淑贞坦白的时机还未到,但现在么,总得给她打点预防针,以免坦白了之后,她会接受不了。 (未完待续) 第773章 游玩 诶,这些问题真令人头疼! “其实……为夫也有这个想法!府中地盘反正够大,漱玉就算一辈子都不嫁人,也足够她住的!”祝修远最后说道。 “真的吗,哈哈,夫君,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董淑贞大喜。 看着喜形于色的董淑贞,祝修远心里总感觉有点亏欠。 于是轻轻捧住了她一张脸,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 一丝不苟的说:“娘子,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的结发妻子,你始终是最重要的!” 董淑贞一呆,她根本不知道,祝修远为何忽然如此。 不过,她心里面的这个疑问,很快就被潮水般的甜蜜所淹没,一丝踪影也不见了。 两人越凑越近,即将要发生些什么的时候,就在此时,马车忽然停了。 “恩公,我们到了!”车外传来言大山的声音。 “到了,我们先下车吧!” 祝修远笑着,捏了她脸蛋儿一把,掀开帘子就跳了下去。 “这里山清水秀,完完整整的原生态啊,不错!原来府中名下的庄子,竟在如此美妙的,看来我以前错过了什么!” 祝修远转身四顾,四周景致尽收眼底。 董淑贞紧随其后,也跳下马车,不过她落地后,对守候在旁的言大山狠狠的瞪了一眼。 言大山挠头,陷入沉思。 他记得他没有做什么冒犯恩母的事啊? 恩母瞪他那一眼又从何讲起? 言大山顿时抓狂,在那怀疑人生…… 很快,董漱玉也下车了,几人凑在一块儿。 “现在时辰不早了,不如先野炊,等吃饱了肚子,再去踏青和放纸鸢?” “也好,这庄子中,有一片河谷之地,一条小河流淌而过,还有丰美的草地,我们去那里踏青吧!” 计议已定,众人浩浩荡荡,直奔庄子中的河谷之地。 中间有一段路,还都是些小路,不适合马车通行,于是那五六辆马车的货,就由随行的家将们扛过去…… 穿过庄稼地,绕过一座小山头,陡然间,众人的视野就开阔起来。 他们脚下之地,往前约数十丈,都一片平坦! 全都是绿油油的庄稼,看起来生机盎然。 数十丈开外,则是那条众人想象中的小河流,它就在那里,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一条弯弯的玉带。 河流另外一边,也有数丈的平地,再往后,就是一些小山堆了。 一坨一坨的,挤在那里,地面很不平整。 小山堆上也都是树林,看起来无人踏足的样子。 “哇哦,这个地方还真是不错!”董淑贞掩嘴惊呼,“风景秀丽,甚至比我们的海外荒岛都更美!” 董淑贞又仰头看着祝修远,问道:“是吧夫君?” “嗯,这片河谷,的确不错!”祝修远笑道,“走吧,我们走近了看看。” 话毕,祝修远当先往河谷中走去,其余人立即举步跟上。 董淑贞跟在祝修远后面,踩着祝修远的脚印,走路的时候还不忘到处张望,欣赏美景。 “小姐小心……”夏舞和秋雯跟在后面,一路担心。 再后面就是董漱玉了,这田间路小,坑坑洼洼,董漱玉体弱如柳,长裙飘飘,一步一个脚印走来,稍显困难。 不过由春雪和冬梅两人搀扶着,倒还不至于摔跤…… 很快,他们来到小河流边上,这里有一块青草地,十分平整,于是众人就选了这里,作为“基地”。 由于时间已临近午时,该是做饭的时候了,所以他们刚一到此地,就开始做安排。 丝滑厚重的绸布,直接铺在青草地上,带来的一些食物,就暂时放在上面,待会儿野炊吃饭的时候,这些绸布就是桌子。 野外的餐桌旁边,还布置了几张躺椅,这是由家将们一路搬抬过来的。 另外,挖地垒土灶之事,那些家将们也在做了。 还有生火等,也都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所以很快,这片安静的河谷之地,就已是人声鼎沸、炊烟阵阵,一片热闹。 野外餐桌旁的躺椅上,祝修远、董淑贞,还有董漱玉,他们三人舒舒服服的坐在上面。 身后则是一众丫鬟们,小心伺候着。 一阵清风吹来,丫鬟们的长裙猎猎如旗…… 董淑贞坐在祝修远和董漱玉的中间,她片刻不得安静。 一边对家将们的工作指指点点,一边给董漱玉吹牛,说在那海外荒岛之上,她是如何如何厉害之类的。 “贞儿好生厉害,若是我去了那等蛮荒之地,恐怕只能饿肚子了!” 董漱玉摇头,与祝修远相视苦笑,但也凝神的听着,并面露微笑,以示听得十分认真。 忽一时,董淑贞说到她打猎的故事。 一说到这一点,董淑贞就兴奋起来,手舞足蹈的,并给董漱玉演示,她是如何抓野兔以及逮捕野羊的。 得了董漱玉的夸赞,她心满意足,重新在躺椅上坐好。 可坐下没一会儿,董淑贞忽然问道:“对了,这里可以打猎吗?手痒了,好想打只野兔来玩儿……” 董淑贞搓着手,跃跃欲试,又从椅子上站起,左看右望。 祝修远一愣,立即阻拦:“娘子坐下,这里又不是荒山,如何打猎?快快打消掉这个想法!” “可是夫君,妾身手痒,就是想打猎嘛……” 董淑贞依言坐下,但却噘着嘴,不肯打消打猎的想法,反而还在心里愈演愈烈。 颇有种星星之火燎原之势。 祝修远摇头,挥手叫来这庄子的管事,问道:“这里有野兔吗?” 那管事摇头道:“侯爷,没有野兔,就算有,恐怕也被庄农门逮来吃光了。” “那这里有野羊吗?”祝修远又问。 “侯爷,也没有野羊!”管事如实答道。 祝修远早就知道,这庄子上肯定没有这些,他之所以这么问,只是为了打消董淑贞忽然冒出的打猎念头而已。 然而,祝修远刚准备对她说什么的时候,那管事忽然说道:“不过侯爷,这庄子上没有野兔也没有野羊,但那河流中,却长有许多鱼,几乎都是一尺来长的大鱼!” “什么!” 董淑贞一听,顿时惊讶了,直接跳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774章 坐船 并看着那管事,两手比划了一个一尺长的距离,问道:“那小河中的鱼儿真有一尺多长?” “夫人!”管事拱手,然后小心翼翼的说:“不错……最小的都有一尺多长,老奴还见过……三尺多长的大鱼……” “三尺多长!” 董淑贞两只大眼瞪得溜圆,一脸奇怪,两手往外扩张,想从一尺变为三尺。 奈何她人个子小小的,两臂张开,也才堪堪达到三尺的样子,因此导致她的动作非常滑稽。 “夫君,我们去捉鱼儿吧,捉大鱼,一尺多长的,三尺多长的……” 董淑贞彻底兴奋了,连比带划,乐得合不拢嘴,“妾身长这么大,还没有吃过一尺多长的大鱼呢,我要吃一整条!” 董淑贞激动一阵,比划完毕,然后就那样看着祝修远,面带祈求之色,两眼亮晶晶,让人不忍心拒绝她的请求。 “贞儿莫要胡闹!” 然而,她还没有等来祝修远的答复,却是姐姐董漱玉先一步站了起来。 “是啊娘子,那河中危险,我们还是别去了吧。”祝修远也阻止。 董淑贞一听,脸色顿时就跨了下来。 她一手拉着祝修远的手,一手拉了董漱玉的手,也不说话,只轻轻摇晃两人的手,可怜巴巴。 “那就……让家将们下河,捉几条鱼上来吧。”董漱玉最终说道。 董漱玉终究是心软,不忍这唯一的妹妹可怜兮兮。 “不,不,我要亲自去捉!自己捉的吃起来才香!”董淑贞得寸进尺。 “娘子,莫要胡闹,这么多人看着呢!”祝修远凑近,在她耳边说道。 董淑贞一听,好似这才想起来这一茬,忙转头四顾…… 离他们最近的,是春、夏、秋、冬四大丫鬟。 董淑贞的视线刚一扫来,四大丫鬟们,就纷纷低头不语,一动不动,假装自己没听见他们的谈话似的。 董淑贞松了口气。 接着,董淑贞的视线又看向庄子的管事。 那管事自知说漏了嘴,心里正着慌呢。 结果董淑贞一个眼神看过来,那管事竟吓尿了…… 不过人老成精,这管事猛然一拍额头,转身指着一个庄农,大叫道:“哎呀,你这是干什么,住手,你给我住手……” 一边大喊,一边狂奔了过去。 董淑贞见此,又松了口气。 最后,董淑贞看向了言大山。 因言大山要贴身保护祝修远,所以几乎与祝修远寸步不离。而其余警戒的家将们,都分布在数丈开外。 “我……” 言大山顿时如临大敌,心跳如擂鼓。 同时,祝修远也转头朝他看去,目光灼灼啊。 言大山郁闷坏了,他只是一个随从而已,怎么就掺和到恩公与恩母之间的事去了呢? 心里慌乱的言大山,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然而,他后面刚好是一条水沟,他一步落空,“啊”的大叫一声,整个人都掉入了水沟之中…… 庆幸,现在不是灌溉的时候,那水沟中无水,他一点事儿都没有。 不过,言大山终于聪明了一回,他瘫在那水沟中,心中想道:“现在恩公和恩母在闹,我干脆躺在这里面,不要动好了……” 计议已定,言大山果然窝在那水沟中不动,还喊道:“哎哟,卡住了,出不去,来人,拉我一把……” 董淑贞盯了眼狂奔而来,冲向那水沟中“救人”的家将后,心里又松了口气。 然后,董淑贞转头朝祝修远看去,两眼亮晶晶的,眨巴眨巴,好似在说:“夫君你看,没有人注意到我在胡闹的!” 啪! 祝修远一拍额头,改口说道:“也好,也好,为夫就陪你走一趟,我们划船去捉鱼!” 他宠溺的摸了摸董淑贞的脑袋,接着说:“今天出门,反正都是游玩的,去划划船也好,这其实是一个不错的项目。” “夫君最好了!” 董淑贞终于心满意足,冲上去一把抱住了他。 “侯爷就是太宠贞儿了!” 董漱玉见此,也只得摇头,接受这个现实。 “姐姐你也来吧,我们一起去划船捉鱼,那才有趣呢!” 董淑贞越想,越发觉得这是一个绝妙的体验。 于是又扑过去抱住董漱玉,拼命的摇晃她,都快把董漱玉给晃散架了。 祝修远神色一动,也说道:“划船很有意思的,漱玉也一起去吧,今日出门游玩,理应尽兴才是!” 董漱玉苦笑连连,被祝修远和董淑贞左右夹击,很快就招架不住,最后只得点头同意下来:“好吧,我去就是了,贞儿快别摇了,头晕……” 大约一刻钟过后,祝修远携了两姐妹,走近小河岸边,小心翼翼,互相搀扶着,登上了一条小船。 这庄子的管事,总共找来了五六条小船,在小河中一字排开。 祝修远他们登上去的,是位于中间的一艘,相对较大一些的小船。 另外,贴身随从言大山,还有春、夏、秋、冬四大丫鬟,以及数位家将等,他们也跟着登上了此船。 小船前后,各有两条小船护卫,上面的人,都是府中的家将。 这个阵型,可以说是十分安全了。 “娘子还有夏舞,你们两个别乱跑!这小船可经不住你们两个的折腾……” 众人登船后,祝修远在船头坐定。 董漱玉在船尾坐定。 而董淑贞则带着夏舞,在小船上跳来跳去,一会儿在船头,一会儿又跑去船尾。 这小船可不经折腾,摇摇晃晃,在清澈的河面荡起圈圈波纹,好似随时都会侧翻,祝修远真是提心吊胆。 “放心吧夫君,没事的,哈哈……奇怪,我坐大船的时候会晕船,但待在这种小船上面,竟没有一点难受的感觉,真是奇怪……” 祝修远听了这话,不由暗中叹气,他倒是希望董淑贞晕船! 哗哗! 哗哗! 跟随上船的家将们,已经开始划船了。 他们按照一定的节奏,摇动船桨,船桨在清澈的河水中不停扒拉,使小船往小河的下游驶去。 祝修远虽坐在船头,但面朝的方向,却与行驶的方向相反。 他是面朝船尾那边的。 船尾那里,董漱玉正端坐那。 (未完待续) 第775章 烦恼 【换了个封面,之前那个感觉太招摇】 哗! 祝修远盯了眼对面的美人,忽而侧身,撩起衣袖,伸手在河水中划了一下。 “此处山清水秀,这河水不仅看起来清澈,用手摸起来,也是凉爽宜人!果然啊,原生态的,都是好的!” 祝修远感叹着,将浸在河水中的手收回,并坐直身体。 他用一块帕子擦手的同时,悄悄抬眸看向了对面的董漱玉。 董漱玉的气质,本就是清雅脱俗的,倒是与这山清水秀的自然风景一般,浑然天成,怎么看,都不会觉得腻。 这种自然的美,越看越令人愉悦,心头有种清爽的清泉流淌而过,就像沐浴之后的感觉,十分惬意。 现在,董漱玉就端坐在船尾那里,她的身后,便是明亮如玉带般的河流,再往后,则是一片片青山绿树,影影绰绰,犹如画境。 董漱玉端坐在那里,就好像是自然画卷中走出的一个人物,鲜活而清雅,有一种点睛的作用,犹如神来之笔。 祝修远看着看着,整个人都不由痴了。 董漱玉的五官,她的身段儿,还有她的衣饰与装扮等,这些外在的东西,无不也精致而秀美。 其肌如雪,发如瀑,身如柳,面目五官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十分协调与柔和,赏心悦目。 其内在,则是她通身上下的气质。 她的举止,无不透着优雅。 她的言谈,无不散发出高贵。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她的每个动作与表情,在祝修远看来,都那么的令人着迷。 这种内在的气质,才是最为致命的。 再加上美丽而精致的外表,如此一来,就成就了一个拥有极致美感的董漱玉! 她,宛若大自然精心雕刻的杰作。 是上帝的艺术瑰宝! 但却偶然降临人间,为这凡俗的尘世增添了一抹亮光…… 令祝修远看一眼就难以忘怀的美人,董漱玉算是第一个! ……心里胡思乱想着,祝修远失神了,只呆呆的盯着对面,盯着船尾的董漱玉,两眼逐渐散发一抹精光。 “不错!” 董漱玉摇晃了一下身子,暗中瞪了祝修远一眼,然后略显大声的说道:“这野外的自然风光之美,果然与府中的景致不同!” 祝修远回神,忙笑道:“不错,在这自然之景中,多待上一阵,好像整个人的烦恼,都消散了许多似的。” “诶!” 祝修远说完后,还装出一副“放下了烦恼”的样子。 对天叹了口气,然后闭目感受这河面上的微风。 “侯爷……也有烦恼?” 船尾的董漱玉似乎有些不解,略显诧异,在她眼里,祝修远近乎无所不能,是天底下最完美的男人。 这样的人,竟也有烦恼! 这颇令董漱玉不相信,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祝修远睁开眼,盯了眼对面,苦笑道:“自然有的!人人都有烦恼,眼下就有一件……诶,我都不知该当如何处理!” 话音一落,祝修远又盯了眼对面。 “不知是何种烦恼,侯爷不妨一说,即便我不能出谋划策,但侯爷说出来之后,应该也会好受一些。” 董漱玉缓慢的说道。 她对祝修远的“烦恼”,真感到好奇,不知是何种烦恼呢? “娃哈哈,鱼儿,我看到鱼儿了,好大一群,网,我的网呢……” 恰在此时,董淑贞蹲在船舷一侧,忽然大叫起来。 然后与夏舞两个人,四下找渔网,待找到渔网后,两人人手一个网,施展真功夫,在那不停的网鱼。 这河中野生的鱼儿颇多,一大群一大群的,可以直接用网兜来捉! 如此捉鱼,十分有乐趣,董淑贞和夏舞两个玩得不亦乐乎。 祝修远和董漱玉的视线,一起从董淑贞身上移开,然后对望一眼,皆摇头苦笑一阵,最后,两人的视线也错开,纷纷低下头去。 “漱玉有所不知,我这个烦恼,其实很早就有了,但……若要解决,却是困难重重啊!” 祝修远摇头,抬眸盯了眼对面董漱玉,眼中尽是无奈。 他所说的烦恼,自然就是指董漱玉的事。 若不是董漱玉固执己见,认定自己会克夫的话,他早就将董漱玉给纳入房中了,现在也不会有什么烦恼。 他有此心,董漱玉对他也有意,岳父大人董诚,更是巴不得,至于娘子董淑贞,她应该不会反对。 所以纳董漱玉入房之事,已是万事俱备。 可是在最后一个关头,卡在那里了—— 那就是董漱玉的心结! 心里想着这些问题,祝修远眉头不由一紧,端起茶杯,郁闷的喝了一口。 他坐的地方,有一张小几,几上有一壶带上船来的热茶。 “侯爷为天下万民而烦恼,为朝廷社稷而忧心?不过侯爷请放宽心,这些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董漱玉猜测。 “噗!” 祝修远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还咳嗽了两下,老脸微红。 惭愧,惭愧啊! 董漱玉认为,他所烦恼之事,竟是天下百姓和朝廷的社稷? 这是哪跟哪啊! “恩公!”随身跟在他身后的言大山,立即帮他捶背顺气。 “没事,我没事。”祝修远摆了摆手,他只是稍微岔气而已,没什么大碍。 “侯爷?”对面的董漱玉担心且疑惑。 “漱玉啊,我所烦恼之事,并非天下大事,而是……儿女私事!” 祝修远目光灼灼,郑重的盯了眼对面的她。 这已经是十分明显的暗示了。 董漱玉果然“恍然大悟”。 但却转而盯了眼船舷处,忙着网鱼的董淑贞。 随后摇头笑道:“贞儿……就是太胡闹了些,侯爷总是纵容于她,这对她其实不好的……” 正忙着网鱼的董淑贞,正好听见了这话,她手上的动作一停,忙反驳:“姐姐你污蔑人家,人家哪有胡闹啊!” “漱玉多心了,我的烦恼,也不是指的这个,娘子……很好,她不胡闹的!”祝修远苦笑道。 “对对,姐姐你看,夫君都说人家不胡闹!”董淑贞得意,下巴昂得比天高。 “那……”董漱玉迟疑一阵,随后眼睛一亮,说道:“那就是世子之事了!诶,侯爷也不用担心,我董家的祖传秘方,据爹爹所说,疗效应该是十分明显的。” (未完待续) 第776章 芦苇 “那两味药,侯爷和贞儿喝上数月,总会开花结果!侯爷不用烦恼。”董漱玉安慰道。 祝修远一听,顿时傻眼。 董漱玉……怎么又想到了这个? 正手握鱼网的董淑贞,一听这话,她脸色顿变,又是苦涩,又是期待。 苦涩,是因为那个苦得就像是毒药的药汁,她和祝修远已经连喝了好几天了,那可真是一段惨痛的经历。 那种药真的太苦了! 董淑贞现在想起来,一张小脸儿就变了形。 而期待,则是期待能够早日怀上小宝宝…… “咳咳……漱玉说得对,说得对,我就是太担心了,所以心中烦乱……诶……” 祝修远欲哭无泪。 心说这董漱玉,本是极为聪慧的女子啊,不过这次,她的聪明劲儿,却是使错了方向。 此处人多,祝修远不便细说他真正的烦恼,于是只得顺着董漱玉的话头,赶紧承认下来,不然,还不知道董漱玉会想到哪儿去。 董漱玉见此,自以为猜中了祝修远的烦恼,于是就变着法的“开解”他,尽心尽责,宛若一个长辈。 祝修远则不停的“嗯”、“哦”,囫囵回应着。 他一脸的苦笑,始终不曾消散。 “哇喔,你们看,前面竟是一片芦苇荡!那些芦苇好高啊!” 董淑贞忽然的惊呼,打断了董漱玉的“开解”。 祝修远也终于得救了。 他立即起身,四下张望,“哪儿呢,哪儿呢?” “夫君你看,就在你后面呢。”董淑贞兴奋指点。 祝修远转身往后看去,果然,据此数丈开外的河面上,生有一片芦苇,将整个河面都包裹住了。 芦苇密密麻麻,叶子繁盛,将河面都给遮盖得严严实实。 看不清里面究竟是何情景。 “禀侯爷,这片芦苇荡,方圆达一里左右,这条小河穿过其中,是纳凉避暑的好去处!” 另外一艘小船上,随同而来的庄子管事,高声拱手说道。 “也就是说,我们的船可以开进去?”董淑贞好奇。 “夫人,的确如此!从外面来看,这芦苇荡密密麻麻,但走近了,就能发现,它其实有入口,可供三四条小船并排通过!”管事说道。 “好,哈哈……夫君,我们把船开进去瞧瞧吧,那里面一定十分好玩儿!” 董淑贞丢下鱼网,跑过来拉着祝修远的手不停摇晃。 “你不网鱼了?”祝修远笑道。 “不网了,我和夏舞已经捉了数十条大鱼,应该够了!” 董淑贞随手一指,祝修远看去,顿时一呆。 方才他只顾与董漱玉聊天去了,竟未发现,原来董淑贞她们都捉了这么大一堆鱼…… 果然,如庄子的管事所说,这河中鱼儿肥美,一尺来长的,两尺来长的,甚至三尺来长的大鱼,也有数条! “这小小一条河,鱼产还真是丰富啊!”祝修远微感错愕。 “夫君,我们去芦苇荡里瞧瞧吧?”董淑贞继续撒娇。 “好,好,既然来了,就进去瞧瞧。不过娘子,你都捉了这么多大鱼了,等瞧过了芦苇荡,我们就回去,明白了吗?” 祝修远摸了摸她的脑袋。 “明白了,逛完了芦苇荡,我们就回去!”董淑贞点头。 “那好,我们就去里面瞧瞧,看看里面,是怎么个纳凉消暑的好去处!” 当下,家将们用力划船摇桨。 数条小船,就像离弦之箭般,直奔数丈开外的芦苇荡。 近了,可以看清一些细节了。 果然,这芦苇荡是有入口的,还挺宽敞。 小船划进去后,绕了几个弯,就彻底隐藏在芦苇荡中了。 从外面,根本看不清里面的船只! 再加上风儿吹过芦苇的沙沙声,以及水流声,即便里面有人在高喊,外面恐怕也听不见…… 这地方,果然是一个干坏事的好地方啊! 嗯? 想到这里,祝修远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并往董漱玉那边盯了去,目光灼灼,带着一丝火热。 那种眼神,就像是猎人看待猎物似的。 董漱玉像是被蚊子咬了一下,浑身一个激灵,立即躲开祝修远的视线,并暗中手捂心口,她总感觉到心悸。 在这十足隐秘的芦苇荡中,似乎会发生一些什么。 但她又说不清楚…… 少时,他们在芦苇荡中逛了一圈,众人心满意足,又因日当正午了,众人的肚子都咕咕叫,于是立即返回,开始野炊。 野炊完后,他们还要沿着河流踏青呢。 踏青完了之后,他们还要放纸鸢呢! 他们回到“基地”,下船落地的时候,就已经闻到了,这空气中充满了饭菜的香味儿,诱人食欲。 此番跟来的人群中,也有十余位侯府的大厨。 这些香味儿,就是他们弄出来的。 “烤鱼,烤鱼,把这些鱼儿通通都烤了……” 祝修远与董漱玉并肩而行,往那几张躺椅的方向走去。身后,传来董淑贞的吩咐,然后是府中大厨们连声的:“是,是……” 很快,一顿无比丰富的野外聚餐,就拉开了帷幕。 铺展在草地上厚厚的绸布上面,已经摆满了各种杯盘碗碟。 几十道简单而丰盛的菜肴,色香味俱全,牢牢吸引着众人的鼻子。 以大地为餐桌,以天穹为屋顶,这种就餐方式,还真是别致,这十足的趣味,让所有人都吃得很欢。 就连饭量一向很少的董漱玉,都多吃了小半碗。 董淑贞心心念念的烤鱼,她也吃到了。 那是一条足足两尺长的大鱼,被穿在木棍上,她抱着木棍一阵狂啃,两眼都咪成了月牙儿。 不一时饭毕。 众人休息一会儿,便计划开始踏青之旅。 上巳节的踏青,与其余节日的踏青出游活动,都有所不同。 踏青的时候,每个人的手上,都要拿一束鲜花。 最为常见的,是桃花或者兰花。 年轻的男男女女,手拿鲜花,沿着河流踏青,走走停停,欣赏美景,交流感情,感受大自然的美好,以祛除整个冬季积存在人体内的闷气! 鲜花不可能现摘,再说这里也没有。 他们早有准备,带来的五六辆马车的货物中,就有许多鲜花,早上的时候才刚刚采摘的,还新鲜着呢。 (未完待续) 第777章 怂 董漱玉精挑细选,最后挑出一支精美的兰花,简单修剪一番,就拿在手里了。 董淑贞则陷入了选择困难症,最后还是祝修远帮她做主,选了一束桃花,带着枝叶,就那样让她抱着。 其余丫鬟及侍从等,比如春、夏、秋、冬四丫鬟,以及言大山,还有家将们,都选了一些花枝,拿在手里…… 梅兰竹菊等,鲜花的种类很多,各人的选择都不同。 上巳节,三月三日,天朗气清,气息宜人,是一年中气候最为舒适的时间段。 在这样的日子中,聚众踏青,欣赏自然美景,说说笑笑,真是一种享受! 一个时辰后。 众人意犹未尽,沿着河流走了许久,终于返回到原点。 “放纸鸢了,放纸鸢了!” 董淑贞马不停蹄,带着几个丫鬟,取来准备好的纸鸢,在平坦的草地上就玩耍起来,青春无限,朝气蓬勃。 祝修远没去玩这个游戏,而是留在躺椅那里,陪着董漱玉。 几个时辰过去了,祝修远估摸着时间,应该可以施行那个计划了。 可是……事到临头,祝修远心里,竟产生了些许的迟疑。 他真的要那样做吗? 真的要将漱玉生米煮成熟饭吗? 她是如此的优雅,高贵! 其实在心里,祝修远一直是敬重她的。 “不行!既然做出了决定,那就要一往无前!”祝修远龇牙,暗中握紧拳头。 “侯爷说什么呢?”旁边躺椅上的董漱玉问道。 “哦,呵呵,没事……”祝修远忽然灵机一动,对旁边的言大山说道:“大山,取一坛美酒来,要很烈的贞酒!” “属下遵命!”言大山没有丝毫迟疑,拱手一礼之后,便下去取酒。 “侯爷……往日极少饮酒的,方才野炊之时,也是滴酒不沾,但为何现在?”董漱玉稍显疑惑。 她秀眉挑了挑,在心里面分析着祝修远此举的用意。 但思来想去,就是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漱玉啊,值此美景,不可无诗啊!而自古,诗酒不分家,我喝上两杯,看能不能写出一首应景之作来。” 祝修远信口胡诌。 董漱玉听了,却立即来了兴趣。 “侯爷要作诗?”董漱玉起身,陷入莫名的激动,忙对身后的丫鬟吩咐道:“快,速速准备文房四宝!” 祝修远扯了扯嘴角,但也没有阻止。 很快,他要的美酒送来了,是一坛贞酒,还有几只酒杯。 言大山自发动手,拍开酒封,刹那间,一股辛辣刺鼻的酒味就冲了出来,祝修远不由打了个喷嚏。 “这酒杯太小,不够豪爽!” 祝修远制止言大山倒酒,直接一手提起酒坛,两手捧着,然后举高,脖子一仰,就开始猛灌起来。 咕咚咕咚! 他大口大口的吞咽。 “恩公!” “侯爷?” 言大山和董漱玉都吃了一惊。 如此抱着酒坛喝酒的方式,他们从未见祝修远使用过。 吃惊之余,他们却也不敢阻拦,只在旁着急的看着。 “唔……”祝修远喝了几大口,放下酒坛,挥袖一抹嘴。 此时,他已经微醺,身体略摇晃,有种飘飘然的感觉了。 “侯爷怎可如此饮酒?快备醒酒汤来……”董漱玉急忙吩咐。 “不用,不用……”祝修远眨了眨眼,总感觉视线模糊,眼前的董漱玉,都有些飘忽,“不用了,我好得很!” “侯爷你……”董漱玉还是担心。 “漱玉……”祝修远借着酒胆,忽然一步跨出,走近董漱玉,身体略摇晃,说道:“漱玉,我有一件大事,很大的事,要与你说!” “侯爷有什么大事?” 董漱玉后退一步,祝修远喷出来的酒气,对她来说,有些冲鼻。 “这里不便,我们……上船,彻底隔开所有人,我才能说……” 祝修远一张老脸都红了起来,但他现在胆气很足,不再畏手畏脚。 所谓酒壮怂人胆,就是这个道理。 “侯爷……这怕不妥吧,侯爷有话,还是在这里说吧。”董漱玉婉拒。 “不,那是一件很大的事,事关岳父大人及娘子,很重大的一件事,我必须要单独与你说!” 祝修远忽然身形一稳,面色十分郑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 “可是……”董漱玉还是迟疑。 她就怕单独与祝修远相处呢。 动手动脚事小,万一他又要求嫁给他的话……董漱玉不想面对这些问题。 “漱玉,此事事关重大,不仅关乎岳父大人和娘子,还关系到天下百姓,以及朝廷江山社稷等,真的太重要了,我必须单独和你说!” 祝修远开始胡扯。 因他想起,方才在那小船上,董漱玉猜他烦恼的时候,她曾认为祝修远在烦恼天下大事。 董漱玉虽然是弱女子,但却心怀天下。 他现在拿这个说事儿,说不定会有奇效。 果然,董漱玉一听,此事竟事关天下,心里顿时不敢再怠慢。 她思量一阵,虽然不太明白,天下大事,为什么要和她说。 但她也联想到,之前在小船上,祝修远说烦恼的事,恐怕……祝修远将要对她说的,才是真正的烦恼! “那好吧,我就陪你去一趟!”董漱玉最终点头同意下来。 祝修远大喜,转身附耳过去,对言大山吩咐一番。 再抱起那大半坛子美酒,盯了眼董漱玉,当下往河岸边上走去。 董漱玉迟疑一阵,深吸口气,也举步跟上。 身后,春雪和冬梅两个丫鬟,互相对了一眼,也迈步跟上。 “夫君,姐姐,你们要去哪儿?” 他们往河岸边走去的身影,终究是被董淑贞给发现了。 她丢下纸鸢,发足奔来。 看样子,是要跟着他们一起去“玩儿”。 “娘子,你回去接着玩吧,我和漱玉有些大事要谈,很枯燥的!” 祝修远的酒已经醒了一点,身体也不摇晃了,只是脑袋晕乎乎,与往日清醒的时候迥异。 “不,我要跟你们一起去玩儿!” “听话,等回去了,为夫再讲给你听,你跟着去了的话,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谈。”祝修远凑近了说道。 并摸了摸她的脑袋。 【求推荐票,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778章 攻略 “哦,好吧。” 董淑贞下意识认为,他们要讨论的,是有关她生孩子的事。 这件事,她的确不好在场,因为……好羞人啊! 董淑贞一步三回头,离开河岸边,回去继续玩纸鸢去了。 此时,单独准备出来的小船,也已备好。 祝修远先一步跨上去,再拉着略显犹豫的董漱玉上船。 春雪和冬梅也想跟上,但被祝修远赶了下来,两个丫鬟闷闷不乐…… 他们的小船开动了。 祝修远亲自划船,朝着下游的芦苇荡驶去。 “侯爷,现在我们上船了,没有第三个人,侯爷可以说了吧?” 董漱玉就在船桨旁边,跪坐在那里,前面有一个小几。 此时此刻,董漱玉隐隐感到不妙,有种上了贼船的错觉。 因此,只想祝修远快点说完,然后回到岸上。 “漱玉啊,不急,不急!你看,这山清水秀,天气晴朗……对了,方才我说什么来着,饮酒赋诗,对饮酒赋诗!漱玉啊,你想不想听我新作的诗词……” 祝修远自然是一顿忽悠。 他不停摇浆,往芦苇荡驶去的同时,就在那抄诗。 但凡与上巳节相关的古诗,他都拉出来遛一遛。 那些诗词,都是传世的名篇,堪称首首经典。 董漱玉一听,顿时就被迷得七晕八素。 沉浸在诗词的美妙意境中,不可自拔…… 祝修远大乐,趁董漱玉不可自拔之际,猛地划船摇浆。 很快,他们的小船就一头载入了芦苇荡中! 同时,河岸边上,芦苇荡周围,已然聚集了数百家将。 他们守护在这里,谨防有人误闯芦苇荡,坏了侯爷的雅兴。 祝修远方才对言大山耳语,吩咐的就是此事。 “侯……侯爷,我们怎么都……都到这芦苇荡中了!” 董漱玉猛然清醒过来。 她猛的站起,转头四顾,心里一阵发紧。 那种不好的预感,越发的强烈了。 她身为女子,第六感敏锐,已隐隐猜到祝修远带她来此的用意。 日防夜防,终究还是着了祝修远的道…… 然而,董漱玉刚一站起来,这小船就是一阵摇晃。 董漱玉不通水性,平时也极少乘坐小船,因此一时站立不稳,径直往祝修远这边栽倒过来。 “小心!” 祝修远急忙起身,一把接住了她的身子。 祝修远倒是不怕小船的摇晃,因为他知道,要想将这小船侧翻,其实很难,最多不过摇晃得剧烈一点罢了,不会有事的。 “啊!” 董漱玉失去平衡,慌乱之下,就一口叫了出来。 但他们已经深入芦苇荡,风儿吹过芦苇的沙沙声,彻底将董漱玉的叫声掩盖,根本传不出去。 美人娇躯入怀,温香软玉,祝修远心里一阵荡漾。 犹如泡在温泉中似的,整个人从上到下,每个毛孔都透气了,十分舒爽。 “多谢侯爷……” 董漱玉站稳后,两手低着祝修远胸膛,轻轻一撑,她便挣脱了祝修远的搂抱。 后退一步,仔细整理着稍显凌乱的衣裙。 “漱玉啊,先坐,先坐,此处十分清幽,正适合谈论我方才所说的那件大事!” 祝修远神色庄重起来。 好像将要谈论一件天大的事般,并首先坐了下去。 董漱玉见他并未乘机纠缠,毛手毛脚的,而是一脸的庄重……貌似,是她想多了! 于是,董漱玉整理了情绪,稍有些愧疚,也跟着坐下来,与祝修远面对面。 “侯爷请说,究竟是什么大事,竟事关爹爹、贞儿?还关系到天下百姓及朝廷江山社稷?”董漱玉整理了一番思绪后问道。 “嗯……” 祝修远点了点头,脸上严肃的表情未变,不过话都到了嘴边,他又有些怂了。 于是,他抓起旁边的酒坛,咕咚咕咚,又是一顿猛灌。 对面的董漱玉顿时一呆,心里十分不明白,你说就说嘛,为何事先还要喝酒呢? 还是像这样猛灌? 董漱玉凝眉,总感觉今天的祝修远十分奇怪,有些令人捉摸不透。 她心里的直觉告诉她,今天的祝修远,将她带到这个地方来,恐怕是为了……处理他们两人之间感情的事。 说不定,他还会再次强迫她嫁人…… 甚至……也还有那种可能! 一想到那种可能,董漱玉心里,就不由冒出“野合”这个词,以及祝修远那道意味深长的目光…… 一想到这个,她心里就无比震颤,遮盖在长裙下面的腿脚,似乎都在打摆子…… 咚! 祝修远大灌了好几口,似乎憋气难受了,这才放下酒坛。 那种醉醺醺的感觉,再次出现,犹在梦中,他的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 “侯爷,你……侯爷请说吧。” 然而祝修远不回应她,待喘够了气,举起酒坛又是一通猛灌。 “好酒啊!” 终于,祝修远彻底放下酒坛。 因为他感觉应该差不多了,再喝下去,就要醉倒了,那可不行。 “侯爷……”董漱玉心里复杂,但看着祝修远衣领都被酒水打湿,醉醺醺的样子,又有些让人心痛。 于是,董漱玉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由一只同样雪白的纤纤玉手捏着,轻轻擦拭祝修远嘴角的酒水。 “漱玉!” 祝修远醉醺醺,刚刚放下酒坛的两手,一下子就捧住了董漱玉的玉手。 紧紧的抓着,不容她逃走。 “侯爷,你,你喝醉了,我们先回去吧,不能待在这里!” 董漱玉吃了一惊,用力抽那手,却怎么也抽不回来,她终究是弱女子,力气自然远远不及祝修远。 “漱玉,我要与你说一件事!” 祝修远紧紧抓着她的手,明明举止轻浮,但却一脸的庄重,就跟朝堂里议事的大臣似的。 董漱玉稍微一呆,都忘了抽回那手。 “侯爷……可是要说那件天大的大事么?”董漱玉茫然道。 “不错!”祝修远脑袋轻轻摇晃着,但一脸的庄重之色,却没有丝毫改变,“我现在就给你说,你……听好了!” “侯爷请说。” “漱玉你……你每天都熬那种药给我喝,是什么缘故?我晚上都睡不着觉,浑身火热,好难受啊!” (未完待续) 第779章 瓜 祝修远的确喝醉了,大着舌头,拉着董漱玉的手,缓缓用力,将她慢慢拉过来。 “这……”董漱玉顿时窘迫,一张脸红得似乎能滴血,不过也辩解道:“侯爷误会了,那是爹爹所命,我不得不从!” “我不管那些,既然是你熬……的药,那么你就要负责解决!” 祝修远眼中陡然冒出一朵火花,狂性大发。 拉着她手的手猛一用力,就将那个软弱无力的身子拉了过来。 “啊!” 董漱玉惊叫,整个人都吓傻了,更是忘了挣扎。 她没想到,局势变化如此迅速,根本反应不过来。 再者,她也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祝修远会对她用强,她整个人都傻了。 可能是因为喝了酒,壮了涩胆,也可能真是那些药汁的缘故,他被补得太满,不发泄一下的话,恐怕整个人都要爆炸了。 综合原因之下,祝修远疯了,发狂了,像是一头野兽。 抓住董漱玉的身子后,他就是一顿狂风暴雨,肆意呈着兽欲…… 祝修远如入仙境,也如在一片大草原上驰骋,无限快活,无限美妙,他也十分投入,达到了某种忘我的境界。 然而,就当祝修远驰骋在那仙之妙境中,快活无限之际,忽然一个哭声,幽怨而无助,无限凄凉,就那么闯入他的世界。 这是…… 这个哭声,十分熟悉,他听了一会儿,就不由停下驰骋的脚步,回头一望。 这一望,导致祝修远彻底清醒过来。 那个美妙的仙境世界,寸寸破裂,最终完全溃散消失。 祝修远愣了一瞬,那个哭声越发清晰了,就在耳边! “漱玉!” 祝修远瞳孔一缩,缓缓低头,就见董漱玉被他固定在船上的一个小几上面,衣衫凌乱。 那雪肌玉肤,竟略有青紫,显然是他发狂的时候弄出来的。 另外,董漱玉发髻略微散乱,有种凌乱的美感。 最重要一点,就是那个哭泣声,正从是董漱玉口中发出来的。 那凄凉的哭泣声,那梨花带雨的脸蛋儿,那肆意横流的眼泪……这些画面,一一闯入祝修远的眼帘! 刹那,祝修远的酒就醒了一大半,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我真是禽兽不如!” 祝修远抽了自己一巴掌,发出一个响亮的巴掌声。 惩罚完自己,他随手捡起那方雪白的手帕,轻轻擦拭着董漱玉满脸的泪痕。 “漱玉,是我冲动了,是我冲动了,你先别哭,打我两下出出气吧!” 祝修远捉住她的手,放在他脸面附近,示意打他一个巴掌。 但董漱玉却没有那个心思,祝修远的手一松开后,她的手就自然垂落下来。 啪! 啪! 祝修远见此,又连着拍了自己几巴掌,一边拍自己,一边懊悔道歉。 这芦苇荡中,顿时噼啪声大作。 终究,董漱玉心软,在祝修远打了自己五六巴掌后,她一手伸来,阻止了他。 “侯爷……你醉了……” 董漱玉从小几上慢慢爬起来,一边说,一边整理着凌乱的衣衫。 “今天的事,我就当没有发生,以后也不会再提,还请侯爷……保守这个秘密!”董漱玉低头,声音非常轻。 祝修远怔了一瞬,说道:“漱玉,方才的确是我莽撞了,但……事已至此,你还是不肯答应我么?” “漱玉!”祝修远情绪激动,扶着她左右两肩,“自从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惊为天人,自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之下了!” “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嫁给我吧,把你交给我,我来照顾你一生一世!” 祝修远情动,不由将玉人揽入怀,用力的抱着。 同时,还说着一些令人肉麻的情话。 董漱玉其实早就心慕祝修远了。 除了心慕之外,还有仰慕,那是一种对大人物,对才能之士的一种仰慕! 而并非只有单纯的喜欢。 她的这种感情,隐忍而深厚,自我渺小,可以包容祝修远的一切。 就比如刚才,祝修远差点对她用强,玷污她的名节,可是……她心里仍对他恨不起来。 她方才流泪哭泣,只不过是在怪自己而已。 怪自己什么? 自然是她“克夫”的帽子啊! 祝修远的句句情话,都想一支支箭似的,戳在她心窝子上,她难以保持平静。 有那么短短的一瞬,她差点就点头答应祝修远了。 可是……她是理智的。 她心里越是喜欢祝修远,就越不敢答应他,嫁给他做老婆。 毕竟,她头上那顶“克夫”的帽子,十分邪乎,她不想因此让祝修远受到损伤! 心里越是喜欢,就越不敢答应……这就是董漱玉的心结所在。 “不,不,侯爷,我不能答应你,我不能害了你呀……” 董漱玉终究说了出来。 话音刚落,她已经泪流满面,彻底决堤了,比刚才流泪更加凶猛。 “我不信那些!” 祝修远抓着她两臂,轻轻往外用力,两人拉开一定的距离。 他注视着董漱玉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漱玉,那些都是无稽之谈,我根本不信,嫁给我吧,我们一起打破那个魔咒!” “不行的……”董漱玉摇头。 “那漱玉……我们可不可以不拜堂成亲,而先生一个孩子啊!” 祝修远忽然说道,因为在他的计划中,最好是让董漱玉生下一个孩子,到时候她的心性可能会发生变化。 不过……他天真了,以为董漱玉既然心里也喜欢他,应该就会答应的。 如果董漱玉答应的话,他就不需要强来,多好啊! 但—— 啪! 董漱玉羞极,直接扬手,轻轻拍了他一巴掌。 虽不用力,但声音却十分响亮。 祝修远懵了。 没想到董漱玉非但没有同意,还打了他一巴掌。 “侯爷……好生无礼!”董漱玉低头说道。 祝修远愣住了,盯着她看了半晌,呆呆的。 他发现一个问题,他对董漱玉的行为模式,竟完全猜不透! 祝修远那审视的目光,直勾勾的,亮灿灿的,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妄图从她的言行,洞悉她真实的内心。 董漱玉被盯着,浑身不自在,加之女儿家的羞涩,以及方才她动手打祝修远那一巴掌,种种因素,叠加起来,导致她始终低头不语。 【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780章 糊涂 都不敢去看祝修远的眼睛。 啪! 忽然,祝修远一拍额头,心头顿时敞亮起来。 心道:“我还是没能完全下定决心,方才……发现她哭,就狂了手脚,将生米煮成熟饭之事忘到了爪哇国!” 祝修远懊恼不已。 呼! 他深吸一口气,再度抬眸,盯着近前低头不语的董漱玉。 他有心继续实行生米煮成熟饭的计划,但那个过程已被打断,他始终下不去手…… 心里挣扎一阵,他最后暗中叹气:“罢了,这次就算了,待下次做好充足的准备……再说,这里的环境确实糟糕……” 不过,即便祝修远放弃了生米煮成熟饭的计划,但这次的机会,他却还不想放弃,他心念电转,想尝试其他的法子。 “漱玉!看着我,抬起头来看着我!” 祝修远灵机一动,心中已有一计,两手扶着她两肩,轻轻摇晃着她的身子。 在他的要求下,董漱玉果然轻轻抬头,只见其脸色通红,悄悄的盯了他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 “看着我的眼睛!” 祝修远抓着她两个肩头,又轻轻摇晃。 “侯爷……”董漱玉声若蚊鸣,“方才……我不该动手打你的,我……” “哎呀,我根本就不在意这个!” 祝修远略急,见董漱玉的脖子似乎抬不起来,于是,他扶着董漱玉两肩的手,同时上滑,一左一右,轻轻捧住了董漱玉的脸。 接着,两手再轻轻往上一用力,董漱玉的脸蛋儿就被抬了起来。 与他面对面。 董漱玉见没法躲避,只得战战兢兢的,颤颤巍巍的,抬眼朝祝修远看去…… 两人的视线,顿时碰撞在一起,擦出刺啦刺啦的电火花。 “漱玉,你我已有肌肤之亲,相当于说……我坏了你的名节!所以啊,你只能跟着我了!我就是你的归宿!” 祝修远心里得意,嘴角不由勾动。 他灵机一动想出来的主意,就是以此,要挟她服软。 这真是一个好主意啊。 因为古代女子,极重名节,若谁坏了她们的名节,就只能娶了她们! 祝修远为自己能够想出这样一个主意而沾沾自喜,笑眯眯的看着董漱玉,且看她如何回应。 “你不嫁给我,就是坏了礼,这可不行,你们古代的女子最看重这个的,你可别忽悠我!” 祝修远嘴角的弧度越扯越大。 他真是太佩服自己了,他这个妙计,真是无懈可击,以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董漱玉的脸色变了又变,两眼呆呆的看着他,颇有种委屈之色。 祝修远所说的话,自然是正确的。 董漱玉自小受到的教育,让她非常认可祝修远所说的话。 她根本不能在心里欺骗自己。 可是……她真的不能嫁给祝修远啊! 这个矛盾,在董漱玉心里乱窜,扰得她心神不宁……祝修远为什么要逼她,为什么? 她眼中的委屈之色愈发浓郁了。 不过,董漱玉终究是一个非常聪慧的女子,她心里慌乱之下,竟也想到了一个应对之策。 只听她说:“侯爷……侯爷切莫胡说,我与侯爷之间,始终恪守以礼,何来肌肤之……之亲?侯爷切莫胡说!” 话音一落,董漱玉就低头,错开视线,不敢再与祝修远对视。 因为她说谎了,不想让祝修远看出异常来。 而此时,祝修远整个人都傻了,呆呆的盯着她……祝修远怎么也没想到,她竟妄图将他们之间的一切都擦干抹净,来个死不承认! 祝修远也不是吃素的。 他邪恶的笑道:“既然以前没有,那现在就有了!” 话毕,祝修远捧着她脸蛋的手,往回一用力,就将那张娇艳的脸蛋儿送了过来。 趁董漱玉还没反应过来,他已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咬了上去。 “唔……” 董漱玉挣扎,两只小手儿又推又拍。 但她的力气太小了,根本无济于事。 相反,她的此举,还增加了祝修远征服的趣味性。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祝修远也是放开了手脚,没有任何束缚,对怀中玉人一阵矿吸乱咂,没有任何顾忌。 狂放的火热,犹如火山喷发,瞬间淹没一切。 董漱玉第一时间就被淹没了,以至于忘掉了一切。 什么克夫,什么坚持,都在这一刻一一溃败……彻底淹没在那汪洋大海里,不知身在何处。 良久之后。 祝修远终于放过了她。 她娇喘细细,两眼迷离,香汗淋漓,祝修远脑袋抬起的那一刻,她环在祝修远脖子上的手,还曾阻止了一下…… “漱玉,这下我们就有肌肤之亲了吧,你赖不掉了,哈哈……” 祝修远得意,半抱着她那柔弱无骨的娇躯,不由哈哈大笑,然后看着她,且看她又怎么说。 此时,董漱玉已经清醒过来。 心里的心结,又占据了她整个身心。 方才,她用手阻止祝修远抬头的动作,也令她十分羞涩与自责…… 所以现在,面对祝修远的又一次逼问,她顿时就懵了。 “侯爷……这……这……这不算的……” 董漱玉自知说谎不好,但此时此刻,她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因此只得揣着明白装糊涂,妄图蒙混过关。 祝修远一怔,嘴角的笑容逐渐消失。 他没想到,董漱玉竟是如此的水火不侵,像是一块万年老冰似的,始终捂不化。 祝修远嘴角的笑容彻底消失,他似乎下定了某个决心般,神色稍显严肃。 蓦地,祝修远一手伸出,直接拿住了董漱玉的一个禁地。 然后声音轻颤着问道:“那这样呢?” “侯……侯爷……” 董漱玉整个娇躯都是一颤,尤其是两个脚,不争气的直打摆子。 祝修远此举,算是彻底突破禁忌了,永远都无法回到以前了…… 禁地被拿,她本能的想挣扎,想躲开,但是……整个娇躯颤抖得厉害,竟无一丝力气,无法挣扎与逃跑。 她只能缩在那里,像是一只待宰羔羊般,任祝修远肆意施为。 迈出了这一步,祝修远的心也野了起来。 心说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未完待续) 第781章 条件 【喜闻乐见的章节大概在明天第二章出现】 于是乎,祝修远两手齐动,上窜下探,将董漱玉当成一件珍玩古董般,把玩了个遍。 祝修远自然是嗨了。 身为待宰羔羊的董漱玉,尽管被侵犯,但奇怪的是,她心里并没有多大的伤心与痛苦…… 只是出于女儿家的羞涩,她才始终躲闪抵抗,扭来扭去。 良久之后。 祝修远终究恋恋不舍的收手。 董漱玉则瘫在那里,衣衫凌乱,脸面红得似乎能滴血。 发髻也是略散乱,她现在看起来,有种异样的美。 祝修远差一点,就忍不住继续施行生米煮成熟饭的计划了。 “漱玉,这下好了,我彻底坏了你的贞洁,你说该怎么办?” 祝修远似笑非笑,脸上一种奸计得逞的神色一闪而逝。 同时,他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漱玉果然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美女,能拥有她,简直太幸福了!” 董漱玉瘫在那里,只是猛喘气儿,也不说话。 还不时盯祝修远一眼,眼中神色非常复杂。 “现在,你只能嫁给我了!” 祝修远自言自语,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脸上的笑容已经掩饰不住。 董漱玉还是没有说话,或许没有力气,也或许是因为羞涩。 “即便你不愿意嫁,那也无妨,毕竟你有心结嘛,我也不逼你!等你哪天想通了,我们随时可以拜堂成亲。” 祝修远说道,以一种商量的语气。 瘫在那里的董漱玉,听了这话,心里莫名一松。 只要祝修远不硬逼她嫁人的话,一切都好说…… 然而,董漱玉才刚松了口气,就又听祝修远说:“但是,我尊重你的心结,不逼你拜堂成亲,但对于我来说。” “我们事已至此,我们的关系,也已远超肌肤之亲,我得要对你负责。并且,你还需要满足我一个最低的要求!” 祝修远又说,略带霸气,语气不容置疑。 董漱玉躺在那里没动,只拿眼睛看着他,似乎再问:“什么最低要求?” 祝修远竖起一根手指,说道:“一个孩子,你最低限度,要给我生一个孩子才行!” “不……” 董漱玉刚想反驳,她的嘴就被祝修远按住。 “这是我的最低要求,如果你不答应,那现在就和我拜堂成亲吧!” 祝修远又说道,一脸的坚决,不容置疑。 呼! 一阵风吹过,高达丈余的芦苇,开始猛烈摇晃,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这声音很大,彻底将芦苇荡里面的声音掩盖。 祝修远和董漱玉两人,究竟在里面谈什么,自然是无人知晓。 家将们层层把守,就连一只麻雀都飞不进去。 他们所谈之事,也就成了一个谜! 时光匆匆,一眨眼,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日渐西沉,天色已经开始擦黑。 就在此时,祝修远划着那小船,载着仪容整齐的董漱玉,终于自芦苇荡中出来了。 小河岸边上,玩纸鸢游戏的董淑贞,早就腻了。 将纸鸢丢在一边,搬来椅子,面朝小河而坐,支手托腮,等祝修远和董漱玉回来。 “夫君终于回来了!” 待看见祝修远他们的影子,自小河下游驶来后,董淑贞这才恢复活力,在小河岸边上挥手蹦跳。 很快,小船靠岸,祝修远和董漱玉先后下船。 他们两人神色如常,从外表看去,根本看不出一丝异常来。 “天色已晚,娘子还要玩吗?”祝修远笑问道。 “不玩了,不玩了,玩了这大半日,也有些累,夫君我们回府吧。”董淑贞说。 于是,祝修远下令收拾东西,准备回府…… 众人刚一回府,董漱玉一下马车,就回了她那雅致小院,说今日吹了风,偶有不适,不见任何人。 就连晚上吃饭,她都没来主宅的花厅。 “玉儿到底怎么了?”饭桌上,董诚还好奇问道。 “哦,岳父大人请放心,今日我们去那庄子中游玩,漱玉她想必是吹了风,感染了一点风寒。” “岳父大人放心,小婿已请御医为漱玉诊治过了,问题不大,御医开了两副药,吃了应该就好。” 祝修远略有心虚。 但又想到,这是他和董漱玉之间,必须要迈过去的坎,他心里就释然了。 “诶,玉儿的身子骨,向来就差,趁此机会,就好好的调理调理吧……”董诚叹道。 饭后回屋,祝修远琢磨着董漱玉的事,很快就睡下了。 他计划,就在这两日间,要迈出那最后的一步。 但具体如何实施,还需好生的安排一下。 今日下午,在那芦苇荡中,董漱玉虽然没有同意,但也没有明确反对。 想必,她心里已有所准备了吧…… 但这种事,不能操之过急,人家毕竟是女子,总得让人家缓缓再说。 心里想着这些事,祝修远很快迷糊睡去,夜里还曾做了几个梦,以至于第二日早上醒来时,脑袋都有些昏沉。 “姑爷,小姐,天亮了,该起来了……” 天刚一亮,夏舞和秋雯两个丫头,在拔步床的两层锦帐外面,像闹钟似的不停叫喊。 “别喊了,啊哈……今日想来无事,就容本姑爷睡睡懒觉吧……娘子?” “夫君?” “我们继续睡……” “嗯!”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是祝修远由来已久的梦想。 现在他都是尊贵的侯爷了,况且又有机会,那还早起做什么,吃虫子吗? 自然是搂着娘子睡懒觉来得舒适。 拔步床之外,秋雯和夏舞两个丫鬟,互相对望一眼,都挺无奈的,然后一起摇头,默默的退下。 洗漱用的铜盆,里面的热水,都凉了三次了,她们也就换了三次热水…… 但看这样子,小姐和姑爷一时半会儿不会起来,她们还得继续换热水。 大约又过去了小半个时辰左右。 秋雯和夏舞又来到拔步床外,喊道:“姑爷,姑爷,府外来了一个太监,说是什么内库监太监遣来的,来请姑爷,说是有要事相商!” “什么?内库监太监!” 祝修远翻身爬起来,瞬间睡意全消,“内库监太监派人来请,怕是精盐之事已有了眉目,娘子,我们该起来了。” 在秋雯和夏舞两个丫鬟的忙碌下,很快,祝修远和董淑贞就变成了光鲜亮丽的模样,堪称郎才女貌! 【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782章 构筑 简单吃了早点,祝修远就准备出府入宫了。 “夫君等等!”然而,董淑贞却一把拉住了他,眼珠子咕噜噜乱转,不知道正打着什么歪主意。 “娘子何事?” “夫君……凭这‘外庭行走’的腰牌,可以不用通报,直入皇城的吧?” 董淑贞抿着嘴,憋着笑意,合身扑上来,十分亲昵的抱着他。 很快,董淑贞与他拉开一点距离,她的手上,已握着一块金灿灿的腰牌了。 她手拿腰牌,翻过来调过去的看,抿着的嘴裂开,憋着的笑容开始绽放,看着腰牌两眼放光。 祝修远嘴角一扯,他一看董淑贞这样子,就知道她打着什么主意。 “娘子切莫胡闹!” 祝修远脸色稍黑,淡定的从她手中拿过那腰牌,重新别在腰上。 笑道:“那皇城中处处危急,没有什么好玩的,娘子你千万不要有这个想法!” “夫君……”董淑贞瞬间做委屈状。 “听话!那皇宫之中,岂是好玩的?说错一句话,行错一步路,就可能掉脑袋,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哦!”董淑贞闷闷不乐,但也没再纠缠。 “漱玉昨天回来后就不舒服,你去陪陪她吧。”祝修远随口吩咐。 “哦!”董淑贞点头,还是有些闷闷不乐。 祝修远摇了摇头,摸了摸她的脑袋,在她那艳羡无比的眼神中,径直出府而去。 乘坐马车,直入皇城的承天门。 凭“外庭行走”的腰牌,他果然畅通无阻,轻轻松松,就进得承天门。 然后往那内库监衙门走去。 自祝修远从杭州回京,已有数日之久了,这数日来,朝廷中,京城中,无不风平浪静,最大的话题,就是神雷侯府的喜事。 因此祝修远心里安定,也就不用担心其他的事。 可以专心处理精盐之策的事务,顺带监管一下神雷军。 总的来说,还是比较轻松的。 祝修远慢慢行至内库监衙门,那内库监太监甲午,竟提前得了消息,正恭迎出门,两人在衙门门口打了个照面。 甲午似乎比昨日更加热情了,谨小慎微,将姿态放得极低。 但他通身上下那股子精明钻营劲儿,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 隐隐的,祝修远对这类人有些防备…… “侯爷请看!” 甲午指着一份舆图。 “这一大片沿海地段,原是江都王所属田庄,昨日陛下已同意侯爷所请,现在这些地段将作为侯爷晒盐之用!” “然后是另外两成的地段,经昨夜一夜的忙碌,咱家已将这些地段通通都买了下来,侯爷可以放心使用了!” 甲午谄笑,点头哈腰。 再搭配他那瘦高的身板,使之看起来形象极为独特。 “甲公公有心了,竟能在一夜的时间内处理好一切,本官必上奏陛下,为你请功!”祝修远客气道。 甲午乐坏了,连说不敢云云。 晒盐用地的问题,既然已经解决了,祝修远便进入下一准备阶段—— 构筑盐田! 构筑盐田之事,祝修远也不想自己动手,就在这里,直接交代给甲午去办。 他画好了草图,详细讲明了各种注意事项,并将之笔录成册,交给甲午,让他去鼓捣。 “侯爷放心,咱家必不辜负侯爷所托,咱家观此盐田之法,倒也不难,只需得数日,应该就能完工!” 甲午拍胸脯保证。 祝修远比较满意,最后又嘱咐了两句,他便起身离开内库监衙门,转道往午门走去。 午门之内,就是深宫内院了。 非奏请或上朝之日,似祝修远这样的外臣,是进不去的,必须先通报。 守卫午门的金吾卫,见来人是神雷侯,当下不该怠慢,将神雷侯求见的消息立即传入宫中。 稍等了片刻,就有两位小太监快步跑来,客客气气的,将祝修远请进了午门。 祝修远亦步亦趋,跟着两位太监,直接来到了谨身殿。 殿中开辟了一个书房,陈皇和尤贵妃最近,就在这书房中处理政务。 祝修远求见陈皇,其实是为了提纯精盐这一步骤的场地问题。 对于精盐的提纯,必须十足保密,于是祝修远就建议,在神雷坊中,筹建一座大型的精盐作坊,借助神雷坊的防卫力量,应该能保住精盐的秘密。 陈皇和尤贵妃都觉得没问题,因此当场就拍板同意下来。 另外,提纯精盐所需的原材料问题,也需保密……经过一番商议,祝修远和陈皇一致决定,将原料供应的事交给鄱阳王和震泽王去办。 诸事商议妥当,时间已经来到了午时,陈皇留祝修远在宫里陪他吃了一顿饭…… 时间来到未时,也就是下午两点钟左右,祝修远才慢悠悠走出宫门。 在宫门口想了想,祝修远没有回府,而是去了城外的神雷军大营。 神雷军募兵之事,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因神雷军名声在外,所以募兵十分顺畅,恐怕再需一两日,就能满员,募够五万之数。 林伯昌、黄志高、吴少光、刘安平等,他们现在都是副将了,各个志得意满,整天笑容不断。 在练兵之事上,他们也没敢松懈。 甚至于,在祝修远和林伯昌的有意安排下,他们几个副将之间,还形成了良性竞争,天天拼了命的练兵…… 整个神雷军大营,从将士的数量,到看不见的军心,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好了! 对于这练兵之法,祝修远并未横加干涉,一切都放权给林伯昌,让他自由发挥……他这个甩手掌柜,真是越当越顺手了。 直至天色擦黑,祝修远才入城回府。 主宅花厅的晚饭时间,董漱玉还是没有出来。 但据董淑贞所说,她其实还好,并未卧床不起,而是在研究琴棋书画之类的。 生意上的事,她也没怎么管,整整一天,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抚琴作画,陶冶情操。 祝修远没搞懂她这是什么情况,有心去探望,但又怕双方尴尬…… 转眼间,时间来到了第二日。 鄱阳王和震泽王已经入京了,领受皇命,与祝修远商讨精盐原料合作之事。 (未完待续) 第783章 计划 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祝修远与两位王爷敲定了所有细节。 中午饭点,祝修远在董玉楼宴请两位王爷,饭后,鄱阳王和震泽王一起返回各自驻地,开始准备供应原料之事。 下午的时间,祝修远去了一趟城外十里的神雷坊。 那里已经热火朝天,数万名工匠一起劳作,他们要在最短的而时间内,建造一座符合祝修远要求的精盐作坊。 ……天黑回府后,主宅花厅的晚饭时间,董漱玉还是没有出来吃饭。 据董淑贞说,她还如昨天那般,抚琴作画,醉心于诗词,从早上到晚上,她还挺忙…… 倏忽间,时光飞逝,时间又来到第二天了。 今天祝修远没有什么事情要办。 精盐之事,已全部安排了下去,不用他亲自去盯着。神雷军大营中,有林伯昌在,他也不担心。 “经过了两日的冷静,想必漱玉,应该默默的接受那件事了吧?今天,是该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了!” 吃早饭的时候,祝修远心里默默的打定了主意。 凑巧的是,董漱玉今天,虽然没来主宅花厅吃早饭,但却一大早的,就出府,去了秦淮河畔的董玉楼。 “看来是稳了!” 祝修远得了这个消息后,心里顿时激动起来。 他在府中磨蹭半日,偷偷的命言大山备了马车,马车上再准备一坛贞酒。 待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祝修远想了个办法,溜出府门,坐上言大山准备的私密马车,消失于纵横京城的茫茫街巷…… “恩公,我们去哪啊?”临出发前,言大山曾疑惑的问道。 以前的时候,恩公经常私会准恩母寇婉婉,就是这般鬼鬼祟祟的。 可是……准恩母都去了黔中,不在京城了,那恩公又是去私会谁? 莫非他言大山又将有一位恩母了? 一想到这个,言大山整个人都紧张起来,并在暗中祈祷,这次的新恩母,可千万不要动不动就揍他了。 他只是一个随从而已,却成了众恩母们的出气包……他感觉好憋屈。 面对言大山的提问,祝修远自然是懒得理会他,只说:“安心驾车便是!” 言大山茫然,手里捏着缰绳,感觉前路一片迷茫—— 驾车总得有个目的地吧。 因此小声问道:“恩公,还是去花满楼吗?” “先在城中转一圈,确保无人跟踪。”马车中传出祝修远的声音。 “是,恩公!”言大山微叹口气,手上一抖缰绳,就驾着马车消失于茫茫街巷…… “恩公,我们后面应该没有跟踪之人!”忽一时,言大山对车厢内说道。 “哦……那就好……去董氏茶庄!”祝修远的声音传出。 言大山闻言一怔。 因为他听出来了,恩公的声音有些怪,就好像喝醉了酒似的。 不过,言大山联想到马车中放的那坛贞酒,他就释然了……但很快,他心里又疑惑,恩公为何偷偷摸摸的去董氏茶庄? 还在路上喝酒? 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言大山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 “对了,我们不走董氏茶庄的大门,直接去后面那道围墙,你……知道怎么走吗?” 祝修远的声音又传出来,醉醺醺的,还有酒水在酒坛中摇晃的声音。 “恩公请放心,属下知道怎么走!”言大山说道。 尽管心里疑惑,他还是抖动缰绳,往目的地驶去。 良久之后。 马车停下。 车外传来言大山压抑的声音:“恩公,我们到了!” 隔了一会儿,马车轻轻一摇晃,并有轻微的脚步声,想来应该是祝修远在马车中走动。 很快,车帘被拉开一条短短的细缝,一个眼睛出现在细缝之后。 “周围有人吗?”祝修远隔着薄薄的布帘问道。 言大山左右望了一眼,凑近细缝,拱手压低了声音:“恩公,周围无人!” 随即,言大山眉头一动,因为他凑近了之后,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气,正从那细缝中传出。 “好!” 祝修远一把掀开布帘,摇晃着脚步,走出车厢,仰头看着董氏茶庄的围墙,说道:“大山……你背着我……翻过这道围墙。” “是恩公!” 言大山心里疑惑,但动作毫不迟疑。 他立即弯腰,背了祝修远,在原地纵身一跃,就已翻过围墙,落在了董氏茶庄之内。 董氏茶庄的门面,面朝钞库大街,它的侧边,便是乌衣巷。 走进乌衣巷数步,便是那大名鼎鼎的董玉楼了。 也就是说,董氏茶庄,与董玉楼之间,其实是连成一片的。 祝修远记得十分清楚,当初为了方便董漱玉管理茶庄与酒楼,就在中间开了一个门户,将茶庄与酒楼打通,方便董漱玉来回穿插。 如今,祝修远将借助此道,偷摸到董玉楼中,董漱玉日常处理事务的地方…… 对于这条通道,言大山也是知道的,倒也不用祝修远多费口舌了。 只不过,那道开辟出来的门户,此刻却是紧闭的,还上了锁。 这点小小困难,自然难不住言大山,他背着祝修远,纵身一跃,待落地之后,就已置身于董玉楼了。 董玉楼乃,是京城最大的酒楼之一,生意爆好,每日里宾客如流。 但祝修远和言大山所处的地方,却相对冷清,这里是专供董漱玉穿插的小道,自然没有客人会来到此处。 一路通畅,言大山背着祝修远来到了目的地。 这里静悄悄,不闻人声,只有前面传来隐约的鼎沸之声,这一静一闹相互对比,更加显得此处的静悄悄。 祝修远知道,董漱玉喜静,所以才在董玉楼中单独开辟了这么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方便董漱玉静心处理事务。 “你守在外面,不要让任何人进来!”祝修远对言大山吩咐。 “是!”言大山拱手之后,飞身翻墙去到了外面。 祝修远手中提那坛贞酒,两手举着,又咕咚咕咚的灌了两口。 随后,他摇摇晃晃,脚步虚浮,扶着墙,慢慢往董漱玉的房间摸去。 “到了,就是这里……” 祝修远嘀咕,刚要一把推开房门,身后忽然传来两个惊诧的声音:“侯……侯爷!” (未完待续) 第784章 达成 祝修远回头看去,用力眨了眨眼,原来是春雪和冬梅两个丫鬟。 “漱玉在里面吗?”祝修远随口问道。 “在……在里面,侯爷醉了……奴婢扶侯爷下去休息吧……” “不用,你们两个……” 祝修远一手提着酒坛,一手点着两个丫鬟,大着舌头,“守在外面,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我和漱玉……有话要谈!” “是,奴婢遵命!”春雪和冬梅福身一礼。 祝修远满意点头,然后一把推开那房门,一个健步就冲了进去。 不待两个丫鬟看清屋内情景,他就将房门紧闭,还拉上了门栓。 两个丫鬟错愕,那匆匆的一瞥,她们似乎看见自家小姐惊慌起身的模样…… 房门紧闭了,里面没有一丝动静。 但两个丫鬟心里着实好奇啊,她们互相对了一眼,一起点头,然后蹑手蹑脚走近,趴在门窗上偷听。 “漱玉……” 她们隐约听加了祝修远的声音,那种声调,有些奇怪,两个偷听的丫鬟都不由对望了一眼。 砰砰! 咚咚! 随后,她们又听见了翻箱倒柜的声音,还有追逐的脚步声,非常凌乱。 两个丫鬟张圆了嘴,互相对望,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惊愕之色。 “……住手……” 紧随其后,她们又听见了自家小姐的娇斥。 声音颤抖,还带着羞愤……她们的小姐,似乎在极力反抗着什么! 两个丫鬟顿时惊呆,都在心里预感到了一些事。 两个丫鬟用手推那门,但门栓已被拉上,单凭她们两个的力气,是推不开的。 “侯爷和小姐……” 春雪两眼睁得溜圆,大张着嘴,不由看向对面的冬梅。 “嘘!” 冬梅赶紧做禁声的手势,然后小声说道:“这是主子们间的事,我们做下人的,最好不要掺和进去。” 春雪点了点头,紧咬着嘴唇,然后又将耳朵紧贴门缝。 嘶啦! 这次,两个丫鬟听见了裂帛之声,紧随而来的,就是她们小姐的哭声…… 两个丫鬟顿时腿软,差点站不住。 两手扶着门扉,才避免直接软倒在地。 天啦! 侯爷疯了,竟……竟……她们竟听见了裂帛之声! 她们实在不敢相信! 往日的侯爷,待人宽和,温文尔雅,就连对她们这些丫鬟,也是极好的,从来就没有粗暴的对待过某人。 但是现在,侯爷竟对小姐……施暴! 屋内的响动,还在持续。 两个丫鬟简直不敢想象,现在的侯爷,是何种面目。 而现在的小姐,又是何种模样。 两个丫鬟贴身伺候董漱玉,自然知道,自家小姐其实心慕侯爷已久。 侯爷对自家小姐,也是有意思的。 可…… 两个丫鬟的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在提醒她们,赶紧冲进去,阻止侯爷乱来。 但这个时候,她们腿软手酥,被吓坏了,根本提不起力气…… 不知过去了多久。 这屋内传出的动静,已有点不堪入耳了。 两个丫鬟听得面红耳赤,想逃离这个地方,可心里又想听,纠结与挣扎,最后两个丫鬟始终没有离开半步。 因为她们知道,她们是自家小姐的贴身侍女,这一关,她们是迟早要过的。 可是,自家小姐那似痛苦又似享受的“哀嚎”,听在她们耳中,总能牵动了她们的心肝肺,跟着一起乱颤…… 又不知过去了多久。 忽然,砰的一声,两个丫鬟紧紧靠着的门扉,竟从里面打开了。 “啊!” 两个丫鬟一时不察,瞬间失重,往洞开的门内倒去。 恰在此时,一个人一步跨出,三人刚好撞到一块儿。 “你们没事吧?” 那人自然是祝修远,他一左一右扶住了两个丫鬟。 实际上,两个丫鬟倒过去的时候,就已瞧见了,这人光着膀子,细皮嫩肉的,但肌肉线条轮廓分明,这是一个男子。 另外,这人好像刚从水池里走出来似的,一声的汗…… 直至,听见了从上面传来的声音,两个丫鬟这才反应过来,忙抬眸一看,果然是侯爷。 她们立即后退一步,低着头欠身一礼:“侯爷!” 祝修远光着膀子呢,两个丫鬟不敢看,脸色腾的再度通红。 “还愣着做什么,打水去啊,伺候我和漱玉更衣,快去!” 祝修远老脸稍红,对两个丫鬟进行吩咐。 尽管这是第一次吩咐丫鬟做这种事,但他一点也不着慌,只有脸色稍红而已。 “哦,是是……” 两个丫鬟反应过来,忙捂着脸跑开,准备热水及干净衣服去了。 祝修远目送两个丫鬟离开,又抬头看了看天色,最后咧嘴一笑,心道:“终于办完了这件事,就是……好……好累啊!” 砰! 感叹一句,祝修远随手关了房门…… 一刻钟后,祝修远穿戴整齐,满面春风,径直出门而去。 转眼,天色渐黑,时间又到了晚上的饭点。 如祝修远猜测的那般,董漱玉果然没来主宅的花厅用饭,只派丫鬟来说,今日出门,又偶染了风寒…… 岳父大人董诚又感叹一番,命人好生伺候,也就不再纠结此事。 董淑贞有些担心,饭没吃完,就去探望了董漱玉。 待她回来后,祝修远故作不知,捉了董淑贞来问董漱玉的情况。 “姐姐这病好奇怪,大夫未曾诊断出什么毛病来,但姐姐就是很累,躺在榻上,动一下手指头都懒得动。” “不过更加奇怪的是,姐姐的脸色却非常红润,气色也极好……这根本就不像是染了风寒的样子。” 祝修远静静的听着,并不做声。 “夫君?夫君?” “嗯……” “夫君想什么呢?妾身都叫你两次了。” “哦,没什么……对了,除此之外,漱玉还有没有其他的反常情况呢,比如说胡话之类的。” “额……”董淑贞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最后确定道:“有!” “那是什么?” “我听春雪和冬梅说,姐姐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就非常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 “姐姐有时候会自言自语,有时候会落泪,有时候又不自觉的傻笑……不过,有人陪着她的时候,就没有这些反常。” 【求推荐票,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785章 悲喜 “要不知如此,妾身都以为姐姐撞邪了呢!”董淑贞最后说道。 “想什么呢,我侯府中怎么可能撞邪……天色已晚,睡吧!”祝修远笑道。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万籁俱静。 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狗吠及蛙鸣之声。 夜深人静,该是进入梦乡的时候。 董漱玉仰卧于绣塌,却是毫无睡意。 她两眼虽然圆睁,但却没有焦距,茫然无神,一动不动,不知她心里在想着什么。 她心里恨吗? 自然是恨的。 但……身体的撕裂感,那种刻骨铭心的疼痛。以及疼痛之下,那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舒畅。 疼痛与舒畅,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彼此纠缠。疼痛持续伤害着她,而那丝舒爽又持续治愈着她…… 这种奇怪的体验,带给她一种极度异样的感觉,复杂难言。 这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包含有愤怒,有伤心,有悸动,还有一种无助感,彼此交织在一起,始终侵袭着她。 她现在的身体,就好似一口大钟,悬挂在钟楼里面。然后来了个顽童,无休止的推动那钟锤。 咚! 咚! 一下又一下,硕大的钟锤撞击在她身上,永不停歇。 那裹夹巨力的钟锤,每“敲中”她的身体一下,她心里就跟着莫名的震撼与悸动一下。 她整个人,犹如掉入了大海,被滔天的巨浪掀飞到了天际,然后又从天际坠落而下,重新掉入大海,淹没在无穷的海水之中…… 夜,很平静。 董漱玉的闺房,也很平静。 董漱玉整个人,仰卧于绣塌,从表面上看,她也是十分平静的。 但实际上,她的内心,她的整个娇躯,从内到外,全都不平静,每每掀起滔天巨浪…… 撕裂的疼痛与那丝令人羞耻的舒爽并存…… 逐渐的,安静的闺房中,在这不闻人声的夜里,董漱玉的呼吸,竟逐渐急促起来,酥胸起伏。 就是这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或者说“余韵”,始终扰乱着她的心智。 让她的内心,无法冷静下来去恨一个人。 经过很长时间的酝酿,她的心中,原本聚集起了一丝恨意,并逐渐变大,从一丝细线的程度,变成了水桶那么粗的规模。 但是,在那种奇妙“余韵”的持续冲击下,她心里愈发烦乱,有关祝修远的一切,从以前的江州,到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眼前轮流出现。 所有的画面,最后都定格在他那“张蛮横中带着狂喜,痛惜中带着温柔”的脸上…… 如此一来,她心里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恨意,竟瞬间消散了,一丝痕迹也不留。 她进入一种不悲不喜,不恨不爱的状态。 从外表上看,就是一动不动,两眼无神,不知她心里在想些什么的状态。 不知不觉,夜已经很深了。 春雪和冬梅两个丫鬟,进屋来看了一眼。 见自家小姐还没睡,还睁着眼,眼中还是没有神采…… 两个丫鬟彼此对望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只在心中暗中叹了口气,最后小心翼翼出门而去。 又不知过去了多久,夜已经极深了,就连狗吠都不闻。 迷糊中,董漱玉渐感疲惫,一股困意袭来,犹如滔天巨浪,竟暂时盖过了那清晰的撕裂感,以及那丝令人羞耻的舒爽。 今日在那董玉楼中,她为反抗祝修远的“施暴”,可算是挣扎了一回。 又是逃跑,又是拼命阻拦的,可以说是用尽了力气。 她的身体,其实早就十分疲惫了。 但直到现在,这种疲惫才释放了出来。 这种疲惫感,真的犹如泄闸的洪流,瞬间淹没一切,她感觉自己的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似乎呼吸都困难…… 她再也顶不住,数息之后,她不由闭合了双目,就此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 天光大亮,清早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屋,屋中亮堂一片。 董漱玉第一次睡得这么晚。 她悠然醒来,一睁开眼,感觉光线太亮,不由用手揉了揉。 “小姐,小姐醒了,快去打水来!”春雪的声音响起,就在绣塌边上,带着喜色。 “诶,好的,这就去!”然后是冬梅的声音,也带着喜色,随后便是一连串轻盈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董漱玉放下揉眼的手,眯眼看去,果然看到了春雪的脸,带着笑意,正在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 瞬间,昨日的记忆,以及身体的撕裂感,一同“回归”! 它们像是商量好了似的,竟不给刚醒来的董漱玉一点反应时间。 “嗯……” 撕裂的疼痛感,还是那么清晰,似乎只比昨天好受了那么一点的样子。 这种痛感,一瞬间就令董漱玉的眉头蹙起。 但紧随而来的,就是那丝令人羞耻的舒爽感觉,一丝一丝的,随着疼痛流遍全身。 它似乎是一剂良药,同步修复着撕裂感对她身体造成的伤害。 就是这种感觉! 董漱玉眉头皱得更紧了。 紧皱眉头的董漱玉,轻轻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两手一撑,就想从绣塌上爬起来,同时两脚也跟着动。 “小姐慢点……”春雪见此,赶紧起身来扶。 “嘶……” 然而董漱玉刚刚一动,就不由吸了口冷气,眉梢都在轻颤,还咬紧了银牙,面色不好受,似乎正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董漱玉全身僵硬,停止了所有动作。 没错,她刚一动身,那个撕裂感瞬间就变得严重,随着她的动作,就好似将刚开始愈合的伤口重新掰开似的。 太痛了! “小姐!”春雪吓坏了,都带上了哭腔。 董漱玉没有理会这丫鬟,她僵硬着身体,保持那个姿势不动,咬牙忍受良久,待那种撕裂的痛感稍缓之后,她才缓缓重新躺下去。 春雪见此,赶忙伺候自家小姐躺好,并拉过被子,给她盖上。 重新躺好后,董漱玉松了口气,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 但因为撕裂感始终存在,始终持续不断的侵袭着她,她始终要分神抵抗这种疼痛感,所以,她的眉头并未完全舒展,还轻轻的蹙着。 “眉间带忧”,就是董漱玉现在这种状况。 【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786章 亲爱 “水来了,水来了……” 不一时,冬梅端着一个铜盆跑来,里面装满了热水。 两个丫鬟一起动手,小心又仔细的打理着董漱玉,又是擦脸,又是漱口之类的,还稍微整理了一番凌乱三千发丝。 就董漱玉现在这个样子,今天是不能下榻的了。 所以也不用梳理多么精致的发髻,只需稍稍打理一番即可。 两个丫鬟忙碌的时候,董漱玉一动不动,还如同昨日那般,像个橡皮娃娃似的,任两个丫鬟摆弄。 随后,董漱玉又在两个丫鬟的伺候下,喝了点粥,算是吃了早点。 待一切忙完,两个丫鬟掖好了董漱玉的被子,一步三回头的出门而去。 这闺房中,又安静下来了。 董漱玉仰卧于绣塌,还如昨天那般,一动不动,双眼无神,眉间微蹙…… 她就这样躺着,不知时光流逝。 忽一时,这安静的闺房外,传来一个脚步声,然后房门被推开,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眼前光线微暗—— 却是春雪走了进来。 “小姐小姐,信,姑爷派人送来了信!” 春雪的声音比较小,蕴含着兴奋与高兴,似乎这封信件就是自家小姐的救命稻草似的。 她站于绣塌之侧,两手捏着那信封,将之递送到董漱玉眼前。 在春雪看来,小姐得了姑爷的信,不说立即露出笑容,但也至少,该伸手接住吧。 毕竟,她们知道,自家小姐其实是非常心慕姑爷的。 但是,董漱玉没有伸手来接。 甚至没有任何表情,一动不动,眼珠子都没动一下。 若不是她还睁着眼,春雪一定认为她睡着了。 一秒,两秒…… 董漱玉还是没有任何动作与表情。 春雪递送信件的姿势未变,但脸上的喜色与兴奋,却是逐渐消失了。 “小姐,姑爷的信就放在这里了,奴婢先行告退……” 最终,春雪将那信件放在床头,就在董漱玉触手可及的地方。 她再看了眼自家小姐,心里微叹口气,缓步离开了闺房,并将房门带上。 闺房中再度恢复安静。 良久之后,久久不曾动过的董漱玉,终究是轻轻转动脖子,将目光投射到放于床头的信件上面。 老实说,从昨天到现在,董漱玉的心境,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对祝修远的恨意,每次都是刚刚酝酿出一点,就被无情的打散。 并且,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她心里已经逐渐恢复了理性。 这件事吧,它已经发生了,不可更改,也不可挽回,祝修远的的确确是侵犯了她,那一段经历,可不是做梦。 她现在考虑这件事,并不从自身得失,甚至自身的贞洁出发。 而是从整个董家,从整个神雷侯府出发,来考虑这件事情。 因为董漱玉的理性真的很强,强大到能压抑自己的感情。 就比如说对“克夫”一事的看法,董漱玉坚定的认定了,她就是个克夫女。 并且,这股信念丝毫不动摇。 哪怕她对祝修远爱入骨髓,爱到不可自拔,爱到天荒地老,她都不会忘掉“她身为克夫女的事实”。 董漱玉的理性就是这般强大。 同样,在对待昨日董玉楼中发生的那件事,时间过了这么久,她心里也逐渐以理性的眼光来看待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吧,从董家的角度来看,若她要闹的话,恐破坏祝修远与妹妹贞儿之间的感情,不妥。 从神雷侯府的角度来看,祝修远此举,算是德行的污点,对祝修远的仕途也不利,还是不妥。 所以董漱玉思来想去,对此事的最好办法,唯有她忍气吞声,不对外张扬。 顾及神雷侯府的名声要紧。 另外,为了维持住妹妹贞儿的幸福,这件事情,也不便让妹妹贞儿与爹爹董诚知道。 以免他们与祝修远之间产生隔阂。 从理性的角度来看,董漱玉愿意牺牲自己,成全所有人。 自她戴上“克夫”的帽子之后,她就自觉是一个不祥之人,那么,这所有的痛苦与磨难,就都让她这个不祥之人来承受吧! 不过话虽如此,但这件事真的太不一般了。 她所看重的自爱,以及贞洁,全都没了…… 董漱玉身为一个古代女子,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这件事。 所以现在,董漱玉又陷入了矛盾与纠结之中。 一方面是强大的理性,另一方面,又事关自爱及贞洁之事。 两个方面,都是董漱玉极为看重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董漱玉的理性一定会战胜一切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但在这个过程中,犹如火烤,却是无比难受的。 现在的董漱玉,就处于这样的难受之中。 董漱玉歪着脖子,盯着床头的那封信件,默默的盯了许久,心里也想了许多…… 她自己都不知道保持这个姿势保持了多久,直至脖子僵硬微酸,她才回过神来。 眼中不再无神,而是目光灼灼的盯着那封信件。 迟疑一阵,董漱玉的手终究扬起,动作极为缓慢,将那封信件拿在了手中。 将信封凑近眼前一看,只见上面写了“亲爱的漱玉亲启”几个大字,字迹矫情,似出自女子之手。 这是祝修远的笔迹,她自然认得。 只是“亲爱的”三个字,让她眼前一晕。 捏住信封的两手,忽然缩入被子,将信封藏起来,就好像旁边有人在偷窥,并看见了那三个字似的。 这三个字,她虽然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谁说过,但以她的聪慧,自然能猜到,这是一种极为亲密的称呼。 应该只有那种极为相爱的恋人之间,才会用这种甜的发腻的字眼儿。 随同信封藏入被子的两手,正好感受到了她自己的心跳,十分剧烈。 那心儿似要跳出胸腔,捣蛋得厉害。 不知怎的,随着心跳加速,那丝令人羞耻的舒爽感觉,竟陡然变大了,变得明显了。 甚至超过了撕裂的疼痛感! 一瞬间,董漱玉忽然感觉身轻如燕,再也没有疼痛。 全被那丝能够修复疼痛的舒爽感填满,她整个人都像是泡在糖水里面似的。 十分舒坦! (未完待续) 第787章 包袱 咚咚咚! 咚咚咚! 只不过她的心跳还在加速,越跳越厉害。 搭在心口的手,以及盖在手上的被子,竟也跟着心儿的跳跃而起伏…… 不久后,董漱玉感觉浑身越来越热,脸蛋儿似乎也逐渐发烫—— 若春雪和冬梅在场,一定会惊呼,因为她们的小姐,竟好似突然之间就“活”了过来,面色红润,眼中也不再无神了! 数息之后,董漱玉那紧闭良久的小嘴儿,竟不由打开,贝齿细密而雪白,随同琼鼻一起呼吸。 “亲爱的……亲爱的……” 董漱玉在心里反复念叨这三个字,导致她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搭在心口的手,不由松开那信封,纤细的玉指缓缓滑动,竟按住了那跳得欢快的心脏。 她似乎是想仔细感受这心动的感觉,也似乎是想将之按住,不让它乱跳乱蹦。 谁知,她手按心口的动作,却同时牵动了另外一根线。 按在心口的手掌,感觉十分饱胀。 她一瞬间就联想到了昨日,在那董玉楼中—— 发狂了的祝修远,是如何“疼爱”她这饱胀的…… 一想到这个,董漱玉体内那股膨胀了数十倍的感觉,陡然间又张大十数倍,彻底变成一个波涛,席卷一切,将她再度淹没。 她浑身过电,感觉身子越来越热,捂着被子,都有些让人受不了了。 那持续不断的电流流过身体,导致她的手脚四肢,竟不由自主的轻颤起来。 良久之后。 情况才有所好转。 那波淹没一切的波涛,似乎逐渐弱了下去。 同时,董漱玉心里,也不由蹦出一个念头:“这种感觉,从未体验过,真的太……令人难忘了!” 但随即,董漱玉就强压下这个念头,不许自己去想。 因为那种感觉,是通过那件羞人的事所带来的,她自觉身为一个女子,始终恪守礼节的书香世家的小姐,是不能多想的,是不能多想的…… 随着那股令人羞耻的感觉消失,逐渐变小,此消彼长间,那种撕裂的疼痛感又再冒了出来,持续不断的侵袭着她。 但奇怪的是,经方才之事后,现在的撕裂疼痛感,竟没有之前强烈了。 甚至不再需要她用心特意的去抵受…… 又过了一会儿,董漱玉忽然想起那个信封,于是赶紧从被子中取出,轻轻拆开,从内里取出一张纸笺。 这纸笺的背面,竟印有非常精美的花纹图案,十分精巧,董漱玉自思,以前从未见过这种印有花纹的纸笺。 可见,祝修远在这封信上可谓是下足了功夫。 将折叠起来的纸笺拆开,董漱玉又发现,这纸笺不仅背面有花纹,这一面的周边,也有花纹,看起来非常精美。 董漱玉心里微微一动。 然后凝神细看信中内容—— 祝修远在信里道歉了! 十分真诚,甚至不惜用了一些谄媚的字眼儿。 她甚至都能直观的想象出,祝修远在她面前又是鞠躬又是赔礼的样子…… 董漱玉看到这里,嘴角稍微动了动。 但终究没有演变为“笑容的弧度”。 她心里想道:“身为侯爷,却对一个女子如此卑躬屈膝,有失身份!” 但终究,她看了这些字眼儿,心里也生气了一丝暖意,祝修远的道歉,让她心里好受了许多。 接着往下看去,祝修远又说要对她负责云云,并保证,不会再逼迫她成亲,但又说什么孩子无辜,请她善待等…… “啐!谁要给你生孩子,想得美!” 董漱玉看罢此信,不由罕见的傲娇了一回。 话虽如此说,但董漱玉又将此信反反复复看了数遍,特别是祝修远道歉的字眼,让她心里十分舒坦。 总感觉放下了什么包袱似的! 将此信反复看了数遍之后,她再将之折叠好,放入信封,然后将信封塞到枕头底下。 看了信件后,董漱玉的心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整个人也不再一动不动,两眼也不再无神了! 后来,进屋伺候的春雪和冬梅,发现这一点后,都由衷的感到开心。 笼在在心头数日的阴霾,也逐渐散去。 小姐不仅变好了,有时候还会与她们交流两句……这让两个丫鬟心情瞬间变好,并持续了一整天…… 今天,就这么过去了。 一夜后,时间来到第二日。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休息,董漱玉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好。 那种撕裂的疼痛感,正在逐渐消失。 今天早上醒来,只要不动,它就不会痛。 只有活动的时候,那种撕裂感才会跳出来捣乱。 在绣塌上躺了数日,董漱玉感觉身体都要生锈了,于是忍着那丝撕裂的疼痛,下得塌来,穿好了衣服,梳妆打扮完成,去到书房中闲坐看书。 昨日祝修远通过书信道歉后,董漱玉就放下了大部分的包袱,心里的理性,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她已决心忘掉此事,不对外声张,保留这个秘密。 至于祝修远…… 她心里还是颇为复杂的,不肯见他。 但对他已没有丝毫的恨意了。 祝修远与董漱玉之间,可能再也回不到以前了,也有可能需要一些契机才行。 祝修远作为男人,理应主动,并自发的创造契机。 所以,在书房中闲坐看书的董漱玉,就收到了丫鬟春雪送来的第二封信。 “小姐,姑爷的信件,奴婢放这里了……”春雪将信件放在书案上,然后快步退下,并不多嘴。 董漱玉正手握一卷书册,闻言头也没抬,眼珠子都没动一下。 似乎丝毫不关心,也丝毫不期待的样子。 待丫鬟春雪出门而去之后,董漱玉保持手握书卷的姿势,又保持了许久。 她两眼虽然盯着书册上,但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书房门外,春雪和冬梅两个丫鬟,正趴在门缝上往里张望,透过门缝,她们可以清楚的看见自家小姐的任何举动。 然而,她们在门缝上趴了许久,却不见自家小姐有任何行动。 她们都暗中着急,并不停挥舞小拳头,似乎是在为董漱玉加油打气。 (未完待续) 第788章 宝贝 终于,两个丫鬟瘙动起来,脸色由期待转变为狂喜,并更加紧凑门缝,极目往里面张望。 因为他们看见,自家小姐终究拿起了那个信封! 书房内。 董漱玉一拿起这信封的时候,就觉察出来了,今天的信封格外“丰厚”,有些沉手。 鼓鼓囊囊的,里面应该塞进去了许多东西。 董漱玉微感好奇,取过信封凑近了一看。 只见上面写着“心肝宝贝漱玉亲启”几个大字,从笔迹上来看,还是祝修远的亲笔。 可是,“心肝宝贝”四个字,也太那个了吧。 这四个字的威力,简直比昨天的“亲爱的”更加巨大! 啪! 董漱玉心里一震颤,手上一松脱,那厚厚的信封就落在了书案上面。 随后,董漱玉快速捡起那信封,捂在心口,同时转头四顾,眼中带着浓浓的慌张与羞涩,查看书房的门窗是否紧闭等。 见门窗紧闭,这书房中也只有她一个人后,董漱玉这才放松下来。 颤抖着手,手抚那信封,看了良久。 岂不知,董漱玉方才的所有举动,都一一落入了两位丫鬟的眼中,一丝不落! 两个丫鬟扯着嘴角,眼中放光,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一动不动的往里面偷看着,以免被小姐发现…… 终于,董漱玉打开了信封,从里面取出厚厚一摞的纸张。 董漱玉做贼似的,又环视了一番书房,见门窗紧闭之后,这才开始翻看这一摞纸。 “小姐开始看了,开始看了……” 书房门外,两个丫鬟激动,趴在门缝上,以仅有她们两人听得见的声音交流着。 “小姐……笑了!” 忽然,春雪小声的惊呼,并不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谨防发出太大的声音。同时一脸震惊之色。 “天啦,小姐的笑容……好美好美的,小姐多久没有如此笑过了?”冬梅也吃惊。 “姑爷太厉害了吧,昨日一封信,就令小姐恢复并下榻,今日又一封信,小姐都被逗笑了!” “呼!小姐笑了就好了,就好了,嘻嘻,小姐与姑爷还真是天作之合的一对儿啊……” “可是……二小姐那边?” “哎呀,我们姑爷乃是侯爷,身份尊贵,就算把小姐一起娶了,也是无妨的,姐妹共侍一夫,当为一段美谈!” “哦,也对,也对……” 书房内。 董漱玉的确是笑了。 祝修远这次的信件,之所以能够逗笑董漱玉,那信件之上并非只有文字。 那厚厚的一大摞,其实都是稿纸,上面是祝修远精心绘制的搞笑漫画! 这种漫画,故事有趣,笔法夸张,处处透着喜感,加之董漱玉又是第一次接触这种艺术形式,新奇而有趣,一个没忍住就笑了! ……时光流传,转眼间,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 董漱玉的晚饭,也是在自己的小院中吃的,并未去主宅的花厅,与大家一起用饭。 饭间,春雪和冬梅两个丫头,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不停的说祝修远的好话,简直就快将祝修远给吹上了天。 “你们两个死丫头住嘴!”董漱玉佯装发怒,“你们两个是不是收了什么好处?胳膊肘尽往外拐!” “小姐饶命!” 两个丫鬟嘻嘻哈哈,嘴上说饶命,实则一点也不怕。 “姑爷本来就好嘛!这不,今天姑爷就在全城范围到处找鸡蛋、牛奶这些东西,据说是要做一种名为……蛋糕,对就是名为蛋糕的东西!” “并且啊,姑爷要做的这种蛋糕,据说十分美味,小姐尝了的话,一定爱吃的!” “姑爷还说,他要用蛋糕这种美味,来给小姐赔罪呢,希望小姐不计前嫌原谅了姑爷……” 董漱玉一怔,随后说道:“谁稀罕呢,谁要吃就吃去,反正我是不吃的!” 董漱玉嘴上说不稀罕,但私底下,却开始好奇起来。 因为她知道,祝修远其实是个“口头上的美食家”。 那本《搜诊秘谱》,就是最好的证明。 并且,董漱玉还想到了,若这种糕点果真好吃的话,要不要将之加入董玉楼的菜谱? 饭后,董漱玉洗漱沐浴完毕,照例在书房中秉烛看书。 春雪和冬梅两个丫鬟,就好像传话筒似的,不停跑来说:“小姐小姐,姑爷找齐了所有材料,已经在开始尝试了!” “小姐小姐,姑爷亲自动手了哦……” “不好了小姐,姑爷他……伤了手……” “不过小姐,姑爷即便伤了手,也坚持自己亲自动手做蛋糕,奴婢真是太感动了……” 董漱玉坐在书房中,貌似在认真看书,对丫鬟们的话理也不理。 但她心里究竟如何想的,又发生了哪些变化,就不得而知了。 夜已深了,董漱玉便回房休息。 很快,时间来到第二日。 这天董漱玉起床,竟十分灵活了,那困扰了她数日的撕裂疼痛感,竟消失得无隐无踪,她完全好了! 修养了数日,期间她未曾踏出小院半步,也没去管理董氏茶庄及董玉楼的生意,这导致道她的精神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早饭过后,董漱玉照例来到书房,心里开始在想,要不要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最近这两日来,她心里的包袱彻底放下,如今在回想起那件事,她心里已没有多大的起伏。 这心里一旦稳定下来,她就有些待不住了。 想起了董氏茶庄和董玉楼的生意…… 但是,她心里感觉还是有些无法面对祝修远。尽管她已经完全原谅了他,这两日来,她也“破例”为他笑过。 不过或许是因为害羞吧,她始终感觉难以面对祝修远。 这一关迈不过去,她就永远不能走出这小院。 也别提回去管理董氏茶庄及董玉楼的生意了。 “小姐,小姐,蛋糕来了,姑爷亲手做的蛋糕来了!” 董漱玉心里想着这些事的时候,忽然,书房外传来丫鬟们的声音。 董漱玉通过她们的声音,感觉她们应该十分吃力,正搬抬着什么似的,于是,董漱玉起身亲自去开了房门。 那所谓的蛋糕,竟是一个高达一尺有余的大家伙! (未完待续) 第789章 甜心 放在一个特质托盘上,由两个丫鬟费劲儿的抬着。 蛋糕的外表,是一个特质的大木盒,圆柱体的,上面还雕刻着精美的图案,这盒子都是一件艺术品了。 “这就是……蛋糕?!” 董漱玉震惊,她没想到所谓的蛋糕竟这么大个,还装饰得如此精美! 从两个丫鬟吃力的表情来看,这蛋糕还十分沉重的样子。 “小姐,这是姑爷亲手做的哦,特意为小姐赔罪用的!” 丫鬟们憋着气,费劲儿的将之搬进书房,同时还不忘为祝修远“贴金”。 董漱玉嘴角扯了扯,但也没说什么,待两个丫鬟将蛋糕搬进去后,她反手就将房门紧闭,并拉上了门栓。 两个丫鬟放下那特制托盘,挥袖擦汗,然后对董漱玉招手:“小姐快来,姑爷说这蛋糕得要趁热吃,不然就不好吃了!” “错了,错了,不是趁热吃,而是趁冷吃!” “哦,对对……小姐啊,我们去取这蛋糕的时候,那小屋子中都是冰块,好冷的……” “小姐,据说姑爷为了那些冰块,还特意去求见了陛下,那些冰是从陛下的冰库中搬来的……” 两个丫鬟巴拉巴拉的说着。 因见自家小姐似乎不肯过来,越是她俩一左一右架着董漱玉,半推半拉,硬是将董漱玉拉到了蛋糕近前。 蛋糕这种东西,对女人的吸引力比较大,尤其是古代女子,她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感觉无比好奇。 在半推半就之下,董漱玉也吃了。 那种滋味…… 董漱玉一瞬间就喜欢上了,外面那层白腻的膏状物,真是甜啊,吃进嘴里,落入肚中,她整个内心都快被甜怀了。 内里的糕点,酥软蓬松,入口既化,滋味独特。 与往日常见的糕点,诸如桂花糕之类的,全然不同,这是一种全新的糕点! 董漱玉一边吃,一边仔细体味,心里却想着,若将这种名为蛋糕的糕点,放在董玉楼中出售的话,又当如何? 不知不觉,董漱玉已经吃了许多。 她心里一边想,手口一边动,竟是一刻也没有停。 这种名为蛋糕的糕点,真的太甜蜜了,口感也十分酥软。 加之又是第一次吃,所以就连声称“我不吃”的董漱玉,也迷上了这种新奇的滋味。 吃了一口,又一口。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董漱玉的心里,针对蛋糕这种“新式糕点”,在董漱玉中出售的问题,已有了一套章程。 蓦地,董漱玉吃完了手里的糕点,于是手儿一伸,又准备再取一块。 蛋糕外层的甜蜜物,已被她和两个丫鬟先一步吃完了,内里的糕点,也被分为了好多块,要吃的话,就自己拿。 对于这种糕点,董漱玉是吃了一块又一块,那手儿早已驾熟就轻,根本不用拿眼睛去看,只需循着轨迹,从那特制托盘中取用就是。 还是如之前的那样,董漱玉的手,捏住了一块糕点,然后准备将之取回。 可是这次,那糕点却有点拿不动,有一个反向的力道,好像另一个人在与她争抢似的。 “嗯?” 董漱玉奇怪,不由抬眸一瞧。 与此同时,特制托盘的对面,也有两双四只大眼同时望来。 刹那,三双六只大眼互相对视,你看我我看你。 接着,六只大眼又同时下移视线,看向那个特制的托盘。 原来,那一大块蛋糕,竟被她们吃得只剩最后一块了! 而那最后一块糕点上面,竟同时有三只手,各自捏住了一边,都往自己的方向拽。 糕点虽然松软,但三只手都没用太大的力气,感知到那一丝阻力后,都停止了拉拽的动作。 “啊,小姐……” 春雪和冬梅两丫鬟,吓了一跳,各自拽着最后一块糕点的手,立即收回,并低头做受罚状。 方才,她们两个丫鬟,吃这蛋糕也吃上了瘾,竟忘了自己的身份。 最后,竟然还与小姐争抢最后的一块糕点……真是不知尊卑啊! 其实董漱玉的手,也快速缩回去了,几乎与两位丫鬟同步。 并且,董漱玉那清冷的脸蛋上面,有些不自然,因为她之前曾说过不吃这什么蛋糕的。 但是结果呢,她不仅吃了,吃了还停不下来,甚至……还与丫鬟们争抢最后一块糕点! 这……真是有失教养! 庆幸,两个丫鬟正低头认罚,并未看见她的脸蛋,也就无从察觉她不自然的神色了。 董漱玉不由舒了口气。 “小姐……奴婢们……奴婢们……该死,竟吃光了姑爷为小姐准备的赔礼之物,奴婢们……请小姐责罚!” 春雪和冬梅真是懊悔万分,都快哭了。 “这没什么,我并不怪你们!” 董漱玉回神,忙安抚道:“侯爷既然制作了这种糕点,那么以后啊,这种糕点将不是稀罕物,至少,在侯府中,不缺你们两个小馋猫吃的!” “这最后一块,你们两个分了吧。然后再去倒杯茶来!”董漱玉最后又说。 两个丫鬟十分感动,心里也觉得,自家小姐说的也有道理。 这种名为蛋糕的糕点,以后恐怕真不愁吃的。 于是心里的负罪感逐渐消失,分了最后一块糕点,就下去冲泡茶水了。 过不一会儿,两个丫鬟返回,茶水已经冲好。 “小姐,奴婢该死,竟忘了一事!” 放下茶壶的冬梅,忽然自责,快速从衣袖中取出一份信件,双手递给董漱玉:“小姐,这是姑爷给你的信。” 董漱玉一愣,踌躇半晌,最后缓缓抬手,将信件拿在手中。 两个丫鬟见此,互相对了一眼,然后一起退出书房,并将房门关上。 书房中,一时间就安静了。 董漱玉没有急于拆开信封,而是随手将之搁在书案之上,然后端起茶杯,专心的品了一口香茗。 那蛋糕虽好,但一下子吃多了,竟也有些腻,喝口茶水,正好可以解一解那丝腻味。 放下茶杯,董漱玉盯了那信封良久,最后终于将之拿起,拆开信封,取出一张精美的纸笺。 将纸笺展开,从头往下看去…… 祝修远在这信中,说明了这蛋糕的作用—— 就是送给她的赔罪礼物。 并请她收下云云。 【求月票,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790章 扬州 接着,祝修远在信中又说了一些俏皮话,还有一些笑话等,成功将董漱玉给逗笑。 一向俏脸严寒的她,竟也不由“噗嗤”出声……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就是这么奇怪。 前日,董漱玉心里,还恨着祝修远呢,但经过祝修远的“信件道歉”,董漱玉心里便不再恨了。 昨日,又经祝修远的漫画洗礼,董漱玉整个人似乎都恢复了,并想着生意上的事。 今日,吃了祝修远精心准备的糕点,又看了此信,董漱玉的心里啊,就连那一丝对祝修远的陌生感,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感觉,她与祝修远之间的关系,已经恢复到了以前的时候。 并且,经过这番“破裂-修复”的过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变得更加紧密了! 若此时祝修远来见她的话,她铁定不会拒绝的! 心里胡思乱想着,董漱玉捏着那精美的纸笺,继续往下看去。 在信的最后,祝修远说了他将于明日启程,前往扬州地界,查验构筑盐田之事,大概三五日之后方能返回。 祝修远还说,他准备了一个大惊喜,待从扬州回来后,就送给她…… 看罢信件上的所有内容,董漱玉捏着纸笺的手,缓缓下垂。 最后搁在自己的膝盖上。 而她的心思,却不知道飘飞到了哪儿。 话说,祝修远的扬州之行,其实已经拖延了整整两日。 这两日,是他想尽各种法子哄董漱玉开心的时间,他根本无暇他顾。 那扬州沿海的盐田,在内库监太监甲午的督促下,早已构筑了一片“试验田”,就等祝修远动身,前往扬州,亲自指点晒盐之事了。 因为哄自己的女人开心要紧,所以祝修远没去。 只将晒盐之法,先行告知给甲午,让他派人,先试着晒一晒。 待祝修远得空之后,再去看他们晒盐的成果。 现如今,董漱玉这边,应该没有问题了,于是扬州之行,就排上了日程。 翌日。 一大早。 祝修远吃罢早饭就出发了。 前往扬州海安县,亲自去“验收”甲午他们晒盐的成果。 哦,对了,董淑贞也跟了去。 她这次随行,其实主要目的,是为了躲避那“补肾种子方”的汤药。 董漱玉“称病不出”的这数日间,董诚又吩咐了别人,去熬那种药,然后每天晚餐的时间,他都要亲眼看着董漱贞喝下去。 董淑贞真的怕了,每天的晚饭时间,她都度秒如年! 眼下,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可以去扬州躲避几天,她自然需抓紧了,能少喝几次药,就少喝几次…… 祝修远他们从京城城北的码头出发,乘坐大船,沿长江顺流而下,很快便抵达扬州江都城。 在城中暂歇,他们又换陆路,乘坐马车,出城往东而去。 一路优哉游哉,他们的车队,先是经过了海陵县,不做停歇,继续赶路。 直至天色擦黑,他们终于赶到了海安县县城。 城外十里,那海安县县令,率了县衙众官吏,以及内库监太监甲午手下的一些人等,早已等候多时了。 简单应付了海安县县令,众人入城,在城中最好的客栈中入住了。 因今日天色已晚,他们赶了一天的路,难免疲惫,所以就休息一晚,待明日再赶往海边,验收他们晒盐的成果。 第二日天明。 祝修远携了娘子及一众丫鬟随从,在内库监太监的带领下,出城往东。 直接来到了海岸边,选中的“试验田”附近。 祝修远仔细查看了他们的成果,发现整个晒盐的流程中,还是有许多问题,尽管他们弄出了一些粗盐,但效率却不行…… 于是,祝修远就在那盐场中待了一整日,指点盐农们“优化流程”。 待日渐西沉,祝修远这才带着人马回城。 摇摇晃晃的马车中,祝修远与董淑贞坐在一起。 他们正聊着天,忽然间,马车骤停,两人的身体都摇晃了一下。 “发生了何事?”祝修远凝着眉头问道。 “恩公,车队前面出了点状况,貌似有人忽然冲出,拦住了去路……”言大山的声音传来。 “有人拦路?” 祝修远诧异,掀开马车的布帘,并一步跳下马车。 董淑贞也挺好奇,紧随而后跟来,站在祝修远身后,转动脑袋四下观察,一幅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保护夫君的模样。 “什么人拦路?为何拦路?”祝修远问道。 他心里想着,莫非有人拦路告状不成? 他们这个车队,其实非常招摇,其中还有银盔银甲的王府家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车队的主人就不凡,是个大官。 所以祝修远才联想到,可能是有人拦路告状之类的。 这个时候,车队前面传来争吵及拉扯之声,除了家将们的声音外,期间还混杂着一个女子的声音。 “把人带过来!” 祝修远抖了抖衣服,准备过一把替人伸冤的瘾。 很快,家将们就拖着一个女子赶来,将那女子丢在地上,离祝修远约一丈有余。 不,不应该用女子的字眼,应该用女乞丐才对。 此女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活脱脱一个乞丐。 但她半趴的地上的动作,竟……隐隐透着一种优雅! 或者说妖娆。 优雅或妖娆,与蓬头垢面,形成了强烈的反差,立即就引起了祝修远的好奇。 他心想,此女定然是大家贵族之女,然后家道忽然中落,她也就沦为乞丐。 现如今,她冒险拦路告状,想必是为了家族报仇,她的家族必定是被人所害了…… “你是什么人,为何拦住去路?说!” 祝修远胡思乱想的时候,他身后的董淑贞,已经跃到他身前,隐隐将他护在身后。 同时,夏舞也跟了过来,一起站在祝修远身前。 然后夏舞喝问那女乞丐。 那女乞丐哭哭啼啼,不由挣扎着起身,抬头盯了眼董淑贞,以及董淑贞身后的祝修远。 这个时候,众人也看清了她的模样。 果然蓬头垢面,头发乱糟糟,脸上一片乌黑…… 但她往那一站,体态略丰,根本不像是忍饥挨饿的乞丐。 (未完待续) 第791章 舞魅 【已补2000,还剩……出现这个记录,就说明置换完成,可放心订阅】 她的站姿,也十分大方优雅,脸上虽然很脏,但脸型五官却非常协调…… 这分明就是一个落难的世家大族贵妇! “哭什么?问你话你就说,不然把你丢出去!”夏舞又喝道。 “这位官爷……” 乞丐贵妇哭啼渐止。 她声音轻缓悦耳,柔弱而成熟,娇软又可怜,让人心里忍不住就生出保护欲来。 她果然不是一般的乞丐! 一般的乞丐哪有如此说话的? “贱妾……名为……舞魅,乃燕国人士……”女乞丐断断续续的说道。 “武媚娘?!” 祝修远惊诧,怪叫一声。 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包括那自称名为“舞魅”的女乞丐。 “夫君……认得此人?” 董淑贞诧异,盯了眼舞魅,然后眼中就带上了一丝警惕。 夏舞也是如此,不由凝眉仔仔细细的盯着她。 并脑中发动头脑风暴,她似乎记得,姑爷认识的女人都没几个,更没有什么叫做舞魅的啊…… “呃……不认识,不认识,我就是有些奇怪这个名字罢了!” 祝修远略显尴尬,忙对舞魅说道:“你接着说。” 那舞魅心中,其实十分震颤,这位官爷为何如此惊讶她的名字? 并且,还在她名字后面加了个“娘”字。 这个“娘”字,自然不是娘亲之类的意思,而是诸如“玉娘”、“徐娘”、“恒娘”、“幼娘”之类的称呼。 可以用来称呼小姑娘,也可以用来称呼二九年华的女子,也可以用来称呼半老的徐娘,使用很广泛。 但一般,是熟识并关系较较好的人,才会在后面加个“娘”字…… 舞魅心里胡思乱想,莫非……这位官爷对她有意思? 舞魅现在的装扮,虽然是个女乞丐,但在之前,她可是无限风光的,她很清楚自己的魅力,所以才会有如此一想。 “楞什么楞?姑爷叫你接着说呢!”舞魅心里胡思乱想的时候,夏舞又是一顿暴喝。 “是……大人!”舞魅福身一礼,“贱妾乃燕国人士,因数十日前,燕陈两国大战,祸及燕陈边界,乱军之下,贱妾家中被毁……” 说到此处,那舞魅又哭啼起来,连抹眼泪,似乎想起了伤心之事。 “哭什么哭,接着说!” 夏舞又娇喝,因为她并不觉得舞魅的哭啼之声可怜。 她总感觉舞魅是装出来的! 若夏舞知道有个词名为“绿茶婊”的话,她一定第一时间给舞魅贴上这个标签的。 “贱妾家中之人,悉数死于战马之下……因贱妾颇有几分姿色,所以……为陈国将士所捕,带入陈境……” “贱妾在那军中,百般受辱……后来贱妾寻到一个机会,拼死逃出,但贱妾只是一介弱女子,身无分文,举目无亲……” 舞魅哭哭啼啼,简单诉说了她沦为乞丐的遭遇。 诸如什么沿街乞讨,被其他乞丐欺负等等。 最后,舞魅又跪在地上磕头,说请大人收留之类,就算为奴为婢,她也没有怨言,只求能有口热饭吃…… 真是说者落泪,闻者伤心……当然,除了夏舞。 祝修远、董淑贞,还有秋雯等,皆同情心泛滥,于是祝修远亲自问了几个问题,与董淑贞交换了一下眼神,便答应了舞魅所请。 那舞魅自然无比激动,跪在那地上连连磕头。 处理完了此事,祝修远和董淑贞重新登上马车,等待车队继续开动。 “装得还挺像,不过你想借此枝头攀上凤凰,可就想错了!” 夏舞亲自领了安置舞魅的任务,她可不会客气,生拉硬拽,将舞魅丢进车队后面的一辆板车,并出言威胁。 “姑娘多虑了,贱妾能得侯爷收留,心里已是万分感激,但有一口热饭吃,贱妾就心满意足了,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舞魅被丢入板车中后,十分娇弱的样子,挣扎着跪坐在板车中,对夏舞恭恭敬敬的行礼,姿态摆得十分低下。 “哼,吃吧!” 夏舞将一包糕点,以及一壶热茶递过去,“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待回城之后,你最好好自为之!” 不待舞魅伸手来接糕点及热茶,夏舞就将之放在板车上,冷哼一声离开了。 夏舞走远后,舞魅端正跪坐的姿势,瞬间崩塌,俯身过去,像是饿了三天三夜的人般,急急抓起那包糕点,不管不顾就往嘴里塞…… “咳咳……” 糕点比较干,舞魅吃得又急,所以很快就噎住了,两手捂着脖子连连咳嗽。 这时,她看见了那壶热茶,当即再次俯身过去,准备抱着茶壶痛饮一番。 恰在此时,车队启动了,她这两板车,也跟着开动。 板车一动,那茶壶立即摇晃,眼见这壶热茶就将倾倒。 舞魅心里大急,拼了命的去抓那茶壶。 庆幸,在最后一刻,她抓稳了茶壶,里面的茶水没有倾倒出来一点。 咕咚咕咚! 舞魅两手捧着茶壶,直接嘴对壶嘴痛饮。 卡在喉咙的糕点终于吞下去了,她也解渴了,于是她放下茶壶,抓起糕点又是一顿猛塞。 她大口大口吞咽着各类糕点,口中干渴了,就抱起茶壶痛饮。 因为喝得太急,导致她鼻子上,眼睛上,甚至额头上,都洒满了茶水。 狂吃一会儿后,腹中饥饿的灼烧感稍缓,不过舞魅依旧没有停止吃喝。 她怕,怕忽然夏舞返回,将她扔出车外…… 又过了一会儿,舞魅眼睛上的“茶水”,似乎洒了更多。 但实际上,那是她的眼泪。 舞魅心里想着这些日子以来的遭遇,实在憋不住了,于是就一边吃喝一边流泪…… 很快,那一大包糕点,都进了舞魅的肚子,那壶茶水,也被她喝了个精光。 甚至就连茶壶中的茶叶,她都掏出来一口一口的吃了。 吃饱喝足,舞魅毫无形象的瘫在板车上,手脚四肢都不动。 眼睛盯着板车的车顶,也一动不动,像是一个死人般。 她现在累啊,肚子一旦吃饱,身体的各种疲惫就涌了上来,几乎不可抑制。 她很快便沉沉睡去。 不知过去了多久,舞魅被人唤醒。 原来车队已经入了城,并停在了一座豪华的客栈门前。 唤醒舞魅的人,是一个粗使丫鬟,对舞魅虽不刻薄,但也没有什么笑脸。 但舞魅却是松了口气,只要不是那位名为夏舞的丫头就好。 在粗使丫鬟的带领下,舞魅来到客栈的一个角落,客栈的伙计,准备了洗澡水,还有吃食等。 水汽蒸腾的浴室中,哗啦啦水声响起,那舞魅已在自行沐浴。 她是一边沐浴,一边流泪,身体上的泥垢,似乎洗不干净,她足足换了四五个洗澡桶,才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 清洗干净后,她并未第一时间起来更衣,而是泡在热水中,闭目养神。 热水中的热力,如丝如缕,慢慢浸透全身,滋润着血肉,温暖着骨骼,十分舒服惬意。 这种久违的感觉,舞魅已经许久都未曾体验过了。 良久之后,舞魅两眼睁开,一双水眸中流光溢彩,满是成熟女子的妩媚风情。 适才清洗身子的时候,妩媚已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并未留下什么伤疤,还是如此白腻细滑! 刚才,在城外的路上,她确实撒谎了。 她根本就没有被陈军俘虏,也没有遭受什么虐待。 如今沐浴之后,她浑身上下一丝伤痕也无,还是如往昔那般丝滑如缎。 如果饱受了折磨,她这身子不会如此完好。 其实,在做乞丐女的“生涯”中,舞魅那副蓬头垢面的模样,是她有意为之的。 并且,她通身的气质,以及那些优雅的举止,她通通都刻意隐藏了,并未表现在外。 其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好她这幅身子。 她虽然沦为乞丐,但心中的气,却始终没有泄掉,她始终不曾堕落,她要保护好这幅美妙的身子,以侍良人。 如此才能换得最大的利益! 再次“欣赏”自己身子的时候,舞魅不由想起了祝修远的样貌,那俊朗的外表,那温和的谈吐—— 简直就是一个如意郎君啊! 并且,在沐浴之前,她已经得知了,原来祝修远就是名扬天下的神雷侯! 一想到神雷侯的各种神迹,神雷侯的各种美名,加之神雷侯那温和的谈吐……舞魅瞬间便心动了。 心儿扑通扑通的乱跳,一股久违的感觉,在浑身上下弥漫…… 那粗使丫鬟早已送来了换洗的衣服,就放在浴桶旁边。 待热水凉透,舞魅便起身,亲自动手换上了那套新衣服。 这是侍女的衣服,并不十分华丽。 但舞魅身材姣好,沐浴后脸蛋儿更是出落得极为娇美,虽衣饰粗糙,那也难掩舞魅的天生丽质。 更了衣,舞魅又走到餐桌前,优雅而缓慢的饱餐了一顿…… 饭后,舞魅左右无事,便在心里寻思,如何去探探神雷侯的口风。 她虽已不是完璧之身,但其汁水丰盈,却是最妙的年龄段,风情万种,远非小姑娘可比。 想必那神雷侯……应该会喜欢。 遥想以前,说穿了,她也不过是以涩娱人的舞姬,地位与侍妾无异,供人狎玩,就是她活着的意义。 所以她才格外在意自己的身子,那是她最大的“资产”。 既然都是要伺候人的,那何不伺候这神雷侯呢,她也好有个着落,至少,不会再忍饥挨饿…… 但随即,舞魅眉头一皱,想起了那位名为夏舞的丫鬟。 “此事急不得,先安定下来再说……” 最后,舞魅在心里拿定了主意。 “诶,舞魅,姑爷在那边讲故事呢,你也去听吧……” 忽然那粗使丫鬟走了来,语气亲和了许多,不再像刚开始那般冷着脸。 想必,是舞魅沐浴之后出落的模样吧,简直太美了,就连这粗使丫鬟看了也喜欢,莫名生出一种亲近之意。 “故事?” 舞魅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粗使丫鬟口中的姑爷,指的就是神雷侯。 她正想接近神雷侯呢,自然不会错过此等机会,于是便起身跟了去。 这家客栈,已被祝修远包了下来。 除了侯府中人,就连客栈的伙计基本都遣散了。 客栈那偌大的大堂中,祝修远端坐在最上方,摆足了说书先生的派头。 离祝修远最近的,则是董淑贞,以及秋雯和夏舞两个丫鬟。 她们三个排排坐,身前的小几上摆满了干果瓜子等零食。 然后是言大山,以及几个随行家将的头领等,他们身前的小几上,则是酒水与小菜。 最后是最外圈,则是此番随行而来的其余随从及丫鬟了。 这部分人加起来,也有二三十之数,他们也排排坐,每个人身前,也有一张小几,小几上同样摆满了干果瓜子等零嘴儿。 却原来是董淑贞饭后无聊,出去逛街吧又没有什么好逛的,这海安县城相对于京城来说,就是一个大乡村,董淑贞提不起兴趣。 无聊之下,她忽然灵机一动,想起前几天京城中大火的说书,那些说书先生们,凭借一本《神雷风云录》,可谓是纵横整个京城啊! 多少世家大族,都花费重金,请说书先生们入府说书…… 于是,董淑贞便央求祝修远讲故事。 故事还没开讲,结果想听的人,却先多了起来,不说秋雯与夏舞,就连言大山都想听一听。 祝修远心想,讲给几个人听是讲,讲给大家伙听也是讲,于是便在客栈的大厅中摆下阵仗,想听故事的都可以来。 这才有了那粗使丫鬟,唤舞魅来此听故事的一出。 却说那舞魅,一步踏进客栈大厅,环视一圈,顿时就懵了。 神雷侯如此尊贵之人,闻名天下啊,可……现在,竟在这客栈中,给这么多随从丫鬟们讲故事? 舞魅错愕,不由僵在了门口那里。 “你发什么呆啊,快些进来!”粗使丫鬟催促。 舞魅回神,忙迈着轻缓的步子走进大堂,并不时隐晦的往最前面的祝修远瞟去,暗送秋波。 然而,祝修远的注意力,根本就没有落在她身上,哪怕一秒钟也没有。 (未完待续) 第792章 女戒 【已补4000,还剩】 舞魅有些泄气,但也无法,只得走到最后面,在那粗使丫鬟旁边坐下。 刚一坐下,舞魅便觉察到了,除了那位粗使丫鬟之外,其余的丫鬟,都对她没有好眼色,不时拿白眼看她。 舞魅轻轻摇头,并不以为意。 她以前什么身份啊,伺候达官贵人的,虽然身份下贱,却比她们高了不少。所以她不屑与这些粗使丫鬟计较。 “夫君,人基本上都到齐了,快讲吧,妾身都忍不住要听故事了!” 这时,前面传来董淑贞的声音,那语气十分亲昵。 “好,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祝修远宠溺的看了眼董淑贞,端起茶碗喝茶润喉咙,放下茶碗之后,便准备开始了。 最后面,那舞魅见此,心里不由一阵艳羡,要是她能获得神雷侯如此宠溺的话,那该多好啊。 “今天,我给大家讲一个故事,名为‘武媚娘传奇’!” 舞魅胡思乱想的时候,前面传来祝修远的声音。 “武媚娘传奇”五个字,乍入舞魅之耳,就像在她心里塞了颗鞭炮似的,瞬间爆炸。 舞魅瞬间抬眸,直直盯着最前面的祝修远。 “话说有一天朝,名曰大唐,时值大唐太宗天子在位,那荆州都督武士彟,生有一次女,此女……” 当下,祝修远就开始讲了起来。 学着说书先生的口气,将一个波澜壮阔的故事缓缓道出。 当然,祝修远所讲的故事,并非来自正史。 而是各种小说演义电视剧的剧情。 比如什么“为太宗训马”、“勾诱太子”、“感业寺出家为尼”、“再入宫廷”、“斗萧淑妃”、“捂死亲生女儿”、“废王立武”、“二圣临朝”、“太后称制”、“登基为帝”等等故事。 以及武媚娘登基为千古第一的女皇后,又是如何“酷吏横行”、“面首无数”等,也当成演义讲了出来。 最后,则以“神龙政变”的故事收尾,为这一段波澜壮阔的故事画上一个句号。 董淑贞及言大山他们,以及那些粗使丫鬟等,听得聚精会神之余,还不停的啐口,咒骂那武媚娘。 尤其是“勾诱太子”、“捂死亲生女儿”,以及“登基为帝”与“面首无数”这些桥段,她们骂得最凶。 这个什么武媚娘,真是一个天大的坏女人啊! 另外,其心狠手辣,残暴不仁的手段,诸如“骨醉”、“驴驹拔橛”、“犊子悬车”、“仙人献果”、“玉女登梯”、“瓮”刑,以及“铁笼”等。 这些酷刑,简直都快在董淑贞那纯洁的心灵中留下阴影了。 舞魅坐在最后面,从一开始,就饱受着她人异样的眼神。 这些异样眼神,来自旁边的粗使丫鬟们,她们已经得知了,舞魅的名字就叫武媚。 更巧的是,侯爷所讲的故事中,那个坏女人,也名为武媚娘! 再者,舞魅沐浴更衣后,身段儿,脸蛋儿,无不出落得娇艳欲滴,即便身穿丫鬟的衣裳,也难掩其妩媚身姿。 这让粗使丫鬟们心生嫉妒。 对于粗使丫鬟们的异样眼神,舞魅并未放在心上。 “武媚娘传奇”的故事,刚开始的时候,她心里十分震惊,然后就是一丝窃喜。 侯爷讲故事,都将她的名字融入其中,这是不是在暗示什么啊? 舞魅心里不由胡思乱想起来…… 随着故事的深入,众人逐渐听明白了,原来那武媚娘……竟是一个心机深沉、手段毒辣、腹有蛇蝎的坏女人! 明明是当朝皇帝的昭仪,却跑去勾诱太子。 为了功名利禄,她竟连脸面都不要了。 行此卑鄙龌龊肮脏之事。 舞魅听到这里的时候,心里不由连连震动,翻江倒海般,如同地震,她整个人都怔住了,惊骇莫名。 每当祝修远说“武媚娘如何如何”的时候,舞魅总会听成“舞魅如何如何”…… 舞魅心里真的吓坏了。 她就是一个弱女子啊,手无缚鸡之力,靠出卖涩相过活,逆来顺受的,心里不敢有一丝不满。 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侯爷要那样说她? 此时此刻,舞魅心中震颤不已,早已忘了,祝修远所讲述的,不过只是一个故事而已,并不是针对她。 “这个女人真坏!” “不知廉耻|!” “心狠手辣,竟捂死自己的亲生女儿……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祝修远中途暂停喝茶水的间隙,董淑贞她们就在前面痛骂。 那毫不留情面的骂声,听在舞魅耳中,她总感觉是在骂她。 舞魅初来乍到,心里还怀着不轨,经此一骂,心里就更加害怕与震颤了。 她坐在那里一动不敢动,低垂了脑袋,面红耳赤,像是一个犯了错误的罪人。 忽然,舞魅乍感如芒在背,下意识抬眸往前看去。 前面最靠近神雷侯的位置,那个名为夏舞的丫鬟,正转头过来盯着她,目光灼灼,还带着浓浓的警惕。 舞魅心中再次一颤,心脏突突乱跳,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这个舞魅,为了攀上枝头做凤凰,竟行如此下贱之事,真是丢我们女人的脸!” 夏舞继续盯着舞魅,似笑非笑的说:“若有一天,我遇到这个女人,一定要好好教教她,什么是女戒!” 夏舞说完后,立即回头。 似乎多看一眼就污染了眼睛,满是厌恶。 而后面的舞魅,身形不由一晃,同时手捂心口,小嘴微张,连喘粗气。 面色通红之外,还青一阵白一阵。 “呵呵……” 身侧,那些粗使丫鬟们,也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不时拿异样的眼神来瞟舞魅,说的话十分难听。 舞魅默默的承受着,不敢生出一丝反抗的心思。 按照她以前的行事准则,她早已匍匐在地,哭求痛哭了,以免受罚。 可是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根本没有人说她犯错了,那她怎么认错? 这种处境,让舞魅心里怕得厉害。 客栈大堂最前面,祝修远中途休息完毕,又继续开始讲故事了。 接下来的桥段,更是凸显了武媚娘的恶与心狠手辣。 舞魅在后面听得那是心惊胆战。 但又不敢起身离开。 她坐在那里,真是受罪! 好不容易,“武媚娘传奇”的故事讲完,不待舞魅松口气,祝修远又接着讲了一个“慈溪太后”的故事。 其中的经典桥段,诸如“一百零八道菜”之类的,让众人纷纷咋舌之余,也在舞魅心中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两个故事讲完,夜已经深了。 就连董淑贞也哈欠连天。 于是祝修远便吩咐解散,各回各屋休息。 翌日。 一大清早,祝修远就出城,赶去了盐场,接着昨天的“进度”,继续指点盐农们晒盐的流程。 直至天色将黑,祝修远才启程返回。 那舞魅在客栈中,休养了一日,精神状态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恢复。 神采奕奕,宛若出水芙蓉,鲜嫩欲滴,像颗水蜜桃似的,让人忍住想咬上一口。 尽管昨天晚上,在那大堂中,舞魅被吓坏了,但过去了整整一日,并没有发生什么事,让舞魅心里放松不少。 舞魅沐浴后,便在客栈中散步。 她手执一柄团扇,轻轻摇晃着,身姿极为优雅轻缓,远远看去,竟有种仕女图的意味。 偶然,舞魅行至一处走廊。 前面是一个直角的拐弯,看不见拐弯后面的景致。 舞魅正待迈步走过去,恰在此时,她听见拐弯后有一个嘀咕声,听起来,像是粗使丫鬟们在嚼舌根,声音非常小。 舞魅脚步一停,不由慢慢凑近,凝神细听。 原来粗使丫鬟们说的是“侯爷先回来了,夫人及秋雯夏舞还在外面逛街”之类的话。 “那个名为夏舞的丫鬟,是侯爷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与之并列的秋雯,应该就是另外一位……” 舞魅倚靠着拐弯处的墙壁,手执团扇,遮在胸前,同时在心中分析听来的消息。 “哼!” 很快,拐弯后面转出两个粗使丫鬟,见到舞魅,自然没有好脸色,冷哼一声,便匆匆离去。 舞魅没去理会她们,此时此刻,她心里陷入了天人交战。 “侯爷回来了,而夫人及贴身丫鬟们还没回来,这是天赐良机啊!不可多得的机会!”舞魅心中想道。 “不妥,不妥,我来此不足两日,现在去试探侯爷,太早了,万一失败了呢?太冒险了,不妥,不妥……”另一个声音跳出来阻止。 心里思考着,舞魅再度缓缓迈步,摇动团扇,往前面走去。 舞魅受到过“专业”的调教,不管是她拿手的舞蹈,还是走路的姿势等,她做起来都极为赏心悦目。 她步履极为缓慢,身姿挺拔,一柄团扇在胸前轻轻扇着风。 忽一阵微风吹来,舞魅的发丝及衣裳的各种丝带等,竟同时迎风飘扬。 这样的舞魅,宛若画中走出的女子。 远远看去极为美妙。 舞魅脚步虽然在迈动,但她心里,却还在挣扎,还在天人交战。 到底该不该趁此机会,去试探一下神雷侯呢? 心里想着这个问题,舞魅脚下的路,竟不由乱了起来,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走到了哪里。 忽然,舞魅从那种状态中惊醒过来,看清楚此处是何处后,她不由惊呼出声。 原来,舞魅一通乱走,不知怎的,竟直接走到了客栈的天字一号房! 这是侯爷及夫人的房间! 舞魅惊呆了,心道莫非这是天意不成? 吱呀! 恰在此时,祝修远推开房门,举步欲出。 他的左腿都抬起来了,还跨过了门槛。 祝修远事先并不知道,房门前还会站着一个人,根本就没注意。 “你……” 祝修远惊诧,左腿顿时固定在半空,然后退了回来,他这一退,就退入了房中。 “你是谁?”祝修远奇怪问道。 祝修远记得,府中貌似没有这样的丫鬟啊,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一个丫鬟。 “侯爷!”尽管舞魅心中有些受伤,侯爷竟不认得她了,但她还是恭恭敬敬的福身行了一礼。 “贱妾舞魅,昨日侯爷回城的路上……” 舞魅声音轻柔,婉转动听,但又充满了成熟女子的韵味,十分酥软。 “哦,我想起来了!” 祝修远拍了怕额头,心里又是诧异又是了然。 他昨天就觉得此女不是凡人,必然出自某世家大族,如今看来,这气质果然没得说。 “你来此做甚?有事找我?”祝修远又问道。 舞魅抬眸,轻轻盯了他一眼,然后快速低头,深吸一口气。 在这一瞬间,舞魅心中,忽然冒出“不管了,机会难得”的念头。 她虽已不是懵懂的少女了,但主动引诱一个男子,她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侯爷,贱妾的确有一事,要与侯爷相商,此处……” 舞魅看了看周围,意思是说:“此处非谈话之所。” “进来吧!” 祝修远以为她要“诉说冤情”了。 心说既然帮人了,那就帮到底。 于是不疑有他,后退一步,将进房的路让了出来。 “多谢侯爷!” 舞魅再次行了一礼,缓缓举步迈了进来,并主动揽下关门的任务。 祝修远则转身,走向屋内的椅子,准备坐下听她诉说。 并还说道:“你不用怕,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我可以……” 噗! 祝修远的话骤然夭折。 因为他的腰忽然一紧,被一个什么东西给环住了。 然后腹部的位置,有两个肌肤白皙的手正紧扣在一起。 “呃……” 祝修远顿时懵了。 舞魅竟从后面扑过来抱住了他,很用力那种。 除了舞魅的两手在前面勒紧了他的腹部之外,后面的背部,却是另外一番感受了…… 这舞魅身姿颇丰,昨天她还是乞丐装扮的时候,祝修远就看出来了。 但是通过,现在背部传来的触感,他还是大大的低估了……方才在门口,舞魅虽用团扇遮挡住了,但却没有完全遮挡住。 现在,他算是完整的体会到了那挡不住的规模! “舞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松手!”祝修远不由扯了扯嘴角。 “侯爷,贱妾家人尽亡,举目无亲,得侯爷收留,当属万幸!贱妾身无长物,愿奉上薄柳之躯,侍奉侯爷,以报侯爷收留之恩!” (未完待续) 第793章 命运 【已补6000,还剩】 舞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明显可以听出,她话中带着颤音,估计心里也有些怕。 “舞姑娘,不必如此,收留你只不过顺手而为,小事一桩,你不用放在心上,快松手!” 祝修远血气方刚,况且又经董漱玉熬制的“补肾益精方”补得壮壮的,他其实心里也有些意动。 但也仅仅只是有点意动罢了,离行动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舞魅一看,就不是处子之身了,况且来历不明不白,祝修远对她没有多大兴趣。 祝修远注定与她无缘。 “侯爷……” 舞魅精熟舞蹈,娇躯灵活。 环着祝修远的腰不变,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动作的,竟忽然就转到祝修远身前,与祝修远面对面。 “舞姑娘,你莫要冲动……” 祝修远下意识伸手相阻,意图将两人撑开。 但……祝修远阻挡了一会儿,就放弃了,因为位置不对。 不过他也再度印证了一点,这舞魅的身材真的很好,远非董淑贞那种“小平板”可比。 “救命啊,来人,救命啊!”祝修远无奈,只得扯起了嗓子大叫。 “姑爷,我来了……” 可巧的是,屋外果然有人应答。 听那音色,似乎是夏舞,她正急速奔来。 不仅祝修远听出来了,来人是夏舞,那舞魅也听出来了,因为惧怕,所以她记忆尤深。 刹那,舞魅浑身一僵。 她即将展开的各种勾诱动作,一瞬间胎死腹中,再也施展不出来。 心里想着那位名为夏舞的丫鬟,一贯对她的防备,若是见了此番景象,那夏舞还不得撕碎了她啊! 舞魅的心顿时沉入谷底,如坠冰窟。 她心里怕得厉害,竟忘了松开祝修远的腰。 被拉来了一半的外套,也忘了拉回去,导致她那雪玉般美妙的香肩还与空气接触着。 砰! 房间的大门被踹开。 “不要脸的坏女人,你果然没安好心!” 夏舞一个健步冲进来,气势汹汹。 单手抓住舞魅那与空气接触的香肩,五指如钢铁般陷入,用了很大的力气,往后一拉。 “不要脸,你……”夏舞一时间找不到新颖一些的骂人之语。 “啊……” 舞魅惨叫,齐整的五官顿时扭曲,并快速与祝修远拉开距离。 夏舞单手钳着她的肩头往后退,直接拉开数尺的距离,方才停止。 夏舞那堪比铁钳的五指,也同步松开了舞魅的肩头。 那白皙圆润的肩头,就此留下五个青色的手指印,触目惊心! 舞魅方才惨叫,也是因为肩头被捏之故,可见夏舞用了多大的力气。 “你这个坏女人,武媚娘都没你坏,看我不打你!” 夏舞那铁钳似的手,松开她肩头后,又一手环住了舞魅的脖子,轻轻往后一收,那舞魅顿时站立不稳,往后倾倒。 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夏舞身上。 舞魅整个人往后一倾斜,那银丝纠缠的抹胸,就太凸出了。 因为整个身体往后倾倒的缘故,它们直晃荡。 夏舞另一手,都高高扬起了,准备拍下去刹那,她又立即住手。 因为角度不对,这样一拍,必然拍中舞魅的抹胸。 夏舞倒是想狠狠拍一拍的,但在姑爷面前,还是算了吧。 “不要脸!” 夏舞继续骂着。 那高高扬起的手,改为抓住舞魅的衣裳,蛮力的给她拉上。 这舞魅的身材,真的太好,就连夏舞身为女子看了,都有些面红耳赤,更不用说对面不远处的姑爷了。 所以夏舞才赶紧拉上了她的衣裳。 “姑爷,这个坏女人如何处理?”夏舞又问祝修远。 “呼!” 祝修远舒了口气,侧过身去,没再看舞魅一眼,淡然吩咐道:“给她几十两银子,赶出客栈,让她自行返回燕国吧!” “好的姑爷!走……你这个坏女人,我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不老实……” 夏舞拽着舞魅,蛮力的拉着她出门而去。 “侯爷,侯爷……呜呜呜……贱妾错了,贱妾该死……请侯爷收回成命,不要赶我走……” 舞魅痛哭流涕,被夏舞拖着,极力看向祝修远的背影,眼中闪烁着希冀的神色。 但祝修远并不为所动,像是没有听见。 “侯爷……” 眼见就要被拖离这个房门了,舞魅知道,一旦离开这里,她就再也没有机会,于是奋力挣扎,两手伸向祝修远所在的方向。 然而,她哪里是夏舞的对手呢? 终究,屋子外面安静了下来。 “滚吧你!” 噗! 舞魅像是一截废木头似的,被直接丢在了客栈外面的大街上。 紧接着,一个包袱飞出,落在舞魅身上。 “拿好你的包裹,立即滚回燕国,若再让本姑娘看见你,可就没有这次这般好说话了,你好自为之!” 舞魅泪流满面,立即将那个包裹紧紧抱在怀里。 尽管心中不愿,但她也知道,她永远失去留在神雷侯身边的机会了! 趁大街上的人,还没有彻底将她围困之际,舞魅抹着眼泪,死死抓紧了那个包裹,起身夺路而逃。 眨眼间就汇入人流,消失在茫茫的大街之中。 两日后。 燕国境内,河南道,泗州。 泗州境内有一条河,名为“泗水”,河水涛涛,流向东南方位的淮阴。 淮阴县,隶属陈国楚州,紧临“淮水”,它是燕陈两国的边界。 此时,离淮阴以北,数十里开外的泗水河上,有一艘小船,正逆流而上,驶向燕国境内的宿预县。 舞魅就在这艘小船上。 船舱内的一个角落中,舞魅缩在那里,怀中紧紧抱着那个包袱,警惕的观察着同船的乘客们,似乎是怕有人忽然暴起,抢了她的包袱。 现在的舞魅,又恢复了乞丐装,畏畏缩缩,看起来像是小丑鸭,遭人厌弃……只有如此,才能保得她平安。 “山贼!山贼来了!” 忽然,船舱外面传来一声大喊,那是船上的一个伙计。 “山贼……” “救命……救命……” “快,赶紧的,把东西藏好……” 船舱之中,顿时忙成一团,乱糟糟如菜市场。 舞魅也吓坏了,死死抱着包袱,一动也不敢动,她心里真的吓坏了,生怕山贼抢了她赖以活命的几十两银子。 哐当! 小船停了,猛烈摇晃。 船舱中的乘客们阵阵惊叫,乱成一片。 “闹什么闹,蹲下,全都蹲下,我等只为求财,但若有不配合之人,老子的大刀也正好饱尝一泡鲜血!” 山贼进来了,面目可憎。 手里的大刀发射着亮光,令人心里发寒。 船舱中的人顿时焉了,纷纷蹲下,瑟瑟发抖,一动也不敢乱动。 舞魅蹲在那里,将脑袋埋在膝盖上面,尽量缩成一团。 “给老子拿来吧,这是什么……” “你他娘的要命还是要钱?东西都拿出来!松手……” 山贼们开始抢劫了,蛮横的声音,粗俗的话语。 还有被抢劫的乘客,或反抗,或哭泣。 中间不时夹杂一阵大刀划破空气的声音…… 渐渐的,山贼们靠近舞魅了! 越来越近! 舞魅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埋在膝盖上面的脸,早已淌满了泪水,但她不敢哭出声来,死死的忍着。 忽然,舞魅头上一痛,却是她的头发被人抓住了,并蛮力往上拔。 还伴随着一个饿狼般的声音:“起来,把东西都交出来……” 舞魅吃痛,不由自主跟着起身,下意识的,她两手抱紧了那个包袱。 但随着她起身,那包袱早已暴露了。 “拿来!” 山贼大手一伸,抓住包袱一角,用力往后一扯。 “不……”舞魅心里怕得厉害,但也知道不能丢了这几十两银子,因此死死抱住,并哭道:“没有东西,包袱是空的……” “是不是空的,老子打开一看,自然知晓!” 山贼蛮横,拽着包裹死命一拉。 舞魅也不知从哪儿生出一股力,竟死死抱住了那包袱,她整个人都被拉扯过去了,但包袱还未脱手。 “臭娘们!你想死吗?” 山贼脸色一变,把手一挥,一柄亮灿灿的大刀就架在了舞魅的脖子上。 刹那,舞魅的哭啼立止,她感觉从内心深处冒出一股冰寒,瞬间便蔓延至全身! 随即,舞魅紧紧捂着包袱的手一松。 山贼满意,撤回大刀,并娴熟的打开包裹,从中翻出那几十两亮晶晶的银子。 山贼得了银子,不由哈哈大笑。 而这笑声听在舞魅耳中,却总感觉是来自天外,不太清晰。 咚! 舞魅跌坐下去,捡起空空如也的包袱,紧紧捂在心口,想哭又哭不出来…… 山贼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舞魅也不清楚,她瘫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好像失了魂儿般,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快走,衙门的人来了!”忽然又一声大喊。 舞魅猛然回神,却见整个船舱中的人都在往外面逃,非常慌张,就好像这船舱中有吃人的猛兽似的。 舞魅稍楞,不知怎么了。 “快逃!”有人顺手推了舞魅一把,并提醒道:“要是慢了,定抓你入牢!” 瞬间,舞魅想起来了,他们所乘坐的这艘小船,按照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一艘“偷渡船”,被官府拿住,可是要问罪的。 当下,舞魅顾不得伤心,体内凭空生出一股力气,忙起身,跟上大队伍,脚步凌乱的往外面逃去。 这小船早已靠岸,他们跑出船舱后就可以直接上岸了。 “大家快跑啊,衙门的公人来了!”有人发喊。 舞魅慌不择路,随意跟了一小群人,一头扎入河流岸边的树林,不要命似的亡命飞逃。 崎岖的山路,越来越密集的树林…… 舞魅不知道跑了多久,直至她实在跑不动了,筋疲力尽,她才停下来,直接趴在地上猛地喘气。 这个时候,舞魅跟着跑的那群人,早就将她甩开,她自己都不知道跑到了哪儿,这周围就只有她一个人。 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后,猛烈喘气之余,她浑身上下的疲惫感,以及双足的刺痛感,终于传了过来。 “啊!” 舞魅惨叫,往自己双足看去。 原来她的鞋子都不见了,不知道落在了哪儿,一双玉足伤痕累累,那是被树枝及石子划破的,触目惊心。 见自己双足如此,根本不能走路了,身体又累,腹中也饥饿,口中还干渴无比……舞魅不由悲从心来。 “呜呜呜……” 她趴在地上,竟痛哭起来…… 或许是太累了,她哭了一阵,竟趴在地上睡了过去,不知天日。 待醒来时,舞魅已躺在一个很硬的木板床上面。 褥子只有薄薄的两层布,坚硬的木板咯得她那娇嫩的背一阵生疼。 “这是哪里?” 舞魅缓缓坐起,举头四顾。 这是一间十分昏暗的房间,破败,简陋,空气中还有发霉的气味,以及浓得化不开的汗臭味儿…… 舞魅凝眉,想起来走走,但刚一动,双足上就传来刺痛感。 她惨叫一声,往双足看去,原来已被简单包裹了。 舞魅心里舒了口气,可是下一刻,她就惊叫一声! 因为她的衣服……全是松松垮垮的! 还有体内传来那种事之后的不适感! 舞魅顿感天旋地转,不由大哭起来。 “小娘子……小娘子……”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外响起,还有细碎的脚步声。 舞魅一愣,死死的盯着门口。 她预感到了,侵犯了她的人,应该就是这个人了。 瞧这破烂的屋子,那人必不是什么良人! 果然,一个五六十的老头,衣服破破烂烂,端着一个碗,笑眯眯的走了过来:“小娘子醒了,你饿了吧,来,则是老汉专门为你熬的粥……” 舞魅往后一缩,死死的盯着这个老头,心里一阵反胃恶心。 ……就这样,舞魅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待了五六日! 她双足的伤未好,不能下地,也不能逃跑,只能待在这里。 那老头也没饿着她,每到饭点都会送来吃的。 有时候还有野味,因为这老头是个猎人。 不过她也不是白吃白喝的,需要付出代价—— 就是承受老头的兽欲发泄。 每天多达数次…… 舞魅感觉这几天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光! (未完待续) 第794章 木盒子 【已补,还剩7000。今天拼了一把,字数够了,剩下字将在这章和下一章补完,本章补了7000字】 五六日后的一个夜里,老头又是一轮驰骋之后,终于睡下了,就躺在她旁边。 待耳边传来鼾声后,舞魅像幽灵般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脚,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她可以下地走路了。 在黑暗的夜里,舞魅睁着眼想了很久,一丝睡意也无。 终于,舞魅两手拿起一个枕头,缓缓侧身,然后猛然扑向老头,将枕头捂着老头的口鼻! 此时的舞魅,面露凶残与狠辣,死死咬着牙,两眼怒睁,像是一头受伤的猛兽,用尽生平之力,死死压着那只枕头! 她要捂死这老头! “唔唔……” 老头立时惊醒,手脚四肢乱动,妄图把压在口鼻上的枕头推开。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温柔只是有点不大爱说话的小娘子,竟要杀死他。 老头头皮发麻,拼了老命的反抗。 按理说,这老头是猎人,而舞魅只是一个弱女子,两者力量悬殊,老头应该可以很轻松的推开才是。 不过,舞魅这一击,已经酝酿了数日之久,心里想着这数日的遭遇,她心里就生出一股力量,竟是死死的按住了那枕头,未曾移动分毫。 而那老头呢,本身年事已高,力气不比年轻的时候了,加之这数日来,他每日驰骋数次,消耗过度,体力早已下降得非常厉害。 此消彼长之下,竟是身为弱女子的舞魅更胜一筹。 “唔唔……” 老头还在拼死挣扎。 妩媚龇牙咧嘴,眼中透着一种狠辣之色,合身压了上去,两手死死按着那枕头,她似乎陷入了一种疯狂状态,似哭似笑。 咔嚓! 这个时候,一道闪电划破夜空。 这昏暗的屋子中,也被照得敞亮。 舞魅那扭曲的五官,那似笑似哭的表情,以及眼中闪烁的妖异之色,若在场有人看见的话,铁定会被吓得亡命飞逃。 随着时间往后推移,终于,老头不动了。 舞魅双目赤红,似乎并未觉察到这一点,还死死的压着那枕头,十分用力,一边压一边发出一种模糊不清的声音。 不知过去了多久。 “啊!” 舞魅惊叫,死死按着枕头的手松开,整个人缩在木床一侧,双手抱膝,盯着那老头的目光中,终于流露浓浓的恐惧之色。 那老头一动不动,早已死去多时了。 咔嚓! 又一个闪电爆发。 那惨白的亮光照射在老汉的尸体上,吓了舞魅一大跳,她“啊”的惊叫,极力往后缩去。 可她身后就是墙壁,根本缩不动了。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不能待在这里,不能待在这里……” 舞魅哆嗦着,慌乱爬下木床,不敢回头去看,以最快的速度冲出这破烂的房子,来到外面。 这个时候,外面早已下起了瓢泼大雨,像是直接端着水盆往下倾倒一般,转瞬间,舞魅浑身就已湿透。 “我不能待在这里……” 舞魅念叨着,深一脚浅一脚,往外面逃去。 咔嚓! 轰隆隆! 又是一套雷电的组合,大地似乎都在震颤。 “啊!” 舞魅差点被吓破胆,脚下一滑,整个人都扑入泥水之中, 她爬起来,感觉头脸上都是泥水,但无心清理,强压着心里的恐惧,继续往一个方向亡命飞逃…… 也不知道跑出去了多远,她只记得钻入了一片树林,后来实在困得厉害,就背靠一颗大树沉沉睡去。 “捉住了,就是她!” 忽然一声历喝在耳边炸响,犹如滚滚惊雷。 舞魅刹那惊醒,眼睛一睁开,就看见两柄大刀,正架在她脖子上面,寒气幽幽啊。 “别动,你故意杀人,证据确凿,今日我等便拿你归案!” 说话之人是一个衙门公人,那身衣服很好辨认。 舞魅看清那人的衣着后,一颗心顿时便沉到了谷底…… 抓捕,入牢,审讯,定罪。 这一系列流程,舞魅都有种置身事外的感觉。 她杀人被捉,心知死罪难免,反抗也是无用。 可是奇怪的是,定罪完的当天晚上,她竟被人接出了牢房,带到一个环境清幽的地方。 还有数个清秀的丫鬟,伺候她沐浴更衣,将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然后又送上美酒佳肴。 舞魅心里疑惑,不知这是为何。 很快,舞魅的疑惑就解开了,今日在那衙门公堂之上,审理此案的县令大人,身着便服出现了。 那县令一来,一双眼睛就贴在了她身上。 但一点也不鲁莽,言谈还挺谦和。 县令给了舞魅两个选择,其一,是立即返回牢房,押解赴京择日处斩。 其二,就是伺候他一晚,他想办法助她逃出生天,至少能躲过死罪。 舞魅想也没想,就同意了第二条。 经那个糟老头子玷污后,舞魅已经不在乎了,何况这县令样貌堂堂,谈吐谦和有礼,宛若君子,委身于他,换得活命,这是十分划算的买卖。 当晚,舞魅使尽生平所学,将那县令伺候得宛若活神仙。 第二天早上,县令竟差点下不来床。 虽然很累,但县令非常满足,临走之前,交给她一颗药丸,并对她耳语了几句。 随后,舞魅再次被送入牢房,当天晚上饭后,舞魅悄悄取出那颗药丸,一口吞了下去。 很快,舞魅眼前一黑,失去意识,直挺挺的倒在了牢房中…… 她好似大睡了一觉,噩梦不断,她这些日子以来的遭遇,在梦中又重新经历了一遍。 不知何时,舞魅忽然惊醒。 两眼睁开,所见却是一抹黑,一丝光线也无,她用手摸,却摸到一些奇怪的东西,她似乎被装在一个木盒子里。 咚! 忽然,木盒子貌似被什么东西碰到了,响了一下,吓了舞魅一跳,并惊叫出声。 “得加把劲儿,人都醒了,快快,不然人都要憋死了……” 木盒子外面似乎传来声音。 紧接着,木盒子不停的被触碰,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舞魅顿时一动不敢动,她想起了那县令对她耳语的几句。 如今看来,她果然被装在棺材里,并被埋了啊! 昨日为了求生,她根本不怕,可是现在,被人从地下挖出来的体验,还是吓得舞魅胆战心惊。 她紧紧闭着眼一动也不敢动,不敢再乱摸了。 此时,舞魅不由想起了那县令。 是他,救了她一命。 而且那县令宛若君子,不让人讨厌,以后跟了他,其实也还不错。 昨天晚上,那县令飘飘若仙之际,曾对她许诺,说以后要将她当成外宅,养在城中,供给衣食的。 舞魅也暗中下了决心,以后要好生伺候那县令。 她的温柔与体贴,还有她的身子,以后都只供县令享受。 颠沛流离担惊受怕的日子,她真的过够了! 渴望安定下来! 咚咚! 木盒子又响了两下,咚咚咚的,恍若来自天外。 舞魅浑身一抖,更加紧闭了眼睛,不敢看接下来的一幕。 “小娘子,莫要害怕,我们这就打开盖子,放你出来,你且再忍耐片刻!” 隐约有个声音在木盒子外响起,模模糊糊,听不太真切。 不过,舞魅因心里紧张,早已打起十二分精神,竟也大概听清了话中内容。 她没有回答。 刺啦! 木头相互摩擦的声音传入耳中,很是刺耳。 紧随而来的,是零碎的人声。 以及呼呼的风声,一片嘈杂。 同时,一抹火红的光亮,透过眼皮子,被她眼睛感知到了,那应该是火把发出的光线,在跳跃着。 舞魅不由再度紧咪了眼皮,用力的紧闭着。 她心里怕得厉害,怕见到这个木盒子,也怕见到这野外。 就连打开木盒子所洒下的尘土与木屑等,落在她脸上,舞魅都无暇顾及,两手紧紧按着心口,两个鼻孔急速出气。 “挖到了,哈哈,运气不错……人看起来还好!” “诶你们还别说,这小娘子穿上这一身,貌似还挺好看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不是衣服好看,而是人好看。入殓之前,都要化妆的,看起来自然好看咯。” “小娘子莫要害怕,我们是县令大人派来的……” 正上方的位置,传来嘈杂声,貌似是些糙汉子,粗声粗气。 他们的议论声,让舞魅心里无法平静。 只是她心里害怕得厉害,无暇去顾及这些了。 “抱……抱我出去!”舞魅用了很大的力气,磕碜的说出这句话。 “好嘞,小娘子小心……”一个糙汉子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噗”的一声响,他应该跳了下来,随后舞魅眼前的光线一暗,两个有力的手,已经她抱了起来。 一阵天旋地转,外加爬坡上坎。 “小娘子莫要怕,我们走远一点。小娘子没有睁眼很好,这地方我们会马上处理掉……” 那人抱着她飞奔一阵,边跑边说。 舞魅心里稍安,捂着心口的手,不由松了开来,但两眼还是不敢睁开,也不说话。 不一时,那人停下,将她平放在一个凹凸不平的地方。 身下应该是一块石头,硬邦邦的,硌得她的背隐隐作疼。 “老大,这娘们真带劲儿啊,你看那脸,那手,那眉毛那鼻子……” “老大,此处夜黑风高,要不……嘿嘿,先让兄弟们爽一爽?自然,是老大您先来,嘿嘿嘿……” 刹那,各种起哄声此起彼伏。 舞魅感觉身周,都围满了糙汉子,正对她的身子冒绿光,舞魅心里不由一沉。 “不……” 舞魅哭着喊出声,想爬起来逃跑,但不知怎的,或许是在那木盒子中待得久了,她竟一时提不上力,无法动弹。 同时,一行清泪自舞魅眼角流出。 她心里十分不解,既然是县令大人派人来挖她,那么这些人……应该就是县令大人的手下才对。 而她已经是县令大人的女人了。 那么这些人……不应该如此行事啊! 行径犹如强盗劫匪,难道就不怕事后她在县令大人面前告状? 舞魅终究不是三岁小孩了,这些人如此肆无忌惮,口无遮拦,想必必有所持……这其中,莫非有什么隐情不成? 这一刹那,舞魅心中,“依附县令大人过活”的想法,已经如瓷器般出现了裂纹。 “住嘴!” 舞魅胡思乱想的时候,抱着她跑了这么远的那个人,忽然呵止了众人。 语气十分严厉,冰冷刺骨。 那些人有没有被吓到,舞魅不知道。 她知道的是,她自己反被吓了一跳。 “这位小娘子,是这数年以来,所能找到的最好的一个,将派上大用场!你等想死么,竟想坏了大人的大事!” 那人又冷声说了一句。 “不敢,不敢……” 周围的人皆郁闷,不敢再造次。 “小娘子莫怕,那县令大人,已将你卖给了我们。但小娘子放心,你以后啊,再也不会遭受任何苦难。相反,还会锦衣玉食,前呼后拥,过上那无比尊贵的日子!” 那人声音柔和了下来。 又笑道:“不过,小娘子需要先知道,在那之前,我们会着重培养你的。你可莫要反抗,乖乖听话就好了,以后啊,总有你的好处!” “时辰不早了,你等速去处理掉那座新坟,然后赶紧回去!”那人又说,却是对他的手下进行吩咐。 那群人忙去了。 舞魅心里凄苦,她下意识认为,县令大人把她买给了某座青楼。 她清楚的知道自身的条件。 这人说要培养她,估计是培养成花魁之类的,然后用她去挣大钱…… 舞魅心里,想到自己即将沦落为风尘女子,将被千人骑万人跨,她心里就悲凉一片,不由小声抽泣起来。 不过,舞魅恐怕如论如何都想象不到,她的去处,其实并非青楼…… 现在已是深夜,漆黑一片的天空上挂着仅有的几颗星星。 呼呼! 夜风吹过,野外的树梢猛烈摇晃,发出沙沙的声音,有些渗人。 而此时,陈国,扬州,海安县城最豪华的客栈中,祝修远搂着娘子睡得正香。 祝修远已在盐场忙碌了数日,试验田的盐农,总算掌握了所有的流程,他们晒出来的粗盐,比祝修远预计的都还要好。 今天晚上是在扬州的最后一天了,明日天一亮,祝修远就将启程,返回京城。 无数的盐田,已在大批量的构筑之中。晒盐之法,也将由试验田的盐农亲自去指点,所以说,祝修远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等他们回到京城,已经是第二日的下午。 董淑贞她们先一步回府。 祝修远入城之后,直接就去了皇宫,求见陈皇和尤贵妃。 钦安殿。 “陛下,贵妃娘娘,请看,这就是我们在扬州的盐田中晒出来的粗盐!” 祝修远一边拱手,一边介绍。 同时,一个太监端着一个托盘,快速走上御阶,那托盘上就是祝修远带回的粗盐样品。 陈皇和尤贵妃一起站了起来,凑近了仔细查看。 宛若学究的样子。 祝修远的精盐之策,对陈皇和尤贵妃来说,都有极为重要的意义,由不得他们不重视。 “陛下,贵妃娘娘,通过晒盐之法晒出来的粗盐,与熬煮之法煮出来的粗盐相比,并无太大的差别。” “但两个方法所产出的粗盐数量,却是天差地别。我们的盐田,只需三五日,所出产的粗盐数量,熬煮之法恐怕得需要数十日才成!” 祝修远在下面介绍道。 “好,好一个三五日!” 陈皇放下那块凝固的粗盐,哈哈大笑,“如此一来,朕就放心了!” 尤贵妃接着笑道:“爱卿这精盐,真是了不得,且先不说那精盐,已经超过了最好的岩盐雪花盐等。” “单就这粗盐来说,爱卿的盐田之法,所出产的粗盐,已经是熬煮之法所望尘莫及的了!爱卿真乃我大陈的副将!” “嗯!”陈皇笑完后就点头,接过话头:“爱卿啊,待事成之后,朕必重重有赏,这精盐对我陈国来说,真的太重要了!” 祝修远倒挺淡定,忙谢过了陛下隆恩,然后假意推辞一番。 最后,在陈皇和尤贵妃的坚持下,祝修远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他刚谢过了恩,抬头就见陈皇的脸色似乎变了,叹了口气,坐上龙椅,似乎颇为烦恼的样子。 祝修远忙问陈皇为何叹气,他作为臣子,愿替君分忧…… “爱卿有所不知,就在前几日,爱卿前往扬州的数日间,那精盐之策,不知何故,竟被朝中的大臣们听了去……” 却是尤贵妃回应了他,“朝臣们纷纷上奏,请求陛下废止精盐之策,还说这是什么……与民争利!” “这些奏本,源源不断,陛下与本宫,皆不胜其烦!不知爱卿可有良策?”尤贵妃顺口问道。 祝修远愣了一下,凭直觉,他认为这是东南盐商在反击! 据祝修远得来的消息,那东南盐商盘踞东南一带,根深蒂固,已不知贿赂了多少朝廷官吏。 并且,文官之首的国相大人,还与盐商们眉来眼去…… 所以,那些朝臣们连番上奏,就像猫咪闻到了腥味似的。 对于这一点,祝修远其实早就预估到了。 精盐之策,将触及许多人的利益,他们不跳起来才怪! 却是没有想到,他去扬州才仅仅数日,这股风暴就已经开始了…… 好在,祝修远早有预案。 “陛下,贵妃娘娘,微臣不才,心里已有一计,就是不知是否可行。”祝修远拱手道。 “哦,爱卿快说,是什么计策?”陈皇不由坐正了身体。 “陛下,这个计策,臣称之为‘科举’!科举,与武举的机制原理相似,只是考核的内容大有不同!”祝修远说道。 那龙椅之上的陈皇,听闻了此言,两眼不由一亮。 并再度坐正了身体,忙挥了一下手:“爱卿接着说。” 当下,祝修远便将后世的科举制度简述了一遍。 祝修远直接照搬明清时期成熟的科举制度,并未使用唐宋时期的,因为还不太成熟。 “陛下,通过科举选拔出来的官吏,必将心向陛下,必将心向朝廷!待这些人充斥朝堂,就能最大限度打压世家大族与豪商之流!” 祝修远最后说道。 陈皇和尤贵妃都听得如痴如醉。 当下的选官制度,其实还是比较原始的推荐制,容易让权臣做大,也容易让世家大族把持朝堂。 别看陈皇动不动就打人一百大板,朝中大臣也不敢太过欺压陈皇。但也仅仅只是在朝中罢了,一旦走出京城,情况又不一样。 皇权不下县,对现在的陈国来说,还根深蒂固。 老实说,陈皇已经心动了。 “不过陛下,这科举非同小可,推行起来的难度,恐怕是精盐之策的数十倍,更有可能无法推行!” “所以臣提出的科举之策,只用来干扰朝臣们的视线!以上就是臣的一点愚见,请陛下明察!”祝修远说完后一拱手。 “诶!” 祝修远最后一句话点醒了陈皇。 他不由手拍膝盖。 “这科举之策,果然是利国利民的良策,但爱卿所言,也不无道理……” 天色擦黑,祝修远走出宫门。 那科举之策,陈皇要不要采纳,祝修远就不去管了,眼下,他只需做好精盐之策的筹备工作即可。 待祝修远一脚踏入神雷侯府大门的时候,他就已忘了精盐及科举之事。 他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又是激动,又是害怕,还有极大的期待。 他去了扬州数日,不知漱玉如何了。 记得扬州之行的前一天,他给董漱玉的信中,就曾说过,待他回京,要给她一个大惊喜。 大惊喜之事,他其实早就准备好了。 若董漱玉恢复得好,他今晚就将之拿出来。 若董漱玉还是不肯走出院门的话,估计,他还要绞尽脑汁哄她开心才行…… “娘子回来了吗?”祝修远走进府门后,随口对身边的下人问道。 “回禀侯爷,夫人已经回府。”下人道。 “哦,那岳父大人呢,在府中吗?”祝修远又问。 “侯爷,老爷刚从府衙下值回府呢,过了没一会儿,侯爷您就回来了。”下人道。 “那……漱玉呢?” “侯爷,姨小姐正在主宅的花厅中,与夫人说话。”下人回应道。 祝修远点了点头,压抑住心里的狂喜,举步便往主宅的花厅走去。 董漱玉能够走出院门,就说明她已经恢复了……祝修远心里不由开心起来。 花厅。 门口。 祝修远整理了一番衣衫,深吸口气平复心绪,然后才推开大门。 一步跨入其中的同时,他抬眸四下搜寻。 因他推门之故,发出了响声,花厅中的所有人都转头过来望着他。 有岳父大人董诚,还有娘子董淑贞。 董淑贞身侧的一张椅子上,正端坐着的,就是他哄了足足三日的董漱玉! “贤婿回来了!”董诚笑呵呵站了起来。 “夫君!”董淑贞立即丢开正聊天的姐姐,嗖的一声就冲了过来。 而董漱玉,在他开门进来那一瞬间,抬眸盯了他一眼之外,之后就始终低着头了。 一动不动,显得非常拘束的样子。 “岳父大人!娘子!” 祝修远笑着打招呼,还承受了董淑贞冲过来的一轮“撞击”。 不过他绝大多数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了远处的董漱玉身上。 他刚进门的时候,那匆匆的一瞥,就已发现董漱玉的气色好了许多。 脸色白皙,妆容精致……他觉得现在的董漱玉有种特别的吸引力。 他怎么看,心里都能生出一股亲近之意。 或者说,他总忍不住冒出“逗一逗董漱玉”的念头。 祝修远拉着董淑贞慢慢走过去,又对董诚说了一句话,然后走到董漱玉身边,关切道:“漱玉染病多日,身上可曾大好了?” 董漱玉端坐在椅子上,手里捏着一块帕子,按在膝盖上,无意识的撕扯着。 因心里复杂的情绪,导致董漱玉没有回应,甚至抬头看祝修远一眼都没有。 在董诚看来,这就是失礼了,大刺刺的坐着,成何体统。 “玉儿啊,你又不舒服了吗?”董诚凝眉问道。 “啊!”董漱玉瞬间回神,站起身来,先看了眼董诚,然后面对祝修远,没敢看他,只行礼道:“侯爷……回来了……” “侯爷,爹爹,天色已晚,我先回去休息了……”董漱玉略显慌乱,举步便欲离开。 “天色已晚?”董诚错愕。 “休息?”董淑贞也奇怪。 祝修远回头,看了看花厅窗外,天色虽然开始擦黑了,但那一轮夕阳还高高的悬挂在那里呢。 如何就天色已晚了? 祝修远抿了抿,心里知道怎么回事,不过嘛……董漱玉既然走出院门了,他自然需要把握好机会。 于是他说道:“漱玉先别急,我这次回来,心里正在盘算一件大事,事关府中的生意,漱玉不妨留下来听听?” 董漱玉没有说话。 却是董诚笑道:“贤婿一路回来,也该饿了吧,我们不妨边吃边聊!” 然后又看向董漱玉笑道:“玉儿啊,既然事关府中的生意,你就先别急着回去,好好的听一听。” 董漱玉挣扎一番,终究是不好违抗父命,于是便点头同意下来。 再者,祝修远那句“事关府中的生意”,的确勾住她了。 她一直将府中的生意当成自己的责任,岂可因己失大? 一声吩咐下去,这花厅的餐桌上,就陆陆续续摆上了各种美味佳肴。 董淑贞紧挨着祝修远坐一起。 董诚在祝修远对面。 然后是董漱玉,坐在另外一面,夹在董诚和董淑贞之间。 饭菜上齐,众人开吃。 待腹中饥饿稍缓,祝修远便开始他的“攻略”了。 “我现在的爵位,已经是侯爵,按朝廷规制,我们府中可拥有三千家将!”祝修远缓缓说着,并不时瞟董漱玉一眼。 心思细腻的董漱玉,一听这话,心里立即就明白了…… “不过,我这个爵位比较特殊,除了称呼上是侯爵之外,其余的一切,都与王爵看齐,所以啊,我们府中可养五千家将!” “嗯,贤婿所言不错,府中的确应该增添一些家将了!”董诚点头。 而董淑贞则只顾埋首刨饭,这些问题,她插不上嘴,只转动一双咕噜噜的眼睛乱看。 “这五千家将可不好养活,他们的消耗,必然是巨大的。所以啊,我们府中的生意,也应该要扩大了!” 祝修远说完,看向董漱玉:“漱玉,你认为如何?” 董漱玉缓慢吃东西的动作一停,侧头盯了眼祝修远,立即收回视线。 看着桌上的饭菜说道:“扩大……府中的生意,自然是可行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漱玉但说无妨。”祝修远鼓励道。 祝修远发现她一说起生意上的事,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不再如先前那般。 显得自信,隐隐嗅到智慧的气息。 祝修远不禁笑了。 这就是他的最后一招——生意! 看起来应该是凑效了。 “只不过,府中与朝廷内库监合作的精盐生意,利润所得,恐怕不小,应该……足以养活五千家将吧?” 董漱玉说着,不由侧头看着祝修远,一双清澈的眼中,一抹慧光一闪而逝。 祝修远开心,不由迎上她的视线,话还没说呢,脸上就浮现一个傻笑。 董漱玉脸色一红,立即将头侧开。 祝修远笑容一僵。 随即说道:“与朝廷合作的精盐生意,其实赚不到什么钱,我这么做,是出于利益绑定的考虑,并不想从这上面赚钱的。” “要养活府中五千家将,还是需要从别处想办法,就是扩大府中的生意。如此一来,就辛苦漱玉了……” 祝修远说着,起身行了一礼。 董漱玉好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忙也起身还礼。 “岳父大人,漱玉,这次我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做一个大生意!可以将茶庄及酒楼包含其中,利润所得,恐怕不菲!” 紧接着,祝修远抛出诱饵。 “不知是什么新的想法?”董漱玉落座后随口问道。 “这次我们玩个大的,直接兴建一座‘广场’!”祝修远笑道。 “广场?!” 董诚、董漱玉,还有董淑贞,他们都奇怪了,这是个什么东西? 祝修远命人,从他的书房中取来一幅巨大的卷轴,挂在花厅之中。 “你们看,这是京城的舆图,主要是秦淮河畔一带。” 祝修远起身,走到那卷轴近前,一边讲解,一边挥手点指:“这是钞库大街,这是琵琶巷,这是乌衣巷,此处是董氏茶庄,这里则是董玉楼……” “贤婿啊,老夫看你用笔圈出了一块区域,那是做什么用的?” 董诚盯着卷轴看了良久,捻须问出一个憋了很久的问题。 “岳父大人眼神好,哈哈,这一个圈,就是重点所在!” 祝修远的手指,着重点了一下那个圈圈,带动卷轴晃动不停。 旁边,董漱玉全神贯注的盯着那卷轴,眼中不时闪过一道慧光,似乎是在猜测祝修远的“新玩法”,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勾起了董漱玉极大的兴趣,心里想着这些问题,竟将那件事都忘了个干净。 至少,现在她忘了。 而董淑贞呢,则支手托腮……她想起了秦淮河畔的夜市,那些摊贩的各种美食,以及杂耍说书的把戏…… “从这里,乌衣巷的入口,包括我们的董氏茶庄及董玉楼,再到这里……” 祝修远说着,手指头在舆图上画过一条线。 直接从乌衣巷入口,沿着钞库大街,往东北的方位画出去好长一段距离。 董漱玉在心里默默的计算了下,这条直线在现实中,恐怕得有九十余丈左右! 九十余丈的长度,大概是三百米。 短短三百米,在秦淮河畔,恐怕可以囊括进去数十上百家门面店铺了吧! “我们将这一条线上的所有店铺,都买下来,然后拆掉,统一建造一座大房子!这大房子的长度,约八十余丈,宽度十余丈,通体三层!” 祝修远又说道。 “八十余丈长!?”董诚在椅子上差点没坐稳,直接站了起来。 “哇,这么大的房子!”董淑贞差点惊掉下巴。 另外一边,董漱玉倒没有一惊一乍,但她小嘴微长,都可以塞进去一个鹌鹑蛋。 同时,眼中震惊之色流转,整个人都有些呆。 ……祝修远将整个“广场”的计划简单介绍一遍后,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董诚、董漱玉,以及董淑贞三人,早已经呆若木鸡。 被祝修远这个庞大的计划给镇住了。 “漱玉?漱玉!”祝修远收起那副卷轴。 “啊哦……”董漱玉回神。 “这个广场的大计划,以后就劳烦漱玉操心了!”祝修远笑呵呵,将那卷轴递上。 董漱玉迷糊接过,还没有完全从那种震撼中走出来。 “漱玉啊,老是这个广场这个广场的叫,有些不便,不如请漱玉给它取个名字?”祝修远笑道。 祝修远想得很美好,如果,董漱玉给这个广场取了名字,那就相当于自己的孩子了,这能加强他“攻略”的效果。 话毕,董诚和董淑贞都齐刷刷的看向她。 (未完待续) 第795章 乌衣 【已补,还剩0。本章补了7000字】 董漱玉手里的卷轴一抖,她心里一咯噔。 方才怎么稀里糊涂就接了卷轴呢? “玉儿,贤婿这个巨大的什么……广场,亘古未有,你应当好生谋划谋划,老夫相信你一定可以办到的!”董诚略带鼓励的说道。 “姐姐,我看好你哟,放心吧,我也会来帮你的!”董淑贞加油打气。 “我……”董漱玉迟疑一阵,看了看手里的卷轴,然后又隐晦的往祝修远看去。 却不知祝修远一直都盯着她看呢,见她望来,不由鼓励的一笑。 “那……好吧!”董漱玉终究接受了这项“艰巨的任务”,“爹爹侯爷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争取早日建成这个广场!” 董漱玉心里莫名的松了口气。 这是一个未知的挑战,整个计划太庞大了,相比以前的茶庄和酒楼的生意,这的确是一个大手笔、新玩法! 隐隐的,董漱玉有些手痒…… “那就有劳漱玉了!”祝修远笑眯眯说道。 董漱玉盯了他一眼,心里稍微咯噔,直觉告诉她,她已逐渐掉入祝修远的“攻略计划”里面了…… 但这种直觉不是非常明显,她只是有所感而已。 “漱玉,快给它取个名字吧。”祝修远又笑道。 董漱玉手里捏着那卷轴,想了一会儿,说道:“这个广场,既然起自乌衣巷,不如就叫做‘乌衣广场’吧?” 乌衣广场! 董诚和祝修远都觉得好,连赞董漱玉心思灵巧。 得了夸赞,董漱玉心里略有兴奋,但并未表现在外。 “漱玉啊,这乌衣广场的确太复杂了,今天简单讲了讲,但并不全面。待明日,我再带你实地去看一看地段……” 祝修远笑道,露出了狐狸尾巴。 而心里正略有兴奋的董漱玉,瞬间一怔。 她明白了,终于明白了,方才的直觉已经非常清晰。 她果然被祝修远一步一步的“攻略”了…… 但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那好吧,我们……明天就去!”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董淑贞忽然叫道。 “好,你也去!”祝修远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天色已经不早了,众人各回各院准备休息。 第二日一早。 吃了早饭,祝修远就带着两姐妹出发,乘坐马车赶往秦淮河畔。 清早的秦淮河畔,是人流量最为稀少的时候。 通宵营业的青楼,刚刚结束喧嚣,大门虚掩,偶尔有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跑出门来,左右看一看,抱着衣服消失在附近的小巷中。 钞库大街,沿着秦淮河修建,岸边栽种了许多柳树,早上凉爽的清风一吹,柳枝儿就左摇右摆,煞是好看。 祝修远一行的马车,行至文德桥的时候,就停下了,众人纷纷下得车来,一边走一边赏景。 “好安静啊!” 董漱玉左右扫了眼,不由小声感叹。 董漱玉今天的气色非常不出,一袭素雅长裙,脸面清瘦而白皙,三千发丝梳理整齐,油光水滑的,在清风之下飘飞起来。 “的确很安静,在这秦淮河畔,倒是少见,我们算是来对了!” 祝修远缓步跟在董漱玉身侧,不时拿眼睛去瞟她。 不知怎的,自那天的事情之后,祝修远每次看见她,都有种亲切之感,她的声音,她的一举一动,看起来都充满了韵味。 ……好想抱着咬一口啊! “那里有吃的!” 走在前面的董淑贞,乍见前面不远处的大街边上,有一个小摊贩,卖的是一种烤饼,现烤的,很有一种焦香味。 董淑贞直接冲了过去。 夏舞和秋雯立即跟在后面,“小姐小姐”的叫着。 她们的玩闹,打破了这难得的安静,不过也充满了一种朝气,令人愉悦。 后面的祝修远和董漱玉,笑着摇了摇头,都没有阻止。 像是习惯般,两人摇完头之后,互相对视了一眼。 短短的一瞬,两人同时移开视线……他们之间的那件事,还没有说破,彼此都有些尴尬。 “夫君还有姐姐,你们要吃吗?” 那小摊前,董淑贞回头。 “不了!” 董淑贞点了点头,于是就买了四份,她一份,夏舞一份,秋雯两份。 最后是秋雯掏钱付账。 就这样,他们一路走,一路赏景,从乌衣巷开始,沿着钞库大街,往东北方位走了一百余丈的长度。 “一路走来,这一百丈左右的范围中,店铺众多,我们要将它们全买下来,恐怕有些不容易!” 他们已经在往回走了,董漱玉略有担忧。 “漱玉不必担忧,此事我会帮着处理,相信凭借我的名头,那些掌柜的一定会心甘情愿的。”祝修远笑道。 董漱玉脚步不停,侧头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强迫吗?” 她说完后,就后悔了,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脑袋一抽,就说出这样的话来。 祝修远愣了一下,试探着问道:“漱玉,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董漱玉心里急了一下,侧头往祝修远侧边看去,果见妹妹贞儿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俩,一双大眼咕噜噜乱转。 “侯爷说什么?”董漱玉只得装楞。 “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说,这乌衣广场的事,若有困难,你都可以来找我,我负责帮你解决!”祝修远忙说道。 董漱玉松了口气,随口回应了一句。 很快,众人来到乌衣巷入口,进入巷子,直接去了董玉楼。 走了这半日,董漱玉有些累了,他们准备在董玉楼休息片刻。 “这里好吵啊,姐姐,我们去你那小院吧,那里安静一些!” 董淑贞吸了吸鼻子,空气中满是早餐的香味儿,但奈何方才在大街上,董淑贞已经吃了许多,再也吃不了了。 如今再闻着那些香味,董淑贞感觉是在受刑! 这董玉楼乃京城中规模最大的酒楼之一,有吃饭的地方,更有客房,而且整个酒楼的客房,几乎晚晚爆满。 客人们早上醒来,自然要吃早饭,这个时间段刚好是早饭时间,空气中到处都飘散着食物香味儿。 祝修远听了这话,暗中两眼一亮,不动声色。 “这……”董漱玉迟疑起来,脸色微红,隐晦的瞥了眼祝修远。 “姐姐,好不好嘛……”董淑贞使出了撒娇大法。 “好吧!”董漱玉最终抵受不住,答应下来,带着众人去了她那相对幽静的小院子。 董漱玉走在前面,脚步略快,春雪和冬梅两个丫鬟,紧紧跟在后面,还时不时回头盯祝修远一眼。 祝修远跟在两个丫鬟后面,看着董漱玉那略显慌乱的脚步,嘴角不由扯起。 董淑贞与秋雯夏舞三个,则落在最后面,她们手托着肚皮,实在走不快。 吱呀! 董漱玉日常处理事务房门,被轻轻推开,董漱玉略一迟疑,举步迈入其中。 然后是春雪冬梅,祝修远,以及董淑贞她们三主仆,鱼贯而入。 祝修远踏步进去之后,就开始四下打量。 因见董漱玉十分拘谨,那小模样十分惹人可怜,不知怎的,祝修远心中那个“逗一逗董漱玉”的念头,却在此时越发强烈了。 “这屋子好生整齐啊!”祝修远终归说出了这么一句。 董漱玉已经走到了椅子近前,准备先坐下,听了这话,她就好像被惊雷劈中似的,娇躯摇晃,差点站立不稳。 最后扶着椅子的靠背借力,这才坐下来。 同时,正张罗着冲泡茶水的春雪与冬梅两个丫鬟,闻言更是脸色一片通红。 她们清楚的记得,那天姑爷走了之后,这个房间,她们曾收拾了好几个时辰呢! 有的桌椅都换了新的,因为已经被摔坏了…… 好在,祝修远生生忍住了继续“胡言乱语”的念头,招呼董淑贞坐下,喝着春雪她们冲泡的茶水。 闲聊一阵,董淑贞她们早上吃的食物,似乎得到了消化,肚皮不再那么胀了。 “什么声音?” 忽然,阵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传了进来,咚咚咚作响,似乎非常热闹的样子。 肚皮不再饱胀的董淑贞,很不安分的就站了起来,侧耳倾听。 “哦,二小姐,再过两日就是寒食节了,寒食节后两天呢,又是清明节了。双节将至,这秦淮河畔啊,就先行热闹了起来。” “想必那大街上,已是锣鼓喧天,杂耍遍地,一片热闹了!”冬梅解释道。 “夫君我们去看杂耍吧!” 董淑贞一下子就兴奋了,整个人直接蹦起三尺高,两只亮晶晶的大眼溜圆,满含期待的看着祝修远。 祝修远隐晦的盯了眼似乎正失神的董漱玉,笑道:“为夫就不去了,你们去玩吧,哦,对了,带上言大山,也安全些。” “夫君……” “去吧,去吧,记得早点回来,莫要惹是生非!”祝修远板起一张脸。 “哦,好吧!”董淑贞很快就开心起来,带了夏舞和秋雯两个,欢天喜地出门而去,眨眼就跑没了影儿。 祝修远深吸口气,侧头看着春雪和冬梅两个丫鬟。 两个丫鬟正在摆弄茶具,被祝修远一盯,手上的动作陡然停止。 祝修远一笑,“我忽然想吃酒,劳你们取酒来,再准备几个下酒小菜!” 两个丫鬟对望一眼,然后又看向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小姐。 小姐没有任何动静,似乎是默许了。 于是,两个丫鬟停下手上所有动作,躬身一礼,便退出了房门,并十分贴心的将房门带上。 这房间中顿时安静了,没有一点声响。 就只有那煮茶的小火炉上,坐着的一个茶壶,在咕噜咕噜冒泡,白色的水汽从壶嘴中冲出。 祝修远起身,顺手将那茶壶取下,放在桌上。 接着,祝修远缓缓走向正坐在椅子上的董漱玉。 董漱玉不知怎了,一直在走神,似乎未曾觉察到外界的变化。 直至祝修远走到她近前,挡住了她的光线,她这才反应过来。 “侯爷……嗯,她们人呢?”董漱玉站起,侧头四顾,然后后退一步。 “漱玉莫慌,她们都有事先出去了,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祝修远语气尽量温和,即便他是一头狼,此时也要伪装成一只羊。 “春雪冬梅……” 董漱玉大声叫着,转身就想逃跑。 祝修远一愣,快速反应过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轻轻往后一拽,董漱玉整个人就撞进了他的怀里。 真的,祝修远并没想这么快就搂搂抱抱的,但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他的预估。 今天他的主要目的,是好好的道歉,彻底打破两人间的隔阂。 但事已至此,祝修远也不客气,反手就环住了董漱玉腰肢,紧紧的,不容她再逃。 “我不准你走!”祝修远低头,直面稍微仰头的董漱玉的眼睛,一板一眼,像个“霸道总裁”。 “你……你……”董漱玉嗫嚅,小嘴一张一合,星眸如渊,看起来有些气,又有些无奈的样子。 “漱玉,你真好看。”祝修远腾出一手,上滑,按住她的脖颈,“其实,以前在江州的时候,第一眼见你,我就被你折服,喜欢你!” 祝修远语气温和,直视董漱玉两眼,霸道又温柔。 他缓缓道来,像是在说一件无比严肃、无比正经的大事般。 带着不容置疑。 董漱玉只静静的听着,同时心里被感染。 “你还记得,我醒来之后,叫的第一声‘娘子’吗?那就是在叫你啊!”祝修远又说。 “我……”祝修远这句话,对董漱玉来说能量太大了。 她心儿一颤,整个人都有些失神,恍恍惚惚红红火火。 唔…… 祝修远趁此机会,忽然俯身往下。 按住董漱玉脖颈的手,也同时往回一按。 董漱玉根本反应不过来,也躲避不开。 终究是让祝修远再一次得逞。 霸道狼吻,他感觉怀中的女子没有骨头似的,十分柔软。 此时此刻,祝修远真的爱死她了,恨不能将之揉入体内。 董漱玉娇娇颤颤,她整个人似乎都化了,两手虽然抵着祝修远肩膀,但却毫无推力,只软软的搭在上面。 面对祝修远的“侵略”,她一路溃逃,慌不择路。 在祝修远看来,她这就是“欲拒还迎”了。 这更加激发了他探索的渴求,乐比不疲,肆意追逐着那柔弱的猎物。 不知何时,董漱玉那软软搭在他肩头的手,已经环住了他的脖子,变被动为主动…… 祝修远心里偷着乐。 她有此表现,就表明他们之间的隔阂,彻底消失不见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仅是回到了以前,反而还更加紧密。 良久之后。 两人分开。 “漱玉,别再生我的气了好么?” 祝修远意犹未尽,将她的头按在心口。 很用力的拥紧了怀中玉人。 下巴搁在人家的发髻上面,不停用腮帮子摩擦人家的额头。 “嗯……” 耳边传来董漱玉的轻哼,她面红耳赤,紧闭着眼。 她正为方才的事而大羞呢。 祝修远笑得直咧嘴。 这数日以来的功夫,总算没有白费。 “不过……若要我真正原谅你……”董漱玉两眼睁开一条缝,眼神逐渐坚定起来,“侯爷还需……答应我两件事!” “你说,莫说两件事,两百件也行。”祝修远笑道。 “其一,那蛋糕……是如何烹制的,侯爷可以……可以教给我吗?”董漱玉以商量的语气问道。 “自然可以,你既想学,我马上就可以教你!” “其二,就是……就是……以后请侯爷恪守以礼。数日前的事,我……我可以原谅,但以后,请侯爷莫要强求……” 董漱玉睁开一条缝的眼睛,又紧紧闭合在一起。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以后会以礼待你的!”祝修远满口答应下来。 不过他心里明白得很,漱玉向来心软,若他要行那事,只需摆低姿态,软语求一求,之后,他将得到所要的一切。 如此一来,自然不算是强求啦! 董漱玉舒了口气,自然不知祝修远心里的歪主意,又说:“那侯爷,就请放开我吧,我们这样……被人看见了不好……” “不,我舍不得你,再让我好好的抱一会儿!” 祝修远心情激动,像是刚刚确定恋爱关系的人,更加用力搂紧了她。 董漱玉趴在他心口,心儿蓦地加速,小嘴微张。 祝修远口里说出的亲密之语,听入她耳,总能在她体内掀起滔天巨浪。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她以前从未体验过。 就算那无数个安静的夜晚,她一遍又一遍翻阅《搜珍密谱》,也没有得到过这种强烈的感觉。 几乎要将她融化掉。 “那好……就一小会儿!”最终,董漱玉妥协。 “嗯,一小会儿……” 祝修远嘴角都咧到了耳根,两手缓缓滑动,感受着她那顺滑的三千青丝,以及瘦削而曲线分明的脊背。 良久之后。 董漱玉两眼忽然睁开,两手撑着祝修远的肩头。 说:“侯爷,已经很久了,我们……还是快些松开吧,要是有人进来……” 祝修远不为所动,心里想了想,说道:“我的心肝宝贝儿,你知道每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我心里所想之人都是谁吗?” “是……是谁?” 董漱玉声音发颤,她最听不得祝修远的甜言蜜语。 “自然是你啊!”祝修远笑着说道:“你就是我心里面的白月光,我的小老婆!” 轰! 完了! 董漱玉心里陡然生出天旋地转之感。 像是飞到了天上,化为一片羽毛,沐浴着阳光,享受着凉爽的微风…… 祝修远那粗糙的情话,好似一股飓风,早将董漱玉的内心吹得东倒西歪。 什么“只抱一会儿”,已被她丢到了爪哇国。 很久之后。 祝修远还抱着董漱玉,不时傻乐,嘴角都咧到了耳根。 董漱玉也曾清醒过数次,反抗过数次,但都被祝修远那粗糙的情话打败,迷迷糊糊之下,竟是一刻也没有离开过祝修远胸膛。 “诶,春雪冬梅,你们两个站在门口作甚?怎么不进去呢?” 忽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越来越近,却是董淑贞逛完街回来了。 房间内,祝修远和董漱玉对望一眼,瞬间分开,各自整理着稍显凌乱的衣衫。 “哎呀,你们还备了酒菜呢……” 门外传来董淑贞的惊呼。 然后是春雪和冬梅的行礼声。 吱呀! 房门被推开,董淑贞一蹦一跳走进,笑道:“夫君姐姐,大街上可好玩了,你们没去,真是太可惜……” “嗯,姐姐你的脸色怎么……怎么有点红?” 董淑贞忽然有了大发现,忙凑身过去,扶着董漱玉两肩看来看去。 祝修远抹了把脸,刚想说什么,就又听董淑贞叫道:“姐姐你一定喝多了滚烫的茶水,是不是,是不是?” 董淑贞十分活泼,一边问,还一边跳来跳去。 “呃……不错!”董漱玉的脸色更加红了。 “哈哈,我就说嘛!”董淑贞自得。 “娘子你回来了正好,漱玉要学蛋糕的烹制之法,此处不便,我们这就回府吧。对了,娘子你要学吗?”祝修远问。 “要学,要学,我要和姐姐一起学!”董淑贞忙挥手。 这时,秋雯和夏舞走进房门,秋雯欲言又止。 待祝修远走出房门很久了,秋雯才鼓起勇气,对祝修远说:“姑爷姑爷,奴婢……也想学!” “嗯,你想学什么?”祝修远心里想着别的事。 “蛋糕……学做蛋糕……” “自然可以,你学做蛋糕,怕不是为了偷偷做来吃吧……” 众人调笑着秋雯,走出董玉楼。 纷纷登上马车,赶回神雷侯府。 一上午的时间,祝修远就在府中教授众女做蛋糕。 午饭后。 董漱玉她们已在实操,有模有样的。 祝修远则抽空,出城门,赶到神雷坊,查看精盐作坊的营建事宜。 经数日赶工,一共五座独立的精盐作坊,已经拔地而起。 祝修远转了一圈,发现完全符合他的要求。 等扬州的粗盐,以及鄱阳王与震泽王提供的原料一到,他就可以尝试生产了。 “嗯,这样吧,派人去请鄱阳王和震泽王,明日入京一趟,就说我有事相商!”查看完精盐作坊,回去的路上,祝修远对言大山吩咐。 “是,恩公!”言大山立即答应下来,想了想又问:“是为了洽谈精盐原料的供应之事么?” “不仅仅如此,我还有一个大生意,要与两位王爷合作!”祝修远笑道,心思已经飘到了很久之后。 翌日。 董漱玉她们还在研究做蛋糕。 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她们的水平已经很不错了。 尤其是董漱玉,心思灵巧,她做出来的蛋糕非常美观。 至于董淑贞的……祝修远也好好的夸了夸她。 然后是秋雯,她也做了一个蛋糕,比董淑贞的好了数倍,但与董漱玉的相比,却还是差了一点点…… 将众女亲手制作的蛋糕点评一番后,祝修远便离府。 亲自接待了从江州赶来的鄱阳王,以及从常州赶来的震泽王。 一行三人,先去神雷坊。 商议了一番精盐的原料供给问题。 两位王爷并非空手而来,而是带来了大量的原料,诸如木炭及生石灰等。 恰好,从扬州来的粗盐,也运抵一批。 正是数日前,祝修远亲自指点盐农熟悉流程的产物,数量还不少。 于是,祝修远下令,立即开始精盐的试制…… 下午晚点的时候,如果一切顺利,这作坊中,就将诞生第一批精盐! 消息传入深宫,陈皇和尤贵妃也格外关注。 差一点,他们就直接摆驾神雷坊,亲自来查看了。 精盐的生产,自有一套标准的流程,不需要祝修远时刻盯着。 于是,祝修远将两位王爷请回府,叫出董漱玉,说了与两位王爷合作开办“乌衣广场”之事。 两位王爷意动。 当即就同意下来。 聊了整整两个时辰,他们才就合作之事达成了共识。 “恩公,神雷坊传来好消息,说精盐成功了,请恩公亲自去验看!”众人刚刚聊完,言大山就进来禀报。 众人大喜,立即赶赴神雷坊。 “侯爷请看,这就是试制出来的第一批精盐!”众人刚刚抵达神雷坊精盐作坊,就有人递来一个陶罐,里面盛满了雪白的盐粒。 “不错,不错,看来比我预估的还要顺利!”祝修远仔细看了看,发现品质格外优良,比他在荒岛上徒手提纯的更好。 也就是说,精盐的试产,一次性成功了! 他整个人都不由笑了起来。 “真是神奇……”鄱阳王与震泽王等都惊叹连连。 众人其乐融融间,忽然一个公鸭嗓音传来,盖过了所有嘈杂之声,极具穿透性:“陛下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祝修远、鄱阳王等一愣,立即反应过来。 纷纷转身,面朝精盐作坊的大门,神态恭敬,做好了行君臣之礼的准备。 很快,那洞开的大门外,先有两列金盔金甲的金吾卫鱼贯而入。 快速占据了各个要害地点,谨防刺客什么的。 整个作坊中,都十分安静,纷纷看向大门口的方向,等待陈皇和尤贵妃的身影出现。 数息之后,明黄服色的陈皇,以及端庄华丽的尤贵妃,果然自门外走来。 身后跟着一群太监宫女。 精盐作坊中的大臣,以及各种工匠等,纷纷行君臣之礼。 陈皇停下脚步,伸手虚扶:“平身!” “爱卿,精盐在哪?快取与朕瞧瞧!”不待众人拜谢起身,陈皇就已急不可耐。 旁边的尤贵妃,其实也挺急的,但并未表现在外。 “陛下请看,这就是精盐作坊试制出来的第一批精盐,这成色远比臣在海外荒岛上制作的更好,远远超出了臣的预估!” 祝修远将那个罐子奉上。 有个随侍的太监,准备上前,拿了那陶罐,然后进献给陈皇。 不过,陈皇早已急不可耐,直接两步上前,亲手接过那陶罐,甩了甩宽大的袖子,已经开始查看了起来。 那太监见此,只得停下脚步。 “这成色……果然极好,雪白无暇,细若沙粒,乃是上上品!”尤贵妃凑过来点评道。 “嗯,爱妃所言不错!”陈皇点头,沾了一些盐粒入嘴品尝,细细品味一番后,他不由哈哈大笑:“成了,果然成了!”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众臣立即拍马屁。 ……当天傍晚。 整个京城内外,都贴满了一则告示。 “写的什么?上面写的什么?”观看告示的人群拥挤。 “别挤,我的鞋呢?” “哪位识字的念一念啊,也好教我等凡夫俗子知晓,这京中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一位说书先生模样的人挤了上去,“大家别吵,大家别吵,我来给你们念念……” 众人自发让出一条路来。 说书先生整理了下衣帽,从容上前,咳嗽了一下,仰头望着贴在在墙上的告示,张口就念: “……神雷侯自海外习得精盐之法……” “神雷侯啊!快念快念,侯爷又如何了?”有人催促。 那说书先生往下念去,遇到生涩难懂的地方,还停下来给众人解释,如此一来,围观的众人都听明白了。 原来,神雷侯从海外学得了一种制盐之法,所制之盐,名为精盐,其成色远超雪花盐!并且,这种精盐没有任何苦涩味,远超岩盐…… 刹那,所有人都沸腾了。 一瞬间,这告示之下欢呼一片。 “这精盐既然这么好,想必也应该很贵吧?”终于有人发现了这个问题。 “是啊是啊,这么贵的精盐,我等庶民可享用不起……” “散了,散了,这精盐再好,却也与我等无关……”有人起哄。 “大家别吵,这告示上的内容还没念完呢。”说书先生大叫。 嘈杂声渐止,说书先生这才接着往下念去。 待众人听完接下来的内容,他们又再沸腾起来,这次沸腾的力度,比方才更加凶猛。 “我没听错吧,这精盐才一百五十两一石?” “算下来也就是……一百五十文一升!对了,粗盐是多少一升来着?” “粗盐是一千五百文一升!” “嘶!” “有谁知道雪花盐多少钱一升呢?” “雪花盐大概十多两银子一升吧……” “不可能吧,这精盐要逆天?成色比雪花盐更好,然而一升精盐才一百五十文?比粗盐都低了十倍?” “这精盐怕不是假的吧?” “不可能,精盐乃侯爷学来的海上方,自然不可能有假!” “说得也对!” “这精盐果然是好东西啊,我都想去内库监买一张盐引了,卖盐去。这买卖根本不愁赚呢!” “你?也不瞧瞧你那穷酸样,一千两银子一张盐引,还只能在一个州府使用,你买得起吗?” “并且啊,全国各个州府的盐引,只能是当地的商贾才能购买!也就是说,这偌大一个京城,偌大一个润州府,只发放一张盐引……” “也就是说,你我即便买得起盐引,有一千两银子,可也买不到,要凭关系才行……” 天黑了,城中大部分地区,早已没了白日的喧嚣。 但今夜有所不同。 那则告示所带来的影响,已在全城各个角落中发酵。 普通百姓,都在期待质优价廉的精盐早日上市。 带着浓浓苦涩味的粗盐,他们早就吃够了! 有能力购买盐引的商贾,也在跃跃欲试。 他们都是一群精明的人,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虽然,一张盐引只管一个州府,但架不住人多日久啊,盐引虽贵,一千两一张,但算下来,还是能赚不少的。 并且还有一点,谁若买下了一州的盐引,那谁在那个州的食盐供应上,就将有很高的话语权……这是某些人梦寐以求的。 但是,贴出来的告示上,也说得明明白白,一个州府的盐引,只能由那个州府的人去买才行,人家要查验户籍的。 这一条规则,顿时就让许多有能力的商贾,放弃了贩盐的冲动。 以上,只是百姓们及商贾们对精盐的反应。 并未掀起什么大波浪。 但对某些人来说,这可就不得了了。 比如说国相李忠…… 夜已深。 今日傍晚在京城各处张贴的告示,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往全国各个州县扩散的同时,在城中某处,李忠与某些人秘密会了一面。 当夜,就有数骑快马,带了一些书信,不要命的奔赴东南方位的福州。 那则告示所造成的影响,远还没完。 第二日的朝会,李忠亲自带头,从各个方面,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批评精盐之策。 然后带着一大群文官,逼迫陈皇下令废止精盐之策。 武官那边,则以韩清山为首,纷纷表示拥护精盐之策,与文官们对着干。 因为精盐之策所得的利益,就是他们的粮饷啊,所以这些武官们屁股决定脑袋,纷纷拥护。 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 陈皇也尤贵妃更是皱眉不已。 然而,身为始作俑者的祝修远,杵在朝堂之上,听着他们的“催眠曲”,竟昏昏欲睡…… 不知过去了多久,祝修远睁开眼,偷偷的打了个哈欠。 侧眸往大殿中间看去,一个文官还在那慷慨陈词,战斗力十足的样子。 (未完待续) 第796章 寒食 这个文官祝修远认识,貌似是户部的尚书之类的。 精盐之策这么大一个生意,结果没有经过户部,而是由陈皇的内库监直接操作,所得收入,也是直接进了陈皇的内库。 他户部,毛都捞不着一根。 所以这户部尚书才如此战斗力十足。 祝修远又偷偷打了个哈欠,瞥了此人一眼,然后稍低了脑袋,继续闭目打瞌睡。 时值中午。 估计陈皇听文武官员吵架也烦躁了,于是大发雷霆,硬生生把几个小官庭仗至死,这才镇住了朝中大臣,将所有异议都强制压下去。 “退朝!” 最后,陈皇起身,气呼呼的丢下一句话,转身甩手而去。 通过这次朝会,陈皇貌似压制住了那群文官,但祝修远知道,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文官们以李忠为首,肯定还会闹腾的。 只不过,这些事祝修远不想去理会了。 让陈皇和尤贵妃,以及那些文官们头疼去吧。 明日就是寒食节了,董漱玉已在府中准备明日要吃的美食,他早已嘴馋。 因此,下朝之后,祝修远立即赶回了侯府,将朝廷的屁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金陵王府。 精盐之事闹得很大,就连软禁在府的金陵王,也听说了这件事。 金陵王惨遭软禁,早已没了刚开头时候的暴躁,他已经冷静了下来。 听说了精盐之事后,金陵王默默的思考了许久,偶然一个灵光,他心里冒出了一个想法来。 金陵王心里暗喜,立即找来府中的谋士陈东义,将他心里的想法告知,然后问陈东义,该当如何实现。 陈东义听罢,心里冷笑不已,如果他是个现代人,估计会说:“你在想屁吃?” 没错,金陵王突发奇想,见精盐如此受欢迎,他竟想去求陈皇,将精盐之策交给他来打理! 一来,他可以戴罪立功。 二来,办好了此事,陈皇一高兴,说不定就解除了他的软禁。 陈东义心里,尽管冷笑连连,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他想了一想,最后还是打消了金陵王这个虚妄的想法。 “诶!” 金陵王听罢,重重的叹口气,“本王也知道,此事极难,既然先生都没有办法,那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只是……本王一想到那祝修远,凭此精盐风光无限,本王这心里,就堵得慌……” 金陵王手捂心口,面露一丝痛苦之色。 陈东义嘴角扯了扯,心里疯狂吐槽:“你有能耐,你也去鼓捣一种新盐来啊?” 神雷侯府。 整个侯府上下,所有下人及家将们,全都出动了,正仔仔细细打扫着侯府。 明日是寒食节,隔日后,便是清明节了! 双节连在一起。 况且,去年清明节的时候……他们在江州,貌似还在与洪水和瘟疫做抵抗,根本就没有过清明节。 所以董漱玉她们商议,今年的清明节,一定要好好的过一过,弥补去年的遗憾。 寒食节,顾名思义,当天要吃冷的食物。 这是因为,寒食节当天要严禁烟灰,包括灶膛中也不能有火,没有火自然不能做饭。 所以,需要在前一天,将寒食节当天的吃食准备好,就算再热的食物,放到明日,也都冷却了。 所以就称之为寒食节。 祝修远入府门后,径直赶去了主宅,花厅前面的那块空地。 既董漱玉制作寒食节特色美食的地点。 今日风和日丽,阳光甚好。 花厅前面的空地上,董漱玉、董淑贞,还有春夏秋冬四大丫鬟,另有些粗使丫头,全都系着围裙,在那忙忙碌碌。 “夫君回来了!” 远远的,董淑贞一眼就看见了他,并丢下手里的东西,径直扑来。 祝修远见她娇娇小小,腰上系着一个围裙,看起来竟像是一个小女仆似的,他不由咧嘴笑了。 祝修远拉着她走近。 董淑玉她们都停下手里的活计,或喊“侯爷”,或喊“姑爷”,莺莺燕燕一片。 其中,自然是董漱玉最为瞩目。 她今天的装扮还如往日那般,一袭素雅长裙,尽显温柔优雅的气质。 腰上也系着一个绣花的围裙,动作缓慢而利落……看起来像个温柔漂亮的“家庭煮妇”。 祝修远看见她,心里莫名有种满足感,并冲她点了点头。 董漱玉盯了眼他旁边的妹妹贞儿,直接忽略了祝修远,只顾忙自己的。 “这是什么粥,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祝修远并不在意董漱玉的表现,而是指着案板上的一个大木桶,里面装满了粥。 “夫君夫君,我知道我知道!” 董淑贞立即侧身上前一步,抢过为他讲解的“任务”。 实际上,没有人跟她枪。 她那副“急切且怕有人跟她抢”的小表情,惹得春夏秋冬四大丫鬟掩嘴轻笑。 “这个是熬煮的醴酪!先是将大麦磨成麦浆,放锅里煮熟,再将捣碎的杏仁丢里面,等它冷了后,就切成块,待明日要吃时,只需在上面浇上饴糖即可!” 董淑贞咳嗽了一声,扮作一个小大人的样子,一板一眼的在那讲解。 讲完了后,还回头看着董漱玉问道:“是吧姐姐,我没有讲错吧?” “贞儿讲得很好,没有讲错!” 董漱玉稍稍停下手里的活计,抬眸看过来,她虽然没有笑,但一双眼中却满是教导妹妹的快乐。 最近的妹妹贞儿,虽然还是十分顽皮,但也肯静下心来学东西了。 比如说今天准备的这些食物,董淑贞就学得很好。 身为长姐实为长母的董漱玉,倍感欣慰。 不过,董漱玉看向妹妹的视线,忽然侧边有个十分火热的眼神。 正盯着她,带着灼烧感。 董漱玉下意识侧眸看去。 果然,那是祝修远的目光。 两人视线顿时相交,发生碰撞。 董漱玉是理智的,并且,像他们这样,她始终感觉对妹妹贞儿有所亏欠,于是立即撤回,不再乱看…… “这个又是什么饼?怎么串在一起?”祝修远笑了笑,指着另外一边问道。 “夫君,这个叫做什么……子推饼!对,就是子推饼!”董淑贞脸色红红,显得非常兴奋。 (未完待续) 第797章 巨宅 “这个饼子是用面做成的,用枣子做馅,蒸熟后,用柳条串起来,插在门窗间,所以称之为子推饼。”董淑贞补充道。 “那这个呢?” 祝修远又指向另外一堆,同时隐晦的盯了眼董漱玉,却见董漱玉不为所动。 “哦,这个叫做‘寒具’!”董淑贞摇头晃脑,“夫君这个好吃,吃起来香甜酥脆,你尝尝。” 所谓的寒具,其实就是撒子。 是一种用糯粉和面扭成环的油炸面食品,很细,味道香脆精美,口感极佳。 直至现代,也还有这种食物,并未失传。 董淑贞掰了一根递给祝修远,他接过,直接丢进口中吃了,嘎嘣脆,很是酥脆,有种浓香,果然好吃。 “好吃!”祝修远赞道。 “嘻嘻……”春夏秋冬四大丫鬟们,不由再次掩嘴轻笑。 祝修远咀嚼的时候,就看了眼她们,他不知道笑点何在。 咕咚! 忽然,祝修远又听见一个吞口水的声音,来自身后,十分响亮。 不仅祝修远听加了,旁边的董淑贞也听加了。 于是两小夫妻一起转头望去。 “恩……恩公……” 原来身后是言大山,他正在那狂吞口水,似乎止不住的样子。 为此,言大山面色发窘,感觉好丢脸。 “拿去吃吧!别客气!”祝修远笑着掰下一把撒子,递给言大山。 “恩公,恩公,可是……”言大山止不住的吞口水,但却不敢伸手来接。 “嘻嘻……”四大丫鬟这次笑得更大声了,言大山一听这笑声,不由低下了头。 “你这人怎么如此婆婆妈妈,夫君给你,你便拿着,磨蹭个什么劲儿啊!”董淑贞不满。 她身高比言大山矮了许多,但训斥起他来,却毫无违和感…… 言大山浑身一个激灵,忙伸手接过。 接下来,祝修远又看了桃花粥、梅花粥、冬凌粥等。 另外,还有煮鸡蛋、盐醋拌生菜、面燕、蛇盘、枣饼、细棵、神谈、杏酪、春酒、新茶、清泉甘水等。 种类繁多。 数不胜数。 祝修远一一看过去,就一一品尝过去。 当然,少不了身后的言大山,因为祝修远实在不想听他吞口水的声音。 午饭后。 太阳当顶,阳光直射。 但这个时节,气候温和,阳光照在身上只有温暖,并无暴晒之感。 再拂过一缕春风,那种感觉真的很好。 所以这种时节,非常适合出门踏青游玩。 前几日的上巳节,明日的寒食节,还有紧随而来的清明节,都有踏青游玩的习俗…… 董淑贞兴致勃勃,与祝修远一起骑马,在府中修建的道路上驰骋了好一会儿,来到整个府邸的最北侧。 言大山率了数十家将跟在后面。 “夫君,姐姐和爹爹都说最近京城不安稳,所以,寒食清明期间的踏青,就不出城了……好在府中有很多田野,我们就来这里踏青吧。” 在马背上,董淑贞说道。 “这倒是不错!” 祝修远点头,精盐之策一出,就意味这动荡要开始了,对于这一点,祝修远早就和董诚及董漱玉他们聊过。 只是,董诚他们把踏青之地选在府中,这倒是令祝修远颇感意外。 在自己府中踏青,啧啧…… “我们这个府邸,真的太大了,这么多空余的地方,的确应该利用起来……” 很快,他们来到目的地,还骑在马背上的时候,祝修远便惊呆了。 “这……这是我们府中?我怎么感觉去到了城外的田庄呢!”祝修远错愕。 老实说,神雷侯府太大,其中很多地方,祝修远都不常去的。 就比如说这里,他隐约记得,只有刚开始入住的时候,才来这里逛了一次,随后就再也没来过了。 当然,也有可能他根本就未曾踏足过这里。 现在的神雷侯府,前身可是一座皇家园林,地盘非常巨大! 当初也是祝修远立下了极大的功劳,才得以获赏此宅的。 因为府邸太大的缘故,主宅附近的一片区域,其实都有一堵单独的围墙,方便巡逻管理之类的,堪称宅中之宅。 记得很久以前,祝修远曾下令,在府中开辟农田,养牛羊,种蔬菜,尽量将府中空余的地盘利用起来。 却没想到,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府中竟冒出了这么一片“田野”! “哦,夫君,这个地方,是姐姐发现的,就在我们去扬州的那几天。姐姐曾命人将这里好生打理了一番。”董淑贞说道。 “哦?漱玉发现的?”祝修远奇怪。 “对啊,姐姐还命人在那里开掘了一条小溪流,更远处还种上了一片芦苇,说是以后天气热了,可以在里面乘凉!”董淑贞又说道。 “好!哈哈,很好!”祝修远笑了。 “妾身也觉得很好,这里都有点像上次我们去过的那个田庄了,有草地,有河流,还有芦苇……”董淑贞笑道。 “以后我们还可以来这里野炊,再买一些野兔放在里面……嘿嘿嘿……” 一想到以后,在自己家里,就能过一把打猎的瘾,董淑贞顿时乐不可支。 “明后日过节,我们就在这附近踏青吗?”祝修远忽然问道。 “对,对,夫君你看,这里不比城外差,而且还安全,姐姐和爹爹都同意在这里踏青!” “嗯,也好,我倒是无所谓。” “对了夫君,我们还在那边树林里弄了好多秋千,我们去看看吧……” 荡秋千,是寒食节一个十分重要的习俗。 寒食节,有个别称,就是“秋千节”,是寒食节那天女子必玩的项目之一。 看完了秋千,祝修远和董淑贞走出树林,一眼望去,发现那条人工开凿的溪流边,竟有许多人影在晃动。 “他们那是在……种树?”祝修远惊诧。 “是啊夫君,姐姐专门找了人,从城外田庄挖了树,移栽到小溪流两边……” 董淑贞很是雀跃,又笑道:“夫君不知道吧,这些柳树、桃树之类的,全都是姐姐一颗一棵精挑细选的呢!” “原来如此,不错,漱玉倒是想得周到!”祝修远点头,嘴角的笑容就没有消散过。 (未完待续) 第798章 清明 “夫君,你看那柳树依依,桃花儿也开得正艳,我们明后日踏青、赏花,就不用遗憾了,在府中就能赏到最美的花!” 董淑贞笑道,并一脸幸福的挽住了祝修远一条胳膊。 看罢踏青的场地,祝修远和董淑贞骑马回到主宅,稍事休息一会儿,下午接着整理寒食节的食物。 祝修远整天都是笑吟吟的,忙碌间,不时偷偷瞄一眼董漱玉,有时候笑得像是个傻子。 董漱玉自然有所感,她每次都是慌不迭的别开视线,竟是比待字闺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更要羞涩。 不知不觉,时间已近黄昏。 明日寒食节的食物,已经全部准备妥当。 大家休息一会儿,等董诚从润州府府衙下值后,一起吃了晚饭,闲聊一阵,然后各自回房休息。 一夜无话。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日。 今天正就是寒食节。 整个神雷侯府,大门紧闭,祝修远、董诚、董淑贞、董漱玉,还有春夏秋冬四大丫鬟,以及府中所有下人及家将等,全都聚在府中欢乐过节。 吃醴酪、撒子等冷食。 喝春酒、清泉甘水等冷饮。 然后大家一起来到府中北侧,玩秋千游戏,玩斗鸡游戏等。 赏花。 踏青。 还有插柳。 众人玩得欢乐,笑声从早上开始,就没有停歇过…… 寒食节就这么过去了。 但在神雷侯府之外,整个京城的寒食节,却又是另外一副光景。 在民间,节日的氛围还是颇为浓郁,准备吃食,外出踏青赏花等,京城附近的郊外,游人也是络绎不绝。 但对于朝廷百官来说,寒食节这天的气氛就不行了,凝固了似的,好多高官府邸中,都没有隆重的过节。 显得十分冷清。 这一切都是因为精盐之故。 精盐一旦推出,这其中牵扯的利益就太大了。 不仅仅是金钱上的利益。 然而,作为始作俑者的祝修远,却没事人似的。寒食节的第二天,祝修远打开府门,穿城而过,径直赶往城南十里的神雷军大营。 明日是清明节,祝修远他们一致决定,清明节当天,也要关了府门,在府中自己玩,不理世事。 所以,趁着今天的空档,祝修远就去了神雷军大营,把该安排的事,一并安排妥当。 寒食节和清明节联袂而至,神雷军军中,也有一些过节的活动。 另外,神雷坊中的工匠,以及新建精盐作坊的工匠等,也需要过节。 祝修远作为“大老板”,至少要现现身,说几句话,最后再勉励众将士和众工匠一番。 至于其余的俗事,就不用祝修远担心了。 神雷军大营中有林伯昌,神雷坊中有周冬,他们都是独当一面的好手。 也就是说,祝修远可以安心的做甩手掌柜! 时间过得很快。 清明节到了。 神雷侯府大门一关,与世隔绝,不去管京城和宫中的波诡云谲,他们只管自己乐自己的。 扫墓。 祭祖。 秋千。 踏青。 放纸鸢! 清明节的各种习俗,祝修远他们都玩了个遍。 其中的欢乐,自不必赘述。 …… 京城以西,数千里开外,梁国都城长安。 清明节刚过。 城中百姓,所热议之事,还是清明节的祭祖与踏青,按照往年惯例,这个话题将延续很长一段时间。 城中百姓还是非常平静的。 但今日的梁国朝廷,却颇不平静,因为陈国精盐的消息,已经传递过来了。 最先,这个消息被梁国乾王李继业得知。 因为李继业时刻关注着陈国的消息。 乾王府。 “果真有那样一种盐?”书房中,李继业盯着一个下属,紧着眉头,一脸的不相信。 “启禀王爷,此事千真万确,那陈国朝廷,都将告示贴出来了,陈国京城的百姓皆知。并且,陈国还八百里加急,将告示送往全国各个州县!” “据那告示上所说,精盐的售价,以及如何贩运至各地的章程等,都已经明确了,明明白白的写在告示上,当做不得假!” 下属拱手说道。 “本王还是不太相信,据你所说,那精盐售价比粗盐低了数倍,但其成色,却又比雪花盐好了数倍!这……如何可能?!” 李继业紧紧凝着眉头,说着便从椅子上站起来。 “咳咳咳……” 刚站起的李继业,忽然捂着心口一阵咳嗽,似乎十分难受的样子,又重新坐回椅子上。 “王爷!”下属大惊失色,张嘴就欲叫大夫。 “不必了……”李继业挥手制止,“本王大病初愈,身子还有些虚弱,无妨,无妨,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是,王爷!”下属暗中摇头不已。 他们这个乾王,各方面都很好,但就是这身子骨……不太行,前段时日才大病了一场。 “对了,可曾查到,那精盐从何而来?”李继业歇了一会儿,已经恢复如常。 “禀王爷,精盐的来历,颇有传奇色彩,而且,王爷一定喜欢听!”下属拱手道。 “哦,有何传奇?你且说来。” “是,王爷。”下属顿了顿,笑道:“王爷,那精盐出自陈国神雷侯之手,据传言,是神雷侯流落海外之时,学到的海上方!” “什么!” 李继业惊讶,屁股离开椅子一点点,差点站起来,“竟是出自祝兄之手?!” “禀王爷,此事千真万确!”下属肯定道。 “竟然是出自祝兄之手……” 李继业慢慢坐回椅子,面色变幻了数次,最后肯定道:“既然是出自祝兄之手,那么那精盐,就一定是真的,做不得假!” 下面的下属暗中扯了扯嘴。 心说他刚才说了那么一堆,敢情王爷全都没听进去啊! 现在,一听说精盐出自神雷侯,王爷马上就相信了,并深信不疑…… “那精盐如此奇物,我大梁不可或缺……”李继业嘀咕了两句,然后神色一正,吩咐道:“备车,本王要立即入宫面面父皇!” “王爷,可是你的身体……”下属迟疑。 “我不要紧,速速去备车,此事急迫,不可拖延!”李继业板起一张脸。 (未完待续) 第799章 盐引 “是……”下属下去安排了。 李继业慢慢站起来,在书房中走了两圈,他已在思考,该当如何获得那精盐的配方…… 忽然,书房外有人禀道:“启禀王爷,安乐公主……” “皇兄,皇兄……”下人的话还没说完,外面就传来一个女声,似乎还有跑步声。 李继业瞬间回神,刚转身看向书房的房门,那房门就从外面被推开。 吱呀! 一个少女一步踏了进来! 此女正就是李继业胞妹,安乐公主李卿奴。 李卿奴似乎很急,一路小跑过来,早就将身为公主的仪礼忘到了脑后。 李继业一看她这个样子,不由分说,脸色就板了起来,他身为兄长,准备好好的说说李卿奴。 “皇兄你又咳嗽了吗?” 然而,李继业还没开口,李卿奴就连炮珠的说道:“我来的路上,碰到你的下属了,他说皇兄你又咳嗽了,所以我很是担心……” 李卿奴跑近,盯着他左看右看,一脸的急色。 李继业板起来的脸,顿时一松,摆了摆手说道:“没事,偶尔咳嗽两下而已,不碍事的,我这病还未康复完全呢!” “那就好,那就好!”李卿奴连拍心口,“刚才吓死我了……” “皇兄,听说你要入宫去见父皇?”李卿奴扶着李继业,走到椅子上坐下,“皇兄你大病为愈,还是不要出门了吧。” “皇妹,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必须立即求见父皇,对了,此事你也一定感兴趣……”李继业笑道。 当下,李继业便说了陈国神雷侯从海外得到精盐配方之事。 并且,李继业还笑着说,他准备亲赴陈国,亲自去求得那精盐配方,还问李卿奴要不要去。 “要,要,皇兄,我要去!”李卿奴立即答道。 并跑到李继业身后,殷勤的给李继业捶肩,笑道:“皇兄,你去陈国的话,一定要带上皇妹!” 李卿奴靠在椅子上,闭目享受了一会儿,笑道:“怎么,一听说可以去陈国,都不担心你皇兄我的身体了?” “皇兄……”李卿奴捶肩的动作一顿,不过李卿奴也是个机灵鬼,立即笑道:“皇妹自然担心皇兄的身体,要不……就等皇兄彻底康复之后,我们再去陈国?” “你呀!” 李继业摇头,然后神色一正,说道:“精盐之事,宜早不宜迟,迟恐生变,如果父皇同意的话,我打算明日就启程出发,前往陈国,求得那精盐配方。” “可是皇兄你的身体……”李卿奴又继续锤了起来,她这次是真担心。 “无妨,在路上多注意一些即可!” 很快,下人前来禀报,说车驾已经备妥,可以启程了。 于是李继业便出府,坐车直奔梁国皇宫,在宫门口等待梁帝召见。 梁帝极爱此子,一听说李继业求见,他立即就准了…… 小半个时辰后。 李继业走出宫门,满脸笑容,想来此行极为顺利。 不一时回到乾王府,那安乐公主还未曾离去。 “皇兄皇兄,怎么样了,父皇答应了吗?”李卿奴忙问道。 “嗯,父皇恩准了,我明日就启程出发!”李继业笑道。 “那……那我呢?”李卿奴眼巴巴。 “你呀,可以跟着我一起去,不过父皇特意交代,你不能离开我身边半步,还要听话,不可胡来,不然以后都不带你出远门了!”李继业笑道。 “好好,皇兄放心,皇妹保证听话不胡来!”李卿奴连连点头,然后“哎呀”一声,提着裙摆就走,貌似很急的样子。 “皇妹你这是?” “皇兄,明天就要启程了,可我还没有做任何准备,至少要备好带给漱玉、贞儿妹妹,以及师兄的礼品……” 李卿奴跑远了。 李继业则摇头笑了笑,随即,李继业也着手安排明日之行。 …… 清明佳节已经过去两日了。 陈国京城,有关清明节的议论,也如同梁国都城那般,热度始终不见减少。 直至清明佳节过去后的第三日,内库监在京城举办“盐引发售大会”后,才将清明节的热度降下去。 这天,京城人满为患。 从全国各地赶来的商贾,多如牛毛,络绎不绝。 毫无意外,他们全都是奔着“盐引”而来的。 “一个州府,最多只发售两张……盐引!诶,不对啊,早前几天,不是说一个州府只发一张盐引么,现在怎么变成两张了?” “盐引发售大会”还没有开始,但外面张贴的一张红告示前,就已聚集了一大票人。 “你懂什么,没看下面说的么,先前是考虑不周,若一个州府只发一张盐引的话,恐引起盐价独断,侯爷以为不妥,所以力排众议……” “还是侯爷好啊,能为我等考虑,一个州府两张盐引的话,我们的机会就大大增加了!” “盐引将以拍卖的形式……拍卖?各位,请恕在下孤陋寡闻,这拍卖是何意?”有人问道。 “拍卖就是价高者得!” “哦,原来如此……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张盐引……恐怕会是天价!” “哈哈,你没看见这里写的吗,不管你花多少银两,拍得盐引,但你最终的售价,不能高于一十五两一石,若被查到,收回盐引不说,还要拿人问罪!” “嘶……这样一来,岂不是……” 当下,众商贾面面相觑,都感觉这个贩盐的生意不好做。 “诶,我等小商小户的,折腾不起,折腾不起,走了……”已经有部分商贾离开,还没进入“盐引发售大会”的会场,就先行被劝退。 不过留下来的商贾更多,他们纷纷凝眉思考起来。 最终的售价,不能高于一十五两一石,那么扣除掉拍得盐引的成本,以及运输、储存的成本后,还能赚多少等等这些问题,他们必须想明白了。 待会儿拍卖盐引的时候,才能有个心理价位…… 忙碌了一整日,“盐引发售大会”,终于结束。 虽然实际的操作,不用祝修远和内库监太监甲午去做,他们只在后面看着,但最后也感觉很累,那是心累。 (未完待续) 第800章 交易 “甲公公,还有诸位。” 祝修远扫了眼甲午和多达数十位的书吏,笑道:“今日大家都辛苦了,本官做东,请大家到董玉楼聚一聚,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如此甚妙,那就多谢侯爷了!”甲午立即附和,半躬着身子笑眯眯。 这次甲午的笑容发自内心,因为短短一日,他就捞了不少…… “多谢侯爷!” 那数十位书吏也纷纷起身拜谢,他们都是内库监的书吏,虽然油水不少,但也很少去董玉楼,因为太贵了。 众人收拾了一番,一起启程去了董玉楼。 吃吃喝喝,难免恭维敬酒,祝修远渐渐的,就有了些醉意。 饭后,那甲午神秘兮兮,拉祝修远到了一个隐秘的角落。 “甲公公,你这是作甚?”祝修远舌头有些大,不过他心里已有所猜测。 “侯爷……” 果不其然,甲午拉他来此,是为了“分赃”。 今日发售盐引,一个州府仅有两张,所谓僧多粥少,于是有些商贾就打起了歪主意,通过贿赂说得上话的人,从而获得一张盐引。 起初,这些商贾本想贿赂祝修远的。 但祝修远一律不见外人,因此也就阻绝了商贾贿赂他的可能性。 商贾们见贿赂祝修远不成,于是就去贿赂内库监太监甲午…… 诶,这下妥了! 那甲午算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根本不怕,来者不拒。 全国多少个州府啊,几乎大部分州府的商贾,都跑去给甲午送了礼……所以甲午今天是收礼收到手软。 不仅手软,还罕见的害怕了—— 因为礼物太多太多,竟让甲午这样的人都心生恐惧…… 甲午拉祝修远去“分赃”,其实也有分担火力的意思,他一个人收这么多,心里实在是难以安定下来。 甲午表达完他的意思后,祝修远的醉意瞬间清醒,他凝着眉头陷入沉思。 甲午则半躬着身,两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祝修远,似乎要从祝修远的神色中看出什么来。 甲午开出的条件很是诱人。 竟是将大头全都给祝修远,他只拿小头。 然后他们一起承担风险! 不过,就算只是小头而已,甲午的心脏也砰砰的跳,因为这个“小头”可不小…… “甲公公。”祝修远终于开口,直视甲午眼睛:“公公好意,本官心领了,甲公公的条件,请恕本官不能接受!” 祝修远态度很是坚定。 “侯爷,这……”甲午额头的汗立即就冒了出来。 他整个人身体一顿,差点站立不稳,面色无比惊恐。 如果祝修远不接受的话,甲午就惨了,他不仅收受了那么多的贿赂,还将此事主动暴露给了祝修远知道…… “不过,甲公公请放心,针对此事,本官也不会外传,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就是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祝修远接着又笑道,意味深长。 “呼!” 甲午两手捂着心口,连喘粗气,他盯着祝修远的笑容,感觉现在的祝修远就是天使:“多谢侯爷,多谢侯爷……” 很快,甲午心里一动,忙问道:“侯爷但有吩咐,下官必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祝修远又笑了。 连连摆手,“公公言重了,不需要公公赴汤蹈火,也不需要公公万死不辞!而且啊,以后有关精盐的意外之财,我分文不取,全归公公!” 甲午的心脏狠狠抽了一下。 单单今日一天,他捞的油水,都快赶上以前好几年的量了! 而且那盐引,三年一换……另外还有许多“财源”等待“开辟”,这简直就是一座金山! “侯爷……”甲午差点说不出话来。 “不过甲公公,本官也有一件事,想请公公帮忙。公公不用紧张,这不是什么大事,对公公来说,也是手到擒来!”祝修远笑道。 “侯爷请吩咐,下官洗耳恭听!”甲午心里立即大定,只要祝修远有所交代,那么这事儿才算真正的无忧。 “诶,甲公公啊,本官身为神雷侯,历来为陛下和贵妃娘娘所信任,但本官这心里,还是忐忑,也不知道哪一天,风云突变,本官反到成了那阶下囚……” 祝修远看似无心的叹道。 那甲午十分聪明,心中立即就敞亮起来。 他忙笑道:“侯爷请放心,下官虽是内库监太监,内库监虽也位处皇城,但下官乃贵妃娘娘心腹,那深宫内苑,随时都可去得。” “若有任何风吹草动……”甲午忽然凑近,小声而严肃的说道:“下官定当第一时间赶来通知侯爷!” “如此,就多谢甲公公了!”祝修远满意,拱了拱手。 “哎哟,侯爷真是折煞下官了……”甲午慌忙还礼。 甲午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董玉楼。 径直回到皇城,内库监的值房。 他心里高兴且激动,独自一人在值房中,不由哼唱起了小曲儿。 “坏了,竟忘了去见贵妃娘娘!”甲午忽然想起这件事,忙收拾了一番,进入到那深宫内院。 在钦安殿偏殿,甲午见到了尤贵妃。 那尤贵妃也是聪明之辈,她直接淡定的问甲午,收受了多少贿赂? 甲午的心肝肺都差点被吓出来。 后来甲午才明白尤贵妃的意思,竟是要从他这里分润一点。 甲午舒了口气的同时,心里也开始纠结,究竟要给尤贵妃多少才算合适…… 他还没有想好,那尤贵妃却直接说了一个数字。 甲午心里一动,立即装出一脸肉痛的样子,跪在地上,说着甘愿贡献的话。 但实际上,甲午今天所收的贿赂,是尤贵妃所要求的数十倍! 尤贵妃见了甲午肉痛的脸色,还真以为让甲午肉痛了,于是心里十分满意,又再仔仔细细的嘱咐了甲午一番,这才放甲午离开…… …… 董玉楼。 甲午离开后,众人也跟着散去。 此时天色尚明,董漱玉还在酒楼的那座小院中处理事务,并未返回神雷侯府。 祝修远晃晃悠悠,与甲午谈完了后,他的酒劲竟又再上涌,他脚步虚浮,往那座小院走了去。 “姑爷!” 小院门口,祝修远迎面碰上春雪和冬梅两个丫鬟,正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茶盏。 【求推荐票,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801章 茶杯 “姑爷……姑爷喝醉了?”两个丫鬟一眼看出异常。 “有点醉……对了,漱玉在里面吗?”祝修远笑问道。 “小姐在……在里面呢!”丫鬟们说道。 “哦,好,我去找漱玉说话,你们两个……去泡一杯浓茶来,醒酒!”祝修远吩咐完两个丫鬟,举步就走进院中,往董漱玉的办公之所走去。 春雪和冬梅两个丫鬟,一起转身,看着祝修远的背影,然后她们互相对视。 “姑爷这样去找小姐,只怕……” “嘘,主人们的事,我们做下人的,不要多说!” “哦,那我们去泡浓茶吧……” “不仅要泡茶,还要准备热水、毛巾,以及干净衣服……哎……” “我们快去准备,然后回来……瞧瞧?” “嗯……” 两个丫鬟嘀咕着走远了。 却说那祝修远,醉醺醺的来到董漱玉房门前,他一边敲门,一边叫道:“漱玉,漱玉开门……” 过了一会儿,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侯爷……你,你喝酒了?”开门的董漱玉惊呼。 “嗯,喝了几杯,来你这儿讨杯浓茶喝。”祝修远笑得直咧嘴,两眼灼灼的盯着董漱玉。 董漱玉还是那副十足温柔的装扮,气质卓绝,凌然不可侵犯。 祝修远越看,越觉得她很美,很耐看。 要是再与她说上几句话,那就更美妙了,沁人心脾,堪比泡了个热水澡。 董漱玉闻着酒的问道,稍稍蹙了蹙眉,她也不让开进屋的路……因为她心里,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天的事。 祝修远也是喝醉了酒。 也是发生在身后的屋子。 下意识的,董漱玉不想放醉酒的祝修远进去。 因此两人就在门口聊着。 “侯爷要喝浓茶,这倒是好办。”董漱玉横在屋门口,一边转头一边喊道:“春雪,冬梅,泡一杯浓浓的茶来。” “不用……不用……”祝修远摆了摆手,“方才进来的路上,我看见她们,已经吩咐过了……” 祝修远醉醺醺,盯着董漱玉傻乐个不停。 “侯爷怎生喝这么多酒?”董漱玉又问。 不过刚一问完,董漱玉脸色腾的一下就红透。 因为她心里冒出一个念头:“他喝这么多酒,醉醺醺的来寻我,莫非是想……想……” 心里这么一想,董漱玉更不会轻易放他进屋了,她一手抓紧了门框,谨防祝修远忽然推她。 虽然,在董漱玉心中,已经原谅了祝修远的所作所为,并能与他和睦相处。 但这并不代表着,她就容许祝修远肆无忌惮与为所欲为了。 那一次,曾让她疼了好几天…… 再者,以董漱玉的教养,也不希望再来一次。 祝修远却没想这些,他摇头晃脑的说:“诶,今天发售盐引,那内库监的太监甲午,还有那些书吏,都忙活了一整天,累了,所以我就请他他们吃了一顿……” “那甲公公,还有那些书吏,真的太热情了,不停的来敬酒……” 董漱玉面色变了一下,仔细盯了祝修远,见他似乎并没有那个意思,心里就放松了一点。 “哦,今日盐引发售……还算顺利吗?”董漱玉随口问道。 与内库监合作精盐之事,最后还是要交给她来打理的,所以她比较关心。 “顺利,非常顺利!” 祝修远猛地点头,忽然,祝修远好似才发现,他们还站在门口,于是说道:“漱玉,我们进屋谈,呵呵……进屋……” “不!” 董漱玉心里突突跳,忙一把拉住祝修远,死活不挪开脚步,将进屋的路挡着。 “嗯?” 祝修远愣了一下,不过他也没强求,于是就站在门口,一边与董漱玉聊天,一边等春雪和冬梅的浓茶。 岂不知,春雪和冬梅跑去准备热水、毛巾,以及干净的衣服去了…… “啊哈……今天忙了一天,真是有点累……” 祝修远聊着聊着,忽然打一个哈欠,整个人背靠门框,就那么缩了下去,坐在地上,竟开始打盹了。 “侯爷!” 董漱玉吃了一惊,忙也蹲下,仔细查看祝修远的状态。 祝修远好似真的困了,两眼轻轻闭着,似乎已经睡着。 “这……” 董漱玉顿时手足无措。 让祝修远在门口睡过去,很是不妥,地上凉。 可是……让他进屋…… “诶……” 董漱玉到底心软,最后妥协,扶着祝修远往屋里走,说道:“侯爷进来坐吧……” 祝修远半睡半醒,迷迷糊糊,脚步虚浮,被董漱玉扶着来到屋内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了。 谁知,祝修远刚在椅子上坐下,竟瞬间精神头十足,两眼也不闭着了,还在椅子上挪凑一番,以便坐得更舒服…… 董漱玉整个人都是一愣。 貌似…… “咦,这里有茶水呢,哈哈,我先喝一口,提提神!” 精神头十足的祝修远,一眼看见桌案上的一个茶杯,青花瓷的,小小的一只,极为精致漂亮。 说着,祝修远一手抄起茶杯,揭开盖子,直接将杯中茶水喝了个干干净净。 “侯爷!那是……那是……我的……杯子……” 董漱玉大吃一惊,目瞪口呆,可是她又不可能伸手抢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祝修远喝光她剩下的茶水。 “唔……” 祝修远咽下最后一口茶水,稍稍移开精致的茶杯,茫然道:“这个杯子是漱玉你的?哎呀你看我,真是喝醉了,这杯子摆在你桌上,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呢!” “侯爷……”董漱玉无语、羞涩,无话可说。 “难怪,难怪,我喝这茶,总感觉到一种香甜,原来是漱玉你的杯子啊!”祝修远盯着她笑道。 “这……” 董漱玉瞬间心跳如擂鼓,祝修远这话,带着很明显的挑逗。 “我再尝尝看!” 祝修远却不打算放过她,举着那精致茶杯,左右看了看,又一口咬了上去,吸着杯中最后一点茶水。 他还故意弄出吸溜的声音。 “……” 董漱玉樱桃小嘴裂开一条缝,与琼鼻一同呼吸。 同时手捂心口,背靠椅子,两眼呆呆的盯着对她的茶杯“爱不释手”的祝修远。 (未完待续) 第802章 狂喜 她感觉气血上涌,浑身酥麻,头晕目眩,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董漱玉到底是保守的古代女子。 祝修远此举,虽不算十分放肆,但在董漱玉眼里,其威力已不亚于上一次了! “侯爷……你……住手!” 提了半天的气,董漱玉最后就只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嗯,漱玉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红?” 祝修远果然放下那茶杯,然后盯着董漱玉,一脸“关心”的起身走来,逐渐逼近。 “……” 董漱玉见此,焉能看不出祝修远的诡计,可是……能看出来是一会事,至于能不能做些什么,又是另外一回事。 眼见祝修远来到了她身前一尺的范围,她两眼圆睁,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奈何她这身体不争气,她的两个脚,已经在打摆子……好不容易站起来,却被祝修远拦腰一把抱住。 他还说:“小心,别摔着了……” 然后,他坐上董漱玉原先的椅子,再慢慢将之放在腿上。 两手环着她那腰肢,谨防她逃跑。 “我们的乌衣广场已经开始动工了,这董玉楼,最后也将拆掉……” 祝修远十分不客气。 可是偏偏,他口中又说着正经的话题,语气一丝不乱…… 董漱玉自然阻止。 可是哪里阻止得了,她整个人都软了,没有很大的力气。 短短数息,董漱玉便接连失守…… “对了,还有董氏茶庄,也会一起拆掉……等我们的乌衣广场建造起来,将震惊整个天下,嘿嘿,漱玉,你心里开不开心?” 祝修远两手连动,宛若老手,但却说着正经事,让人感觉很不协调。 董漱玉已经放弃了,两眼中腾起一片水雾。 闻言后,艰难的侧头盯了眼祝修远,那个眼神,很是复杂难明。 开心? 她接连中招,又将陷落“敌手”,如何能够开心得起来? 良久之后。 “漱玉……” 董漱玉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老实说,董漱玉现在十分矛盾,。 她两个脚就没有停止过打摆子。 她的脑袋也已经迷迷糊糊。 她不由迷糊想到,…… 很久之后,董漱玉才小声说道:“可是……很疼……” 祝修远大喜,忙保证:“” 董漱玉犹豫良久,最后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祝修远狂喜……【此处省略一万字】 以后,祝修远会怀念这段“单凭一个杯子就能吃到糖”的美好时光! 一个时辰后。 “洗了个澡就是舒服,浑身通透啊!” 一扇房门,从里面被打开,祝修远的感叹声,以及一股水汽蒸腾的白雾,从打开的房门中窜出,蒸腾的白雾瞬间消散。 祝修远从房门中走出,衣饰整齐,红光满面,做着扩胸运动。 接着,他左右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嚓”两声响。 祝修远心情非常不错,举步走到院中,背着一双手,一边散步,一边欣赏院中景致。 这座院落,是从董玉楼分割而来,所以稍显小巧,房门前的庭院,仅有数丈见方,并不是非常宽阔。 不过,这院落虽小,却妆点得十分精致,处处透着主人家精心雕琢的痕迹。 那院门紧闭,实际上一个多时辰前,院门就彻底关上了,还拉上了门栓,无人可以出入。 院门两边,是一堵高大的砖石围墙,连着屋子的墙壁,围出一个数丈见方的独立空间。 那高大的围墙上面,爬满了藤蔓植物,绿油油,远远看去,宛若一堵“绿墙”。 围墙下面,有一溜的花圃,种着各色花卉。如今才三月末,上巳、寒食、清明,三个节日刚刚过去,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 所以那花圃中,早已朵朵花开,争奇斗艳,一片绚丽多姿,望之令人迷醉。 祝修远背着一双手,在花圃前踱步,一边慢慢走着,一边欣赏这些花卉。 现在的时辰,虽已近黄昏,一轮残阳如血,但祝修远沐浴过后,闻着鲜花的香味,神清气爽,竟感觉像是身处大清早。 他陶醉在这小院中。 祝修远身后,冬梅亦步亦趋的跟着。 方才祝修远沐浴之后更衣,就是冬梅亲自伺候的。 至于春雪,自然是伺候董漱玉去了。 “姑爷,这些花花草草,是小姐亲手栽种的呢,奴婢和春雪,小姐都不让我们动手的……”冬梅在后面说道。 “漱玉倒是有心……嗯,对了,漱玉整理好了吗?”祝修远问道。 “整理好了,不过小姐……累了,已在里间的卧榻上睡下了,说是休息一会儿。”冬梅小声说道。 “哦!”祝修远驻足,转身面向董漱玉的房门,笑道:“我去看看她!” 话音刚落,祝修远径直走向那房门,轻轻推开。 这个房间,是董漱玉日常处理事务的所在,它里面还有个隔间,布置有床铺、衣柜、梳妆台等,方便她累的时候休息所用。 祝修远开门后,就直奔里间。 冬梅忙小跑着跟上。 “姑爷!” 里间门口,春雪正守在那里,见祝修远走来,屈膝行了个万福礼。 “漱玉睡下了吗?”祝修远停下问道。 “小姐睡着了……”春雪迟疑。 “嗯,放心,我去看看她,不会惊扰到她睡觉的。”祝修远点了点头,轻轻推开了里间房门,轻手轻脚,举步走了进去。 春雪欲言又止。 小姐的确交代过,不让任何人进去的。 可是……那是姑爷啊! 她们身为丫鬟,如何敢拦? 所以春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祝修远走进里间…… 春雪正纠结间,乍见冬梅跟着祝修远的脚步,也一步踏了进去,冬梅还一脸好奇,一脸期待的样子。 春雪扯了扯嘴角,忙一把拉住冬梅的手,用力把她拉了出来。 冬梅心里虽然好奇,但没有出声,生怕打扰到小姐睡觉,只拿一双眼睛盯着春雪,眼带询问:“为何拉我?” (未完待续) 第803章 滋润 春雪不理会她,先将里间的房门关闭,然后拉着冬梅走远,才说道:“小姐和姑爷在里面,你进去做什么?” “哦,也对!”冬梅反应过来。 这里间是分割出来的,相对小巧,祝修远一眼扫去,就将里间所有物件儿都看在眼中。 除去床铺、衣柜、梳妆台,以及其他一些物件后,空间就显得很小了…… 也就是说,祝修远看向床铺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横卧在榻上的董漱玉。 董漱玉面朝里侧而卧,一动不动,貌似是睡着了。 那厚厚的被子,也不能遮挡董漱玉的身材曲线,婉转起伏,犹如山峦,分外好看。 祝修远放慢了脚步走过去。 他四下看了看,竟没有可供他坐的地方,没有椅子,也没有凳子。 坐床沿也不好,因为他怕弄醒了董漱玉。 于是祝修远就站在床铺前,默默的站着,盯着侧卧的董漱玉看了好一会儿。 “漱玉,你先休息吧,我这就先回府中去了……” 最终,祝修远留下一句话,慢慢转身开门而去。 交代了春雪和冬梅一句,祝修远便离开,慢悠悠赶回神雷侯府。 祝修远却是不知道,他离开里间后,董漱玉就侧过了身,望着关闭的房门发了好久的呆…… 夜幕降临。 董漱玉从卧榻上起来,简单洗漱一番,趁着夜色,她乘坐马车赶回了神雷侯府。 回到府中后,董漱玉脚步匆匆直奔她的小院,然后派出丫鬟,到主宅花厅中,给众人说,她有点不舒服,就不来吃晚饭了,让他们不用等她…… …… 夜幕笼罩之下。 京城某处,一个极为隐秘的所在,那国相大人李忠,与东南漳州、泉州、福州、温州、台州来的人,展开了一场秘密的讨论。 事关精盐之策! 祝修远作为始作俑者,但他也不可能知晓这场秘密讨论。 事实上,祝修远饭后就回房休息去了。 一夜安睡。 第二天早上醒来,照常去主宅的后厅吃早饭。 董漱玉也来了。 尽管董漱玉心里扭捏,但若长时间不见人的话,恐怕会更不好,容易让人产生联想,所以董漱玉也来到了花厅,与众人一起吃早饭。 敏感的董漱玉,第一时间便发现,祝修远竟在偷偷的打量她,不时瞥一眼,还带着一种微笑…… 董漱玉心里暗中着急,专门寻了个机会,暗中瞪了他一眼,以示警告。 但很快,董漱玉发现了不妥之处。 原来,不仅是祝修远暗中瞥她,就连董淑贞,还有董诚,都不时瞥她一眼。 董漱玉心里着慌,脸色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手里的筷子都差点拿不稳。 “玉儿,你今天的气色非常不错!”董诚终于发话,“昨天晚上,你不是不舒服么,怎么今天……” “对啊姐姐,你今天容光焕发,比以前更加漂亮了呢!”董淑贞也笑道,说完后,还戳了戳祝修远:“是吧夫君?” 祝修远大大方方的盯了董漱玉一眼,笑道:“娘子说得不错,漱玉今天的气色,果然很好!” 祝修远心知肚明,他昨天才好好的浇灌了她,女人一旦得到了爱情的滋润,难免红光满面。 董漱玉瞬间窘迫,她心里已经明白,这是这么回事了。 她放下筷子,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是……是吗?可能是昨天晚上……休息得早的缘故吧。” “嗯,这些日子的琐事,确也是繁多,不过玉儿你还得注意多休息才是……”董诚逮着机会,就是一通说教。 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 董漱玉一边听,一边点头,表面上看,她已经记在心里了。 这边的董淑贞,见爹爹没有说她,转而去说姐姐,她心里不知怎的,竟莫名欢畅起来…… “还有贞儿你!” 可是很快,董诚就转移了目标:“你姐姐这么累,你也不多分担一些,整日就知道玩……” 董淑贞顿时耷拉着脑袋,低了头默默刨饭,心里的欢畅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祝修远见此,嘴角不由扯了起来…… 不一时饭毕。 董诚换了衣服,就去了润州府府衙上值。 董淑贞果然跟着董漱玉去了董玉楼。 如今乌衣广场的“拆迁”工作,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董漱玉的确很忙。 董淑贞跟着一起去,一定帮不上什么忙,她实际上是去学习的…… 而祝修远则收拾了一番,准备出城,去神雷军大营周围逛一圈。 可还没出府门,就有小厮来报:“侯爷,宫里的刘公公来了,说是陛下相召!” 祝修远快步迎出府门,见到刘公公,寒暄一番,原来果然是陛下相召。 祝修远只得改变计划,上了刘公公的车辇,先去宫中,见了陈皇之后,在折道去神雷军大营。 钦安殿。 君臣见礼毕。 “祝爱卿啊,朕方才收到那梁国皇帝送来的国书!”陈皇稳坐龙椅,面色冷峻,旁边的尤贵妃明艳依旧,但看不出什么表情。 “祝爱卿你的精盐,已经传到梁国去了!那梁国皇帝得知精盐之妙,就……就想求得那精盐配方!” 陈皇一脸便秘之色,“啪”的一声响,貌似将一本书册摔在了龙案上。 祝修远猜测,那本书册,应该就是梁帝的国书。 “那梁国乾王李继业,已于昨日出发,往我京城赶来,他作为梁国使者,前来与我朝洽谈精盐配方之事。” 陈皇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语气中满是无奈。 祝修远盯了盯尤贵妃,见她面无神色,想了想,拱手说道:“那依陛下的意思,这精盐配方……” “此事……朕还没有拿定主意……朕找爱卿你来,就是先告诉你这件事,还有,那梁国使者将至,就劳烦爱卿接待一下吧。”陈皇说道。 “臣遵命!” 祝修远躬身拜道。 接待梁国使者,那梁国使者还是李继业,那么他就是最佳的人选。对于这一点,祝修远倒是不推辞。 祝修远正想着这个问题,忽然,御阶之上传来“砰”的一声巨响,貌似是陈皇重重的锤了龙案一拳。 (未完待续) 第804章 颜面 哐当! 龙案上的砚台、茶杯等,震动跳跃,发出各种声响。 猝不及防,祝修远吓了一跳。 他忙抬首看去,原来果然是陈皇干的,旁边的尤贵妃也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显然吓得不轻。 “哼!” 陈皇却丝毫未觉,他长身而起,脸色冷峻,他体内似乎蕴藏着一座活火山似的,即将喷发。 “想我大陈,每年给梁国送去多少贡品。但是呢,一到需要梁国的时候,每次,梁国都腾不出手!” “我们送过去的贡品,竟没有起到一丝作用!” “上次五王造反,燕军大军入侵,梁国未曾发出一兵一卒!再上次,邵州王叛变,燕军大举入侵,梁国也是未曾发出一兵一卒……” “梁国倒好,呵呵,收了贡品,没有帮一点忙不说。现在听说了精盐的好处,竟直接索要精盐的配方……呵呵……” 陈皇站在龙椅前面,声音越来越大,两手紧握,整个人都快爆炸了。 祝修远在下面目瞪口呆,一时间劝不是,退下也不是,就那么呆呆的盯着陈皇,尴尬极了。 “陛下!” 最终,尤贵妃起身,握住了陈皇的手,温言相劝。 陈皇深吸一口气,慢慢冷静下来,坐回龙椅。 他也只能发发牢骚罢了。 过了好一会儿,尤贵妃看着下面的祝修远,说道:“祝爱卿,我大陈还不能与梁国相抗衡,如今梁国使者将至,乃是为了精盐配方而来。” “陛下让祝爱卿,接待梁国使者,除了你与梁国乾王熟悉之外,陛下还希望你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挽回一些我大陈的……颜面……” 这大殿中就他们三个人,所以尤贵妃说得比较直白。 祝修远愣了一下,立即拱手道:“请陛下和贵妃娘娘放心,臣一定好好想个办法,以应对此次梁国的压迫!” “好,有祝爱卿这句话,本宫和陛下就安心了!”尤贵妃笑道。 接着,陈皇又叮嘱了一番,大体意思是说,让他早日将神雷军操练完成,等陈国武力强大了,便不再怕那梁国了…… 陈国的强军计划,首重神雷军与长宁帝军,然后才是驻扎在各地的驻军。 从军饷、器械、衣甲、军纪等方面出发,已有一套完整的计划。 实施这个计划的前提条件,就是内库监的库房充盈,有足够多的钱粮,支撑这套计划的实施。 钱粮从哪里来? 自然是从进行得如火如荼的精盐之策而来。 扬州沿海的盐田,已在大批量产出粗盐,并且盐田的数量还在持续扩大中。 神雷军大营附近的精盐作坊,三座作坊,全都投入使用了,还不够,于是第四座、第五、第六……直至第十座精盐作坊,也在加紧营建中。 随着盐引的发放,全国各地盐商,也已开始蚂蚁搬家似的往他们的州县搬运精盐…… 城外十里的神雷军大营附近,有一座巨大的仓库,里面全是生出出来的精盐,运往全国各地的精盐,都从这里“出货”。 一时间,神雷军大营附近人满为患,一片沸腾,短短数日,那里竟形成了一座市镇,规模还在持续扩大之中…… 整个精盐之策,虽然是内库监负责实际操作,但真正的掌舵人,是祝修远。 所以祝修远每日都在神雷军大营附近转悠,发现问题,立即整改,万万不可耽误精盐作坊的运转。 这种情况持续了整整三天。 直到第四天早上,祝修远才没去神雷军大营附近,而是去了城北的码头。 因为梁国使者今日抵达京城。 在码头等了小半个时辰,梁国使者的船只抵达。 大船停稳后,李继业他们立即下船。 祝修远迎了上去,他一眼便看见,这次不仅李继业来了,原来那安乐公主李卿奴也跟着来了,跟在她皇兄后面,好奇的东张西望。 “下官神雷侯,恭迎梁国乾王!”祝修远拜道。 “祝兄,别来无恙,快快请起!”李继业亲自扶起祝修远,然后就那么扶着祝修远的肩,上看下看,哈哈笑道:“祝兄啊祝兄,自江州一别,数月未见,祝兄都是神雷侯了!可喜可贺!” 祝修远笑着与他寒暄一阵。 接着李卿奴走上前来,行礼道:“师兄,怎么不见贞儿妹妹和漱玉呢?” 李卿奴满面笑容,言语亲和,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公主殿下,我们都以为只有李兄一个人前来,所有她们就没来……”祝修远拜道。 “哦,我这次带来了许多礼品……”李卿奴笑道。 他们又聊了几句,大抵都与他们的共同师父老乞丐有关。 “李兄,陛下在宫里摆下了接风洗尘宴,我们就直接去宫里吧。”祝修远最后说道。 “嗯,也好!”李继业点头,然后又问李卿奴:“皇妹你去吗?” “不去了,不去了,我还是去找漱玉和贞儿妹妹她们吧。”李卿奴说道。 当下,祝修远带着李继业直奔皇宫,而李卿奴则去了神雷侯府。 皇宫。 奉天殿。 文武百官、陈皇等都在,一场盛大的宴会也正进行着。 菜是好菜,酒是好酒,歌舞助兴的歌舞,也是极为美妙的。 但这次接风洗尘宴,众人的兴致都不算高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陈皇烦梁国“收了贡品不起作用,一有好事儿却立即凑上来”的做派,不过,陈皇到底是陈皇,心里虽不喜,但表面上的功夫,却做得十足。 祝修远若不是事先知道陈皇不满的话,只看表面,还真会被陈皇给糊弄过去。 李忠等文官,以及以祝修远和韩清山为首的武官们,因为精盐之策的缘故,心里也是各有心事…… 而对于此次宴会的主角——李继业,他的心思,同样不再宴席和歌舞之上,他心里正想着,该当如何求得那精盐配方。 总之,这一场接风宴下来,几乎人人都不尽兴。 好不容易,宴会结束,陈皇起身说道:“梁国贵使的来意,朕已知晓,不过今日梁国贵使刚到,想必是累了,不如就休息一日,待明日再行商讨如何?” (未完待续) 第805章 梁国 “但凭陛下安排!”李继业拜道。 于是众人散去。 祝修远领着李继业出宫,直接赶往了神雷侯府。 在路上,那李继业又化身为“好奇小王子”,抓着祝修远东问西问。 不过祝修远有很强的感觉,李继业应该是想问精盐的事…… 神雷侯府中。 李卿奴与董漱玉、董淑贞的相处,可就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了。 祝修远他们回去的时候,三女才刚处理完礼物,那是李卿奴特意准备的礼品,都是梁国和西域特色的东西。 董淑贞自然是兴致勃勃。 董漱玉也一直陪着,与李卿奴相处非常愉快。 这两天以来,董漱玉几乎闲下来了,因为董玉楼和董氏茶庄,都已经被拆掉了,为乌衣广场让步…… 所以董漱玉每日都闲府中。 如今李卿奴既然来了,她们正好可以一起玩耍。 “师兄,皇兄,此时天色尚早,不如我们一起到城中逛一逛吧。”李卿奴建议道。 “对对,师姐你还没见过乌衣广场呢,那里一大片的房子都推到了,非常壮观!”董淑贞说道。 “嗯,去逛逛也好,卿奴你说你们可能待不了多久,那就抓紧时间吧,你们难得来一次……”董漱玉也说道。 见三女都意动,于是祝修远和李继业也点头同意。 他们先去了秦淮河畔,去看乌衣广场的“工地”,那巨大的规模,可着实惊掉了李继业和李卿奴的下巴。 “等我们下一次来的时候,这乌衣广场……恐怕都开门营业了,也不知道里面究竟如何?”李卿奴叹道。 接着,祝修远又带他们逛遍了城中古迹,还吃了很多京城特色小食。 直至天色擦黑,众人兴致方歇。 …… 翌日。 去往皇宫的路上。 马车中。 祝修远与李继业坐在一起。 “祝兄,那精盐……我知道祝兄夹在中间,也十分为难,但我梁国百姓千万,每日所食,也不过粗盐,粗盐价格高昂……” 李继业保持拱手的姿势,面色略显纠结。 “李兄请先起来。”祝修远扶起他,咧嘴笑道:“这精盐之事,我心里已有计较,待会儿入了宫,见了陛下,我再详细说给你们听。” “李兄你放心吧,我可以妥善处理此事的,让李兄你乘兴而来,满载而归!至于我和陛下,也不会觉得为难,这是一个十分妥帖的法子!” 祝修远自信笑道。 他这个法子,是他冥思苦想数日的成果。 “祝兄,当真如此?”李继业还有些不相信。 “当真如此,李兄尽管放心!”祝修远大包大揽。 李继业见此,心说祝兄的确屡创奇迹,他如此自信,想必那法子果真凑效吧……这么一想,李继业心里果然轻松了不少。 很快,两人入得宫门,在小太监的引领下来到谨身殿。 谨身殿中已有数十人。 国相李忠,及六部官吏。 还有韩清山等武官。 祝修远和李继业一走进大殿,一个老太监立即笑眯眯迎了上来,对李继业行礼,然后说:“乾王殿下这边请,陛下吩咐备了椅子,乾王殿下来了的话,就请先坐……” 李继业也不客气,跟着那老太监,直接走到文武百官最前面,那御阶之下,果然摆着一张椅子。 在老太监的恭迎之下,李继业大刺刺的坐下去了。 他的方位,正好侧身对着文武百官。 祝修远则走到武官序列的最前方站定,位在韩清山之前。 因祝修远是勋爵,地位天然比身兼三个大将军之位的韩清山更高。 至于其余的金吾卫、御林卫、京营的大将军、将军、副将来说,就更不能与祝修远相比了。 不过,若此次小朝会上,有地位更高的王爵,或者钟山老王爷亲至的话,祝修远则需要往后站。 “陛下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很快,陈皇和尤贵妃联袂而至。 众臣见礼毕。 陈皇在龙椅上坐下后,下意识侧头,盯了眼“突兀”坐在椅子上的李继业。 李继业椅子的位置,实在太过出挑,位列百官之前。 陈皇从高处往下看去,显得极不协调。 陈皇眉头一动,并未说话,然后又看向武官之首的神雷侯祝修远。 陈皇眉头顿时舒展,还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接着,陈皇视线一转,看向文官那边的李忠,他的眉头顿时就紧紧皱在了一起了。 这些天,精盐之策进展顺利,但同时,陈皇也被这帮文官烦得怕了! 每天的奏折中,有关废除精盐之策的,就有好几筐! 虽然陈皇看也没看一眼,就吩咐人烧了,但……陈皇心里实在憋得慌。 就在前两日,陈皇还当庭杖毙了一个死谏的小官来着,着实让陈皇爽了一把。 但陈皇现在,一看李忠那副老神神在的样子,他心里就莫名不爽…… “诸位爱卿,想必梁国贵使出使我朝之目的,你们也都清楚了。”陈皇语气淡定的开口,侧身盯着李继业:“贵使,你们梁国果真需要那精盐配方吗?” “陛下!”李继业起身拜道:“需要,那精盐可算得上物廉价美,我梁国百姓千千万,非常迫切需要那精盐配方,还轻陛下恩准!” 李继业说完后,就重新坐下,他也是一脸淡定,坐下后还悄悄盯了眼祝修远。 “诶!” 陈皇叹气,用手拍着膝盖。 “诸位爱卿,这梁国所请,我大陈该当同意否?如果同意,又该如何给?诸位爱卿不妨畅所欲言。” 陈皇扫视着下面的众臣。 话音落下后,谨身殿中就安静了下来。 文官那边,所有人都一动不动,杵在那里像根柱子,似乎没有听见陈皇的问话。 实际上,也有部分文官心里有想法,但又见国相大人屹立不动,他们也不好发言,于是也跟着屹立不动。 武将那边,大部分都是些大老粗…… 就只有韩清山,以及部分大将军等,心里冒出了一些想法,但此事牵扯到梁国,他们不好发言,怕搅合进去了出不来。 祝修远也没动。 而是四下打量,将众人表情看在眼里。 他心里虽有良方,但却不能第一时间就拿出来。 【求推荐票,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806章 把握 要等到陈皇焦头烂额之际,他再拿出来……嘿嘿嘿,那样才能体现他的高大! “国相大人,你有何话说?”陈皇直接点名了。 国相大人李忠一步踏出,老神神在,气质拿捏得很稳,来到大殿正中间后,拱手说道:“陛下,那精盐老臣不熟悉,不知如何得来。那精盐之策,老臣也不熟悉,此策也未经户部,老臣不知具体章程。” “所以,老臣无话可说!” 国相大人淡定的说完后,拱手一礼,然后退回原位,继续老神神在的做他的柱子。 大殿中所有人听了这话,立即便明白了,李忠是打算彻底不管这事。 并且,李忠的语气中似乎还有怨气,说什么“未经户部”…… 不过也是,精盐之策是神雷侯府与内库监合作的生意,绕开了户部,所得银钱,也是直接送入内库监的库房。 户部一根毛都捞不着! 并且,陈皇心里十分明白,李忠他们的诉求,是废止精盐之策! 所以现在,去问李忠如何应对梁国所请,李忠能出谋划策就怪了! 于是,陈皇看向韩清山,问道:“韩爱卿有何良策?” 韩清山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此事牵扯过大,尚需从长计议,臣一时间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实际上,韩清山是真没有办法。 那精盐配方,乖乖交给梁国吧,陈皇心里又不爽。可是不交给梁国,又怕梁国势大…… 这个矛盾可不好调和。 饶是以韩清山之能,一时间也想不出好的办法来。 “祝爱卿,你有没有什么办法?”陈皇终于问祝修远了。 韩清山闻言,心里不由一沉,心说这精盐和精盐之策,乃祝修远一手炮制,是最有话语权的人。 他韩清山,还有李忠等,都可以推脱,但祝修远却不行。 因为精盐和精盐之策都是祝修远弄出来的,他始终逃脱不了“干系”。 韩清山皱眉之余,暗中瞥了眼对面的文官。 果然,大部分文官都面色挪揄的盯着祝修远,一幅看好戏的样子…… 韩清山暗中叹了口气,心里想着,等下朝之后,需要约陈东义一次,看陈东义能不能想到解决之法。 就在韩清山胡思乱想的时候,祝修远动了,走到大殿正中间,拱手道:“陛下,臣冥思苦想了数日,心里倒是有了一套法子,不过……” “哦!” 陈皇直接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忙问道:“爱卿但说无妨!” “不过这个法子有可能不会成功,据臣粗略估计,成功的几率能有八成!”祝修远拱手道。 “八成,已经非常高了!爱卿快快说来,究竟是什么法子?”陈皇问道。 当下,大殿中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包括李继业和李忠。 “陛下!”祝修远先对陈皇拱了拱手,然后又看向李继业,笑道:“乾王殿下,据下官所知,贵国蜀中,有井盐出产?” “不错!蜀中福义县的盐井,已经存在了千年之久!” 李继业站了起来,直面祝修远,心里则快速思考着,祝修远提及蜀中盐井,到底是什么意思。 至于其余之人,也是面色不一,尤其是李忠,他那老神神在的表情,都不由动了一下,挑了挑眉,然后更加竖起了耳朵。 御阶之上的陈皇和尤贵妃,仔细的看着,有种插不上话的感觉。 另外,那韩清山的心里,又是疑惑又是期待,他自然希望祝修远能妥善解决此事,但同时,他也想看祝修远如何解决。 “乾王殿下,贵国蜀中的盐井,就是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祝修远看着李继业,笑道:“虽不比宽广无边的大海,但满足贵国所需,却是绰绰有余!” “所以乾王殿下,你跋山涉水来我陈国,求取那精盐配方,实则是舍近求远。空有宝山而不自知!” 祝修远笑眯眯的说道,并对李继业眨了眨眼。 “侯爷此话……怎讲?”李继业茫然,大殿中其余众人也是一脸懵。 “侯爷,蜀中盐井所产之盐,也不过粗盐而已,但……” 李继业凝了凝眉,他还是没有明白祝修远的意思。 “粗盐苦涩,品相不佳……”李继业喃喃自语,仔细盯着祝修远,而祝修远却是一副自信满满的表情。 忽然,李继业灵光一动,恍然大悟:“侯爷的意思是……侯爷有办法,可以将盐井中提炼的粗盐变成精盐?!” 众人听了这话,也纷纷面露恍然之色。 “不错!” 祝修远肯定,笑道:“乾王殿下聪明,下官在那海外,除了习得精盐配方外,还大约知道一种方法,可将盐井中的卤水提纯,最后也能达到精盐的成色,没有任何苦涩味!” “真的……真有此法?!”李继业站了起来。 “爱卿此话当真?”陈皇也长身而起,连带旁边的尤贵妃也跟着站起,至于大殿中的其他人,则像向日葵似的,纷纷转头看着祝修远。 “陛下,乾王殿下,臣知道那种方法,但从未尝试过,所以臣才说只有八成的把握。但想来,问题应该不大!” 祝修远面朝陈皇说道。 “那爱卿的具体方法是?”陈皇盯了眼李继业后问道。 “陛下,乾王殿下!”分别对陈皇和李继业拱手,“臣的法子很简单,一言以蔽之,就是做一场交易!” “什么交易?”李继业和陈皇一起问道,其余人则竖起了耳朵,面色各不相同。 “具体来说,就是臣想个办法,让贵国蜀中所产的粗盐,通通变成成色不亚于精盐的盐,并且保证足够供应整个梁国上下使用!” “不过,提炼粗盐之术,得来不易,所以乾王殿下,我也有一个条件。”祝修远转向李继业。 “侯爷但说无妨。”李继业表面上非常淡定。 “如果下官能做到方才所说的,就请贵国免除一整年的朝贡!乾王殿下,蜀中出产的粗盐,全部变成精盐的话,那可是一项惠及千秋后世的伟业!不知乾王殿下意下如何?” (未完待续) 第807章 放肆 祝修远笑着看向李继业。 陈皇面色变了变,也看向李继业。 至于其他人,诸如李忠等,也纷纷看向他。 李继业凝眉想了一会儿,忽然哈哈大笑:“侯爷啊侯爷,若果真能如你所说,我梁国上下,都能用上物廉价美的精盐的话,免除一整年的朝贡算什么?三五年,甚至十年也不无不可!” “好,好!” 陈皇顿时大喜,直接走下御阶,来到祝修远和李继业身边,哈哈笑道:“爱卿的法子果然很好,很好,哈哈哈哈……” “不过陛下、侯爷,此法虽好,但牵扯甚大,本王拿不定主意,尚需休书一封,求得父皇准允方可。”李继业拱手说道。 陈皇脸上的狂喜顿时一僵,随后笑道:“正当如此,正当如此!” “陛下,事不宜迟,容外臣即刻出宫,休书求取父皇决断,以求早日定下此事。”李继业又说道。 “好,好,贵使请便,来呀,送贵使出宫!”陈皇挥了挥手。 当即,李继业又再一拜之后,就出宫而去。 陈皇返回龙案上坐下,此事虽然还未定下,但陈皇那沉重的脸色,却早已放松下来,视线扫过祝修远的时候,更是笑着点头。 “今日就到这里吧,待梁帝回书之后,再行讨论……”陈皇挥了挥手,即将说出“退朝”二字。 “陛下!” 恰在这时,一个文官出列,大叫了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原来是户部尚书。 “陛下,臣有本奏!”户部尚书立即说道。 “嗯。”陈皇今天心情好,笑着捻须道:“说吧,爱卿有何事要奏?” “陛下,臣奏神雷侯祝修远,因私废公,勾结梁国使者!二罪并罚,当诛!”户部尚书朗声说道。 “什么?”陈皇捻须的动作顿停,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凝固。 文官之首的国相大人李忠,杵在那里动也不动一下,好似睡了过去。其余文官,面色各异,但也无人出来附议。 武官这边,好多人都懵了,没有反应过来。身兼三职的韩清山,则暗中挑了挑眉。 “陛下,臣奏神雷侯祝修远,因私废公,勾结梁国使者!二罪并罚,当诛!”户部尚书听陈皇说“什么”,以为陈皇没有听清,于是又重复了一遍。 “何故?” 陈皇的语气已经冷了下来,旁边的尤贵妃,明显觉察到,陈皇心里已经激发怒火了。 “启禀陛下!”那户部尚书低着头,似乎没有看见陈皇的脸色,还上前一步说道:“蜀中盐井之卤水,提炼为精盐之秘法配方,当价值连城,是金山银山也买不来的治国良方!” “而神雷侯祝修远,私下与梁国乾王称兄道弟,私交甚笃。本次更是勾连梁国使者,金山银山也买不来的治国良方,神雷侯却仅仅换回一年的贡品!” “一年的贡品价值几何?与那金山银山都买不来的治国良方相比,实乃大屋见小屋,不值一提!” “所以陛下,臣参奏神雷侯祝修远,因私废公,勾结梁国使者,使我大陈受损!请陛下重惩此贼,以儆效尤!” 户部尚书慷慨激昂。 连炮珠的说完后,就拜了下去。 而此时,整个大殿中都安静了。 祝修远也凝眉,细细的盯着这户部尚书。 他知道户部尚书为何参他。 因为在精盐之策一事上,所有账目银钱都不经户部,户部一根毛都捞不着,所以…… “放肆!” 祝修远正待说话,却听御阶之上传来一声爆喝。 那是陈皇的声音,龙颜震怒。 “你们这些人……梁国使者在的时候,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人家走了,你们就窝里斗……这一点,你没倒是挺行!” 陈皇已经长身而起,遥指户部尚书,“你……” 陈皇那只手都在抖。 “陛下,保重龙体!”尤贵妃适时扶住了陈皇。 “罢了!” 陈皇深吸一口气,死死的盯了眼户部尚书,转而看向祝修远,挤出一丝笑容:“祝爱卿啊,乱狗犬吠,我们不听就是。梁帝回书之事,爱卿重点关注一下,一旦梁帝同意,我们就再行商讨,此法究竟该当如何实施!” “臣遵命!”祝修远拜道。 乱狗犬吠么? 祝修远也觉得,陈皇这一点说得很对。 “爱卿放心,此事一旦顺利完成,朕自有重赏!退朝!” 陈皇和尤贵妃走了。 走之前,还死死的盯了眼户部尚书。 那户部尚书刚好抬头,顿时吓得一哆嗦…… …… 李继业的亲笔书信,已经加急送往梁国都城长安了。 这一来一回,尚需数日之久。 等待的这段时间,祝修远就带李继业和李卿奴兄妹,在京城内外四处游玩赏景。 当然,董淑贞是一定要跟随的。 董漱玉因忙于乌衣广场的事,有时候跟着去,有时候不跟着去。 这个时候,正当三月末,正是气候宜人的时节,适合出游踏青。 玄武湖、莫愁湖、神烈山等京城诸景,均留下了他们的足迹,与欢声笑语。 其实这些地方,他们早就逛过了,现在只相当于故地重游。 但李卿奴和董淑贞两女,却欢声不断,惊叫连连,宛若首次光顾这些景点…… 祝修远和李继业两个,虽然也陪着她们一起逛,不过他们的心思,却不在景色上面。他们不是探讨蜀中井盐的细节,就是李继业请教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对了祝兄,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游逛的某天,李继业面色忽然一变,似乎想到了某个难以解决的问题。 “李兄请说。” “祝兄,将盐井中的卤水,提炼成精盐,此法固然是好的……只不过,我忽然想起来,蜀中盐井所出产的粗盐,原本就不是很多,若提炼成精盐,只怕会更少。” “这如何能满足我梁国上下千千万万人呢?”李继业看着祝修远,眉头紧锁,觉得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原来李兄在担心这个,哈哈,此事不难,不难!”祝修远笑道。 “祝兄?” “李兄你就放心吧,我已经想到一个办法,可以成倍增加盐井粗盐的产出,这都不是问题!” (未完待续) 第808章 敲定 “原来祝兄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却不知是何种办法?” “……” 就这样,他们在游逛京城诸景的途中,就将井盐提炼之事商讨了个七七八八。 现在就差梁帝的回书了。 若梁帝同意此法的话,自然是皆大欢喜。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间,梁国使者赴京已经第三日了。 这天上午,祝修远、董淑贞,与李继业、李卿奴兄妹一起,又出现在繁华的京城街头。 他们今天的目的地,是绿柳成荫的秦淮河畔。 租上一条游船,在河中赏景,的确十分惬意。 今天董漱玉没来,她处理乌衣广场的事务去了。 “王爷,王爷,陛下回信,陛下回信……” 繁华的街头,忽然一个声音响起,一个人影拔开人群急速往祝修远一行人奔来。 祝修远和李继业他们纷纷回头。 “到了!”李继业喃喃自语。 祝修远眉头动了一下,心里游玩的心思瞬间没了。 李卿奴和董淑贞两女,互相挽着手,站在祝修远他们身后,也望向那个快速奔来的人。 “王爷,陛下回信!”很快,那人跑近,躬身一礼后,双手恭敬送上一个信封。 李继业立即接过拆开,从里面取出信纸看了起来。 “怎么样了?”祝修远见他看完忙问道。 “皇兄,父皇同意了吗?”李卿奴走上前来问道。 董淑贞也跟着上前来,她一双大眼扑闪,也想跟着队形问一下的,可李继业已经开口:“父皇已经答应了!” “父皇在信中说,可以先尝试一下,若蜀中盐井果真能产出精盐,那父皇就同意。不过……” 李继业似有难色。 就在此时,一个公鸭嗓音穿透人群:“侯爷,侯爷,王爷,王爷诶……” 祝修远和李继业侧头看去,果然是一个老太监,身后跟着一群小太监,还有车辇等,正快速跑来。 “刘公公!”祝修远认得此人,正是往常接他入宫的刘公公。 “侯爷……王爷,你们都在啊,哈哈,倒是省了咱家的力气了!”刘公公跑近,郑重给祝修远和李继业行礼。 “刘公公你这是?” “侯爷,王爷,陛下收到梁帝国书,事关蜀中井盐,因事关重大,所以陛下急令咱家来寻侯爷和王爷……”刘公公喘着气说道。 祝修远和李继业对视一眼,“也好,我们也刚好得到消息,正要去宫里求见陛下。”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刘公公笑呵呵。 祝修远回头看了看董淑贞,吩咐道:“娘子,为夫这就入宫一趟,你就陪着公主殿下玩吧,或者回府也可以。” 那边,李继业也对李卿奴叮嘱了一句。 两女都乖巧点头。 “刘公公,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入宫吧!”祝修远和李继业登上了刘公公的车辇,很快,车辇就消失在前方街头。 皇宫。 钦安殿。 祝修远和李继业在此见到了陈皇。 君臣见礼毕。 “祝爱卿,贵使,此乃梁帝送来的国书,你们先看一看。” 陈皇稳坐龙椅,对伺候在侧的太监挥了挥手。 那太监急忙两手捧起龙案上的一本薄册,弓着腰,双手呈送给祝修远和李继业。 祝修远接下了,并与李继业一起观看。 很快,两人看罢,将国书还给小太监。 至此,祝修远总算明白,方才在那大街上,为何李继业面有难色了。 因为梁帝还真只愿免除一年的贡品! 与李继业所说的“三五年”、“十年”相去甚远…… “祝爱卿啊,还有贵使,梁帝在国书中所说的条件,朕想了想,完全同意,我梁陈两国,就照此合作吧!”陈皇笑道。 “多谢陛下!”李继业松了口气,他就怕陈皇揪着他所说的“三五年”、“十年”不放。 “陛下,卤水提炼之法,没有谁比臣更熟悉。这几天臣也好好的想了想,此番合作,恐怕需要臣亲自走一趟蜀中才行,请陛下准允!” 祝修远拱手拜道。 对于蜀中之行,其实祝修远早就与李继业达成了共识。 “嗯……”陈皇凝眉,似乎是在思考,最后说道:“蜀中之行,那就辛苦爱卿了!等爱卿归来,朕自有重赏!” “多谢陛下!” “那爱卿准备何时启程?朕命百官出城相送!”陈皇想了想说道。 “陛下,臣和乾王殿下私下商议过,都认为此事宜早不宜迟,迟恐生变,于是决定明日一早就启程出发!” “至于百官出城相送……还请陛下收回成命!”祝修远拜道。 陈皇张嘴,正待说些什么,一旁的尤贵妃忽然开口笑道:“陛下,既然祝爱卿不愿,那就不用了吧。” “也好吧!”陈皇点了点头。 祝修远和李继业再次一拜,就退出了钦安殿。 “陛下,祝爱卿此法,免得一年的贡品,当大大减少我朝国库的负担!”尤贵妃面若芙蓉,笑起来很好看。 “并且,此法还挽回了我大陈的颜面!陛下这下,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尤贵妃又笑道。 “嗯,爱妃所言不错!” 陈皇直接揽过尤贵妃腰肢,笑道:“去年的贡品,应该是我大陈给梁国的最后一批贡品了!” “待今年过后,我大陈实行精盐之策后,必能使各军战力提升,尤其是神雷军与长宁帝军,朕对他们可是给予厚望!” “到那时候,我大陈国力强盛,再也不怕北方的燕国,也再也不用给梁国贡品了!臣妾先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尤贵妃笑道! “哈哈!” 陈皇得意大笑,揽着尤贵妃腰肢的手一紧…… 尤贵妃脸色腾的就红了起来,染了胭脂似的。 “不过陛下,那户部尚书……”尤贵妃两眼似乎蒙上了一层雾,但同时也闪过一道冷厉之色。 “户部尚书?”陈皇已经兴动,正上下其手,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陛下莫非忘了,数日前的小朝会,那户部尚书公然诋毁祝爱卿,说祝爱卿因私废公,还勾结梁国使者……嗯……” “哼!” 陈皇冷哼,“似那等小人,实乃国之蛀虫,迟早有天,朕要换了他!” “陛下英明……” …… (未完待续) 第809章 保镖 祝修远和李继业出宫后,在宫门口就分开了。 李继业赶往下榻的驿馆,收拾行李,准备明日的行程。 祝修远则直接赶去了城外十里。 那里不仅有神雷军大营,还有神雷坊,以及精盐作坊等,临出发之前,祝修远要对他们交代一番。 …… 热闹喧嚣的街头。 祝修远和李继业跟着刘公公入宫之后,李卿奴与董淑贞则面面相觑。 “贞儿妹妹,今天我就不逛了!”李卿奴拉着董淑贞的手说道:“父皇既然同意了蜀中井盐合作之事,那么皇兄和师兄明日就要启程赶往蜀中了!” “啊?明天就走?等等,师姐你说……夫君也要去蜀中?”董淑贞大眼一亮。 “嗯。”李卿奴并未发现这一点,“明日就启程,显得仓促,我怕皇兄忙不过来,所以待会儿就回去做安排,以免明日手忙脚乱!” “哦!”董淑贞点头,然后笑道:“那好吧,今天就不逛了,师姐你回去做准备,我也回去做准备,嘿嘿,我要和夫君一起去蜀中!” “贞儿妹妹……你?” 李卿奴愣了一下,眨巴眨巴眼,“只怕师兄他不会让你去,师兄怕你出问题呢。” “放心吧师姐,我自有办法的,等明日一早,我就和师姐你们一起出发……我还没去过梁国呢……” 李卿奴见董淑贞已经陷入狂喜状态中,似乎不可扭转了,她也就摇了摇头。 当即两女互相告别,一女直奔下榻的驿馆,一女直奔神雷侯府。 马车中。 董淑贞、秋雯和夏舞三主仆坐在一起。 “梁国,蜀中,嘿嘿,这次够远,一定很好玩的,嘿嘿嘿……”董淑贞已经乐傻了,搓着两手,一脸激动、兴奋、期待之色。 “小姐,奴婢也想去。”夏舞说道。 “你去可以,正好你身手不错,可以和我一起保护夫君!”董淑贞点头同意了夏舞所请。 “嗯嗯!”夏舞高兴。 “小姐……小姐……奴婢也想去……”一旁的秋雯小声说道。 “秋雯你……还是不用去了吧。”董淑贞思考着,“你手无缚鸡之力,不能保护夫君,再说了,你胆子那么小……” “可是小姐,奴婢要伺候姑爷啊!”秋雯捏着手指说道。 董淑贞与夏舞对视一眼,“我和夏舞可以伺候夫君的。” 秋雯一愣,貌似的确如此,可是……秋雯纠结一阵,最后还是说道:“可是小姐、姑爷,还有夏舞,你们都走了,奴婢一个人……害怕!” “唔……” 董淑贞一愣,随即眉头紧锁,这的确是个问题。 回到神雷侯府后,董淑贞立即行动起来,发动夏舞、秋雯,还有一些粗使丫鬟,立即为明日之行做准备。 两个时辰后。 祝修远从城外十里回府。 一踏入主宅,他就发现了这一副热火朝天的场景。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祝修远抓住一个丫鬟问道。 “禀侯爷,夫人正在为明日的行程做准备呢!”丫鬟答道。 祝修远越发好奇,心说他能有什么好准备的? 最多带几件换洗衣服就行了……不对! 祝修远猛然反应过来,急忙走进内院,还没进屋,就听见董淑贞的声音:“被褥都要带上,不然我睡不着,夫君也会睡不着的。” “对了,还有这个熏香,我和夫君都喜欢这个檀香……” “……” 祝修远咧了咧嘴,果不其然,董淑贞想跟着他一起去梁国蜀中。 下意识的,祝修远就反对。 于是他快步推开房门,叫道:“不行,娘子你不能跟着我去,太远太危险了,你就好好的留在府中,等为夫回来!” “夫君!”董淑贞站在床前,正抱着一只大枕头,而秋雯和夏舞两个丫鬟,则往一个大包袱里面塞东西,忙得不亦乐乎。 “不,我要去!” 董淑贞将那只大枕头随手一丢,转身奔向祝修远这边,那大枕头直接砸在秋雯头顶,让这丫头迷糊了好一阵。 “梁国蜀中,山高路远,妾身跟了去也好保护夫君的安全啊!”董淑贞跑过来,两手环住祝修远的腰。 她比祝修远矮了一个头,因此仰望着祝修远,下巴抵在他胸口,可怜兮兮,大眼扑闪,一脸祈求之色。 让人看了不忍拒绝她的要求。 “可是娘子你……” 祝修远稍低了脑袋看着她,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容。 “莫非夫君忘了,妾身现在的身手可好了呢,足以自保,还能保护夫君!”董淑贞仰头望着他,嘟哝着嘴,还用力蹭啊蹭。 祝修远则不停后退,直至后背抵在了墙壁上面。 祝修远微楞。 对呀! 他把这事儿忘了。 董淑贞现在身手不凡,保护他真的绰绰有余。 他先前只是下意识阻拦她罢了,他总以为董淑贞弱不禁风,需要他保护。 “夫君好不好嘛,我要去,我要去,保护夫君!”董淑贞还在往前推他,不停的蹭着,祝修远可以明显感觉到那股小小的力道。 “好好好!” 祝修远捏住了她两侧脸颊,肆意的扯出各种形状,笑道:“为夫答应了,你可以跟着一起去!” “真的吗!”董淑贞面色顿时转喜,跳跃道:“太好了,太好了,嘿嘿,妾身就知道夫君会答应的。夫君你真好!” “停,停,停!” 祝修远捏她脸蛋的手,同时下压,按住了她两肩,阻止她乱蹦乱跳。 这董淑贞从表面上看,还是“小平板”,但实际上,已经不再平了,虽不甚明显,但随着她蹭着他的同时,又不停蹦跳…… 这样就能很明显的感觉出来了。 现在祝修远与董漱玉的关系突破之后,他食髓知味,最经不得这个…… “哦,嘿嘿……” 董淑贞果然停下,脸色红如苹果,但也傻笑个不停,她更加用力的抱紧了祝修远的腰,将下巴低着他胸口。 “不过娘子,为夫虽然答应带你一起去,但也有条件,若你不答应的话,为夫就收回刚才的话。” 祝修远板起一张脸。 “什么条件?”董淑贞面色变了变。 (未完待续) 第810章 托付 “在途中,你一定要听话,不能到处乱跑,凡事都要先问过了为夫才行!”祝修远笑道,又开始捏她脸。 “唔……”董淑贞凝眉思考,并不去管祝修远在她脸蛋上随心所欲的两手。 “好吧,妾身保证不乱跑,凡事必先问过了夫君才行!”最终董淑贞点头。 “这就对了嘛!” 祝修远拉着她走向床铺,却见秋雯与夏舞两个丫鬟,正合力将一只大枕头塞入一个包袱,看起来很是费劲儿的样子。 “娘子,被褥枕头都要带去吗?会不会太麻烦了?”祝修远脸色微黑。 “要带的,一点也不麻烦。”董淑贞目光有些躲闪。 “可是……可是你们都将被褥枕头塞进包袱里去了,那我们今天晚上睡哪里?”祝修远指了指空荡荡的床铺。 “呃……这……” 董淑贞与秋雯和夏舞对视了一眼,三主仆顿时懵了。 小半个时辰之后,他们的床铺恢复原样。 董淑贞她们还在忙碌,做着各种准备。 而祝修远则去了书房,翻阅一些史书,他想查找有关蜀中盐井的记载,前几天他也看了一些。 董淑贞的吆喝,丫鬟们的脚步声,不时传入书房…… 在看书的过程中,时间过得很快。 书房左侧开了一扇窗,夕阳播撒进来,将书架及地面都染成金黄……太阳快落山了。 书房外面还有鸟鸣声,叽叽喳喳。 吱呀! 书房门被推开,董淑贞迈着欢快的步子跑进来,笑道:“夫君我们准备好了,明日一早就能出发!” “嗯,很好!” 祝修远放下书册,伸了个懒腰。 “夫君渴了吧,喝茶!”董淑贞十分殷勤,端起案上的茶盏喂祝修远喝。 祝修远也不客气,喝了一口茶水,顿觉神清气爽。 “夫君看书累了吧,妾身来给夫君捏捏肩!” 董淑贞放下茶盏,不知疲惫似的,闪身跑到祝修远身后,两只小手抓着他的肩膀就捏了起来。 “……舒服!” 祝修远靠在椅背上,闭目浑身放松,享受着董淑贞一双小手的捏肩服务。 董淑贞小手虽小,但手劲儿可不小,一轻一重之下,祝修远果然十分舒坦。 其实董淑贞不会捏肩按摩的,以前在江州的时候,还弄得祝修远惨叫连连。不过后来,她专门去学了两手。 不过,董淑贞也很少主动给他捏肩的,除非…… 嗯? 祝修远忽然明悟了,忽然侧头,并按住董淑贞的手,问道:“娘子你大献殷勤,是不是有事要求为夫?” “夫君……”董淑贞有些不要意思,“这都被夫君……瞧出来了……” “继续别停!”祝修远安然的坐着,将浑身放松。 “哦哦!”董淑贞果然卖力的捏了起来。 “说说看罢,这次是什么事?”祝修远闭目享受的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妾身的蜀中之行,待会儿晚饭的时候,还请夫君给爹爹说……说一下……”董淑贞也不客气。 “哦,这件事啊。”祝修远点了点头,“我答应了……再用点力!” “好嘞!” 一刻钟后,祝修远和董淑贞走出书房。 在一个走廊的拐角处,祝修远发现秋雯和夏舞两个丫鬟,正凑在那里叽叽喳喳,很是小声。 祝修远和董淑贞走近发现她们后,两个丫鬟脸色都是一红,目光有些躲闪,欠身一礼后就跑开了。 “她们这是怎么了?”祝修远奇怪。 “应该是……秋雯在给夏舞说伺候夫君的事吧!这次蜀中之行,夏舞也要去,但秋雯不去。”董淑贞说道。 “嗯。”对于这个安排,祝修远不置可否。 “诶对了夫君,我们都去蜀中了,留秋雯一个人在家,她可能会害怕。”两人侧身看着两个丫鬟的背影。 “这个嘛……”祝修远忽然神色一动,心中已有计较,挥手叫道:“秋雯,秋雯过来!” “来了,来了姑爷!” 秋雯迈着小碎步跑近,夏舞跟在后面。 夕阳的廊道下面,格外安静,就只有两个丫鬟细碎的脚步声。 “姑爷有何吩咐?”秋雯跑近,略有气喘。 “明天我们都走了,就你一个人留在内院,你害怕吗?”祝修远嘴角缓缓勾动,他似乎已经预见到了秋雯的窘迫。 “奴婢……”秋雯果然十分窘迫,小圆脸红彤彤,低了头都不敢看祝修远,两只脚轻轻挪动着,似乎站立不安,“奴婢……不怕的……” “不怕?”祝修远假装惊讶,笑道:“我还说,我们不在的几天内,送你去漱玉那里呢,有人作伴岂不是更好?” “既然你不怕的话……”祝修远拖长了尾音。 “去,姑爷奴婢要去大小姐那里!”秋雯略显着急,“和春雪、冬梅姐姐作伴!” 噗嗤! 董淑贞和夏舞都笑了,掩嘴乐不可支。 这下秋雯更加窘迫了,小圆脸就像红苹果,低了头不知所措。 “那好,本姑爷这就带你去漱玉那里,事不宜迟,走吧!” 祝修远搭上秋雯两肩,轻轻用力,将她整个身板原地调头,再推着她往前走。 秋雯木然挪动脚步,跟随姑爷的推力往前走去。 “娘子你再好好检查一下行礼,别漏了什么,为夫去去就回。”祝修远没有回头,但声音传了回来。 “知道啦!” “……” 神雷侯府真的很大,楼台飞檐,小桥流水,藕池凉亭,假山瀑布,绿树成荫。当然,还有装饰得异常华丽的步行廊道。 步入其中,一步一景,很有种逛园林的感觉。 董漱玉的小院,在主宅的西北方位,慢慢步行过去,需要两盏茶的功夫。 祝修远没再推着秋雯的两肩了,他踱步走在前面,秋雯则迈着小碎步跟在后面,夕阳西下,不规则的光斑打在廊道的地面,也在秋雯的绣花鞋上映出了斑驳的光影。 接近董漱玉的小院了。 周围仿佛都变得静谧了起来。 “咚咚咚!” 秋雯敲响院门。 “来了来了!”春雪的声音传来,由远及近,很快院门便打开一条缝,探出一颗头来。 正是春雪。 【求推荐票,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811章 抚琴 “秋……姑爷!”春雪貌似十分吃惊的样子,都忘了打开院门,大张的嘴巴久久未曾闭合。 “漱玉在家么?”祝修远笑问。 “在,在的!”春雪回神,将院门洞开,恭请祝修远入内。 “小姐在客厅闲坐。”春雪一边关门一边说道。 其实不消春雪说,祝修远抬眼就看见了,透过庭院,那大开的客厅房门中,董漱玉正对着他,手里似乎拿着一本书册。 她身前的小案台上,貌似摆了一架古琴,还有一盏茶。 祝修远透过庭院望过去的时候,董漱玉听见响动,也正好望过来。 四目相交。 董漱玉明显愣了一下。 似乎还有些……窘迫? 董漱玉的小院也如同董漱玉的那座小院,栽种了很多花花草草,走向客厅的途中,眼角余光中,满是各种琳琅满目、姹紫嫣红。 不过祝修远没有心思去欣赏。 客厅中的董漱玉似乎真的窘迫了,慢慢放下那册书卷,捧起盏茶慢慢喝了起来,她的眼角余光似乎正瞥着案台上的古琴。 “漱玉这是在……抚琴?” 祝修远径直走进客厅,大刺刺的在董漱玉对面坐下,那里刚好有一张椅子。 同时,祝修远一手拿起搁在案台上的书册,动作十分轻柔,就好像是从自己的书架上取书一般。 正低头默默喝茶的董漱玉,视线随着祝修远的手而移动。 拿她的书来看,这没什么。 可是……用手轻轻抚摸、摩擦纸面,一套爱不释手的动作,这是什么意思? 董漱玉两手捧着滚烫的茶盏,好似无意识的,将茶盏贴近脸蛋儿,滚烫茶盏散发的热力,如夏日的阳光直射,让她本就有些发烫的脸蛋更加火热。 “这是琴谱?” 祝修远仔细看了两眼,这书册上都是些奇怪的符号,根本不是文字,而是一个个琴谱的音符。 惊讶过后,祝修远便笑了,将琴谱放回原位,一脸笑眯眯的盯着董漱玉,“倒是好久都未见漱玉抚琴了,上一次貌似还是……好几个月前吧!” “似乎……漱玉的琴技很是不错呢!正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漱玉不妨抚琴一曲,我来点评点评?”祝修远笑道。 “侯爷说笑了!” 董漱玉还捧着滚烫的茶盏,稍显冷硬的说:“我不会抚琴的,这不过是……闲暇之时……偶尔尝试一下罢了。” 叮咚! 祝修远随意拨弄了两下琴弦,发出杂乱无章的叮叮咚咚。 “好玩,好玩!” 祝修远赞叹,随即他两手齐动,随意拨弄,不成曲调,咚咚咚乱响一片。 噗嗤! 伺候在侧的春雪和冬梅,以及跟来的秋雯,三个丫鬟都不由掩嘴偷笑。 “诶!” 祝修远停手,叹道:“若不是我事务繁忙,我定要找个时间,向漱玉学习抚琴,如此也好陶冶一下情操。” 董淑贞捧在手里的茶盏一阵摇晃。 她这一惊可不轻。 “侯爷不可!” 董漱玉正了正神色,说道:“侯爷乃当朝神雷侯,重任在身,当以国事为重,当以天下百姓为念……侯爷亲自去学抚琴,这……成何体统!” “再者,我也不会抚琴,更无法教授侯爷。还请侯爷收起此心!”董漱玉又说道,神色非常严肃的样子。 祝修远心里明白得很,她这是傲娇,她其实很会抚琴的,她这样说,只不过是为了打消他学琴,尤其是找她学琴的念头罢了。 “也对,那我就不学抚琴了。” 祝修远想了想后说道,还不待董漱玉舒口气,祝修远又说:“但是我想听,疲惫之时听一听,不亚于喝一口热茶,提神醒脑……” 董漱玉很聪明。 她一听祝修远这话,立即就明白了。 祝修远这是退而求其次。 既然不能自己抚琴,那就听别人抚琴吧。 而且这个抚琴之人,还得是她董漱玉! 她本能的预感到,他想听她抚琴是假,恐怕借此刻意接近她才是真! 不能再让祝修远说下去了。 “侯爷带秋雯来此寻我,是为了什么事呢?眼下已是黄昏,爹爹即将回府,晚膳也即将开始,有什么事不能在花厅中说呢?” 董漱玉打断祝修远的话头,两眼灼灼的盯着他。 “懊,你不说我还真忘了!秋雯过来。”祝修远挥手。 “姑爷。”秋雯走到他身后站定。 “漱玉有所不知……” 祝修远瞬间正经,当下便说了梁帝同意开发蜀中盐井的策略,还有他明日一早就要出发前往蜀中的事。 “我,娘子,还有夏舞都走了,秋雯一个人留在主宅内院,也挺无聊的,于是我就想把秋雯托付给漱玉你,让她和春雪冬梅她们做个伴……” “嗯。” 董漱玉点头,“侯爷请放心吧,秋雯可以随时过来。” 她顿了一顿,面带忧色,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侯爷此去梁国蜀中,路途遥远,山水相隔,侯爷当多加小心才是。” “放心吧,我们做了诸多安排,不会有事的。哦对了,还有那乌衣广场……” 当下,祝修远与董漱玉就乌衣广场之事聊了很久。 一聊到生意上的事,董漱玉就好似换了个人,容光焕发,浑身山下冒出一种自信的光芒,格外耀眼。 “……” 太阳的一大半,已经隐入云团,随之而来的光线也减弱了许多。 天色开始擦黑了。 春雪和冬梅点燃了三五只蜡烛,将客厅中照得明亮。 “天色已晚,爹爹也应该要回来了。侯爷请回吧,我收拾一下,换身衣服,准备去花厅用晚膳。” 董漱玉放下已经凉透了的茶盏,抬眸盯了祝修远一眼。 “嗯,也好。” 祝修远话虽如此,但还坐在椅子上动也没动一下,视线往下滑落,又盯了眼桌案上的古琴。 董漱玉随着他的视线也看向古琴。 顿时,董漱玉面色有些发紧。 她就怕祝修远让她教他抚琴,或者让她抚琴给他听…… 董漱玉的性子有时候非常倔强,但大多数时候,她其实非常柔和,不太想拒绝他人的要求。 所以面对祝修远所请,她总感觉很难受。 因为她要想办法婉拒。 (未完待续) 第812章 今别 好在这次,祝修远没让她为难,没有提学琴及抚琴之事。 不过,祝修远却干了另外一件事,让董漱玉瞬间羞得腿打颤,这件事,在董漱玉看来,不亚于数日前在董玉楼他玩弄她的茶杯! 叮叮咚咚! 却原来是祝修远起身准备离开之前,两手齐动,像是抚摸一件精美器物似的,在古琴的琴弦上胡乱拨弄了一阵。 那个手势…… 瞬间让董漱玉想起了那两次。 坦诚相对之时,祝修远也曾用过这种手势。 细细的按摩,一寸一寸的抚过…… 董漱玉似乎都能想起他手掌的温度。 并且,祝修远转身离开前,对她的那一笑,是那么的意味深长,那是明显的挑逗与暗示! 他是故意的! 董漱玉瞬间懵了,如遭雷劈,两股战战,站都站不起来,以至于都忘了说“侯爷慢走”的话。 …… 夜幕降临。 今夜晴朗,可以看见满天星斗,以及一轮弯月。 祝修远离开董漱玉的小院后,就吩咐秋雯自行回去,他则走到一座凉亭中,坐下赏景之余,随手抓来一个小厮,吩咐去找言大山来见他。 “恩公?”不一时言大山至。 “明日就将远赴梁国蜀中了,路途遥远,准备工作做得如何?”祝修远从凉亭旁边的藕池中收回视线。 满天星斗倒映在藕池的水面非常漂亮。 “恩公请放心,一应所需车马、船只、家将护卫等,皆以安排妥当。明日一早,恩公就可以启程出发。” “很好,不过此去路途遥远,可以多带一些家将,尽量挑些好手,以防不测。” “是恩公,属下明白了。” 交代完了言大山,祝修远迈步走回主宅内院。 此时天色已经大黑,府中各处廊道都挂满了灯笼。 主宅内院,董淑贞她们又在纠结,到底该不该带上某件物品…… 祝修远看着好笑,也不去打扰她们,只在一旁喝茶看热闹,心里感觉十分舒坦。 一刻钟后。 侯府众人齐聚主宅花厅。 现在是晚饭时间。 吃饱喝足后,董诚主动挑起梁国蜀中之行的话题。 因为这事儿几乎传遍了整个京城,董诚在衙门里头自然也听说了。 董诚叮嘱要注意安全。 祝修远应承下来。 并顺势说了他将带董淑贞一起去的事。 董诚想了想,也没反对,只严肃的说教了董淑贞一通,大抵是不要捣乱要听话之类。 董淑贞自然是连连点头,如小鸡啄米,她心里其实早就乐开了花。 “对了!” 董诚忽然想起一件事。 “贤婿和贞儿,你们此去梁国蜀中,恐怕断则数日,长则十天半月,这段时间内,你们的药可不能停!” 董诚所说的药,指的是“益肾补精方”和“补肾种子方”两味药。 这些天来,祝修远和董淑贞每天晚上都要喝,在董诚的严密监控之下。 今天的药,饭前才喝光,至今董淑贞嘴里都感觉很苦…… 所以董淑贞一听这话,身躯顿时就是一抖,感觉口中苦涩难抑,脑袋里也是晕乎乎的。 “岳父大人请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落下的,保证每天都喝!”祝修远笑道,并顺手拍了拍董淑贞的肩膀。 “嗯嗯,夫君说得对,请爹爹放心,那个什么药我们每天都会喝的!”董淑贞说话的时候大眼咕噜噜乱转。 “嗯。”董诚满意点头,“待会儿,老夫命人备好一个月的用量,分装为小包,一天一包,贤婿你按照这个用量吩咐熬药即可。” “多谢岳父大人!” 饭后。 祝修远和董淑贞回到主宅内院。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左右,董诚吩咐人准备的药材果然送来了。 堆起来竟有一人多高! “啊!” “啊!” 是董淑贞去迎接的送药之人。 她事先并不知道他们是来送药的。所以乍一见这么多药,董淑贞当时就失控了。 “啊……夫君,好可怕,好可怕,我要死了……好多药啊!” 董淑贞大叫着,连忙闯入书房,见祝修远坐在书案后,她尖叫着就扑来,抱着祝修远的手,小脸上精致的五官都扭曲了。 “夫君……爹爹送来了好多药,好多药,妾身要被苦死了,夫君救命!” 祝修远哭笑不得,丢下书册和毛笔,抱着董淑贞连连安抚,轻轻拍着她的背说道:“娘子莫急,娘子莫急,你且先听为夫说一说。” “嗯……” “岳父大人送这么多药来,体现了他对我们的关心。但是不过呢……嘿嘿,实际上为夫喝了那么多药,也是喝伤了……” “所以啊,这些药我们就先收着,但在梁国之行的途中,我们一包药都不熬,一口药都不喝,甚至那些药材我们也放在最隐秘的地方,看都看不见一眼……” 随着祝修远的安抚,董淑贞很快冷静下来。 为了她不再受刺激,祝修远留她在书房中,他亲自出去安排这批药。 等祝修远看见堆了一人高的药材后,他也差点傻眼。 岳父大人……还真是……关心他们呢! 处理完这批药材,祝修远沐浴洗漱毕,然后就回房准备休息了。 卧榻内。 两重纱帐将卧榻内与卧榻外重重隔绝,外面看不见内里情景。 不过这纱帐有一点透光的特性,窗外灯笼的光芒照射进来,通过两层纱帐,还能隐约视物。 “娘子,要不今天就……就别了吧?” 模糊的黑暗中,祝修远小声说道,带着商量的语气。 “不!” 董淑贞反驳。 “夫君你想,爹爹之所以整天逼着我们喝药,最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妾身……尚未有身孕。” “所以啊,我们才要抓紧了,每天都要的,争取早日怀上小宝宝……等到那时节,爹爹自然就消停了。” 黑暗中,隐约可以视物,董淑贞那一双大眼格外闪亮,即便在这黑暗中,也能看出她大眼的灵动。 “那好吧!”祝修远抚了抚额。 “嗯……” 董淑贞答应一声,然后就没了动静。 又过了一会儿,董淑贞便已吻了过来…… 吻,就是祝修远忽悠她可以生孩子的方式。 他们几乎每个晚上都要吻很久。 (未完待续) 第813章 逗 董淑贞已经上瘾。 而祝修远却感觉遭罪。 因为,他已与董漱玉突破了那层关系,食髓知味,稍经挑逗,心里就像燃起了熊熊烈火似的。 烧心。 但偏偏董淑贞的年龄…… 这就让人难受了。 要早知如此,祝修远就不那样忽悠她了。 …… 翌日。 天刚蒙蒙亮,祝修远就已起床。 他其实不想起这么早的,但耐不住身边的董淑贞兴奋得动来动去。 今天的梁国蜀中之行,董淑贞真的太兴奋了,睡不着。 洗漱,更衣。 到花厅用早点的时候,董诚又再叮嘱了一遍,都是些老生常谈,注意安全之类的。 饭后,祝修远便决定出发了。 神雷侯府大门口的街道上,车驾等早已准备妥当,还有数百家将等,列成一排,就等出发。 一刻钟过后。 祝修远和董淑贞登上了马车,行李也已装在马车上,董诚和董漱玉也分别上了一辆马车,送他们到码头。 随着一声“驾”,整个车队开动。 往梁国使者下榻的驿馆驶去。 祝修远的马车中。 “娘子,激动吧?兴奋吧?想不想大笑三声?” 祝修远抖了抖肩,靠在他肩上董淑贞的脑袋跟着抖动。 董淑贞抿着嘴,压抑着兴奋,两眼放出的光芒似乎再也不能遮挡。 听了祝修远的话后,董淑贞脑袋微抬,深吸一口气,小嘴猛然大张:“我好……” 唔! 祝修远见机得快,一把捂住了董淑贞的小嘴。 董淑贞顿时茫然,呆呆的盯着祝修远,大眼闪亮,透着迷茫之色。 “嘘!娘子你还真叫啊?哈哈哈……哈哈哈……逗你的……” 祝修远还捂着她的小嘴,却已经笑得弯了腰,就差捶胸顿足了。 “唔?” 董淑贞两只大眼中的茫然之色更甚,紧接着,她就明白了过来。 她抓着祝修远捂着她小嘴的手,用力掰开,又是撒娇又是羞愧的叫道:“夫君你……你捉弄人家!” 嬉闹一阵,车队已经来到驿馆门前。 祝修远下车。 驿馆门前一阵忙碌,行李装车等,却不见李继业和李卿奴的踪影。 不过很快,李继业两兄妹就出来了。 众人寒暄一阵,然后彼此上车,一切都准备好了后,两支车队再度出发,一起驶向城北。他们将从城北仪凤门出城,直达长江码头。 今天是个好天气,当太阳升起,就驱散了本就稀薄的云雾与水汽,晴空万里,朝阳照射在人身上,总感觉很暖,再呼吸一口清早的新鲜空气,顿觉神清气爽。 城北长江码头。 早已是人头攒动。 一条巨大的官船,早已准备停当,随时都可以扬帆起航。 神雷侯府的家将,以及梁国来的将士们,正在往大船上搬运行礼,还有粮食、果蔬、肉食等一应物资。 大船旁边,另有二十余艘略小一些的船,航行时,它们将在大船前后护卫,以确保安全。 此时,家将们和将士们也正往小船上搬运物资。 整个码头上一片忙碌。 祝修远、董淑贞、李继业、李卿奴,还有董诚和董漱玉,他们几个则聚在一起聊天。 主要是董诚一遍又一遍的叮嘱祝修远和董淑贞,要注意安全。 还有董漱玉与董淑贞和李卿奴告别,三女互相挽着手,说说笑笑。 忽然,刘公公来了,说是奉了陈皇之命,前来送别的。 祝修远等自然又是一番“感谢隆恩浩荡”。 很快,忙碌的码头上安静下来。 行李与物资,皆以搬上船只,随行的家将及将士等也纷纷登船。 “贤婿,一定要注意安全,遇事不要着慌,也不要心急……”董诚最后叮嘱。 “请岳父大人放心,我们一定不会有事的。”祝修远拜道。 李卿奴也笑道:“董大人就放心吧,我梁国并非龙潭虎穴,师兄去梁国就像回家一样,不会有事的。” 听了这话,董诚只得闭上了嘴巴。 “贞儿,切记不可胡来,一切都要听侯爷的话!” “放心吧姐姐,贞儿晓得了。” “漱玉再见,待我们下次再来看你!” “嗯,公主殿下有心了……” 另外一边,秋雯也在对夏舞说:“照顾好姑爷,记得我给你说的那些。” “嗯,知道了!”夏舞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互相告别之后,祝修远一行人就登上了大船。 待再见到董诚和董漱玉的时候,他们已在高高的大船甲板上,手扶船舷往下眺望。 扬帆起航。 大船缓缓驶离泊位。 祝修远和董淑贞他们用力的挥手。 董诚和董漱玉也挥舞着手。 渐渐的,码头上的人影模糊,已经看不清董诚和董漱玉了。 又过了一会儿,随着大船驶离,就连码头都看不见了。 “师兄,皇兄,还有贞儿妹妹,今日天朗气清,暖阳初升,正是晒太阳的好时机。我们不妨在这甲板上置备糕点茶水,一边聊天,一边欣赏沿途江景如何?” 李卿奴建议道。 她语笑嫣然,鹅蛋脸上的笑容始终就未曾消散过,她的音容笑貌,很能让人心底生出宜人以及如沐春风之感。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以此来度过漫长的路途时光的话,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李卿奴亲自招呼丫鬟们动手,从船舱中搬来两张长条桌,并拢放在一起,然后是椅子,围绕桌子摆了一圈。 “师兄,皇兄,贞儿妹妹,你们先坐……” 在李卿奴殷勤的招呼下,祝修远他们一一落座。 祝修远眼尖,眼见李继业往他这边走来,他心里立即就明白了,李继业又准备缠着他问问题。 “娘子,我们一起坐这边!” 祝修远忙拽着董淑贞的手,在长条桌一侧落座了,董淑贞还有些懵,但没有发觉任何异常,只乖乖坐下。 李继业脚步一顿,尴尬笑了笑,转而走到祝修远他们对面,拉开椅子坐下。 “师兄皇兄贞儿妹妹,你们先聊着,待我去准备茶水糕点。” 李卿奴对众人嫣然一笑,然后提着裙摆招呼众丫鬟进了船舱。 祝修远目送李卿奴走进船舱,直至看不见她的背影后,他才撤回视线,回头一瞥,正好看见李继业一脸尴尬和遗憾的表情。 【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814章 师妹 但很快,李继业的表情就收起,转而露出一个微笑。 “李兄,公主殿下太热情了,茶水糕点而已,竟劳烦公主殿下亲自去准备,这……我和娘子心里难安。” 祝修远笑道。 “对对对!”董淑贞立即同意,对侍立在身后的夏舞挥手:“夏舞,你也去帮忙吧。” “诶!”夏舞答应一声就去了,也是走进船舱中不见。 “祝兄不用多想。”李继业连连摆手,但没能阻止夏舞去帮忙,“我梁国虽民风彪悍,但却也热情好客。” “皇妹虽是女流之辈,但好客之心却不下于我等男儿。况且,今日的贵客乃祝兄和嫂子,皇妹自当亲力亲为!祝兄安心受用便是,不用多想。” 祝修远笑了笑,不置可否。 “对了李兄,长江上游水路如何,我们此去蜀中,需要多久才能抵达?”祝修远切换话题。 “嗯……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可能需要三日左右。不过我们此去蜀中,倒也不用着急,待天黑之后,我们还可以上岸休息……” “……” 闲聊一阵,李卿奴亲自领着一帮丫鬟自船舱中出来了。 她脚步很快,长长裙摆经江风一吹,将她一双大长腿的轮廓衬托了出来。 李卿奴身材高挑,在董漱玉、董淑贞、寇婉婉三女中间,就属她最高,寇婉婉在她面前都稍低了半个头。 “师兄贞儿妹妹,这是我梁国特色糕点,关中小吃,还有西域特色的美食……” 李卿奴亲自将一个大盘子放在桌上,里面是十多个饼,烙得金黄酥脆,颜色好看,香味也是十足。 李卿奴笑着介绍,顺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雪白的手帕,擦拭着手上污渍,语笑嫣然,十足的热情好客。 “好香!”董淑贞已暗中搓手。 接着,后面的丫鬟们依次到来,放下一盘又一盘的糕点、小吃等,琳琅满目,格外丰富,香气逼人。 自然,茶水也是有的,而且还是李卿奴亲手冲泡的茶。 “公主殿下,实在太客气了,这么多吃的……”祝修远说道。 董淑贞夫唱妇随,也跟着附和,不过她已暗中吞咽口水了。 “师兄不用客气,这是我梁国的待客之道,师妹还唯恐怠慢了师兄和贞儿妹妹呢。” 李卿奴虽然在椅子上坐下来了,但片刻也不停歇,还侍弄着小火炉,上面坐着一个水壶,那是冲泡茶叶的开水。 众人客气一阵,然后开始吃喝。 甲板上不远处,夏舞与李卿奴的丫鬟们另置了一桌,众丫鬟吃吃喝喝,时不时也爆出欢声笑语。 这是一艘很大的船。 单单船头这里的甲板,就宽达三丈左右。 除了祝修远和夏舞他们两桌人之外,就只有一些梁国将士,正持枪矗立在船舷之前,背对祝修远他们,随着大船的轻轻起伏而起伏,纹丝不动。 只不过,不知道这些将士们,闻着食物的香味,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心里会是什么感受? 梁国的版图其实很大,北部与草原上的大元帝国接壤,南部囊括了蜀中之地,东部则与燕国的河东道急接壤,西部的势力范围更是深达西域数千里…… 不过,对于生长在都城长安的李继业和李卿奴来说,还是关中美食及西域美食更加熟悉。 李卿奴今日所准备的糕点小食,大部分就来自于这两个地方。 祝修远吃了一种不知名的糕点,心里顿时美透,他不由背靠椅背,捏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然后抬眸往大船的后方看去。 今日天气晴朗,江面没有雾气,格外清晰,祝修远可以看见后面十余艘护卫小船的桅杆。 再往行驶的方向看去,也是十余个桅杆,风帆高高的悬挂着,被江面上的风吹得紧绷。 咔咔咔! 桅杆受力,不时传来咔咔声,大船也跟着轻轻摇晃起来。 祝修远他们乘坐的船很大,加之今日江面平静,所以十分平稳。虽偶有摇晃,但茶杯中的茶水都不会撒出来的,可以说几乎与陆地无异。 不过即便如此,董淑贞的晕船症还是复发了。 且来势汹汹。 董淑贞一瞬间就失去了活力。 “慢点,为夫扶你到船舱休息吧,睡上一觉,或许就没事了……”祝修远亲自扶起董淑贞,还小声抱怨:“都叫你不要来不要来,你偏不听,这下好了吧……” “此去蜀中一来一回,几乎全是坐船,娘子你岂不是一直都在晕船?”祝修远扶着她慢慢起身。 “夫君……” 董淑贞脑袋发晕,腹中恶心想吐,导致浑身绵软无力,一双大眼也失去了神采。 由祝修远扶着,勉力起身,话都不能多说。 “小姐!” 附近吃喝的夏舞发现了异常,第一时间跑来,扶住了董淑贞另外一边。 “贞儿妹妹你感觉怎么样?” 正侍弄茶壶的李卿奴立即起身,过来握住了董淑贞的手,她想了想后说:“师兄,贞儿妹妹,临出发前,我备下了一味药材,应该可以有效缓解晕船的症状!” “真有这种药?”祝修远好奇。 “苦……” 董淑贞说话会牵扯到腹中,导致恶心的感觉一浪一浪涌来,不过她还是说了个“苦”字。 可见她是有多么的怕喝药。 祝修远笑了笑,轻轻拍了拍董淑贞的肩头,笑道:“公主殿下,还请赐药。” “师兄客气,何谈赐不赐的。” 李卿奴挥手唤来丫鬟,当众做了一番安排,然后又对祝修远说:“师兄,丫鬟已经熬药去了,先扶贞儿妹妹进船舱休息一会儿吧,待喝过了药应该就没事了。” 祝修远点头,答谢之后,便与夏舞一起扶着董淑贞进了船舱。 卧榻休息。 安抚董淑贞一阵,留下夏舞陪伴,祝修远则再次返回甲板。 “师兄回来了,请先入座!” 祝修远刚走上甲板,身后就传来李卿奴的声音,祝修远回头一看,见她正端着一个大盘子,里面是一些精致的糕点。 “公主殿下太客气了,糕点已经够多,不用再准备了吧。” (未完待续) 第815章 启发 “师兄和贞儿妹妹登上此船,就相当于进了我梁国,师妹自当多尽尽地主之谊才是。师兄请……” “……” 两人一起走到船头,祝修远入座,李卿奴则放下那盘糕点。 江面上的风大了些,强力鼓动风帆,大船破开江面,溅起一簇簇浪花,还伴有波浪的水声。 祝修远坐下后,就与李继业聊着各种话题。 他们间有聊不完的话题,什么都可以拿出来说一说。 这次,聊的是治国之道。 祝修远有许多新颖的观点与理念,都让李继业耳目一新。 他每说一句话,李继业都要凝眉沉思许久…… 安乐公主李卿奴,偶尔也插上一句话,但她大多数时候,不是在催促船上的厨房制作糕点,就是在侍弄那个小火炉。 忙个不停。 祝修远又抛出一个新观点后,李继业照例陷入了沉思,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凝着眉头。 他手上还捏着一块糕点,悬停在嘴前数寸。 咕噜噜! 小火炉上的水壶烧开了,壶盖顶起,发出轻响。 祝修远嘴角挂着淡笑,视线一下子就滑落在这水壶上面。 紧接着,一张干净雪白的帕子,搭在水壶的铜制把手上,随后,一只雪腻有光泽的小手伸来,隔着帕子握住了铜把手。 轻轻用力,提起水壶。 祝修远的视线,捕捉着那只雪腻有光泽的小手。 小手提起水壶,轻轻的一倾倒,那喷着白雾的壶嘴中,就流出一线滚烫的开水。 开水灌入茶杯的声音响起。 很快,茶杯灌满。 那只小手提着水壶,干净利落的切换位置,又为另外一个茶杯灌起了水…… 祝修远有些痴了—— 这安乐公主金枝玉叶,但做起这些活计来,却无比娴熟,干净利落,她整套动作都给人一种美感,犹如舞蹈。 哐! 一声轻响,铜制的茶壶又被放上了小火炉。 覆盖住铜制把手的雪白帕子,也被随手取了下来。 祝修远回神,顺着李卿奴雪腻的小手往上,看向了她那张始终挂着笑容的鹅蛋脸。 李卿奴微一抬眸,嫣然一笑。 这一笑仿若三月暖阳,可以融化冰雪。 “公主殿下辛苦了,又是准备糕点,又是亲自烹茶的,我和娘子真是受之有愧。”祝修远笑道。 “不辛苦,师兄是师兄,而我是师妹呢,这是应当的。再说……”李卿奴手上的动作放缓,侧头瞄了眼陷入沉思的皇兄。 李卿奴没再说话,而是继续忙着手上的活计。 祝修远随着她的视线,看见李继业后,他心里顿时恍然。 大概,李卿奴觉得,她的皇兄在与他交谈之后获益良多吧。 李继业以后极有可能荣登帝位,坐上梁国皇帝的宝座,若他能在祝修远这里得到一些受益或启发,自然是极好的。 至少李卿奴是这样认为的。 又聊了两句,丫鬟来报,说药已经熬好。 祝修远起身告辞,亲自去监督董淑贞喝药。 很快,船头这里,就只剩下了李继业和李卿奴两兄妹。 “皇兄,师兄方才说的那些……皇妹听着很是深奥晦涩,但又隐约明白一点,不知皇兄感觉如何?” 李卿奴问道。 李继业回神,这才发现他手上还捏着那块糕点呢,他楞了一下,随手将之丢入口中,咀嚼,咽下,然后说:“祝兄的说法,亘古未有,我冥思苦想,却又觉得十分有理……” 船舱中。 祝修远亲自端着药,一口一口喂董淑贞喝了下去。 这药很苦,祝修远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让她乖乖喝下。 “娘子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祝修远斜坐床沿,董淑贞则靠在他胸膛,小脸儿保持着扭曲的状态……那是被药给苦的。 同时,董淑贞两手紧紧攥着祝修远的衣服,用力握成拳,似乎还咬紧了牙关,一幅抵抗莫大痛苦的样子。 祝修远嘴角挂着浅笑。 一手扶着她腰肢,一手一会儿捋一下她鬓角的秀发,一会儿捏一把她包子似的脸蛋,一会儿又轻轻拍一下她握紧的拳头。 另外一边,夏舞还未离去。 她在旁看着,两眼放光,脸上逐渐绽放出姨母笑…… 大船高速航行着,从支起来的窗户往外看,可见大船破开的浪花,白浪滚滚。 另有风声、桅杆的咔咔咔声、以及船舱外的脚步声等,混杂在一起。 祝修远斜坐床沿,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大船的起伏与摇晃。 过了一会儿。 靠在他怀里的董淑贞,忽然轻“咦”了一声,上半身离开祝修远的胸膛,一脸的惊讶,攥紧他衣服的两手也松开了。 “夫君,我好像好了!” 董淑贞侧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眨啊眨,惊喜之色即将遮掩不住,要喷发了。 “你起来走两步看看。”祝修远也挺惊讶。 “嗯,好的。” “怎么样,脑袋还晕乎乎的吗?” “不是很晕了,只有一点点。” “不过……这一点点并不影响我走动,哈哈,我好了,我好了!” 董淑贞高兴得像个孩子,对祝修远叫了两声,又拉起了夏舞的手,又蹦又跳。 夏舞也十分高兴,连道李卿奴的药疗效好。 船头甲板。 祝修远和董淑贞再次回到这里。 李卿奴关心了一阵,就拉着董淑贞去钓鱼了。 还说今天的午饭,要吃她们钓的鱼。 祝修远则在李继业对面坐下,一边喝茶,一边与李继业纵论天下大事…… 又抛出一个新颖的观点后,李继业再次凝固了。 凝眉沉思,恍若雕塑。 祝修远得空,他吃了一块糕点,又端起茶杯,恰在这时,侧边船舷处传来董淑贞的惊呼:“哎呀师姐,你又钓了一条大鱼……” 祝修远暂停喝茶,往两女的方位看去。 只见李卿奴正往上收着鱼竿,那长长的鱼线末端,挂着一尾尺来长的大鱼,正扭动着肥美的身躯。 而董淑贞见了大鱼,惊呼连连,竟将手里的鱼竿都丢了…… 庆幸夏舞跟着她,她眼明手快,鱼竿即将落入江水中的前一刻,被夏舞抓了。 祝修远苦笑摇头,盯了眼对面的李继业,还在沉思,于是他端着茶杯起身,迈步往两女的方向走去。 (未完待续) 第816章 异国 她们一上午的收获颇丰。 足足钓了五六条大鱼。 不过全都是李卿奴的功劳。 董淑贞咋咋呼呼了一个上午,却一条小鱼都没有钓到。 李卿奴提着几条大鱼忙活去了,说是要做全鱼宴来吃。 李继业还坐在那里思考人生。 而祝修远携了董淑贞的手,倚着船舷,欣赏着江岸景致。 “夫君你看,江州城!” 董淑贞忽然激动起来,一手抓住了祝修远的胳膊,一手遥指江岸远处,一蹦一跳,好似看到了什么震惊之物般。 祝修远忙按住了她的肩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长江南岸不远处,隐约一座庞然大物横亘在那,恍若一座巨山,只能隐约看见一个阴影。 有点像是海蜃盛楼。 “江州城!”祝修远喃喃自语。 董淑贞安分了,或许是祝修远按住了她肩膀的缘故,也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她和祝修远依偎在一起,矗立船舷,一动不动,一眨不眨的盯着远方那座巨大的阴影。 大船略有起伏,他们两人也就跟着起伏。 江风吹来,两人的发丝,以及衣服上的丝带等,迎风飘扬,而他们也没有动,只像是两座雕塑般,凝望着远方的阴影。 那江州城中,刻印了他们太多的回忆…… 大船航行的速度很快。 但江州城较远,远远往去,他们将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能看见它。 只不过两人的脖子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改变着角度就是了。 随着时间往后推移,那座巨大的阴影终究从视线中消失。 两人低头,沉思一阵。 “夫君,我想回江州城看一看,董府,我们的东院,还有茶庄等……” 董淑贞仰头,一双大眼黑白分明,宛若水晶,晶莹剔透。 “嗯。” 祝修远点头,抬手摸了摸董淑贞脑袋,笑道:“等以后我们得了空,定当重返江州,好好的逛一逛。” “嗯!” 这时,他们身后传来李卿奴的声音:“师兄贞儿妹妹,要不我们停船登岸,去江州城中走一走如何?” 祝修远和董淑贞回身。 董淑贞意动,祝修远则面不改色。 “我们此去蜀中,路途遥远,并且也不是特别着急赶时间,中途停靠一下也是可以的。师兄贞儿妹妹,你们觉得呢?” 李卿奴又说。 这时,李继业已经停止思考人生,也上前相劝,说停靠一下无碍的。 董淑贞略带希冀的看着祝修远。 祝修远却摆了摆手,淡定的说:“不用了,赶路要紧,早日处理完盐井之事,我梁陈两国才能彼此安心。” “至于逛江州城,以后有的是时间。” 祝修远顺手摸了摸董淑贞的脑袋。 董淑贞一听这话,顿时便收起了那份心思。 李继业和李卿奴也就不再劝。 “对了师兄贞儿妹妹,日当正午,我们的全鱼宴已经做好了,快来看看怎么样……”李卿奴热情招呼。 众人落座。 那桌上果然摆满了各色菜肴,全是各种鱼,香气扑鼻。 “师兄,这些菜肴其实追究起来,还是师兄你的手艺……”李卿奴亲自给众人盛饭,连连招呼,非常热情。 祝修远好奇,这些菜肴怎么就与他相关了呢? “不瞒师兄,这些菜肴的做法,师妹都是跟着漱玉学的……皇兄,贞儿妹妹,师兄,你们尝尝看,特别是师兄,你看看我有没有学到一点精髓……” 饭后。 残羹撤走,又换上茶点瓜果。 李卿奴忙个不停,犹如穿插蝴蝶,永远不知疲惫似的。 这桌上的茶水糕点等,就没有停过,还变着花样的上,有些糕点祝修远都才吃一块,然后就因为摆放不下而撤走了…… 对此,祝修远和董淑贞都很不好意思。 但劝又劝不住,也就只能由着李卿奴忙里忙外了。 下午。 船队继续航行。 阳光明媚。 众人喝着茶聊着天,时间也过得很快。 酉时初,下午五点钟左右,船队抵达岳州。 因天色尚早,船队继续沿着长江航行。 当太阳隐藏在云层中的时候,船队到了监利县这个地方,从这里开始,长江就将不再是梁陈梁国分界线了。 长江往北拐,直插梁国腹地。 也就是说,船队算是彻底进入了梁国境内。 夜幕降临。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 整个船队共计二十余艘大船,全都挂上了灯笼,从高空看去,这么多船就如同一条“火鞭”似的,游走在宽阔的长江江面。 如此航行了一段时间,船队终于抵达预定的落脚地—— 荆州。 准确来说,是荆州的江陵县。 此处已是梁国山南东道的范围。 祝修远和董淑贞下船,踏上码头的实地,就相当于踏上了梁国的国土。 一种陌生之感油然而生。 不过,李卿奴更加热情了,安排了当地官吏到码头来接人,然后是食宿的问题,全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丝毫不需祝修远费心。 晚饭所食,据说是荆州当地的特色美食。 风味的确迥异于陈国京城,祝修远和董淑贞都挺满意。 晚上歇息的地方,则是荆州城内最大最好的一座酒楼。 李卿奴原本还想命荆州刺史将衙门后宅腾出来的,祝修远嫌麻烦,算是饶了荆州刺史一条老命。 夜已深。 酒楼的一间客房中。 祝修远与李继业还在就某些问题进行讨论。 房间中点着数十支蜡烛,祝修远可以很明显的看清李继业那副凝眉沉思的表情。 忽然,李卿奴敲门进来,笑道:“皇兄师兄,今日天色已晚,你们都快些休息吧,别耽误了明日的行程。” “哎呀!”李继业起身,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陪笑道:“祝兄莫怪,我一时入了迷,竟忘了时间,天色已经不早,祝兄就请早些安歇吧。” “也好!” 祝修远起身,看着李卿奴:“公主殿下今天也挺忙的,辛苦了。” “嗯,师兄请。” “……” 他们下榻的酒楼很大,规模堪比陈国京城的董玉楼,巅峰时期,足以容纳数百房客。 不过因为他们一行人下榻的缘故,整个酒楼都被包圆了,没有一个房客,就连酒楼中原有的伙计掌柜等,全都不见,被他们带来的人全盘接手。 (未完待续) 第817章 地震 今夜的天空不算晴朗,只隐约可见几颗稀疏的星星。 酒楼的各处廊道上,都挂满了灯笼。 在这样安静的夜晚,在这异国他乡,走在这样明亮的走廊上,却也是一种难得的体验。 李卿奴热情好客,亲自送祝修远回他的房间。 她身材高挑,长裙飘飘,面容和善,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步履轻缓,祝修远走在她身旁,总能闻到一抹若有若无的花香。 自然,李卿奴身后也跟了数位丫鬟。 “师兄应该没有坐过这么久的船,按我们行程的预估,尚需两日,才能抵达蜀中……要坐这么久的船,师兄会不会觉得累?” 李卿奴的声音很清晰,在这安静的酒楼夜晚。 “公主殿下挂心了,其实还好,我们的大船挺稳当的,倒是不怎么晕船。”祝修远轻声回应,似乎不想大声说话,打破了这异国他乡的宁静。 “哦,这样师妹就放心了。” “不过贞儿妹妹她……恐怕明日还需喝药才行。” “嗯,我会亲自看着她喝的。别说,公主殿下的药还真有效果,娘子他喝了一碗,竟管用了一整天。” “师兄有所不知,此乃我梁国的宫廷秘方……回头我将方子抄给师兄?以后就不怕贞儿妹妹晕船了。” “那就多谢公主殿下了……” 两人慢慢走着,边走边小声聊天。 再经晚上的凉风一吹,祝修远顿感神清气爽。 聊了一会儿,他们聊到了董淑贞怕喝药的话题。 祝修远还将董淑贞喝了药之后,假装成喝了毒药,并做出颤抖等中毒表现的事,讲给李卿奴听。 李卿奴本身就爱笑,听了这个,顿时掩嘴乐不可支,娇躯乱颤,声如银铃,在这安静的夜晚格外悦耳。 祝修远偶然瞥到她娇躯乱颤的模样—— 挺拔的胸脯“地震”,的确蔚为壮观。 他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终于,李卿奴将他送到了房门前。 “公主殿下今天忙了一天,晚上还劳烦亲自相送……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公主殿下快些回去休息吧,莫要累着了!” 祝修远拱手为礼。 李卿奴忙还礼,笑道:“不辛苦,师兄是客,这是应该的。师兄快进屋吧,莫让贞儿妹妹久等。” 李卿奴拖着及地的长裙离开了。 后面几个丫鬟迈着同样缓慢的步子亦步亦趋。 祝修远盯了眼她的背影,眼前不由闪过“地震”的那一幕…… 摇了摇头,祝修远推开房门走进去。 “这个床铺好小,恐怕都不够我翻身的……” 进屋后,董淑贞的声音传来,她貌似还在做着什么活计。 她们听见了开门的声音,立即停止说话,然后祝修远就看见,床铺的纱帐里探出两颗头,齐齐往他往来。 “夫君回来啦!” 董淑贞打了声招呼,脑袋就缩了进去,床铺里面一阵嘻嘻索索,她们似乎正在忙。 “你们在做什么?”祝修远走近一看。 原来董淑贞和夏舞正从一个大包袱中取出被褥、枕头等物,一一铺展在床铺上面,床铺上原来的被褥枕头等,则放在了一边。 那是她们从神雷侯府带来的被褥枕头。 “夫君你看,他们的被褥不好,太硬了,还是我们的被子好,软软的,盖着舒服。” 董淑贞一边与夏舞合力忙碌着,一边回应祝修远。 祝修远摇了摇头,不去理会她们,走到屋内的小圆桌旁坐下,倒茶来喝。 很快,她们忙完,夏舞走过来,有些扭捏的说:“姑爷,奴婢已备好了热水,请姑爷沐浴更衣……” “哦,我不着急,你们先洗吧。”祝修远诧异的盯了眼夏舞。 夏舞一向都是活泼的,但这次却有些扭捏,太奇怪了,他一时间没搞明白这是怎么了。 “夫君快去吧,妾身和夏舞都洗漱完了,天色已晚,夫君洗完了澡就快些回来,妾身等着你!” 董淑贞的声音从床铺上传来。 祝修远扯了扯嘴角。 不去管董淑贞的话,他放下茶杯起身道:“好吧!” 浴室。 一个硕大的浴桶摆在正中间,浴桶中装了大半捅的香汤,腾起阵阵白雾,将整个浴室弄得烟雾缭绕的,恍若仙境。 祝修远走近浴桶,手扶木制边框,探头一看,赞道:“不错……嗯,还撒了花瓣?” 祝修远回头盯了眼夏舞。 夏舞面色慌乱了一下,那模样竟有些像秋雯,不过也低头道:“奴婢准备热水的时候……忘了这是伺候姑爷沐浴的,所以就……就撒了花瓣下去。” “哦,娘子她洗澡要放花瓣的我知道,可是……这也太多了吧!难怪,我闻着娘子身上总有股花香味……” 祝修远手扶着硕大浴桶的木制边缘,并缓缓移动脚步,夏舞跟在他身后,也缓缓移动脚步。 “要不奴婢将花瓣都捞起来?”夏舞建议道。 “那倒不用了,有花瓣也没什么,本姑爷就是怕浑身花香,跟个女人似的,出去怕人笑话。” “噗嗤……” 祝修远回头一看,夏舞立即住嘴,两手死死的捂着嘴巴。 “好了,我要沐浴了!”祝修远停下脚步。 “哦!”夏舞也停下脚步。 祝修远见她不为所动,于是侧身看着她:“本姑爷要沐浴了,夏舞你先出去吧,等我叫你的时候再进来。” “哦,哦!” 夏舞这才反应过来,脸皮滚烫,忙小跑出门,再将房门带上。 祝修远摇了摇头,他这下想明白了,为何夏舞有些扭捏,因为夏舞这还是第一次伺候他沐浴更衣…… 热气蒸蕴,花瓣飘香。 祝修远沉入浴桶,顿觉浑身舒泰,热力包裹之下,他感觉手脚四肢一阵酥麻,积累了一整天的疲惫都好似驱散了似的。 两刻钟后。 “秋雯,秋雯,进来!” 祝修远已经自行穿好了里衣,照常呼唤贴身小丫鬟秋雯。 “姑爷……”门外的声音有些幽怨。 “哦,叫错了,夏舞,进来吧!”祝修远改口。 吱呀。 房门被推开一条缝,然后探进来半颗头。 夏舞左右张望了一眼,见浴桶边的祝修远果然穿好了里衣后,她才松了口气。 不过似乎……也有一点失望? 【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818章 那个 “进来吧,本姑爷不会吃了你的!”祝修远笑道。 “哦!” 见往常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的夏舞,此刻竟有了几分秋雯的神韵,祝修远只觉好笑,但也不去戳穿她。 他还如往常那般,站在那里,张开两手,然后就不管了,让丫鬟动手,将他的衣服穿好。 更衣的过程中,夏舞偶尔会抬眸看他一眼,少见的娇羞,那眼神中,似乎还带着隐隐的期待。 更有甚者,夏舞有时候趁着更衣的间隙,会将脸蛋凑近一些,稍稍伸着脖子,然后低垂眼帘,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祝修远感觉奇怪,不由说道:“方才是口误,把你叫成秋雯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姑爷折煞奴婢了,奴婢怎敢介意!” 夏舞脸上冒出两朵红晕。 换好了衣服,祝修远径直走向卧房。 推开门,祝修远就听见阵阵银铃般的笑声,自床铺上传来。 另外,还伴有衣服与被褥的摩擦声,以及床铺摇晃发生的吱嘎声等。 不过,随着祝修远开门进来,所有声音都戛然而止。 “娘子,你在做什么?” 祝修远关了房门走近一瞧,见那董淑贞正四仰八叉的瘫在被褥上,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似的,一动不动。 姿势也很怪,似乎下一刻就将翻一个身。 董淑贞一动不动,只抬起了脑袋看向他。 那个眼神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大概就跟“做幼稚的事被发现”的情况差不多。 “你又在床上打滚了是不是?” “没有!没有,夫君看错了!” 董淑贞猛然跃起,抓住祝修远一条手臂,轻轻一用力,祝修远就失重般栽向卧榻…… 然后他们两个就在不算宽大的卧榻上一起打滚,互相追逐打闹。 董淑贞更是笑出了拖拉机的声音。 一刻钟后。 两人气喘吁吁的并肩躺在一起。 董淑贞的包子脸红扑扑的,还荡漾着笑意,两只大眼明亮,似乎带着意犹未尽之意。 祝修远也是喘气不止,额头上还冒出了一些小汗珠,相较于董淑贞的意犹未尽,他则有些筋疲力尽。 “娘子,天色已晚,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哦。” 蜡烛灭了。 房间中一片黑暗。 两人并肩而躺。 “夫君,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大事没办啊?” “什么大事?” “就是……就是那个啊。” “哪个?” “唔……” “……” 每天被娘子强吻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 夜深人静。 这座酒楼非常巨大,他们的房间又在最清幽的位置,所以几乎没有任何噪音,他们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不知夜里几时了,祝修远悠然醒来。 却原来是身边的董淑贞在动,像一条泥鳅似的往他身上靠。 他醒来的时候,正感觉自己的手被董淑贞拉着,放在她的侧腰上面。 “娘子?” “夫君……醒了……妾身不是故意的……” 董淑贞的声音悄悄的,带着自责。 这时祝修远完全醒来,只听屋外的雨声传入耳中,有雨滴落在屋顶瓦片的声音,也有落在芭蕉树上的声音等,几乎连成一片。 竟然下雨了! “傻丫头,为夫又没有怪你……” “下雨了,我怕打雷……似乎也冷了一些……”董淑贞说着,还在往他怀里钻,寻找安全感。 “嗯,的确凉爽了一些……诶,娘子别挤了,为夫都要被你挤下床了!” “哦,夫君对不起。” “这没什么,你别动,我来抱你……” “嗯。” 一阵嘻嘻索索过后,他们终于安静下来。 董淑贞终于得到了充足的安全感。 就是有点费祝修远的手。 他们盖着厚厚的蚕丝被,用体温给对方取暖,顿时都感觉暖和了许多。 再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竟感觉有些惬意。 不过现在大半夜的,不是听雨的好时机,祝修远很快便困意袭来,即将睡死过去。 忽然,董淑贞轻微挪动了一下,呢喃着小声说道:“夫君你身上带了什么东西,那块腰牌吗?好硬,硌得我有点不舒服……” 她说着,就探出一手,准备将之拨开。 祝修远瞬间睡意全消,赶在她的小手抵达目的地之前,半路拦截了下来,蛋疼的说:“对的,就是那块腰牌,别管它,我们继续睡吧。” “哦!” 一夜无话。 …… 第二天早起,雨势变小了一些,但没有停止,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 洗漱完毕。 董淑贞和夏舞一起,将被褥枕头等物收起,塞入大包袱,留待下一站睡觉的时候再取出来。 半个时辰后。 二十余艘船只组成的船队已在江面航行。 天上的小雨没有停止的意思。 所以众人都不在甲板上闲聊赏景,而是搬入船舱,隔着支起的窗户,一边喝茶聊天,一边欣赏雨幕下的江景。 小雨飘飞,似乎为宽阔的江面笼罩上了一层薄纱,极目望去,江岸的景致若影若现,看不真切。 倒也增添了一种神秘感。 在船舱中喝着热茶聊着天,再看一眼朦胧的江景,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小姐,药熬好了。”不一时夏舞端着一碗药走来。 “啊……今天我感觉还好,要不就不用喝了吧?”董淑贞看向祝修远。 “也行!”祝修远对夏舞挥了挥手:“放这吧,等娘子头晕目眩之后再喝也不迟。” “诶!” 夏舞放下药碗后就离开了,船舱另外一边,众丫鬟们另设了一桌,也是喝茶聊天赏景,与昨日无异。 李卿奴笑着劝说了董淑贞两句,让她趁热喝,不过董淑贞不听,李卿奴也就作罢。 之后,他们这一桌四人短暂陷入了沉默。 祝修远预感到,沉默之后,就将开启一个新的话题。 他下意识望向对面的李继业。 果然,李继业正抬眸盯着他,嘴巴一张,似乎即将问出一个刁钻且不好回答的问题。 祝修远心知躲不过,也做好了绞尽脑汁的准备。 可就在这时,身边忽然传来董淑贞的声音:“夫君,要不你讲个故事吧,我们一边喝茶,一边赏景,一边听故事,一定非常有趣!” (未完待续) 第819章 癖好 【五百均定以下皆为蝼蚁,蝼蚁只配存活三个月。本书苟活了这么久,是该时候加速完结了】 祝修远瞥了眼李继业。 他嘴虽然张开了,但声音却硬生生吞了回去,一脸的难受。 “好,那我就给你们讲个故事吧。”祝修远笑着摸了摸董淑贞的头,又对李继业和李卿奴问:“李兄和公主殿下以为如何?” “前两日我才从贞儿妹妹口中,知道了‘武媚娘传奇’的故事,师兄的故事讲得真好!”李卿奴笑道。 “嗯,好!”李继业也附和着,他略感蛋疼。 于是祝修远就讲起了故事…… 中午。 还是李卿奴亲自下厨。 董淑贞也跟了去,说是要去帮忙。 对了,那碗药最终董淑贞还是喝了,祝修远和李卿奴都以此为由狠狠的打趣了她…… 等船舱中只剩下祝修远和李继业两个人的时候,李继业终于找到了机会,可以问个痛快…… 午饭过后。 天空放晴。 淅淅沥沥的小雨消失。 阳光从云层的缝隙中倾斜下来,江面上的雾气,刹那间就被驱散,视野变得开阔。 众人回到船头甲板,还如昨日那般,喝茶赏景聊天。 李卿奴还是忙个不停,端茶倒水都亲力亲为。 桌上的糕点水果等,就没有停止供应过,并且始终保持新鲜。 对此,祝修远和董淑贞都很无奈。 李卿奴毕竟是公主,金枝玉叶,但却亲自待客,做这些下人才做的活计,真的太热情了,总让人有种受之有愧的感觉。 …… 一路平安。 船队自荆州出发,依次经过了峡州、归州、夔州。 至下午黄昏时分,船队抵达山南东道的万州,南浦县。 这是第二日预定的下榻地点。 双足一踏上万州的码头,祝修远心中竟不由想起了寇婉婉。 因为万州这个地方,与黔中道最北侧的施州接壤。 自祝修远从海外回京后,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而寇婉婉离京远赴黔中之行,也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期间音讯全无。 祝修远不知道她现在到底如何。 在黔中的计划是否进展顺利? 吃得好不好? 睡得好不好? 现如今,他站在万州的土地上,只需南下数十里,便能踏足黔中的土地…… 祝修远还真想跑过去瞧瞧情况。 但是……井盐之事为重。 此行并非出来游山玩水的。 相比起祝修远的隐忧,董淑贞和李卿奴两女,则十分开心,因今日登岸后,天色还没有暗下去,于是两女硬拖着祝修远和李继业去逛街。 偌大一个万州城,很多地方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 天色大黑,众人方才回到下榻的酒楼。 晚饭的时候,当地官吏前来作陪,祝修远可以感觉得到,这些官吏对李继业是发自内心的恭敬。 这也从侧面说明了李继业在梁国的威望。 饭后,回到房间。 祝修远发现,董淑贞和夏舞又在铺床叠被,还是昨天晚上那套被褥枕头。 祝修远笑了笑,也不理会他们,待她们忙完,祝修远这才起身前去沐浴。 今天还是夏舞伺候他更衣。 这是第二次了,夏舞终于不再那么紧张。 更衣的过程中,祝修远又发现,夏舞有时候会忽然把脸蛋凑近,伸着脖子,保持片刻不动。 眼中似娇带怯,既期待又害怕。 祝修远微愣,不知夏舞这是何意。 貌似昨天她也做出过这种举动。 祝修远没有理会,只笑道:“夏舞啊,这两天辛苦你了,不仅要伺候娘子,还有顾及到我,等回京之后,本姑爷做主,对你进行赏赐!” 夏舞脸色更加红了。 “解除”伸长脖子凑近脸蛋的动作。 忙说道:“不辛苦的,奴婢一个人其实忙得过来。” 过了一会儿,夏舞又把脸蛋伸过来,两眼一眨一眨,看得祝修远心里很是好奇。 不过这次祝修远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可是又过了一会儿,夏舞又来了。 这次她凑得更近了一些,祝修远可以看清她脸上的任何细节。 夏舞的脸型应该是锥子脸。 跟董淑贞和秋雯都不同。 她们两个的脸蛋儿,都是包子脸,董淑贞“肿”得更严重一些,捏起来的手感更好。 秋雯的小圆脸虽不及董淑贞,但她呆萌呆萌的,在祝修远看来,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而夏舞的脸型,其实也挺好看,五官非常协调。 只不过脸上无肉,没有捏一把的冲动而已。 夏舞做出“伸长脖子把脸凑近”的迷惑动作,已经是第三次了。 这次祝修远再也不能忽视。 他眉毛一凝,问道:“夏舞你这是作甚?凑这么近干嘛?你的眼睛看不太清楚吗?” “呃……” 夏舞瞬间卡壳。 呆呆的盯着他,一幅比祝修远更加疑惑的样子。 “在本姑爷面前,有话就直说吧,不用打哑谜。”祝修远笑道。 夏舞低了头,扭捏半晌才小声说道:“临出发前,秋雯曾对奴婢提点过,说……说姑爷……姑爷……” “说我怎么?”祝修远愈发好奇起来。 “说姑爷在更衣的时候,喜欢……喜欢捏奴婢们的脸……”夏舞的声音越来越小,与她往日大大咧咧的形象迥异。 而祝修远则是一呆。 他忽然想起来了。 以前秋雯伺候他更衣的时候,他的确喜欢捏一把秋雯的小圆脸。 秋雯那张小圆脸,搭配呆萌的表情,以及严肃认真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太有意思了。 每次祝修远都要腾出手来捏一把。 这几乎算是他的“保留项目”。 结合夏舞方才的说辞,祝修远顿时苦笑不得。 没错,他的确喜欢捏秋雯的脸。 但那是因为秋雯的小圆脸让他有捏一把的冲动而已。 而夏舞的则没有。 但没想到,秋雯竟认为捏脸,是姑爷的一个特殊癖好,并将之告诉了夏舞…… 因人而异,夏舞的脸虽然也挺好看,但不适合捏着玩儿。 再想起这两日夏舞的奇怪举动……祝修远顿时便笑了,哈哈哈的前仰后合。 夏舞顿时窘迫。 …… 从浴室出来,祝修远心情很好。 然后进了卧室。 董淑贞又在床铺上打滚儿。 一张床铺咯吱咯吱作响,听了令人牙酸,这声儿落入他人耳中,还不知道要联想到什么呢。 【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820章 蜀中 “娘子,我回来了!” “唔……”嘎吱的声音顿止。 “娘子你又在发疯是不是?”祝修远走近,然后凝眉道:“幼稚!” “夫君来玩儿啊!” 董淑贞忽然跃起,又抓住祝修远一肩,轻轻一拉,祝修远便扑了过去…… 一刻钟过后。 两人又玩得衣衫凌乱、发丝散乱、额头冒汗。 还喘气不停。 他们并肩躺在一起。 “夫君好玩儿吗?” “好玩儿!” “那……我们以后每天都玩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啊?” “幼稚!” “可是夫君刚才都说好玩儿了……” “……” 翌日。 天气晴朗。 祝修远他们的船队从万州出发,依次经过忠州、涪州、渝州,最后抵达庐州。 从万州开始,长江两岸的景致陡然变得有趣起来。 巨大的高山,峰顶终年笼罩在一片白雾中,烟云雾饶,翻滚蒸腾,从下往上看去,很有一种人间仙境的感觉。 另外,奇峰俊石、悬崖峭壁等景致,沿途数之不尽,祝修远和董淑贞算是大饱了眼福。 整整一天,他们都待在甲板上欣赏奇景。 其实在很早以前,祝修远就曾对董淑贞说过,要带她看遍山河风光的,只不过平日里事务繁杂,纵览山河风光的愿望,始终未曾实现。 却没想到,本次蜀中之行,却意外实现了一点点。 之所以说是一点点,是因为他们在赶路,船只航行的速度很快,很多壮美的景致,都是匆匆一瞥,然后就被甩在了后面…… 不过即便如此,董淑贞也十分满足了。 她一整天都沉浸在壮美的景致中,竟难得的安静了一整日。 船队抵达庐州的时候,天色还很早。 “祝兄,此间已是庐州,此去往北,再有百余里,便是那福义县县城。我们从润州而来,在船上待了足足三日,想必祝兄早已疲惫。” “我们不如在这庐州城中暂歇一晚,待明日再出发前往福义县如何?” 李继业说道。 李卿奴也出来帮腔,说赶了三天的船,师兄和贞儿妹妹都累了,在此休息一晚不碍事的。 不过祝修远婉拒了。 只说早日解决盐井的事要紧。 于是众人在庐州码头下船,暂歇一会儿,行礼等一应物品,也搬运下来,再立即搬上另外一艘较小的船。 从庐州前往福义县,也有一条水路,名为“中江水”,算是长江的一条支流。 中江自然不比长江,无法航行大船。 所以他们才将行礼换到一艘小船上面。 很快,行礼准备妥当。 众人在码头上歇息了一段时间,早已精神十足,于是立即登上小船,片刻不停的就出发了。 刚好在黄昏时分,他们抵达福义县,入驻到了城中。 盐井作坊,离福义县城尚有一段距离。 因天色已晚,众人决定,在城中暂歇一晚,明日一早出发前往盐井作坊。 …… 转眼来到第二日。 经过一个时辰的马车颠簸,众人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蜀中最大的一个盐井作坊—— 福义井!【注:此为杜撰】 福义井已有上千年的历史。 据传说,现在作坊的一应建筑,以及从地底汲取卤水的设施等,都是百年前重建的。 百年前因为战乱,原有的古迹都被付之一炬了。 但即便如此,祝修远行走在福义井作坊中,还是感受到了一种厚重的历史沧桑。 沧桑,而且规模巨大! “果然不愧为蜀中第一的盐井作坊,果然够大!”祝修远赞叹。 “祝兄不知,福义井共有盐井十余口,皆深达百丈余……”李继业对盐井作坊的情况了如指掌,现在就给祝修远做向导。 李卿奴和董淑贞两女,插不上话,就跟在后面东张西望,看什么都稀奇。 逛完了整个盐井作坊,祝修远和李继业又接见了作坊中的老伙计们。 神雷侯自海外学得精盐配方之事,早已传遍天下,这些老伙计们自然也听说了。 如今见到活人,他们顿时激动得语无伦次…… 逛了半个时辰,众人感觉有些累,于是就到作坊的会客厅中暂歇喝茶。 祝修远和李继业聊着盐井作坊的历史。 李卿奴和董淑贞则保持了安静,她们都没有说话。 一盏茶喝完后。 “李兄,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开始吧,早点了结此事,我们就能早日松口气。”祝修远起身。 “如此就有劳祝兄了!”李继业也起身,长施了一礼。 “李兄不必客气……” 扶起李继业后,祝修远想了想又说:“我虽有大致的方法,但刚开始,我还想亲眼看一看煮盐的过程。” “好,祝兄请稍等,我马上就去安排……” 古代的盐大概可以分为三类。 海盐。 井盐 还有矿盐。 提纯海盐的一系列流程,祝修远自然烂熟于胸。 至于井盐的提取流程,祝修远也知道一点,算是一知半解。 不过,祝修远知道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步骤—— 添加豆浆。 在当下还没有被发明出来。 盐井中的卤水比较特殊,与海水所制的卤水不同,它需要添加豆浆以去除杂质,这是井盐发展史上最为重要的一步之一。 祝修远大老远来此,就是为了把这个技巧传授给他们。 装模作样的看完了熬煮卤水的过程后,祝修远凝眉沉思一番,很快,便将“添加豆浆以去除杂质”的方法道出。 “豆浆?!” 众人都惊呆了。 豆浆与卤水,完全是两种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祝修远怎么就将它们联想到一块儿去了呢? “祝兄,往卤水中添加豆浆当真能行?”李继业问出了大家心中的疑惑。 “此乃我从海外听得的秘方,未曾尝试过,并不敢保证一定能成。所以需要尝试,慢慢摸索出一套具体的章程来。” 当下,李继业亲自安排,一边着人准备好卤水,一边着人去磨豆浆…… 整个福义井作坊都忙碌了起来。 …… …… 陈国京城。 金陵王府。 自一个月前神雷侯府大喜之日,金陵王捣乱,并被陈皇罚禁足一年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 (未完待续) 第821章 嘿嘿 金陵王府门外,有金吾卫把守,金陵王根本不能离开府门半步。 才过去一个月而已,金陵王就颓废了,终日醉酒度日。 这天,府中谋士陈东义,饭后出来散步。 他手中摇着一柄羽毛扇,顶冠束带,倒也是中年帅哥一枚。 不觉间,陈东义信步走到了内院门口。 金陵王府的内院,是金陵王居所所在之处。 因金陵王颓废,且脾气暴躁,这些日子以来,这内院竟是罕有人至了,就连金陵王的姬妾都不敢随意进去。 陈东义偶然行至此处,不由连道晦气。 正欲转身离去,忽瞥见一个小丫鬟,端着一个托盘,脚步匆匆走向内院大门。 心里一动,陈东义拦下了小丫鬟,盯了眼托盘中的茶壶与茶杯,问道:“王爷醒来了?” “先生!” 小丫鬟欠身一礼,低头说道:“府中来了客人,王爷吩咐送茶待客。” “什么客人?”陈东义吃了一惊,“竟能直入内院,王爷还吩咐送茶待客?” “先生,这是从国相府来的客人……” 小丫鬟走进内院了。 陈东义摇动着羽毛扇,凝眉沉思半晌。 忽然心中一动,总觉得这位来自国相府中的客人不简单。 陈东义隐身在金陵王府,已有十数年,他明面上是金陵王的谋士,但实际上,他是一个细作。 探知各种消息与秘闻,是陈东义隐身在金陵王府的本意。 “现如今……那位推出精盐之策,必定触动东南五州利益,而东南五州又与国相大人勾连……” “如今的局势十分微妙,那李忠和东南五州恐有动作!稍有不慎,那位就会牵连进去,甚至功亏一篑……” 陈东义缓缓挪动脚步,低声喃喃自语。 手中的羽毛扇轻轻摇晃着。 “我且去听一听,国相府来的客人,究竟要说些什么事!” 计议已定,陈东义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闪身便进了内院。 陈东义虽是谋士打扮,但实际上他也有一定身手,潜入内院而不被发现,在他面前是小菜一碟。 如若不然,没有此等身手傍身,他陈东义早就暴露了。 几个呼吸的时间后。 金陵王卧室窗边,陈东义附耳过去。 “……王爷,王爷别喝了,王爷如今的样子,国相大人很是担忧!”这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透着焦急。 “不要……不要你管……”金陵王明显喝醉了酒,接着就是一阵咕咚咕咚的声音。 “王爷!国相大人命下官来此,就是为了劝说……” “你这人好生啰嗦,如果……你不是外公……”咕咚,咕咚,“外公府上来人,本王早就……早就叫人,将你打出去了!” “哎呀!王爷诶,先别喝了,王爷先振作起来,且听下官一言……” “振作?!呵呵……” 哐当一声响,貌似是酒坛被摔碎了,窗外的陈东义不由凝紧了眉头。 “数月前,燕军大举入侵,本王……力王狂澜,北上拒敌……却不想,本王一条……臂膀,留在了那清流城……” “本王已是残废之躯,父皇本就不喜本王,现在更加不喜了……另外,本王身为一品亲王,竟斗不过……斗不过区区一个神雷侯!” “被父皇禁足,还罚抄百遍论语……我他娘的……就是一个废人!振作,还怎么振作……” 紧接着,屋中传来桌椅被推动的声音,非常凌乱。 陈东义心想,一定是金陵王情绪太过激动,又喝醉了酒,所以没站稳…… “王爷小心……”果然,里面传来了中年男人的惊呼。 过了一会儿,屋中安静下来,想来是金陵王被扶在椅子上坐下了。 “王爷,下官今日来此,其实有一个惊天的秘密,要告诉王爷,王爷听了一定高兴,到时候王爷不用人劝说,自己也会振作起来!” 中年男人的声音压低了,不过陈东义还能听清。 他似乎是怕金陵王捣乱不听,于是接着说:“东南五州即将起兵了,以清君侧的名义,讨伐神雷侯祝修远!” “若此番起兵功成,杀了那神雷侯不说,说不定……王爷还能夺回太子之位!” 中年男人压低了声音说道。 “嘶!” 话音刚落,屋内传来金陵王的吸气声。 房间外,窗户边,陈东义也被这条消息震得张开了嘴,无声吸气。 陈东义整个人都僵在那里了。 他虽然料到,东南五州可能会起兵造反,但如今亲口听到,心里的震撼还是非常巨大的。 陈东义一瞬间就联想到了许多…… “果真……果真如此?”屋内传来金陵王的声音,似乎还在吞咽口水。 陈东义立即将耳朵贴了上去,他想获得更多消息。 “不错!千真万确!”中年男子十分肯定,“这些日子,他们已在偷偷准备兵马器械,待时机成熟,他们很快便会起兵!” “真的能杀了祝修远,还会助本王夺回太子之位么?” 金陵王声音有些颤抖。 “可以的!他们起兵的名义,就是清君侧,目的就是清除陛下身边的奸臣神雷侯!另外,国相大人还掌握了宫中那位妖妃的把柄,若此事顺利,清君侧的名义就又多了一条,并且,还能借此拉下当今太子,将王爷您送上太子的宝座!” “妖妃?什么把柄?”金陵王的语气冰寒起来。 “呃……”中年男人迟疑。 “说!” “嗯,告诉王爷也无妨……” 中间男人终究迟疑一阵。 然后才小声说道:“那妖妃患有宫闭之症,根本不能生育,当今太子,乃已故汤贵妃子嗣,是那妖妃抱养而来的!” 尽管中年男人声音很小,但也被窗外的陈东义听了去。 对于这个消息,陈东义听了还能保持平静。 但对金陵王来说,这无疑就是惊天重磅的大消息! “什么!”屋内传来金陵王的大叫,“此事千真万确?” “王爷,现在还不能说是千真万确,不过……有时候不是真的又如何呢,嘿嘿嘿……” 金陵王秒懂,于是也跟着一起嘿嘿嘿。 【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822章 小心 “所以王爷啊,未来的大好光明就在眼前,王爷千万不可再颓废下去了,当好好振作起来,静待国相大人的谋划成功!” “外公,外公啊……”金陵王似乎哭了,“原来你始终都在为我着想的,外孙错怪你了,外公啊,外孙有负你的期望……” 很久之后,金陵王停止哭闹。 “王爷,此乃绝密,万不可走漏风声,任何人都不能告诉,包括会稽王,以及王爷府中任何人!” “本王晓得厉害,请外公放心,本王绝不会走漏任何消息的。” “如此就好……” 陈东义见听不到什么机密了,于是快步潜出内院,回到自己房中,灌了一口浓茶压惊。 “不好,那李忠和东南五州随时都会起兵造反,而那位……去了蜀中,归期不定……不行,必须要想个办法,让那位速速返回,以防不测!” 陈东义在房间中走了两步,心头已有了一个主意。 他收拾一番,编了一个理由,出得金陵王府,在城中转悠了一圈,确定无人跟踪后,径直去了一座茶楼。 半个时辰后。 茶楼的某个地下室中,陈东义等来了他的好基友—— 韩清山。 “陈兄,这么急着找我是有什么大事么?”韩清山坐下问道。 “韩兄……”当下,陈东义便将方才偷听得来的消息一一道出。 “嗯……” 韩清山的脸色也是变了变。 “此事虽然意外,但细细想来,却又在情理之中!东南五州起兵造反,其实陛下和那位也早就预料到了,只是不知什么时候。” “东南五州清君侧的理由太牵强!其一,说那位的精盐与民争利了,笑话,不过打击异己而已。” “其二,指责尤贵妃私自抱养汤贵妃子嗣,还将之扶上太子之位……” “他们倒是好算计,打击那位的同时,还顺手铲除尤贵妃,夺回太子之位!” “依我看,他们夺回太子之位才是真,那位只不过碰巧给了他们一个机会罢了!” “……” “为今之计,需尽早叫回蜀中的那位,早日回来,以防不测!” “嗯,此事我来办,待会儿我就派出人手,急赴蜀中,将消息告知那位!” 商谈已毕。 陈东义和韩清山很快走出地下室。 陈东义悠哉返回金陵王府。 韩清山则着手安排派人远赴蜀中之事。 …… 两日后。 梁国,蜀中,福义井。 福义井乃蜀中最大的盐井作坊,历来就是盐商云集之地。 盐商出手阔绰,一掷千金,把银子当石头来使,也是稀松平常之事。 加之此间盐井作坊中的伙计也非常多,所以渐渐的,福义井周边,竟形成了一个市镇! 规模不大,但游逛其中,却总让祝修远有种行走在陈国京城的感觉。 繁华极盛! 由于盐商的云集,这小小的市镇中竟汇聚了天下美食,各种小吃珍馐等,多不胜数。 另外各种小物件诸如玉佩、手镯等,货源也是极度充足! 品类繁多。 令人眼花缭乱。 祝修远和董淑贞就在这样的市镇上闲逛着。 夏舞、言大山,还有数十家将跟随在后,确保安全。 一日前,“添加豆浆以去除杂质”的法子,已经大获成功,产出了成色及口感都不逊色于精盐的“花盐”。 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 接着,祝修远又着手帮他们扩大生产规模,将后世的“天车”教给他们,以便从更深更多的盐井中汲取卤水。 李继业和李卿奴正在井盐作坊中忙碌个不停。 祝修远得空,则携了董淑贞出来游玩一番。 在这异国他乡,还能眼花缭乱的买买买,董淑贞整天都很兴奋。 祝修远心情也不错。 他在这市镇上见识到了诸多美食,还买了许多小玩意儿,很有种出门旅游的感觉。 他的心情很放松。 繁华的大街上。 一个陌生人原本走在祝修远旁边,忽然,他抓住一个机会,凑近了祝修远,趁祝修远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塞给他一个纸团。 祝修远下意识接住。 再一抬眸,那人已经走远了,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什么人!” 言大山大叫一声,嗖的一声已经追出一丈多远。 “夫君小心!” 手里拿着糖葫芦的董淑贞,大惊失色,糖葫芦直接丢在了地上,然后脚步一抬,也想追上去。 “不用追了!” 祝修远一把拉住董淑贞衣角,董淑贞觉察到后,立即收力返回,担忧道:“夫君你没事吧,刚才那个人……” “没事,没事,他只是塞给了我一个纸团而已!”祝修远摆手。 “姑爷小心!” 这时,旁边的夏舞忽然怪叫一声,嗖的一声冲来,脸色凝重,祝修远一愣之际,夏舞已将那小纸团抢走,捏在自己手里。 “小心有暗器!”夏舞最后补充道。 “暗器,夫君小心!” 董淑贞也跟着怪叫一声,忙伸展了双臂,将祝修远护在身后,并顶着祝修远逐步后退,小脸紧绷,脸色比夏舞更加凝重。 祝修远咧了咧嘴,见董淑贞和夏舞如此郑重其事,他也不由一阵后怕。 在众人的注目下,夏舞一脸凝重,捏着纸团的手打直了往前伸,隔得远远的,整个身体紧绷,做好了一个不对劲就丢下纸团逃跑的动作。 夏舞这番动作,彻底感染了围观众人。 包括祝修远,董淑贞,周围的家将,以及大街上围观的百姓等。 “夏舞,小心一点啊,千万不要受伤了!”董淑贞已护着祝修远退出去一丈多远。 “小姐放心,奴婢会万分小心的!”夏舞面色依旧凝重,另一手抬起,准备拆开纸团。 祝修远张了张嘴,也想嘱咐一句的。 不过临到关头,他又止住了。 因为他忽然想到,如果那个纸团没有问题的话…… “小姐姑爷,我要拆开了!” 夏舞一声大吼,打乱了祝修远的胡思乱想,他急忙抬眸往前看去。 周围的普通百姓,受到气氛的感染,不自觉后退数步,夏舞手中的纸团好像是炸药。 “这是……这……” “咦,怎么没事?” “那就是一张纸团啊!” “诶,吓我一跳,我还以为那是什么东西呢……” “……” (未完待续) 第823章 异域 围观的百姓们拍着胸口松了口气,一时间议论开了,指指点点,宛若菜市场。 祝修远抿了抿嘴。 盯着前面一丈开外的夏舞,只见她一手捏着那张纸,皱皱巴巴的展开了,还迎风飘扬。另一手则绕了绕头,一脸的不可思议。 当然,还有一丢丢的……尴尬。 祝修远苦笑一声,暗道:“幸好刚才我没有提醒夏舞小心,不然就闹笑话了!” 他摇了摇头,脚步往前一跨,准备瞧一瞧那纸上所写的内容。 可是前面的董淑贞,竟还保持两手张开,将他护在身后的姿势未变。 祝修远一步跨出,就轻轻撞在董淑贞的胳膊上。 “娘子,放松些,没事呢,那只不过一张纸而已!”祝修远轻轻一拍她。 “哦……” 董淑贞把手收回,一脸疑惑加茫然。 祝修远越过她走了两步路后。 董淑贞猛然反应过来,紧走两步上前,拽紧祝修远一手,一脸警惕的盯着夏舞手上皱巴巴的纸张。 祝修远摇了摇头,也不去理会她,快步走了过去。 “给我吧!”祝修远伸手。 “哦,姑爷!”夏舞挠着头将纸张奉上。 祝修远伸手去接。 他忽然瞥到,旁边的董淑贞顿时紧张,两只大眼溜圆,死死盯着那张纸,似乎那张纸忽然变成暗器的话,她就好立即抢救夫君…… 祝修远笑着摇了摇头。 一手接过皱巴巴的纸,一手摸了摸董淑贞的脑袋。 “唔……” 董淑贞瞬间迷糊,仰头,盯着祝修远那手…… 不过很快,董淑贞回神,不去管在她脑袋上乱摸的大手,而是侧头过去,盯着那张皱巴巴的纸,且看上面写了些什么。 那纸上寥寥数笔,只有几个字—— “东南五州将反,速回!” 笔迹略为稚嫩,看样子似乎出自某人的左手。 董淑贞看罢这几个字,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跟什么啊,没头没尾的,糊里糊涂。 什么东南五州,又什么将反,还有速回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董淑贞明显感觉到,那只在她脑袋上乱摸的大手,忽然就停了下来,不动了,只轻轻搭在上面。 紧接着,那只大手就撤了回去—— 祝修远两手一起捏着皱巴巴的纸,拉得绷直。 董淑贞迷糊,溜圆的大眼一转,已瞧见自家夫君那副凝眉与沉思的模样。 “夫君,这上面说的什么啊?” “没什么!”祝修远回神,左右看了眼,淡定说道:“娘子,我们今天就启程,准备回京吧!” “啊?!” “对了,言大山回来了吗?” “恩公,恩公,属下回来了!” “怎么样,追到人了吗?” “恩公……属下无能,没有追到,那人显然早有准备,一旦混入人群就消失得无隐无踪。” “罢了!” 祝修远扫视一遍众人,面色略凝重,“先回福义井作坊再说!” 当即,众人快速赶回福义井作坊。 途中,祝修远已命言大山去准备启程事宜。 祝修远则直接去找李继业和李卿奴兄妹。 两兄妹正在忙。 他俩亲自监督盐井作坊的伙计们,看着数之不尽的花盐产出,白花花一片,他们两兄妹全都乐开了花—— 此乃福泽子孙后代的壮举! 他们梁国也将因此而更加强大! 李继业和李卿奴身为梁国乾王和公主,心里非常高兴,整天都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 直至祝修远找到他们。 并说了今天就将启程回京的事。 “祝兄莫急啊,虽然盐井之事已经完妥,但祝兄你好不容易来我梁国一趟,不游玩个十七八日怎么能行……” “师兄,别急着回去吧,我还想邀请师兄到长安城中游玩一番呢!” “祝兄……” “师兄……” 李继业和李卿奴滔滔不绝,左右簇拥着祝修远,太热情了。 若是平常,祝修远铁定顶不住他们的热情,从而留下来。 可是这次真不行。 没办法,祝修远只得实话实说,隐晦的点明,他的精盐之策一旦推出,势必导致某些既得利益团体发疯…… 李继业和李卿奴都不是笨人。 他们一听,顿时明了。 两兄妹对视一眼,然后一起看着祝修远:“祝兄,既然如此……我们也就不留你了,不过祝兄,我还是那句话,若祝兄要来我梁国,只需一封书信,我就算冒着挑起两国战端的风险,也要将祝兄接来!” “多谢李兄好意!”祝修远拜道。 “师兄,等你和贞儿妹妹下次再来梁国,我一定要带你们好好的逛一逛长安城!”李卿奴接着说道。 “好,那就有劳公主殿下了,以后定来叨扰!”祝修远笑道。 事不宜迟,李继业亲自下令做安排。 很快,从福义井盐井作坊,到福义县县城的车马,就已备妥。 同时,从福义县到庐州城的船只,也派出人去准备。 还有从庐州成出发,赶往润州方向的大船,也一并派人去安排了…… 趁着准备车马这点空档,李继业抓紧机会,赶紧问问题,等今日一过,下次再见祝修远,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机会难得,必须抓紧一分一秒。 李卿奴则去寻董淑贞,最后一点时间了,两女也有说不完的话。 一刻钟过后。 一切准备停当。 其中包括董淑贞从神雷侯府带来的被褥枕头等,也已塞入包袱,并放在马车上。 众人上车。 李继业和李卿奴也上车,两兄妹要送祝修远一行人到福义县城。 此时天色尚早。 所以马车将直奔福义县的码头,不去城中停留,祝修远一行人也将立即在码头登船,赶往庐州城。 福义县码头上,众人进行最后的道别。 接着,祝修远拉着董淑贞登上船只,站在甲板上,对码头上的李继业和李卿奴挥手…… 随着船只驶离泊位,李卿奴兄妹,及福义县码头已被甩在后面,彻底看不见了。 一路无话。 船队抵达庐州城码头的时候,天色已经大黑,一轮明月当空。 天空上挂满了繁星。 “今天太晚了,就在庐州休息一晚,待明日一早出发,往后就一直待在船上了,直至回到京城!” “嗯嗯!” 在庐州城下榻的酒楼,早就被李继业派人安排好了。 还是来时下榻的哪一家,也是包圆了,酒楼中只有神雷侯府的人。 晚饭后。 祝修远在酒楼的庭院中游逛了一阵,背负两手,仰头望月,良久之后,祝修远折返脚步,准备回去沐浴休息。 “恩公!” 这时言大山凑近,鬼鬼祟祟,左右张望,他偌大一个壮汉,此刻却像做贼似的,蹑手蹑脚,太明显了。 “大山?你这是?” 祝修远上下打量着他,言大山现在这幅样子,倒也少见……等等,莫非是? “恩公……”言大山附耳过来,小声说道:“方才准恩母派人接洽属下,据那人说,准恩母已来到庐州,等着见恩公一面!” “什么?寇姑娘!” 祝修远吃了一惊。 方才他负手望月,未尝没有想念寇婉婉的心思。 因为庐州这个地方,与黔中道也接壤,也就是说,他此时此刻离寇婉婉应该很近。 “恩公!” 言大山急了,瞬间亡魂皆冒,做贼似的左张右望。 因为祝修远方才的叫声太大,要是被恩母听到,他言大山恐怕要被收拾。 “哦!” 祝修远立即回神,忙压低了声音,问道:“消息可靠吗?” “恩公请放心,绝对可靠,那个与属下接洽之人,属下认识。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就是此人来联络属下的。” “好,在哪里见面?” 言大山又附耳过去,小声说了一句。 “我知道了,你速去做安排,准备马车,我待会儿来寻你!” “是恩公!” 言大山下去安排了。 祝修远则慢悠悠踱步来到房间,见董淑贞和夏舞一对主仆,又在布置床铺,他笑了笑,说要去拜会庐州刺史,出去一段时间,等他回来再沐浴。 董淑贞不疑有他,只说知道了。 然后祝修远慢慢来到酒楼的后门,言大山早已等候在此,坐在一个马车的车驾上。 “恩公,请上车!” “嗯。” 祝修远点头,径直钻入车厢,没一会,马车就开动起来…… 七绕八绕,不知来到了哪儿。 忽一时,车厢外传来言大山的声音:“恩公,我们到了!” 于是祝修远下车。 原来他们来到了一座客栈的后门。 后门周围,早有数位女子等候在此,皆手持长剑,其中就有寇婉婉的贴身侍女小环。 “小环姑娘!”祝修远走上前。 “侯爷!” 小环及众位女子皆躬身施礼,然后小环笑道:“侯爷请进,小姐已经恭候多时了。” 祝修远点了点头,便举步跟在小环后面,慢慢走进客栈后门。 言大山跟在后面。 待他们都进门后,那数个女子将房门关上,并守在那里,并不跟着上楼。 蹬蹬瞪! 此间格外安静,除了他们上楼的脚步声外,没有一丝声响。 小环走在前面步子也比较缓慢。 这样的情景,让祝修远想起了以前在京城的时候,他每次去私会寇婉婉,也是由小环带着上楼,也是要走一个安静的楼梯…… 胡思乱想着,一行人上了二楼。 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行得一阵,一行人停在一个房门前。 “侯爷请进,小姐就在里面。” 话毕,小环转身离去。 跟在后面的言大山,左右看了看,也转身跟上了小环的脚步。 吱呀! 祝修远推门而入。 一脚踏入其中,他鼻子中就闻到一股清新而香甜的香味儿,扑鼻而来。 这种香味儿他十分熟悉,正就是寇婉婉身上的味道。 清新而不腻人,嗅之能令人心情愉悦。 回身关上房门,再踱步往里走了两步。 正待打量屋中布置,忽然,一个屏风后面转出一道丽影。 祝修远只粗略认出,此女就是寇婉婉,并且还是一副异域装扮,不待细看,那寇婉婉就已飘然而至。 同时,耳中传来一种充满了幽怨的语气:“公子,奴家与公子……终于重逢……嘤嘤嘤……公子,奴家每时每刻都在想念公子……嘤嘤嘤!” 祝修远还没反应过来,那寇婉婉就已扑入他怀中。 两手环着他腰,脑袋斜靠在肩膀上,一边哭诉,一边抖动娇躯。 并且,她抽泣的频率,与抖动娇躯的频率相同,祝修远可以很明显的看见她那抖动的香肩…… 幅度也太大了吧! 还有这个哭诉……一言难尽。 祝修远嘴角轻轻一扯。 他怎么感觉有点假呢? 不过祝修远瞬间释然,这寇婉婉估计又是戏精附体了,给他来了一出“久别重逢”的戏码。 祝修远并未戳穿她。 反手搂着她那水蛇儿般的腰肢,只觉盈盈一握。 哭笑不得的说道:“我也每时每刻都在想念你呢,别哭了,快让我好好看看,你去了黔中一月,到底如何了?” 说着,祝修远抓住她两肩,往外一撑,两人分开数寸。 祝修远稍微低头,直面寇婉婉那张魅惑众生的妖精脸。 “寇姑娘,你还是那么漂亮!”祝修远衷心说道。 “公子喜欢吗?”寇婉婉展颜一笑,那一双眼睛好像会说话似的。 “自然喜欢……嗯,姑娘这幅装扮,倒也有些异域风情,怎么以前从未见过姑娘做这种装扮呢?” “这就是我黔国的装饰呢……” 寇婉婉忽然凑近一点,紧盯了祝修远眼睛。 然后小手掩嘴,噗嗤一笑:“公子,你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看来公子非常喜欢奴家这样的装扮呢!” “呃……” 祝修远有些尴尬,方才他的确失神了。 因这寇婉婉本就祸国殃民,以前她做汉家女子装扮的时候,就已惊为天人。 现在换上了异域装扮,就更有一种不可言说的美感。 优雅,而神秘。 极为惹人眼球。 百看不厌。 祝修远一时间看得痴了,竟被寇婉婉发现并取笑。 尴尬之下,祝修远下意识移开了视线,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傻笑。 “公子!”寇婉婉两手捧着祝修远的脑袋,稍稍用力,将他脑袋拨正,让他直面着她,“奴家就在这里,奴家整个人都是公子的,公子不要害羞,放心大胆的看吧!” (未完待续) 第824章 垂涎 “胡说,我怎会害羞!”祝修远窘迫。 但他目光也一直扫描着寇婉婉那张祸国殃民的脸蛋,以及那副令人眼前一亮的异域装扮。 他果然放开了手脚,肆无忌惮的欣赏。 偶尔与寇婉婉双目接触,他内心就好像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那一双眼睛,有种不可描述的美。 时刻散发着一种魅意,一旦接触,很难再挪开视线。 “既然公子喜欢奴家这样,那奴家以后都这样穿了,公子意下如何?” 寇婉婉一笑,祝修远顿感目眩神迷。 “好……不!” “公子?” “哦,我的意思是,长久的看一种装扮,迟早会腻的,还是得要换着来,那样才有新鲜感!” “公子……花心,公子喜新厌旧!奴家原先以为公子是正人君子呢,却没想到,公子也如此花心……” 寇婉婉幽怨,薄嗔含怒。 这一瞬间的模样竟让祝修远看得呆了。 噗嗤! 寇婉婉忽然又笑了,小手遮掩鲜红的樱桃小口。 接着,她掏出一方雪白的手帕,轻轻捏着,递送到祝修远嘴角。 一边擦拭一边笑道:“公子,你流口水了呢!” “嗯……” 祝修远猛然回神,老脸顿红。 接过寇婉婉的手帕,胡乱擦了嘴角的口水,然后将帕子一丢,努力转出一幅茫然的样子,僵硬说道:“你说什么,什么流口水?” 噗嗤! 寇婉婉又一笑。 盯着祝修远那副茫然的表情,她眉开眼笑的,两眼中闪烁一抹亮光,“看来公子真的喜欢奴家现在这样!” 祝修远继续茫然,装模作样,也不说话。 “奴家还会许多异域装扮呢,比如西域、大蕃、北元,甚至高句丽、扶桑国等……” 寇婉婉一边说,一边观察祝修远的表情。 如果祝修远对哪个国家感兴趣的话,她就会记住,下次见面的时候就做祝修远喜欢的装扮。 然而,祝修远不为所动,还是一脸茫然的表情。 寇婉婉忽然魅惑一笑。 两手捏着上衣两襟。 一字一顿的说:“奴家还会‘一丝不卦’的装扮哦,公子要看么?” 话音一落,她捏着两襟的手。 忽然用力,往两边一掀。 顿时,一幅瑰丽奇景就落入祝修远眼中。 一袭黑色面料的抹胸,上面用金丝绣着牡丹花的图案,另外,还点缀着小颗粒的宝石,五颜六色的都有。 在烛光的照耀下,金丝绣成的牡丹,与五颜六色的宝石,顿时光芒大作,差点闪瞎祝修远的眼。 并且,金丝牡丹和五颜六色的宝石,还被狠狠的撑着。 恍若山岳。 比祝修远一路入蜀所见的任何奇峰俊石都美,更令人遐想! 另外,黑色的面料,更衬得她肌肤雪白,上面似乎擦了金粉,竟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祝修远一时间竟痴了。 嘴角又开始湿润。 忽然,祝修远又发现,一只雪白的小手,拽住了抹胸下摆,似乎要…… 拔下来? 祝修远吃了一惊。 他忙抓住被掀开的两襟,往内一拉,顿时,那副瑰丽奇景就被遮挡起来了。 祝修远长出一口气。 寇婉婉一笑,也停止方才的动作,转而又掏出一方雪白的手帕,轻轻的擦拭着他嘴角,笑道:“公子对奴家……垂涎三千尺呢!” “胡说!”祝修远倔强。 “是是,奴家胡说……”寇婉婉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散过,待擦干了他嘴角的湿润,又笑道:“公子,奴家就在你眼前,触手可及……” “既然公子都对奴家垂涎三千尺了,口水止都止不住,那公子……何不……” “何不……亲口尝一尝呢!” 寇婉婉那鲜红的樱桃小口微张,里面雪白的贝齿细密。 然后,一条粉舌探出。 带着湿润的光泽。 轻轻在唇瓣上滑了一下…… 并且同时,寇婉婉目光迷离,脑袋稍微前倾—— 给人一种魅惑够硬的感觉。 “唔……” 祝修远张开血盆大口就咬了下去! 火热,而富有激情。 两个人都好像疯了似的。 祝修远两手在她后背乱抓乱揉。 只感觉她的娇躯柔软而火热。 他发狂,想将此女揉入体内。 …… 良久之后。 啪! 寇婉婉一手探出,精准按住祝修远一手,含糊不清的说:“不……不行……” 随后,两人分开。 寇婉婉还按住祝修远那手,笑道:“公子乃君子,可动口,但不能动手哦!” 祝修远将手撤回去,但总感觉心痒难耐。 因祝修远已经食髓知味了,再也不能像以前那般,还能忍住。 现在他心里就像长了草似的,又经寇妖精一番挑逗,他整个人都快爆炸了。 “公子放心,待以后奴家入了祝家的门,做了公子的小妾,一定事事都遂公子心意……无论公子要对奴家做什么,奴家都不会反抗的,奴家可以满足公子一切邪恶癖好……唔……” 祝修远按捺不住,她话还没说完,张开血盆大口又咬了下去。 良久之后,两人再次分开。 “公子……想要奴家侍奉公子了吗?”寇婉婉喘气道。 寇妖精已经看出了祝修远的异常,她心里一咯噔,心说这次玩过火了。 她很明显觉察到了公子的需求。 以前可没有这种感觉。 她就是想取乐玩玩而已,但公子这次想来真的。 她不知为何会有这种变化。 祝修远老脸涨红,他没有明确回复寇婉婉,只说:“可是姑娘不是说……我们成亲之后……才行吗?”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寇婉婉愣了一下,忽然魅惑一笑,道:“公子可还记得,以前在海外荒岛,奴家用……用……那次吗?” “这……” 祝修远一阵迟疑。 可抬眸瞧见她那鲜红的樱桃小口,他心里就一阵火热。 他还没做决定。 寇婉婉就已提前拿住了要害。 “公主殿下请住手!”祝修远咧着嘴叫道。 …… 一刻钟后。 空气中残留着一种独特的气味。 两人也终于正常了,隔着一张小几喝茶聊天。 “姑娘为何得知我来到了庐州?”祝修远问。 “怎么,现在不叫奴家公主殿下了?刚才公子不是叫得很欢么?嘻嘻……”寇婉婉似笑非笑的盯着他,面色挪揄。 (未完待续) 第825章 此貌 祝修远神色略有不自然,有些不敢与她对视。 “奴家以公主殿下的身份侍奉公子,公子是不是觉得非常刺激,非常愉悦,非常爽快呢?”寇婉婉凑过头来,继续挪揄。 “诶!”祝修远叹口气,似有自责之意:“姑娘到底是金枝玉叶,但却为我做……我这心里好生过意不去!” 噗嗤! 寇婉婉笑了。 “公子心里过意不去吗,那刚才为何死死按住奴家的脑袋呢?”寇婉婉凑得更近了一点。 “这……”祝修远侧身。 “奴家好难受呢,都差点不能呼吸了呢!”寇婉婉干脆起身,走到祝修远面前笑着说。 “我……”祝修远再度侧身。 “还有啊……”寇婉婉闪身走过去,又面对祝修远,笑道:“还有公子给奴家吃的东西,奴家不吃还不行呢,公子死活都不放开奴家……” “姑娘……”祝修远老脸有些挂不住了。 噗嗤! 寇婉婉顿时笑开了花,瘫回自己椅子,捂嘴乐了许久。 良久之后,寇婉婉停止乐呵,转而说道:“公子不用自责,没事的,只要公子喜欢就好。待奴家嫁公子为妾后,还有更好玩的等着公子呢!” 祝修远连喝了几口茶水,平复汹涌的心绪,正色道:“胡闹了这么久,该说说正事了吧。姑娘为何得知我来到了庐州?” “奴家自有消息来源……对了,公子此番匆匆回京,可是为了那东南五州之乱?”寇婉婉也逐渐收敛了笑容,面色严肃起来。 “这你也知道?” “猜的。毕竟今天白天,在那福义井附近的市镇中,公子才收到一个纸团呢!” “那……姑娘是否知道,究竟是什么人送的纸团,他又为何要告知我此事呢?” “此事倒是不知,那一伙人行事谨慎,就连奴家的人都没有查到任何蛛丝马迹。” “这就奇怪了……” 祝修远凝眉陷入沉思,心里快速筛选,到底是什么人呢? 可想了一会儿,他却毫无头绪。 “其实东南五州异动之事,奴家也是才刚得到消息不久,恐公子不知,是故早早就留在庐州城中,待公子回京之时,再设法通知公子。” “但是没想到,公子竟提前得了消息……幸好奴家来得早,不然这次必然错过了。” 寇婉婉见他愁眉紧锁,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笑道:“公子快别想了,既然那人隐藏身份,想必自有他的缘由。我们现在冥思苦想,纯粹是自寻烦恼。” “姑娘说得也对!”祝修远笑道。 “公子,奴家亲自学做了几种糕点,乃我黔中特色,公子可得好好尝尝。”话毕,寇婉婉张口吩咐门外的小环。 “嗯,姑娘亲手做的糕点,我得要好好尝尝……” 不一时糕点送来,吃了两块,貌似还不错,祝修远连连称赞。 寇婉婉则眉开眼笑。 “对了姑娘,你在黔中的计划进展如何,有遇到困难吗?”祝修远吃着糕点囫囵道:“若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 “有劳公子挂心了,不过就目前来开,情况还不错。不过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定,若奴家果真有棘手难决之事,一定派人来请公子施以援手的!” “如此我便放心了!” “……” 吃罢糕点,又聊了一会儿,祝修远便起身告辞而去。 很快回到下榻的酒楼。 推开房门。 “夫君回来啦!” 董淑贞蹦跳着跑过来,她本想如同以前那般,跑过来帮他拿东西,或者挽他一手,或者干脆挂到他身上去。 可是这次,她距祝修远尚有一尺远的时候,董淑贞停住了。 立在那里,皱起挺直的鼻尖,到处嗅闻,还咕噜噜的转动一双大眼珠,在祝修远身上到处扫描。 “娘子你这是?”祝修远心里一突,他该洗个澡再回来的。 “夫君身上怎么有女人的味道?” 董淑贞凑过来,不停嗅气,一颗脑袋就好像“探针”似的,在祝修远浑身上下到处乱闻。 祝修远扯了扯嘴角,心里则想该怎么解释这件事。 “咦,不止有女人的味道,还有其他的……唔,这是什么气味,好奇怪!” 祝修远听这声音是从下面传上来的,就低头一看。 竟见董淑贞蹲在地上,正在他衣衫下摆到处乱闻。 祝修远顿感头疼。 他一把拉起董淑贞。 “这气味我闻着怎么有点像是……像是寇妖精呢?”董淑贞瞪圆了一双眼睛盯着他。 “娘子你糊涂了,我们在梁国的庐州,而寇妖精在黔中呢,相隔甚远,我身上怎么会有她的气味呢?” 祝修远一本正经,面不改色。 “哦,也对,也对,妾身都糊涂了!” “为夫今日去见那庐州刺史,刺史大人好客,非要几个舞姬陪酒……”祝修远胡扯一通,然后到处寻找夏舞的影子。 因为他想沐浴了。 “哦,那些狐狸精没有把夫君怎么样吧?”董淑贞大眼亮晶晶。 “那倒是没有,就是有些难缠……” “哼,要知道是这样,妾身就该跟着夫君一起去的!” “我家夫君如此貌美,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气质超绝,又名声在外……那些狐狸精一见了夫君,就好像猫见了鱼儿似的,闻不得一点荤腥!” “好,下次为夫就带你去……” 祝修远听了这话,心里莫名有点小雀跃是怎么回事? 只不过“貌美”这个词,拿来形容他,总感觉有点别扭。 “嗯嗯!” 董淑贞点头如小鸡啄米,一张小脸也笑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 祝修远已经沐浴完毕。 与董淑贞玩了一会儿“打滚儿”的游戏后,他们熄了等,就准备休息了。 “夫君,那张纸条上的字……究竟是什么意思啊?”黑暗中,董淑贞忽然问道。 于是祝修远便对她解释了一番。 “哈!那些盐商,真是大大的坏蛋! 董淑贞听罢顿时便激动起来了。 “为了自己的利益,竟不要夫君的精盐出现,可是夫君的精盐明明就比粗盐好了无数倍啊!” “吃着好吃,价钱还便宜,这怎么看,都是一个造福天下百姓的大好事……” 【求推荐票,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826章 威仪 翌日。 天气阴沉。 一大早祝修远他们就起床,做好了一切准备,并以最快的速度出发了。 此番回京,在长江上航行,乃是顺流,速度自然比来时快得多。 加之他们夜不停船,吃住都在船上,日夜赶路,所以回程所需的时间就更短了。 一个半日后。 船队抵达陈国京城北侧的长江码头。 船还未停稳的时候,祝修远和董淑贞在甲板上,就已看见了前来接船的人中,有董诚和董漱玉,及神雷侯府的一众家将等。 下船,踏上陈国的土地。 “岳父大人!” “贤婿,此行可还顺利否?” “顺利,一切都很顺利!” “如此便好!” “漱玉,你也来了?” “嗯……贞儿,你一路上都没有捣乱吧?” “……” 众人在码头上闲聊一阵,董诚最后说:“贤婿和贞儿旅途劳顿,我们还是尽早回府吧,沐浴之后休息一番……” “侯爷,侯爷!” 董诚话音刚落,一个公鸭嗓音就传了过来。 众人转头望去。 果然是刘公公。 “侯爷……陛下和贵妃娘娘还道你下午才到呢,事出仓促,竟没有任何迎接准备……”刘公公跑近,喘气不止。 “臣多谢陛下记挂,其实不用做什么迎接准备……昨夜下半夜的雨,忽然停了,导致提前半日抵达,有违先言,倒是臣的不是了,还望陛下莫要责罚才是!” “诶诶,我的侯爷诶,你此番事成归来,陛下早已喜不自禁,就算提前了半日又如何,陛下岂能因此而责罚侯爷呢?” “陛下隆恩浩荡,臣必当铭记五内!” “侯爷,贵妃娘娘得知侯爷抵京后,就吩咐咱家立即来接,就请侯爷即刻入宫吧!侯爷此番事成归来,陛下必有重赏呢!” “贤婿,陛下相召,你就入宫去吧!”董诚说道。 “嗯。” 祝修远点了点头,便登上了刘公公的车辇,一路去了皇宫。 只是方才董诚说错了,吩咐刘公公前来接人的,是贵妃娘娘,而不是陛下! 祝修远也没注意到这一点。 刘公公还是一如既往的健谈,笑呵呵的,在车辇上与祝修远说了许多话,大多都是他的经验之谈。 祝修远仔细听去,倒也收获颇丰。 不一时,车辇在承天门前停下。 因祝修远腰胯“外庭行走”腰牌,可直入承天门,倒省去了通报的繁琐。 穿过端门,两人止步于午门之外。 午门内就是深宫内苑了,非请勿入,祝修远的腰牌失效。 “侯爷请在此稍等片刻,容咱家入内通禀!”刘公公甩动拂尘。 “公公请!” 偌大一个午门,高达数丈,恢弘壮阔,再加上门内门外肃立的金吾卫,眼光打在金吾卫的金甲上,反射出一种雍容之光。 高大的午门,肃立的金吾卫,都好像在诉说着皇家的威严。 此门不可擅闯! 祝修远在午门前默立许久,心里感触良多,随后收回视线,默默走到午门一边的城墙下,背对午门而立,低头发呆。 一刻钟过后。 “怎么还不出来?” 祝修远回头瞄了眼午门,门楼高大恢弘,金吾卫威严肃立,他可以透过洞开的午门瞧见内里情景,但却看不见小跑而来的小太监,或者刘公公之流…… “呼!” 祝修远仰天长出一口气。 默默等待的时间内,他不由想起了数月前,第一次入宫面圣的事。 那一次,他被带入深宫内苑,被“关”在一间暖阁中,也是等待了许久…… 等吧! 谁叫陈皇是陈皇而他是臣子呢! 如此又等了一刻钟。 “都半个小时了,陈皇怎么还不召见我?” 祝修远心里嘀咕,眉头动了动。 任祝修远想破脑袋,恐怕都不会想到,他苦苦等待召见他的陈皇,此刻正躺在龙塌上呼呼大睡。 架一把刀在他脖子上都叫不醒的那种。 皇宫内院,钦安殿。 陈皇的寝宫中。 “陛下?陛下醒醒!” 尤贵妃俯身看着沉睡不醒的陈皇,一手捏着被子一角,轻轻摇晃,轻声呼唤,妄图叫醒陈皇。 “陛下,祝爱卿回京了,等在午门外,就等陛下接见了……” 尤贵妃又唤了两声。 但宿醉睡死过去的陈皇,就像头睡死过去的猪,根本叫不醒。 “陛下……” 尤贵妃捏着被子一角的手,忽然撤回,扶着自己的额头。 并且她娇躯摇摇晃晃,俯身的姿势也即将垮塌。 “娘娘!” 尤贵妃的贴身小宫女小翠,见状忙上前搀扶。 得此助力,尤贵妃总算稳住了娇躯,未曾摔倒。 但唤醒陈皇的动作也就此中断。 “娘娘,您方才伺候陛下,喝了许多酒,还是歇息一下吧!”小翠扶着她说道。 “没事,本宫刚才……感觉有些头晕,现在好多了!” 尤贵妃挤出一丝笑容,因为醉酒之故,她脸色酡红,更增艳色。 小翠扶着尤贵妃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这天气好热,本宫又多喝了几杯,总感觉好闷……” 尤贵妃在椅子上坐立不安,随手拉扯了一下领口的衣襟,又恍恍惚惚的从椅子上站起,用手给自己扇风。 尤贵妃不仅脸色酡红一片,就连脖子以下也是一片粉红。 那是受热导致的。 大陈风气开放,尤其是上层贵妇,越高贵就越穿的少,尤贵妃更是个中翘楚。 方才为伺候陈皇饮酒,她换上了一袭舞衣,很清凉的那种,可是现在,她还是感觉到热。 不停拉扯领口的衣襟。 两座挺拔的宏伟,显露出了她们狰狞的面容。 随着尤贵妃的动作而乱颤。 掀起阵阵滔天的波澜。 就连贴身小宫女小翠看了,都是一阵面红耳赤。 因为尤贵妃穿着的是一袭舞衣,为了舞蹈效果,她是“真空”的。 缺少了抹胸的束缚,她们自然分外活泼。 充分展现了她们弹跳的属性…… “娘娘莫急,这里有一柄扇子……” 小翠顺手从寝宫的一个木架上,取来一柄团扇,装饰得异常华丽,还镶了金边,小翠轻轻摇着扇子,习习凉风吹来,尤贵妃总算不那么热了。 也停止“虐待”领口的衣襟。 (未完待续) 第827章 花开 “娘娘,要不奴婢吩咐准备沐浴香汤吧,娘娘沐浴一番,也好尽消暑气!”小翠小声说道,摇动团扇的动作不停。 现在时值四月初,寒冷的冬天才刚过去不久,按理说,四月初不该是很热的天气才对。 但这几天气候反常,太阳高照,京城掀起了阵阵热浪,竟好似六七月份的酷暑了! 尤贵妃体态略丰,最是怕热的。 所以小翠才说出“尽消暑气”这样的字眼儿。 “嗯……” 尤贵妃刚想点头,忽然她又想起寝宫门外的刘公公,刘公公还等着回话呢! “先不急吧!祝爱卿还等在午门外,这大日头的……” 尤贵妃享受着习习凉风,但面色还是很红,出了一身香汗,导致她整个人艳丽得就像是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花开正艳,美艳不可方物。 “诶!” 尤贵妃叹口气,又瞄了眼卧在龙塌上鼾声如雷的陈皇,苦笑道:“今早陛下接到禀报,说祝爱卿成就了大事,并将在今日下午抵京。” “陛下心里高兴,就决定喝酒歌舞庆祝……可是,祝爱卿提前了半日,陛下也喝醉了酒,迟迟不能醒来。” “小翠,扶本宫起来,祝爱卿成就大事归来,如今又等在午门外,就算陛下不能接见,本宫也应当接见的,不可寒了功臣之心!” “是,娘娘!” 小翠扶起尤贵妃,轻轻走出寝宫,再将房门关上。 “贵妃娘娘?” 焦急等候在外的刘公公立即上前行礼。 “嗯,此事本宫已有计较,你……速去将祝爱卿接来,本宫代替陛下,在大殿中见一见祝爱卿,去吧!” 又一刻钟后。 钦安殿正殿。 “臣神雷侯祝修远拜见……贵妃娘娘!” 祝修远差点就说出“拜见陛下”的话,幸好他及时收住了,那御阶之上,龙椅空缺,只有尤贵妃斜靠凤椅。 “祝爱卿请起!” 上面传来尤贵妃的声音,听着有些婉转与醉意,与平日迥异。 “臣谢过贵妃娘娘!” 祝修远起身,抬头望前一望,顿见那尤贵妃斜靠在凤椅之上,单手支头,手肘撑在凤椅的扶手上。 整个娇躯倾斜了四十五度,凹凸有致。 两脚放在斜对面,也不安分,不停的摇摆,那小小的绣花鞋一晃一晃的。 尤贵妃似乎觉得这个姿势十分舒服。 见祝修远面色稍微愕然后,她也没有改变姿势,还抿嘴一笑,另一手轻轻一挥,笑道:“祝爱卿上前来些,本宫看着你有些模糊。” “是,贵妃娘娘!” 祝修远依言上前数步。 因这座大殿上就他一个臣子,也不存在站位的问题,所以他径直走到了最前面,距御阶上的尤贵妃,只有一丈的距离。 祝修远目力其实不错,一丈的距离,他能很清晰的看清任何细节。 站定后,抬眸一看…… 祝修远暗自后悔,不该走这么近的。 这尤贵妃妖媚的程度,堪比发了疯的寇婉婉,并且她身具一种成熟风韵,风情无边,这是寇婉婉所不曾拥有的。 果然不愧为祸国殃民的妖妃! 陈皇久经考验阅女无数,却还能被尤贵妃迷得七晕八素,这其中也不是没有道理。 尤贵妃真是一个上天眷顾的女人,花见花开,人见人爱呢。 祝修远身处一丈开外,单单只瞄了一眼,他心跳就不由加速…… “祝爱卿派人送来的消息,陛下和本宫都收到了……得知爱卿下午将抵京,陛下和本宫心里都十分高兴,于是破例,陛下多饮了几杯。” “陛下醉了,已睡了过去,本宫心里高兴,也不免多饮了几杯,现在脑袋还有些晕乎乎……” 尤贵妃真的醉了,她一个人就聊了起来。 “却不想,爱卿竟提前半日抵京,陛下刚好睡下……”尤贵妃苦笑,心里有种世事无常的感慨。 “臣有罪,所为,有违前言,令陛下和贵妃娘娘困惑,请贵妃娘娘责罚!”祝修远终于插上了一句话。 “诶诶!” 尤贵妃连连摆手,因动作幅度过大,导致的波涛汹涌,令伺候在旁的小翠脸色刷的就红了。 不过祝修远拱手低头,倒是没有瞧见。 “爱卿切莫如此说,爱卿此番远赴梁国蜀中,乃是为了我大陈!现在,盐井之事已经办妥,爱卿是带着大功劳而回的!” “陛下和本宫,怎会因区区小事而责怪爱卿呢?爱卿快请起来!” “多谢陛下,多谢贵妃娘娘!” 祝修远站直腰身,抬眸往上一望,却见那尤贵妃已经改变了坐姿。 不再斜靠凤椅,而是略显端正的坐在椅面。 但她估计又热起来了,两手下意识的拉扯领口衣襟,坐在椅子上还左右挪凑,似乎那凤椅的椅面上有钉子似的。 最后,尤贵妃干脆起身站了起来,并缓步走下御阶,往祝修远这边走来。 “爱卿此行究竟如何?本宫着实好奇,爱卿不妨一一讲来。” 尤贵妃边走边说。 祝修远偶然抬眸,恰好瞧见尤贵妃那及地的裙摆,在御阶的阶梯上一一拂过的画面。 因为角度的关系,他还偶然瞥到尤贵妃一双莲足,裹在小小的绣花鞋中,步伐轻缓。 祝修远凝了凝眉头,转身面朝正往他走来的尤贵妃,手上执礼,便开始讲述此番梁国蜀中之行。 沿途所见所闻,以及福义井的情况。 还有,他是如何提出添加豆浆以去除杂质的,以及成功之后众人的反应等。 然后就是回程上的事…… 他讲解的过程中,也曾中断了数次。 因为尤贵妃果然喝醉了酒,神志不清,竟一边听“故事”,一边在祝修远身边转悠,带来一阵阵香风…… 祝修远曾偷偷抬眸,仔细的观察了下当前状态的尤贵妃。 只见她头顶的发髻乃宫装打扮,云鬓冲天,发丝缠绕很是繁复。然后各种珠翠,各种花纹装饰物等,将她的发髻装饰的异常华丽。 她生就一张鹅蛋脸,面容精致,多一分就胖,少一分则瘦,加之精心雕琢过,使她看起来格外美貌,不似人间女子。 (未完待续) 第828章 决堤 再加之她喝醉了酒,面色酡红,使白皙的面容徒增艳色,美貌之外,更增添了一抹娇媚,惹人眼球。 然后是她脖子以下,那么大一片,直晃得祝修远眼晕,不敢多看。 其挺拔雄壮之美,也非笔墨能摹。 每次偷偷一瞥之后,祝修远都要停顿一会儿,平复心绪,然后接着往下讲。 祝修远暗中龇牙,心说这尤贵妃也真是够了,你不好好的坐在上面听故事,跑下面来乱晃作甚? 其实每次偷偷一瞥乱晃的尤贵妃后,祝修远心里都会有一种愧疚,还有一种……膈应! 没错,就是膈应。 因这尤贵妃乃太子母妃! 她虽然醉酒,导致行为有些异常。 但他作为臣子,却老忍不住去偷瞄……并且还导致心跳加速……他总感觉荒唐,有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不过,尽管他心里是这样想的,也认为偷瞄不对,可他总忍不住……大抵是因为这妖妃太妖了吧,她就像是黑夜中的夜明珠,太过耀眼。 只要眼睛没瞎的人,都不能忽视她的美貌。 祝修远并非柳下惠,特别是最近,与董漱玉突破关系后,他实在忍受不了,有种一发不可收拾、来者不拒的趋势。 而这尤贵妃老在他面前乱晃,这能怪他? 他也不可能后退一丈吧,那样也不对。 但那尤贵妃竟似未觉,她一边听故事,一边在祝修远身边转悠,过得一会儿,她竟感觉又热了起来。 然后又无意识的拉扯衣襟。 “好热啊!” 趁祝修远停顿的空档,尤贵妃忽然停在祝修远正对面,一手拉扯衣襟,一手扇风,感叹着天气:“最近这几天好像越来越热了呢!” “娘娘所言不错,臣在蜀中的时候,还没感觉,晚上还要盖厚厚的被子,可今早一入京城……” 祝修远话说了一半,忽然又抬眸。 可是这次,不一样了。 轰隆一声! 祝修远感觉自己的脑袋炸开了。 他看见了不一样的东西。 方才,就算“沟壑峡谷”之类的景致,他偶然偷瞄到了,也没什么。 大陈风气开放,尤贵妃更是个中翘楚,其实以前曾有数次,祝修远都见识过了。 可是这次不一样! 有个“少儿不宜”的画面,竟被他无意间瞥到了。 祝修远顿时呆了。 话说了一半也停住,两眼瞪得铜铃那么大。 他没有错开视线的意思,而是死死的盯着,他心里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或者也是忘了错开视线或者“非礼勿视”吧。 他似乎已经“当机”,盯着那不可思议的一幕,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那一刹那,他心头闪过了许多念头。 “她身为一个贵妃,怎么……‘真空上阵’……这么肆无忌惮的吗?” “大陈的风气固然开放,但也开放得过头了吧!” “完了,完了,尤贵妃可是贵妃呢,是皇帝的女人,但却被我看了!要是被人知道,陈皇会不会杀了我?” “嘿,别说,这尤贵妃还真是‘表里如一’,比少女还少女,难怪陈皇如此宠她……” “不行,我要移开视线,不能再看了,她不仅是贵妃,还是太子母妃,我这样盯着看,不好……移开视线,移开视线……” “……” 祝修远一时间内心戏丰富。 但他最终也没有移开视线。 如此停顿了片刻,尤贵妃终于发觉不妥。 她正听着祝修远的话,一手拉扯,一手扇风,可祝修远忽然停顿,她心里奇怪,就不由看向他。 结果却见祝修远一幅目瞪口呆、下巴掉下的模样,似乎看见了某种极度震惊之物。 嗯……不对。 尤贵妃终究是女子,敏感得多,她已从祝修远那发光的眼中看见了一种莫名的神采! 那个眼神…… 那种目光…… 令尤贵妃心里一凸。 秀眉一蹙,好像被蛇盯上了似的,她已经好久未曾见到过这种眼神了……从一个非陈皇的男人眼中爆发的! 尤贵妃浑身一个激灵,一股莫名的热流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这种感觉……令她印象深刻! 紧接着,尤贵妃顺着祝修远的视线看去…… 刹那,尤贵妃心脏狠狠的抽了一下。 心跳如擂鼓,并伴有气血翻涌、呼吸困难的症状,还有那股暖流,似乎比方才更加强烈了…… 世界都快炸裂了。 她酒都醒了大半。 以手做扇的动作顿时停止,拉扯衣襟的手也瞬间僵硬。 她整个人都定在原地,犹如雕塑,但她的小嘴却张开,连同琼鼻一起吸气。 心里有个声音,提醒她赶紧将衣襟复归原位。 光天化日之下。 皇帝的后宫之中。 当着这么多伺候的宫女太监。 对面还有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臣子。 她将**暴露在空气中,着实不妥,必须立即停止这种状态! 那个声音一遍又一遍的提醒着,越来越急,大有狂风暴雨之势。 可是! 尤贵妃心底深处,却冒出另外一个声音,颤抖着说:“不急……不急,再等一会儿……” “还等什么!你可是皇贵妃,是陛下的女人!” “陛下……”这声音似乎吓了一跳,但过了一会儿又颤声道:“陛下……陛下已经睡着了!他不会知道这一幕的。” “你……你这个女人,真不要脸,你是什么身份,那臣子是什么身份?还不快快动手,更待何时!” “不……” “你风流成性,水性杨花!”那声音大吼,透着无边的愤怒。 “风流成性么,水性杨花么?呵呵,若你我不如此,又如何跳出那魔窟,又如何得到陛下独宠,又如何……” “……”那声音哑口,似乎被噎得不轻。 “你这个女人,没救了,你迟早有天会毁在你自己的手里!” “……” “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我一体,难道没有感觉到么,我们的心,跳得如此厉害,血液似乎沸腾,我们沉寂已久的心灵,似乎也活了过来!这种感觉已经十多年未曾体验过了……” “廉耻啊!” “若廉耻有用,你我早在十多年前就该上吊自杀了……” “……” (未完待续) 第829章 国母 短短一刹那,尤贵妃心中却好似过去了一个时辰那么久。 她那手捏紧了衣襟,很用力。 虽然那个正道的声音没能说服她的本体,但数息之后,尤贵妃还是轻轻拉上了。 动作十分自然。 就好像掸去衣服上的尘土似的。 无声无息。 但实际上,尤贵妃心里波涛汹涌,心绪难以平复,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与此同时,祝修远的“锁定状态”解除。 他愣了好一会儿,老脸早已滚烫,低眉深吸了一口气。 待心绪稍稍平复,他便抬眸去看尤贵妃。 尤贵妃正迈着缓慢的步子,走上御阶,转身坐在凤椅上面。 她走路的速度非常慢,踩蚂蚁似的,比方才走下御阶的时候都慢了许多,姿势略怪异…… 还有她坐下后,也没在斜靠了,而是端正的坐着,就像上朝时候的模样,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威仪。 她毕竟执掌了陈国一大半的政务,算是半个皇帝,所以她一旦威严起来,气势也足够恐怖。 祝修远额头上的汗珠马上就冒了出来。 执礼道:“贵妃娘娘,臣……有罪,请娘娘责罚!” 现在祝修远清醒了,心里也感到害怕了。 在皇帝的后宫中,他把皇帝的女人给看了…… 这叫什么事儿! 这事儿恐怕只有皇朝末期的时候才可能发生,还得是个权臣才行。 现在的祝修远,翅膀虽然够硬,但他自觉还不是权臣,远远不是。 心里骇然之下,祝修远稍微抬眸去瞧尤贵妃的脸色。 却见那尤贵妃一脸平静,坐在凤椅上仪态端庄,宛若国母。 不过她的脸色绯红,红得似乎能滴血,红得不太正常。 并且祝修远抬眸看去的时候,发现尤贵妃也正在看他。 她眼中的神色是……笑意? 也不对,反正盯得祝修远不太自在。 祝修远撤回视线,没再多看,他心里七上八下,一时间不知如何自处。 “爱卿……何罪之有?” 尤贵妃终于说话了,声音宛若天籁。 “爱卿办成了一件大事,连日赶回京城,想必也累了吧,不如就先回去好好休息两日?本宫……酒劲儿上头,也该去休息了!” “那臣……告退!” 祝修远退下了,走出大殿,迎着烈日,阳光有些刺眼。 还是刘公公亲自带他出宫。 刘公公曾说了好几句话,但祝修远心不在焉,也不回复,刘公公就不再多言了。 回府的马车上,祝修远始终处于走神的状态。 他在心里分析此事的前因后果,尤贵妃的态度,以及可能要面临什么样的后果等。 “目前来看,尤贵妃没有发作,也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且看她后继有何动作吧……” “尤贵妃身为女子,即便如此,也没有当场发作,还很好的克制了,那就说明此事有转机,不然她当时一声令下,恐怕我小命不保……” “那她有什么目的呢?以此要挟我?答应她某些条件?” “此事我还是太冲动了,没有克制好自己,导致陷入这种局面。” “嗯,得需做一些准备,若事态危急,也不至于缚手缚脚……莫非又要跑路?” “尤贵妃一向待我不薄,可是我却……我怎么就控住不住自己的眼睛呢?!并且,尤贵妃还是太子母妃,这让我以后如何面对太子殿下?” “寇妖精曾说,让我收了尤贵妃,让她为我吹枕边风……莫非此言要成真了?” 祝修远一时间心乱如麻,一个头两个大。 …… 以此同时。 国相大人府邸。 书房,书架后面的暗室中。 国相大人李忠端着一个烛台走进。 一点火苗摇曳,描绘出一条斑驳潮湿的通道。 又行得十余步,李忠驻足,将烛台随手放在旁边墙壁的一个石窟内。 洞中的空间很大,而火苗很小,丝丝光线播撒,甚至看不清绝大部分的墙壁,只见一片模糊黑影。 跳跃的小火苗,也将李忠那不算高大的身体映照出巨大的影子,投射在黑乎乎的石壁上,模糊跳跃个不停。 “大人!” 往前不远处,一个黑影隐在黑暗中,声音嘶哑,透着一种冷厉肃杀。 “急寻本官所为何事?” “月前大人交代下来的任务,属下已有了确凿的证据:那尤贵妃尤丽华,的确身患宫闭之症,当今太子殿下,也的确是已故汤贵妃子嗣,乃尤贵妃抱养而来!” “尤贵妃根本不能受孕产子!” “哦!” 李忠面不改色,“果然如此?你这消息来得正好,本官正好借此做一番安排!对了,证据都搜集齐全了吧?” “回大人,人证物证借以齐全,此乃铁证,不容尤贵妃辩驳!” “如此甚好……哈哈哈……” 李忠终于仰天大笑。 笑完后又说:“神雷侯,尤贵妃,你们迷惑君王已久,是时候该清君侧了!” …… 时间拉回一个时辰前。 城北长江码头。 祝修远跟随刘公公赶赴皇宫之后。 董淑贞就与董诚和董漱玉他们一起回到了神雷侯府。 行礼什么的,自有下人去搬运,不用董淑贞费心。 实际上,董淑贞一下马车之后,就被董漱玉“提”着,与董诚一起,来到了主宅的花厅,并将房门紧闭。 “爹爹姐姐,你们这是作甚?” 董淑贞莫名恐怖,因见董诚一脸严肃,董漱玉的脸色也无比郑重,气氛略紧张,吓到董淑贞了。 “爹爹方才在码头上不是说……要我们回来沐浴休息的么?” 董淑贞怕怕的,并缩在姐姐董漱玉身后。 相比起董漱玉,她其实更怕爹爹董诚。 “贞儿啊!” 董诚终于说话了,脸色也起了变化,不再严肃,而是带上了一抹希冀,还有一丢丢在董淑贞看来很恐怖的笑容。 “你和贤婿重新拜堂成亲,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了吧?” “嗯,好像有一个月了!”董淑贞答道。 “我董家的祖传秘方,你和贤婿也喝了一个月了吧?” “是的爹爹,女儿和夫君足足喝了一个月呢!”董淑贞目光略躲闪。 被她作为挡箭牌的姐姐董漱玉,一听这话,顿时低头脸红……心说你的贤婿的确喝了一个多月的药。 (未完待续) 第830章 调皮 但却没用对地方! 自祝修远与她亲密之后,他们间就无话不谈了,祝修远早就将未曾与董淑贞同房之事告诉了她。 这也曾让董漱玉生出过“作茧自缚”的念头。 因为祝修远喝的药,大多数时候是她亲手熬的。 不过同时,董漱玉也对祝修远的定力产生了疑惑,面对她的时候,他猴急得跟个什么似的,但对贞儿……却能始终保持克制! 在董漱玉看来,她这个妹妹虽然年纪较小,但却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就连她都喜欢得紧,更不用说堪比涩中恶鬼的祝修远了。 可祝修远就是没有碰过贞儿,始终坚守自己的理念……这让董漱玉始终想不明白。 “嗯……对了,你和贤婿远赴梁国蜀中这段时间,你们都有按时喝药的吧?”董诚盯着董淑贞。 “有!我们有按时喝药的!” 董淑贞忍着心里强烈的“将所有罪状都坦白”的冲动。 实际上他们一路上早将此事忘到了爪哇国,那批堆了一人多高的药材,实际上都留在了梁国福义县。 “如此甚好!” 董诚满意点头,“既如此……那想必贞儿你……也该有喜了吧!” 董诚又笑了,还面露一丝希冀。 “呃……” 董淑贞整个人都傻了,呆立当场,一双大眼溜圆,咕噜噜乱转。 “真的吗?” 最后,她兴奋得直接蹦了起来,又叫又跳的。 其实董淑贞一直想要个孩子,这样才圆满,毕竟……书上都是这样说的! 这几乎成了她的一个执念。 “哎哟!” 然而,董诚却差点在椅子上栽倒,忙起身,伸着两手欲按住又蹦又跳的董淑贞。 可董淑贞毕竟长大了。 于是董诚忙大声吼道:“停停停!你给我停下来,你这样乱跳,当心胎儿!” 不待董淑贞反应过来,董诚又命令大女儿董漱玉:“快,快按住她……” 董漱玉回过神来,刚准备按住妹妹,董淑贞却自己停了下来,一张脸青一阵白一证的,两眼都吓圆了,两手摸着小腹,磕碰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见此,董诚跌坐会椅子。 瘫在椅子上。 一幅力气耗尽的模样。 然后挥袖擦了擦额头的汗。 “傻贞儿,没事的,你以后只需注意一下即可,莫要再乱蹦乱跳就是了!”董漱玉安慰道。 尽管董漱玉知道一切,但若以此让妹妹有点淑女样的话,似乎也不错。 “哦,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董淑贞认真点头。 “好了好了,老夫请了京中最有名的大夫,来为贞儿你诊脉……” 话音一落,董诚便亲自出去安排。 “来,贞儿,到这里坐下,待会儿大夫诊脉的时候,你切记……嗯,贞儿你……你在做什么?” 董漱玉愕然,盯着董淑贞“一脚抬起却不知如何落脚”的怪异姿势。 “姐姐,完了完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走路了!”董淑贞那脚放回原位,一脸苦色的看着董漱玉。 董漱玉:“……” 很快,大夫赶来。 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肩上挎着一个不大的药箱,脚步非常健朗,行走如风。 “有劳张大夫了!” “好说好说!” 张大夫在董淑贞身侧坐下,取出一个专用的垫子,放在桌上,然后示意董淑贞将手放上去。 董淑贞没有迟疑,嘴角含笑的将一只皓腕放在垫子上。 大陈历来风气开放,没有后世那种禁锢,比如说大夫给女眷看病需要隔着帘子,或者更奇葩需要用绳索来诊脉的情况,都不曾有。 再者,这张大夫都白发苍苍了,就更没有什么顾忌。 往常张大夫出入闺阁小姐的香闺之事也常有…… 毕竟治病要紧。 张大夫面色略凝重,刻满了岁月痕迹的两根手指,轻轻搭在董淑贞手腕的脉搏上。 然后大夫就闭上了两眼,凝着稀疏雪白的眉毛,一幅老僧入定的模样。 旁边,董诚,董漱玉,还有跟随进来的春、夏、秋、冬四大丫鬟,全都屏住了呼吸,两眼一眨不眨。 整个花厅中不闻一丝人声。 其中尤属董诚最为期待,他一双眼睛瞪得铜铃那么大,一会儿看着董淑贞,一会儿又盯着张大夫,一眨不眨。 在他心中,已在幻想抱大胖外孙的美妙情景。 那婴儿啼哭,那胖胖的小身体…… 同时也是董家和侯府未来的希望! 董淑贞与祝修远成亲已久,但迟迟不见董淑贞受孕,董诚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无比焦急。 董诚人老成精,他担心的事情非常多。 一怕董淑贞不能生育。 二怕董淑贞主母的地位受损。 三怕董淑贞被赶出侯府。 ……多重原因之下,董诚是多么希望董淑贞能怀孕啊,哪怕先生一个女儿也好! 花厅众人中,董诚是最期待、最担忧、最着急的一个。 坐在董淑贞旁边,握着董淑贞手的董漱玉,则一点也不担心。 对待会儿的结果她也已有所预料。 不过,董漱玉偶然侧眸,瞧见爹爹那副期待、紧张、担忧的模样后,她心里不由一痛…… 诶,可怜天下父母心。 而祝修远、董淑贞,还有她董漱玉,却联合起来忽悠了董诚。 董漱玉摇了摇头,不去看董诚那副期待的模样。 至于春、夏、秋、冬四大丫鬟,也是将眼睛睁得溜圆,心中想法不一,但几乎都希望董淑贞能怀孕。 花厅中继续保持着安静。 众人就连呼吸都轻轻的。 良久之后。 张大夫那双苍老而清亮的眼睛睁开,看不出什么神色。 “张大夫,怎么样?” 董诚躬着身子,似乎无法放松,忙凑上前问道。 董淑贞没好意思开口,但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扑闪,也看向张大夫。 她自认为……每天晚上都要与夫君吻那么久,应该……怀上了吧? 董漱玉则低头,并做好了安抚董诚的准备。 “府尹大人!”张大夫那两根沧桑的手指收回,示意董淑贞将手腕抬起,他一边收拾那块垫子,一边说道:“老朽诊脉良久,侯爷夫人脉搏强健,身体非常好,但……却无喜脉之相!” 【求月票,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831章 尬聊 “什么?!” 董诚摇晃了一下,大叫一声,满脸不可思议。 董淑贞也是一怔,整个人都有些呆,嘴角似有似无的笑意瞬间僵硬。 “府尹大人莫急,或许是老朽老了,诊不得脉,大人可另请高明!”张大夫收拾好了药箱,起身拱手一礼,不待董诚回复便走。 “张大夫的医术本官是信任的,若张大夫诊不出喜脉,其余大夫也必诊不出。有劳了,来人……” 董诚到底久经风浪,立即反应过来,亲自送张大夫出门。 花厅中。 董淑贞还处于呆滞状态。 董漱玉则小声劝慰着。 少时,董诚送完张大夫回来,他盯了眼董淑贞,摇头叹气,然后在椅子上坐下,也不说话,一脸的失望与愁绪。 “爹爹,女儿无能……”董淑贞也很自责。 她知道爹爹很希望她能早日怀孕,她本人也想,可是…… 董诚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想斥责董淑贞一顿,可又见她那副模样,哪还能开口。 “爹爹,贞儿,或许是我们都太急切了些,其实,按照日期来算,自侯爷与贞儿重新成亲之日算起,还不足一月呢!” 董漱玉开解。 “并且,府中接生的稳婆也说过,天下女子不知凡几,个个的情况都不相同,有的一个月之后便受孕,有的需要三个月呢!” “或许,贞儿便属于三个月才受孕的那种,也说不定!爹爹,贞儿,你们莫要丧气……” 通过董漱玉一番开解,董诚和董淑贞顿时明悟过来。 “嗯,也是,老夫是着相了!”董诚叹道。 “啊,三个月啊,这么久!”董淑贞略有不满。 三人又商量了一阵,并做出决定:以后定期安排大夫给董淑贞诊脉! 直至诊出喜脉为止! 然后,董诚就让董淑贞回去休息,毕竟坐了那么久的船…… 这偌大一个花厅中,就只剩下董诚和董漱玉两父女了。 “玉儿,贤婿和贞儿的事……老夫总觉得有鬼,你且去试探一番,他们的房事究竟如何!”董诚气定神闲的说道。 董漱玉两眼一晕。 心里暗怪爹爹,竟将“房事”二字说出,莫非他忘了,他这个大女儿还是个名义上的黄花大闺女么! 再者,董漱玉心里明白得很,祝修远和妹妹的房事……根本就不曾有过,但祝修远的确是没有问题的。 因为她亲身验证过。 还是两次。 董漱玉心里又是羞涩,又是气恼,还联想到了许多事,所以一时间竟呆在那里了,半天没有回话。 “玉儿?玉儿?” “哦,爹爹……” “老夫知道,这有些难为你了,但你身为长姐,你们娘也走得早,你……就多操劳一些吧!” “是爹爹,女儿明白的。爹爹放心,女儿这就去找贞儿旁敲侧击一下……” 话音一落,董漱玉忙起身小跑而去,三两步就消失在花厅之中。 “诶!” 花厅中回响着董诚的叹气声。 “诶,要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择一良妇,续个弦,也不至于让玉儿如此为难……”董诚叹道。 话说董漱玉来到主宅内院,因董淑贞沐浴去了,她就在内院的小客厅中稍坐喝茶,等董淑贞沐浴出来。 “姐姐!”不多时董淑贞出来了。 接着,两姐妹屏退了所有丫鬟,开启了一场稀里糊涂的尬聊。 董漱玉绞尽脑汁,终于让董淑贞明白她问的是什么。 董淑贞心里,回想起每个和夫君拥吻的夜晚,红了脸皮说每天晚上都有。 董漱玉没有深究,得到想要的答复后,她忙起身告辞。 房门打开。 等候在外的丫鬟们,就看见董氏两姐妹脸色通红的一起走出,接着,大小姐一溜烟的跑没了影。 而小姐瞄了她们一眼,掩面推开卧室,把自己关在了里面。 砰! 房门关上。 只留下一地面面相觑的丫鬟。 ……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注:开个玩笑】 话说祝修远自宫里出来后。 他神思不属,在回府的马车上想了许多的事。 抵达府邸,下车,仰头看着高大的府邸大门,“神雷侯府”四个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这是陈皇亲笔手书的匾额。 收拾好了心情,祝修远一步迈入府门。 他回去见了董淑贞,见了董诚,还见了董漱玉,然后,祝修远就感觉她们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怪在哪里。 不过,祝修远有心事,倒也没有深究。 午饭后。 祝修远暗中找来言大山,像模像样的做了一系列安排。 祝修远这些安排,唬得言大山一头雾水,额头都冒了冷汗。 恩公这是准备……带着整个神雷侯府……跑路? 不过言大山见恩公面色无比郑重,他也就没敢多问,得了吩咐,立即就下去准备了。 申时初刻,下午三点钟左右。 刘公公忽然来到神雷侯府,等在府门外,听说还带来了车辇。 “终于要来了吗?” 祝修远心情略紧张,忙唤来言大山,问准备得如何? “恩公请放心,属下已按照恩公的吩咐做了安排。只是……”言大山迟疑。 “不用想太多,按照我的吩咐做就是!” “是!” “好了,既然已经做好了安排,你就随我一道入宫吧,事态一旦有变,我们的计划就立即启动!” “属下遵命!” 言大山心下凛然,意识到这件事不同寻常。 毕竟,朝廷可是个权力场,伴君如伴虎,他的恩公虽然风光无限,但谁也不能保证永远不会出事。 言大山甚至都在心里做好了誓死保护恩公的决定。 所以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肃杀起来,有种重任在身的感觉。 祝修远心里装着事,并未发现言大山的异常,他只点了点头,交代了一句,便动身往府门赶去。 此行入宫,后果未知。 不过祝修远除了安排言大山做准备之外,也没有惊动董诚和董氏姐妹,不想他们跟着担心。 若事态果真严重到需要带着整个府邸跑路的情况,再告诉他们也不迟。 “恩公,要不别入宫了吧,宫里守卫森严,属下怕冲不进去……”言大山跟在他身后说道。 (未完待续) 第832章 喝 “不入不行,到时候看吧,若我出不来,你就执行我的计划。”祝修远倒挺平静的。 “可是恩公……”言大山顿时急了。 “听话,这是命令!即便我陷在宫里了,也不一定会死,我有办法自保,你只需护得侯府安全即可!” “是……”言大山虽然回答了一个是,但他心里究竟怎么想的,没人知道。 “哈哈,大山啊,放轻松些,不要这么紧张,我只是猜测可能会有事而已,这个几率还不足三成!” “恩公请放心,属下在江州浮梁县所发的誓言,属下始终都记得,属下定当誓死保护恩公安危!” 祝修远扯了扯嘴角,不再理会他,径直跨出侯府大门。 刘公公还是笑呵呵的。 登上车辇后,祝修远曾试探过刘公公,但没试探出个所以然来。 不一时入宫。 还是在钦安殿。 那陈皇已经醒来,高坐龙椅,旁边的凤椅之上,尤贵妃已经换上了贵妃的宫装,面色看不出异常。 祝修远略忐忑,君臣见礼。 陈皇很高兴,先是大赞了祝修远一通,然后又让祝修远讲述了此番远赴蜀中的经过。 祝修远一边讲述,一边偷瞄陈皇侧边的尤贵妃。 尤贵妃也不时拿眼睛来看他,祝修远总感觉她的眼神变得很特异,很怪,与以前不一样了。 但尤贵妃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这让祝修远心安不少。 讲罢蜀中之行的经历,陈皇高兴之余,便赏赐下来一堆东西,大抵不过金银珠宝、布匹粮食,还有奴仆、田产地契等。 祝修远已是侯爵,在往上就是王爵了。 单凭这次的功劳,还不够升王爵,所以就只能赏赐些财物…… 祝修远谢恩后,尤贵妃终于首次开口:“爱卿忠君爱国,只需好生为陛下排忧解难,侍奉君王,必不愁不封王拜相,荣华富贵等,自然也享之不尽!” 祝修远听了这话,心里彻底安定下来。 尤贵妃没有追究的话,那么她必有所求。 接下来就看她将如何处理此事吧。 心里大定的祝修远,一路悠哉走出宫门。 “恩公?!” 言大山立即凑上来,面色很是怪异,瞪圆了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祝修远。 “大山?你这是……很失望?” “属下不敢,恩公能安然出宫,属下心里自然高兴……” “哈哈,我就说没事吧,你看你,都紧张成什么样了……” 言大山欲言又止。 其实他很想说:“恩公你自己表现得如此紧张,为何反过来说我?” 不过言大山终究没有开口,只一脸便秘之色。 “走吧,随我出城,去神雷军大营瞧瞧情况,看看他们有没有偷懒!” 心情大好的祝修远,不由想起了在福义井附近市镇上收到的那个纸团。 东南五州蠢蠢欲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起兵造反了……总之,现在多督促一下神雷军,总是好的。 神雷军在林伯昌的带领下,早已今非昔比。 五万将士也早已招募齐全。 声威甚壮! 随着精盐之策的实施,陈皇的内库每日的收益都是一个恐怖的数字,毕竟,精盐的买卖已经铺展到全国了。 全国那么多州县,那么多百姓,就算每家每户只购买少量的精盐,总和起来,也是一项不菲的巨额收益。 所以,神雷军与长宁帝军的粮饷、器械等,早已是拔尖的存在,足以比肩梁国。 并且,随着精盐之策的持续施行,财源广进的同时,除了保障神雷军与长宁帝军外,多出来的粮饷与器械等,也流向了全国各地的地方驻军—— 这是一个整体提高陈国各军战力的大计划! 除了提供充足的粮饷器械外,还有一系列操练、监督、检查的章程,以确保那些粮饷器械没有被浪费掉。 当然,这一部分是韩清山负责的。 在这些方面,他比祝修远更擅长。 韩清山主张的就是“强军纪”,而祝修远的主张是“保供给”,陈皇将他们两个的主张结合起来,就是这个庞大的计划…… 当祝修远踏入神雷军大营的辕门后,他的感受已经大不一样了。 神雷军,终于成长为一支铁血勇猛的精兵! …… 从神雷军大营回城,已经是黄昏时分。 赶到神雷侯府,刚好是晚饭时间。 “来来来,贤婿,这是你的药。”饭桌上,董诚亲自盛了一碗“香浓”的药汁,递给祝修远。 “岳父大人折煞小婿了,我自己来吧!”祝修远起身双手接过。 “不妨事的,老夫亲自盛药,并看着你们喝下去,老夫心里才能安心!”董诚笑道。 祝修远微感奇怪,但也没说什么,接过药碗就放在自己身边。 “贞儿,这是你的,小心烫……” “谢谢爹!” 董淑贞小心翼翼接过,她闻着这香浓的“药香味”儿,她腹中直欲做呕,但她也明白董诚的心意,强忍着不适将药碗接过。 饭桌上,祝修远和董淑贞坐在一起。 此时,他们身前的桌面上,都放着一晚黑不溜秋的药汁,冒着热气,“药香”阵阵。 祝修远与董淑贞对视一眼。 他总感觉今天的家里有些奇怪。 于是祝修远带着探究之色看向对面的董漱玉。 董漱玉有所感,抬眸盯了他一眼,祝修远还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她就移开了视线…… “贤婿贞儿,别愣着啊,快喝,趁热,老夫在这看着你们喝!”董诚笑呵呵催促。 “哦!” 两夫妻对视一眼,一起端起药碗。 咕咚咕咚! 他们两个都大口猛灌,争取一口气喝光。 放下药碗。 祝修远砸吧着嘴,董淑贞则一脸苦色的看着他,那小表情,都快哭了。 “喝口糖水吧!” 祝修远递了一碗糖水给她,自己也端起一碗。 咕咚咕咚! 两人动作同步,又是一顿猛灌。 董诚稍稍起身,探头瞄了眼两人的药碗,待看见碗底之后,董诚才满意,重新坐回椅子。 “贤婿啊,你与贞儿成亲……已有许久了吧?”饭吃了一半,董诚放下筷子,“为何贞儿的肚子……始终不见任何反应呢?” (未完待续) 第833章 痒难 董诚此话一出,整个花厅中的空气都仿若凝固了似的。 董淑贞低头默默刨饭。 董漱玉也低头玩着筷子。 祝修远放下筷子,笑道:“多谢岳父大人关心,其实……小婿感觉还好!小婿和娘子都还年少呢,就怕生出孩子来……没人带……” “贤婿多虑了,老夫早已在府中准备了稳婆、奶娘,专事伺候婴孩的丫鬟等,也有数十……即便如此,不是还有漱玉嘛!” 祝修远顿时错愕。 什么? 接生的稳婆都准备好了? “贤婿啊,这子嗣乃一家的根本……” 董诚开启话痨模式,滔滔不绝。 祝修远自觉开启“过滤系统”,这些话听听也就是了。 董诚说了一大堆后,感觉有些口渴,待喝过茶水,因见祝修远一幅受教的模样,他心里顿感欣慰。 于是改口问道:“贤婿莫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老夫认识一位大夫,极为擅长各种疑难杂症……” “岳父大人!”祝修远不出声不行了,“岳父大人多虑了,小婿很好,不需要瞧大夫!” 董淑贞还是默默的刨饭。 而董漱玉……脸皮已经发烫。 祝修远说得没错,他好得很,她最有发言权了……不过董漱玉是不可能发言的。 董诚见此,也就不再说,转而又说子嗣对一个家族有多么重要的话。 好不容易,趁董诚喝茶的空档,祝修远看着董漱玉笑道:“漱玉,秋雯那丫头在你那里待了几天,没有给你添乱吧?” “侯爷放心,秋雯这丫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不会添乱……不过秋雯这丫头,倒很有经商的天赋,就是胆子小了些。” “哦!我也觉得……对了,那乌衣广场如何了?已经过去了数日之久,想必应该差不多了吧?” “嗯……” 一说到生意上的事,董漱玉的话就多了起来,“主体已经完工,就待装饰。对了,侯爷的那些特殊……设……设……” “设备!” “对,那些特殊设备弄好了吗?” “应该快好了吧,以神雷坊工匠的能力,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回头我去神雷坊瞧瞧便知。” “夫君,那乌衣广场真能冬暖夏凉么?”董淑贞忽然问道。 她脑袋从饭碗中抬起,嘴角还黏着一粒米。 “当然能实现!”祝修远笑着取出手帕,给她擦掉,“再需得数日,你就可以见到了!” “嗯嗯!”董淑贞大眼闪亮,她对此极为好奇。 祝修远又看向董漱玉,笑道:“往后数日我都没什么事,那我们明日就去乌衣广场现场瞧瞧吧,看一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嗯!”董漱玉点头。 “我也要去!”董淑贞激动。 “好好!” 聊完了这个,祝修远拉了董淑贞的手,起身告辞,回主宅内院休息去了。 董漱玉也告辞,回到了她的小院。 这花厅中就只留下董诚一个人。 他看了看祝修远和董淑贞的空位,欲言又止…… 主宅内院。 祝修远和董淑贞已经沐浴洗漱完毕,并躺在了那张宽阔的卧榻上。 “夫君,玩儿吗?” “玩什么?” “就是那个啊!” “哦,幼稚!” “来嘛来嘛!” “不玩!” “嘻嘻……” 董淑贞忽然扑过来,嘻嘻笑着,拽了祝修远一手臂,轻轻一用力……然后他们就在这宽阔的卧榻上打起了滚儿。 一刻钟后。 两人气喘吁吁,并肩躺在一起。 “还是自家的大床好,又软又大,可以随意打滚儿,不怕摔下去!” “辛亏这卧榻结实,要不然早就塌了!” “可是很好玩儿啊!” “幼稚!” “夫君……” “还是幼稚!” “……” 又过了一会儿。 屋中的蜡烛熄灭了。 他们也盖好了被子,准备入睡。 今天董淑贞缠着他吻了很久…… 与此同时。 皇宫,钦安殿。 空气中还弥漫着“大战”之后的气息。 这次是尤贵妃主动的【注:尤贵妃只是个女配】。 陈皇毕竟力不从心,还是吃了很多补药才成事。 尤贵妃心里想着今天发生在钦安殿正殿中的那一幕,不知怎的,竟格外兴奋。 就像是一个永远都喂不饱的小馋猫似的。 陈皇的面容似乎又苍老了一些。 夜深人静了。 万籁俱静……也不对,耳边陈皇的鼾声如雷,响亮无比。 今天虽然榨干了陈皇,但尤贵妃总感觉还不满足,浑身不舒坦,虽然还达不到心痒难耐的程度,但也算是“意犹未尽”。 这导致她毫无睡意。 再加上陈皇的鼾声,她就更睡不着了。 悠悠长夜,尤贵妃两眼却睁着,迷糊之间,她眼前全是今天发生在钦安殿正殿的一幕…… 在光天化日之下。 在陈皇的后宫之中。 当着宫女太监的面。 还有一个看得清清楚楚、眼珠子都快瞪出的臣子。 她就那样暴露…… 如今回想起来,顿令她浑身一个冷战,呼吸顿促。 这种感觉太强烈,令她非常着迷。 那是一种久违的悸动! 这十多年来,她始终只面对陈皇一人,早已有些腻了,虽也欢愉,但却没了那种悸动的感觉! 尤贵妃缓缓闭合了双目,在脑中重构着今天的场景…… 忽然,她嘴角缓缓扯起。 她想到了祝修远那副目瞪口呆、下巴惊掉的表情。 还有事后那副纠结、害怕、茫然、无措的样子。 她忽然觉得这些表情很好玩。 祝修远的表情越夸张,她就觉得越好玩,心里仿佛能得到一种莫大的满足感似的。 她闭目重构着当时的情景,嘴角越扯越大。 悸动,加满足感,竟一举驱散了她方才的心痒难赖与意犹未尽! 她感觉好充实。 整个身体轻飘飘,如入仙境。 这种体验比任何时候都要好,无论是与陈皇欢愉,还是诸如沐浴、按摩、欣赏舞蹈,或者吃到美味等,这些体验虽好,但远远不能与这种轻飘飘的感觉相比。 不知过去了多久。 尤贵妃忽然灵光一闪。 既然是在脑中重构场景,那为何要拘泥于真实发生过的事呢? 于是,尤贵妃思维发散…… 在她想象出来的场景中,她已没了任何束缚,所为之事,突破想象与禁忌,难与人言! (未完待续) 第834章 使者 这样“脑补”的好处是,她获得了巨大的满足感,以及许多心悸的体验。 还不被人察觉,倒是一个极好的消遣法子。 如此一来,她总算舒坦了。 很久之后。 尤贵妃两眼睁开,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现在毕竟夜深了,阵阵困意袭来,她感觉该入睡了。 可是……旁边陈皇鼾声如雷震天响。 她久久无法进入睡眠的状态。 “诶!” 尤贵妃侧头盯了眼陈皇,年轻时候的陈皇也算风度翩翩,但现在……她不由想起了祝修远,当真是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 听着那震天响的鼾声,尤贵妃嘴角的淡淡笑意消失,两道秀眉也紧蹙起来。 …… 翌日。 天气晴朗。 一大清早,吃了早饭后,祝修远便携了董氏姐妹出发,前往秦淮河畔。 准确来说,是乌衣广场的“工地”。 “哇!” 马车中,董淑贞不安分,掀开了车厢侧帘,探出半颗头,貌似看到了什么极度震惊之物,惊叹连连。 “夫君你快看,好大!好长!好高的一座楼!” “天啦,世间怎会有这样的高楼,太不可思议了!” 董淑贞将头撤回,祝修远便将脑袋探了出去。 一看之下,饶是以祝修远的见识,也不免惊叫了一声。 他们的马车从文德桥过来后,往东北方位驶去,祝修远探头一看,正好看见乌衣广场的侧面,那堵围蔽工地的围墙,一眼看不到头! 围墙之内,一座罕见的高楼拔地而起,很长,也是一眼望不到头! 这种巨大的建筑,与当前的楼宇迥异,完全不是一个品种,所以就连祝修远乍见之下都被震得不轻。 尽管,这座大楼是他亲自设计的。 在围墙之外围观和指指点点的百姓,就更多了,密密麻麻一大片…… 祝修远他们的马车直接驶入围墙。 下车。 当从地面仰头望去的时候,那种感觉也是非常震撼的。 祝修远、董淑贞、夏舞,还有言大山,他们四个站在马车前都傻了,一动不动的望着眼前这栋巨大的高楼。 幸好他们身处围墙之内,要是被百姓们看见祝修远这幅模样,只怕会影响他的形象。 董漱玉、春雪、冬梅,还有秋雯,她们几个倒正常许多,因为她们早已见了无数次了。 “侯爷?侯爷?” “嗯,漱玉。” “此楼出自侯爷之手,侯爷怎么……” “哦,哈哈,我没想到这楼造出来后原来这么壮观,一时失态,哈哈……” “整个乌衣广场,长百丈,宽十余丈,此楼居于其中,长八十余丈,宽十丈,共三层……” 董漱玉介绍道。 八十丈相当于二百六十多米,十丈相当于三十多米! 这就是这栋大楼的规模。 乌衣广场紧临秦淮河而建,中间是钞库大街,可谓是占尽了地利。 不一时,董漱玉带着众人步入其中。 “这是中庭!” 中庭是一个方圆五六丈的大圆,挑空设计,仰头转圈,就能将三层楼的内景尽收眼底。 大楼内部有一条贯穿的街道,皆挑空设计,二楼和三楼都有临街的走廊,很宽,带着镂空的木制栏杆。 走廊连着的,则是一间间铺面,有大有小,铺面与铺面之间很是紧凑,相较于以前,利用了许多空间。 董淑贞、夏舞,还有言大山,他们三个彻底惊呆了。 祝修远已经缓了过来,他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 接着,他们沿着楼内的街道走了一圈。 中庭之外,此楼在首尾两端还有“东庭”和“西庭”,也是方圆五六丈的一个大挑空空间,显得视野非常开阔。 另外,在钞库大街与乌衣巷的路口,还有一栋相对独立的高楼,足有五层,那是董玉楼的新址。 因董玉楼新址高达五层,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乌衣广场的“龙头”。 “夫君,你是如何想出这种大楼的?也太震撼了吧!” 逛完整个乌衣广场后,董淑贞满是崇拜的望着他,眼中冒出一堆小星星。 其余众人也纷纷侧头看向他。 “一时的灵感罢了!”祝修远没有细说。 并摸了摸董淑贞的脑袋。 他发现董淑贞做出这种表情的时候,格外可爱。 “对了侯爷,那些设……设备……”董漱玉又问。 “此事倒是不急,我待会儿就去神雷坊看看情况,如果进展顺利,明日就开始安装,争取早日完工!” 乌衣广场太大,他们足足逛了一圈之后,都感觉有些累,于是便准备到街上找个酒店吃东西,顺便休息一会儿。 众人刚走出围墙,迎面撞见刘公公,正笑眯眯跑来:“哎呀我的侯爷诶,可算是找着你了,陛下召见奉天殿议事,快随咱家一起入宫吧!” 祝修远愣了下,陈皇召见奉天殿议事,这倒是少见得紧。 往常陈皇召见,不是在钦安殿,就是在谨身殿,在奉天殿议事……除非有重大祭祀活动,或者接见重要的外国来使,莫非? 祝修远对董漱玉和董淑贞交代了一句,便踏上刘公公车辇。 车辇立即启动,直奔皇宫。 “公公,此番陛下在奉天殿召见群臣,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车辇中,祝修远笑着问道。 “侯爷有所不知……” 原来,燕国使者到了。 为了精盐而来。 据说燕国使者在奉天殿上很是嚣张,刘公公劝祝修远千万小心。 祝修远听罢,笑了一下,心道:“前有梁国,现在是燕国,另外还有一个东南五州的盐商……没想到啊,细细一粒精盐,竟牵动了这么许多势力!” “对了刘公公,此次燕国使团的使者是谁?” “是燕国四皇子赵普!” “原来是他……”祝修远再心里补充了一句:“败兵之将!” “不过燕国四皇子赵普没有亲至京城,而是坐镇在泗州下邳县,现在奉天殿的那一位,是使团的副使大人。” “哦,原来如此。区区一个副使,为何如此嚣张?” “呃……”刘公公说不出话了。 不一时,车辇在承天门前停下。 刘公公带着祝修远直入午门,快步来到奉天殿外。 (未完待续) 第835章 手下败将 祝修远在大殿外的廊道上稍后,刘公公从侧门入,进去通禀。 很快,大殿中传来一个高亢嘹亮的唱喏:“宣神雷侯觐见!” 祝修远立即踏入大殿。 抬眸一望,只见殿中文武大臣俱在,左边文官,右边武官,御阶之上有陈皇和尤贵妃。 陈皇和百官的面色都不怎么好看,隐有怒意。 大殿正中间,一人身材高大,披着披风,头戴裘帽,也回头来看祝修远。 此人应该就是燕国副使了。 他络腮满面,一幅凶悍的相貌,两眼炯炯有神,倨傲而得意。 祝修远快步上前,拜道:“臣因故来迟,还望陛下赎罪!” “祝爱卿平身吧。”陈皇看着下面的神雷侯,见他一幅气定神闲的样子,陈皇心里莫名一宽。 “多谢陛下!” 祝修远再次拜谢后,就走向右边,站在了武官序列的最前面。 那个位置韩清山还给他留着。 因这大殿上没有爵位比祝修远高的武官,所以他算是“当殿”的武官第一。 韩清山虽身兼三职,还都是大将军的职位,但他并无勋爵在身,从地位上来说,是比不上身负侯爵的祝修远的。 “祝爱卿啊,你来得正好。这燕国使者……” 陈皇看向燕国使者,燕国使者正好挺了挺胸膛,高高昂着头颅,一幅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 陈皇眉头一凝,挥了挥手,“众爱卿给祝爱卿讲解一下,燕国使者来此何意。那精盐毕竟出自祝爱卿之手,想必祝爱卿最有发言权。” 于是,刚刚在右边武官序列中站定的祝修远,又迈步出来,与燕国使者并肩而立,然后等待他人说明情况。 “燕国使者太放肆,竟当众威胁我大陈,交出精盐配方!” “若不交出,他燕国将再度大举动兵南下……” “燕国使者还说,我们指望梁国给我们撑腰,是愚蠢的,前两次大战就是铁证!” “……” 众臣七嘴八舌,大致将祝修远到来之前,在大殿上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不过愤而出列的大臣,大多都是武官。 仅有少量几个文官气不过,才出来插了一句嘴。 祝修远自然明白,精盐之策受益的是武官,文官其实没有受到任何益处,那几个愤而出列的文官,估计也是看在燕国使者辱骂整个陈国的份上…… 另外,他还着重观察了下陈皇和燕国使者的反应。 陈皇和尤贵妃脸色非常不好看,青白一阵,尽管陈皇知道,陈国各军的整体战力将很快与燕国比肩,但终究是还差了一点时间……这就让人很难受了。 而那燕国使者,一脸倨傲,众臣七嘴八舌之下,他反而挺直了腰杆,在陈国朝廷的大殿上,一幅吃定整个陈国君臣的表情。 祝修远紧紧凝着眉。 他虽然不是一个愚忠的古代臣子,但这燕国使者的态度太令人厌恶。 终于,愤而出列的大臣们都不再说话了,因为已经讲解完毕。 整个大殿中安静下来。 这时,燕国使者侧身,看向祝修远,大声问道:“你就是神雷侯祝修远?那精盐就是出自你之手?” “不错!”祝修远冷眼一瞥,不愿与他多说。 “既如此,你当好生劝劝陈皇,早日交出精盐配方,如若不然,我大燕大军,必将再度南下。到那时节,嘿嘿……” 燕国使者嚣张,声音很大,很粗犷,竟当众威胁。 祝修远瞥了眼燕国使者,然后再看向上面的陈皇。 陈皇摸了摸额头,“祝爱卿啊,精盐出自你手,这燕国使者……所请,爱卿怎么看?” 陈皇这话,其实祝修远颇为不喜。 什么叫做“出自你手”,这话听着与“祸是你闯出来的,你就要负责善后”差不多。 陈皇就爱干这样的事。 比如说上次的瘟疫防治之法的药方,梁国使者来求药方,陈皇最终也将问题丢给了他…… 感情好处你全享,一有问题你就全抛……这样玩会没有朋友的。 这个念头,只在祝修远心中一闪而过。 他没有深究,毕竟对方是皇帝呢。 其实在刘公公的车辇上,祝修远就想过了这个问题,要如何解决呢?他灵光一闪,已然有了主意。 “启禀陛下,对于燕国所请之事,臣已有一个妥帖的法子……不过……” “爱卿但说无妨。” “不过陛下,请准允臣与燕国使者交涉,若臣口出了狂言,还望陛下赎罪!” “哈哈,此事简单,无论爱卿说了什么话,朕都赐你无罪,只要能妥善处理此事就好!”陈皇立即保证。 “多谢陛下!” 祝修远拜完,侧身面朝燕国使者。 他脸色一冷,挺起了胸膛,气定神闲的说道:“燕国使者你听好,精盐配方,乃我陈国不传之谜!” “燕国使者放言,要我陈国交出精盐配方?你们是打错了主意!休想!” 祝修远掷地有声。 “休想”两个字,在大殿中久久回荡。 大殿中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陈皇、尤贵妃、韩清山、李忠等文武百官,以及燕国使者本人。 祝修远是陈朝百官中,第一个掷地大声说出“休想”两个字的。 先前,陈皇与文武百官,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顾虑,都未曾如此刚硬过。 这也导致燕国使者得寸进尺,愈发跋扈,竟敢在陈国的朝堂上威胁陈国君臣。 祝修远很清楚陈国君臣,为什么不敢直接决绝燕国的无礼要求,因为就目前来说,陈国的总体战力,还是不及燕国。 并且燕国也说得不错,指望梁国来保护他们,是愚蠢的,因为前两次燕国犯边,梁国都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但是,祝修远不同。 “神雷侯!”燕国使者倒是不急,也不怒,“你就不怕我燕国大军压境?我燕国四皇子神威无敌,勇冠三军,不日便可兵临城下!” “到时候陈国社稷覆灭,你神雷侯就是最大的罪人!” “哦?” 祝修远也是气定神闲,笑道:“燕国四皇子赵普?手下败将而已,本侯曾在江州阻他十日,不得寸进!” (未完待续) 第836章 单纯 “你……” 燕国使者神色微变。 不仅如此,御阶上的陈皇尤贵妃,还有满殿文武大臣们,脸色都悄然起了变化。 没错! 祝修远的确有资格说这句话。 这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件,做不得假。 “那一次是四皇子殿下大意轻敌之故,若再来一次,四皇子殿下一日之内就能拿下江州小城!”燕国使者声音大了一点。 “本侯不仅阻击赵普十日,不得寸进,还数次气得赵普吐血、昏迷、大病一场!”祝修远笑道。 “四皇子殿下神威无敌,勇冠三军,用兵如神……” “本侯曾气得赵普吐血数次!” “四皇子殿下来我燕国百年不出的战神,他……” “本侯曾气得赵普吐血数次!” 燕国使者:“……” 祝修远:“本侯曾气得赵普吐血数次!” “……” “你……你……” 燕国使者额头冒出冷汗,遥指祝修远的鼻子,显然被气得不轻,“你就会说这一句话么!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 “本侯曾气得赵普吐血数次!” 还是这句话。 接着他又补充:“还有阻击赵普于江州城下,十日不得寸进!赵普不仅吐血数次,还昏迷、大病了一场!” “你……” 燕国使者彻底无语了,脸色憋得铁青,遇上这么个“无赖”,他顿时就没了办法。 先前,祝修远没到之前,他在这大殿上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陈朝满殿大臣,还有陈皇,无不被他唬得屁都不敢放一个。 但是现在,这神雷侯只死死抓紧一句话,竟就将他的所有话都挡了回去。 什么“四皇子殿下勇冠三军”,什么“四皇子殿下用兵如神”,这等赫赫威名,在祝修远这里竟如同纸糊。 人家轻飘飘一句“本侯曾气得赵普吐血数次!”,就将四皇子殿下的所有威名、骄傲,戳得七零八落…… 偏生,人家那句话还不是胡说八道。 这就让人无法辩驳了。 燕国使者一时间脸显便秘之色,有话说不出,别提多难受了,只鼓着一双眼睛盯着祝修远,似欲择人而噬。 如此一来,他的嚣张气焰便弱了下去。 此消彼长。 陈皇、尤贵妃,以及满殿文武大臣,心里则豁然开朗起来—— 没错,没错,你燕国的“战神”,不过只是我朝神雷侯手下的败兵之将而已,你燕国还嚣张个什么劲儿? 陈皇、尤贵妃,及满殿文武,面色不由放松。 并挪揄的盯着燕国使者。 其中,尤属武将们最为振奋。 “侯爷说得好!” “什么燕国战神,不过侯爷手下的败兵之将而已!” “赵普再来,也还是败兵之将!” “燕兵就是一群饭桶!” “……” 在这奉天殿上,可算是陈朝的“主场”,满朝文武,就算只有少数人出来帮腔,他们喷出来的口水,都能将燕国使者淹死! 燕国使者本就被噎得难受,现在又被陈朝群臣一顿乱喷,他心里一着急,更加说不出话来…… 这种憋屈的感觉太难受了。 他不停的“你你你”,转着圈遥指众臣,还曲着腿,形象大毁。 威严的奉天殿上,顿时便出现了如此戏剧性的一幕—— 那燕国使者杵在大殿中间,就好像是群臣戏耍的猴儿般,闹哄哄犹如菜市场。 不过,陈皇并未出言喝止。 他也乐在其中,捻着颌下胡须心里畅快。 旁边凤椅上的尤贵妃,笑意吟吟,不由眼带灼热温度盯着下面的祝修远。 如此风采! 如此气度! 还有那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真的是满朝大臣中少有的呢。 尤贵妃盯着祝修远,看着看着,忽然发现他不仅胸中有沟壑,他整个人其实也长得不错,很有一种浊世佳公子的风采。 尤贵妃不由痴了。 视线带着灼热的温度落在祝修远身上。 她的心思却飘飞到了以前,祝修远所立下的各种功劳,以及他创制的各种新奇事物等,一一在她眼前浮现。 不仅人长得好看,才能还无双。 对了,他还有“江州司马好诗才”的名头…… 祝修远立身于大殿,笑吟吟的看着犹如猴儿的燕国使者,方才那一番,只是他发动的第一次打击而已,后面还有一次呢。 他的计划是将燕国使者的气焰打下去之后,再来谈处理问题的法子。 就在祝修远即将发动第二轮打击的时候,他忽然觉察到一个灼热的视线,从上面射来,落在他身上,有点异样,这种感觉十分明显。 祝修远不由侧眸,一眼便捕捉到了那股灼热的视线。 顺着视线看去,他看见了端坐凤椅之上的尤贵妃! 隔空对望。 短短一瞬。 两人都很快错开视线。 虽只有短短的一瞬,但祝修远心里却想起了许多事,浮现出非常多的念头。 尤贵妃的那个眼神,明显带着异样。 再也不似以前单纯的贵妃看臣子的眼神了。 他不由想起了昨日,在钦安殿中发生那一幕—— 那尤贵妃身材真的很不错,她大概三十多岁年纪,但保养得就像是二十多岁的姑娘,不过她到底年龄大了些,所以显得有些丰腴。 但就是那略有的丰腴,非但不是她的缺点,反而是她独有的优势…… 昨日那匆匆一瞥,曾让祝修远震撼了许久。 他心里同样也是非常悸动的。 不仅因为尤贵妃的“型制”之美,还因为她的身份。 她可是尤贵妃呢! 皇帝的女人! 后宫之中最受宠的妃子! 还有那个场合,光天化日之下…… 对了,还因为尤贵妃是太子母妃,这种禁忌感……实际上,祝修远是很排斥这一点的,心里总觉得膈应。 不过,经方才那一瞬间的对望,祝修远眼前还是不由浮现出昨日所见的奇景。 顿时,他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现在气血旺盛,正值年少,前不久又初尝了禁果,加之以前他压制了太久,导致现在有点憋不住。 他感觉他自己很贪婪,有种来着不拒的意思。 不过祝修远还是很挑,比如十数日前在扬州遇到的舞魅,他就嫌人家不是处子之身,身份普通…… 【求月票,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837章 举动 对尤贵妃,他虽然稍觉膈应,但身体的反应却很诚实……这就教人难受了! 不过好在,他还是理智的,很快便发现不妥,立即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 要不然,在这大殿之上,当着陈皇和文武百官的面,把腰身躬着……可不怎么好看。 稍息之后,祝修远已恢复气定神闲。 众臣对燕国使者的讨伐,也逐渐弱了下去。 燕国使者气喘吁吁,方才他被逼着也放出了一些狠话,但他一个人自然不敌满殿的大臣。 他输了! 脸色铁青。 整个身板都矮了一截。 祝修远看着他,嘴角缓缓扯起一抹笑容,“数月前,燕国曾两次发动大军入侵我陈国……” “对,对!” 燕国使者仿若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并在心里自责,他方才怎么就忘了这一茬呢? “我燕国数十万大军南下,曾攻陷了陈国多少州县,就连这京城,都差点被攻破,陈国的江山社稷,也差点被覆灭!” 燕国使者似乎重新找回了自信。 他脸上终于绽放出轻蔑的笑容。 那种“老子天下第一”的神光,似乎又重新笼罩在他身上。 然而,还不待燕国使者继续嚣张下去,祝修远笑眯眯的,忽然高声吼道:“但是!” 燕国使者一愣,心里预感到不妙。 “但是,你燕国两次南下犯边,我陈国都坚持住了,不靠梁国一兵一卒,我陈国军民上下一心,两次打退了你燕国!” 祝修远盯着燕国使者,重复道:“足足两次!你燕国哪次不是败退而回?我陈国京城犹在,我陈国的江山社稷也还稳固!” 哦豁! 燕国使者再次傻眼了。 脸上的轻蔑笑容僵硬,然后消散。 他刚刚站直的身体又矮了下去。 他已经没有勇气与祝修远争论了。 因为他已经摸清了祝修远的路数。 若他一旦辩驳,祝修远定然会说:“我陈国曾两次大败燕军!” 而且始终只有这一句话…… 大殿中再度安静下来了。 神雷侯又戏耍了燕国使者一次。 不说武官,就连文官中,都有许多人心里畅快。 御阶之上的尤贵妃,心里再次受到触动。 而陈皇则拍案而起,大叫一声:“爱卿说得好!”,结束了大殿中的安静。 陈皇长身而起,在御阶上来回走动,以此发泄他内心的振奋。 “燕国使者,你滚出我陈国的国土吧,精盐配方,你们想都不用想,若你燕国要发兵南下,我陈国上下军民一心,定然不怕你燕国!” 陈皇心情激动之下,说话也硬气了起来。 “对,你燕国尽管来,我陈国不怕你们!” “本将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 “……” 武官序列中顿时许多人出列起哄,包括排在祝修远后面的韩清山。 好一会儿后,众武官退下,大殿中再度安静下来。 祝修远拱手道:“呃……陛下,臣……的妥帖法子还没说呢,其实燕国需要精盐,也是人之常情。” 众臣皆楞。 “哦对对对,爱卿快说,你有何种法子?”陈皇反应过来。 祝修远再对陈皇一拜后,侧身看着燕国使者,笑道:“精盐配方,是不可能给你们的,但燕陈两国,却是可以合作!” “合作?”包括陈皇在内的人都凝眉不解。 而此时,文官那边的整体气氛就有些变味了。 “怎么……合作?”燕国使者算是怕祝修远了,面对他说话都不利索。 “你回去告诉赵普,就说本侯说的,你燕国供应粗盐,我陈国替你们加工成精盐,但我们不会白白给你们干活,要从中抽取部分精盐作为酬劳!” 祝修远话音一落,陈皇立即说道:“嗯,很好,朕现在正愁精盐的产出不够用!” “多谢陛下!” 祝修远对陈皇拱了拱手,再次看着燕国使者:“此事你做不了主,回去见赵普吧,对了,你给赵普带句话:要么合作,要么滚回燕国,若要战,本侯随时恭候!” 燕国使者憋得很难受。 但终究留下几乎断断续续的狠话后,离开了大殿。 至此,本次朝议结束。 “退朝,祝爱卿留下!”陈皇留下一句话后便与尤贵妃离开大殿。 众臣纷纷退出大殿,如潮水降落的样子,转瞬间就走了个干干净净,只祝修远一个人留在大殿中。 “侯爷,侯爷!”刘公公迈着小碎步走上前,手里抱着一个拂尘。 “刘公公!” “侯爷请随咱家来,陛下和贵妃娘娘在钦安殿摆下了宴席,恭贺侯爷今日之功!” “臣多谢陛下!” …… 实际上,单独留下祝修远,是尤贵妃提醒的陈皇。 摆宴庆祝,也是尤贵妃的建议。 摆宴,就意味着要喝酒,还要看舞姬跳舞,陈皇最喜欢这个,近来陈皇亲自处理朝政,倒是少有欣赏舞姬起舞了。 所以尤贵妃一提议,陈皇立即便答应下来。 再者,陈皇今天真的十分高兴。 不一时,祝修远跟随刘公公来到钦安殿。 钦安殿正殿中,陈皇与尤贵妃已经高坐御阶上首,君臣见礼毕。 “赐座!” “多谢陛下!” 一个宫女引导祝修远来到大殿左侧,在一张小几后面跪坐而下。 君臣间聊了几句,那小几上就已摆满了杯盘御馔,好不丰盛。 “今日爱卿巧破燕国使者之危,大败燕国使者气焰,爱卿此举,着实为朕长脸!此为一,必须要喝了这一杯!” 陈皇举杯。 尤贵妃笑吟吟,也举杯。 祝修远一边说着谦虚的话,也赶忙捏起酒杯,里面已被宫女倒满了美酒。 君臣三人隔空碰了一下杯,然后纷纷一饮而尽。 陈皇和尤贵妃干杯后毫无反应,而祝修远却感觉到一股火线直入腹中,酒气直冲脑门。 他已有些醉意。 “不仅如此,爱卿还想出与燕国合作精盐之事……此举必将大大提高精盐的产出,爱卿此法,可谓妙哉!此为二,也必须喝了这杯!” 陈皇又举杯。 祝修远忙停下夹了两口菜的筷子,捏起酒杯,与陈皇和尤贵妃隔空碰了一下,仰脖一饮而尽。 (未完待续) 第838章 朝天 第二杯酒下肚,祝修远感觉快不行了。 脑袋开始犯昏,他赶忙抓起筷子吃菜。 然而,干杯敬酒之事还不算完。 这次是尤贵妃发起的。 只见她素手轻轻捏着一个酒杯,并举起,笑道:“此杯酒臣妾恭敬陛下!” “哦?”陈皇疑惑。 “得益于精盐之策,我陈国神雷军、长宁帝军,以及各地方驻军的战力,必然快速提升。再需得数月,我陈国将不再惧那燕国!数年之后,就连那梁国也并非遥不可及!” “此中功劳,属陛下最大,若不是陛下懂得识人用人,祝爱卿就算有天大的才能,恐怕也只能被埋没!” “臣妾此杯,预祝陛下即将实现的胸中报复,相信在陛下的统御之下,我大陈必将蒸蒸日上,追燕赶梁不说,就算一统天下,也不无可能!” 尤贵妃笑着说完,两手托杯。 “爱妃此话说得好!” 陈皇顿时兴奋起来,忙捏起酒杯,与尤贵妃碰了一下,然后再招呼祝修远举杯,三人又是一仰脖。 如此一来,祝修远已是三杯酒下肚了。 他顿感有些难受。 忙盛了一碗汤来喝。 御阶凤椅之上的尤贵妃,瞥见祝修远着急喝汤的动作后,嘴角不由勾起,她眼珠一转,两手又捏起酒杯…… “……” 尤贵妃一通操作下来,祝修远竟又喝下去整整七杯酒! 加上前面三杯,祝修远已经灌下十杯了! 他不想喝这么多酒的。 但尤贵妃每次都能扯出点理由,加之陈皇高兴……如此一来,他糊里糊涂的就喝下去十大杯。 “陛下,贵妃娘娘……臣……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臣就要……出丑了……” 祝修远舌头有些大,面色通红。 跪坐的姿势都快保持不住了,上半身摇摇晃晃,一边说,一边拼命的吃菜喝汤。 “哈哈哈!” 陈皇也有了些醉意,坐在龙椅上捶胸顿足,乐得不轻,祝修远那幅醉态在陈皇看来,竟好似是了不得的“节目”般。 “爱卿什么都好,就是这酒量……不怎么行!” “爱卿啊,名满天下的贞酒和玉酒……乃是出自你之手,可是为何……爱卿的酒量如此之差?” “来来来,爱卿你需要多饮几杯,喝得多了,酒量自然就好了,听朕的,准没错……” “……” 陈皇旁边,尤贵妃脸面绯红,艳丽无双,她也有了些醉意,但尤贵妃常年伺候陈皇,酒量已是极佳,甚至远比陈皇更好。 因为陈皇不仅好酒,他还好涩,“双剑合璧”之下,陈皇的身体早就被掏空了。 所以单论酒量,尤贵妃远胜陈皇。 又被灌了几杯后,祝修远真的快不行了,脑袋昏沉得厉害,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但也不至于醉倒。 这时,尤贵妃忽然建议道:“陛下,今日高兴,饮宴之时,怎可没有歌舞助兴?” “哦,对对对!” 陈皇这才想起这茬,忙挥手吩咐,叫宫廷舞姬前来歌舞助兴。 “陛下,臣妾亲去吩咐……” 尤贵妃离开了。 很快,她返回,诡异的朝祝修远笑了笑。 祝修远甩了甩头,尤贵妃朝他笑,他也跟着笑,并盯着尤贵妃看,不挪开眼。 因为他醉了。 什么尊卑,什么皇帝后妃,种种束缚,都变得松散…… 他毕竟是个现代人,那些纲常伦理之类的,他本就不屑一顾,现在喝醉了酒,更是将这些东西都忘到了爪哇国。 不过好在,陈皇也醉了,根本就没发现这一点。 很快,大殿中响起舒缓的乐曲。 祝修远忽然闻到一股清新的脂粉香,侧头一看,原来大殿的空地上,已有一队约莫十余个宫廷舞姬在起舞。 祝修远一看之下,愣了一愣,然后摇了摇头,眯了眯眼,再一看。 “我眼花了吗?” 祝修远自语,揉了揉眼,又往那群舞姬看去。 “这……” 祝修远确定不是他眼花后,顿时呆立当场,呼吸急促,就连酒都醒了一点。 原来,那群舞姬,的舞衣…… 虽然关键部位都保护好了,但……却比不保护的时候更加诱人! 祝修远又狠狠的甩了甩头,心里迷糊道:“这些宫廷舞姬,以前的穿着,虽也清凉,但这次……” 祝修远甩了头后,又揉了揉眼,咪着眼睛看去。 “从未见舞姬们如此,莫非……我这是在做梦?” 祝修远脑袋晕乎乎,身体摇摇晃晃,很不清醒,这种状态还真像是在做梦。 这个时候,御阶之上的尤贵妃,见祝修远不停甩头、揉眼的动作后,她嘴角已经严重扯起。 再扯一点点,她的烈焰红唇就要裂开,从而笑出声来了。 忽一时,祝修远再度揉眼,并眯眼往前看的时候,那群舞姬因为舞蹈动作的缘故,旋转的身体,来到了祝修远近前。 除了带来一股香风之外,他还迷糊看见了一双大长腿。 玉腿如瓷。 “这……” 祝修远吃了一惊,心道这梦也太真实了吧。 他再也保持不住跪坐的姿势,直接往后栽倒下去。 在旁布菜添酒的宫女忙跑去搀扶。 而御阶之上的尤贵妃,一个没忍住,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很是欢乐,花枝乱颤。 “爱妃……笑甚?” 陈皇刚饮了一杯酒,他也是喝迷糊了,但也听见了尤贵妃的笑声。 “陛下你看,祝爱卿他被舞姬们吓着了……”尤贵妃掩嘴乐呵个不停。 陈皇忙看去。 正好看见“祝修远四脚朝天,两边的宫女跑去搀扶”的画面。 那群舞姬距祝修远的小几不足半尺,正做着抬腿扭腰的舞蹈动作。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陈皇当即便大笑起来。 手里还捏着酒杯,连同酒杯一起遥指祝修远的方向,另一手则拍着龙案,放纵大笑,笑声堪比拖拉机。 祝修远这一摔,倒把脑袋摔清醒了些。 由两位宫女搀扶起来后,他用力眨了眨眼,已明白过来,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群舞姬……不是做梦! 她们今天的着装也的确十分清凉。 还有御阶龙椅上的陈皇,还在拍桌大笑,他的大笑声,就像一台“发动起来的拖拉机”,哐哧哐哧响个不停。 (未完待续) 第839章 有趣 旁边的尤贵妃,也隔着掩唇轻笑不止,她就婉约多了。 “陛下,贵妃娘娘……臣……臣失仪,请陛下责罚!” 祝修远晃晃悠悠站起身,由两位宫女搀扶着,拱手朝陈皇和尤贵妃赔罪。 他脑袋还是晕乎乎,但现在已经清醒了一些。 “朕赐你无罪!” 陈皇大手一挥,也逐渐止住了笑声。 这时,祝修远在两位宫女的搀扶下,慢慢跪坐下去,可他因为醉酒的缘故,始终不能保持那个姿势,不是东倒西歪,就是喊脚疼。 “爱卿啊,今日饮宴,只有我们君臣,不用在意那些虚礼,爱卿你就盘腿坐着吧,也是一样的!”陈皇又说道。 “多谢陛下!” 祝修远也不客气,直接盘腿而坐。 终于舒坦了! 这时,尤贵妃忽然俯身过去,在陈皇耳边悄悄说道:“陛下方才笑得可还欢乐?” “果然有趣,朕很久没有如此欢乐过了。祝爱卿如此才俊,竟被一群舞姬吓倒……哈哈,现在想来朕还是想笑。” “那陛下……想不想更有趣一些呢?” “爱妃的意思是?” “陛下以前不是总想送几个舞姬给祝爱卿么,以臣妾看啊,送倒不用送了,但可以吩咐两个舞姬去伺候祝爱卿饮酒。” “他不是怕那些舞姬么,若让舞姬去伺候他饮酒的话,一定会非常有趣!” “嗯!还是爱妃懂得玩,好,那就这么办!” “臣妾亲自去安排……”尤贵妃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好,爱妃切记,要挑选两个极美的,朕等着看祝爱卿窘迫的样子,哈哈哈哈……” “臣妾领命!” 尤贵妃起身下去了。 没一会儿,她返回,在凤椅上坐下的同时,两个盛装打扮且同样清凉的宫廷舞姬缓步从大殿侧门入,莲步款款,径直走向大殿中左侧的祝修远。 “陛下,安排妥当了!” “好!” 陈皇兴致勃勃,一边饮酒,一边侧身看向大殿下方左侧。 一副看戏的模样。 祝修远尤不自知。 他正在两个宫女的帮助下吃着菜,忽然,两个宫女起身离开,祝修远正疑惑间,身边就飘来一阵清甜的香风。 紧接着,他左右两边冒出两个仙姬也似的大美女,屈膝跪坐下了,都挨着他很近。 祝修远眨了眨眼,左右一看。 原来是两个宫廷舞姬,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青雉的容颜,加上浓妆艳抹,还有那一袭华丽而清亮的舞衣,果然十分惹眼。 给人一种富丽堂皇、梦幻的感觉。 祝修远又一眨眼,仔细一看,这两个舞姬长相模样竟一模一样。 竟然是一对双生儿! “你们这是……” “侯爷,贵妃娘娘吩咐我们两姐妹前来侍酒!” 两个舞姬一起开口说道,音色、语速等几乎一致,恍若一个人说的般,但她们这是“双声道”,听起来非常有趣。 加之她们柔声细语,喉音脆嫩,搭配两张一模一样的笑容,以及紧挨着他的身体,如此种种,竟让人心底生出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两姐妹凑得很紧,似乎是为了取悦他,但同时,也将他摇摇晃晃的身体给固定住了,再也没有摔倒的可能。 “陛下,贵妃娘娘,这……” 祝修远看向御阶,他想请陈皇收回成命,但却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窘迫。 无语。 尴尬。 还有一种放不开、腼腆的感觉。 欲言又止。 这些表情与动作,落入陈皇和尤贵妃的眼中,两人果然又哈哈大笑起来,捶胸顿足,陈皇还差点岔气。 “贵妃娘娘……” 祝修远无奈,只得看向尤贵妃。 以前陈皇想赏赐给他几个宫廷舞姬“毒害”他的时候,都是尤贵妃帮腔,才令陈皇收回成命的。 可是这次,尤贵妃对他的眼神求助视而不见。 反而笑得花枝乱颤前仰后合。 “侯爷……再饮一杯嘛!” “侯爷,奴婢喂你……” 左右两边的小舞姬开始发功了。 她们就是两只磨人的小妖精。 她们两个动作一致,都是稍微侧身,一手勾着祝修远肩头。 另一手则捏着酒杯,连连劝酒,祝修远只看见酒杯不停往他眼前凑。 同时,因为两女姿势的缘故,他左右两手臂还被轻轻的挤压着…… 可是两个小舞姬一点也不在意。 甚至还轻轻摇晃上半身。 这种情况,顿令祝修远错以为他是在秦淮河畔琵琶巷的某个青楼里。 可这里是皇宫啊。 祝修远顿时浑身僵硬。 两个小舞姬的温柔攻势,他有点招架不住。 稀里糊涂的,他就连饮了数杯美酒…… 几杯酒下肚,祝修远的脑袋又晕乎乎的了,他视线有些模糊,摇头道:“菜,我要吃菜!” “奴婢遵命!” 耳边是两个小妖精银铃般的轻笑声,然后就有两双筷子,轮流夹菜给他吃。 依稀记得,握着筷子的两个小手很小,白皙精致,十指尖尖,指甲涂成了鲜亮的红色…… 与此同时。 御阶上的陈皇和尤贵妃两人,都差点笑断了气。 功劳赫赫的神雷侯! 聪明才智可谓当朝第一! 可是现在,就是这么一个当朝重臣,竟被两个小舞姬灌得酩酊大醉。 这巨大的反差。 他那“羞涩”的表情,不知怎的,就勾动了陈皇的笑筋。 陈皇真的是笑了个天昏地暗呢。 一旁的尤贵妃心里却明白得很。 陈皇除了笑得欢乐之外,他心里应该也放心了一些。 神雷侯,屡立大功,短短一年左右,他就从一个边远州县的司马,升为神雷侯,并成了陈皇第一器重的大臣! 神雷侯势头如此迅猛,若说陈皇心里没有一丝警惕,那是假的。 按照套路,这个时候的神雷侯,该当故意暴露出一些缺点才行。 比如现在的祝修远。 他没有推开两个小舞姬,就说明了三点—— 其一,他不敢违拗陈皇之命,因为这两个小舞姬前来侍酒,是陈皇点头同意的。 其二,说明他本身是一个贪恋美色的人。 其三,神雷侯轻易的就被两个小舞姬灌醉了,他都不知道阻拦的…… 以上三点,会让陈皇以为,神雷侯还是有很大缺点的,既然有缺点,那么就好控制。 (未完待续) 第840章 玉树 能控制住的臣子,才是好臣子! 若陈皇都不能控制了,那么这个臣子就危险了。 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其实祝修远并未想到这一层。 因为他是真醉了。 很多事都力不从心。 如果他是一个贪恋美色的人,当初就不会拒绝舞魅了。 尤贵妃故意安排这么一出,她也有两层用意在里面。 其一,她就想看祝修远窘迫、羞涩、腼腆的一面,说直白点,就是她在寻开心。另外,她还在“试探”祝修远,有关涩心和涩胆的问题,不过尤贵妃恐怕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这一层用意在里面。 其二,顺带打消一下陈皇的顾虑。神雷侯祝修远,是她为太子准备的肱骨之臣,尤贵妃习惯性的为他保驾护航。 饮宴还在继续。 歌舞也没有停止。 祝修远喝得大醉,脑袋晕晕乎乎。 忽然,祝修远感觉左右两个小舞姬,一起拉起了他的手,轻轻牵引着,环住了她们的腰肢。 左右两边一起。 祝修远也是喝高了,尊卑观念、纲常伦理等意识淡弱,开始随性而为。 既然她们如此热情主动,祝修远也就不再客气,直接搂住了两个小舞姬的腰肢,顺便在她们身上借力,以便保持身体平衡。 迷糊间,两个舞姬嘻嘻一笑,顺势靠在他怀里,同时也没忘了喂酒夹菜。 祝修远不由迷糊想到,这尤贵妃到底是如何调教这些舞姬的? 他怎么感觉这两个舞姬与琵琶巷青楼中的粉头差不多呢? 又过了一会儿。 大殿中的音乐风格顿变。 御阶之上还传来陈皇的大吼:“好,爱妃舞得好!” 祝修远忙眯了眯眼,探头往大殿中看去。 却见大殿中间一大群舞姬已经退下了,现在只剩下一个。 嗯,等等,这位舞姬有点眼熟。 这不是尤贵妃么? 祝修远眨了眨眼,仔细看去,嘿,还真是尤贵妃。 “侯爷,贵妃娘娘正在舞的是‘玉树后庭花’呢!”祝修远左右两边的两个小舞姬一起说道。 “玉树后庭花?” 祝修远拍了拍有些僵硬的脑袋。 他想起来了。 早在数月前,尤贵妃就亲自编排了此舞,当时祝修远还观赏过,这的确是一支非常华丽和美妙的舞蹈。 可以说是惊为天人。 祝修远顿时来了兴趣,菜也不吃了,开始眯了眼仔细看去。 偌大的大殿空地中,尤贵妃一个人飘然起舞。她身轻如燕,好像会“轻功”似的,连续做出各种高难度舞蹈动作。 过不一会儿,她放缓所有动作,舞姿轻盈,整个身体好像柳条儿似的,闪耀着点点亮光的舞衣好像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摇曳和旋转,看起来美好而梦幻。 很有一种古典美。 尤贵妃的表情也十分丰富。 一会儿是甜甜的笑容,一会儿又幽怨如深闺怨妇。 她今天的妆容也非常精致完美。 总的来说,她的表情、妆容、舞姿、身材、舞衣等,浑身上下无比闪耀着华点。 令人眼花缭乱。 看她那甜美的表情去了,却漏掉了曼妙的舞姿; 看她那精致的妆容去了,却错过了因舞蹈动作而飘飞起来的舞衣…… 眼花缭乱。 应接不暇。 这大殿中的两个男人,陈皇和祝修远,全都傻了,如泥塑般,一动不动的盯着场中间正舞得快飞起来的尤贵妃。 生怕错漏了一丝细节没有看到。 若错漏了的话,就好像是天大的损失似的。 同时,大殿中还回荡着悠扬的音乐与歌声。 只听唱的是: “丽宇芳林对高阁,新装艳质本倾城。 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 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 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 …… “玉树后庭花”的舞蹈还在继续。 歌声也没有停。 龙椅上的陈皇,还有下面盘腿坐着的祝修远,全都一动不动,一眨不眨的盯着正舞动的尤贵妃。 这一刻似乎凝固了下来。 祝修远左右两边的小舞姬,轻轻靠在他怀中,两女心有灵犀,忽然彼此侧头对了一下眼神。 然后她们就不时去打量祝修远的神色,看得很仔细,然后凝着眉头,似乎是在加深记忆。 随着时间往后推移,尤贵妃踩着舞步,忽然瞟向祝修远这边。 这舞步很快,好像一瞬间就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 祝修远一愣之下,身体不由往后轻轻一仰。 尤贵妃在他身前三尺处止步,没有再靠近。 祝修远轻舒了口气。 而与此同时,左右两个小舞姬一起抱住了他的腰,看样子,似乎是扶着他避免再次往后栽倒,并搭配着她们同时发出的轻笑声。 祝修远没去管她们。 他现在看尤贵妃跳舞入了迷。 根本舍不得挪开一点视线的。 也无暇他顾。 尤贵妃天赋异禀,她的舞蹈的确非常好看,加之祝修远喝醉了酒,尊卑意识淡薄,见她舞得好看也就看了,哪还去管她是不是皇帝的女人。 不过。 左右两个小舞姬却开始搞小动作了。 她们抱着他腰的手,并未收走,而是开始像藤蔓般肆意的在他身上“生长”着。 祝修远脑袋晕晕乎乎,也没去管她们,他始终一动不动,两眼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翩跹起舞的尤贵妃。 忽然,两个小舞姬感觉祝修远浑身一震。 她们忙看向祝修远的脸面。 只见他一双眼睛都快凸出来了,嘴巴微张,脸皮发烫,呼吸短促,一幅陷入某种不可描述的极乐妙境的样子。 两个小舞姬又对了下眼神,然后顺着祝修远的视线看过去。 只见那尤贵妃正好面对他们这边,她此时的舞姿非常撩人。 尤贵妃并非二九年华的少女了,她体态略丰,但那腰肢却非常纤细,与腰肢上下的“丰”形成强烈的对比。 这种对比是迷人的。 而尤贵妃通过此时的舞姿,将这种迷人放大了数倍。 再者,尤贵妃一张艳丽的脸上绽放着迷人的笑容,两眼放光,那是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单单这个笑容就足够迷人了,再加上尤贵妃“凸出身材优势”的舞姿,那就更加不得了。 极致的媚。 极致的美。 撩人身姿。 再加上尤贵妃那古典又堂皇的妆容,简直明若仙妃! 【求月票,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841章 不管了 果真是动人心弦。 祝修远心跳加快。 他虽然醉了,但此刻也迷糊想到,难怪,难怪,这些古代君王几乎都后宫无数,还寿命不长。 天天这样玩儿,寿命能长了才怪! 祝修远感觉这一刻很长。 尤贵妃那动人的身姿,意味深长的笑容,仿若将时间都凝固了。 可是忽然,祝修远始终一动不动的身体,还有一眨不眨盯着尤贵妃的眼睛,竟一起动了。 因为那两个小舞姬竟开始乱来。 一人一只小手儿,竟一起捉住了…… 天啦! 祝修远顿感天旋地转。 这也大胆了吧,这可是在皇宫之中呢! 这两个舞姬……到底有没有羞耻心? 祝修远浑身一僵。 两眼从尤贵妃那里撤回,看向她们的两手。 与此同时,他环着两个舞姬腰肢的手不由紧了紧,这是下意识的动作。 并且他还吸了口冷气。 太大胆了! 祝修远的酒都醒了大半。 “嗯……侯爷请轻些,弄疼奴婢了……” 两个舞姬说的是祝修远下意识手上用力的无意识动作,因为太过突然,且力道很大,她们两个的腰肢都感觉到疼。 祝修远咧着嘴,两手从她们腰肢上撤回。 然后一手一个,抓住了两个舞姬的手,往上一拔。 同时,祝修远侧头瞟向御阶之上的陈皇。 却见陈皇一幅丢了魂儿的模样,嘴巴微张,正一眨不眨的盯着正舞得起劲的尤贵妃。 尤贵妃踩着舞步已经跑到靠近陈皇的那边去了。 祝修远松了口气,陈皇没有发现就好。 可是下一刻,他又嗯了一声。 因为两个小舞姬白皙而小巧精致的手抓得很紧,他尽然没有拉开。 反而还扯到了蛋…… “松手!” “嘻嘻,侯爷,若要奴婢们松手,侯爷需得……” 两个小妖精嬉笑着,一起动手,抓住祝修远相对巨大的手掌,牵引着送至一处…… 祝修远略有抵触。 “侯爷需得……狠狠的抓一把,把奴婢们弄疼,好好的惩罚奴婢们……如此一来,奴婢们自然就松手了。” “这……” 祝修远甩了甩头。 他总感觉如在梦中。 这里真是皇宫之中吗? 他这么感觉是在青楼中……可他努力睁眼看向四周,御阶之上失了魂儿的陈皇,还有舞得正欢的尤贵妃…… 这里分明就是皇宫之中啊。 这两个舞姬……祝修远顿感无比蛋疼。 寇妖精都没像她们这么乱来过! “侯爷……动手吧!” “侯爷,贵妃娘娘快舞完了……” “待会儿陛下就该注意到侯爷了。” “侯爷在钦安殿大殿之上,当着陛下和贵妃娘娘的面,调戏奴婢们……” 两个舞姬咄咄逼人,又楚楚可怜。 “你们……”祝修远的酒又醒了一些,总感觉今天不太正常。 “奴婢们有罪,所以侯爷请……抓一把吧,弄疼奴婢们以做惩罚!” “侯爷,时间不多了!” “侯爷,快动手吧!” “侯爷,奴婢们就是贱,贱奴求求侯爷了……” 祝修远闭上眼睛,心道:“管它三七二十一,就当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好了!” 于是,他左右两手握手成爪,逐渐用力一抓…… “嗯……” “唔……” 祝修远明显感觉到了,左右靠着他的两个小舞姬浑身震颤,面容略扭曲,耳根通红,似乎在抵受极大的痛苦似的。 但同时,她们抵受痛苦,不自觉手上也用上了力…… 祝修远暗中吸了口气。 很快,祝修远收手。 “好痛快!” “侯爷的手好大,好有力哦!” “贱奴们这下舒坦了……” “还不快松手!” “哦!” 祝修远终于摆脱了束缚,暗中松了口气。 恰在此时,大殿中的歌舞刚好结束。 音乐也停止。 啪啪啪! 御阶上传来陈皇的鼓掌声,笑道:“爱妃的这支玉树后庭花,当为天下第一!” “臣妾多谢陛下赞誉!”尤贵妃在大殿中间盈盈一礼。 …… 尤贵妃舞罢,饮宴还在继续。 在两个小舞姬的劝酒之下,祝修远终究喝的酩酊大醉,直接在大殿中,扑在小几上昏睡了过去…… 陈皇也醉得不成样子。 就只有尤贵妃还好,她脸上起了喝酒之后的红晕,但还与正常人无异。 她亲自安排车马,送昏睡过去的祝修远出宫回府,然后再命人将陈皇送入寝宫休息…… 半个时辰后。 尤贵妃沐浴过了,洗掉了一身的酒气。 缓步来到钦安殿的一间书房。 这里是陈皇与她日常处理政务的地方之一。 方才在大殿上给祝修远侍酒的那两个舞姬,早已等候在此。 “小翠,你先下去吧。” 尤贵妃坐下后,盯了眼两个舞姬,然后对贴身小宫女小翠吩咐道。 “是娘娘!” 小翠开门而去,临出门前还悄悄瞄了眼两个小舞姬,不过她面无表情,一脚跨出房门后,再将房门关上。 “贵妃娘娘!” 两个小舞姬走上前,一起跪在尤贵妃脚边。 “嗯……你们做得很好,下去后都有重赏,还有,今天的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若本宫听到了风声,就将你们砍掉双手双脚,丢猪圈里喂猪,明白了吗!” “奴婢们明白了!”两个小舞姬战战兢兢伏地一拜。 “好了,对你们本宫是放心的,起来说话吧。” “是娘娘!”两个舞姬起身,两股战战,显然还怕得厉害。但她们都保持了一幅面无表情的样子,显得冷漠。 “现在说说吧,祝爱卿表现如何?” 小舞姬脸色变了变,附耳上前,在尤贵妃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尤贵妃一边听,一边点头,同时脸色逐渐晕红,就好像喝醉了酒的模样。 书房中很安静,小舞姬的声音更小,只隐约听见一小部分。 诸如“如婴儿手臂”、“远胜陛下”等。 很快,小舞姬们退下,站在尤贵妃数尺开外。 “以你们的看法,祝爱卿胆量如何?”尤贵妃又问。 “回禀娘娘,奴婢们都觉得侯爷……涩胆包天!若是他人,在大殿之上定然不敢的!侯爷喝醉了酒的话,敢做任何事!” “嗯,知道了,你们退下吧!”尤贵妃面色古井无波。 两个小舞姬退下了。 【最近几天点娘抽风,本书各项数据严重拉胯……上个月刚好了那么一丁点儿,这个月刚开始就当头一棒喝……诶,无心码字】 (未完待续) 第842章 亲绘 这书房中只剩下尤贵妃一个人。 她端坐椅子上,闭目沉思了好一阵。 两道弯弯的秀眉时舒时蹙。 她面色复杂,似乎正在决断什么事一般。 一幅天人交战的模样。 良久之后,尤贵妃缓缓起身,亲自动手,将桌案上的文书清空,然后取出画笔,亲自研墨,在桌案上铺展一张雪白的宣纸。 提笔,蘸墨。 小巧精致的画笔,饱蘸了墨汁,但笔尖仍旧尖细。 尤贵妃一手握着画笔,笔尖悬停于宣纸上方,却久久未曾动一下。 尤贵妃站立于桌案之后,正闭目沉思,嘴角不由扯起了一丝笑意。 忽然某一刻,尤贵妃两眼睁开。 手上的画笔下移,接触雪白的纸面,手腕轻轻移动,随着画笔划过,就在宣纸上留下一条细细的线条。 尤贵妃脸色认真。 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纤纤玉指捏着画笔,轻轻挥动,她正在认真的作着一幅画。 书房中很是安静。 因天色已经黑了,书房中点着许多蜡烛,照得白昼一般。 尤贵妃醉心于作画,竟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很久之后。 “终于完成了!” 尤贵妃搁下画笔,直起腰身,活动着手腕和脖子,还伸了个懒腰。 不过不管是活动手腕,还是转动脖子,尤贵妃的视线始终落在那副画上面,她嘴角的笑容也逐渐扩大,满脸都是。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尤贵妃盯着自己的画作,格外满意,脸上的笑容都快堆不下了。 尤贵妃花费无数时间绘制的画作,赫然就是祝修远! 在画作中,尤贵妃给他“换”上了一袭读书人常穿的儒衫,丰神俊朗,神态与祝修远有九分相似,一手背负在身后,一手握着一卷书册,仰头望天。 整幅画给人一种飘逸出尘的感觉。 这画作上的人物,与其说是祝修远,不如说是“根据祝修远优化过的形象”。 尤贵妃犹如少女情窦初开,始终觉得吟诗作赋的佳公子才是最完美的。 所以她就添加了一些自己的想象在其中。 祝修远虽然不常穿儒衫,但他“诗才无双”呢,远胜一般才俊…… 尤贵妃拉过椅子坐下,两手支头,呆呆的盯着眼前的画作,画作中的人物。 她逐渐失神。 眼前闪过有关祝修远的一幕幕。 最后,她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小舞姬的话,诸如“如婴儿手臂”、“远胜陛下”等。 还有小舞姬对他的评价:喝醉了酒敢做任何事! 接着,她眼前又浮现前两日在钦安殿中发生的一幕,他那副目瞪口呆、下巴惊掉的模样…… 心里越想,她脸皮就越发烫。 不知何时,她忽然两腿并拢,在椅子上坐立不安,乱扭乱摆…… 良久之后。 尤贵妃长出一口气,浑身放松,整个人都瘫在椅子上。 她感觉此刻无比的放松,仿佛放下了所有的烦恼似的。 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美好。 “咚咚咚!” 这时,敲门声响起。 尽管声音非常轻微,但还是惊得尤贵妃出了一身冷汗。 她立即在椅子上坐正,视线落在桌案上的画作上,目光警惕。 “谁呀?”尤贵妃很快便平复了心绪。 “娘娘,今天的奏折送来了,娘娘要看吗?”门外传来贴身小宫女小翠的声音。 尤贵妃眉头凝了一下,瞥了眼桌案上的画作,心念电转,她已经拿定了主意。 “哦,小翠啊,进来吧!” 尤贵妃起身,离开桌案,没有收拾画作,而是在书房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吱呀! 房门推开,小翠抱着一叠奏折走进,反身将房门关上。 接着小翠径直走向桌案,准备将奏折放上去。 尤贵妃气定神闲,亲自提起座椅旁边小几上的茶壶,倒茶来喝,并不去看小翠那边。 小翠走近桌案,还没放下奏折,一眼便看见了那副画作,很大一幅,就那么铺展在桌案上,将诺大的桌案都占去了三分之一的面积。 画作上的人物是一个男子。 “啊!” 小翠惊叫。 然后是噼噼啪啪奏折落地的声音。 尤贵妃面不改色,只淡定喝茶,相反,她心里还有一种“暴露”的爽感。 “收拾书房的宫女……好生大胆!” 小翠经过了最初的惊吓过后,已经恢复了一些,并想出了一个应对之策。 “竟在娘娘的书房中遗留男子画像!她们真是不知好歹……” 小翠似乎气愤已极,在那跳脚,还绕过硕大的桌案,走到桌案后面,准备去拿这幅画作。 看她那气急的模样,是准备将画作撕烂。 这时,尤贵妃气定神闲的起身,没有表情的说道:“此画乃本宫亲手绘制!” “呃……” 小翠“懵”了,缓缓转头看向尤贵妃,两手还保持伸向画作的动作,再需得数寸,她的手就能摸到画作了。 “娘娘?”小翠收手,狠狠的咽了口口水,神色不安。 这小宫女常年跟在尤贵妃身边,自然不是愚笨之人,相反她非常聪明,她心念电转,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小翠啊,你看本宫这幅画画得如何?”尤贵妃迈着缓慢的脚步走来。 大有一种“逼近”的感觉。 小翠逐步后退,面色非常复杂,两道眉毛已经拧在一起。 小翠瞄了眼画作,迟疑说道:“很……很好,娘娘画技高超,奴婢……奴婢心里无比佩服!” “哦,那你可识得画中之人?”尤贵妃又问,带上了一丝笑意。 小翠脑中轰的一声响。 不过小翠也不简单,她心念电转,她心知此事若应对不当,恐有杀身之祸。 所以她仔细分析着尤贵妃的面部表情,脑袋高速运转。 她迟疑片刻,硬着头皮说道:“是……娘娘所画之人,是……是当朝神雷侯!” “那你觉得神雷侯如何?” 尤贵妃已走到书案旁边,与小翠相对而立。 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小翠那副见了鬼的模样,她心里简直就像是喝了甘露似的。 尤贵妃发现,她真的很喜欢这种感觉。 体内似乎涌起了一种莫名的急促、刺激感……真的很爽! (未完待续) 第843章 甜枣 但可能因为小翠与她同为女子的缘故,所带来的爽感没有祝修远所带来的那么强烈。 小翠仔细观察着尤贵妃的表情,她脑中高速运转。 她吞咽了一口口水,试探说道:“侯爷……年少有为,诸般功绩……自大陈开国以来……可为第一人!” 小翠见尤贵妃表情未变,似乎笑容更灿烂了些,于是她接着说:“再者,侯爷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温文谦和……” 小翠一边说,一边观察尤贵妃脸色。 “……诗才无双!侯爷可称得上是世间第一的奇男子!第一的完美之人!” 小翠发现,她说到最后的时候,娘娘脸上的笑容已经快堆不下了。 小翠暗中松了口气。 看来她这次赌对了!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放肆!” 然而,还不待小翠深究,尤贵妃忽然脸色一变,笑容消失,转而挂上了一层寒霜。 陡然间的变化,吓得小翠亡魂皆冒。 此事牵扯到了娘娘极私密之事,她稍有不慎,就会被灭口的。 现在娘娘陡然变脸,莫非是要…… 饶是小翠聪明,但在死亡阴影的笼罩之下,她还是六神无主,差点魂飞魄散,额头上都冒出了层层细密的汗珠。 扑通! 小翠直接跪下了。 “胡言乱语!”尤贵妃先斥责了小翠一句,然后接着说:“天下第一的奇男子,第一的完美之人,自然当属陛下!” 小翠呆了,都忘了说话认错求饶。 整个人都差点晕倒过去。 若娘娘以此为由灭她的口的话,简直不要太容易,而且她还会死得很惨! 小翠不想死! “哈哈哈哈……” 紧接着,尤贵妃一阵畅笑,并亲自弯腰,将差点晕厥过去的小翠扶起。 小翠呆呆的站起,不解的看着尤贵妃,脸上的恐惧之色未消。 “小翠啊,你跟了本宫多久了?本宫待你如何?” 尤贵妃拉开椅子,在书案后面坐下,笑眯眯的看着小翠。 “娘娘……”小翠声音有些打颤,不过她很快便克制了,“奴婢跟随娘娘已有三年,娘娘待奴婢犹如亲生父母!” “那你认为……你是本宫的心腹吗?” “是,奴婢自然是娘娘心腹,奴婢就像是娘娘身体的一部分,自然是是娘娘的心腹!”小翠急忙说道。 并跪下不住磕头。 尤其是,方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她现在发现这个机会无比的弥足珍贵! 因此赶紧表忠心,掏心掏肺,甚至不惜额头都磕破了皮! “嗯,起来吧!” 尤贵妃笑道。 “多谢娘娘!” 小翠爬起来,额头上某块地方略红,渗出了细密的血珠。 “擦擦吧!”尤贵妃递出一方手帕。 “多谢娘娘!”小翠感激涕零。 “你不是对‘掌事官’的职位心念已久吗?待明日,本宫亲自去求陛下,将‘掌事官’的位子赏给你!” 尤贵妃淡然说道,似乎那个职位不值钱似的。 但小翠一听,顿时大喜过望,激动的不能自己,“奴婢”了好一阵,这才想起来跪下磕头谢恩。 陈国的后宫之中,有三大女官,权力非常大。 第一为“御侍”,是皇帝身边的第一宫女……因为尤贵妃极为受宠,所以实际上这“御侍”是她的人。 第二为“宫令女官”,是皇后身边的第一宫女,代掌凤印,权力非常大。但现如今的陈宫中,皇后等同于入了冷宫,“宫令女官”就是个摆设。 第三位,则就是“掌事官”了。 管理所有宫里大事,诸如尚宫,尚仪,尚服,尚寝,尚食,尚功等六局,都归“掌事官”节制,另外还负责分发俸禄,分配各宫宫女等! 权力大到没边。 不想当“掌事官”的宫女不是好宫女! 小翠对“掌事官”的职位自然眼馋已久,但她也自知,她资历还不够,太年轻,根本不可能当上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尤贵妃已经开口,那么这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小翠一想到“掌事官”的权力,她整个人都差点羽化飞仙。 从方才的亡魂皆冒,到现在的羽化飞仙,短短时间内,小翠就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尤贵妃这一套组合拳下来,使小翠彻底成了她的死忠! 小翠跪在地上磕头,并连说“愿誓死跟随娘娘”的话。 “起来吧,以后你只需好好跟着本宫,自会有你无穷的好处!”尤贵妃淡淡说道。 小翠自然高兴坏了,小嘴就没有合拢过。 …… 片刻后。 桌上的画作被小心收起来,又铺上了一张新的宣纸。 这次小翠研墨,取了画笔,再恭敬的递到尤贵妃手上。 尤贵妃闭目沉思一阵,开始下笔…… 这次她画了一幅身穿铠甲的祝修远,骑在高头大马上,腰板挺直,面色刚毅,很有一种铁血男儿的气息。 小翠在旁连声赞画得好。 小翠经历过方才的大起大落后,心绪已经逐渐平复,她的聪明劲又回来了。 与尤贵妃聊了两句,小翠发现,娘娘很喜欢聊神雷侯,于是她便投其所好…… “娘娘……为何选中了神雷侯呢?” 小翠问道。 小翠心知娘娘已经“精神出轨”,但在这后宫之中,波诡云谲,发生什么事都不奇怪。 小翠以前就听说过,说宫里有些太监胆子很大,竟从宫外偷运男子入宫,代替皇帝抚慰后宫一大群久旷的妃子…… 甚至有的妃子还有固定的相好。 这后宫中,本就不是一个纯洁的地方。 她的娘娘,忽然喜欢上了一个外臣,在小翠看来也不是不能接受。 再者,小翠也算是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的人了,自然不可能跑来规劝娘娘……除非她不想活了。 并且,小翠已在心里打主意,要彻底拉尤贵妃下水。 不仅要“精神出轨”,还要身体上的。 如此一来,她与尤贵妃间的秘密才能更加稳固,那么她的地位才能更加牢靠! 等以后,成就了娘娘的美事,娘娘自然不会忘了她的好。 小翠服侍尤贵妃已久,她清楚的知道,她这位娘娘虽独宠于后宫,但很多时候也非常空虚寂寞的。 (未完待续) 第844章 嗜好 这后宫中的空虚寂寞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一年之中都见不到陈皇一面的妃子,肯定空虚寂寞,这也导致太监偷运男子入宫的“生意”火爆。 但每日与陈皇相见的尤贵妃,也感觉有些腻歪,陈皇毕竟年纪大了,算是“年老色衰”,所以尤贵妃有时候还是非常空虚寂寞的。 而她正值花信年华,心里毕竟不满足。 聪明的小翠,也早就发现了,她这位娘娘,其实有“找刺激”的想法。 但以前没有机会,根本没有合适的人选。 主要是尤贵妃肩上的担子很重,不似冷宫中那些妃子,她不能轻易踏错一步,以免落人口舌。 再者,能入尤贵妃眼的男子,根本就没有几个。 现在有机会了。 神雷侯不仅是娘娘的心腹,与她家娘娘结合,可令同盟永固,可谓好处多多。而且神雷侯也不是一般人,当世少有的俊杰呢,人也长得好看,完全能入尤贵妃的眼。 但小翠隐约发现,娘娘似乎还有些犹豫,也有止步于画个画聊以慰藉的意思,并没有深入一步的打算。 小翠准备极力促成此事,让娘娘尝到甜头,待事成之后,自然少不了她的好处。 所以小翠这样问,除了投尤贵妃所好之外,还算是打探娘娘心动的来龙去脉,并以此为她心里的想法提供灵感。 果然,尤贵妃听了此话,嘴角就挂上了一抹笑容。 她没有着急回答,转而盯着铺展在桌案上的那副画,手臂轻抬,纤纤玉指伸出,尖细的指尖轻轻按压在画作的纸面。 尤贵妃的宫装,自然是宽袍大袖的,她那手轻抬,手臂下长长的袖子就显得不太方便。 于是她另一手就轻轻撩着长袖。 长袖滑落,一截白嫩如乳酪的皓腕就显露出来,有些圆,但并不显得臃肿,相反,还能给人一种充实、饱满的充实感。 与年方二九的少女自然是不同的。 为了抚摸画作,她上半身也稍微前倾。 同时面色愉悦,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葱白如玉的指尖轻轻滑动,顺着画作上人物的轮廓线条。 尤贵妃的动作很是轻柔,似乎是怕弄疼了画作上的人物。 额头、眉毛、脸颊、鼻尖、嘴唇、下巴、脖子…… 大部分的地方,尤贵妃都轻轻抚过。 神色极为享受。 而另外一边的小翠,见了此番景象,心里震撼之余,也更加坚定了心里的想法! 少时,尤贵妃尖细的指尖轻抬,从画面纸面上移开,打直腰身,后退一步,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面色余韵悠长,似乎是听了一首极为美妙的音乐,回味无穷。 “娘娘?” “自本宫代陛下理政以来,见识过多少王公大臣,但他们无一例外,都对本宫毕恭毕敬,尽管,有些人啊,在心里恨不得本宫立即去死。” “但真正面对本宫的时候,岂敢表现在外?就连那国相大人……在本宫面前也不敢过于放肆!” 尤贵妃靠在椅背上,以一个极舒服的姿势,闭目喃喃自语。 “侯爷自然是不同的!”小翠插了一句。 “嗯……” 尤贵妃酥胸欺负,脸色逐渐爬上了一丝红晕,她吸了口气,将那日发生在钦安殿中的事缓缓道出。 小翠已是她的心腹,铁杆的那种,尤贵妃在宫中十余年,也不是白混的,自然能摸清小翠的心思。 所以,某些事告诉给小翠知晓,也不无不可。 一来,可以体现对小翠的重视,尤贵妃都将此等秘密相告了,由此可见对小翠完全没有猜忌。 二来,尤贵妃也挺享受这个过程的。 尤其是说到最关键、最难以启齿的过程时,她声音都差点打颤,浑身发紧,似乎还冒出了一丝香汗…… 这种感觉真的太美妙了! 其实在当时,小翠也在钦安殿上面。 但因为角度的关系,她并未发现那一幕。 再者,她们这些宫女太监,伺候主子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低头垂手”侍立的姿势,根本不会去看主子们在干什么。 所以小翠不知道。 现在听尤贵妃亲口讲述,小翠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当时的情况……真的太危险了! 要是某个宫女或者太监,忽然抬头,亦或者有人闯入大殿…… 后果不堪设想! 小翠暗中捏了一把冷汗。 但是,小翠却发现,她家娘娘一说起这件事,就显得兴奋,脸色微微发红,就像涂了腮红似的…… 聪明的小翠怔了怔,心里对娘娘的认知又提高了一层。 “娘娘的这个嗜好……还真是特别呢!”小翠心里暗道。 心里一想通这点,小翠便开始绞尽脑汁,眼珠乱转,该当如何投其所好呢? “祝爱卿胆大包天,身为臣子,竟敢在大殿之上当众窥探皇妃……”尤贵妃亲口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体内阵阵悸动。 “窥探也便罢了,可是他还一眨不眨,死盯着不放,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他究竟知不知道,他所窥探之人乃当朝贵妃娘娘?” “祝爱卿之胆色,是本宫入宫十余年来仅见!” “那……娘娘当时有没有想过……喝止侯爷,或者立即……斩了侯爷呢?”小翠问道。 “没有!” 尤贵妃回答得十分干脆,“本宫迎着他的眼光,能感觉得到他眼中的那丝火热……那是一种可以将本宫点燃的火焰!” “那一刻,本宫感觉十余年来未曾跳动过的心脏,忽然活跃起来,如一只蛮牛在里面乱顶。血流奔腾,当时本宫整个人都……” “嗯,这天怎么变得如此热?”尤贵妃以手做扇,轻轻对着自己的脖子扇风,一手则无意识拉扯着领口的衣襟。 “罢了,说了你也体会不到!”尤贵妃瞥了眼小翠。 “奴婢愚钝!”小翠赶紧找来团扇,轻轻摇着为尤贵妃散热。 小翠一边摇着团扇,一边往尤贵妃仔细看去。 尤贵妃果真是感觉到热了,娇艳的脸面与凝脂般的脖子,都显得有些微红,额头上似乎还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因小翠摇动团扇的缘故,所以尤贵妃就没有以手做扇了,于是她竟两个手一起拉扯领口的衣襟…… (未完待续) 第845章 大刀 小翠不经意间瞥了一眼。 然后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 心道:“娘娘此番举动果然撩人,不说男子,就连我瞥了一眼都觉得口干舌燥……不过,那神雷侯果真是好胆!在这无人的书房中,我又同为女子,都不敢多看一眼,而侯爷竟敢在大殿中盯着娘娘看……” 小翠手上摇动团扇的动作不停,暗中吞咽了一口口水,心里想了想,深吸口气,待心里平静之后,她才说道: “娘娘就好像是那天上的仙子,艳绝天下,不似凡人,相信任何人看了,都不敢多看一眼的!” “不过神雷侯……竟敢如此名目张胆的看娘娘,可见侯爷他……他对娘娘很有……想法!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小翠说完,然后仔细观察尤贵妃的反应。 她此话算是很露骨了。 却见尤贵妃似乎甘之如饴? 小翠暗中放心,接着说:“就是不知侯爷他……有没有足够的胆量……” “嗯?有话就直说,不用遮遮掩掩。” “是,娘娘!” 小翠拜了一拜,才接着说:“就是不知道侯爷他有没有足够的胆量,敢对娘娘动手……” “放肆!” 尤贵妃忽然长身而起,怒声斥责小翠。 “娘娘……”小翠膝盖一软,立即就跪倒了下去,唬得体若筛糠。 “诶,罢了,你起来吧!”尤贵妃挥了挥手,又坐回椅子。 “奴婢……谢过娘娘!”小翠起身。 “小翠啊,此事不可再提。祝爱卿乃当朝众臣,而本宫……罢了,能像现在这样……本宫心里已经很满足了,不可再进一步!” “是娘娘,奴婢知错!” …… 祝修远回京已有两日。 有关“东南五州即将起兵造反”之事,并未出现一丝迹象。 “现在不比以前了,什么东南五州,若敢起兵造反,我神雷军必教训你们重新做人!” 祝修远曾这样放出豪言。 这是“战略上的藐视”。 不过祝修远并非狂妄自大之人,在战术上,还是需要重视的。 他的重视方式,就是每日抽空去一趟神雷军大营。 林伯昌、黄志高、吴少光、刘安平等人,自升任为副将之后,心里全都憋着一口气呢! 他们急需一场大战来证明某些东西。 第一,证明他们能够胜任副将的职位。 第二,证明神雷军才是陈国最强大的精锐,长宁帝军?啥也不是。 没错! 自数日前,长宁帝军就经常过来找事。 说什么“长宁帝军是陈国最强大的精锐”、“神雷军最多只能排第二”、“新式兵器在我长宁帝军手中,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等。 这些挑衅的话,可算是将林伯昌他们刺激得嗷嗷叫。 于是祝修远顺势而为,将长宁帝军列为假想敌,吩咐林伯昌他们加紧操练…… 如今的神雷军,早已不是数月前燕军大举入侵时候的模样了! 军容军貌军威等,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对于练兵之事,祝修远虽然没有干涉林伯昌他们,但祝修远有一个“指导思想”,务必要求林伯昌他们落实到位。 这个指导思想,大致可以理解为:上马即是骑兵,下马就是步卒,会使用新式兵器,也能熟练使用各种冷兵器……总的来说,就是能适应全地形、全模式的战斗! 完全按照“特种兵”的方式来操练。 要求神雷军将士们个个都是全能的“特种兵王”。 自然,器械、粮饷等,祝修远也是舍得往里面砸,神雷军将士的粮饷,以及各种贴补之丰厚,可着实眼红死了陈国各军。 眼红也没用。 因为神雷军是陈皇的“亲儿子”。 祝修远几乎是要什么,陈皇就批什么,反正那些粮饷器械等,都是从陈皇的内库支领的,根本不用经过户部。 而这些来自陈皇内库的粮饷,正是得自于祝修远的精盐之策。 对神雷军,陈皇特批敞开了供应…… 对了,同样享受此等特权的,还有长宁帝军! …… 祝修远每天从神雷军大营中回城,心里都在期待东南五州能尽早起兵造反。 他的“神雷军之剑”已经高高举起,就待落下了。 明知他们要反,可他们就是迟迟不反,这令祝修远好生难受。 “诶,这些家伙,一点也不干脆!造反都不会,不如学学人家燕国的四皇子,你看人家南下犯边的时候,出兵是多么的迅速!” 祝修远不时摇头感叹…… 如此过得两日,见造反之事没有一丝迹象,祝修远干脆就不管这事儿了。 只每日去神雷军大营中转一转。 剩下大部分时间,他都花在了“乌衣广场”的开张筹备之事上面。 经过数日的忙碌,乌衣广场最后的“设备”,已经从神雷坊运来,并一一安装完妥,同时,广场的中庭,将先一步装饰,并象征性的开张几个铺子,为数日之后的广场开业做示范招…… 有关乌衣广场开张之事,祝修远也暗中命人在京中到处散播消息,先造造势。 其实完全不用造势的,只需放出一句话:“乌衣广场即将开业了”,必能沸腾整个京城。 因为乌衣广场高达三层,还长达八十余丈,可谓是京城中最大的庞然大物了,但凡京中百姓,就没有不知道乌衣广场的。 实际上,乌衣广场的围墙之外,每日都有无数前来凑热闹看稀奇的百姓。 他们就等着广场开业的一天呢! 如此又过了两日。 燕国来的第一批粗盐,已经抵京,船队从燕国河南道的泗州出发,穿过淮河,转道大运河顺流而下,再从扬州驶入长江,最终运抵京城。 没错,燕国最终同意了祝修远的法子。 既燕国提供粗盐,陈国帮他们加工成精盐,并从中抽取一部分精盐作为酬劳。 此事也曾闹得京中沸沸扬扬。 百姓们都在热议,神雷侯又为他们陈国长了一次脸…… 不过很快,有关此事的热议,就被“乌衣广场即将开业”的消息冲散。 也是在这天。 皇宫,钦安殿。 天色已晚,天空上挂满了星斗,夜凉如水。 【求月票,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846章 挠痒 因燕国妥协,陈皇高兴,又饮宴大醉了一场。 兴奋的陈皇,吃了药后,按住尤贵妃就是一阵大创大弄…… 陈皇满足后便睡下了,鼾声如雷,在静谧的夜晚格外响亮。 尤贵妃两眼始终都睁着,根本睡不着。 倒不是因为陈皇的鼾声吵着她了,实际上她早已习惯。 而是…… 怎么说呢。 陈皇吃了药后,虽也勇猛,但这数日来,尤贵妃却总感觉不太尽兴,总有种没挠到痒处的感觉。 尤贵妃虽入宫十余年了,但她才三十余岁,正是最不能满足的年龄。 她躺在龙塌上良久,辗转反侧,心里总感觉不得劲儿…… 实际上今晚她缠了陈皇很久,直至陈皇吃了药也坚持不住了,她才罢手。 陈皇见此,还挺高兴,认为自己神威大发,让尤贵妃不能自己了,因此满意的睡了过去。 他即便睡死过去了,嘴角都带着一抹弧度的。 “诶,为什么睡不着!” 尤贵妃又侧了一个身后,背对陈皇,暗中喃喃自语。 若说没有得到满足,可……现在还火辣辣的有些不舒服呢,怎么会呢? 忽然,尤贵妃想起了祝修远。 那一幅画面就像电影般瞬间闯入她脑中。 她整个身体一震。 一种奇怪的感觉在体内扩散,就好似是治愈疾病的良药,她烦躁的情绪,竟一瞬间就安定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这下终于可以入睡了!” 尤贵妃立即摆正姿势,仰头朝上,缓缓闭合了双目,将浑身放松,逐渐将呼吸加长加深…… 其实这个时候,她心中所想的,是她曾幻想的与祝修远发生的一幕幕,地点就在那钦安殿中。 人的思想是奇妙的。 一旦没了束缚,它就像脱缰的野马,拉都拉不回来了。 这不,尤贵妃心里想着想着,忽然就过了火,发生了某些禁忌不可描述之事。 “嗯……” 尤贵妃猛然睁开眼。 本已舒展的眉头又重新凑在一起。 眼中的目光也变了。 她本想借着幻想让自己内心的烦躁情绪平复下来的。 可……平复是平复下来了。 但因为幻想过了火,又点燃了另外一种东西。 这种东西一旦被点燃,就好像熄灭了不了,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尤贵妃就像沉迷其中的赌徒般,根本不愿抵抗! 渐渐的,她越来越沉迷。 尤贵妃就躺在龙塌上,从外表看,她动也没动一下,但实际上,她体内早已天翻地覆,就好像有一万只蚂蚁在她血肉里面爬来爬去似的。 这种麻痒的感觉,竟又牵动了那个始终都挠不到的痒处…… 轰隆一声。 尤贵妃感觉有种东西决堤了,然后她就感到那种挠不到的痒,以及一种饥渴感,史无前例的强大起来。 比方才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更加强大。 犹如潮水涌来,一瞬间就将她淹没。 悠地,尤贵妃两手撑着软软的褥子,支起上半身,或许因为太紧张,也可能太激动,她支起上半身的手都在微微打颤。 好不容易克服了打颤的干扰,她仔细瞧了瞧熟睡的陈皇,然后慢慢坐了起来。 她小心翼翼,似乎是怕惊醒了陈皇,掀开被子,慢慢下得龙塌,找到鞋子穿上,批了件外套就离开了寝宫。 来到寝宫外面,被夜晚的冷风一吹,尤贵妃脑袋清明了一些。 但并不能将她内心的那股躁动吹灭。 那是积攒了十余年的躁动,在这数日间被挖掘了出来,就如同喷泉般,一旦挖穿,就难以堵住了。 半刻钟后。 钦安殿某间厢房中。 蜡烛通明。 尤贵妃已简单穿戴,披上了一件貂裘大衣,如今正值四月,晚上凉,披上这件大衣刚好合适,不会着凉。 当然,她的满头青丝就没有打理了,只用一根发钗松松的挽着,披头散发的,倒也有种独特的美感。 尤贵妃坐在一张椅子上。 身旁是贴身小宫女小翠,躬身站着,也是只披着一件外套,显然是被临时拉起来的。 除她二人之外,房间中没有第三个人。 “娘娘,不知娘娘深夜急唤奴婢,可是有什么大事不成?”小翠问道。 她心里着实好奇。 “嗯……”尤贵妃顿了一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最后也说道:“这数日来,本宫知道你一直在打什么歪主意。” “娘娘,奴婢不敢……” 没错,自那天晚上之后,小翠始终没忘了极力促成那件事。 因而小翠时时撺掇,暗中撩拨,这小翠非常聪明,她的话往往直接击中尤贵妃心里那根深藏的痒筋。 尤贵妃今夜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这其中自然也有小翠的撩拨之功。 这小翠太能撩了,弄得尤贵妃心痒难耐,但在陈皇那儿却又得不到满足…… 但小翠心知,其实她家娘娘也在犹豫,不然的话,她家娘娘早就斥责她闭嘴了。 然而并没有。 所以现在,小翠一听尤贵妃此话,口中虽然说“不敢”,实际上,她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心道事成在望,娘娘终于松口了。 “你不敢?”尤贵妃轻笑,伸手点了小翠一额头,“你这小小宫女,竟撺掇当朝贵妃,去勾诱当朝重臣,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娘娘饶命啊,奴婢该死!” 小翠挨了尤贵妃一指,然后跪地忙拜,一幅认错受罚的模样。 但实际上,她心里更加欢喜了。 “起来吧!” “多谢娘娘!” “嗯……说说看吧,你这几天都想到了什么法子了?” 小翠狂喜,忙附耳过去,在尤贵妃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尤贵妃听罢,脸色腾的就通红一片。 “这……”但她说不出话来,显然心里已被震动。 “娘娘,此为试探之法,若侯爷敢为,就说明侯爷有足够的胆量,若侯爷不敢为,就说明他没有足够的胆量!” “若……祝爱卿敢为……那又如何?”尤贵妃声音都有些发颤。 “若侯爷敢为,那就可以更进一步,奴婢已想到了许多法子,能让娘娘尝到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什么法子?” 小翠又附耳过去,一脸的兴奋之色。 (未完待续) 第847章 衙门 而尤贵妃听罢,只用两手扶着椅子的扶手,面色虽未变,但她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不行,太便宜他了,显得本宫太廉价……” “那就这样……”小翠立即又想到了一个主意。 这次尤贵妃听罢,不由眉开眼笑,连连点头。 “那若祝爱卿不敢为呢,又当如何?”尤贵妃又问。 “若侯爷不敢为……那就这样……”小翠又附耳过去。 “嗯,小翠啊,你真乃本宫的‘宰相’,待事成之后,定然少不了你的好处!”尤贵妃脸色绯红,心情畅美,当即便许诺好处了。 “奴婢誓死追随娘娘,不敢求赏!” …… 第二日。 一大清早。 祝修远正待出门,赶往乌衣广场做开业的最后安排。 刚走出府门,迎面就撞见一人,正从一辆马车中钻出,穿着宫里太监的服饰,一脸笑眯眯。 “侯爷!” “呃……甲公公?” “正巧,咱家正要找侯爷呢……”甲午下车落地后,三两步小跑过来,笑脸如花。 “不知甲公公有何事?”祝修远驻足,眉头稍微动了动。 这甲午甲公公,因精盐之策的缘故,可着实捞了不少,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怕,因为好多人挥舞着白花花的银子送上门来,真的太……吓人了。 后来见没什么事,甲午便越发大胆起来。 甚至还闹出了好几出惨剧…… 祝修远虽与甲午合谋,但从本心上来说,他不怎么喜欢甲午这样的人。 除了精盐之策的事,祝修远也确实很少见甲午了。 却没想到甲午今日亲自登门,顿令祝修远眉头微动,不知他又要闹腾什么事。 “侯爷诶,咱家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呐!”甲午笑呵呵而来,卑躬屈膝道:“事关精盐之策,有些小问题,咱家想当面请教侯爷!” “哦!” “不过侯爷,精盐之策事关重大,此处不是谈话之所,还请侯爷移步,与咱家一起去到皇城的内库监衙门……” 甲午脸上闪过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不过很快消失。 “嗯,既然事关精盐之策,那的确算是大事,不可等闲视之!”祝修远回头看了眼董淑贞等人,吩咐了一句,便随同甲午而去。 很快,马车赶至承天门外。 祝修远和甲午下车。 因祝修远有“外庭行走”的腰牌,可直入承天门,倒也省却了许多繁琐之事。 行得数里,甲午领着祝修远进入内库监衙门。 “侯爷,请!” 甲午神神秘秘,领着祝修远进了衙门后,径直将他往衙门最里面的地方带去。 这衙门其实不小,内外三层院子,层层环绕,占地面积极大,最内层的院子显得格外清幽。 “甲公公,我们为何不去你的值房?” “哦,侯爷啊,此事事关重大,需一绝对静谧之处方妥!还请侯爷见谅。” “原来如此!”祝修远点头,便不再问。 因为精盐之策真的太重要了,陈国的强军之策,祝修远要发展壮大神雷军,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精盐之策这块基石上面的。 都需要精盐之策供给足够多的银钱! 所以甲午以此为由,来请祝修远,祝修远根本不会拒绝。 因为精盐之策真的太重要了。 只不过祝修远跟在甲午身后,见他推开了一道又一道院门,他们层层深入,祝修远忽然又发现一个异常。 “甲公公,为何今日的内库监衙门中……如此安静?胥吏等一个都不见,本官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这衙门中到处都是人。” “诶,我的侯爷诶,咱家要和侯爷谈的事,真的太重要了,为了避免隔墙有耳,咱家早已遣散衙门中所有胥吏,一个不留……” 甲午说着,推开了最后一道院门。 然后一步跨入。 祝修远迟疑一瞬,也跟着踏入,他心里越发好奇。 这甲午也太小心翼翼了吧。 什么事如此重要? 不仅带他深入层层内院之中,还遣散了所有衙门胥吏…… 事出反常必有妖。 祝修远暗中提高了警惕。 “侯爷,请进!” 甲午快步走到内院的一个房门前,两手撑着门扉,轻轻用力,当门栓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时,甲午还侧头笑着邀请祝修远进来。 祝修远压着心里的好奇,一脚踏入房门。 忽然,祝修远感觉屋中有人,貌似服色十分鲜艳的样子,还在反射光芒? 祝修远下意识抬头望去。 然后整个人身体一震,惊叫道:“贵妃……贵妃娘娘!?” “祝爱卿来啦!” 尤贵妃放下手里捧着的一个茶杯,挥手对她身旁的贴身小宫女小翠和甲午说道:“你们都退下吧,本宫有要事要与祝爱卿相商。” “是,娘娘!” 甲午和小翠都下去了。 房门也被关上。 过了一会儿,祝修远貌似还听见院门关闭的声音…… 这……是什么情况? 祝修远目瞪口呆,心念电转。 显然,甲午说要与他商量精盐之策的事,是假的,带他来见尤贵妃才是真! 尤贵妃私下见他,又是在皇城的内库监的最深层的院落中…… 看来尤贵妃要和他商量的事,必然十分私密,不容外人知晓。 再结合数日前在钦安殿中发生的那一幕……祝修远顿时了然。 当天的下午,祝修远曾再次入宫,尤贵妃显得非常正常,跟个没事人似的,当时祝修远就预测,既然尤贵妃没有发作,那么必然是对他有所要求! 今日,尤贵妃私下见他,又是在这么个隐秘的所在,必然就是提出她的“要求”的时候了。 祝修远想通了这点后,不由深吸了口气。 准备应对接下来尤贵妃的要求。 嗯? 可是不对劲儿,祝修远心里刚刚想通尤贵妃此举何意,可一抬眸,却瞥见尤贵妃—— 一身穿戴极为艳丽! 等等,她那件衣服,还有那袭裙子,不正就是那天在钦安殿中她所穿着的吗? 不过相比于那天,也有所不同。 就是她的妆容,明显经过了精雕细琢,极为耐看,发髻也极为华丽,珠翠满头,贵妃的气息很浓。 (未完待续) 第848章 试探 祝修远不由看得呆了。 尤贵妃这是盛妆打扮了呢! 古典而华丽的装扮,贵妃的气质,这两点中任意一条拎出来,都足够夺人眼球,但现在它们在尤贵妃身上重合了…… 祝修远一时间挪不开眼。 嘴巴微张。 一幅看见仙女下凡的模样。 其实祝修远身边,诸如董淑贞、董漱玉、寇婉婉等,哪个不是绝顶的大美女? 可尤贵妃不一样。 她更成熟,有种令人着迷的风情,这些都是董淑贞她们那些少女所没有的。 加之她身份尊贵,乃当朝后宫最受宠的妃子…… 所有这些光环加身,顿时耀得祝修远差点睁不开眼。 对面的尤贵妃,还端坐在椅子上,她瞧见祝修远那副惊呆的表情后,心里顿感畅美。 就是这种感觉。 她觉得祝修远这种表情非常有趣。 越夸张越有趣。 同时也是对她自身魅力的认可。 所有尤贵妃不说话,坐在那被盯着看,已令她体内生出阵阵莫名的爽感了。 房间中便安静下来。 好在祝修远是非常理智的,短暂的失神后,他便清醒过来,忙拱手上前拜道:“臣拜见贵妃娘娘!” “爱卿请起来吧,此间就我们两人,不用在意这些虚礼。”尤贵妃轻轻一抬手。 “谢过贵妃娘娘!” 祝修远起身,下意识往尤贵妃一瞥,又差点失神。 因为他方才拜见的缘故,往前走了好几步,距尤贵妃只有数尺的距离,他一抬眸,就将端坐在椅子上的尤贵妃尽收眼底。 站近了看,更能感受到当朝最受宠贵妃的魅力! 再加上鼻中嗅到的那一丝甜腻香味,祝修远顿感飘飘然。 只一眼,祝修远就将她从头看到了脚。 发髻妆容等自不必说,宛若画中走出的人儿,精致而典雅,还加上似有似无的妩媚,恍若天人,那种效果是非常震撼的。 脖子以下,她还是那天的衣着,祝修远匆匆一瞥,不由想道:“她那天就是真空的,今天是同样的衣着,恐怕也是……” 他着重瞄了两眼,以他的经验来看,貌似果真如此。 一想到这个,他眼前就不由浮现那一幕险峻的奇景…… 然后是水蛇般的腰肢,一袭舞蹈之时才穿的长裙,将腿脚的轮廓展现,最下面是两只绣花鞋,在裙摆的遮盖下显露出两个尖尖的头。 祝修远咧了咧嘴,缓慢的将腰弓起来, “不知贵妃娘娘召见,所谓何事?”祝修远躬身一拜,正好掩饰尴尬。 同时祝修远心里也在想着,若尤贵妃说那天的事,他该当如何应对才好…… “哦,本宫此番召见爱卿,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尤贵妃起身,一边踱步,一边说道:“就是有关精盐之策的事,本宫有些问题,想问问爱卿。” 尤贵妃似乎没有发现祝修远的异样,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带来一阵甜腻的香风。 祝修远身为臣子,于是便保持躬身拱手的姿势,转动身体,以便始终保持面朝尤贵妃的角度。 “嗯,娘娘有何疑问可尽管提,臣定当知无不言!”祝修远微感奇怪,她竟然没有提那天的事。 害羞? 不好意思? 祝修远心里一时间感觉有些难受,既然迟早都要解决这个问题,她还不如一开始就说…… 正当祝修远心里胡思乱想的时候。 正迈着缓慢的步伐往前踱步的尤贵妃,忽然停下,并原地转身,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竟还迈动脚步往前走去。 而祝修远因为心里开小差的缘故,并未及时反应过来,还保持着拱手躬身跟着尤贵妃脚步的动作。 于是,尤贵妃忽然驻足并转身走来,两人间的距离就快速拉近。 躬身拱手的祝修远,顿感眼前景色突变—— 那一片白腻如雪。 还有险峻的俊石奇峰。 陡然间就闯入他的视线。 并且,空气中那种甜蜜的香味,也突然变得浓郁起来。 眼见两人就要相撞。 好在祝修远反应得快,他心里大骇,肾上腺素飙升,驱使他接连往后退了数步,两人间相隔了数尺的距离后,他才长舒一口气。 心道好险。 上一次的事都还没有了结呢。 他不想再添一件。 这尤贵妃虽然好看,但她终究身份不一般,他最多也就看看罢了。 他还没有胆大到敢染指皇帝的女人。 毕竟陈国上层的风气比较开放,其实看看也无妨,至少祝修远是这样认为的,因为尤贵妃很多时候都穿得很清凉,甚至陪陈皇上朝、祭天的时候,也不例外。 她应该不怕被人看才对。 但上次在钦安殿,就过火了,虽然不是他自愿的,但……他确实看了不该看的。 那次的“看”,与他所理解的看,不可同日而语。 还有刚才,若两人相撞的话,以他躬身拱手的姿势,恐怕会非常尴尬,所造成的后果,甚至比上一次还要严重。 所以,他险象环生的避开了走过来的尤贵妃后,祝修远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一幅惊魂未定的模样。 而此时,数尺开外的尤贵妃却……显得有些失望。 只不过这丝失望的神色一闪而逝,正惊魂未定的祝修远自然没有看到。 “你没事吧?”尤贵妃的声音很镇定。 “多谢娘娘关心,臣没事……” “嗯,那就好。” 尤贵妃莲步轻移,走到椅子近前,身体一转就坐了上去,神色自若。 “本宫知道,数十日前,精盐之策的盐引发售之后,那内库监的甲午甲公公,与爱卿你们两人……应该……捞了不少好处吧!” 尤贵妃抬眸盯着他,似笑非笑。 “娘娘容禀,自盐引发售之后,全国各地盐商,的确有贿赂送礼的风气!不过……臣不屑他们的礼。” “神雷侯府产业虽然不多,但无不是巨利之物。况且,精盐之策所得之利,有两成送进了神雷侯府……臣犯不着去贪墨那点贿赂。” 祝修远淡定的说着,同时心里更加疑惑。 尤贵妃提这茬作甚? “嗯,这一点本宫是相信的。”尤贵妃点头,随即两眼一亮,“那爱卿可知,内库监的甲公公……究竟贪墨了多少?” (未完待续) 第849章 关注 祝修远想也没想,直接说道:“其他时间情况如何,臣也不知道,不过,发售盐引的当天,甲公公收受的贿赂恐怕多达百万两之巨!” 尤贵妃明显被惊了一下。 但她终究是陈国的“副皇帝”,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 所以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甲午甲公公,呵呵,枉费本宫对他如此信任!”尤贵妃冷笑,这语气与方才迥异,祝修远听了不免心里发寒。 尤贵妃看似和气,但她独宠于后宫十余年,还能掌控一半的朝政,这样的人物岂是好相与的? 尤贵妃感叹完,抬眸就见祝修远拧紧了眉头,面色似乎略有青白的样子,于是她展颜一笑,道:“此事与爱卿无关,那甲午不过本宫家奴,本宫自会处置……爱卿别站着了,快来坐吧!” 尤贵妃斜手一指,示意祝修远坐她侧边的椅子。 中间隔着一个小茶几。 祝修远连道“臣不敢”,坚决不坐。 尤贵妃也就不再坚持。 她脸上笑容不减,坐姿端庄,抬眸盯着身前数尺的祝修远,笑问道:“爱卿乃我大陈百年不遇的能臣,陛下和本宫,乃至满朝文武,以及天下百姓等,似乎都忘了,爱卿也不过年方十八的少年郎!” 祝修远一愣。 “自古男儿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爱卿之德行,有目共睹,满朝文武能与爱卿比肩者,可谓寥寥无几。” 尤贵妃一边说,脸上一边笑,她言语温和,就像一个长辈夸赞晚辈似的。 严格来说,尤贵妃的确算是祝修远的长一辈,从年龄来看,祝修远与太子相当,而尤贵妃是太子母妃…… 尽管,尤贵妃的芳龄也不过三十余岁出头而已。 因为她入宫早,古代女子嫁人也早。 不过尤贵妃保养得法,虽三十余岁了,但却与二十五六的少妇相差不大,甚至经过了岁月的凝练,她反而更具一种成熟的风情,令人着迷。 祝修远听了她这话,眉头却不由狠狠皱了一下。 他德行好? 能在后宫的大殿上毫不避讳的窥探皇妃的人,也能叫德行好?! “爱卿之才能,治国平天下早已足以!”尤贵妃笑容依旧,“就是这齐家……” 尤贵妃“恍然大悟”,好似忽然想起了这一茬似的。 面色隐现一丝八卦之色,忙问:“本宫早就得知,爱卿还在江州的时候,就迎娶了董家二小姐为妻?” “娘娘英明,臣与内子乃指腹为婚,成亲已有一年之久了!”祝修远心里略感异样。 “哦,都一年了呢!” 尤贵妃端起茶杯喝茶,然后八卦道:“本宫听人说,那董家二小姐,也就是现在的神雷侯夫人,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小美人胚子,爱卿可真是享福了!” “贵妃娘娘……” “哈哈……”尤贵妃掩嘴而笑,“不知侯爷夫人是否已有身孕?” “娘娘,这……”祝修远蛋疼。 “爱卿乃我大陈的重臣,若爱卿家事不顺,无论对本宫和陛下来说,亦或者对天下百姓来说,都是极大的损失。” “自爱卿入朝之后,为陛下和本宫解决了多少难题?相对的,本宫和陛下对爱卿的关心,就显得严重不足。” 尤贵妃一幅关心晚辈的样子。 “多谢陛下和娘娘关心……臣的内子还没有……身孕……”祝修远苦笑,看来“催生”是从古流传至今的技能呢。 “哦?这是为何?”尤贵妃端坐在椅子上,上半身稍微前倾,面带诧异的盯着祝修远,似乎非常不解的样子。 “娘娘,这……这……”祝修远非常蛋疼,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爱卿与侯爷夫人成亲已有一年之久了,按理说不应该啊?”尤贵妃面色狐疑的盯着他,八卦之心火热,“难道……侯爷夫人她……” “不是!内子很好,她完全没有问题!” “既然侯爷夫人没有问题,那就是……”尤贵妃看向他,有种“了然”的神色。 “贵妃娘娘……臣也没有问题!”祝修远迎着尤贵妃那道“了然”的眼神,他老脸微感发烫。 “既然你们都没有问题,那这是为何?嗯,宫里有几位德高望重的御医,待回头本宫吩咐他们……” “娘娘不用了,娘娘的好意臣心领了,不用看大夫的!”祝修远略恍惚。 心道尤贵妃为何紧抓这事儿不放呢? “那这是为何?” “……” “哦,爱卿不用多想,爱卿的私事,本宫本不该过问,但爱卿乃我大陈百年不遇的大才,不仅关系到朝廷社稷,还关乎天下黎明百姓!” “本宫是过来人,最清楚这其中的厉害,若爱卿因家事而荒废了功业,岂不可惜?陛下和本宫先前对爱卿的关心太少了,总归是要补上的……” 尤贵妃扯了一大堆理由。 最后还是问道:“侯爷夫人尚无身孕,这到底是为何?” “娘娘有所不知……”祝修远心里权衡,还是打算实话实话,不然天知道尤贵妃还会冒出什么奇葩的想法来。 “去年臣与内子成亲之时,内子年方不过十六。十六岁,在普通人眼中,早已可以怀孕产子了。但在臣眼中,尚且早了一些。” “至少,也要等到十八岁之后,对女子对胎儿都会更好,将大大降低难产的几率……” 祝修远拱手低头,将具体的原因讲明,以免尤贵妃胡乱猜测。 “哦,也就是说,爱卿与侯爷夫人之间还没有圆房?”尤贵妃语带惊讶,不由上下打量着祝修远,眸泛异彩。 “呃……” 祝修远一怔,茫然抬眸看去,就看见尤贵妃惊讶,继而眉开眼笑的样子,说了“圆房”二字后,竟是一点儿也不害臊。 或许是感知到了祝修远那奇怪的目光,尤贵妃稍一顿首,继而笑道:“本宫是过来人,爱卿不用不好意思,这是本宫对臣子的关心。” “多谢贵妃娘娘!” “本宫听说,那侯爷夫人,可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小美人胚子,而爱卿正当年少,却能守身如玉……” “……”祝修远发呆。 (未完待续) 第850章 大胆 “爱卿早已不是白丁之身了,按我朝规制,爱卿可娶四位滕妾呢,既然爱卿不愿早早与侯爷夫人圆房,那可曾纳妾了?” “臣……没有纳妾!”祝修远想起了董漱玉。 “嗯?” 这下尤贵妃奇怪了,她好奇的站了起来,走到祝修远身前一尺的位置站定,然后围绕祝修远走了两圈。 她走动间,头上的珠翠环佩叮当,并带来阵阵香风。 一尺的距离,真的太近了。 祝修远只需稍稍一抬眸,就能将整个尤贵妃尽收眼底,着实令人目眩神秘。 “爱卿一表人才,才能无双,诗才更是无双,按理说,应该很招女孩子喜欢才是……爱卿怜惜侯爷夫人年幼,不与她圆房倒也罢了,可为何也不纳妾呢?” 尤贵妃围绕着他转圈圈,莲步轻易,一边走一边说。 眼神怪异,同时始终保持着一幅眉开眼笑、喜不自禁的样子。 “贵妃娘娘……” 祝修远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也没有搞清楚尤贵妃到底要干什么。 他本以为,尤贵妃私下来见他,是为了解决那件事的。 顺便再与他达成某些不可见人的交易,比如彻底归顺尤贵妃,或者全力拥护太子之类的。 但是没有! 反而在这研究他的私生活…… 祝修远迷茫了。 忽然,眼前光线一暗。 却是尤贵妃在他正对面驻足,并欺身近前,两人间的距离只有半尺了! 祝修远一怔,呆呆的盯着眼前触手可及的尤贵妃。 近距离下看尤贵妃,祝修远发现她果真是魅力无限。 肌肤白皙有如少女,鲜媚瑰丽,五官精致,眉目如画,烈焰红唇,体态丰盈,浑身上下笼罩这一种名为“贵妃气质”的光晕。 还有一股浓郁的香味儿钻入鼻孔,虽然浓郁但不觉得腻。 祝修远一时间目眩神迷。 “莫非爱卿……对女子不感兴趣?”尤贵妃一字一顿的说道,两眼似乎在冒光,嘴角戳着淡笑。 “……”祝修远再度无语。 “不过……嗯……” 忽然,尤贵妃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并低头往下瞄了一眼。 接着她艳丽的脸颊上就泛起一抹红晕。 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诸如“如婴儿手臂”之类。 然后侧身啐道:“爱卿还是要注意一些!” 话毕,尤贵妃便走到椅子近前旋身坐下了。 祝修远听了这话,愣了一瞬,然后低头一看…… 轰隆! 一道晴天霹雳划过脑海。 他忙将腰身弓起来。 脸皮滚烫,非常窘迫,顺便拱手说道:“臣……失仪,请贵妃来娘娘责罚!” “罢了罢了,本宫早已是过来人,况且此间就只有我们两个,爱卿不用在意。不过爱卿啊,本宫不得不提醒你,若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你万不可如此!” “臣……多谢贵妃娘娘提醒!”祝修远心里非常异样。 “噗嗤!” 忽然尤贵妃笑了。 捂着嘴前仰后合的。 祝修远则是一呆。 “如此看来,爱卿并非是对女子不感兴趣嘛!”她笑了好一阵,“爱卿啊,你现在可是当朝重臣,不妨大胆一些,纳妾而已,若侯爷夫人不同意,本宫可亲去侯府替爱卿做主!” “多谢娘娘好意……” “诶诶!爱卿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以如今爱卿的身份地位,就算纳高官嫡女为妾也是可以的!” “爱卿看上哪位官家小姐了?不妨大胆说出来,本宫替你做主!对了,虽然按照我朝规制,爱卿可纳四位滕妾。” “但其实并没有什么限制,就算纳个十七八个的,也是可以……” 尤贵妃那艳丽的脸颊上还挂着那抹淡淡的红晕,一个人自说自话,张罗起祝修远的纳妾之事比任何人都来劲儿。 祝修远则全程懵逼、痴呆、窘迫,外加嗫嚅不能言。 这尤贵妃真的热情过了头,让他好是尴尬。 而这时的尤贵妃,却感觉爽到了没边。 阵阵奇异的能量自心内扩散,这种感觉很好,如沐朝阳,如饮甘露……她一直渴求的就是这种感觉。 大抵,陈皇狎玩她的时候,陈皇就是这种感觉吧。 虽然她没有把祝修远抱起并放在腿上,也没有捏着他下巴左右欣赏他的容颜,更没有动手动脚将之占为己有。 但即便如此,她也觉得,她现在的感觉,就是陈皇狎玩她时候的感觉…… 被玩了十余年,如今终于反过来了,这种感觉果然十分令人着迷! 其实她一直想这样尝试一下的。 尤其是她掌握了陈国一半的朝政之后,权力加身会改变人的想法。 历史上第一个女皇武则天,面首无数,大概也是这么个理。 “怎么样,爱卿觉得如何?”尤贵妃最后问道。 “臣多谢娘娘好意,不过……关于纳妾之事,臣有自己的考虑,恐怕要辜负娘娘一片心意了!”祝修远拜道。 尤贵妃愣了一下,随后摆手笑道:“既然如此,那便作罢罢!” “多谢贵妃娘娘!” “嗯,不过爱卿不想这么早纳妾的话,倒是可以先收几个侍妾。爱卿正当少年,能守身如玉,自然是好的,但……有了女人,至少可以避免方才那种失礼!” 尤贵妃神色大方,一点也不害臊。 “呃……”祝修远老脸再次一红,不错,方才的确是出丑了…… “这样吧,前两日爱卿与陛下和本宫在钦安殿中饮宴之时,给爱卿侍酒的两位小舞姬,爱卿可还记得?” 祝修远点了点头。 “那两位小舞姬,乃一对儿不可多得的双生儿,模样极美,经过了宫里老嬷嬷的调教,很懂得伺候人……就连陛下想要这一对双生儿本宫都没给呢,现在便宜爱卿了!” “哦,对了,最关键一点,她们还都是处子之身哦……” “娘娘好意臣心领了,侍妾之事……臣也自有安排……” “嗯……” 尤贵妃愣了一下,笑容还不待消退,不过很快又再绽放,笑道:“那好吧。诶,爱卿看上了哪位女子,尽可给本宫说,本宫亲自做媒,保管爱卿抱得美人归!” 【求月票,求推荐】 (未完待续) 第851章 虫儿 祝修远再度谢过尤贵妃,然后挥袖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 他正待拱手告退。 这地方简直没法待了。 可就在这时,端庄坐在椅子上的尤贵妃,忽然大叫道:“哎哟,什么东西咬本宫!” 声音很大。 差点就惊叫了。 祝修远吓了一跳,忙抬眸看去,正好看见尤贵妃瘫在椅子上,两手抓着椅子扶手,然后两个脚在地上不停乱蹬的样子。 花容失色。 一脸惊恐。 鬓摇髻歪。 因为她乱蹬乱动的缘故,轻轻“撘”在香肩上的那件钦安殿同款舞衣,就滑落了下去…… 而她还是像上次那般,是“真空”上阵的。 刹那,祝修远张大了嘴巴。 目瞪口呆的盯着前面。 眼珠子都快凸了出来。 上次在钦安殿,她只不过无意识的拉开了一点点而已。 可是这次,却是整个都滑落了! 刹那间,祝修远只看见眼前一片白。 并且还在乱摇乱晃。 其中详情细节,笔墨不足以描述。 祝修远深吸一口气,目瞪口呆,眼珠子都快凸出来,并吞咽了一口口水。 “爱卿救我!” 尤贵妃忽然一声惨叫,把祝修远拉回现实。 她好似没有发觉她已经大范围走光的事,还在那乱蹬双足,似乎鞋子中有个东西在咬她的脚似的。 “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祝修远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往下落在她两个乱踢乱蹬的绣花鞋上面。 “爱卿救我……鞋子里……似乎有个东西……在咬人!” “那怎么办?” 祝修远上前两步,两手张开,却无处下手,不知该如何帮她。 “快,把本宫的鞋……脱掉,鞋子里面有个虫儿……在咬人,快……” “好!” 祝修远心里正混乱,眼前不时闪过方才所见的一幕,他知道那一幕还在上演,所以总想抬眸再去瞧瞧…… 杂念干扰之下,祝修远根本没去分析这整件事,也没去想尤贵妃的要求是否合理。 他本身是个现代人。 既然她说鞋子里有东西在咬她,还这么难受,救人要紧,所以他肯定会一把脱掉她的鞋…… 他也是这么做的。 只见祝修远紧走两步上前,蹲在地板上,同时两手一起伸出,先抓住了一只乱踢乱蹬的脚。 不管三七二十一,他一手握着她的脚脖子,一手抓着绣花鞋,用力一拽! 尤贵妃拥有一双非常小的足。 被他一把握住的脚脖子,很是纤细,就好像握住了一个手腕似的。 尤贵妃似乎真的十分难受,那小脚被他抓住之后,还在乱踢乱蹬,劲儿还不小,祝修远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之制服,但即便如此,那小脚还是在小幅度的乱晃。 用力将绣花鞋拽下之前,他曾匆匆一瞥。 小巧的莲足套在小小的绣花鞋中,总长度还不足手掌摊开的长度,鞋面上有精美的牡丹刺绣,非常好看。 果然不愧为贵妃,单单她这双鞋就不得了,董淑贞和董漱玉她们最好看的绣花鞋都没有这一双好看。 拽下精美的绣花鞋后,则是一条白布,紧紧的缠绕了整个小足,这是古代的袜子。 这个时候的女子是不缠足的,祝修远知道这一点,所以这条白布就只是袜子的作用。 “快,快,那个虫儿就在足衣里面……”尤贵妃的惨叫声从上面传来。 同时,被拽掉了绣花鞋的小足,还在不停的乱摆,祝修远虽然将之固定住了,但并不能完全令之不动。 尤贵妃另外一只脚,则在祝修远身上乱踢乱蹬,很不安分,要不是顾及她贵妃的身份,祝修远早就将之抱在怀里使之不再乱踢人了。 祝修远没有犹豫。 抓住足衣,轻轻一拉,然后就像解绷带似的,一圈一圈将之解了下来。 霎时,一只漂亮的小足就显露了出来。 其肌肤白皙自不必说。 它形状姣好,很小一只,足弓圆润饱满,足底因为角度的关系看不见,五趾精致,指甲上也涂了红色的蔻丹,非常漂亮。 不过因为“被虫儿咬了”,她一双玉足正不停乱动乱摆。 足弓不时绷直,几乎与脚脖子成一条直线了。 无趾一会儿张开,一会儿紧紧闭合,并随着足弓的绷直极力往下弯曲着…… “快,在下面,肯定有只虫儿,在咬……爱卿快快将之捉走!” “娘娘莫要乱动,臣这就来捉!” “爱卿快啊!” “娘娘……你乱动臣看不见啊!” “爱卿救我,那里有只虫儿……” 祝修远凝眉,上面是尤贵妃的惨嚎,下面是她乱摇乱摆的玉足,这会儿她足弓始终绷紧,他完全看不见足底。 也就无法捉虫。 本着助人为乐的精神,祝修远没想那么多,握着她脚脖子的手没有松,还用了点力气,将之固定住。 另一手则一把握住正乱摇乱动的足尖…… 因为刚刚解开足衣的缘故,她的足尖还带着一些温度。 接触的刹那,祝修远整个人都是一震,几乎是下意识的,与她足底接触的手指,蓦然轻轻滑动,挠了她一个痒痒。 “嗷!” 上面传来尤贵妃的惨嚎。 不过惨嚎中夹杂着某种莫名的兴奋。 并且她玉足乱动的劲儿更大了,祝修远有点握不住,于是干脆直接将之夹在腋下,这才彻底将之制服。 祝修远甩了甩头,忙将各种杂念抛出脑海。 握住她足尖的手往上轻轻一掰,足底就变成了与地面垂直的角度,他只需脑袋一歪就能看见了。 可是看过一眼之后,祝修远疑惑道:“没有啊,臣什么都没有看见!” 除了很嫩之外,并没有所谓的虫子。 “有的有的,爱卿可凑近一些,可能那虫儿较小……爱卿快些,本宫有些忍不住了!” 祝修远一想,顿觉有理,可能是小蚂蚁之类的虫子也说不准。 于是他凑近了一些。 可是他只见其足底娇嫩无比,肌理分明,甚至没有一点老皮,并且还泛着阵阵粉红,哪里就有虫子了? 不过很快,祝修远眉头微动,暗中吸了口空气—— 她应该常用某种花瓣之类的东西沐足,没有任何异味不说,还带着某种花香,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未完待续) 第852章 陌生 “皇帝的女人……就连脚都这么香的吗?”祝修远暗中想到。 “贵妃娘娘,臣仔细看了数遍,的确没有看见任何小虫子啊?”祝修远最后说道。 “唔……似乎……的确没有虫儿在咬了,不过……不过本宫足底奇痒难忍,爱卿快帮本宫挠挠。” 与此同时,她一只玉足不停绷直又放松,脚趾也一会儿伸开一会儿闭合,似乎痒得难受。 “好!” 祝修远答应一声,稍微移动了一下蹲着的姿势,彻底将脚脖子夹在腋下,腾出一手,捏住足尖,然后准备给她挠痒痒。 不过,他的手距足底只有数寸的时候,祝修远猛然回过神来,“娘娘,臣终究是不太方便,臣见娘娘带来了小宫女,不如叫小宫女来吧?” “不行,她已经走远了……爱卿莫要犹豫,本宫奇痒难耐,快些挠一挠,本宫都快被痒死了!” “这样啊……那好吧!” 祝修远也就不多想,一手固定住足尖,另一手屈指成爪,用指甲在娇嫩的足心轻轻一刮。 “嗷!” 尤贵妃应声惨叫。 既是惨叫,也是兴奋的呼喊。 “再来再来!” “臣领命!” “嗷!” “嗷!” “嗷!” “……” 良久之后。 尤贵妃已经笑岔了气。 祝修远放下她的玉足起身后,她瘫在椅子上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站起身的祝修远下意识往尤贵妃上半身瞄去,却见她不知何时已将舞衣拉了起来,什么都看不见了。 有些失望。 不过他立即就别开了视线。 然而,这一幕却没逃脱尤贵妃的观察。 她嘴角缓缓扯起,但并未说什么。 因为她方才真的笑过了头,现在话都不想说。 “臣……” “爱卿……此事不可对外宣扬,你知我知即可!” “是!” “诶,都怪这该死的小虫儿,不知何时竟跑进了本宫的足衣之中!咬了本宫不说,还奇痒难耐!” “若不是如此,本宫也绝不会让爱卿帮本宫挠痒痒……因为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双足是绝对不可轻易示人的……” 轰隆一声,祝修远整个人都惊呆了。 没错! 祝修远想起来了。 古代女子最看重的是双足,轻易不可示人。 就连那些青楼女子可忍受千人骑万人跨,但也绝不会将双足示人! 比贞洁还重要! 祝修远很不理解这一点,但并阻碍这是古代最重要的习俗之一。 “臣……”祝修远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臣该死……” “无妨,爱卿不用紧张!” 尤贵妃笑眯眯,根本就没有丢失了比贞洁还重要东西的样子,“事出突然,本宫也的确痒得难受,况且这是本宫要求的,自然怪不得爱卿,爱卿莫要多想!” 这么好的吗? 祝修远心里很是诧异。 不过他眉头一凝,回思今日所有的事,貌似全都透着一种诡异之感。 他有种“尤贵妃故意勾引他”的错觉。 但……不应该啊! 他还没有自恋到这种程度。 尤贵妃又不是被打入了冷宫的弃妃,陈皇是那么的宠她…… 胡思乱想一阵,祝修远猛然想起,刚走进这间屋子的时候,他曾以为尤贵妃要说钦安殿的事来着。 然后就是一些密谋。 比如“胁迫他做她的心腹之臣”,或者“要他全力辅佐太子”之类的。 可是都没有。 尤贵妃先研究他的私生活,然后又发生了刚才那一出…… 总之,祝修远感觉今日的尤贵妃非常陌生。 完全不是以前那个人似的。 既然尤贵妃不提那件事,祝修远斟酌良久,准备主动提一下,且看她有何反应。 心中计议已定,祝修远便拱着手说道:“贵妃娘娘,数日前,在那钦安殿中……臣着实不该……” “钦安殿?” 尤贵妃面露疑惑之色,“哦,爱卿是说你醉酒之后的失仪吧?” 尤贵妃笑了起来,“没事的,爱卿完全不用担心那件事,你醉酒之后,虽然失仪,但陛下和本宫都曾开怀畅笑……” 祝修远欲言又止,但终究没有再说话。 出乎预料。 她竟然错开了话题。 这是为何? 当做没有发生? 而且也不见她提出她的“补偿”,这就万分奇怪了。 祝修远一时间感觉尤贵妃的心思太复杂,他完全猜不透。 他心说,你再不提的话,我可就要走了啊。 于是,祝修远说:“娘娘,既然已经没有什么事了,那臣就……告退?” “嗯,爱卿请回吧,记住,今日之事本宫虽然不追究,但一旦传出去,对本宫和爱卿都会非常不好!” “臣……遵命!” 祝修远走了。 一步三回头。 当然,他不是舍不得尤贵妃啥的,而是在等尤贵妃“回心转意”。 她始终不提那件事,让祝修远好别扭。 毕竟他为了此事都纠结好几天了。 结果却是白纠结了。 最后弄得不明不白的……他不甘心! 然而,直至祝修远走出这道房门,又由甲午送出内库监衙门之后,祝修远还是没有等来尤贵妃的“回心转意”。 …… 内库监最深处的房间中,祝修远离开后,小翠便从侧门迈着小碎步而进,手上抱着一件衣服,还抱着一个木箱。 “娘娘,侯爷他?” “成了!”尤贵妃没有多说。 此事到底是禁忌,不便明说,也不能多说。 “奴婢恭喜娘娘!”小翠雀跃。 “你这个小丫头,这么高兴作甚?”尤贵妃点了她额头一指。 “娘娘高兴,奴婢就高兴呢……” 很快,小翠打开木箱,从中取出各种化妆品,开始给尤贵妃梳头补妆。 方才被挠足底,尤贵妃几欲岔气,发髻等早就凌乱了。 “对了,下一步……你有何计划?”尤贵妃闭目问道。 她脸色还有些泛红,并面露一种回味的表情,显然方才的经历令她非常满足。 尤其是想起祝修远那种窘迫、不好意思的表情时,她嘴角就不由裂开。 “娘娘,奴婢听人说,神雷侯府的‘乌衣广场’即将要开业了……” 当下,小翠一边给尤贵妃梳妆,一边巴拉巴拉说了一堆。 尤贵妃听得仔细。 (未完待续) 第853章 开业 待小翠说完,尤贵妃已变身为珠摇玉翠的齐整模样,与来时无异。 “很好!” 尤贵妃面色平静,赞了一句,目光深处隐隐闪过一抹期待的光芒,然后在小翠的伺候下披上了一件外套。 另外一边。 甲午送祝修远离开宫门后,就立即返回内库监衙门,来到那间屋子中。 此时,尤贵妃早已重新穿戴整齐了,并披上了一件外套,扣子全都扣着,脖子都没有露在外面。 与方才相比,此时的尤贵妃显得保守。 身旁站着贴身小宫女小翠。 行礼毕,甲午刚站起来,尤贵妃的寒声就从前面传来:“甲公公,枉费本宫对你如此信任……” 扑通! 甲午额头顿时冒出豆大的汗珠,直接又跪了回去…… 一刻钟后。 吱呀。 房门打开。 尤贵妃盛气凌人,迈着四平八稳的步伐,贵气逼人,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在小宫女小翠的搀扶下缓步出门,来到外面。 “娘娘慢走!” 屋内,甲午不住磕头跪拜。 额头上流下来的汗竟打湿了领口,因为磕头之故,他的额头也破了皮,血流如注。 很快,尤贵妃那凛然不可侵犯的背影消失了,她已走远。 甲午这才终止磕头。 甲午直接瘫坐在地板上,也不去管流的满脸都是的鲜血。 “侯爷……真是神仙般的享受呢……陛下的妃子也敢染指……诶,我的把柄落于娘娘之手,这辈子算是毁了,今后只求办好娘娘交代的差事……” 甲午喃喃自语。 忽然,他眉头拧紧,想起方才娘娘的吩咐,自语道:“侯爷与娘娘勾搭在一起,这是何等的机密,若一旦流传出去,恐怕我也将小命不保……” …… 时间又过去了一天。 东南五州即将起兵造反之事,还是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暗流涌动。 但京中百姓所热议之事,却是乌衣广场即将开业的消息。 据说那乌衣广场内,不仅大到了没边,还冬暖夏凉,简直神了! 这为乌衣广场增添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也点燃了京中百姓的猎奇心、八卦心。 加之,乌衣广场是神雷侯府的产业,这就更为之增加了话题度。 总之,短短数日间,乌衣广场算是彻底火了! …… 转眼间,时间来到乌衣广场开业的前一天。 乌衣广场的围墙外,早已是人山人海,有人震撼整栋楼的巨大,世所罕见,也有人好奇它“冬暖夏凉”的功能,简直不可思议。 百姓没议论纷纷。 并且迫不及待。 彻底将乌衣广场即将开业之事推上了热潮浪尖。 但天下之人形形色色,总有人不会随大流。 比如国相大人李忠。 李忠虽然听说了此事,但只“嗯”了一声便不再理会,整个国相府还是照旧,与府外的喧嚣形成鲜明的对比。 其余百官府邸,诸如六部尚书、各寺各监的上官,以及驻扎的京城内外的大小武官等,他们可就没有李忠那般淡定。 他们本人虽然没动,但府中的小厮却早将乌衣广场的一切消息打探得清清楚楚。 东宫,太子殿下也听说了此事,并心生出宫前去庆贺的想法。 但又怕母妃不答应,因此陷入了纠结之中。 金陵王府,重新振作起来的金陵王,听说此事之后,当即意动,他不仅要在朝堂上打败祝修远,他还想在商贾之事上彻底碾压乌衣广场! 金陵王现在很有自信。 于是他产生了“亲自去现场观摩”的想法,以便“偷师!” 然后,他要开办一座更好更大的,彻底碾压乌衣广场! 待东南五州起兵,攻入京城抓捕神雷侯之际,就是他的广场彻底碾压乌衣广场的时候! 到那时节,他将全方位碾压神雷侯,彻底洗刷他以前所受到的各种屈辱! 但金陵王现在禁足在府,如何才能出门去参观乌衣广场呢? 其胞弟会稽王给他出了个主意…… 乌衣广场即将开业的消息,如潮水般席卷了整个京城内外,那皇宫之中的陈皇与尤贵妃,自然也听说了此事。 钦安殿书房。 陈皇和尤贵妃正伏案翻阅奏折。 忽一时,有个太监在外小声禀报道:“启禀陛下、贵妃娘娘,金陵王遣人送来最近罚抄的《论语》,共一百卷,恭请陛下审阅。” “哦?” 陈皇抬头,目光从一本奏折移动到门外,面色迷茫,似乎没有听清楚。 “陛下莫非忘了,月前在祝爱卿府中,陛下曾罚金陵王禁足一年,并罚抄《论语》千遍来着!”尤贵妃及时提醒。 “诶,朕倒忘了!”陈皇放下手里的奏折,恍然道:“朕怎么说最近如此清净呢,原来是那逆子被罚禁足在家了,哈哈,爱妃若不提醒,朕险些忘了此事。” “陛下日理万机,这些许小事自然记不得了……” “嗯,倒是辛苦爱妃了,每日陪朕处理政务,还要替朕记住这些琐事。” “能为陛下分忧,臣妾万分荣幸呢!” “哈哈哈……哦对了,既然罚抄的《论语》送来了,那就递进来吧,朕瞧瞧看。”陈皇看向门外吩咐。 很快,两个太监合力抬着一大盘书册进来,恭恭敬敬的放在陈皇的龙案之上。 陈皇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册,凝眉翻阅起来…… 两个太监垂手站在下面。 尤贵妃查看着陈皇脸色。 整个书房中就只有陈皇翻阅书册的细微声音。 “嗯,还不错,字迹工整,看得出他是用了心的!”陈皇放下这一本,又拿起另外一本翻了两页后说道。 “陛下,王爷禁足在府一月,每日里除了抄书之外,王爷还在思考他的未来——究竟可以做什么,可以醉心于什么事。”太监说道。 “他有何打算?”陈皇略感好奇。 旁边的尤贵妃竖起了耳朵。 “启禀陛下,王爷思来想去,他发现投身于商贾之事,将是一个极好的选择!”太监说道。 “商贾之事?”陈皇错愕。 尤贵妃则两眼一亮,笑道:“陛下,臣妾觉得金陵王投身于商贾之事的话,倒也不错,如此一来,他有了正经事做,便不会惹陛下不高兴了!” (未完待续) 第854章 广场 “爱妃此言甚好!” 那太监见状,忙说道:“王爷最近听闻,神雷侯府上的乌衣广场,将于明日正式开门营业。众所周知,神雷侯府对商贾之事颇有心得。所以王爷就像请陛下开恩,允许王爷明日出府,前往乌衣广场进行观摩,以便学习商贾之事的精髓。” 陈皇沉吟不说话。 尤贵妃想了一会儿,便从旁相劝。 “那好吧,既然爱妃都觉得可以,那金陵王所请之事朕就准了!”陈皇最后挥手道。 那太监高兴的下去了。 紧接着,书房又来了另外一位太监,从东宫来的。 原来太子犹豫良久,终究派出了东宫太监,来求得母妃允许,他明日出宫参加乌衣广场的开业庆典。 但很不幸的是,尤贵妃一口拒绝了东宫太监。 陈皇见此,也就不多说什么。 那么此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一刻钟后。 金陵王府中,金陵王哈哈大笑。 而东宫中的太子殿下,却连连摇头。 钦安殿书房中。 “陛下,臣妾听说,那乌衣广场长达八十余丈,壮阔震撼,并且里面冬暖夏凉……这些天热了,臣妾想去瞧瞧,若里面果真冬暖夏凉的话,陛下可令祝爱卿在宫里也建一座广场!” 尤贵妃眸光闪烁,心里想着贴身小宫女小翠的计划。 “既然爱妃想去,那朕便陪爱妃走一趟吧!嗯,朕也有许久未曾出宫了!”陈皇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 “臣妾多谢陛下!” …… 翌日。 一大清早。 祝修远携了董氏姐妹就出发了。 今日乌衣广场正式开门营业,是个重大的日子。 很快,马车驶至乌衣广场中庭正对面。 围墙昨日已经拆除,但为了阻止热情的百姓,原来围墙的位置摆上了一些可移动的围栏。 众人下车。 此时恰好另外几辆马车赶至,分别是鄱阳王、震泽王,还有杭州的临海王等。 为了参加今日的开业庆典,三位王爷昨日便赶来了京城。 震泽王世子刘文彩随其父也一起赶了来。 众人相见。 寒暄了好一阵。 最后祝修远对众人说:“三位王爷,还有刘兄,此时尚早,距开业庆典开始,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先带诸位进去瞧瞧吧!” “也好,这乌衣广场,本王虽然参了股,但还是第一见……果然……不一般!” 三位王爷面色都非常震惊,仰望乌衣广场就如同近距离观摩一座巨城似的。 因为它真的太高太长了! 他们就没有见过这种巨大的建筑! 不过三位王爷自持身份,心里虽震惊,但还能保持基本的镇定。 而刘文彩就……他兴奋得哇哇叫,硬是被其父震泽王恨削了几下才消停下来。 祝修远亲自领着东张西望的三王及刘文彩走向了乌衣广场中庭大门。 董漱玉和董淑贞等,则去了中庭附近的一间铺面,被改造成临时的值房,方便董漱玉等女眷落脚。 “诸位王爷,刘兄,请看,这里便是中庭!” “……” 祝修远一边走一边介绍。 跟在后面的三位王爷及刘文彩等,早已是一幅目瞪口呆的表情。 巨大的乌衣广场呈长方体,内有一条街道横穿了整个内部,街道上面挑空,直接可以看见那奇怪的屋顶。 内部街道的两侧,第二层和第三层,都有木制的围栏隔空对望。 围栏之后,则是一条又长又宽的走廊,再然后就是一间连着一间的店铺了。 加上第一层的地面街道,总共是三层。 “本王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庞大的房屋!” “本王也是,这……一眼望不到头呢,这里面也太大了吧!” “嗯,你们感觉到了吗,我们进入此处已有一会儿,就已经感觉不怎么热了。方才在外,虽是清早,可本王额头都冒了细汗!现在却感觉凉爽宜人……” “……” 鄱阳王、震泽王、临海王,都是雄霸一方的地方驻军大将军,手握重兵。 可是现在却好似初入博物馆的小学生。 这里看看,那里瞅瞅,对什么都好奇,不停感叹。 “父王!” 忽然,刘文彩的头从上面二楼的木制围栏上冒出,一脸兴奋激动的笑容。 三王闻言,一起抬头往上望去。 “父王,两位王叔,还有祝兄,你看我比你们都站的高,也看得更远!”刘文彩得意,一边说,还一边东张西望。 下面众人一愣,随后震泽王暴怒,伸手指着刘文彩骂道:“你这个逆子,给我下来!” …… 随着时间往后推移,整个乌衣广场都热闹起来了。 凑热闹的百姓直接将乌衣广场内外塞得水泄不通。 宾客方面,来了许多武官,他们应该是看在三位王爷的面子上才来的。 文官倒是没来多少,叫得上名号的,似乎只有刑部的少司寇大人。 另外,京城内外的豪族、世家、商贾等,也纷纷前来凑热闹。 毫无意外,这些人全程目瞪口呆。 身处乌衣广场之内,都被震惊了,一个个张着嘴巴犹在梦中。 这里面不仅仅是大。 行走其中还真挺凉快的! 冬暖夏凉,原来是真的! 众人惊叹之余,发现中庭附近的店铺陆陆续续开门了,第一层几乎都是各种小吃,第二层和第三层,则是常见的各种店铺,诸如茶庄、当铺、杂货铺、成衣铺、米铺等。 人潮涌入。 顿时各个店铺都挤得水泄不通。 紧接着,某个地方又起了争执。 原来是乌衣广场用来介绍租售店铺的“宣传册”,被抢光了,有的人想看却没有,心里一着急,就爆发了冲突…… 由此可见,想在乌衣广场内租铺子的人有非常多。 …… 很快,中庭搭建起了一个临时舞台,一群歌舞姬开始登台表演。 悠扬的音乐,优美的舞姿。 刹那间,中庭周围的木制围栏上,全都趴满了观众。 整个广场内都热闹非凡。 随着时间临近中午,金陵王终于来了。 不过金陵王并未造次,还经过了一番乔装,带着手下的人在广场内到处走走看看。 (未完待续) 第855章 幽静 待逛过一圈后,金陵王放出豪言:“本王也要兴建一座广场,就建在乌衣广场隔壁!” 另外,韩清山也来了,他也乔装了一番,并未与祝修远及所有人见面…… 随着时间往后推移,正午将到。 正式悬挂匾额的仪式也将开始。 这时,乌衣广场外忽然人潮涌动,呵斥声阵阵,却原来是陈皇和尤贵妃的车辇驾到了。 祝修远等众臣赶忙去接驾,其余百姓等则跪地迎候。 …… 悬挂匾额的仪式结束后,陈皇和尤贵妃走进广场内部转了一圈,此时广场内部已经清空,那种宽阔挑空之感,一下子就体现了出来。 “这里面果然十分凉爽!” 逛了一圈后,众人在中庭第三层楼围栏边闲坐,尤贵妃由衷赞叹。 然后尤贵妃又问这是怎么做到的? 祝修远只说个中原理非常复杂,三言两语无法解释清楚,最后又说若贵妃娘娘喜欢,他可以在宫里改造出一座冬暖夏凉的宫殿。 尤贵妃听了此话,心里满意,也就不追问原理的事。 很快,陈皇和尤贵妃起驾回宫。 刚一踏出乌衣广场大门,尤贵妃顿感阵阵热浪袭来。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她感觉置身在蒸笼中似的,非常闷热。 尤其是刚从乌衣广场中出来,这种感觉最为明显。 “好热!”尤贵妃轻轻摇着团扇,面色渐红,眉头微蹙,那是被热的。 “爱妃我们尽快回宫吧,朕吩咐多准备一些冰块!” “嗯……不过再多冰块,臣妾感觉还是比不上乌衣广场,这里面真的十分凉爽。” 中午过后,众宾客相继散去。 金陵王回到府中后,立即召来其弟会稽王与陈东义,筹划兴建一座更大更好的广场的事。 半个时辰后,他们商讨出一个大计划—— 找李忠、皇后等共同出资,按照乌衣广场的模式,在乌衣广场旁边,兴建一座更大更高的新广场。 …… 乌衣广场开业庆典过后,当天下午,整个广场内整整三层的所有店铺,一个下午就全部租了出去。 甚至还有许多人下手慢了,没有租到,垂头丧气而去。 因为乌衣广场中的铺面非常密集,而且还是三层,导致在原来的地盘上,铺面直接多出来五六倍,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两啊。 另外,广场中毕竟冬暖夏凉,可以预见广场内必定常年人流如织,所以每个铺面的租金都不便宜,比正常的租金高出一倍。 这又是白花花的银两啊! 仅仅今天一天,单靠租金的收入,乌衣广场就直接回了本! …… 三日后。 乌衣广场开业的热度未见消退。 而京城的天气却是越来越热了! 尤贵妃体态略丰,在这种大热天下,就感觉很是难受,两天前还能依靠冰块降温,但今天却不行了。 无论堆积再多的冰块,尤贵妃都感觉心烦意乱。 为此,陈皇心里很是难受,但却也毫无办法。 总不能让尤贵妃直接住进冰窖吧? “陛下,要不我们先到祝爱卿的乌衣广场暂住数日吧,臣妾记得,乌衣广场的一侧,连着董玉楼,那酒楼同样也是冬暖夏凉的。” 尤贵妃热得面色通红,浑身无力,边上两个宫女不停摇着团扇,可还是不解暑气。 陈皇见此,真是心痛得不得了。 “好,我们这就去,这就去,爱妃稍待片刻,等朕通知祝爱卿准备一下。”陈皇当即就答应下来。 “陛下九五之尊,怎可亲自安排这些。”尤贵妃费劲儿的阻止了陈皇,转而看向侍立身侧的小宫女小翠,递过去一个眼神,吩咐道:“小翠,你亲自去安排吧!” “是娘娘!”小翠下去了。 小碎步带风。 …… 当祝修远接到消息的时候,他正在神雷军大营与林伯昌他们议事。 待听明白了前来传话小太监的话后,祝修远愣了好一会儿。 “本官已经知道了,小公公请回禀陛下,臣一定尽快将董玉楼和乌衣广场清空,做好一切安排!”祝修远说道。 小太监回去了。 祝修远也立即动身入城。 神雷军大营这里,他不需要担心,林伯昌完全能独当一面。 最近,只不过因为听闻东南五州将起兵造反,祝修远才稍微多关心了神雷军一下。 显而易见,三天又过去了,那东南五州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祝修远入城后,直奔乌衣广场。 一声令下,整个乌衣广场和董玉楼都被清空。 他专门挑选了董玉楼中最好的天字号客房,以供陈皇和尤贵妃起卧。 尤贵妃的贴身小宫女小翠,也提前来了,带来一队宫女,亲自布置这临时的“寝宫”。 这倒省却了祝修远的许多琐事。 不过小翠没有让他好过。 “侯爷,娘娘对浴室的要求非常高,请侯爷带奴婢亲自去浴室看一看,若不好,需得立即做安排!”小翠布置好了临时“寝宫”后对祝修远说道。 “请随我来!” 祝修远当即在前带路。 在很近的一个房间前停下。 这是祝修远给陈皇和尤贵妃准备的最好的浴室。 “侯爷,这里不行呢,第一太近,第二么……娘娘沐浴之时喜欢清幽一些的地方,最好是一个单独的小院之类的。”小翠说道。 “这样啊……” 于是祝修远带小翠去了距此很远的一座相对独立的院落,这是董漱玉为自己准备的办公之所,不属于外面的客房。 环境非常幽静。 “就是这里了,相信娘娘一定会喜欢此处的。”小翠终于满意,然后又说:“侯爷,我们进去瞧瞧吧,看还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于是祝修远推开浴室房门,小翠在后。 祝修远一脚踏入其中,一边往里走一边说:“这里其实已经不是酒楼的范围了,这浴室中的浴桶、洗浴之物等,都是最好的……” 其实,这个幽静的小院与其说是董漱玉为自己准备的办公之所。 倒还不如说是祝修远为自己准备的“享乐之所”。 所以这小院中所有的一切,全都是最好的,相信用来接待尤贵妃也足以了。 【求推荐票,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856章 不清 吱嘎! 祝修远话刚说完,身后就出来关门的声音,门栓转动,声音令人牙酸。 他以为小翠进门之后顺手将房门关上了。 虽然有些奇怪,但他并未多想。 还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尤其是这个浴桶……” 这时,房门的位置竟传来金属链碰撞的声音,然后是咔嚓一声,貌似还上锁了! 祝修远诧异,原地驻足,话音顿停,凝眉回头一看—— 哪里还有小翠的影子! 此时已经是下午时分,明亮的阳光直射浴室的门窗,所以祝修远十分清楚的看见了一个人影,正从房门的位置离开。 影子越来越模糊。 并伴随着细碎的脚步声。 “小翠姑娘!” 祝修远吃了一惊,立即扑到门上,一边拍打一边叫喊。 可是屋外没有任何回应。 这门也打不开,从外面锁上了。 因为陈皇和尤贵妃驾临的缘故,整个董玉楼和乌衣广场都清空了,除了小翠等宫里来人之外,里面就只有祝修远一个人。 小翠似乎是走远了,离开了这座小院。 自然就没有人回应祝修远的呼喊与拍打。 “这小宫女是什么意思?” “把我锁在这里面了?” “不应该啊!” “不对,这小翠是尤贵妃的贴身宫女,也就是说,是尤贵妃要将我锁在这里面的?” “……” 祝修远一时间头大,凝着眉头苦思了许久。 却始终猜不透尤贵妃何意。 “莫非,贵妃娘娘想与我单独见面,就像上次在内库监那次一样。可……为何不直接在内库监见面呢?” “偏偏要选在这里……” “等等,这是浴室啊,这个地方……” “尤贵妃到底要干什么!?” 日渐西斜。 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祝修远还是没有想明白其中缘故。 他坐在浴桶边缘发呆。 “……小翠姐姐,娘娘的浴室为何要选这么远啊?”忽然,门外传来一个小太监的声音。 祝修远瞬间站起,准备叫人开门。 “这里不比宫里,需要格外注意,若要是混入了一个男人的话,哪还得了?不仅毁了娘娘清誉,那个男人不管什么身份,也要抄家灭族的!” 这是小翠的声音,略大,生怕祝修远听不见似的。 祝修远立即止住大叫的冲动。 “即便有人因故留在了里面,一旦被发现的话,也饶恕不得!”小翠又说道。 “小翠姐姐说笑了,小的听说,侯爷早已将整个乌衣广场和董玉楼清空,没有一个闲杂人等,应该不会有人还在吧?” “自然是没有的,如果有的话,恐怕也早就藏起来了吧!” 小翠话中“藏起来”三个字咬得很重。 这时,数十个人影已经投射在浴室的门窗上,看模样,其中有宫女,有太监,他们还都抬着一桶桶热水之类的。 哗啦啦! 封锁了房门的铁链被小翠提起,铁链碰撞发出声响。 祝修远猛然回神。 心念电转:“这么多人,即便有口也将说不清,此事牵扯到后宫妃子,非同小可……罢了,我还是先藏起来吧!” 祝修远回身一看,见浴桶后方一丈处有钩子勾起来的锦帐,于是他快步跑过去,藏身于锦帐之后。 这锦帐乃上上之品,华丽柔软,拖在了地上,祝修远藏身其中,若不走进仔细观察的话,是看不出来的。 很快,房门被推开。 连串的脚步声涌入。 接着便是哗啦啦的水声,显然那些太监已在往浴桶中注入沐浴用的香汤。 小翠还在与太监宫女们说话,大抵是在指挥他们倒热水、摆放洗浴用品、放置换洗衣物等。 祝修远藏身于锦帐之后,大气儿也不敢出。 忽然,祝修远发现锦帐的一处约巴掌大的位置,被剪了个洞,并戳满了小珠子,变成“珠帘”,银光闪闪的。 祝修远终究没有忍住好奇心的驱使。 逐渐移动到那“珠帘”附近,稍低了脑袋往外一看,正好看见一大群宫女太监忙碌的身影。 小翠在指挥。 这“珠帘”只有巴掌大那么一块,因为锦帐被勾起来的缘故,折叠在一块儿,所以仅有一小部分能够看见外面。 管中窥豹,这一小部分却也是足够了。 虽然戳上去的小珠子非常细密,但缝隙也足够大,祝修远在锦帐内往外看去,可将绝大部分室内空间看个清清楚楚。 小翠她们的准备工作非常繁琐。 往浴桶中倒入了沐浴香汤,然后再提着篮子往里面撒花瓣。 洒完了一篮子又换另外一篮子…… 然后是摆放沐浴用品的宫女,直接在浴桶旁边摆满了一大片。 另外,放置换洗衣物的宫女,也是一片忙碌,她们貌似带来了许多衣服,恐怕得有数十套的样子。 祝修远在锦帐中观察良久,只希望她们弄完了赶紧走,然后他就好趁着空档溜出去。 可他失算了。 宫女太监陆续离去,但小翠始终待在屋子里,还留下了好几个宫女,一边聊天,一边拿眼睛在浴室中到处乱看。 似乎是在寻找祝修远的藏身之处。 祝修远暗急。 然而小翠和几个小宫女始终不离开。 如此一来,祝修远便不能趁机溜走。 这里可是尤贵妃的浴室,洗澡水都准备好了,此时他忽然从锦帐中冒出来,当着数位宫女的面……这是不行的。 这种事儿说不清楚。 暗中着急了很久,忽然,祝修远听门外传来一个成熟妩媚的女声:“小翠呢,准备好没有,本宫这一身汗……” 祝修远感觉脑袋有些晕。 完了。 尤贵妃都来了。 那他更没有机会趁机溜走了。 不过好在,祝修远很快冷静下来,小翠将他锁在浴室里面的举动,肯定是受了尤贵妃的意。 且看尤贵妃要玩什么花样吧。 这个时候,祝修远心里又冒出“尤贵妃想勾引他”的念头…… “不可能,不可能,她是正当受宠的贵妃,怎么可能呢。” “那为何要将我锁在这浴室里呢?” “是了,地点虽然在浴室,但她不一定要沐浴啊!她一定是有什么话要给我说……” (未完待续) 第857章 嘿 祝修远心里胡思乱想的时候,那尤贵妃已经走进浴室,并挥手赶走了多余的宫女,只留下小翠在里面伺候。 “要开始了!”祝修远深吸一口口气,一动不动。 “你们都退到小院门外,不得召唤,不得进来!”小翠关闭房门前,对那几个小宫女吩咐道。 “是!”小宫女们走远了。 “果然是要和我谈一些隐秘之事,这次她应该要谈那件事了吧?”祝修远心里了然。 “娘娘,奴婢伺候您更衣吧!”小翠说道。 “嗯……对了,此处不比宫里,这房间里……没藏着什么爱偷看小贼吧?待会儿本宫宽衣解带,可别被看光了。” “娘娘请放心,侯爷早将此处清空,谁还敢留下来?除非他涩胆包天,不想活了。” “也说不定,这世间啊,就是有那么一类人,为了满足自己的特殊嗜好,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尤贵妃语气十分缓慢,背对祝修远藏身的位置,在半丈开外的地方站定,似乎是准备小翠服侍她更衣了。 祝修远一直都透过小珠帘盯着外面呢。 眼见尤贵妃即将更衣,他心里陡然突突乱跳起来。 他嘴角不由咧开,脑子发热,“收回视线”想法刚冒出就被打散! 不看白不看。 “本宫曾听说,那些不得陛下恩宠的妃子,可寂寞着呢。而宫外就有些男人,胆子可谓是大到了没边,竟敢与宫里的太监联合起来,偷入宫中,与皇妃暗合……” “小翠你说,这些男人是不是胆子大到了没边?竟敢在宫里偷皇妃!” 尤贵妃一边说,一边背对锦帐的位置,缓缓张开了双手,等小翠为她更衣。 “也是呢!” 小翠开始忙活,“奴婢也听说了这些事,啧啧!” 随着小翠的忙活,祝修远不由瞪圆了两只眼。 心跳加剧。 并且伴随着某种莫名的化学反应。 化学反应又带动某种物理反应…… 不过他现在感觉脑中迷迷糊糊,没有察觉到那种物理反应罢了。 “嗯?小翠,本宫怎么发现……后面的锦帐的动?” 尤贵妃伸展的两手放下,并缓缓转身,往她身后的锦帐看去。 这时,随着小翠的辛勤劳动,尤贵妃的更衣程序已经完成了百分十九十,就差最后一步,她就可以跨入浴桶沐浴了。 她就那样转身过来,祝修远呼吸顿时一滞。 其肌肤雪腻身材爆炸抹胸艳丽等不便过多描述。 “没有啊……嗯,果然在动,娘娘你看,那里的锦帐怎么被支起来了?”小翠也转身,面露惊讶。 祝修远听了这话,心里一个激灵,并立即反应过来。 然后就一动不敢乱动了,就连呼吸都轻轻的。 他本想轻轻移动脑袋,将眼睛与小珠帘的位置错开。 但这种情况下,他不敢乱动。 对面半丈远之外,两个女人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这边呢,他若乱动一丝,立即就能被两女发现。 所以,祝修远眼睁睁的看着尤贵妃和小翠迈步走了过来。 那端庄仪态。 那优雅步姿。 就跟上朝时步入大殿中的样子差不多。 但她此时的衣着,却过于清凉,这强烈的反差,让他在锦帐后面目瞪口呆。 “好像没动了吧?” 尤贵妃在锦帐前一尺处站定,稍微探头来瞧,有那么一瞬间,祝修远与她的视线交叉了一下,不过她很快便错开…… 祝修远也不清楚她到底发现他没有。 “的确没有晃动了,不过娘娘,这个支起来的……东西,是什么啊?奴婢看其他锦帐都没有这样的。” 小翠随手指了指。 “不知道,可能是这根大柱子长出来的棒槌吧!” “娘娘说笑了,柱子乃死物,如何可能长出棒槌来呢?依奴婢看啊,这里面一定藏着一只老鼠!” “老鼠?”尤贵妃掩唇而笑。 “嘿,这老鼠说不定还在偷窥……能偷窥到娘娘沐浴,这老鼠的眼福也太大了吧!” “不管他了,继续更衣吧!” “哦,娘娘请回。” “不用,就在这里挺好的。” “可是娘娘,您在这里更衣的话,就要被里面的老鼠看光啦!” “无妨,老鼠而已,又不是人,本宫不怕。” “哦!” 于是小翠接着更衣。 锦帐之后的祝修远,窥见了一幕惊天奇景。 他眼珠子瞪得溜圆,一眨不眨,体内气血翻涌,浑身保持不动似乎都发麻了。 “咦娘娘你看,这根棒槌似乎又动了一下呢!” “哦,别管他……小翠你看本宫身材如何,有没有那里长得不好?” 尤贵妃一边说,一边转了几个圈圈。 此时她满面红晕,好像被热气蒸熏过似的,初时还有些放不开,但很快就动作自如了,并且眉开眼笑,嘴角荡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整个人都容光焕发。 气色极佳。 锦帐之后的祝修远则差点喷鼻血。 “娘娘常年练舞,身材可好着呢!” “这样就好……好了,也该入浴了,要不然水都不够烫……” 尤贵妃和小翠走向一丈开外的浴桶。 祝修远则长长的呼了口气。 不过他的视线始终都没有离开过白如堆雪的贵妃。 贵妃入浴,哗啦啦水声传来。 祝修远从后看去,只能看见硕大浴桶边缘上的一颗头,各种珠翠发钗等已经拆下,发髻也已解开,三千发丝倾斜而下,宛若瀑布。 水雾升腾,弥漫整个浴室。 祝修远视线稍微受阻。 烟云雾绕中看去,这幅“贵妃入浴”的画面,宛若神笔绘就的画作,非常有意境。 恐怕天底下画技最好的画家,也画不出这等场面来。 唯美。 宁静。 不多时,小翠忽然起身,一声不吭开门而去,并将房门关上。 祝修远诧异。 “小翠,快些过来,给本宫搓搓背。”尤贵妃慵懒的声音传来。 她的声音媚得像是能掐出水,一举打破方才唯美、宁静的意境。 祝修远一瞬间想入非非。 “小翠,别藏着了,本宫早就发现你了,快些出来吧,莫要害羞……”尤贵妃的手划拉着水,弄出哗啦啦的声响。 (未完待续) 第858章 不高兴 祝修远一动不动,不知她又在玩什么把戏。 小翠不是才刚开门而出么? 而且小翠就守在门外,祝修远都瞧见她的影子了,投射在门窗上,她根本就没有离开。 但为什么不回应尤贵妃的呼唤呢? “小翠!” 尤贵妃语气严肃了些,身体在浴桶中一扭,侧头看向后面,也就是祝修远所藏身锦帐的位置。 她单手搁在浴桶边缘,侧头过来,圆润的香肩及雪腻的脖颈在白雾中隐约可辨。 “你这丫头,叫你出去取一块香胰子,你竟跑到这儿来躲着。” “你害什么羞呢,你伺候本宫已有两三年了,什么没有见过?快些过来吧,本宫等着你搓背呢!” “嗯?还不过来,本宫要不高兴了呢。” “……” 尤贵妃自言自语。 而祝修远却预感到了不妙。 情况似乎超出了他的预料。 果不其然,尤贵妃貌似失去了耐心,径直在浴桶中站起,水珠滑落,溅起哗啦啦的水声,刹那间,他眼珠子又瞪了出来…… 尤贵妃常年练舞,加之她很懂得保养,她的身材非常棒,非常完美。 即便因为年龄稍大一些的缘故,身材不是那么纤瘦,略显丰腴,但就是这丝丰腴,赋予了她一种独特的美感。 祝修远觉得很好看。 这简直就是老天爷的鬼斧神工。 “你这丫头,非要本宫来请你呢!” 尤贵妃一边说,一边用手扶着浴桶边缘,抬起一脚,直接从浴桶中跨了出来…… 在祝修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视线中,她带着浑身的水珠儿,一步一个水印,莲步款款,往他所藏身的方位走来。 他的呼吸又紧了起来。 “她要干什么?”脑中冒出这个念头。 “小翠,本宫早就看见你了,别藏了,出来吧,快来伺候本宫沐浴啊!”尤贵妃掩嘴而笑,眼神捕捉着祝修远的视线。 祝修远的视线就到处乱躲。 出去,是不可能出去的。 他之所以藏在这锦帐之后,完全是迫不得已。 小翠先将他锁在里面,他出不去。 然后小翠又带来一大帮人,他就只能藏起来。 偷窥……好吧,他完全可以避免偷窥的。 但……他又不是柳下惠,有些事是控住不住的。 所以祝修远极力躲避着尤贵妃的视线,不与她视线接触,如此一来的话,他就可以用“她没有发现我”来搪塞自己。 “嘿,你这小丫头,本宫的话你都不听了是吧!” 尤贵妃面色一变,直接抓住锦帐,用力往前一掀。 这下,祝修远面前就没有任何遮挡了。 他直接与尤贵妃面对面! 祝修远下意识抬眸盯了一眼,只觉体内血液有些沸腾。 于是立即低头,同时老脸滚烫,显得非常局促与窘迫。 他虽然与董漱玉已有了两次,但在尤贵妃这妖精面前,他只不过一只雏儿罢了。 “噗嗤!” 尤贵妃掩嘴笑了,花枝乱颤的。 两眼都咪成了一条缝,乐不可支。 她就喜欢看祝修远那副局促与窘迫的样子。 她莫名的觉得特别好玩儿。 加之,此时她与他面对面,那种“暴露”的感觉来得尤为强烈。 浑身过电似的。 她其实也生出了一丝女儿家的羞涩,但现在这个时候,正是她取乐的时候,不能表现出羞涩的一面来。 她要像个大姐大,引导这位腼腆的小弟弟玩一出游戏。 她笑得乐不可支,其实也有掩饰羞涩的意思在里面。 “小翠,你还愣着作甚,赶紧来伺候本宫沐浴!” 尤贵妃笑过后,直接抓起他一手,拉着他往前走去。 祝修远茫然,很不争气的,他感觉浑身发麻,或许是方才为了藏身,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太久的缘故吧…… 很快,尤贵妃重新入浴。 祝修远站在浴桶边,手足无措。 他脑袋昏昏的,尤贵妃竟然将他当成了小翠……这? 她眼睛又没瞎,自然不可能看错。 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 她是故意的! 但这是为了什么。 祝修远迷糊想了一阵,然后低眸看向浴桶。 尤贵妃舒舒服服的泡在沐浴香汤中,两手搭在浴桶边缘,水面漂浮着许多花瓣,红色的,倒是将她遮挡了起来。 祝修远舒了口气。 她脑袋靠在浴桶边缘,微微上仰,两眼闭着,眉梢在微颤,同时面色绯红,也不知道是被热气熏的还是什么缘故。 “贵妃娘娘……”祝修远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干,于是吞口水润了润喉,“娘娘这是何意?请娘娘明言,臣……心里惶恐。” 祝修远吞口水润喉咙的声音被尤贵妃听见了。 顿时她耳根都红得好似能滴血。 搭在浴桶边缘的两手忽然用力,抓紧了浴桶边缘,并缓缓吸气。 祝修远一愣,随后明白过来—— 她以为他吞口水是为了什么? “先帮本宫搓背,搓了本宫就告诉你,小翠!”尤贵妃睁眼,眉眼带笑的盯了他一眼,然后侧身,将背展现了出来。 轮廓很美。 祝修远犹豫。 “都到这一步了,小翠你还在犹豫什么?”尤贵妃的话带着某种魔音。 祝修远猛一抬头,心里忽然认为她说得对。 于是一手颤颤巍巍伸出…… “娘娘现在可以说了吧。” 祝修远已经镇定了许多,声音也不再干涩。 虽然,他觉得身为陛下最宠爱的贵妃,根本不可能做那样的事。 但事实就在眼前,无可辩驳,他隐约明白她的意图以及他现在的处境。 “噗嗤!” 尤贵妃背对祝修远又笑了,香肩阵阵抖动。 “爱卿的娘子,没有告诉过你么,我们女人的话啊,是不能信的,噗嗤!”尤贵妃太高兴了,趴在浴桶边缘乐个不停。 祝修远一愣,那只伸出去的手也停止了所有动作。 不过他也听出来了,她称呼他为“爱卿”了,而不是小翠。 但是,像被这样戏耍,祝修远心里不忿,他脑袋一热,那只手顺势就往前探去。 想要惩罚一下这个女人。 什么皇贵妃。 从本心上来说,他根本就没把皇帝和贵妃啥的当回事。 啪! 尤贵妃一手拍来,精准按住他的手。 【求月票,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859章 李忠 并肃然道:“本宫可是皇贵妃,爱卿也敢乱来么?” 然后回过身来,语气并不严肃,相反嘴角还带着调侃的笑容。 “臣自然不敢,可是娘娘你……” 祝修远收手,并盯了眼她那迷人的风景。 尤贵妃一挺,面色绯红的笑道:“爱卿可以看,但不能动手,更不能产生任何不敬的想法,明白了么?” 祝修远茫然。 “爱卿啊,那天在钦安殿正殿上,爱卿不是很想看的么,现在本宫满足你了,爱卿尽可放心大胆的看,本宫不会追究。” 尤贵妃又侧身过去,吩咐道:“继续搓背吧。” “爱卿方才可看够了?”祝修远开始搓背后她又问。 “够了!”他感觉心里异样。 “那……爱卿还想不想再看?” “……想……不,臣终究是臣……” “噗嗤!”她又阵阵抖动,浴桶中的香汤都荡起阵阵波纹,“爱卿若想看,本宫就给你看……明日这个时辰,还是这里,爱卿也要来。” “臣……” “不用说了,若爱卿明日不来,本宫可不管那么多,必将此事抖出去……” “娘娘你?” “所以啊,为了本宫和爱卿你自己考虑,爱卿明日还是来吧,在这里等着本宫……送上门来哟!” “……” “但是说好了,不可毛手毛脚的乱动手,也不可产生任何想法,本宫终究是皇贵妃,爱卿终究是臣子,而不是皇帝!” “对某些事来说,爱卿还不配!记住,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尤贵妃回过头来看着他,说得一板一眼。 祝修远又躲入锦帐。 尤贵妃在小翠及数位宫女的伺候下,更衣后便离去,房门也虚掩上了。 待周围无人之后,祝修远才走出,打开门来到外面,刚走出小院,迎面竟撞上言大山。 “恩公。”言大山面色诡异。 “大山,你怎会在此处?” “恩公,方才那位内库监的甲午甲公公来找属下……” “原来如此……”祝修远心知,甲午应该也被尤贵妃收服了。 “恩公,此地不便久留,属下带恩公出去吧。” “嗯。” …… 与尤贵妃的关系,发展成这种畸形的模样,颇令他头疼。 不过对他来说,这种畸形关系中,唯一难以接受的点,并非她贵妃的身份,祝修远根本就不在意这一点。 而是她的身份,太子母妃…… 祝修远回府之后,总感觉心里毛毛的,想捉董漱玉……可董漱玉竟变得十分机警了,数次都巧妙躲了开去,无从下手。 夜深人静。 祝修远即将睡着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东南五州的事。 还有国相大人李忠。 他们不知道在搞什么。 祝修远现在就想他们早点造反,然后他才好早点带兵去平叛。 现在像这样吊着,忒让人难受…… 可巧。 第二日陈皇在奉天殿召开了大朝会。 自上次燕军逼近京城之后,陈皇就开始着手亲自处理朝政了,所以每隔一段时日,都要在奉天殿中召开一次大朝会。 这次,李忠终于行动了。 李忠亲自出列,弹劾尤贵妃身患宫闭之症,根本无法生育,此为欺君。然后又抱养已故汤贵妃子嗣,瞒天过海,并迷惑陈皇将此子立为了皇太子,此举动摇国本…… 然后还有一些其他罪名,林林总总不下于二三十桩。 接着,李忠直接摆出铁证,人证物证俱在,根本不容辩驳。 整个朝堂上都炸锅了。 陈皇面色不停变换。 尤贵妃一脸颓废。 祝修远则猛然从昏昏欲睡中惊醒。 他先是惊诧于这桩惊天大案,然后又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个消息:当今太子不是尤贵妃亲生的…… 其余文武大臣们,短暂楞了一会儿后,就纷纷炸锅,出列各抒己见。 绝大多数文武,都对尤贵妃口诛笔伐,因为尤贵妃的势力,大部分都在宫里,在宫外李忠的影响力更大。 这也是尤贵妃与李忠始终谁也奈何不了谁的缘故了。 当然,在外朝中,尤贵妃也不是没有人,比如说祝修远,就是她拉拢的最强大的一股力量,另外还有一些人,不过地位都不高。 祝修远有心出来替尤贵妃辩驳,但一时之间,他又想不出什么话,因为李忠早有准备,证据非常充分,这是铁证! 这还怎么辩驳? 不过很快,祝修远就发现了诡异的地方。 国相大人李忠说完,并将证据都摆出来后,就退回原位不再说话了。 老神神在。 一幅事不关己的态度。 反倒是李忠手下的六部闹得最凶。 祝修远又看向陈皇的脸色……陈皇极为宠溺尤贵妃的,他应该不会治她的罪! 果然不出祝修远所料,陈皇一口咬定李忠的证据都是捏造的,并当庭杖毙了几个不起眼但跳得最凶的小官,强行将此事平息了下去。 此事轰动朝野,也传遍了全城。 退朝的路上,众臣议论纷纷。 祝修远心里一动,将此事与东南五州的事联系在一起…… 不提整个朝野和全城都是如何热议此事的,在后宫中,却没有人敢乱说一句话,陈皇花了好长时间,才将哭得眼若水蜜桃的爱妃哄好。 陈皇根本不在意这件事。 反而安慰她,莫要伤心着急,她的地位不会变。 当朝太子刘深,以后也继续做太子吧,并正式过继给尤贵妃…… …… 东宫。 当太子听闻这条消息的时候,当场崩溃。 他的母妃就是他的支柱。 然而,现在情况突变,母妃原来不是他的母妃,他竟然是被抱养而来的孩子…… …… 国相府。 李忠正淡定的喝茶,翻阅文书,似乎对陈皇强行压下此事的事一点也不担心。 倒是身边的人急得团团转。 “急什么!”李忠呵斥,“本官料定陛下必不顾一切力保那妖妃,这都是预料中的事。” “可是大人此举不是白费了么?” “不会白费的,这只不过是开始而已。好戏啊,还在后头!”李忠笑得意味深长。 …… 金陵王府。 金陵王先是大喜,然后又疑惑。 大喜是因为他的外公终于行动了,并且摆出了铁证,足以治那妖妃于死地,他心里自然十分高兴。 可是……不久后消息传来,陛下竟力保那妖妃,为此不惜杖毙了几个小官。 “父皇……父皇啊!” 金陵王一边大叫,一边将房中的所有家具都摔碎。 …… (未完待续) 第860章 清君侧 沸沸扬扬中,陈皇和尤贵妃竟又出宫,来到了乌衣广场旁的董玉楼。 还是尤贵妃要求的。 因为她感觉很热。 加之今天受了气,心里闷,想在凉快一些的地方歇息。 对此,陈皇无有不允。 于是他们就这样来了。 半个时辰前,祝修远就收到了消息,当时他曾暗中嘀咕:“本以为今天发生了如此大事,她会收敛一些,但……” 他亲去董玉楼,吩咐做好一切准备后,正犹豫要不要去那浴室中藏着,这时,尤贵妃的贴身小宫女小翠笑吟吟的来了。 还是那个位置,锦帐之后。 不过这次小翠没有锁着他了。 等了没一会儿,尤贵妃缓步来此。 更衣后入浴,也是没过一会儿,小翠就起身开门而去。 “爱卿出来吧,这里没人了!” 祝修远掀开锦帐迈步而出,走到浴桶边缘。 尤贵妃的心态好得很,还挑逗了他几句,笑声不断,然后起身,跨出浴桶,浑身挂着水珠在浴室中乱走。 “今天在朝堂上的事,爱卿怎么看?” 尤贵妃迈着轻快的步子,在浴室中转悠。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祝修远也不装了,脑袋就像向日葵似的,随着她的走动而转动,不看白不看。 加之,他已得知太子并非尤贵妃亲生,甚至她根本就无法生育。 这就彻底将他心里那丝负罪感驱散得一干二净。 “爱卿说说看罢,若说得好,本宫就奖励你一次……爱卿昨天不是想……若爱卿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本宫就满足你。” 尤贵妃还踩起了舞步。 竟是格外的赏心悦目。 可以看出,她其实非常享受这个过程。 “左边还是右边?”祝修远也放开了,笑着打趣,“不过我想两边都要!” “爱卿真是贪得无厌!”尤贵妃白了他一眼,不过看得出,她眉眼间满是笑意,“那就要看爱卿说得如何了,若说得好,本宫满意,那就两边都给你。” “这还不够,时间需要臣来定。”祝修远得寸进尺。 “不行!” 尤贵妃佯装发怒,面色逐渐绯红起来,“爱卿不可如此得寸进尺,要不然本宫反悔啦,爱卿可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不瞒娘娘,其实臣早前得到了线报,据线报上说,那东南五州正密谋起兵,而他们的目标,正是臣,什么清君侧的名义。” 祝修远斟酌着说道。 “嗯……”尤贵妃停下舞步,凝眉道:“消息可靠么?陛下和本宫也认为,东南五州有极大的可能起兵造反。” “几率很大。不过娘娘,臣觉得,今日李忠所为,应该与东南五州即将起兵一事关联甚大。这很有可能就是他们的计划之一!” “目标就是……本宫?” “不错!应该还有太子殿下。据臣观察,那李忠丢出证据之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后来陛下袒护娘娘之际,李忠也没有任何表示。” “也就是说,弹劾娘娘不是目的,而只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 尤贵妃并非愚笨之人,她想起方才祝修远所说的“清君侧”,灵光一闪,脱口而出:“爱卿的意思是说,李忠只不过是给东南五州起兵造了个理由?” “娘娘英明。不错,据臣猜测,倘若东南五州起兵,必高举清君侧的大旗,讨伐臣与娘娘。” “嗯!”尤贵妃点头,“爱卿分析得很好,本宫想来,这或许就是他们的下一步计划了!” “多谢娘娘夸奖!” 祝修远拱手一拜,拜完后抬眸,迟疑道:“那个……奖励……” “诶,你们男人啊,就是这样猴急!” 尤贵妃面色顿变,笑着推了他一把,并转过了身去。 待重新转身过来的时候,她已用两手托着,笑道:“来吧,本宫许出去的好处,就没有不兑现的!” “来吧,乖孩子,到本宫这里来……” …… 良久之后。 尤贵妃一把推开他,微微喘气道:“不行,爱卿又不是皇帝,不能动歪念头!” 祝修远一时感觉很难受。 不过也没再乱动。 接着,尤贵妃又说了一堆话。 大抵是要拥护她,不能背叛她,还要拥护太子等。 祝修远自然一一点头应承下来。 …… 自今日后,尤贵妃终于消停了。 因为天气转凉,她没有理由再到董玉楼“避暑”。 祝修远除了每日去神雷军大营督促之外,就缠着董漱玉。 在尤贵妃那没有得到的,他想在董漱玉这里补回来。 但今时不同往日,尽管他当着她的面拿她水杯喝水,董漱玉也没有多大反应了,还贴心的将那个杯子送给他…… 如此过得两日。 这天,天气又热起来了,午饭后,甲午忽然鬼鬼祟祟的找到他。 甲午来给他传递了一个惊天大消息:东南五州终于起兵造反了! 陈皇收到消息比较快,正准备召集群臣议事,甲午入宫正好听到了这个消息,于是立即跑来给祝修远通风报信。 这还是甲午第一次给他通风报信。 祝修远感谢了他,然后甲午急匆匆离去。 “终于反了,我可是等得好辛苦呢!” 祝修远暗中嘀咕,“东南五州已反,传递到京中,需要一段时日,也就是说,他们其实已经反了几个时辰或者一两天了。但李忠却没有任何动静……” 心里正疑惑间,刘公公赶到了神雷侯府。 来接他入宫议事,并告诉他东南五州已反的消息。 祝修远“大惊失色”,登上刘公公车辇后忙问具体细节,但刘公公地位不高,自然不知道更多的消息。 很快入宫,陈皇临朝,他简短说明了一下情况,然后就挥手让太监送来一个檄文,在众臣间传递。 祝修远拿过檄文一看,果然不出他所料。 东南五州造反的名义,正是清君侧。 目标第一位就是祝修远,说他弄出精盐,与民争利,导致天下民怨沸腾什么的,最后得出一个结论,神雷侯祝修远当诛! 这就是瞎扯淡了。 目标的第二位,正是尤贵妃。 叛军说尤贵妃迷惑君王,霍乱朝纲,还狸猫换太子……总之罪名多达三十余条,最后说尤贵妃当千刀万剐而死。 【求月票,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861章 会玩 然后叛军们在福州王的统领下,举兵二十万,不日就将北上攻入京城,代替君王诛杀神雷侯及尤贵妃二人。 最后叛军又说,若陈皇能立即醒悟,下令将神雷侯斩首,立即终止精盐之策,再将尤贵妃诛杀,并将金陵王册封为皇太子的话,他们就决定罢兵…… 众臣传阅了檄文后,整个朝堂就炒成了一锅粥。 有声讨东南五州的。 又怪祝修远的精盐的。 自然也有声讨尤贵妃的。 陈皇头疼。 高声喝止众臣后,就问该当如何应对。 文官以李忠为首,认为应该维持和平,当适当考虑福州王他们提出的建议,比如诛杀神雷侯及册封金陵王为太子之事。 而武官这边,因为在朝的武官中,就属祝修远爵位最高,所以他是武官之首。 祝修远自然主张率大军南下平叛。 令祝修远意外的是,韩清山也赞成出兵平叛,其余的武官,见这两位大佬都主张出兵了,他们也就纷纷主张出兵。 但是,在谁带兵南下平叛一事上,祝修远和韩清山都想去,因而产生了一点小分歧。 ……最后,陈皇发飙,勒令众臣住嘴,众臣吵得他头疼。 然后陈皇以“东南叛军讨伐神雷侯”为由,命令祝修远带领所部五万神雷军南下平叛,三日内拔营出兵,不得有误。 另外命令杭州的临海王及东南五州周边州县的驻军辅佐,户部供给粮草等。 陈皇不容众臣反对,说完后就挥袖就离开了大殿。 此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下朝后。 国相府。 “大人,陛下命户部供给粮草之事,大人您怎么看?”书房中,户部尚书弓着腰问道。 “一切按照规矩办事即可!”李忠想也没想。 户部尚书一愣,他还以为李忠要他在粮草供给一事上做手脚呢,结果却得了这么一个回复。 “是……”无奈,户部尚书退下,不过他心里究竟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金陵王府。 金陵王听说东南五州起兵的消息后,高兴得大叫了三声。 并火速找来其胞弟会稽王和谋士陈东义,一起商讨此事。 最后,他们得出一个结论:神雷侯的五万神雷军远赴东南,面对人家二十万精兵,必败! 神雷军虽然勇猛,新式兵器也挺厉害,但貌似只在守城的时候才有用…… 他们也没见神雷军打过攻城战或者遭遇战,所以料定神雷军去攻城绝对会失败。 人家可是拥有精兵20万的! 兴奋的金陵王,又过问了一下他们新广场的筹建之事。 得知一切顺利且进展神速之后,金陵王顿感如沐春风。 似乎在不久的将来,他便会坐上梦寐以求的太子宝座,捉拿神雷侯祝修远不说,还能从商贾之事上击败祝修远…… 啧啧,未来可期! 相对于金陵王他们认为神雷军必败,城中普通百姓,则普遍认为神雷军必将旗开得胜,摧枯拉朽的消灭叛军。 朝廷文武百官的看法则各不相同,但大多数都希望神雷侯兵败而归,或者最好战死在外面…… 祝修远下朝后,直接去了城外十里的神雷军大营,将三日内出征的消息告诉他们。 为此,林伯昌他们都兴奋坏了。 如此良机,他们可是等待已久呢。 “莫要轻敌!出征之事就交给伯昌你来安排吧。人家毕竟也是号称20万精兵呢,怎么着也要给点面子!记得,场面要弄大一些,要给叛军们足够的尊重!” 在中军大帐中,祝修远笑着对他们说道。 “侯爷放心,属下们都晓得,嘿嘿……” 祝修远正待再叮嘱几句,这时有个太监入营,说陈皇和尤贵妃要去董玉楼避暑,让他回去做安排。 祝修远愣了一下,心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尤贵妃肯定有些话要对他说。 于是拍了拍林伯昌的肩膀,祝修远便离营回城,将董玉楼和乌衣广场清空。 对于这套流程,祝修远都十分熟悉了。 一个时辰后。 还是那间浴室。 祝修远藏在锦帐之后,静待尤贵妃前来。 不一时人到,这次尤贵妃直接吩咐所有宫女出去,小翠都没留下,待房门关上后,尤贵妃召唤祝修远出去。 “贵妃娘娘怎么不更衣?” 祝修远微感奇怪,因为就连小翠都出去了,而她却穿戴整齐。 但是,这句话听在尤贵妃耳中,却是另外一层意思。 她两眼一瞪,佯装发怒,不过眉宇间却全是笑意,“怎么着,本宫穿戴整齐还不行了?爱卿就那么急不可耐的想要看本宫么?” 祝修远一愣,立即反应过来。 忙赔罪道:“臣不敢,臣只是好奇娘娘没有留下小翠。” “小翠?”尤贵妃看着他微微一愣,疑惑道:“小翠你说啥呢,你不就是小翠么?待会儿伺候本宫更衣,别忘了!” 祝修远一呆,随后呼吸一紧,盯着她两眼都发直了。 这尤贵妃……可真是会玩儿。 “噗嗤!” 尤贵妃见他两眼发直的样子实在憋不住笑。 “不过,在此之前,爱卿需要回答本宫一个问题,若本宫不满意,爱卿你就不是小翠!”她皎洁一笑。 “什么问题?” “爱卿此次带兵南下平叛,可有几分把握?此事不仅关乎爱卿,也同时关系到本宫在宫里的地位,还有太子,万不可马虎!” 尤贵妃脸色稍稍肃然。 “贵妃娘娘请放心,此次出征,臣有十成的把握,如今的神雷军,早已今非昔比,别看他们号称20万精兵,但在神雷军面前,全都是土鸡瓦狗!” 对于这一点,祝修远有着绝对的自信。 神雷军所用的新式兵器,如震天雷等,已经属于热武器的范畴了。而东南五州的叛军,所用不过刀枪等冷兵器。 众所周知,热武器与冷兵器在战场上相遇,必定是热武器更厉害,是一种碾压的姿态。 再者,祝修远的“治军理念”,是将神雷军打造成一支全能的精兵。 上马是骑兵,下马是步卒,会操作新式兵器,也能熟练使用冷兵器作战…… (未完待续) 第862章 游戏 另外,祝修远还给予了林伯昌他们充足的发挥空间,神雷军将士的供给粮饷等,也是整个陈国最高的。 为神雷军做了这么多,祝修远坚信,现在的神雷军必定是一支能征善战的精兵! 所以祝修远在回答尤贵妃的时候,语气与神态都十分坚定,一幅胜券在握成竹在胸的样子。 尤贵妃则盯着他仔细观察。 她久居宫中,颇具识人用人之能。 待祝修远说完,尤贵妃笑道:“如此甚好,爱卿既如此自信,那本宫心里就放心了!” “娘娘英明!” “爱卿此去东南,虽说稳操胜券,但还是要注意一些,战场之上可不比京城……” “多谢娘娘关心,臣自当谨记!” “好啦!” 尤贵妃展颜一笑,她本是直面祝修远的,但此刻挥动宽衣大袖甩了甩,一个旋身转过去,变成背对祝修远。 那华丽的反射着金银光线的大袖,在空中拂过,不知是她有意还是无意,袖子的布料刚好擦中祝修远的脸面。 带来一股甜腻幽香的气息。 轻纱质地的料子在脸上拂过,那种触感很好。 祝修远深吸了一口气,抬眸看向尤贵妃的背影。 她身材不算高挑,但也不是非常矮,两人相对而立的话,祝修远的下巴刚好在她额头的位置。 从后面看去,但见她云鬓如瀑,发髻高耸入云,珠玉满头,下面还有一部分青丝披散在肩背,长发飘飘。 香肩圆润,背部却瘦削犹如刀削,尤其是那个腰肢,在华丽宫装腰带的束缚下,被紧紧勒成了一小把,盈盈一握。 腰肢以下,则徒然变得陡峭。 滚圆肥硕,充满着一种少女不曾具有的美感。 祝修远的心也是野了。 他看着人家的背影,竟口中生津。 他心想,两人间的关系反正已经这样了,曾坦诚相对,就差最后一步…… 再者,她又不是太子亲生母妃,这又去掉了他心里的顾虑。 这样的话,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小翠,还傻站着作甚,快些来给本宫更衣啊!” 祝修远走神的功夫,她已缓步走至浴桶一侧,背对祝修远,伸展了双手,一幅等待小宫女伺候她更衣的样子。 “来了!” 祝修远不客气走过去。 绕着她转了一圈,却不知如何下手。 “小翠你磨蹭什么呢。” 尤贵妃不知是害羞还是什么缘故,是闭着两眼的,脸色绯红,眉梢都在轻颤。 “哦,这就来!” 祝修远两手颤抖伸出,距她身前数寸处停止…… 她的宫装与他的衣服迥异,事先未曾了解过,如何知道该如何更这种衣? “是了,更衣是假,游戏才是真!” 祝修远盯着她那“任人宰割”的模样恍然大悟。 于是,他两手直接往前,按住了严重不平的地方…… 良久之后。 祝修远过足了手瘾。 尤贵妃愣是一动没动,两手伸展,两眼紧闭,眉梢乱颤。 甚至就连话都没说一句。 两人配合十分默契。 “娘娘,臣愚钝,研究了半日,还是不会更衣,还请娘娘赐教。” “嗯……” 尤贵妃睁开眼,脸面滚烫,但嘴角却有一股压抑不住的微笑,显然,祝修远方才的“研究”,令她十分满意。 “这样……” 在她的指点下,这项工作终于得以顺利完成。 为了避免尴尬,在完成工作的过程中,祝修远一边动手一边询问,比如“这是什么?”、“这个为什么要这样?”等等。 然而,尤贵妃却“超常发挥”。 不仅解释宫装各部件的穿戴之法、构造、设计原理等。 秉承着“挖掘更多乐趣”的理念,她还顺带给祝修远介绍一些少儿不宜的内容。 因为在尤贵妃的认知中,祝修远虽然成了亲,但还未曾与妻子圆房,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雏儿…… 所以,在介绍超纲内容的过程中,她获得了许多非常奇妙的感觉。 尤其是他那副“了然”、“感兴趣”、“探究”的模样,让她心里的非常舒坦,有种巨大的成就感。 过了许久。 尤贵妃终于入浴。 抬步跨入浴桶的时候,她注意到他的视线,因而笑道:“爱卿少年之人,血气方刚,而本宫都老了,不漂亮了!诶。” 祝修远立即恭维,把她夸得天下仅有。 “爱卿这张嘴可真甜!”尤贵妃缩在浴桶中笑道。 “爱卿啊。” “娘娘?” “本宫是过来人,早已看出,爱卿……对本宫是不是产生了某些想法?”她在浴桶中侧身,示意祝修远给她搓背。 “臣不敢!” “此际只有我们两人,爱卿尽可直言,不要有任何顾忌,本宫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 “不错,臣确实想……” 他搓背的手不安分起来,偷偷越过了雷池。 有些不平的地方,他看着碍眼,似乎总想将之抚平。 “嗯……”尤贵妃没有乱动,笑道:“可是,本宫终究是陛下的女人,除了陛下,谁都不能得到本宫!” 祝修远没有说话,只默默用上了力。 “还望娘娘成全!”他最后说道。 “嗯,爱卿终究不是凡人……”尤贵妃松了口,“这样吧,待此番爱卿南征大胜而归,本宫就考虑,可以答应爱卿一个条件!” “任何条件都可以哦!” “真……的吗?”祝修远心里一激动,下手就有点没轻没重了。 “嗯!”尤贵妃暗哼。 “对不起!” “无妨……没错,本宫许出去的诺言,还从未食言过。不过爱卿谨记,机会只有一次,你可要把握好了!” …… 回到神雷侯府,天色已经黑了。 城门关闭之前,林伯昌派来了一个校尉,禀报说他们已做好了一切准备,明早便可出发。 祝修远“嗯”了一声。 主宅花厅,董诚、董漱玉、董淑贞都在,等着他回去吃晚饭。 落座,两碗饭下肚,饱了。 趁董诚他们都在,祝修远便说了明日一早拔营出兵的事。 “夫君,妾身也要去,妾身要贴身保护夫君!”祝修远话音刚落,董淑贞立即接嘴。 滋啦! 咚! 祝修远他们忙循声看去,却原来是董诚,竟直接从椅子上摔在了地上。 【推一本新书:我真是宇宙之主】 简介: 融合宇宙种子,成为宇宙之主—— 大破灭事件后,人类在废墟之上建立了主城,城内一如数百年前的盛世,城外则蕴含着无尽凶险。 高考考场上,平凡的罗平融合了宇宙种子,自此一切都将不一样了。 随着宇宙之主能力的提升,在废土之上建造一座主城,自己作城主似乎还不错。 异宇宙来客接踪而至,不同的习惯、思维、科技,能擦出怎样的火花?他们又会为罗平带来什么?去异宇宙旅旅游也不错。 第一位过来“窜门”的,是来自隔壁宇宙中的一台究极光脑所诞生的意识体。 一台末世主机。 ta自称名为“熵”…… (未完待续) 第863章 必败 “岳父大人!” “爹爹!” 众人一起动手将董诚扶起来,“爹爹你没事吧,怎么……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贞儿……你……”董诚圆瞪着一双眼,盯着董淑贞,手都在微颤,“你即将有身孕在身,如何去得那战场?!” “呃……”董淑贞立即反应过来,对呀,她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娘子你就留在府中吧,等为夫的好消息,有言大山在身边,我不会有事的!”祝修远看着她笑道。 同时,祝修远看着董诚这番举动,他心里也止不住的暗乐。 董淑贞还没有说话,祝修远又看向董漱玉:“漱玉,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就劳烦你照顾娘子了。” “侯爷请放心吧,我会看好贞儿的。”董漱玉小声说道。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刚亮,祝修远就被叫醒。 林伯昌带着几个神雷军将士入城了,并在侯府客厅等着他。 祝修远赶紧爬起来,简单洗漱,吃了点早饭,就与林伯昌见面。 得知所有一切都准备妥当后,祝修远挥手与董诚、董淑贞、董漱玉他们告别,在董淑贞眼巴巴的视线中,祝修远带着林伯昌他们出了府门。 “户部的人有没有作妖?”出城的路上,祝修远问林伯昌。 “侯爷,目前来看,户部还没有任何异常,粮草供给等,他们昨天下午就送到了。”林伯昌答道。 “嗯,继续盯着吧,我总觉得户部的人不会乖乖的为我们供给粮草。” “请侯爷放心,属下一定紧盯此事!呃……不过侯爷,我们大军在外,若户部果真在粮草上动手脚的话,我们该怎么办?” “呵呵,无妨,若户部断了我们的粮草,还有内库监呢,本官已事先和内库监的甲公公联系好了……” 自然,这其实都是昨天下午在那浴室中,与尤贵妃商量好了的。 他们一边玩游戏,一边商量朝廷大事…… 尤其是尤贵妃,喜欢一丝不挂的在浴室中到处走动,迈着轻快的步子,同时还神色镇定的商议着此番出征的事。 …… 神雷军拔营出发了。 陈皇派来了太监相送。 董诚、董漱玉和董淑贞也来送别,不过他们只站在一个山头上,远远的看着神雷军绝尘而去。 “贞儿,贤婿他们走远了,我们回城吧。”董诚从极远处收回视线。 “嗯。”董淑贞还是有些闷闷不乐。 董漱玉则牵着她的手,她也逐渐收回视线。 呕…… 正当此时,董淑贞忽然俯下身子手捂心口一阵呕吐。 “贞儿!” 董诚和董漱玉大惊失色,忙拍背顺气。 “贞儿你怎么样?” 董诚和董漱玉都吓坏了,心说祝修远前脚才刚走,贞儿后脚就呕吐,这叫什么事…… 嗯,等等! 呕吐? 董诚瞬间狂喜,不顾形象的在山头手舞足蹈:“贞儿你……你莫不是怀上了?” “怀上了?” 董漱玉和董淑贞都一愣。 董漱玉茫然。 董淑贞则惊喜,不顾呕吐,当即就大笑起来…… “快,快些回府,不能在这儿吹风,来人……” 董诚一通火急火燎的吩咐下去,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回城入府。 还是那个张大夫,在入城的时候就派人去请了。 张大夫诊脉良久,眉头收紧,最后摇头苦笑道:“侯爷夫人之所以有呕吐之症,是因为积食,同时心情不佳的缘故。” “并非喜脉!”张大夫停止诊脉。 “待老夫开一张安神的方子,只需一剂便可。” 张大夫留下了一张药方,背着药箱就离开了。 只留下董诚、董漱玉、董淑贞三人面面相觑。 …… 国相府。 书房。 国相大人李忠,正与六部中的几个文官围坐一处议事。 这些文官足有七八个,除了刑部之外,几乎都是其余五部的尚书、侍郎之类。 这些人是李忠的铁杆心腹。 “那神雷军,就算再厉害,也仅在守城的方面。比如上次燕军兵临京城城下,神雷军奉命镇守京城南段城墙,硬生生阻挡了江阴王数万大军。” “还有更早之前,燕国四皇子赵普,亲率五万大军,进攻江州城,那神雷侯也是凭借那些新式兵器生生阻挡了赵普的五万大军。” “由此可见,神雷军在守城之道上,的确颇有心得。” “不过,神雷军此番南下,是去攻城,这就不一样了!” “对呀,神雷军凭借各种新式兵器,据城而守,的确颇有优势,但若攻城或者野外遭遇的话,神雷军的优势必荡然无存!” “况且,神雷军只有五万。而东南联军可是有二十万精兵呢!” “神雷军必溃不成军,砰得头破血流!” “神雷军此去就是送死……等到了那时候,我们便可在京城中……嘿嘿嘿!” “此事不可操之过急!” 李忠发话了,面色十分淡定,“京城内外,还有一个不确定因素,若处理不好,我们极有可能功亏一篑。” “国相大人,是什么不确定因素?” “韩清山!”李忠说道。 “嗯,韩清山此人,身兼金吾右卫大将军、御林右卫大将军,与长宁帝军大将军,身兼三职,手握重兵达七万!他是京城内外兵权最重的人物!” “大人,我们何不拉拢此人?” “本官早已派人与韩清山接触了,但他的态度始终模棱两可。若在此次大事中,他不站在我们一边的话,恐不成事。诸位有何良策,可将韩清山这个不稳定因素排除在外?” 李忠扫视一圈众文官。 …… 金陵王府。 针对神雷军出征一事,金陵王非常高兴,在他看来,就算神雷军再厉害,此番去攻打别人,还是以五万人攻打二十万大军,无异于以卵击石。 因此金陵王高兴得手舞足蹈。 加之又听属下汇报,他的新广场进展非常顺利后,金陵王就更高兴了。 似乎太子之位已近在眼前,触手可得。 另外,针对神雷军出征之事,其余朝廷百官与百姓们都是反应各异。 百官们都在暗地里诅咒神雷军大败。 (未完待续) 第864章 活捉 最好,那个瘟神战死在东南五州,那样就更加完美了。 而百姓们则在祈祷,希望神雷军旗开得胜,再创辉煌! 其一,百姓们不喜欢战乱,更不希望战火烧到京城。 其二,则是对神雷侯的盲目崇拜,自然希望他屡战屡胜…… 在全城热议中,某间茶楼的地下暗室,却显得异常安静。 韩清山与陈东义又在此处见面了。 陈东义因不是很了解神雷军,因此对神雷军此行充满了担忧。 韩清山的长宁帝军,也是使用新式兵器的,知晓新式兵器的厉害,因此显得乐观…… 最后韩清山说:“终究是天选之子,我相信他不会有事的。陈兄你就放心吧。” “希望如韩兄所言。” “还有,这天下总归是他的,他现在也算是为自己打天下了吧?哈哈,陈兄不妨我们打个赌如何?” “什么赌?”陈东义问道。 韩清山意味深长一笑。 …… 江南东道,台州。 台州北侧天台山上一处高坡,神雷军正安营扎寨。 现在已经是拔营出征的第二日了。 他们沿着大运河,直奔东南五州而来。 东南五州,就是那台州、温州、福州、泉州、漳州五个州府。 五个州呈南北分布。 神雷军自京城跋涉而来,首先面对的,正就是台州。 五万神雷军,赶至越州的时候,天色渐黑,于是林伯昌他们建议,在台州北侧的天台上找个地方安营扎寨。 全军五万将士修整一夜。 待明日天亮,就开始攻伐台州城。 祝修远采纳了林伯昌的建议。 安营扎寨的同时,祝修远命黄志高派出斥候,对周围地势进行打探,并在临时性的中军大帐中与众将讨论作战计划。 祝修远决心将甩手掌柜做到底。 于是林伯昌、黄志高、刘安平、吴少光等四位副将,就争相建言献策。 祝修远择其优劣,决定使用谁的计划。 如此一来,倒也轻松。 天色逐渐黑了,大营中到处都是火把。 中军大帐中则点了许多蜡烛。 “侯爷,万事具备,大军明日只需按计划行军便可。不过……我军孤立在外,那台州叛军,恐早就知晓了我们的行踪。属下恐他们趁夜袭营。”林伯昌说道。 “林副将你去安排吧,多安排一些暗哨,若叛军袭营,定要叫他们有来无回!”祝修远随口吩咐。 “是侯爷!” 诸事安排停妥,众将陆续散去,祝修远也回营准备休息了。 连续赶了两日的路,他也有些累。 明日就正式开战了,将更加费脑,他需要早点休息。 “恩公,热水都准备好了,请沐浴。”言大山干起了丫鬟的活计。 除了准备洗澡水之外,言大山还要端茶倒水,若祝修远无聊了,他还要被恩公调笑两句…… “嗯。” 洗了个热水澡,浑身舒泰,祝修远入营直接就呼呼大睡了。 夜里不知几时。 忽然阵阵呐喊厮杀声将他吵醒。 “来人!”祝修远惊坐而起,此时感知更加清晰了,远处的确有喊杀之声,还伴有隐约的火光。 “恩公!”言大山闪身走进帐篷,他似乎一直都守在帐篷外。 “怎么回事,叛军袭营了?”祝修远站起,找衣服来穿。 “不错,据前方将士回报,台州王亲率三万大军前来袭营,不过我军早有防备。”言大山过来帮他穿衣服。 “嗯,看来林副将猜测得不错!” 不一时穿戴整齐,祝修远来到中军大帐,吴少光和刘安平早到了,却不见林伯昌和黄志高的踪影。 祝修远坐下,忙问他们两人在哪? “启禀侯爷,台州王虽率三万大军袭营,但据探马回报,台州王的三万大军就像纸糊的纸人,在我军面前片刻间便溃败。” “我们甚至都没有使用新式兵器呢!” “林副将和黄副将审时度势,决定彻底包围台州王三万大军,意图彻底将他们蚕食,所以林副将和黄福将未至。” “原来如此。”祝修远点了点头。 这时,一个校尉求见。 祝修远让他进来后,校尉拜道:“启禀侯爷,林副将和黄福将各率五千兵马,前后包抄台州王败逃两万余大军。现已将两万叛军歼灭大半,并活捉台州王,两位副将正押解着台州王火速回营。” “活捉了台州王?!” 祝修远直接从椅子上站起,笑道:“不错,开局挺顺利的嘛。对了,我军伤亡多少?” “启禀侯爷,我军伤亡不足百人,伤兵已妥善安置!” “如此甚好!” 祝修远高兴得合不拢嘴。 以区区百人的伤亡,就大破三万大军,还活捉了台州王! 这已经超出了祝修远的预估。 又过了一会儿,林伯昌和黄志高返回。 借着火把的的光亮,祝修远见他二人浑身是血。 衣甲上还有脸面上都有,不过不是他们的,是敌人的血溅在他们身上。 “侯爷!末将等不负侯爷期望,首战歼灭敌军三万,并活捉了台州王!” 林伯昌和黄志高拱手,猩红的披风在夜晚的凉风下摇摆个不停。 两人神情激动。 “二位副将请起,你们首战立功,本侯必上奏为你们请功!” 祝修远笑着虚扶一下,并斜眸盯了眼一旁路边被捆成粽子的台州王。 一脸颓废,头发乱糟糟,一动也不动。 “多谢侯爷!”林伯昌和黄志高还是十分激动。 因为他们早就想通过一场大战来证明自己,证明神雷军。 已经等待了许久。 现在首战大获全胜,他们心里的激动无以言表。 祝修远身后的吴少光和刘安平,暗中握紧了拳头,并跃跃欲试,他们也想早点立功。 众人回到中军大帐。 祝修远正待询问交战的具体细节。 林伯昌忽然拱手道:“侯爷,属下有一计策,若顺利的话,待今夜天明后,台州一州六县,就尽归我军之手了!” “嗯?”祝修远来了兴趣,“林副将说说看。” 台州,东临东海,北部与越州、明州接壤,西侧与黎州、括州毗邻,南侧则紧挨着此番造反之一的温州。 (未完待续) 第865章 顺利 台州有临海县、唐兴县、乐安县、宁海县、象山县、黄岩县等六县。 州城在临海县。 神雷军大军驻地的天台山南侧,就是唐兴县所在县城。 宁海县、象山县在天台山以北,临海县、黄岩县、乐安县在天台山以南。 林伯昌的计策,就是趁着大胜的势头,连夜兵分三路,分别攻打天台山北侧的县城、天台山南侧的县城,还有州城所在的临海县。 东南五州号称二十万精兵,其实大部分都集中在福州,那是东南盐商的大本营。 台州一州六县中,到底有多少驻军,其实祝修远他们早就打探清楚了,不多。 加之方才又灭了三万,还活捉了台州王…… “好,林副将此法甚好,就按此法施行!” 祝修远当机立断,拍板定下此事。 并火速调兵遣将,立即出动。 黄志高率一万大军攻向天台上北侧的宁海县、象山县。 林伯昌率一万精兵攻向天台山南侧的黄岩县、乐安县、唐兴县。 祝修远亲率刘安平和吴少光,率剩下三万大军,直插台州州城所在地的临海县。 他们要一举拿下台州所有州县! 林伯昌和黄志高攻城略地,根本就没遇到什么像样的阻碍,因为除了州城之外的县城,本就没有多少守军。 神雷军数轮震天雷丢上城墙,守军几乎全灭。 然后炸开城门,大军顺利入城,并连夜控制了县衙,将县太爷从温暖的床铺上拽了下来…… 接着,就是全城搜捕各类盐商,还有城中各级官吏等,也全都抓捕起来。 再说祝修远这一路人马。 因为攻打的是州城,他认为遇到的阻碍会相对多一些。 但是,祝修远在城墙下直接祭出被捕的台州王后,台州城的城门就自动打开了。 顺利得简直无法想象! 人家林伯昌和黄志高他们,至少也丢了几轮震天雷,制造了一点响动。 而祝修远这边,没费一兵一卒,他们就直接接管了整个州城…… 州城虽大。 但入城的神雷军将士足有三万,另外还有一些投降的叛军等,这么多人连夜出动,将州城中该抓的人全部抓捕一空。 州官、县官、盐商,甚至民怨极深的恶霸豪强等,祝修远一挥手,也一并扫灭了。 今夜,整个台州所有州县全都不安宁。 一整夜都在喧闹,脚步声、喊冤声就没有停过。 普通百姓们瑟瑟发抖。 生怕那些人破门而入,然后将他们抓走。 但一整夜过去了,光线从门窗透入,他们的门始终没有被破,外面街上的喧嚣、脚步声、喊冤声也全部停止。 有胆大的百姓开门而出,正好看见神雷军在张贴安民告示…… 也是这个时候,三匹快马快速离开台州城,在官道上疾驰,往越州的方向狂奔而去。 其中一匹快马,天亮不久就赶到了与越州接壤的杭州,直入临海王府,把神雷军一夜拿下整个台州的消息告知给杭州临海王知晓。 “什么!” 临海王震惊得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那将士又复述了一遍。 “太……太快了吧,才一夜而已,神雷军就拿下了整个台州!”临海王感觉不可思议。 “王爷,我家侯爷请王爷尽快率兵南下,接管台州城防事宜!”将士又说道。 “嗯,本王明白了,你且回去告诉祝侯,就说本王今日内必到!”临海王说完,就疾步匆匆赶往了杭州大营。 没错,神雷军虽然厉害,但人数只有五万,自然不可能留兵镇守打下来的城池。 按照陈皇的命令,神雷军打下台州后,需要临海王率兵暂时接管,直到朝廷做调度安排。 至于神雷军,自然是杀向下一个造反的州县温州了。 再说另外两匹快马。 他们的目的地是京城。 他们怀中塞着的,也不是一般信件,而是露布! 露布,也就是一种记载打了胜仗的布匹,很大,方便在人前展示。 两位将士一路驰骋,于中午到来之前终于赶到京城。 他们从聚贤门入,在马背上掏出露布,一人抓一边,将露布高举并绷紧,然后就那么招摇过市。 并且一边举着露布往皇宫的方向赶,他们还一边扯着嗓子大叫:“神雷军首战大捷,一夜拿下台州一州六县!” “神雷军首战大捷,一夜拿下台州一州六县!” “神雷军首战大捷,一夜拿下台州一州六县!” “……” 他们这一喊,就像是给京城这谭深水中投入了一颗重磅炸弹。 瞬间掀起滔天巨浪。 “他说什么?”两个神雷军将士高举露布骑马走过后,街上的人围拢过来,望着他们的马屁股,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神雷军首战大捷,还一夜拿下了台州一州六县!?”有人重复了一遍。 “神雷军大捷了!老天开眼!” “哈哈哈!”有人当众狂笑起来。 “这下好了,这下好了,神雷军大胜,叛军就不会攻入京城了!”有一男子连抚心口,似乎回忆起了“敌军兵临城下”、“随时都会城破”的痛苦记忆。 “神雷军胜了……” “……” 随着两位神雷军将士高举露布,穿街而过,并高声大喊之后,这个消息就以极快的速度传向四面八方。 极短的时间内,甚至两个神雷军将士还没有走到宫门口,城中的主要府邸,就先后收到了大捷的消息。 神雷侯府。 董诚不在,他去润州府衙门坐值去了,神雷军大捷的消息传入府中,立即便被董漱玉和董淑贞得知。 那个时候,两姐妹正在一个亭子中喝茶聊天。 消息传来,董淑贞当即便蹦了起来:“神雷军大捷了?夫君胜利了!” 她高兴得又蹦又跳,像个小猴子似的。 还保持着端坐姿势的董漱玉,听了这个消息后,嘴角也不由破笑,可一转眼,就见自家妹妹如此蹦跳。 她不由提醒道:“贞儿快些停下,你这样乱跳对受孕不好!” 尽管,董漱玉知道,贞儿不会怀孕的,但这是爹爹的交代,她还是得遵从,于是她出言提醒了。 【求月票,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866章 无聊 而董淑贞听了这话,顿时就想起了自己要安安静静以待受孕的事。 可是现在…… “啊!” 董淑贞惨叫一声。 心里慌乱之下,竟绊倒了脚,整个人失去重心,仰头栽倒…… 这下乐极生悲了。 她结结实实摔在凉亭外面的草地上。 “哇……呜呜呜……完了完了……” 董淑贞心里大悲,以为自己养了好几天的“胎”又被摔没了,因此躺在草地上又是打滚又是哭嚎…… 董漱玉哭笑不得,忙起身上前搀扶和安抚…… 某高官府邸。 “诶!”高官摇头叹气,“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这瘟神、灾星,怎么运气如此之好,竟然首战就大捷,还一夜间就拿下了整个台州!” “诶!天公不开眼呐!” 这位高官叹气连连,一脸的惆怅。 国相府。 国相大人李忠听了这消息,脸上还能保持镇定。 手底下几个文官已经到齐了,他们都表达了自己的顾虑。 “各位,安静,台州而已,联军的精兵主要集中在福州,众位莫要惊慌!”李忠淡定的开口。 “那……国相大人,我们在京城的计划?” “诶,压着吧,且看后续如何。”李忠叹气道。 金陵王府。 金陵王延续了两三天的好心情,被这个“坏消息”一下就搞没了。 “怎么会呢?”金陵王焦急的走来走去,“怎么会呢?台州那么大一个州县,竟被一夜间就拿下了?不可能!” “不可能,一定是神雷侯谎报战功!”其胞弟会稽王说道。 陈东义站在一边没有吭声。 “对,对!”金陵王又兴奋起来,但那丝焦虑还未曾散去,“一定是这样了,神雷军就算再厉害,也不太可能一个晚上就拿下一州六县,不可能!” “对了,陈先生,我们的新广场如何了?”金陵王忽然问陈东义。 “王爷,经数日赶工,再需得数日,新广场便能开门营业了!”陈东义说道。 “好!”金陵王长舒了一口气,“待本王坐上太子宝座之际,就是我们的新广场大败乌衣广场之时!” “恭喜皇兄!” “恭喜王爷!” “诶诶,现在说恭喜还太早了,哈哈,不过本王登上太子之位后,你们都是本王的大功臣,哈哈哈……” “……” 长宁帝军大营,中军大帐。 韩清山正与牛刚和朱立两位副将议事,这时一个校尉进来禀报了神雷军大捷的消息。 “诶,大哥,当初你在那大殿之上,就该好好争一下的,如果大哥争赢了,现在大胜的可就是我们兄弟了!” 牛刚鼓着一双牛眼吼道。 “三弟,不得无礼!”朱立发话,“我们长宁帝军与神雷军不同,我们最主要的任务,是宿卫京城!” “平叛之事,一般轮不到我们。所以三弟啊,你在军中好生待着便是,着这个急作甚?” “大哥,二哥,俺在这鸟军营中整日除了无聊就是玩鸟,俺的一双大板斧都快生锈了!”牛刚大吼道。 “三弟!”韩清山摆手,牛刚立即住嘴,“待下次有机会,就让你去玩玩吧,大军整日操练,也需得实战才行。” “好,大哥这话俺可记住了啊。” “嗯……”韩清山起身负手走了两圈,“神雷军此番大胜,虽属预料之中,但这速度……也忒慢了些。一夜拿下台州……若我长宁帝军出马,只需半夜即可!” 牛刚一愣,然后与同样迷茫的朱立对了下眼神。 …… 高举露布的两位神雷军将士,出尽风头后,终于赶到了宫门口——承天门。 战报或者捷报之类的重要消息,可直入宫中,不用经过汇报。 不过负责运送捷报的人变成了宫里的太监而已。 这个时候,陈皇与尤贵妃正在钦安殿的书房中,一边打情骂俏,一边商讨国家大事。 露布被一个太监大叫着送来。 这太监太过激动,进入书房的时候还差点摔一跤。 “神雷军大捷?快呈送上来朕瞧瞧!”陈皇在龙案之后挥手吩咐,满面笑容。 旁边尤贵妃暗喜,也凑近了陈皇,准备一起看。 不一时,很大一张露布就送到了陈皇手上,他两手握着展开快速阅览。 旁边尤贵妃明艳动人,探过来一颗头,目光在露布的字迹上快速滑动。 “好!” 陈皇将露布收起,放在龙案上,搓着手兴奋道:“祝爱卿果然不负朕望,神雷军果然是震国之军!” “臣妾恭喜陛下!”尤贵妃凑趣。 “哈哈,爱妃啊,值此高兴的时刻,不妨摆酒庆贺一番?” “嗯!” 于是陈皇喝的大醉,他心里高兴,按住尤贵妃就是一阵大创大弄。 完事儿后,在陈皇那此起彼伏的鼾声下,尤贵妃想起了曾许诺给祝修远的好处。 一想起这个,她浑身就悸动。 止不住的颤抖。 并期待那一刻。 …… 台州城。 时间接近中午。 神雷军众将士正埋锅造饭。 祝修远与林伯昌、黄志高、吴少光、刘安平四位副将,还有言大山等,几人也在进食。 不久前他们得到禀报,说临海王率兵中午就能赶到。 也就是说,他们中午过后就可以继续南下往温州进发了。 于是祝修远决定先把午饭吃了。 饭后,一个校尉来报,户部供给的粮草果然出了问题。 好在祝修远与尤贵妃早有安排。 内库监太监甲午,早已运送了大批粮草,暗中来到了台州,为的就是预防此事。 祝修远立即派人与甲午接洽,同时着人整理户部在粮草中做手脚的证据,待班师回朝,一定要叫户部尚书好看。 紧接着,杭州临海王率兵赶至。 祝修远便将台州城防事宜交托给临海王。 下午时分,神雷军再次开拔,往南方的温州进发。 ……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已是第二天。 京城。 昨日神雷军首战大捷的消息,还在京中热传,余温未消。 今日午后,竟又传来一个重磅的消息—— 神雷军一日间又拿下了温州! 这下整个京城再度热闹起来了。 神雷军一日攻克一州,才两日而已,竟已拿下了台州和温州! (未完待续) 第867章 连胜 按照这个速速,东南五州之乱,岂不是…… 百姓们奔走相告,吆喝呼喊,群情激动,简直比自家的喜事还上心。 同样高兴的,还有宫里的陈皇与尤贵妃。 昨日大喜,今日又惊喜,陈皇早已无心处理政务,干脆设宴摆酒,大肆庆祝,钦安殿正殿中一时间歌舞升平。 自古有人欢喜就有人愁。 国相府邸。 还是那间书房。 李忠高坐上首。 下面左右两边是他的铁杆心腹。 神雷军攻克温州的消息传来,这书房中顿时便陷入了沉默。 “东南联军的主力精锐,全都聚集在福州,台州和温州,止有残兵数万,还分散在各个县城……” 李忠扫视着众人。 他神色还算镇定。 “纵观我大陈各军,就属神雷军和长宁帝军所得粮饷最多,兵甲器械等,也都是顶尖的……所以,神雷军能连克两州,本官并不觉得意外!” 李忠越说也激动。 似乎找到了一个理由来说服自己。 “大人所言极是……”铁杆心腹们立即附和,并纷纷露出了笑容。 不过神雷军两日两克两州的消息,如一块阴云笼罩在众人头顶,他们虽然笑了,但那笑容总有些僵硬。 “本官已得了密信,福州王在福州边界聚集了十万精兵,做好了埋伏,就待神雷军入瓮!诸位且等待一日吧,相信明天,传入京中的消息就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李忠笑道。 金陵王府。 金陵王听了这消息后,在府中到处乱走,整个人神神叨叨,似乎是在祈祷,也似乎是在怪罪一些人。 总之,金陵王整个人都像疯了似的。 府中下人避之不及。 转眼夜幕降临了。 因京城中不施行宵禁,所以各处茶楼酒肆等,还是灯火通明,人流如织。 人们仍旧在热议神雷军两日连克两州的事迹。 更有那才思敏捷的说书先生,以极快的速度,将这一桩故事编入《神雷风云录》,并在公众场合摆开阵仗,通过说书的方式散播出去。 围观着众! 听众们听到兴奋处,纷纷起哄,更有那不差银子的,心里一激动就丢出去一颗颗银豆子…… 说书先生乐开了花。 皇宫之中。 陈皇的饮宴已经结束。 沐浴入睡之前,陈皇迷糊想道:“不知明日,祝爱卿还能否再带来好消息……” 不止陈皇,几乎全城所有人都在期待明日的消息。 百姓们希望神雷军再创佳绩。 争取明日也来两个神雷军将士,高举露布穿城而过。 而对国相大人李忠和金陵王来说,他们希望听到的,是神雷军在福州大败的消息。 在所有人的期待中,明天终于到了。 上午,没有消息传来。 陈皇、尤贵妃,还有李忠、金陵王等,他们都翘首以盼。 甚至派人出城十里,提前探报是否有神雷军将士或驿卒什么的入京。 下午,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不过京城中热议不断,百姓们对神雷军两日连克两州的事迹真的津津乐道。 皇宫之中,陈皇和尤贵妃一直在等消息,以至于手里的奏折都看不进去了,甚至歌舞美食等,也提不起陈皇的丝毫兴趣。 期盼! 等待! 而国相大人李忠,还有金陵王等,则暗中舒了口气。 虽然没有等来“神雷军大败于福州”的消息,但总比“神雷军攻克福州”的消息要好吧。 福州,是东南叛军的关键。 所有精锐,几乎都聚集在福州。 若福州有失,那此次东南五州起兵造反之事,就是个笑话。 同时,李忠为了配合此次造反,在京城制定的一系列计划,全都只能搁浅! 也就是说白忙活一通。 傍晚时分! 两个神雷军将士姗姗来迟。 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入了城。 然后在城门周围所有人的注视下,两个神雷军将士掏出一块露布,高举起来,还是如同前两次那般,一边往皇宫的方向赶,一边高声喊叫! 神雷军胜了! 歼灭福州叛军数万余。 并俘虏叛军十余万。 还活捉了福州王等一众叛将、叛官等。 不得了,神雷军果然完成了三日连克三州的壮举! 仅凭五万兵马,攻破号称精兵二十万的叛军,竟是如此的顺利! 百姓们沸腾了。 消息传入宫中,陈皇差点从龙椅上摔下来。 “好,很好,若拿下了福州,就相当于歼灭了叛军精锐,余下两州根本不足为惧!”陈皇心里的激动无法言说。 在尤贵妃的搀扶下坐稳后,他又长身而起,在书房中走来走去,脸上的笑容都快堆不下了。 “臣妾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神雷军终于练成,攻伐叛军犹如砍瓜切菜,相信神雷军面对燕军的时候,也将丝毫不落下风!” 尤贵妃心里十分明白陈皇想要什么。 于是她就说什么。 果然,陈皇一听“在燕军面前也丝毫不落下风”这句话后,整个人顿时大喜,哈哈哈仰天大笑个不停。 颌下胡须乱颤。 “另外,陛下还有与神雷军不相上下的长宁帝军!至于其余各军,也早已脱胎换骨……如此一来,燕国算得什么,不久的将来,我大陈将士可堪与梁国将士比较高下!” 尤贵妃又笑着添油加火。 “不错!不错,爱妃所言不错!我大陈如今的军力,当不惧燕国入侵!假以时日,与梁国将士比较高下,也不无不可!” 陈皇兴奋,脸色异样的潮红。 这是他年少登基之时心里的宏伟目标。 他几乎都认为,这辈子已无法实现了。 可临到晚年,却不想目标即将实现! “来人,摆上宴席,歌舞齐上,朕今日高兴,宫里所有人按等级赏赐三月月例!” 兴奋的陈皇大手一挥。 身周伺候的宫女太监等跪倒了一大片谢恩。 歌舞宴会开始了。 丝竹悠扬。 舞姬起舞。 一片太平盛世的气象。 尤贵妃心里也十分高兴,神雷军拿下福州后,几乎就相当于平定了东南五州之乱。 东南盐商,必将遭受毁灭性的打击。 这块陈国建立之初就附着在大陈百姓身上汲取民脂民膏的顽疾,也终将被扫除。 (未完待续) 第868章 笑话 同时,也相当于断了李忠一党最大的财路来源。 这一点,对尤贵妃来说尤为重要。 尤贵妃心里高兴之下,亲自披上了舞衣,又跳了一次玉树后庭花,将陈皇迷得神魂颠倒…… 相比于宫中的歌舞升平、一派盛世气象。 国祥府邸,却是另外一幅光景。 书房中,李忠及其心腹在坐。 铁杆心腹们皆垂头丧气,不停摇头,有的干脆闭上了眼睛。 而高坐上首的国相大人李忠,他那副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气质,也没了,脸色一片铁青和阴沉。 手里还捏着一个茶杯,手指很用力。 啪! 忽然,李忠将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 在这安静的书房中,茶杯碎裂的响声被无限放大。 铁杆心腹们全都吓了一跳,纷纷抬眸看向李忠。 有人想说话劝慰两句。 但一见李忠那似要择人而噬的脸色,他们很明智的闭上了嘴。 呵呵。 东南五州以“清君侧”的名义起兵,那檄文倒是写得气势恢宏,洋洋洒洒上千言。 可是现在…… 就连福州都被攻破了。 二十万精兵,竟被神雷军歼灭数万,其余全部俘虏。 还有福州王,他不是雄心壮志的么,他不是信誓旦旦的么? 怎么现在成了神雷军的阶下囚。 更不用提那些盐商世家。 他们可是从大陈立国之初就与大陈国运息息相关的啊! 但是这一次,不用说,那些牛气上天的盐商世家们,抄家灭门是免不了的了。 这么说来,东南五州起兵,竟是一个笑话不成? 国相府的书房中无人说话。 良久之后,才听李忠颓然说道:“吩咐下去,针对京城所作的一切计划与准备,全都取消……” 金陵王府。 同样也是一片愁云惨淡。 “痛煞本王也!” 金陵王得知这个消息后,大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然后昏倒不省人事。 醒来后,金陵王似乎不相信这条消息,不停派人出去打探。 但每次带回来的结果就只有一个—— 福州的确被攻破了! 完犊子了。 金陵王心里拔凉拔凉的。 “本王的太子之位……”金陵王扼腕叹息。 “对了,对了。”忽然,金陵王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忙抓着陈东义的手问道:“我们的新广场如何了?” “王爷,新广场经数日赶工,昨日就已完工,随时都可以开门营业!”陈东义想了后说道。 “好,好!” 金陵王躺在卧榻上,一手紧紧抓着陈东义的手,因为太用力,看起来手上全是骨头。 “明日就开业,明日就开业!我们的新广场一定要盖过乌衣广场,本王要让乌衣广场一个人都没有!” 金陵王大吼,状若疯魔。 …… 如众人所料。 东南五州剩下的泉、漳二州,自福州被攻破后,二州孤立无援,闻风丧胆,神雷军只用了两日便将二州拿下。 “东南五州,神雷侯亲率神雷军五万将士,一日攻克一州,五日便将叛乱的五州全部拿下……” 京中百姓热议。 “鄙人想了想,若不是因为五州狭长,单单耗费在赶路上的时间上,就占据了一大半。若五州聚在一处,恐怕侯爷一日便能建功!” “……” 随着神雷军将班师回朝的消息传回京城,再度将这数日的热议推上了一个高峰。 说书先生们的《神雷风云录》,又能添加浓墨重彩的一笔了。 总之是全城沸腾。 而国相府邸,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国相大人李忠,推脱说身体不适,不便见客,这几日间整个国相府邸都是紧闭门户,就连陈皇在奉天殿摆下的庆功宴李忠都没去。 不过也是,这次东南五州起兵失败,对李忠来说,真可谓是损失惨重! 他针对京城的计划悉数落空。 还失去了最大的财路来源。 这个打击够大。 李忠也的确病了…… 而对于金陵王府来说,这两天可就不好过了。 自两日前福州战败的消息传来,金陵王就像疯了似的,因他禁足尚未解除,就待在府中时刻关注着新广场的动向。 金陵王就像着了魔。 一定要新广场压过乌衣广场,在商贾之事上扳回一局。 然而,金陵王又失败了! 他那新广场,根本没有做通风,也没有任何调节温度的“设备”。 试想,那么多人挤在里面,时间久了,不觉得闷才怪。 于是乎,一座比乌衣广场更大、耗费银钱更多的新广场,开张两日后,便再没有人光顾了! 门可罗雀。 而隔壁乌衣广场却差点被挤爆。 对比鲜明。 耗费了无数银钱打造的新广场,就这么废了。 金陵王得知这消息后,当场又喷出一口鲜血…… 待醒来后,金陵王绝口不提新广场的事。 又恢复了醉酒度日的颓废模样。 不过金陵王却不知,他这件“光辉事迹”,早已与神雷侯大败东南五州叛军的事捆绑在了一起,被广为传颂。 甚至还被好事者写入了《神雷风云录》。 然后又被说书先生开口那么一说。 这下好了,全城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闹出了巨大的笑话。 …… 皇宫中,自然是一片欢欣。 那陈皇认为大陈的盛世将至,因此整日都精神振奋,好似年轻了十余岁似的。 也更加乐于处理政务了。 其实最后一天,收到神雷军送来的露布的同时,陈皇还收到了一本奏折,祝修远亲笔手书。 上面说的是泉州水师的事。 因黄志高曾做过泉州水师副将,因此在攻打泉州的时候,黄志高就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甚至没费一兵一卒,黄志高单枪匹马,就收服了整个泉州水师…… 于是,祝修远产生了一个想法—— 将泉州这一万水师编入神雷军。 正巧神雷军现在只有四个副将,还差一个。 并且,祝修远在奏折中列举了水师的重要作用,以及能够带来什么好处等。 还说他有令水师变得更强的方法…… 陈皇心里正高兴呢,因此想也没想,直接就批准了祝修远所请。 至此,神雷军拥有了水师。 (未完待续) 第869章 回京 十日后。 神雷军准备从福州班师回朝。 破城后抓捕的叛将、判官,以及罪魁祸首东南盐商等,自有专门的人处理。 这个专门的人就是刑部刑狱司的少司寇大人。 少司寇兴奋坏了。 赶到福州的第一天,就大张着双手拥抱了祝修远,笑道:“侯爷,我就知道,只有跟着你,我才有施展身手的机会!” “滚!”祝修远一把推开了他。 少司寇奉皇命而来,就在福州开堂审理东南五州造反一案。 祝修远没去管少司寇如何审案的,据说牵连着众多,菜市口每天都有砍头的好戏上演。 另外,抄家所得,据说极为丰厚,尤其是东南盐商的老巢,那可是他们搜刮了数十年的民脂民膏—— 那是一个令人咋舌的数字。 可以预见,陈皇的内库又将塞不下了。 这十天来,祝修远的主要工作,就是与临海王他们一起,重建东南五州的城防,进行战后安抚的工作。 祝修远作为大功臣,陈皇急招他班师回朝。 所以十日后,祝修远率领尚存的四万余神雷军将士启程回京。 少司寇跟着大军一起回京。 他整了数百辆马车的车队,车轮子碾过的痕迹很深。 由此可见,少司寇在福州到底抄了多少银两。 大军班师回朝,自然不用太急。 两日后,他们才走到常州地界。 因天色已晚,大军干脆在常州安营扎寨,休息够了,明日一早再入京。 这天晚上,祝修远在中军大帐中秉烛夜读。 “恩公。” 言大山忽然走进,面色有些古怪,“恩公,属下打听到了一件事,事关燕国四皇子,据说此事已经传遍了天下了。” “赵普?” 祝修远放下书册,凝眉起身,“赵普怎么了?现在我神雷军军威正甚,我还真想与赵普再打上那么一仗,看究竟是谁厉害。” “只怕恩公的想法实现不了了。”言大山露出一个憨笑。 “何故?” “恩公,现在全天下疯传,说那燕国四皇子赵普醉酒后,欲意染指燕帝新封的一个妃子,据说那妃子明艳天下,有倾国倾城之色,她也颇有手腕,将燕帝迷得神魂颠倒。” “赵普意欲染指此妃,不知何故,竟被当场拿住,那妃子还拿出了赵普想逼迫燕帝退位自己登基的证据……” “也不知那是什么证据,燕帝见过后,果然大怒,顾不得以往对赵普的宠信,竟直接将赵普贬为庶民,剥夺一切头衔与军权!” 言大山缓缓说着。 大帐中的蜡烛映得他目光如炬。 “竟有此事!” 祝修远听罢,心急非常震惊,“以前就听得传闻,那赵普极得燕帝信任,同时赵普又有燕国战神的称号。” “燕帝的大位,传给赵普的几率很大。” “可是这个妃子……竟让燕帝放弃了赵普。啧啧,这妃子什么来历?竟有如此能量。” “恩公,传言中倒没怎么说这个妃子,只说她是燕帝新册封的妃子,明艳动人,拥有倾城之姿,并且颇有手腕,她入宫短短时日,不仅极得燕帝宠幸,还消灭了好几位与她争宠的贵妃!” “现在更是让燕帝将赵普贬为庶民,由此可见,此妃很不简单。” “诶!” 祝修远叹气,“我还想着与赵普一较高下呢,却没想到,他竟成了一个庶民,啧啧,果然是世事无常!” 第二日。 大军入京,将士回归京城南侧的神雷军大营。 祝修远则率领林伯昌等副将入城。 陈皇心里十分高兴,他虽然没来迎接功臣回京,但却命百官出城相迎,给了祝修远极大的礼遇。 城门口。 以李忠为首的文官们,脸色都很难看。 武官这边,韩清山笑着说道:“侯爷此一役辛苦了,陛下命我等文武百官出城相迎,足见陛下对侯爷的宠信!” “韩大将军客气了。”祝修远拱了拱手。 这韩清山早已与他不同路,他们也不大可能发展出亲密的友谊。 正好,陈皇应该乐意看到这一幕,祝修远也就听之任之了。 反正他头顶“灾星”的帽子已久,他早已习惯。 接着,韩清山又说了一些难听的话。 诸如嫌弃神雷军平叛的速度太慢,还说如果由他长宁帝军出马的话,只需神雷军一半的时间…… 韩清山此话一出口,城门口的情势顿时就微妙起来。 文官们面色怪异,纷纷以一种看好戏的样子盯着他们。 自古文武不相容。 尤其是对于李忠一党来说,他们才遭受了重击,却被陈皇命来迎接祝修远回城,他们的心情本就非常难受。 现在可好,他们武官内部竟当众撕了起来…… 所以文官们看得那是津津有味。 韩清山身后的牛刚和朱立,互相对了下眼神。 其余武官,诸如金吾卫、御林卫、京营的大将军和副将等,也互相对了下眼神。 不过祝修远倒没在意这些。 随意聊了两句,他就被百官簇拥着入了宫。 陈皇大摆宴席。 一边歌舞饮宴,一边听祝修远讲述此次出征的经历。 其中有些桥段,也堪称经典,陈皇和尤贵妃听得如痴如醉。 宴席的过程中,祝修远也时常注意到尤贵妃射来的隐晦的目光,他忽然想起了她曾答应他的那件事…… 宴席间,祝修远也不客气,当众丢出户部在粮草之事上做手脚的证据。 陈皇大怒,直接在宴席上将户部尚书押入了大牢。 这下少司寇又有得忙了。 饮宴结束,祝修远出宫回到神雷侯府的时候,天都黑了。 而且他早已被陈皇被众臣灌得大醉,不省人事,他是如何回府的也都毫不知情。 不知过了多久。 祝修远迷糊醒来。 “夫君醒啦!” 董淑贞的声音清脆入耳,犹如早上的鸟儿鸣啼,听之令人清爽。 祝修远睁开了眼皮。 看见了董淑贞那张笑脸。 两只大眼很圆,清澈透明,眉梢满是笑意。 “娘子?现在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祝修远侧头瞧了眼窗外,见天色大亮。 “夫君昨晚被送回府的时候,喝的酩酊大醉,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董淑贞说着便扯起嗓子喊道:“夏舞秋雯,夫君醒了……” (未完待续) 第870章 受用 随后,她回过头来,将一张白皙而圆圆的脸蛋凑近,并用手捧着他的脸,一双大眼眨啊眨,说道:“夫君此去东南平叛,历时半个多月,夫君都瘦了……” 祝修远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两手捏住了她那白皙的脸蛋儿,一边轻轻的拉扯,一边笑道:“为夫不在的这半月,你有没有想为夫啊?” “有想!” 董淑贞因脸颊被捏,因此说话声就变得有些怪异,搭配她那表情,祝修远心里就想笑。 “妾身每天晚上睡觉,都要梦到夫君,我也很想跑到东南五州去找夫君,可……” “现在为夫回来了,娘子你开心吗?” 祝修远捏着她脸蛋玩儿的两手忽然一停,然后捧着她整个脸蛋,两手往后,五指张开伸入她脑后的发丝,并轻轻用力,将她的脑袋抱过来。 董淑贞顺着他的心意,逐渐凑近。 彼此都可以感觉得到对方的呼吸了。 她白皙的脸面上逐渐爬上一抹红晕,也不知是被祝修远方才捏的,还是因为什么缘故。 “为夫也很想你,来,给为夫抱抱……” “唔……” 董淑贞娇躯轻颤,然后主动投入了他怀抱,情绪激动的乱扭乱动…… 很快,他们干脆在巨大的床榻上玩起了打滚儿的游戏。 嬉笑声不断。 门口,秋雯和夏舞两个丫鬟默默等在此处,并没有急着进去。 很久之后。 他们才玩够了,瘫在卧榻上乱喘粗气儿。 …… 随着神雷侯班师回朝,京城中有关此事的热议才逐渐平息了下去。 陈皇对有功之臣的赏赐也下来了。 神雷军中各级将士,尤其是林伯昌等几个副将,全都有重赏。 祝修远作为军中主将,他的赏赐最为丰厚。 但不是官职爵位上的赏赐,他再上一步就该封王了,但他还太年轻,而且此次平叛之功,还不足以封王。 于是乎,田产地契、粮食布匹、金银珍玩,还有奴仆等,赏赐下来一大堆。 正好,此番少司寇在福州抄家,为内库带来了充足的存货,陈皇大手一挥,赏赐起来根本不心痛。 这一日。 晌午时分。 甲午找到祝修远。 并说要请教精盐之策的事务,请祝修远到内库监衙门一叙。 甲午说这句话的时候,还隐晦的递过来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祝修远心里立即便明白了。 甲午请教是假,恐怕尤贵妃要见他才是真。 当下两人不动声色,不急不慢的赶往了皇城。 在承天门出示“外庭行走”的腰牌,祝修远顺利进入皇城。 然后甲午带着他直奔内库监衙门。 毫无意外,今天的内库监衙门也十分安静,祝修远一路走来,就没有见到一个外人。 甲午还是领着他往衙门最深处走去。 推开一道又一道院门。 那高大的围墙,给人一种非常安全的感觉。 终于,甲午和祝修远来到衙门最深处的院落。 甲午走在前,推开一道房门,请说了个“请”字。 祝修远点了点头,一步迈入其中,身后便传来砰的关门声。 祝修远没去管房门。 他一边往里走,一边到处打量……这个房间有些不一样了,挂满了各种华丽的帷幔,还有一些灯笼的装饰物,看起来温馨了许多。 “贵妃娘娘!” 祝修远一眼便看见了正端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尤贵妃。 她今天明艳动人,妆容细致考究,发钗珠玉等头饰也是经过了精心挑选,一身着装十分华丽明艳。 祝修远一看她这幅模样,心头就冒出“顶级贵妇”几个字。 “爱卿来啦!” 尤贵妃放下茶杯,单手虚扶:“爱卿免礼,此际只有你我二人,不用多礼。” 祝修远拜谢站起身。 这时,他发现尤贵妃身侧的位置,摆放了一些屏风,将一个空间围了起来,屏风上绘着仕女图,非常精美。 尤贵妃见他盯着那些屏风看,她有些不自然。 随后笑道:“爱卿果然没有让本宫失望,五日连克五州,叛军号称二十万精兵,在爱卿面前,果真如土鸡瓦狗呢!” “多谢娘娘赞誉!” “时值正午,爱卿想必饿了吧,本宫着人备下了一桌酒菜。” 尤贵妃轻轻拍了拍手掌,房间的房门就被推开,甲午和小翠先后进入,他们都提着两个食盒。 甲午和小翠就好像提线木偶似的,只顾忙活自己的,很快便在房间中布置下了一桌酒菜,还冒着热气。 他们来回三趟,才将一桌酒菜布置完成。 砰! 门关,甲午和小翠退下了。 祝修远看向那一桌酒菜。 “这是宫廷御馔,一般人是吃不到的。” 尤贵妃起身,莲步款款从他身前路过,带来一股甜腻的香风,然后走向那桌酒菜。 祝修远举步跟上。 “爱卿请看,这道汤,乃宫廷御用的秘方,名贵药材与名贵食材烹制而成,往常啊,整个陈国之中,能尝到这道汤的人,就只有陛下!” “哦?这是什么菜,竟如此名贵?”祝修远惊讶。 “噗嗤!” 尤贵妃忽然掩嘴笑了,随后看着他,脸色逐渐潮红,笑道:“此汤最大的功效是壮阳,效果极佳,是宫廷秘方,除了陛下没人能吃呢。” 祝修远一听,整个人都呆住了。 呼吸一紧。 “爱卿立下如此大功,这道汤就当本宫赏给你的吧!待会儿爱卿可要多喝几口。” “多……多谢贵妃娘娘!” “噗嗤!” 尤贵妃又笑了,带动发髻上的珠翠一阵乱晃,金银光闪烁不停。 “爱卿可知……往常本宫伺候陛下吃酒,都是如何伺候的吗?”尤贵妃眉眼皆笑的看着他。 祝修远显得有些局促。 这让她感觉很好。 “臣不知!” “那爱卿想试一试被伺候的感觉吗?” “……想!” “爱卿这边来坐……” 尤贵妃轻飘飘走到桌子一边,拉开椅子,拍了拍椅背,示意他过去坐下。 祝修远深吸口气,慢慢挪动脚步走过去,但走近椅子后,他迟疑了。 “快坐下吧,爱卿立下大功回来,本宫心里开心,爱卿安心受用便是。”尤贵妃笑道,并按着他肩头往下用力。 【求月票,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871章 理解 祝修远便顺着她的指引,在椅子上坐下了。 接着,他就见尤贵妃迈动莲步,走到他与桌子之间。 然后慢慢的,娇娇的侧身坐在了他腿上。 她坐姿优雅,宛若坐在凤椅之上,接受众臣的朝拜似的。 这样两人就距离太近了,祝修远鼻息中满是她身上甜腻的味道。 加之她那精致的妆容就在眼前。 倾国倾城,不是说来玩的,造成的冲击力非常强大。 祝修远一时间目眩神秘。 他大概能理解商纣王了。 “娘娘,这……” “爱卿,放轻松些,你只把本宫当成伺候你吃酒的舞姬即可,不用太紧张。” 尤贵妃侧头过来,面色有些不自在,耳根都绯红,但却甘之如饴,眉开眼笑。 祝修远还是有些放不开。 而她最喜欢的就是他的放不开。 她觉得非常好玩非常有趣。 “爱卿啊,你说本宫美么?能不能算得上是美人儿?” “娘娘国色天香,如仙姬下凡,自然当得上美人儿的称呼。” “那……你们男人在面对一个触手可及的美人儿的时候,是无动于衷的么?” 祝修远没反应过来。 “诶!” 她摇了摇头,但却甘之如饴的抓住了他的手,牵引着放在她那腰肢上,然后逐步往下推移。 “爱卿当随意一些,忘掉本宫皇贵妃的身份,本宫现在只是一个伺候你吃酒的舞姬,爱卿可以随心所欲,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尤贵妃声音微颤,牵引着他的手,来到目的地。 然后按住他的手用力一抓…… “嗯……比如这样。” 她脸色潮红。 因为挨着太近,祝修远似乎感觉到了她脸蛋发烫的“热辐射”。 “多谢娘娘赐教!” 祝修远学会了,并立即加以致用。 “爱卿需记得,我们女子不同于你们男子,在某些时候,你们蛮狠一些,无礼一些,我们女子反而更加喜欢……” 说着,又牵引了祝修远另一手,往另一个地方按去。 尤贵妃终于满足了,又提起一个酒壶,往一个酒杯中注入美酒,然后捏起酒杯,笑道:“来,本宫喂你一杯。” “好!” 然后,祝修远却就见她自己喝掉了那一杯美酒,他正疑惑间,就见尤贵妃侧头过来,两人脸面间的距离快速拉近…… 如此喂酒,倒是没有见过。 接下来,尤贵妃花样百出,把戏非常多。 祝修远则全程懵逼,这些花样他想都未曾想到过。 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 同时他昏昏的想到,原来这就是帝王的享受,果然不同凡响。 很快,两人都醉醺醺了。 这时,祝修远感觉浑身发热,大抵是因为喝了那种宫廷秘汤的缘故,有些心猿意马。 尤贵妃却忽然离他而去,走到空地处,说要跳一支舞儿给他看…… 这舞看不得。 祝修远现在就感觉口干舌燥,越发的心猿意马。 一曲舞毕,尤贵妃早已衣衫零落,站在那里冲他勾了勾手指:“爱卿,还在等什么呢,乖孩子,快些过来……” ……【此处省略一万字】 大约半个时辰后。 那围蔽起来的屏风中。 两人并肩躺在一起,皆一幅累的不轻的模样。 屏风内布置了一套被褥,软软的,还挂着几盏红灯笼。 将这小空间妆点得非常温馨。 “爱卿还想呢?就这一次,以后……看你表现……若本宫高兴,还能再赏你……” 又两刻钟后。 祝修远走出承天门。 他感觉今天的太阳格外强烈,照得人有种睁不开眼的感觉。 …… 时光流逝,转眼两日就过去了。 竟不想到了一年一度的端午佳节。 观看龙舟赛; 洒雄黄酒; 吃粽子; 陈皇宴请群臣; 射粉团; 铸新镜; …… 因神雷军才刚大胜归来,并且是以碾压之势平定了叛乱,这让京城百姓认为从此再无兵灾矣。 所以这次的端午佳节举办得格外隆重。 神雷侯府上下,也玩得十分尽兴。 端午节后第二日。 因近来无事,祝修远一身轻松,忽想起了上次远赴蜀中的时候,在那大船上,他与董淑贞曾提过的要返回江州游览的事。 现在朝廷无事,神雷军、神雷坊、精盐作坊等,都不需要他时刻盯着,正是重返江州游玩的大好时机。 于是这天晚饭过后,趁董诚和董漱玉他们都在,祝修远便提出了要回江州游逛的话题。 董淑贞自然是要去的 不过董淑贞怕爹爹董诚反对。 于是看向了董诚。 “嗯。” 董诚点了点头,“自贤婿班师回朝后,整日都在忙碌,前两日的端午佳节,都不曾好好休息过……回江州游玩也是可以的,正好可以放松一下。” “府中之事贤婿不用担心,有老夫在呢。”董诚又补充道。 “多谢岳父大人!” 董诚笑着摆了摆手。 随即又看向一直看着他的董淑贞,脸色变幻数次,终究定格在“和蔼的画面”。 并说道:“贞儿跟了去也好,出去散散心,说不定有助于受孕。” “谢谢爹爹!” “不过你要谨记,现在你不是小孩子了,走路就好好走,不要跑来跑去……” 董诚一说教起董淑贞来,就容易上瘾。 好在,董诚瞥了眼一脸茫然的祝修远后,咳嗽了一声,改口说道:“罢了,老夫就不多说了,反正你也已经长大了,有些事自己注意。” “嗯!” 董淑贞重重的点了点头。 不过她有没有听进去,就不得而知了。 “贤婿。”董诚又看向祝修远。 “岳父大人?” “江州之行,既是游玩,你可以放松一下心情,好好的与贞儿培养一下感情……对了,那两副药,你们两别忘了喝……” 一听说喝药,董淑贞整个身躯都是一缩。 并在桌子底下抓紧了祝修远的手。 这段时间,董诚亲自监督她喝药,董淑贞真的喝怕了。 祝修远嘴角一扯,另一手搭在她的手上,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然后对董诚说:“岳父大人放心,我们会按时喝药的。” “嗯。” 董诚终于满意了。 看着对面的贞儿与贤婿,郎才女貌,宛若一对璧人,董诚不禁老怀畅慰。 【求推荐票,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872章 董府 要是贤婿与贞儿再抱着一个大胖婴儿的话,那就更美妙了。 董诚一边遐想,一边喝了口汤。 祝修远也没再说话。 所以这花厅中一时间竟陷入了片刻的冷场。 接着,在某个时间点。 董诚、祝修远,还有董淑贞,他们三个不约而同,竟同时看向饭桌一侧的董漱玉。 意思很明显。 董漱玉被三股视线同时照射,顿时便有些不自在。 她这段时间都在拼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其目的……就是为了躲避祝修远。 现在竟被三股视线同时命中,她心里竟有些着慌。 不过好在董漱玉不是一般女子,一瞬间便镇定起来,迎着三人的目光,轻轻转动脑袋,目光依次扫过三人。 “爹爹,侯爷,贞儿,你们……” “玉儿啊,你也跟着贤婿他们回一趟江州吧。”董诚说道。 “对呀姐姐,我们一起坐船回去,沿途可以欣赏风景……”董淑贞说道。 祝修远没说话,但看着她的目光灼灼。 盯得董漱玉又有些不自在了。 “爹爹,侯爷,贞儿,我……还是不用了吧,京城的生意这么忙,乌衣广场那边……” “生意上的事可以暂放一边。”董诚面色稍显严肃,“玉儿你此次返回江州,除了散散心之外,也可以着人修缮一下董府。” 董漱玉有些呆,默默的看着董诚。 眼中水光闪烁,似有委屈,也有一种不敢违抗父命的感觉。 “董府毕竟是我董家的祖宅,我们虽然不在董府中居住了,但也不可短了人气。玉儿你此次返回江州,除了修缮祖宅之外,也好生梳理一遍宅中的下人,莫要让他们胡来,以免污了我董家的祖宅!” 董诚气定神闲,口气中有种不容置疑的感觉。 “是爹爹,女儿明白了!”董漱玉立即回应道。 她虽有些委屈,但隐藏得极深,不敢表现在外。 再者,她那强大的理性告诉她,董诚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 只是……此次返回江州,不知道会不会被祝修远钻了空子…… 不一时饭毕,众人散去。 董淑贞拉着祝修远回到主宅内院,带着秋雯和夏舞两个丫鬟,兴致勃勃的开始收拾行李。 董漱玉回到她那雅致小院后,在书房闲坐一阵,微叹口气,也吩咐春雪和冬梅准备行囊。 转眼已是第二日。 清早。 众人都已准备妥当。 董诚早早的就去了润州府衙门坐值。 祝修远他们早饭后,休息了一会儿,才在董淑贞急不可耐的催促声中,启程出发,一条长长的车队穿城而过,驶向城北的长江码头。 言大山作为家将的头领,自然是要跟着一起去的。 另外还有五六百个银盔银甲的家将随行。 他们一行人的车队走在大街上,十分拉风,非常耀眼。 半个时辰后。 祝修远和董氏姐妹,已在一条往江州方向驶去的大帆船上面了。 今日风和日丽,晴空万里,江面很平。 大船慢悠悠,行驶得非常慢。 甲板上,祝修远和董氏姐妹坐在一处,一边喝茶说笑,一边欣赏两岸江景,倒也其乐融融。 尤其是董淑贞,最为活跃,她兴奋的给董漱玉讲上次的蜀中之行,沿途的风景,还有蜀中的高山等…… 好在,董淑贞为了早日怀孕,果然收敛了许多,不再一惊一乍一蹦一跳,倒是让人省了许多心。 至傍晚黄昏时分,他们抵达江州。 神雷侯即将莅临江州的消息,现任江州刺史早就知道了,并亲率衙门众官到码头迎接。 祝修远下船,与江州刺史寒暄一番,然后推掉了刺史的接风洗尘宴,以及一切邀请。 他带着董淑贞她们,直接往董府的方向赶去。 途中,马车里,董淑贞或许是因为近乡情怯,竟终于安静下来,一个人默默的坐在祝修远身侧。 “怎么了?” “夫君我们马上就要到了,妾身心里……” 祝修远笑着宽慰了她两句。 很快,马车停下,众人下车,往董府的临街大门看去—— 相比于京城的神雷侯府来说,董府就显得寒碜多了。 但众人却倍感亲切。 这是一个熟悉的地方。 “我们回来了!” 董漱玉立身在马车侧边,仰头看着董府的匾额,心里感慨万千。 “好像一点也没有变呢!” 董淑贞接着说道,不同于董漱玉的感慨万千,她心里冒出的是“偷溜出府”,以及发生在府中的各种趣事。 心里想着这些,董淑贞两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祝修远没有说话,他呆呆的盯着董府大门,心里陷入了某些回忆。 这时,看守董府的管事恭迎了上来…… 众人踏入董府大门。 虽然对府中的景致都非常熟悉,但他们还是不住转头,四下张望打量,熟悉而新奇。 众人的心情虽有淡淡的伤感,但此时竟变得很好,就连董漱玉也不由露出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笑容。 因天色已晚,众人没怎么游逛。 在府中的西院后厅吃了晚饭后,便准备各自回房休息了。 他们的院子每天都有人打扫,随时都可以入住的。 从西院后厅通往东院,有一条很长的廊道,祝修远和董淑贞正缓步往东院走去,秋雯和夏舞跟在后面。 今夜天空晴朗,繁星满天,月亮则是一个月牙儿,但十分明亮。 廊道上挂满了灯笼,将整个走廊照得透亮。 董淑贞很开心,笑容满面,她原本是与祝修远并肩而行的,不过很快,她忽然加快脚步,走到祝修远身前一丈开外的地方,然后停下来,回身招手道:“夫君快些!” “你慢点。” “哈哈哈哈……”董淑贞忽然扶着廊道的柱子大笑不止。 “娘子你笑什么?” “夫君……夫君方才的样子……哈哈哈……” “为夫怎么了?” “夫君方才的样子好像爹爹。” 祝修远脸色稍黑。 跟在身后的秋雯和夏舞,各自提了一盏大灯笼,将她们两个照得更亮。 见了小姐和姑爷的玩笑后,两个丫鬟对了下眼神,然后都笑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873章 长圆 没多久,董淑贞见祝修远走得太慢,于是又折返回来,自然的挽了他的手,跟着他一步一步慢悠悠的踩蚂蚁。 “夫君你看,花园中的荷塘夜色好美!” 不安分的董淑贞又一指走廊旁边的荷塘。 这条走廊就建在花园中,临近走廊的位置,有一个荷塘,现在已经是五月份了,荷花即将绽放,荷叶又大又绿,在灯笼光芒及月光的照耀下,散发着迷人的绿光。 很是喜人。 “嗯。”祝修远点了点头。 并跟着她一起驻足,走到廊道边缘,往荷塘中看去。 “呱呱!” “呱呱!” 这时,荷塘中竟传来蛙鸣,稀稀疏疏。 然后祝修远和董淑贞同时看见,荷塘中某一片绿油油的荷叶剧烈摇晃了一下。 “跳了跳了!” 董淑贞兴奋的指着那片荷叶,若不是祝修远按着她的肩,她都要跳起来了。 灯笼的光芒,加上柔和的月光,都照射在董淑贞身上,她那副娇憨、感兴趣的模样,在祝修远看来竟格外美好。 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微笑。 可是下一刻,祝修远嘴角的微笑就僵硬了。 只听董淑贞说:“夫君,妾身想去……想去抓蛤蟆!” 她似乎也知道这个要求太奇葩,于是便弱弱的看着他,似乎祝修远说“不准”的话,她就会立即改口,或者立即撒娇祈求。 “抓蛤蟆?” 祝修远发怔,随后笑道:“你不怕岳父大人知道了然后说你吗?” “那不了!不了!” 董淑贞连连摇头,还要祝修远保证,不要将此事告诉给董诚知道…… 他们身后的秋雯和夏舞,见此不由掩嘴轻笑。 “天色已晚,我们快些返回东院吧。” “哦!”董淑贞又回头看了一眼荷塘,面色有些不舍。 但她终究是跟着祝修远走向了东院。 穿过那道垂花门,入眼便是东院的小庭院了。 “哇,我们的东院一点没有变,妾身原先还以为……会长满了杂草呢。” 众人走进,穿过小庭院,来到小客厅。 “小姐姑爷,今晚在哪里休息呢?” 秋雯和夏舞问道,并左右转动脑袋,在东厢房与西厢房间来回张望。 西厢房是董淑贞的闺房。 东厢房是祝修远的居所。 由于祝修远和董淑贞同住一间房都是去了京城之后的事了,以前在江州的时候,他们都是分开住的。 但今时不同往日,让两个丫鬟犯了难。 “东厢房!” “西厢房!” 祝修远和董淑贞同时说道。 他们都想去对方的房间。 但刚一说完,他们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两人对视一眼,董淑贞笑道:“那就听夫君的,我们今晚在西厢房休息。” “诶!” 秋雯和夏舞准备去了。 其实也没什么准备的,房间每天都有人打扫,只需更换上新的被褥枕头便可。 不一时,他们洗漱完成,两人走进西厢房,秋雯和夏舞忙完了便退出房门,顺带将房门关上。 “娘子我们先休息吧,明天再在府中好生的转一转。”祝修远打了个哈欠。 “夫君……”董淑贞立在屋中不动,看着他欲言又止。 “嗯,你怎么了?” “夫君,我的腿似乎……没劲儿。” “小滑头!”祝修远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梁,“为夫抱你吧!” “嗯!”董淑贞脸上露出了笑意。 祝修远将她拦腰抱起,顺手掂了掂,笑道:“娘子好像又重了一些呢。” 他本是为了打趣董淑贞的。 因为在他看来,女子都希望自己的体重轻一些。 然而,董淑贞终究是古代女子,她听了祝修远这话,笑容反而更灿烂了,并说道:“那就好,最近妾身吃得很多,就是为了早点长圆一些……” “嗯?长圆?” “对呀,书上都说了,女子需得珠圆玉润方才为美,更有福气呢,而且这样也……” “也什么?” “也更能得夫君的喜爱。” 董淑贞将脸蛋埋在他怀里。 祝修远恍然。 的确,这个时代虽然没有达到唐朝那种以胖为美的程度,但因为这个时代的人大多吃不饱,若能长得白白胖胖,就说明家境殷实。 吃得好,其他条件自然也好。 也就是说不容易得病,大大减少了早亡的几率…… “娘子不用刻意,按照以前的方式就好,为夫不在意这些的。” 祝修远抱着她弯腰,将她放在软软的卧榻上。 “啊?夫君不在意这些啊!” 董淑贞却不松手,两手还环在他脖子上。 祝修远干脆也倒上绣塌,与董淑贞相对而卧,董淑贞环着他的脖子,他则搂着她的腰肢。 “对的,为夫不在意这些。娘子切不可为了追求所谓的珠圆玉润,而胡吃海塞……对了,为夫听说,半个月前出征的那天,娘子曾因为积食而呕吐?” “那……那夫君希望妾身……怎么样呢?”董淑贞有些不好意思。 “自然就好!” 祝修远的手在她肩背和腰肢上滑动,笑道:“娘子现在就挺好的,身子娇小,为夫抱着有种小鸟依人的感觉,很好。” “夫君喜欢妾身现在这样吗?” 董淑贞错愕,随后高兴。 先前,她还曾为了自己不够珠圆玉润而懊恼呢。 “自然喜欢,为夫爱不释手呢!” 祝修远在她身上乱摸乱捏,同时面露一种陶醉的神色,以实际行动表明,他的确对现在的她爱不释手。 董淑贞心里非常满足,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接着他们又玩了很久的打滚儿游戏。 再抱着互相乱啃—— 这个流程必不可少。 不觉间,夜已经深了,他们也都陷入了沉睡。 另外一边。 董漱玉的小院中。 董漱玉久久未眠。 之前搬去京城,并不是所有东西都搬去了京城,其实她的小院中,还存放了许多以前的旧物事。 从小时候的玩具。 到读过的诗书,练毛笔字的稿纸。 以及稍微长大后,亲手做的一些东西,比如亲手绣的嫁衣等。 这些物事,就是董漱玉的一部成长史。 但是现在,她选择了一条不同于常人的人生路,如今再看这些物事,她心里一时间感慨万千。 (未完待续) 第874章 强迫 那件她曾亲手绣制而成的嫁衣,她取出来看过后,又沉默无言的放了回去。 夜深了。 董漱玉很久之后才睡去。 …… 第二天。 祝修远和董氏姐妹吃了早饭,便在府中各处闲逛,追忆着以前住在江州的一些趣事。 接着,他们又去了董府隔壁的茶庄。 茶庄没有关门,还照常开门营业。 生意还是非常火爆。 于是众人从后门进入茶庄内部,这里有个炒茶作坊,因为保密的需要,作坊已经停了,师傅们也全部迁去了京城的炒茶作坊。 “夫君就是在这里创制炒茶的!” 他们在作坊中闲逛,忽然,众人走到了作坊中的那间存放工具的房子面前。 “哎呀!” 董淑贞大叫一声,她左手拉着祝修远的手,右手则牵着姐姐董漱玉,面露回忆之色:“我记得那天姐姐和夫君进了这个房间!” 随着她这句话说出口,在场众人心里都冒出了一段记忆。 祝修远记得,在这房间中和董漱玉交谈,他还有些尴尬,那个时候的董漱玉,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凌然不可侵犯的仙女…… 但现在,他却十分蛮狠的强迫了董漱玉……果真是世事无常呢。 而董漱玉则脸色微红。 当时在房间中的那丝暧昧气息,她还记忆犹新。 加之委身于祝修远后,她忽然明白过来,恐怕他早就对她产生了某些想法吧…… 而对秋雯来说,她……还是迷糊。 不知当初她说的“大小姐和姑爷在那里面做什么好事呢”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正迷糊间,秋雯觉察到了旁边夏舞对她射过来的视线,带着一丝责备之意…… 秋雯更加迷糊了。 “对了姐姐还有夫君,当初你们在里面聊了什么呢?神神秘秘的,还不让人家去听。” 董淑贞左右手各牵着祝修远和董漱玉,转动脑袋看着他俩,一脸神秘,带着探究。 闪亮的大眼中似乎还在进行着某种猜测。 “也没什么。” 祝修远为了避免她胡思乱想,当下开口:“就是商议将炒茶放在茶庄中出售的事!” “哦,原来是这个啊!”董淑贞有些失望。 随后,众人来到了茶庄的后堂。 这里曾是董漱玉处理茶庄事务的办公之所。 “对了,夫君的算盘也是在这里创制的!” “哈哈……” “夫君你笑什么?” “为夫在笑,有人偷人家木匠的小木珠……哈哈哈……” “夫君……” 董淑贞又急又气,最后只得抱着祝修远的腰不停摇晃:“夫君还记得呢……夫君不要说,不要说……” 董淑贞怕被姐姐董漱玉知道。 董漱玉果然面露一丝疑惑,但也没出声询问。 此时,跟在他们身后的秋雯和夏舞,面色都有些不自然。 因为她们也加入了偷盗小木珠的行列。 “对了夫君,你还不知道,当初其实……嘿嘿,妾身并没有将所有小木珠交出,还在那屋子中私藏了一些呢。” “嗯?” “夫君不信?” “你还私藏了一些?” “对呀,秋雯夏舞,我们去找来,让夫君看看,嘿嘿嘿,也不知道它们还在不在……” 董淑贞风风火火,招呼了秋雯和夏舞就跑出了后堂。 一瞬间就没了人影儿。 祝修远和董漱玉都一阵愕然。 随后,两人对视。 祝修远嘴角逐渐上扬,而董漱玉则侧过了头。 不待董漱玉做出反应,祝修远对春雪和冬梅吩咐道:“我口渴了,你们去冲一杯茶来。” 春雪和冬梅隐晦的对了下眼神,忙欠身行礼道:“是!” 然后转身便走了。 还将后堂的门给带上。 “春雪冬梅……”董漱玉站起身,并举步追了上去。 “漱玉。” 祝修远也起身,因为心里着急,怕她又溜走了,于是合身扑上,直接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腰肢。 她的青丝撒在他脸面,有些痒。 “侯爷快些松手。”董漱玉到底是弱女子,被抱住后便不再挣扎。 她心知这次是跑不脱了。 她这个妹妹贞儿,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导致她没有提前防备,以至于再次落入饿狼之口…… 不过好在,她料定此时此刻,祝修远不会没有分寸,缠着她同床共枕什么的。 但被占便宜是免不了的。 董漱玉心里不由暗暗长舒了口气。 “你跑不掉啦,嘿嘿!” 祝修远兴奋,抓住她,并将之扳过来,与他面对面,再用手将之锁住,这下董漱玉就再也跑不掉了。 “你跑啊!” “现在跑不掉了吧。” “嘿嘿,这下被我捉住,一定要好好的惩罚你!” 祝修远故意扮出一幅恶人脸面,恶狠狠的,两手固定了她的同时,还到处乱摸,眉梢都带着笑意。 像是个拦路劫色的恶霸。 董漱玉脸色瞬间通红,呆呆的盯着他。 她并不能理解祝修远的玩笑。 祝修远也不在意。 自上次在董玉楼的小院中与她亲近过后,就再也没有像现在这般快活过了。 她总是防备着他。 而且董漱玉很聪明,竟让祝修远连她的一片衣角都没摸到。 直至现在,祝修远才再度感受到了她的体温与心跳。 真可谓是嘴馋已久。 于是,不由分说,祝修远按住她的脑袋就是一阵狂吻。 这次好不容易将她捉住了,他要着实把她吻个痛快,以解相思。 刚开始时,董漱玉还意图反抗,但很快就沉迷其中……她又何尝不喜欢祝修远呢? 若她心里不喜欢祝修远,早在祝修远要对她用强之前,她就该搬出侯府,甚至回到江州的。 祝修远动手之前就给足了暗示。 她心里明白得很,祝修远将要做什么。 但是她并没有搬走…… 所以那件事与其说是祝修远用强,还不如说是她半推半就。 若不是心里对他爱到了骨髓,她还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吗。 这貌似是满足她的执念与祝修远欲念的折中方案……但,无疑陷得更深了。 好在她很理智。 也更能控制自己。 她以前所受到的教养,也不允许她再与祝修远亲近。 但是,她的城防一旦被攻破,她便不管不顾了。 悄悄发泄着心里藏得极深的爱慕之情。 反正……她是被强迫的! …… (未完待续) 第875章 黔中 话说董淑贞带了秋雯和夏舞,兴冲冲的跑到木匠打造算盘的房间,到处翻找,可始终都没有找到她暗中藏起来的小木珠。 没办法。 最后只得垂头丧气而回。 这个时候,祝修远和董漱玉正坐在后堂中喝茶聊天,没有任何异状。 董淑贞说了她没有找到小木珠的事…… 祝修远笑着安抚了一阵。 然后众人便起身离开茶庄后堂,回到府中休息一会儿,又重新出门,将江州城内城外的各处景点,或者对他们来说充满了意义的地方,都逛了一遍。 三日后。 众人游性方止。 并计议明日一早就启程回京。 然而就在这一天,一条非常震撼的消息传到了江州,被祝修远得知—— 燕国四皇子,不对,应该是前燕国四皇子赵普,竟然离奇的亡故了! 在燕京一个冰冷的早上,赵普被人发现躺在一条水沟里,一丝不挂,冻得像条冰棍儿似的,早已没了气息…… 祝修远听说了这条消息后,曾大发了一阵感慨。 昔日的强劲对手,却不想,仅过去数月而已,他竟落到这个地步! …… 祝修远他们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从江州到京城,乃是顺流而下,速度自然更快些。 回京后的一段时间,祝修远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陪着董淑贞她们乐逍遥。 然后抽空去神雷军大营、神雷坊,及精盐作坊中逛一圈,刷一刷存在感…… 其实这些地方完全不需要祝修远插手,林伯昌、周冬他们,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好手。 祝修远可以高枕无忧的做甩手掌柜。 这正是他想要的逍遥生活。 忽一日。 祝修远带着言大山,以及数十家将,在京城的繁华大街上游逛,感受着喧嚣的市井气息。 正优哉游哉的祝修远,偶然一次抬眸,竟与前面人群中的某个人对上了眼。 那是一个少女。 约十七八岁的样子。 打扮不算光鲜亮丽,甚至还有些狼狈。 但她的脸面和气质却非常不错。 等等! 那匆匆的一瞥,祝修远竟发觉这个少女有些眼熟。 于是他又侧头看去。 这下他看清楚了,这个少女还真是一个熟人—— 寇婉婉身边的贴身小丫鬟,名为小环的。 以前,寇婉婉还在京城的时候,祝修远每次前往花满楼私会寇婉婉,都是小环出来迎接,并带他上楼。 这时,小环也盯着他。 两人对视片刻后,小环忽然转身,往人群中的一个方向走去。 祝修远愣了一下,心念电转。 “小环是寇姑娘的贴身侍女,记得小环也跟着她去了黔中……小环忽然现身京城的街头……对了,我在这里见到她,应该不是偶然!” 祝修远分析一番,认为小环是刻意在此地等他的。 又见小环转身便走,祝修远心里便料定,小环的意思是让他跟着她走。 当即,祝修远遣散了那数十家将,只带了言大山,并吩咐言大山紧跟小环的步伐…… 果然不出所料,小环带他们去了花满楼。 后门。 小环等候在那里。 “侯爷!”小环欠身一礼。 “小环你怎么在京城?寇姑娘呢,也回京城了吗?” 老实说,祝修远还真有点担心寇婉婉在黔中的安危。 也很怀念与她的花前月下。 “侯爷,此处不便细说,请上楼,容奴婢详细说来。” “好!” 祝修远跟着小环上得四楼。 寇婉婉的房间。 自寇婉婉离京之后,祝修远就再也没有光顾过这里了,如今故地重游,祝修远一瞬间便想起了与寇婉婉在这房间中发生的点点滴滴。 那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不过也很对他的胃口。 祝修远正走神,那小环关了门后,竟直接个祝修远跪倒下去,然后带着哭腔,请他去救她家小姐…… 祝修远大吃一惊。 救? “小环你先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先说清楚。” 祝修远一把将她拉起来。 通过小环一番讲述,祝修远大致明白了。 先前,寇婉婉在黔中的优势还是非常明显的,至少,祝修远从蜀中回来的路上,在庐州见寇婉婉的时候,寇婉婉在黔中的势力还蛮大。 但,最近一段时间,黔中的局势骤变。 西边高原上的大蕃帝国,不知何故,竟介入了黔中的事务。 还有北方的梁国,在蜀中陈兵十余万,随时都可能攻入黔中。 局势再度复杂起来。 又因为一些其他因素,寇婉婉的势力竟差点全军覆没…… 小环离开黔中的时候,寇婉婉率了一些残部,正藏在一个秘密据点。 结果小环还没走出黔中,就又听说,那个据点被毁。 然后寇婉婉她们下落不明…… 情势很危急。 其实在先前的时候,黔中的局势同样混乱,轻泉宫、陈国、岭南西道的土司王,还有更西边的大理国等,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一团乱麻。 不过寇婉婉仍能游刃有余。 但现在,来自大蕃的这一股势力,很不一样,他们竟熟知轻泉宫及寇婉婉手下的所有手段……这就要命了。 她们的优势荡然无存。 在黔中,蛊毒之类的东西虽然已经失传,但还有一些常人听来匪夷所思的手段,轻泉宫和寇婉婉正是凭借于此,才能在盘根错节的黔中立足。 而这些匪夷所思的手段,大蕃来的人都非常熟悉,并精通克制之法。 寇婉婉他们猝不及防,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以至于差点全军覆没…… 听罢小环的讲述,祝修远稍稍沉吟一番,面色凝重。 随后说道:“此事我已经知晓,小环你放心吧,以前我就曾说过,若寇姑娘需要帮助,我一定会义不容辞。” “多谢侯爷!” “你先准备好,最迟明日,我便能出发,到时候在路上,你再好好给我讲讲黔中的具体情况,还有你们具体有哪些困难。” “是!” 小环送祝修远下楼,从后门出。 通过那条小巷来到琵琶巷入口处,汇入人流消失不见。 “恩公,我们真的要去黔中吗?”行走在大街上,言大山问道。 (未完待续) 第876章 大蕃 “嗯。” “可是黔中路途遥远,属下还听说黔中地势复杂,大山连绵,恩公去黔中的话,属下怕……” “不还有大山你么,有你跟着,我怕什么?”祝修远笑着拍了拍言大山那厚实的肩膀。 言大山一愣。 心里好开心是怎么回事? 祝修远一笑:“快去找辆马车吧,我要立即入宫,求见陛下。” “哦!” 祝修远和言大山跟着小环来此,只有他们两个人,自然没有带马车,不过好在,城中颇多车马行,租借马车十分方便。 言大山记得,琵琶巷隔壁的乌衣巷,紧挨着乌衣巷的乌衣广场中,就有一家车马行…… “哎哟,我的侯爷诶,可算是找到您了诶……” 祝修远和言大山刚走到乌衣广场的车马行门前,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 听着耳熟。 祝修远驻足回头看去,果然是内库监的甲午甲公公。 甲午正从一辆马车上跳下来。 脚步飞快跑到祝修远身前,一脸神秘。 “甲公公?” “侯爷……侯爷,咱家有一件很严重的事,事关精盐之策,想请教侯爷。”甲午隐晦的东张西望了一下。 祝修远一见他这个动作,心里立即就明白了。 甲午要和他聊一些隐秘的事。 可能与尤贵妃有关。 自祝修远与尤贵妃亲密过后,他们之间,几乎就算是无话不谈了,有关甲午之事,尤贵妃也给他说过。 甲午和小翠一样,都是他们亲密之事的知情人。 尤贵妃也动用手段将甲午牢牢控制住了。 于是,祝修远与甲午的关系也跟着亲近了一些。 面对甲午,祝修远略有迟疑,因为他急于解决寇婉婉的事…… “侯爷,此事真的十分重要,请侯爷上车,容咱家细说……此事事关黔中!”甲午神神秘秘的说。 “哦?”祝修远一愣,“黔中?” “不错!” “那好吧。” 于是两人上车。 甲午将马车的帘子压得紧紧实实。 “侯爷,咱家今天上午入宫,偶然听到陛下和贵妃娘娘在商议黔中内乱之事……似乎是有人送来了奏折,并说黔中局势即将达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高原上的大蕃,竟搅入了黔中内乱!”甲午小声且神秘的说道。 “大蕃!”祝修远适时的“惊讶”了一下。 “不错,就是大蕃。大蕃搅入黔中内乱之后,局势便危急起来,若长此以往,黔中势必落入大蕃之手!” “大蕃的国力,虽不比梁国,但却胜过燕国一筹,若黔中落入大蕃之手,我大陈就相当于多了一个强邻,陛下和贵妃娘娘都认为这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陛下和贵妃娘娘商议,要派人深入黔中,虽不能收回黔中,但也最好能阻击大蕃……” 祝修远静静的听着,心道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来。 “侯爷您猜陛下和贵妃娘娘选中的人是谁?”甲午忽然笑道,脸上皱纹如花。 “不会是本官吧?” “侯爷猜对了,就是侯爷!” “……” 祝修远正好借甲午的马车来到了皇城。 凭借“外庭行走”腰牌入了承天门,来到午门外,请守门的金吾卫代为通传。 等了一会儿,一个小太监跑来,将祝修远领入午门,但却没去钦安殿,而是来到了谨身殿。 谨身殿是朝议的地方。 祝修远疑问。 那小太监说陈皇刚好召集了文武百官议事,所以直接就带他来到了谨身殿。 原来如此。 祝修远来到太早了,大殿中除了伺候的宫女太监外,就只有他一个臣子。 最近一段时间,尤其是祝修远南征东南五州大胜而回之后,陈皇就变得更加勤政了,类似于这种召集文武百官的朝会,隔三差五的就要进行一次。 陈皇不喜欢早朝。 因为他起不来。 陈皇还是喜欢有事的时候随时召集大臣议事。 随着时间往后推移,大殿中的大臣逐渐多了起来。 文武官吏都有。 他们三两人聚在一起小声交流,大殿中不再安静。 但几乎是不约而同,文武官吏们都不来找祝修远聊天,祝修远站在右侧第一位武官的位置,老神神在,闭目养神。 祝修远也不屑于他们的小圈子。 没有人来打扰,他还乐得清静。 “祝侯!” 可是忽然,身后竟传来一个压抑着兴奋的声音,粗声粗气,有些大大咧咧。 祝修远回头一看,原来是震泽王,没想到他竟然入京了。 “王爷!王爷请。” 祝修远主动让出了武官第一的位置。 因为震泽王是王爵,而他是侯爵,差了一级,再者,从年龄大小方面来看,也是震泽王排在前面。 震泽王没有客气,直接走到了祝修远前面,然后又转身面朝祝修远,因为震泽王拥有一个很大的将军肚,导致两人的脸,竟隔开了两尺的距离…… “王爷几时入的京?” “刚到,还没进府,就被陛下召集入宫……哈哈,最近的天气越来越热了,本王在那太湖边上,每日吹着凉爽的湖风,但还是觉得热,于是就入京……还是祝侯的乌衣广场里面凉快!” “刘兄也入京了吗?” “那小兔崽子……” 一提到刘文彩,震泽王脸色就不高兴。 “他倒也想跟着本王入京的,但本王命他去常州挖紫砂矿去了……哈哈哈!” 闲聊一阵,大殿中的人已经很多了。 熙熙攘攘,文武百官都已到齐。 韩清山也到了,站在了祝修远身后,不过韩清山并未与祝修远说话。 “陛下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陈皇和尤贵妃终于来了。 君臣见礼。 紧接着,陈皇便公布了黔中之事—— 认为黔中一旦落入大蕃之手,对大陈必然是一个威胁。 然后询问群臣的看法。 文武百官都踊跃发言。 最后君臣意见达成一致—— 都认为应该派出一得力之人,远赴黔中,纾解黔中之困。 不过,在选派谁去黔中的一事上,众臣的分歧就比较大。 鄱阳王、临海王,还有黔中周边几个州驻守的王侯等,都被群臣们推举过。 (未完待续) 第877章 平南侯 祝修远听了一会儿,见竟然没有人提议他去,他就准备毛遂自荐。 可这时,文官那边的一个尚书,先一步出列,提议让祝修远去黔中,并说神雷侯才刚大胜归来,军心正甚,正好可以一鼓作气解决黔中的困境。 祝修远心里刚说这个助攻来得好。 可是下一刻,祝修远就傻眼了。 只见几乎所有的文官,全都出列附议,认为神雷侯是远赴黔中的最佳人选,还当众列举了神雷侯的各种战功…… 祝修远目光直跳,他怎么感觉,这些文官是在给他挖坑呢? 文官们认为黔中的局势非常复杂,就算神雷侯出马,也很难解决,到那时候,就有弹劾神雷侯的理由了。 然而—— 文官们认为的“坑”,在祝修远看来却不是坑。 他本来就想去黔中趟一趟浑水。 所以祝修远应该感谢他们? 不可能的,虽然文官们的目的与他一致,但他们居心不良……祝修远在心里记住这一点了,以后定要叫他们好看。 舒了口气。 祝修远举步欲出列,准备顺势接下远赴黔中的任务。 “陛下,末将愿往,以解黔中之困!” 然而,祝修远和文官们都没想到的是,韩清山竟然跳出来枪这个任务。 祝修远稍感错愕。 文官们也纷纷茫然……莫非远赴黔中的任务很简单是个香饽饽不成? 为什么这韩大将军,竟跑出来抢这个任务呢? 文官们想不通。 “陛下,韩大将军所领金吾右卫、御林右卫,还有长宁帝军,皆担有宿卫京师之职责,不便远赴黔中。” “臣觉得文官们说得很有道理,我神雷军挟大胜归来,军心正甚,神雷军是最佳人选,请陛下明察。” 祝修远出列拜道。 韩清山听了这话眉头微蹙,但也没再坚持。 众文官们则面面相觑。 在他们看来,神雷侯就是争抢着要往那火坑中跳一般,他们想不通…… 龙椅上的陈皇,与尤贵妃对了下眼神。 他们原本中意的人选,本就是祝修远。 并且,祝修远说完后,就没有人再发言,那么这件事就顺理成章的落在了神雷侯的头上。 陈皇为了他能行事方便,当庭改封祝修远为“平南侯”。 “神雷侯”的封号不再使用。 另外,还当庭封给祝修远一个“黔中道观察处置使”的职位,主导黔中道一应军政要务,相当于黔中的土皇帝。 并限期三日内出发。 祝修远欣然领受。 对于这个结果,大家都很满意。 只有韩清山有些担忧。 退朝后,祝修远正欲出宫,命令神雷军做好出发的准备。 可才刚跨出谨身殿的门槛,刘公公就赶来,拦住祝修远,说是陈皇有请。 祝修远便跟着刘公公去到了钦安殿的书房。 陈皇和尤贵妃都在那里。 君臣见礼后,陈皇赐座。 “爱卿啊,朕和爱妃决定改封你为平南侯,其实,不单单只为了一个黔中道。”陈皇说道。 祝修远茫然。 正欲开口询问,陈皇身侧的尤贵妃笑道:“其实爱卿此次南下的主要目标,是岭南!准确来说,是岭南西道!” “黔中地势复杂,我大陈对黔中的影响力,历来就不强,先前十余年,黔中之所以能平安无事,其实都因那叛贼邵州王之故。” “如今邵州王既反,我大陈便对黔中失去了威慑……嗯,现在可好,那高原上的大蕃也跑来插一脚……” 尤贵妃接着说:“黔中地势和局势都非常复杂,即便大蕃拿下了黔中,即便大蕃做了我大陈的邻居,但也不足为惧。” “贵妃娘娘,这是为何?”祝修远一愣,这和甲午的通风报信略有不同。 “本宫和陛下都料定,大蕃虽强,但要想彻底收服黔中,恐怕没有那么快。最快也需要好几年才成。” “好几年之后,我大陈就连梁国都不惧了,自然也不怕那大蕃!”陈皇接过话头笑道。 “原来如此,陛下英明,贵妃娘娘英明!” “爱卿此次南下,可先去黔中道查探情况,若事不可为,就不用勉强,可径直南下,去到那岭南。” “朕前两天得报,岭南西道的邕州土司王,与前朝余孽勾结,竟意图渗透岭南道,把控岭南道的军政大权,然后伺机造反!” “岭南西道,僻壤之地,那邕州土司王占了去也便罢。但岭南道不能丢!” “爱卿到了岭南道之后,任务就是揪出暗中与邕州土司王和前朝余孽勾连之人,还岭南道一片朗朗乾坤。” “臣领旨!” “嗯,对爱卿的能力,朕是十分信任的,朕就在京城等爱卿的好消息!” “待事成之后,朕自当重重有赏!” “多谢陛下!”祝修远拜道:“陛下,贵妃娘娘,如果没有什么事了的话,那臣这就出宫,准备黔中之行。” 陈皇刚想点头,却听旁边的尤贵妃问道:“爱卿打算几时动身?” “今天下午。”祝修远想早点出发,去黔中找寇妖精。 “今天下午?这倒是不凑巧了……爱卿前两日在宫里打造的‘温凉房’,似乎出了一点问题,本宫正想请爱卿查看一番呢。” “呃……”祝修远面色怪异。 不错,就在两天前,祝修远在后宫中打造了一间冬暖夏凉的房间,取名为“温凉房”。 其原理与乌衣广场冬暖夏凉的原理一样。 那温凉房前两日都还好好的,这才多久啊,不应该出问题才对。 是了。 祝修远远行在即,尤贵妃只怕是有些悄悄话要对他说。 “陛下……”尤贵妃忽然对陈皇撒娇。 “爱卿啊,不用那么急,你待会儿就去,将温凉房的问题解决了,明日再行出发吧。”陈皇说道。 “臣遵旨。不过陛下,贵妃娘娘,请容臣先出宫,到神雷军大营安排明日出行之事,待稍晚一些,臣再入宫处理温凉房的问题,请陛下和贵妃娘娘准允。” 陈皇准了。 于是祝修远快步出宫。 又急速出城,来到神雷军大营。 擂鼓聚将,在中军大帐中说了明日出发前往黔中之事。 具体安排,祝修远直接交给林伯昌,甩手掌柜当起来果然舒心。 他则折返回城,回到了平南侯府。 …… (未完待续) 第878章 从夫 “黔中?夫君明天就要去黔中了?” 董淑贞震惊。 立即拉住了祝修远的手。 不知怎的,董淑贞眼前忽然就闪出了寇妖精的影子,董淑贞心里怕,怕那寇妖精,把他夫君一口给吃了。 “夫君,妾身也要去,我听说黔中地势复杂,局势更加复杂,妾身正好可以跟着去保护夫君!” 董淑贞紧紧抱着祝修远一条胳膊,眨巴眨巴着大眼,努着嘴,似乎祝修远不答应的话,她就不松手。 “可是娘子,你不是决心要好好的待着以便受孕的么?若你跟了我去黔中,就不怕岳父大人说你?” 祝修远直接动用杀手锏。 “不怕!” 董淑贞目光躲闪了一下,但很快就坚定起来,“夫君此去黔中,不知何时才能回京,夫君都不在,妾身一个人如何怀小宝宝?” 祝修远一愣。 貌似很有道理呢。 “那好吧,只要你不怕岳父大人说你就是了。”祝修远苦笑。 “夫君放心吧,妾身出嫁从夫,我听夫君的,爹爹管不着!”董淑贞笑道。 “你呀!”祝修远宠溺的刮了刮她那小巧的鼻梁。 “娘子你松手吧,明天就要出发了,有些事我要去交代给漱玉,你呢,就先去准备行李吧。”祝修远笑道。 一听说准备行李,董淑贞当即便惊叫一声:“哎呀,时间不多了,秋雯夏舞……” 并松开了祝修远的手,招呼了两个丫鬟,飞奔向主宅内院。 目送董淑贞那着急而欢快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后,祝修远嘴角扯起。 不过忽又想到寇婉婉在黔中处境不明,他心里又担忧起来。 舒了口气,祝修远举步往董漱玉的小院走去。 她今天没去董玉楼。 …… “侯爷明天就要启程远赴黔中了?”董漱玉惊得不轻。 “不错,事出突然,我来此是有些事……”祝修远请她照看生意上的事,比如乌衣广场等。 “侯爷放心吧,即便侯爷不说,我也会注意的。” 董漱玉低头顿了一下,“侯爷此去黔中……当以小心为上……” “漱玉是在担心我吗?” 祝修远笑眯眯,直接端起董漱玉面前的茶杯喝茶,而不喝自己的。 还露出陶醉的表情。 董漱玉抿了抿嘴,盯了眼她那秀气的茶杯,神色略有慌乱:“我是替贞儿担心……” “好香!” 祝修远喝了一口茶后赞叹。 董漱玉俏脸染上了一抹红霞。 虽然祝修远此举,不能再让她羞得体若筛糠了,但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娘子她准备与我一起远赴黔中。”祝修远笑道。 趁董漱玉神色略慌的功夫,祝修远忽然一把捉住了她那一双小手儿。 有些冰凉,但细腻的触感很好。 “侯爷……” 董漱玉挣扎,但怎么可能逃脱祝修远的魔掌呢? 董漱玉身后伺候的丫鬟,春雪和冬梅,见此对了一眼,然后一起退出了房间,悄无声息,好像她们两个就未曾进入过这房间似的。 “娘子说,我此次远赴黔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京,她一个人待在京城,可生不出孩子来。” “贞儿真这么说的?”董漱玉小声说道。 “是啊,娘子可比你大方多了。” “我又不是你娘子……” “我们只是没有拜堂而已,若漱玉点头,我立即安排八抬大轿,今晚就能拜堂。”祝修远早就想这么干了。 “侯爷,请别说了。”董漱玉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 “漱玉,我明天就要离京远赴黔中了。”祝修远把玩着她那红宝石般的指甲。 “侯爷请注意安全。” “就没别的了吗?” “什么……” “我待会儿入宫,去修理温凉房,出宫后,我会直接去董玉楼。” 董漱玉脸色发胀,她十分聪明,已经意识到祝修远要说什么了。 “我希望……漱玉你能在董玉楼的后院中等我。” 董漱玉低头没有应答。 “我这次南下不止去黔中,还要去岭南,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京,可能半年,一年,两年,三年也有可能。” “将有这么长的时间见不到我,漱玉你心里难道就不想给我一点温暖么?” “可是……贞儿与你同行……” “你知道的,我和娘子根本就没有圆房。” “那侯爷想……想怎么样?” “漱玉,我需要你的温暖。” 董漱玉抬眸盯了他一眼,温柔又羞涩,然后颤颤巍巍起身,主动将祝修远的头抱在怀里。 祝修远感觉很美好很温暖,也抱住了她的腰肢。 可很快,董漱玉就后退,与他拉开两尺的距离。 “漱玉……”祝修远呆呆的看着她。 “侯爷应该满足……了吧?”她侧过了身去。 “这才哪跟哪啊,我不要这个!” “侯爷要什么?” “我要……‘为爱情鼓掌’!” “什么?”董漱玉没听明白。 祝修远走过去,在她耳边耳语了一句。 然后,董漱玉整张脸就烧了起来,她呆呆的盯着他,说不出话来。 “漱玉,我从宫里出来后,直接去董玉楼后院,我希望你能等在那里。” 祝修远说完后就离开了。 往皇宫的方向赶去。 董漱玉的小院中,董漱玉却陷入了纠结。 去,还是不去? …… 时间拉回上午。 祝修远自钦安殿书房离开后。 尤贵妃说陈皇连日来勤奋理政辛苦了,需要劳逸结合,建议歌舞饮宴放松一下。 陈皇经不住诱惑,当即就答应下来。 很快,钦安殿正殿中丝竹悠扬,歌舞升平,陈皇被尤贵妃哄得高兴,一杯接着一杯的饮酒…… 一个时辰后。 陈皇醉了。 歌舞撤下。 尤贵妃亲自送陈皇回寝宫休息。 待陈皇彻底睡死后,尤贵妃这才起身离开,来到寝宫外面。 “祝爱卿入宫了吗?”尤贵妃低声问身旁的小翠。 “还没呢。”小翠也低声答道。 “嗯,小翠你亲自去安排,祝爱卿入宫后,就送他去温凉房查找问题,注意,莫要让闲杂人等打扰到了他。” “娘娘放心吧,奴婢省得。”小翠笑道。 “先伺候本宫沐浴吧,诶,这一身酒气。” (未完待续) 第879章 敢否 又过了半个时辰,祝修远这才穿过承天门,来到午门之外。 内库监太监甲午早已等候在门外。 所以祝修远得以极快的速度深入后宫,来到了温凉房门外。 这温凉房就在钦安殿隔壁,离得很近,大概有十余丈的样子。 “侯爷请进。”甲午推开温凉房的门。 祝修远一边跨进其中,一边好奇问道:“这周围这么一个人都没有,我记得不是有很多太监宫女么?” “侯爷,娘娘特意吩咐,怕那些奴才打扰到了侯爷……” “原来如此……” 这温凉房不算很大,但供陈皇和尤贵妃他们在里面纳凉解暑却是完全足够了。 为了方便,这温凉房中还设有浴室等,冬天在里面沐浴,就不怕冷了。 “这温凉房哪里有问题?”祝修远进来后,扫了一眼,然后问跟进来的甲午。 “侯爷,温凉房没有任何问题。”甲午笑道。 “嗯?”祝修远一瞬间就明白了,此事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侯爷,待会儿咱家着人送来一个大木箱,那里面是侯爷要的替换设备,到时候还请侯爷将木箱打开。” 甲午脸上堆笑,眼中闪烁着“你懂得”的神色。 “明白了!” 很快,甲午出去,这温凉房中就只剩下祝修远一个人。 又等了一会儿,外面脚步声传来,还有甲午的吆喝,逐渐接近。 他们果然抬来了一个大木箱,长约一丈,宽达数尺,高也是数尺…… 在甲午的吆喝声中,大木箱被抬入温凉房。 “侯爷,您就先忙着,咱家就侯在门外,若侯爷有事可吩咐咱家。” “多谢甲公公!” “侯爷客气……” 甲午招呼那几个搬抬木箱的人出去,并带上了房门。 祝修远围绕大木箱走了一圈,发现一侧有个暗门,他轻松就将之打开了。 那厚厚的木板围绕之中,果然端坐着一人。 祝修远仔细看去,不是那尤贵妃是谁? “贵妃娘娘!?” 虽然心中已有猜测,但他还是感觉心脏砰砰乱跳。 这可是在后宫之中呢。 并且,尤贵妃盛装打扮过了,明艳动人,恍若仙妃,美艳无双。 “爱卿愣着作甚,快些扶本宫出来,这里面也太小了……” “哦。” 祝修远牵着她的手将之扶出来。 出来后,就将手松开。 尤贵妃一笑,直勾勾的盯着他,“爱卿……想不想做一回皇上?” 祝修远心脏不争气的抽了一下。 毫无疑问,此刻的尤贵妃十分诱人。 不仅因为她的身子,还因为她的身份。 还有这个地方…… 他一把搂住了她的腰肢,只觉满手腴美,软软弹弹,妙不可言。 “可是贵妃娘娘,这里是后宫啊。”他喘着粗气说道。 “本宫就问爱卿,你想,还是不想?” 尤贵妃近在眼前的绝美容颜一笑,“爱卿虽有犹豫,但身体却很诚实呢?或者,本宫该问爱卿,敢,还是不敢?” “若爱卿又想且敢的话,那本宫就让爱卿做一回皇上。” “敢!” “爱卿啊,先别猴急,本宫就在这里,接下来一个时辰可任由爱卿折腾。那木箱中有个食盒,爱卿取出来吧。” 祝修远松开她那腰肢,将食盒取出:“这里面是什么?” “宫廷御用的大补药哦,不同于上次爱卿喝的那个汤,这才是真正的珍品,就连陛下都舍不得多用。” “这么贵重?” “是呢,若不是因为爱卿不太行,本宫还舍不得拿给爱卿用呢。” 祝修远瞬间脸色通红。 这尤贵妃太妖,而他只不过一只小雏而已,能顶住就怪了。 “不吃行吗?” “恐怕不行,本宫说了,要让爱卿做一回皇上,那么本宫的十八般武艺,只怕爱卿招架不住,那样岂不扫兴……”尤贵妃神秘一笑。 “那好吧。” ……【省略一万字】 一个时辰后。 祝修远意犹未尽,那个珍品果然是珍品,他还感觉尚有余力,精力非常充沛。 “怎么啦,舍不得了?现在知道本宫真正的好了?” “果然非同凡响。”他发现他有点沉迷其中。 “爱卿正当年少,当以事业为重,放心吧,待爱卿从岭南归来,本宫再来赏你。” 尤贵妃拨开祝修远环在她腰肢上的手,笑道:“等到那个时候,本宫就任爱卿耍个够,本宫奉陪到底。” “但今天是不行了,天色不早了,爱卿还是早些出宫去吧。”尤贵妃站起,并走进了那个大木箱。 “陛下他……”祝修远忽然想起这一茬。 “他喝醉了酒……” 大木箱合上了,并被甲午安排人抬走。 祝修远回味了一番方才的美妙,心道:“古代帝王的日子真不是盖的,难怪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都要做皇帝……” 走出宫门后,祝修远已将心态调整了过来:“我是一个重生的人,那些风情只需领略即可,不应该沉迷进去,并被其左右!” 坐上马车,祝修远直奔董玉楼。 不一时赶到,下车直奔董玉楼后院,那里也是董漱玉日常办公之所。 走到后院门前,发现院门紧闭,祝修远用手一推,竟纹丝不动,应该是从里面拉上了门栓。 祝修远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咚咚咚! 他敲门。 “谁呀?”门内传来脚步声,还有春雪的声音,小心翼翼。 “是我!” “侯爷……” 脚步声在门口停止,紧接着门栓拉动的声音传来,伴随着一声“吱嘎”,院门开了,仅容一人通过。 祝修远一眼便看见了开门的春雪,小心翼翼,也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你等在外面。”祝修远对身后的言大山吩咐一句,举步便走进院门。 春雪赶忙将院门关闭,并拉上门栓。 “漱玉到了吗?”祝修远问。 “到了,小姐正在客厅中。” “哦……你和冬梅去准备吧。” “是……嗯?”春雪疑惑,准备什么啊? 可是她又不敢问,只得带着疑惑找到了冬梅…… 祝修远在庭院中走了几步,一眼便看见了董漱玉,端坐在那客厅中,手捧一卷书,似乎看得入神。 云淡风轻。 【求推荐票,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880章 暗议 祝修远的稍稍紧张的心情竟一时放松。 他笑着走了过去。 跨入客厅门槛,他的身影在董漱玉的书上晃了一下。 按理说,董漱玉早该发现祝修远了才对,但她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埋头盯着手上的书,似乎已经达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境界。 但实际上,董漱玉心里慌的一比。 祝修远观察得仔细,他发现董漱玉握书的手轻微抖了一下,眉梢也隐隐抽动—— 她就快保持不住了。 祝修远也不说话,绕到董漱玉身后,俯身下去,一瞬间,两手环住她的小腹,再将下巴搁在她的香肩上,耳鬓厮磨。 董漱玉浑身一颤,然后保持僵硬不动。 她也没有说话,甚至还极力保持手握一卷书看书的姿势。 “漱玉,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 京城中某间茶楼。 地下暗室。 陈东义和韩清山再次见面。 “黔中可不比东南五州,那里果真危机重重。早年间,我曾游历过黔中,对那里的地势、风俗、民情等非常熟悉。” “所以此番远赴黔中,我才是最好的人选。我怕那位在东南五州大胜之后,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贸然扎入黔中,只怕会出问题。” 韩清山担忧。 “韩兄多虑了。”陈东义笑道:“愚弟倒觉得,那位虽然年少,但却非常老成,那位也并非只经历过东南五州造反一役。” “莫非韩兄忘了,以前在江州,那位曾经历过至少两次生死。其一,是江州周围的大疫。其二,则是燕国四皇子五万大军强攻江州。” “那倒也是……可是黔中的情况毕竟复杂,我想着,这次就我去……诶,但那位似乎对黔中之行非常上心,非要抢着去……对了陈兄,你说这是为何?” 陈东义摇动着手中的羽毛扇,手捻胡须,沉思一阵,最后摇头:“愚弟也想不通。” 接着又说:“不过愚弟倒是看好那位,相信以他之能,说不定真能解决黔中的问题也说不定。再者,这天下始终都是他的……” …… 祝修远回到神雷侯府……不对,现在应该叫平南侯府了。他回到平南侯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擦黑。 入了侯府大门,祝修远正要回主宅内院,却不想在半路碰到董诚。 平南侯即将带兵入黔的消息,早已在京中传开了,董诚作为润州府府尹,自然第一时间就得知了消息。 董诚提前了一段时间下值。 但因祝修远一直在外奔波,所以直到此时董诚才见到祝修远。 两翁婿聊了许久…… 稍晚一些,董漱玉也回府了。 众人聚在一起吃了晚饭,又聊了许久,天色很晚了,众人才相继散去。 对了,对于董淑贞要跟着祝修远一起远赴黔中的事,董诚最终同意了,但也被董淑贞气得不轻,连道:“女儿长大了……” …… 翌日。 一条大型官船自京城码头出发,逆流而上,往江州的方向驶去。 祝修远、董淑贞、夏舞,还有言大山,以及五百家将,随船而行。 祝修远与林伯昌讨论出的计划,是兵分两路,祝修远率五百家将抄近路先行赶往黔中。林伯昌率五万神雷军将士走官道深入黔中。 祝修远抄的近路,就是从京城坐船,沿长江先赶到岳州,再经洞庭湖,换陆路,经潭州,抵达邵州,再经由邵州入黔。 以前的邵州王,就驻扎在这里,邵州也是黔中东边的一个重镇。 哦,对了,随船的人员中,还有寇婉婉的贴身侍女小环。 小环与夏舞不大对付。 两个丫鬟在码头上相遇的时候,就对上了眼,刺啦刺啦似乎都冒出了火花。 秋雯没有跟着去,她手无缚鸡之力,实在不便同行,祝修远和董淑贞将秋雯安排到了董漱玉身边,上次董漱玉说秋雯颇有经商的天赋,正好趁着这次机会,让董漱玉好好的培养一下她。 说不定,以后秋雯就成了董淑贞治家的得力助手。 今天江面的风挺大,吹得风帆鼓鼓,虽是逆流而上,但速度也极快。 两岸风景飞快倒退。 大船已在航行,京城码头,以及董诚、董漱玉,以及其余送行之人的影子,都消失不见。 “好了,终于启程了。” 祝修远倚靠船舷,左转头,正好迎上董淑贞那隐藏着兴奋的笑脸,江面上的风吹得她发丝略乱,小脸儿圆圆。 祝修远笑了一下,忍住摸她脑袋的冲动,然后右转头。 他的右边,是夏舞,紧紧的靠着他,似乎是防备她右侧的小环。 祝修远摇了摇头,目光略过一脸警惕之色的夏舞,落在小环身上。 小环身为寇婉婉的贴身侍女,自然是经过了千挑万选的,姿色上佳,加之休息了一日,她换了衣服,洗干净了脸面,现在看起来很有一种小乖的感觉。 这也正是夏舞不待见小环的原因之一。 董淑贞碍于面子,不便对小环显露敌意,但夏舞不同,同为丫鬟,所以夏舞自发“担起了这份责任。” “小环,你好好给我讲讲,现在黔中究竟是什么局势,还有寇姑娘所面临的情况。”祝修远说道。 “是!” “我们到船头那里坐着聊吧。”祝修远又吩咐。 于是众人走向船头,那里早已布置好了桌椅。 祝修远面朝大船行驶的方向坐下了。 他坐在这里,方便随时观察远处江面上的情况,也是一个赏景的好位置。 董淑贞蹦蹦跳跳,显得非常兴奋,始终都挽着他的手,在祝修远身侧坐下了。 夏舞自发站在董淑贞和祝修远身侧,一边警惕的关注着小环,一边端茶倒水,伺候小姐和姑爷吃茶。 小环走到祝修远对面,垂手而立,也不坐,她身为寇婉婉的贴身侍女,其实受到过苛刻的仪礼训练,一言一行都无可挑剔。 这也是夏舞找不到理由针对她的原因。 要不然,她们两个说不定都打起来了。 “侯爷。” 小环先欠身行礼,然后再将黔中局势,以及寇婉婉所面临的难题一一讲解道明。 (未完待续) 第881章 计划 原来,黔中之乱的根本,在于一把钥匙。 一块经由特殊黑玉打磨制成的钥匙。 凭借这把钥匙,可在黔中轻泉宫内的某处密道中,打开一个密室,或者箱子之类的物体,据说里面藏着一种秘法。 秘法,是这个世界上超自然的一种东西。 祝修远第一次听说,还是以前在花满楼,从寇婉婉口中听来的。 凭借此秘法,可以操控黔中各地的世袭土官刺史。 据说是在几百年前,黔中各地的土官,都被轻泉宫的一位宫主下了蛊,若土官们不听话,这蛊就会发作。 这也是数百年来统治黔中的法子。 但时至今日,黔中的蛊毒早就失传,然而土官们体内的蛊毒,却一代又一代的流传了下来,仍受施蛊之人的制约。 黔中的蛊毒虽然失传了,但却流传下来一套秘法,凭此秘法可以制约黔中各地的土官。 所以说,谁得了那套秘法,谁就是黔中的土皇帝。 关键那把黑玉钥匙在哪? 就在小环的身上! 至于轻泉宫密道,则被现任轻泉宫宫主,也就是寇婉婉的师姐把控着,这是轻泉宫内部的矛盾。 随着矛盾加剧,大师姐竟将钥匙在寇婉婉手中的消息散播了出去。 一时间寇婉婉成了众矢之的。 加之大蕃介入黔中之事,寇婉婉的处境一下子就危急起来。 那柄黑玉钥匙,是寇婉婉的母亲,也就是故黔国皇后,同时也是上一任轻泉宫宫主,在寇婉婉刚出生不久,就戴在她身上的。 为了钥匙的安全,寇婉婉将之藏在了小环的身上。 …… 祝修远听罢小环的讲述,感觉像是在听天书。 黔中之地,果然处处透着神秘。 什么轻泉宫,又什么秘法,还有什么蛊毒制约黔中各地土官……种种异闻,祝修远感觉黔中就是一个魔幻的国度。 “侯爷请看,这就是那柄黑玉钥匙。” 祝修远沉思之际,小环从贴身里衣中取出一物,双手递给祝修远。 祝修远回神,正待伸手去接。 “姑爷小心奴婢来!” 然而,一直在侧一脸警惕的夏舞,先一步迈步,接过黑玉钥匙,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见没有什么问题后,再转交给祝修远。 小环嘴角扯了扯,但并未说什么。 祝修远摇了摇头接过。 他能看出来两个丫鬟间的矛盾,但好在她们并未打闹起来,闹出不愉快,他也就不插手。 黑玉钥匙拿在手中,触手冰凉,很重,颇有质感。 它整体是一把古代钥匙的形状,但很长,摊在手中,刚好是祝修远手掌的长度。 “好漂亮的钥匙!”董淑贞脑袋探过来,一脸好奇。 “的确挺好看的,打造它的材质非常特殊。” 祝修远捏着钥匙的手柄,在眼前转动。 那是一种黑黝黝的材质,但零碎的又附着了一些白点,光滑如玉,手柄的造型别致古朴,算得上一件精美的工艺品。 再者,它真是一件古董,毕竟是几百年前的东西。 “侯爷,我家小姐说,此钥匙暂交侯爷保管,若……”小环低头,声音弱了下去,“小姐还说,若小姐有不测,钥匙就送给侯爷……” 祝修远一愣,目光从精美的钥匙上收回。 他盯了眼低头、茫然、惶恐的小环,把钥匙递过去,并笑道:“放心吧,你家小姐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吉人自有天相。这钥匙还是你先收着吧。” 小环两眼有些湿润,最后还是接过了钥匙。 “黔中之事我已经大致了解。”祝修远思忖一阵,拿定了主意,“我们到了黔中后,第一步,是找到寇姑娘。” “第二步,带着钥匙进入轻泉宫的密道,找到那个秘法,让寇姑娘学。” “第三步,寇姑娘掌握了秘法,应该就能调动整个黔中的土官了,再加上神雷军也应该入黔,我们再合力将大蕃人赶走,还黔中一片朗朗乾坤!” “奴婢多谢侯爷!”小环跪拜下去。 “起来吧。”祝修远单手虚扶,“出发之前,陛下已经授予我‘黔中道观察处置使’的职位,我的目标,就是让黔中恢复秩序。” “寇姑娘是上一任宫主之女,由她学习秘法并坐上轻泉宫宫主的宝座,再好也合适不过了。” “多谢侯爷!” “……” 一日间,祝修远他们的大船经过了江州,从岳州进入洞庭湖,再从阮江这个地方上岸,换陆路,从益阳进入潭州的范围。 在潭州休息一晚,第二日一大早启程,中午时分来打了邵州。 继续赶路。 下午他们已经越过邵州和巫州的边界,进入巫州地界,就相当于进入黔中了。 其实道路在潭州地界就变得难走起来。 沿途的景色也与江南地区迥异,尤其是那一座座的大山……董淑贞很兴奋,老想拉着祝修远去爬山,然后打猎野炊。 但祝修远担心寇妖精的安危,实在没有心情,所有他们一行人片刻不停都在赶路。 好在,言大山操练这些家将的时候,要求甚严,应付这种山路完全没有问题。 他们一行人外加五百家将,在小环的带领下,横穿巫州、亮州、应州,于第五日头上,他们终于来到猴州。 这里已经是黔中的腹地。 沿途所见风土民情迥异。 据小环所说,轻泉宫就在猴州,而轻泉宫往西百十里地,就是矩州城。 矩州,其实就是后来的贵阳。 是黔中的中心。 祝修远现在的目标,是找到寇婉婉,确定人没事后,再执行第二步。 “奴婢离开前,小姐她们藏身于一个寨子。虽然奴婢还没走出黔中,就听说寨子被毁,但小姐应该留有标记,据此应该能找到小姐的下一个落脚地。” 小环说道。 “如此甚好,那我们就先去寨子瞧瞧吧。” 祝修远做出决定,于是一行人在小环的带领下,在群山中穿梭,像是走迷宫似的,终于来到了第一个寨子。 “果然……被毁了!” 一座巨大的废墟出现在眼前。 看得出来,这座寨子被大火焚烧过,灰烬等残余物,经雨水的冲刷,流的路面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未完待续) 第882章 难觅 另外还有烧焦的木桩子,黑乎乎一片的石墙等,仿佛都诉说着十数日前的那场大火。 “小姐……”小环有些呆,眼睛湿润起来。 “时间紧迫,小环你先找找,看能不能找到寇姑娘留下的标记吧。”祝修远心中也沉了起来,万一没有找到标记的话…… “我相信寇妖精不会有事的。”董淑贞也动容,但傲娇的说道:“我还等着她嫁入家门呢,到时候我要好好教训她的!” 夏舞没有说话。 她甚至在心里想,这寇妖精死了倒也干净,那样就没有人来争小姐的位子了…… 不过夏舞不敢将这个想法表现出来,甚至不敢继续想下去。 因为夏舞清楚的知道,寇妖精嫁入侯府之事,是板上钉钉的,自家小姐也点头同意了…… 小环“嗯”了一声,挥袖抹了抹眼角,然后指挥众家将深入残破的废墟,在里面翻找起来。 祝修远连同言大山等人,则守在外面。 他们就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夫君,先坐下休息一会儿吧。”董淑贞张罗着在地面上铺了一层绸布,可以坐上去休息。 “也好。”祝修远便坐下了。 “言大山。”董淑贞忽然喊道。 “恩母,属下在。”言大山立即拱手。 “我看时间也快到中午了,你看着安排吧,想必夫君也该饿了。”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言大山找人想办法弄吃的去了。 董淑贞则在祝修远身侧坐下,紧挨着他,她人比较小只,坐下后脑袋也才只到祝修远肩膀的位置,于是她便将脑袋靠在祝修远肩膀上,以示亲昵。 “夫君在担心寇妖精吗?”董淑贞侧仰着脑袋看着他。 祝修远转头迎着她的目光,他还是有求生欲的,不过祝修远仔细盯了会儿她的脸色,却不能分辨出她到底生气没有。 于是祝修远笑道:“娘子,若为夫说不担心的话,你会相信吗?” “夫君说什么呢!”董淑贞面露不满之色,“妾身身为侯爷夫人,这点气度还是有的,夫君不用怕妾身不高兴。” 祝修远有些错愕。 “寇妖精过门之事,妾身早就点头啦,而且寇妖精对夫君还有救命之恩,在那个海外荒岛的山洞中……” 祝修远一时间很感动,但与情圣不挨边的他,此刻竟不知该说什么。 董淑贞上半身一歪,顺势滑入祝修远怀抱,祝修远下意识接住,他摸着她那满是胶原蛋白的脸蛋儿,说道:“娘子,你真好!” “嘤……” 董淑贞脸蛋儿通红,大眼上翻满含柔情的看着他:“夫君是妾身的夫君,自然要对夫君好啦。” 祝修远以手做梳,梳理着她鬓角的秀发,他现在想俯身咬她一口。 旁边,夏舞杵在那里,满脸姨母笑。 周围警戒的家将等,自发背过了身去,他们都是平南侯府的人,早已知道自家侯爷和夫人的脾性。 一旦撒起狗粮来,可以不分时间与地点的…… 小环和上百个家将还在废墟中穿梭,他们重点关注经历了大火焚烧还屹立不倒的石墙,上面最容易留下什么标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小环她们还没有什么收获。 而这时,日头当空,已是中午,众人的肚子也都饿了。 “姑爷小姐,午饭都准备好了。” 夏舞送来午饭,有烤野鸡和野菜汤,这些都是家将们在附近山头打的猎物。 “去叫小环她们回来吃饭吧,等吃饱了饭再接着找。”祝修远吩咐,接过饭菜,与董淑贞一起吃了起来。 “哦。”夏舞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去叫小环她们了。 不一时,小环及一百个家将走出废墟,每个人的形象都大毁。 “还是没有找到吗?”祝修远明知故问。 “没有……”小环的情绪十分低落。 祝修远安慰了两句,待她吃完饭,带着人深入废墟继续翻找。 据说当时这个寨子是被敌人围攻的,时间仓促,即便寇婉婉留下了标记,恐怕也十分凌乱,不好辨认。 祝修远还沉得住气。 又过了一个时辰。 “找到了!”废墟中忽然传出小环的惊叫声,夹杂着惊喜。 “找到了吗?”祝修远循声跑进废墟,董淑贞、夏舞还有言大山等,跟随在后。 “侯爷请看,就是这里,这就是小姐留下的标记!” “我看看。” 那是一堵石墙的外侧,在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必须要蹲下身才能看见。 祝修远蹲下去后,果然在墙角看见了一个用利刃刻画出来的标记,他看不懂,只是一堆凌乱的线条。 “上面说了什么啊?我怎么感觉只是随手涂鸦呢?”董淑贞也凑过来。 “哦,侯爷,夫人,这是我轻泉宫独有的标记……小姐她们……我知道了,我知道小姐她们搬去了什么地方。” 小环兴奋。 “什么地方?”祝修远问。 “一个山洞,距此大约有五六十里的山路。” “时间不早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好。” 于是众人收拾了一番,立即上路,山中的路不好走,好在他们这一行人都不是普通人,行进速度算是很快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众人跋山涉水,赶到了一群大山山脚下。 “侯爷,小姐她们藏身的那个山洞,就在这群山环绕中,此处地势更加复杂,进出不易,是个极好的藏身之所。” “那好,希望我们能在里面见到寇姑娘……” 一行人出发了。 这里的山路更加陡峭。 又半个时辰后,在小环的带领下七绕八绕,走过了许多人迹罕至的山路,他们终于抵达那个山洞前面。 然后—— “小姐!” 小环先是惊呼,然后大哭,想冲进山洞,但那山洞已被凌乱的大石头堵住,还有烟熏火燎的迹象,她哪里冲得进去。 祝修远的心也沉了起来。 他原先就预料,此行来寻寇妖精恐怕不会顺利,应该没那么容易找到人。 尽管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目睹这凌乱山洞入口的时候,他心里还是砰砰跳。 寇妖精……千万不要出事才好! (未完待续) 第883章 踪迹 “夫君。”董淑贞觉察到了他心情的变化,忙贴过来安慰。 “没事,没事。” 祝修远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后对小环说:“山洞被毁,并不能说明寇姑娘她们出了问题,也许,她们也转移了,小环你振作起来,好好找找,看有没有留下什么标记。” 祝修远的话点醒了小环。 她挥袖抹了眼角的晶莹,指挥那一百多个家将,先把洞口的大石块搬开,再一点点深入山洞内部,仔细查找…… 这一找,就找到了天黑。 好在这山中资源甚多,倒也不怕饿肚子,小环她们忙到深夜,也没有寻找到人为留下的蛛丝马迹。 在祝修远的规劝下,小环走出山洞休息,第二日一大清早,天亮之后她又接着深入山洞寻找。 在等待中,时间来到中午,祝修远心里逐渐烦躁起来。 好在,小环在此时发现了一处极为隐秘的记号。 祝修远去看过了,似乎比山寨中的线条凌乱了一些,有可能是因为时间紧迫,寇婉婉没有那么多时间划刻。也有可能是因为寇婉婉受了伤…… 不过发现了记号就好,说明寇妖精没事…… 祝修远舒了口气,忙问:“寇姑娘她们去了哪里?” “距此百余里外大山中的一座小城!”小环说道。 “小城?” “嗯。那是小姐偷偷找人营建的一座小城,处于群山环绕之中,易守难攻,作为危急时刻最后的据点。” “事不宜迟,我们尽快上路吧,尽早赶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一路跋山涉水。 他们在第二日的下午,终于接近那座小城的位置。 “终于到了,你们看,那里果然有一座城!” 众人翻过一座山头,一抬眼就看见正前方,一座不算大的城矗立在山脚下,小城三侧环绕高山,那里相当于是一个山谷。 小城那高大的城墙,连接了两侧的山体,相当于将小城封在了山谷中。 “诶,你们看,城墙下……似乎有人,还不少!” “他们似乎是在准备攻城?” “侯爷,那些人就是大蕃来的人,他们的装束比较奇怪……诶,这些大蕃人,终究还是寻到了这最后的据点,但好在他们还没有攻破城门。” “我们来得正好!”祝修远暗中松了口气。 “侯爷你看,那位,最前面的那位,应该就是大蕃国师!” “大蕃国师?” “不错,大蕃此番走下高原,带来了精兵万余,分别由大蕃国师和大蕃公主率领。” “这一支大蕃兵马,应该就是大蕃国师所率领的那一支,不过奇怪的是,城下的大蕃将士似乎只有千余人的样子。” “我记得你说过,大蕃之所以追着寇姑娘不放,就是为了得到那柄黑玉钥匙?”祝修远问道。 “正是如此。” “大山,家将们携带的震天雷还有多少?”祝修远又问言大山。 “自打从京城出发后,一次也没有用过。” “那就好……我想到了一个主意。” 祝修远盯着远方城墙下的大蕃将士,还有最那隐隐约约的大蕃国师,他嘴角露出了一丝奸笑。 …… 两刻钟后,家将们在祝修远的安排下做好了所有准备。 “恩公,还是属下去吧,恩公亲自诱敌,实在太过危险了。”言大山挡在祝修远身前。 “是啊夫君,太危险了,要不妾身去吧,万一夫君有个闪失,妾身……” 董淑贞站在祝修远身前,面朝他,并想一头蛮牛似的,努着嘴,顶着祝修远的胸膛,不要他往前。 夏舞,还有小环,都纷纷劝阻,她们两个一边一个,拉住了祝修远的手,并不停往后退。 左右两侧有小环和夏舞,前面是董淑贞,旁边还有个眼睛瞪得像是牛眼,并张开手随时准备阻拦的言大山。 祝修远被她们拽得不停后退。 “好好好,我不去就是了,你们快停下,我都要摔倒了……” 祝修远手里握着那柄黑玉钥匙,逐步往后退去,哭笑不得。 他方才不就是说,由他手拿黑玉钥匙去诱惑大蕃国师进入陷阱么,结果就遭到众人的一致反对…… 董淑贞她们听了祝修远这话,才停止所有动作。 不过董淑贞还不放心,转身跑到他身后,两只小手环住了他的腰,然后从他胳肢窝下探出脑袋:“夫君妾身抱住你了,夫君不能离开妾身一步。” “好好好。” 祝修远手握黑玉钥匙,对言大山招手:“大山,那就你去吧。” “是恩公!” 言大山嗖的一声冲过来,小心翼翼的接住了黑玉钥匙。 “记住,听小环说那大蕃国师非常邪门,你要万分小心,还有你手里的黑玉钥匙,关系到黔地的安宁,切不可摔坏或被大蕃国师抢了去。” “恩公请放心,属下跟随师父苦学已久,想必应付这大蕃国师不难。” 言大山去了。 手握黑玉钥匙“勾引”大蕃国师去了。 大蕃国师紧追着寇婉婉不放,其目的正是这柄黑玉钥匙。 所以祝修远根本不怕大蕃国师不上当。 然后祝修远吩咐众家将拿出所有震天雷,埋入地下,并用火线串联起来,当做地雷使用。 待大蕃国师和大蕃将士踏入雷区,再引燃地雷,将大蕃国师炸翻天。 埋地雷的法子,以前在江州的时候,祝修远就曾用过,用来对付邵州王及其万余残兵,效果很好。 邵州王虽然葬于祝修远之手,但祝修远并未与他谋面。 据传说,邵州王不仅颇有统兵之能,个人勇武也是无人可及。 然并卵。 神雷可是天地之威,任你个人勇武逆天,恐怕也在劫难逃。 最后的结果也是如此,邵州王葬身火海,尸骨无存,死于非命。 听小环说,这次大蕃来的国师,非常邪门,不仅通晓寇婉婉她们的手段,更懂得克制之法。 另外,大蕃国师还会一些在寇婉婉看来也匪夷所思的手段。 是个十足的劲敌。 祝修远等人在后,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目送言大山的背影越走越远。 随行的五百家将,已在两侧做好了埋伏,家将们的目标,是城下的那一千个大蕃将士。 (未完待续) 第884章 地雷 随着言大山走远,他的背影也越来越小,众人在后极目远眺,隐约能分辨言大山的动作。 只见言大山双手挥舞,还伴随着大喊,说什么“黑玉钥匙”之类的。 “要开始了。” 祝修远在大石头后面不由握紧了拳头。 董淑贞一直在后面抱着他的腰,脑袋从祝修远胳肢窝下探出,也一眨不眨的紧盯远方的动静。 小环和夏舞两个丫鬟,则紧绷了身体,站在祝修远前面。 她们紧盯前面动静的同时,还时不时同时侧头,盯对方一眼,然后各自“哼”一声,又看向前面。 另外,还有二十多个家将站在祝修远身后,并未埋伏在陷阱左右,这些家将都是言大山挑选出来的精锐,他们的任务是保护侯爷。 “快看,言大山往后跑了。” “大蕃将士在后面追!” “夫君我看到那个大蕃国师了,长得好丑啊!”董淑贞说道。 祝修远摸了摸她的头,两眼直视前方,随口说道:“他们就是那样的,无所谓丑不丑。” “哦。” “言大山,加油啊,跑快点!”董淑贞又叫道。 祝修远仔细看去,追在言大山屁股后面的大蕃将士中,一个人快速甩开队伍,跑得飞快,此人正是那大蕃国师。 他身材较矮,面色冷峻,胡茬满面,身着大蕃特有的服侍,戴着一些在祝修远看来是累赘的饰物。 然而,这些饰物并不影响大蕃国师的速度。 他跑得很快。 言大山虽然也在拼命往前跑,但大蕃国师似乎比他更快一些。 两人间的距离在缓慢拉近。 祝修远没有说话,只握紧了拳头。 快了,言大山再坚持一会儿,就能将大蕃国师引入陷阱的范围了。 陷阱附近,蹲守在那准备引燃引线的家将们,手心直冒汗,全神贯注计算着距离。 他们要卡在言大山刚好踏出陷阱区域的同时,大蕃国师尚处于陷阱范围内的时机,点燃引线。 既不能误伤了言大山,又不能放走了大蕃国师。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他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祝修远也跟着屏住了呼吸。 与此同时。 三面环山的小城城墙上,一个女子手抚女儿墙,探首远望,一脸疑惑之色。 此女就是寇婉婉。 “少宫主,大蕃国师这是作甚?为什么忽然撤退了?”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属下问道。 “不知道……嗯,你们看,他们是不是在追逐一个人?” “好像是。” “会是谁呢?” 连日来的奔波逃命,吃不好,也睡不好,导致寇婉婉的精神状态极差,她凝着眉头,强打着精神,白皙的脸蛋上印着几许污痕。 “该不会是公子来了吧?”寇婉婉心中暗道。 十数日前,她的师姐,也就是现任的轻泉宫宫主,将黑玉钥匙在她身上的消息散播出去后,她就成了众矢之的。 大蕃国师紧追着她不放。 这大蕃国师十分邪门,寇婉婉心知敌不过,于是就有了派遣小环手持黑玉钥匙赴京,去寻求祝修远施以援手的事。 其时正值黔中内乱,因黔中各州的世袭土官缺了约束,各自为政,加之山路崎岖,小环能否走出黔中都要打个问号。 即便走出黔中,到了京城,也见到了公子。 可事实无常。 她相信祝修远会来助她一臂之力,但万一被朝中之事绊住了手脚呢? 也不无可能。 这些天来,寇婉婉每天晚上做梦都渴望祝修远来搭救她,但理智告诉她,这事儿很不靠谱,一切还是要看自己…… 现在,她站在小城的城墙之上,第一次见咄咄逼人的大蕃国师竟然撤退了,跑去追赶一个人。 这事儿透着诡异。 寇婉婉不由猜测,是不是公子来了呢? 小城对面,那块大石头之后。 祝修远默默计算着距离。 他没有发声,只有嘴皮子在动。 忽然某一刻,祝修远浑身震动了一下,小声说道:“应该差不多了。” 闻言,董淑贞、夏舞,还有小环,几人都一起紧张起来。 这一刻他们感觉很长。 就当祝修远的眉头越皱越紧,即将憋不住的时候,前方终于传来轰隆隆的响声。 一时间土石翻飞,烟尘漫天,轰隆隆声不断。 那一片陷阱的区域都化作了人间地狱。 “成功了,言大山没事!”董淑贞叫道。 “没事就好。” 陷阱两侧的家将时间掌控的非常好,差一步,言大山就将葬身雷海,所幸没事,众人都松了口气。 这惊天动地的响动,同时也引起了小城城墙上众人的注意。 “少宫主,那是……那是什么?”红衣属下震惊。 “公子,公子来了!”寇婉婉激动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祝修远这边。 祝修远带着董淑贞等女走出大石头,笑着迎接狂奔而来的言大山。 这时,埋伏在陷阱两侧的五百家将也动了,挥舞着兵器冲向陷阱后面那一千多个大蕃将士。 方才的雷霆之威,太过震撼,大蕃将士们哪里见识过这种东西,早已停在原地,呆若木鸡,你看我我看你。 待五百家将冲杀而来的喊杀声响起,大蕃将士们才反应过来。 但是已经晚了。 一步慢,步步慢。 他们还没有发挥真正的能力,就死伤了一大片。 即便后来完全醒悟过来,并重振了士气,但面对杀红了眼,士气正甚的家将,大蕃将士们很块又被杀得没了胆。 这群大陈的将士,简直他么的不是人。 是地狱来的魔鬼! 他们可是高原上精锐中的精锐啊,竟然被这些大陈将士杀得没了胆…… 与此同时,连同祝修远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那座小城的城门,已经悄然打开,城内的人马已经倾巢出动…… 可能是因为陷阱阻挡的缘故。 地雷爆炸掀起的烟尘还未消散,遮挡了视线。 祝修远他们并未看见这一幕。 陷阱前面。 “大山,干得好!”祝修远笑着赞道。 言大山也挺高兴,手握那枚黑玉钥匙,放慢了速度。 他正待开口说话,然而这时,眼尖的董淑贞忽然指着他身后,叫道:“后面,你后面……大蕃国师还没有死!” (未完待续) 第885章 傲视 这时,祝修远等人也看清楚了。 只见烟尘漫天的陷阱中,果然走出一个人影。 他浑身是血,尘土沾染在血迹上面,使之看起来就像裹了一成血泥似的。 再加上此人一步一个血脚印,步伐很满,但却很稳,两手握成拳,面色狰狞中似乎还带着一种狞笑。 看起来格外渗人! 言大山原地驻足,并回头。 “哈哈……”这个血人正就是大蕃国师。 他被地雷轮番轰炸,竟然没死! 还在那狰狞的大笑,笑声宛若从地狱传来。 大蕃国师脚步不停,一步一个血印走向言大山,他狞笑之余,还舔了舔嘴边的血,“交出黑玉钥匙,可免你一死!” 大蕃国师的中原话不太标准,磕磕绊绊,但也能听明白。 “卧槽!” 祝修远不由爆了个粗口。 被那么多地雷轮番轰炸,没死不说,他竟还口出狂言……啧啧,祝修远震惊了,“这大蕃国师果然邪门。” “夫君莫怕,妾身保护你!” 身后的董淑贞一下子转到他前面,张开了双手,像只护崽的老鹰。 夏舞和小环两个丫鬟,同时上前一步,也做好了随时冲上去拼命的架势。 至于那二十多个精锐家将,早已抽出大刀,并猛扑了过去。 “那么多地雷都没炸死你,也罢,我就再送你一程。” 言大山倒挺淡定,他先将黑玉钥匙贴身藏好,再抽出悬在腰间的大刀,二话不说就冲杀了过去。 言大山一上去就拼命。 但奈何这大蕃国师果然够变态。 全力拼杀状态下的言大山,竟然一时半刻杀不死他。 不过交手几招后,就连后面的祝修远都看出来了,大蕃国师断了一条手臂,势力大减,但就算如此,言大山也杀不死他。 甚至大蕃国师还隐隐占据了上风。 由此可见大蕃国师没受伤的时候,该当如何的恐怖。 难怪,就连寇婉婉都不是他的敌手,被大蕃国师撵着到处躲藏。 “娘子夏舞小环,你们一起上,务必要斩杀此撩!”祝修远忽然开口。 “是!” 夏舞和小环早已做好了准备,抽出随身佩戴的细长剑就杀了上去。 但董淑贞没动,她说:“不行,我走了谁来保护夫君呢?” “快去,趁着人多,赶紧杀了大蕃国师,不然等他打败了言大山夏舞和小环,娘子你一个人也保护不了为夫,快去,为夫躲在这大石头后面就是了。” 董淑贞回头过来看着他,不舍,且面色纠结。 “放心吧,大蕃国师的目标是黑玉钥匙,并非为夫,他估计都不知道我是谁,我躲起来不会有事的。” “也是……”最终董淑贞点头。 她也拔出一柄细长剑,大叫着:“啊你个丑八怪,看我不在你身上捅上十七八个窟窿!” 董淑贞大叫着,已如离弦之箭冲向了战团。 祝修远摇了摇头,他明白董淑贞是将气都撒在大蕃国师身上了。 摇头之余,他躲入那块大石头后面,探出半颗头观战。 大战激烈。 那二十多个精锐家将都插不上手。 只见刀剑翻飞。 言大山、董淑贞,还有夏舞和小环,四人一起围攻大蕃国师。 但令祝修远惊讶的是,大蕃国师竟然还能顶住,而且拼着受了几处剑伤,都要杀向言大山,因为黑玉钥匙在言大山身上。 “卧槽!”祝修远再度爆粗口,“这个大蕃国师太变态了,这样都弄不死他,太恐怖了!” 随着战斗继续进行下去,大蕃国师终究力有不逮,他失血过多,虽然强悍,但言大山、董淑贞等,也不是吃素的。 实际上,在老乞丐的调教下,他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小环和夏舞稍逊一筹,但也不算太弱。 长此以往,大蕃果然必然溃败的。 渐渐的,祝修远注意到,陷阱中的满天烟尘似乎被风吹散了,后面的景象逐渐显现。方才震天的喊杀声也逐渐弱了下去。 透过稀薄的烟尘,祝修远看见了满地的大蕃将士,倒在血泊中。 “大蕃将士,也不过如此。”祝修远先松了口气。 然后他又紧盯大蕃国师这边,只要杀了此人,此战就算完结了。 “嗯,那是……”忽然,祝修远看见一群红衣女子,当先一人的身姿体态,看着十分眼熟:“那是寇姑娘?” 祝修远正惊讶间,那个红衣女子忽然暴起,找准了一个角度,双手持握剑柄,合力冲杀了过去。 噗! 这突然的一击。 这凝聚了寇婉婉毕生所学的一击。 一击命中。 雪亮的剑尖扎入了大蕃国师心脏要害。 瞬时间,大蕃国师所有动作都停了,低头看着自己的心脏部位。 言大山、董淑贞等也停了,但还做着攻防姿势,以防有变。 “去死吧!” 那个红衣女子发出一声娇喝,然后手腕翻转,带动长剑转动,这一下,估计将大蕃国师的心脏都被绞得稀烂。 “果然是她!” 祝修远从大石头后面跑出来,他认得寇婉婉的声音。 噗! 寇婉婉将长剑抽出,大蕃国师心脏部位血溅三尺,犹如喷泉。 他那糊满了血迹和灰土的脸上,狰狞之色逐渐消失,喉咙中发出无意义的“呃”,然后直挺挺仰天栽倒。 终于死了。 “寇姑娘!”祝修远这时跑来。 “公子……”寇婉婉手中长剑脱手,转身过来,待看清楚祝修远后,径直就扑了过去。 她双手环住了祝修远的脖子,祝修远将她接住,并自然的环住了她那盈盈一握的腰肢。 熟悉的感觉。 祝修远心里高兴,他从京城跋涉而来,不远万里,为了追寻寇婉婉踪迹,他们先去了那个被焚毁的寨子,然后又去了同样被焚毁的山洞,最后才辗转来到此处。 终于。 终于见到寇婉婉了。 所幸,她看起来还好,并没有受伤。 “看到你没事就好了,我此行的目的也达到了,哈哈……”祝修远搂紧寇妖精腰肢,感受着她身体的柔软。 “嗯哼,咳咳!” 这时,董淑贞一脸淡定的走来,故意咳嗽了两声。 寇婉婉惊觉,忙脱离了祝修远怀抱,拉开了一尺的距离,看着董淑贞笑道:“夫人。” 【求月票,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886章 哼! “真是的,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知道收敛一些……” 董淑贞还是一脸淡定,但却硬生生插入祝修远与寇婉婉之间。 然后看着寇婉婉,说道:“你没事就好,我们这一路走来,可担心了。” “多谢夫人挂念。”寇婉婉笑道。 这时,夏舞和小环两个丫鬟,各自收起长剑,方才她们并肩作战,不知何故,最后竟然并肩停在一起。 “哼!” 两个丫鬟对了一眼,彼此冷哼一声,然后各自退回各自小姐身后。 “小姐……”小环扑在寇婉婉怀里直飚眼泪。 寇婉婉则拍着小环的背进行安抚。 旁边,夏舞扯了扯嘴,鄙视的盯了眼小环,然后侧过头去,不再看了。 而言大山,乍见两个恩母同时出现,他心里不由想起了某些难以回首的记忆,惹不起,于是言大山逐步后退,避免引火烧身。 但是,祝修远一扭头就看向了言大山。 言大山脚步一僵,面色发苦。 “大山你这是作甚呢?黑玉钥匙呢,没有损伤吧?”祝修远说。 “哦。”言大山反应过来,忙将黑玉钥匙掏出,双手奉上。 祝修远接过,不再理会言大山,他拿着黑玉钥匙看了一会儿,然后递给寇婉婉,说道:“现在物归原主。” 话说言大山送了钥匙后,走不是,不走也不是,他杵在这里一时间非常尴尬。 忽然,言大山瞥到了仰天倒在地上的大蕃国师。 他灵机一动,蹲下身去,在大蕃国师身上摸索。 言大山本就出身行伍,根本不怕大蕃国师满身的血泥。 另一边。 寇婉婉接过黑玉钥匙,纤细的指尖抚摸着它,说道:“公子和夫人能来,我心里……这是救命之恩,请公子和夫人受我一拜。” “免了吧。”董淑贞一把将她扯起,“都是一家人,说这些作甚,我们来助你是应当的。” 董淑贞又说:“夫君的下一步计划,是找到那个什么秘法,并让你去学,以后你就是黔中的土皇帝了。” “多谢公子。” “寇姑娘说什么呢,我早就说过,若你需要帮忙的话,我必赶来。” “不过寇妖精,我可丑话说在前头,你虽然是黔中的土皇帝了,但还是要嫁入我祝家做小,也不能对我这个大妇不敬,要听话,不然我就代替夫君休了你!” 董淑贞一本正经的说。 祝修远顿时尴尬。 而寇婉婉则笑道:“夫人请放心……” “恩公,我找到一枚印章!”这时,蹲在大蕃国师尸体前的言大山大叫了一声。 “什么印章?” 祝修远走过去,董淑贞和寇婉婉也跟着。 而夏舞和小环两个丫鬟,则落在后面。 夏舞得意的瞥了眼小环,哼了一声,然后高高的昂着头,也跟了过去。 小环被气到了。 她明白夏舞的意思。 不就是说夏舞家的小姐是大妇,而她家的小姐只是小妾么。 小环憋着嘴,生了会儿闷气。 但小环忽又想到自家小姐貌似就喜欢做祝家的小妾,小环就摇了摇头,也跟了过去。 “这是……大蕃国师的国师印!” 祝修远接过印章,看了一会儿后说道。 这枚印章有半个拳头大,材质为金,下面刻着“大蕃国师”的篆文和一种不认识的文字,祝修远猜测可能是大蕃文字。 印章背部,有一个“挂钩”,叫做印纽,是一个乌龟形状,上面系着紫色的丝线。 整体上来看,这是一枚比较精美的印章。 加上上面“大蕃国师”四个字,意义就更重大了。 因为这是战利品。 祝修远收藏了。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于是祝修远吩咐家将们打扫战场,寇婉婉也吩咐她仅存的手下帮忙,将大蕃将士的尸体集中火化。 “寇姑娘既然没事,我就彻底放心了,至于前往轻泉宫学习秘法之事,可以缓两天,我们这一路走来也累了,寇姑娘你的气色也不太好,我们就在这小城中暂歇两天吧。” 祝修远说道。 “但凭公子吩咐。”寇婉婉没有意见。 董淑贞他们更不会反对祝修远,那么这事儿就这样定了下来。 待众将士打扫好了战场,天色已黑,安排了值守的将士后,祝修远一行人便进入城中,入住了小城内最大最豪华的一座宅院。 “我看寇姑娘你很累,要不先去洗个热水澡,睡上一觉,我们明天再叙旧?”众人来到宅院后,祝修远说道。 “也好。” 于是寇婉婉放心的沐浴洗漱去了。 祝修远和董淑贞他们也各自去沐浴。 不久,三人沐浴出来,聚在一个花厅中用饭,现在天色已经黑了,花厅中点了许多蜡烛。 “饭也吃完了,都回去休息吧,有什么问题明天再说。” 祝修远起身。 董淑贞自然跟着起身,并挽着祝修远的手。 明显,她要和夫君一起休息的。 但同时,坐在祝修远另外一边的寇婉婉,竟也跟着起身,大有一副跟着祝修远入房的架势。 “寇妖精你在想什么?”董淑贞立即问道,气势汹汹的盯着寇婉婉。 祝修远嘴角扯了扯。 “公子远道而来,奴家想……想伺候公子。”寇婉婉笑着说道,羞涩,而落落大方。 “你都没有过门,伺候什么呢,你回你自己的房间去睡。”董淑贞说道。 “可是以前在海外荒岛的山洞中,奴家也不是和公子及夫人共处一室的么?” “夫君你看她啊……她不要脸!” 祝修远:“……” 终究,寇婉婉还是磨蹭着进入了祝修远的房间。 祝修远曾看见,寇婉婉拉着董淑贞小声说了些什么,说完后,董淑贞竟勉强同意了,不再赶寇婉婉走。 祝修远纳闷。 但这种事他没有插手。 “夫君快来,被子里好暖和。” 董淑贞先一步跳上卧榻最里面,钻入被子中侧身面朝外,笑着朝祝修远招手。 祝修远喝了口水,走了过去,顺着董淑贞的指引,在卧榻中间躺好。 然后寇婉婉自发上塌,躺在最外面。 祝修远一时间感觉异样。 【求推荐票,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887章 消受 董淑贞无所顾忌,他一躺上来后,就挨着他动来动去。 而寇婉婉与他却隔着一小段距离,祝修远能够嗅到她身上的异香,他想左拥右抱,但又怕董淑贞这小醋坛子爆炸。 于是他决定干脆躺着不动。 “天色已晚,先睡吧。”祝修远直挺挺不动,闭上了眼睛。 边上的寇婉婉一挥手,似乎是掷出去了一个什么暗器,房间中的蜡烛就熄灭了。 隐约可看见物体的轮廓。 祝修远认为可以入睡了,然而事实却证明,他还是太年轻。 他也明白了,方才董淑贞和寇婉婉暗中交谈了些什么—— 她们两个,竟然将这个房间,想象成海外荒岛的那个山洞,然后在那模拟当初的一些场景。 比如董淑贞怕见到左侧的石床。 也比如晚上的风灌入感觉到冷。 …… 她们两个玩得很嗨。 尤其是董淑贞,代入感强烈,一边惊叫“夫君有鬼”,或者“好黑,妾身怕黑”,一边拼命往他身上凑,恨不得钻进他体内。 而祝修远则无比蛋疼。 “还睡不睡觉了?”祝修远最后打断她们的自嗨。 …… 下半夜,祝修远迷糊醒来,感觉身上压着什么东西,用手摸去,原来是董淑贞和寇婉婉两女,都尽可能的挨着他。 尤其是寇婉婉,她又缩进了他的咯吱窝下面,埋头睡得正香,一手还钻进了他的衣服,搁在他肚皮上…… 一如以前在海外荒岛的时候。 他终于又左拥右抱了。 …… 翌日。 天明。 祝修远悠然醒来,左右两手各自一捞,然而两边都是空的。 咦,昨天晚上难道是做梦? 他记得他不是左拥右抱的么,现在怎么一个都没有了。 祝修远转头左右看去,果然,他还躺在卧榻的中间,然而里侧的董淑贞和外侧的寇婉婉都不见了。 外侧寇婉婉的位置上,还留着一条长长的头发。 祝修远正待扯起嗓子呼唤,正当这时,卧榻外竟传来少女银铃般的笑声。 那是董淑贞。 还有寇婉婉。 她们似乎在打闹。 “娘子?”祝修远翻身坐在床沿上。 “夫君醒了,我去伺候夫君更衣。” “夫人自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哪里会更衣,还是奴家来吧。” “你?你不也金枝玉叶么,身边丫鬟一大堆,你哪里又会更衣了。我可是学过的。” “奴家也学过呢……” 说话间,两女一起走近,掀开床铺外面的锦帐,并亲自动手,将锦帐挂在两旁的金属勾上。 祝修远茫然看去,只见董淑贞和寇婉婉每人都拿着一部分衣服。 她们挂好了锦帐,一起笑眯眯走向祝修远。 “夫君,妾身来伺候你更衣吧。” “夫人尊贵,还是奴家来吧,奴家可是小妾呢,哪有夫人亲自动手的理。”寇婉婉笑道。 “既然自知是小妾,那就要听话……” “……” 祝修远茫然的看着她们两个。 床铺外面,丫鬟夏舞和小环,各自端着一个铜盆,盆中搁着一条毛巾,表情也有些呆—— 这本该是她们丫鬟的活计。 但却被她们各自的小姐抢了。 祝修远略感头疼,不过他早已知道该如何调和两女的关系,于是他决定实行“雨露均沾”大法。 两女一起上阵,伺候他更衣。 两女都欣然接受。 不一时更衣完毕。 别说,她们的确专门研究过,祝修远这一身复杂的衣服穿得很流畅。 接着,两女又从各自的丫鬟手中抢过铜盆,都声称要伺候他洗漱。 “呃……” 这下祝修远犯了难。 总不能让两女一起伺候吧。 没办法,祝修远只得将洗脸和漱口分开,并给她们说好,明天轮换……如此,方才解决矛盾…… 祝修远感觉这个齐人之福还真不好享。 好不容易洗漱完,祝修远又在两女的簇拥下来到花厅,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早餐。 一顿早餐下来,祝修远很撑。 他不想吃这么多的,但奈何两女太过热情,谁夹来的饭菜他都不好拒绝…… “寇姑娘,我们逛逛这小城吧,顺便也讲讲你们这些天的遭遇。”饭后,祝修远说道。 于是寇婉婉就带着祝修远、董淑贞在小城中闲逛。 夏舞、小环等丫鬟,还有言大山,以及寇婉婉的几个红衣手下,也一起跟随。 他们先登上了小城的城墙。 “这个地方选址很不错,三面环山,唯一对外的一面,还是一堵坚固的城墙,不错!”祝修远站在城墙上,手抚女儿墙,往远处眺望。 “公子,这座小城不仅易守难攻,城内环境还十分清幽,小桥流水,也是一个世外桃源呢。”寇婉婉说道。 “哦,那待会儿得要去瞧瞧。” 众人就在城墙上,听寇婉婉讲解了这是数日来她们的遭遇。 再结合祝修远亲眼所见的那个被焚毁的寨子、山洞,他能想象得到她们这些日子以来的艰辛。 “所幸公子及时赶到,以神雷之法灭了大蕃国师,要不然……”寇婉婉说到这里,神色也不由黯然。 祝修远安慰了她两句,又问:“对了,我听小环说,此次大蕃来的将士,多达万余,昨日我们消灭了一千左右,那其余的大蕃将士在哪里?还会来攻城吗?” “公子有所不知,大蕃将士虽然勇猛,但分为了三路,一路由大蕃国师率领,原本领兵两千。奴家手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经数场死斗,灭杀了大蕃国师接近一千将士。” “但同时,奴家的手下也受创不小,现在只有……两百多人。” “大蕃将士的第二路与第三路原本是一起的,共有将士八千,都由大蕃公主率领。但后来分为了两拨,每一路都是四千。” “其中四千将士,由大蕃公主率领,也来追杀我们。另外四千将士,则攻上了轻泉宫,据说双方僵持不下,我师姐也是勉励支撑而已。” 寇婉婉说道。 “也就是说,大蕃公主的四千人马,还是有可能找来此处并攻城的了?”祝修远凝眉。 “的确如此。” “嗯,那这个地方也不能久待,待休息足够了,我们还是尽快赶往轻泉宫吧。” 【求推荐票,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888章 山野 “也好。” “对了,大蕃四千将士攻打轻泉宫,想必是为了那密道去的,若密道一旦落入大蕃之手,这就有点麻烦了。” “公子请放心,那密道究竟在何处,数百年前就已无人知晓了,我师姐不知道,那些大蕃将士更加不知道。” “原来如此。” “而且,我知道另外一条登上轻泉宫的路,可直入轻泉宫后山,据传说,密道应该就在后山之中。” “如此甚好,我们偷偷登上后山,用黑玉钥匙取得秘法,然后偷偷下山,让大蕃将士和你师姐对垒去,嘿嘿。” 祝修远笑道。 谈话间,就已将后面的行动计划敲定。 接着众人走下城墙,到小城中各处都逛了一圈,小城,是真的小,所有房屋加起来,恐怕只够两三千人驻守的。 然后寇婉婉又带着他们往山谷里面走去,相比于小城的小,这部分区域就非常巨大了。 一派原始风光,稍加了一些人为痕迹,比如在溪流上面架了一座石桥之类。 另外,还真有小桥流水,凉亭等,甚是还有瀑布,果然是个清幽的好去处。 众人在凉亭中暂歇。 “对了公子,黔中除了大蕃之危外,还有一处威胁,就是来自北方的梁国。”寇婉婉忽然说道。 “梁国在蜀中屯的十万精兵?”祝修远知道这件事。 “不错。梁国在蜀中屯兵,是预防大蕃将黔中收服后,转头对梁国不利。这倒是可以理解。但是,十万精兵在北方虎视眈眈,始终都是一个威胁。” “嗯,这倒是,等大蕃之事了结,还要解决梁国大军的问题。” “可是夫君不是和师姐她们交好么,梁国怎么还会派兵呢?”董淑贞忽然插话。 “国与国之间的事,不是私人交情能够左右的。”祝修远解释道。 “哦。”董淑贞似懂非懂,但也不再插嘴。 又聊了两句,祝修远便将陈皇对他的任命讲给众人听。 包括他“黔中道观察处置使”的身份,以及黔中事了之后,他还要南下岭南的事。 …… 这个小城的确是个好地方,尤其是后面的山谷。 每日祝修远都要携两女来此游玩。 祝修远与寇婉婉她们商议,已经决定三天后出发,赶往轻泉宫后山,施行第二步的计划。 所以这三天都是众人休整的时间。 寇婉婉及寇婉婉那两百多个手下,这段时间真的很累。祝修远及五百家将也赶了好几天的山路,都挺不容易的。 于是众人每天都好吃好喝,吃好,睡好,养足精神以待三日后的行动。 对祝修远来说,这三天是悠闲的,是幸福的,但同时也是头疼的。 因为董淑贞和寇婉婉两女,似乎玩上了瘾,什么事都要争一下,祝修远夹在中间,不得不小心翼翼维持。 以免两女忽然翻脸。 甚至打架。 但其中也有不少的乐趣。 比如—— 在小城中的第二日,寇婉婉忽然得了一个和祝修远独处的机会。 两人对视一会儿。 然后抱在一起。 祝修远胆子大了许多。 他将脑袋埋在寇婉婉心口,乱拱乱凑,模糊不清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寇婉婉两手按着他的后脑勺,仰天笑个不停。 祝修远此举激发了她的母性。 “公子好痒!”她笑道。 “哪儿痒?” “公子讨厌啊……” “寇姑娘还记得上次在庐州的事吗?”祝修远站起身,并将寇婉婉按在椅子上坐着,面朝着她,然后凑近。 “什么?”寇婉婉脸色腾的就通红一片,眼中水光流转,但却说道:“公子是说东南五州之乱么?哦对了,东南五州造反了吗?” “不是那个,我已经平定了东南五州之乱。” “公子厉害!” 祝修远两手捧着她的脸蛋,想了想又说:“寇姑娘还记得以前在海外山洞中那次么?” “公子说什么呢?”寇婉婉笑眯眯,“在山洞中发生了那么多事,奴家怎么知道公子说的是哪一件呢?” 祝修远一时间难受,心说以前很懂他并变着法讨好他的寇妖精又不见了。 现在竟与他打起了哑谜。 “噗嗤!” 寇婉婉笑了,仰头看着他,一双眼睛十分漂亮,闪过一抹皎洁之色,“公子到底要说什么啊?” “我……” “我什么?” 祝修远老脸一红,干脆不管不顾,直白提出自己的要求。 “诶,奴家说什么呢,原来公子又……又‘犯病’了……” 寇婉婉一字一顿说完,尤其加重了“犯病”两个字的读音,然后从椅子上起身,蹲下去。 在此期间,她的脑袋一直保持上仰,以一种幽怨与含笑的眼神盯着他…… 嗯,白皙的脸蛋衬得她烈焰红唇很美。 …… 一刻钟后。 祝修远浑身舒泰的瘫在椅子上。 他现在觉得,就算在两女之间周旋,提心吊胆,也是值得的。 寇婉婉脸色通红,并笑眯眯,喝着一盏茶抱怨道:“公子好生霸道……” 这时,屋外传来一个欢快的脚步声,还伴随着“啦啦啦啦”的小调,脚步声逐渐逼近。 寇婉婉立即住嘴,与祝修远一起看向门口。 吱呀。 房门被推开。 果然是董淑贞进来了。 她两手背在身后,步伐轻快,一蹦一跳,口中哼着小曲,蹦蹦跶跶使她的发鞭与头饰等一阵摇晃,整个人显得青春活泼。 看得出来,她心情正美。 “哎呀,夫君和寇妖精都在呢?” 董淑贞笑着走进,可刚走了没两步,她忽然皱起了琼鼻,仔细嗅了嗅,好奇道:“寇妖精你背着我偷吃了什么好吃的?” “这是什么食物?好像没闻到过这种……香味。” 董淑贞大叫一声,然后扑向寇婉婉,两女打闹成一团。 这两日间,两女已经打闹了多次。 董淑贞的路数是捉拿寇婉婉那一对傲人的欧派。 然后弄疼她。 对她自己没有的东西,她感到好奇,与嫉妒。 寇婉婉的招式,则是去挠董淑贞的痒痒,尤其是咯吱窝,她最怕有人挠。 所以,每次祝修远都饶有趣味的欣赏两女打闹。 【求月票,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889章 清泉 寇婉婉被抓,不敢呼痛,但那一双紧蹙的眉头却能说明她的感受。 祝修远感觉有趣。 因为他也想这样干。 但又怕唐突了佳人。 然后董淑贞被挠胳肢窝,哈哈哈的笑声犹如银铃,十分欢快。 祝修远的嘴角每次都会咧开。 不过这次,祝修远却稍感蛋疼。 …… 三日后。 小城中所有人都整装待发。 祝修远,董淑贞,寇婉婉,还有夏舞、小环、言大山,当然也少不了五百家将,以及寇婉婉仅剩的两百属下。 这两百属下全都是女子。 一行人就这样出发了。 黔中之地多山,地势复杂,但大山之间也不乏大路与官道。 祝修远他们避开了所有官道。 专挑小路。 其目的就是为了隐匿行踪。 目前在黔中这块地盘上,各州的世袭土官各自为政,他们是一方势力。 然后是大蕃人。 他们的国师虽然被祝修远给杀了,还灭了他们两千多将士,但大蕃将士还剩下下八千,这更是一股不容小视的力量。 然后还有梁国的细作、岭南西道土司王的人马等。 甚至还有远在极西之地的大理国,也有小股人马在黔中活动。 各方势力,可谓盘根错节。 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祝修远他们这数百人,都不走大路。 在路上的第二日,探路的人曾来汇报,说大蕃公主率四千兵马到处搜寻寇婉婉的踪迹而不得,已经转向了轻泉宫。 与原本就攻打轻泉宫的四千人马合兵一处。 所以现在,轻泉宫山脚下就有八千大蕃将士了。 为此,祝修远他们更加小心谨慎。 第三日。 他们一行人终于绕到轻泉宫后山的山脚下。 轻泉宫,是一个神秘的所在,建在一座名为“清泉山”的山顶。 清泉山又高又大,方圆百里,山脚下,山腰处,还有山顶上,全都是遮天蔽日的密林。 所以祝修远他们这几百人,潜到后山脚下,完全就没人发现。 大蕃公主的注意力,都在轻泉宫的前门。 寇婉婉的师姐,也就是现任宫主,也正在全力应对大蕃公主的八千将士,根本无暇顾及后山。 加之密林遮挡,只需小心一些,就不怕被人发现。 众人抵达后山山脚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他们找了个一个有利地形安营扎寨。 部分家将深入密林打猎,众人赶了这么久的路,每日都只吃干粮,现在终于可以停下来,好好的吃点野味荤腥了。 一座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中。 祝修远、董淑贞,还有寇婉婉,以及夏舞、小环等几人,在内闲坐。 “恩公,晚饭准备好了。”帐篷外传来言大山的声音。 “拿进来吧。” 祝修远随口吩咐。 他盘腿坐在一块精美的波斯地毯上面,前面是一张简易的小木桌,左边是董淑贞,右边是寇婉婉,两女也都盘腿而坐。 夏舞和小环两个丫鬟,原本是站在各自小姐身后的。 一听说晚饭送到了,两个丫鬟同时迈步,往帐篷门口的方向走去。 不过她们两个刚刚一动,就同时注意到了对方,两个丫鬟隔空对了一眼,然后一左一右,加速往帐篷门口的方向跑去。 有点争先恐后的意思。 不一时,两个丫鬟返回。 只见夏舞端了一个大托盘,上面是一整只烤制的羊腿。 小环的托盘上,则有一大罐蔬菜汤,这是祝修远特意要求的。 另外还有碗筷杯碟等。 餐具倒挺齐全。 这些餐具都是寇婉婉的女属下们携带的。 她们到底是女子,而侯府的家将们都是些糙汉子,自然不会准备这些。 当然,寇婉婉的女属下们,之所以会带上这些累赘,是因为她们见识过家将们的厉害。 觉得安全有保障,她们才会携带这些精致玩意儿。 两个丫鬟先后放下托盘后,都起身,并默默退到各家小姐身后。 祝修远凑近烤羊腿闻了闻,笑道:“烤得不错,金黄油亮的,闻起来很香。” 然后又瞄了眼那一罐蔬菜汤。 “这汤就差了些,不过也将就了,吃了油腻的烤肉,再喝一碗蔬菜汤正好解腻。” “公子快些别说了,又是烤肉,又是蔬菜汤的,害的奴家都馋得快流口水了。”侧边的寇婉婉笑道。 祝修远笑着看了她一眼。 然后转头去看董淑贞,问道:“娘子你呢,有没有饿?” 董淑贞貌似赌气了,面对祝修远的询问,竟侧过了身去。 大有不搭理祝修远的意思。 祝修远又一笑,轻轻揽着她的肩头,柔声道:“娘子啊,现在天色已晚,不适合出去打猎,再者,我们明天还要上山,有正事儿要做呢,今晚就别折腾了吧。” 董淑贞不为所动。 “为夫答应你,等这件事完结,我就亲自陪你出去打猎,你想打多久就打多久。” “真的吗?” 董淑贞听了这话,忙侧过身来。 一脸期待,两眼在烛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圆圆的脸上一抹笑意快憋不住了,即将绽放。 “自然是真的,为夫许出去的诺言何时没有兑现过?” “好!” 董淑贞终于笑了,整个身体都转过来,顺势倚在他怀里,笑得很幸福。 祝修远刚松了口气。 却不想另外一边的寇婉婉又开始了。 只听她轻轻叫了一声:“哎哟公子,奴家的手腕……有些疼……” 祝修远刚转头看过去,就见一只雪腻的皓腕出现在眼前。 不过,手腕的位置有一条淡淡的痕迹。 那是以前在海外荒岛的山洞中,寇婉婉亲自划破自己的手腕,喂血给他喝,从而留下的疤痕。 女子爱美,不希望在身体上留下疤痕。 寇婉婉更是如此,甚至为此不惜下了血本。 然而,多少名贵的药材砸进去,她手腕上还是残留了一条淡淡的疤痕,永远消失不掉了。 往常,寇婉婉手上都戴着一条漂亮的手链。 但现在,她取下了手链。 祝修远愣了一瞬,然后立即反应过来…… “公子,奴家好生疼痛呢……” 寇婉婉脸上浮现出一种痛苦状,然后假装浑身一软,就此倒在他的身上。 (未完待续) 第890章 互怼 祝修远苦笑,只得分出一手,将她揽住,并侧头看着寇婉婉,问道:“现在还疼吗,等回头我给你揉揉?” “嗯。” 寇婉婉娇弱的点了点头。 “寇妖精你好假!”趴在祝修远另外一边的董淑贞,无情的戳破寇婉婉的做作。 “公子你看啊,夫人凶奴家,哎哟,奴家的手腕……” 祝修远:“……” 好不容易摆平两个女人,祝修远这才想起,晚饭还没有吃呢。 他看了眼托盘上的烤羊腿,这么大一只,足够好几个人吃的。 于是祝修远回头看着两个丫鬟:“夏舞小环,你们也别站着了,来,在对面坐下,我们一起吃吧。” 两个丫鬟对望一眼,连说不敢。 祝修远佯装生气,两个丫鬟这才小心翼翼走过来,在祝修远对面站定。 董淑贞和寇婉婉也先后发话,让她们坐下来一起吃。 两个丫鬟这才打消顾虑,隔着小木桌在对面坐下了。 “奴婢来分割这只烤羊腿。”夏舞先一步下手,抢了分割烤肉的工作。 “奴婢……给小姐和侯爷盛汤吧!”小环慢了一步。 …… 饭后。 两个丫鬟争先恐后的伺候小姐和姑爷洗手,然后洗漱。 沐浴倒也免了。 毕竟是在外面,条件简陋,祝修远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五百家将,以及两百个女下属,也都吃了晚饭,并各自安歇了。 祝修远的帐篷中。 三人已经躺下,帐篷中的蜡烛也已经熄灭。 夜晚的丛林可不安静,各种小动物和小昆虫,都出来显示存在感。 但祝修远并不觉得吵闹,反而更有助于睡眠。 但是。 祝修远还是睡不着。 倒不是因为认床什么的。 而是因为两女……不知怎的,两女竟隔着祝修远在那互怼。 寇婉婉说:“……当时夫人躺在沙滩上,海水都快淹到脖子了,奴家用力摇晃夫人,可夫人非但不醒,还扒拉奴家的手,然后伸懒腰翻身,将沙滩当成了家中的软床……” 董淑贞:“你还说我,你呢,你竟用人骨头来吓唬人家。” 寇婉婉:“夫人那么大一个人了,奴家怎知夫人竟还害怕死人骨头呢?” “而且,夫人的胆子也忒小了些,在那山洞中,不仅怕黑,还怕那张石床……噗嗤。”寇婉婉笑了起来。 安静的夜晚中,她的笑声很好听。 “你……你个寇妖精!” 董淑贞气急。 可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反驳的说辞,便拉着祝修远的一条胳膊,摇晃道:“夫君,你看看这寇妖精啊,夫君也不管管……” 祝修远捂脸。 他还想睡觉啊。 祝修远正待说些什么的时候,董淑贞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忙说道:“可是寇妖精你欺骗了夫君,欺骗夫君说你怀了孩子,害的夫君白高兴一场!” 寇婉婉顿时就焉了。 她伸入祝修远衣服里搞小动作的手,也暂停了所有动作。 不过很快,寇妖精就恢复。 并将在海外荒岛上打猎、制盐的事逐条翻出,与董淑贞互怼,互相揭短。 董淑贞也不甘示弱。 两女越说越起劲儿。 祝修远抹了把脸,忽然他心里冒出来一个主意。 他放下抹脸的手,放松整个身体,并刻意发出打呼噜的轻鼾声…… “哎呀,夫君都睡着了。” 董淑贞惊呼。 说这一段话的时候,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睡着了”三个字,几乎已是悄悄话的级别。 两女终于安静了。 祝修远心里暗乐,心说这个法子果然好用。 董淑贞没有任何怀疑,她安静下来后,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将脸蛋埋在祝修远的脖子间,闭上眼睛就开始睡觉。 然而另外一边的寇婉婉…… 她识破了祝修远的诡计。 但她并未点破。 她那只伸入他衣服里面,并在他肚子上乱摸的小手,忽然变成爪,捏住祝修远肚子的皮肤,往上提,还轻轻的旋转了一下。 祝修远咧嘴。 但他现在正在装睡,根本不能乱动,所以只能忍着。 他心道:“这寇妖精越来越调皮了,还是娘子好,多乖巧啊,一说睡觉就睡觉。” 不过,寇妖精虽然调皮,但她却也是一个妙人,尤其是在某些方面,主动而火热,让人欲罢不能。 “嗯,各有各的好吧。”最后祝修远心道。 一夜无话。 第二天。 众人起床,吃了简单的早饭便启程。 开始攀登清泉山的后山。 后山陡峭,罕有人迹,山路崎岖,丛林密布,根本就没有路。 但好在他们人多,五百家将各个都是好手,劈山开路不在话下。 祝修远他们走在靠前的位置,因为寇婉婉要给开路的人指点方向,避免走错。 “这一路,是自从我入黔以来,遇到的最难走的路!” 祝修远脚步缓慢,跟着前面寇婉婉的脚步。 往天上望,是葱葱郁郁不见阳光的枝叶,左右两边,是半人高的杂草,以及一些藤本植物等。 被开山刀砍断的藤蔓,冒出汁液,散发出一种不太好闻的气味。 然后周围就是密集的树,各种大小的树,大的能有两三个人合抱那么大,小的仅只有细竹竿那么细。 树梢上有鸟儿在叫,好奇的盯着他们这一群不速之客。 至于密林中的小动物,早就被惊得四散逃开。 新开辟出来的路挺窄,仅容两人通过。 脚下每一步踏上去,都是厚厚的落叶,几乎见不到地下的泥土…… “哎哟不行了,我走不动了,歇会吧。” 走了不知道多久,祝修远就走不动了,旁边正好有颗光滑的大石头,他直接靠了上去,气喘吁吁,一幅累的不轻的样子。 “暂停歇息!” 言大山见状,忙转身对后面的人转达命令。 一行人就停了下来,纷纷取出水壶,先喝口水。 “夫君你没事吧?” “公子你没事吧?” 大石头旁边,董淑贞和寇婉婉两女立即围拢过去。 两女自小习武,身体很好,而祝修远四体不勤,像这样赶路,还尽是爬坡上坎,时间一久,他就顶不住了。 祝修远靠上大石头后,就在揉腿,两女凑过来后,自发担起了这项任务。 (未完待续) 第891章 欠收拾 两女一人一条腿,小手轻轻的揉着。 “我没事,歇息一会儿就好。”祝修远看着殷勤的两女,他干脆两手同时揽住她们的脖子,挂靠在两女身上。 这下果然又舒服了许多。 两女都看着他傻笑,她们也喜欢这种亲昵之举。 “夫君,要不妾身背你吧,这山路难走,但妾身却如履平地。”董淑贞一边给他揉腿一边建议道。 “夫人不可,这事还是由奴家来吧,公子上山,毕竟是为了奴家的事,怎么好意思劳烦夫人呢?”寇婉婉说道。 “你……你还是省省力气吧,进了密道后,你还要学习秘法呢。” 董淑贞又看向祝修远,没有说话,但“夫君选我”四个字已经刻在脸上。 寇婉婉也是这个表情。 祝修远一时间为难。 不过这时,他忽然看见了言大山。 他眼前一亮,忙对言大山招手:“大山,你过来。” “恩公。”言大山走过来。 “我实在走不动了,待会儿你背我上去吧。” “是,恩公!” 言大山体壮如牛,背祝修远走山路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他也乐意接受这样的任务。 但是,当言大山拱手行完礼之后,猛然发现两道不善的眼神,正直直的盯着他。 他心里一凸,预感到不妙。 抬头一看,果然是两位恩母…… 休息一会儿后,众人再次启程。 言大山背着祝修远慢慢走着,前面是寇婉婉,后面是董淑贞,他夹在中间感觉好害怕。 他是真怕。 虽然他的身手,与恩母们不相伯仲,但打起来的话,他哪敢还手,还不是只有乖乖挨打的份? 言大山不想变猪头。 心里回忆着那些恐怖的记忆,言大山那庞大的身体,竟开始微微颤抖…… “嗯?大山你这是作甚?你背不动我吗?我怎么感觉你随时就会倒下去呢?”祝修远觉察到了言大山那丝颤抖。 “恩公,属下……没事的,很快就好。” 又走了一段路。 抬头看天,日当正午了。 于是众人再次停下,取出水壶,拿出干粮,原地休息,顺便吃着简单的午饭。 “我们走了这半日,还不到整个路程的三分之一。”寇婉婉站在一个地势高处眺望了一会儿。 “慢慢走吧,那密道藏在后山几百年了,都没人发现,我不信你师姐或者大蕃公主会在这两天发现它。” “公子说得对。” 寇婉婉返回,坐下默默吃干粮。 吃罢干粮,休息一会儿后,众人再度启程,往山顶攀登而去。 还是言大山背着祝修远走。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开始擦黑,众人便寻了个地方安营扎寨。 祝修远的帐篷中。 “我们赶了一整天的路,应该走了大概一半的路程,如果顺利的话,我们明天晚上就能抵达密道的出口。”寇婉婉说道。 “对了寇姑娘,你怎么知道那密道是在轻泉宫的后山呢,还知道有个出入口?” 祝修远吃着饭问。 “以前很小的时候,我曾看过母妃藏起来的一幅图,可惜当时年幼,好多都记不全了,只隐约知道,密道在后山,以及出入口的大体位置。” “但密道究竟在哪?那图上好像也没有标记,只提示有可能在密道中……所以我们进了密道之后,还要耗费一番周折寻找。” “这都不是事,我们人多,可以慢慢找。”祝修远笑道。 “嗯。” “你们别光顾着说话啊,赶紧吃,不然都凉了。”董淑贞捧着一根骨头棒子啃得欢。 晚饭后,洗漱完毕,众人开始休息。 祝修远躺好后,他敏锐的预感到,董淑贞和寇婉婉两女,又将互怼、互相揭短,上演昨天晚上的那场戏码。 他灵机一动,趁着两女还没有开始之前,他笑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要不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一听说讲故事,董淑贞自然举双手双脚赞成。 寇婉婉也欣然同意。 于是祝修远便开始讲故事。 并成功吸引住了两女。 将昨天的戏码化解于无形。 他心里暗乐,心道:“我真是一个天才!” 不过刚感叹完,祝修远忽然惨叫一声:“嘶!” “夫君你怎么了?”董淑贞吓了一跳。 寇婉婉则发出“噗嗤噗嗤”的笑声,花枝乱颤。 “寇姑娘,你掐我作甚?”祝修远无语的望着她。 “什么,寇妖精你竟敢掐夫君,你好胆!看我不收拾你!” 董淑贞激动,翻身爬起来,越过祝修远,与寇婉婉重叠并打闹在一起。 寇婉婉不知发了什么疯。 掐了祝修远还不够,趁着与董淑贞打闹的间歇,她还将脑袋伸过来咬祝修远的手。 就是那种轻轻的咬,浅尝则之的那种。 因为灭了蜡烛,帐篷中黑漆漆一片,祝修远没注意,所以被寇婉婉的轻咬吓了一跳。 “公子你叫什么啊,公子不是喜欢奴家咬你么?”寇妖精娇滴滴的说。 “胡说,哪有人喜欢被咬的。你个寇妖精,胡说八道。”董淑贞按着她不停打闹,偷袭她那一对傲人的欧派。 不过很快,寇妖精翻身,将董淑贞按在下面。 她还不忘看向祝修远,笑道:“公子不是很喜欢轻轻的咬么?还是说,要奴家把刚才咬过的位置……舔一舔?” 祝修远咧嘴。 这寇妖精当真什么都敢说。 然后,祝修远就感到刚才被咬的手,还真被舔了一下…… 祝修远蛋疼。 他很想按住她,狠狠的打屁股! 这寇妖精真的越来越欠收拾了。 …… 翌日。 还是赶路。 终于在傍晚时分,众人来到一个相对平缓的山腰。 这里方圆数十丈的范围内,都没有茂密的丛林,虽然土地上也长满了杂草,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块地曾经过人为的平整。 “应该就是这里了!” 寇婉婉在这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一处山坡前,“我料想密道的入口就在这山坡里面。” “不过今日天色已晚,大家都很疲惫,还是就地休息一晚吧,待明日一早,再挖开这山坡瞧瞧情况。”祝修远说。 于是众人就在这里安营扎寨。 (未完待续) 第892章 手贱 今天晚上,祝修远还讲故事。 故事讲完,临入睡之前,祝修远忽然与董淑贞对了下眼神。 然后董淑贞忽然暴起,一举控制住了寇婉婉。 再将寇婉婉翻身,变成俯卧,两手抱着寇婉婉小腹,往上一提。 祝修远不懂董淑贞是如何制住寇婉婉的,她们练武之人的事,祝修远搞不太明白。 接着,董淑贞翻身骑坐在寇婉婉那凹陷下去的腰肢上,背对寇婉婉的脑袋,面朝祝修远。 并笑道:“夫君我制住这妖精了,夫君可以打她屁股了,狠狠的打,嘿嘿……” “公子,夫人,饶命啊……”寇婉婉则求饶。 不过祝修远总感觉寇婉婉是在……是在有意的配合呢? 别忘了,寇婉婉本来就是一个戏精,也非常贪玩儿。 祝修远不理会她的求饶,也懒得想太多,径直走过去,扬起巴掌就来了那么一下。 啪的一声响很是清脆。 手感不错。 “哦……公子轻点,弄疼奴家了,公子饶命啊,奴家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公子放过……” “你这妖精,还敢求饶,瞧你这副妖精的样儿就该挨打,嘿嘿,看我的。” 说着,董淑贞也扬起巴掌来了那么一下。 啪的一声同样清脆。 寇婉婉再度惨叫。 但祝修远总感觉从惨叫声中听出了一丝兴奋。 寇婉婉也不停摇晃与扭摆。 然而董淑贞骑着她的腰肢,将她固定得死死的,寇婉婉根本动弹不得。 “寇妖精你该减肥啦!”董淑贞压抑着兴奋,“拍上去全是肉,再胖下去的话,夫君就不喜欢了,是不是啊夫君?” “呃……这个问题。” 祝修远随手又拍了一下,笑道:“其实还好,只要腰不胖就行。” “这样的吗?” 董淑贞惊讶,然后用两手去丈量寇妖精的腰肢,随后惊呼:“哈,原来你个小腰精的腰这么细,难怪夫君喜欢你。” “娘子你的腰更小更细呢。” “……” 玩闹一阵,三人终究睡去。 转眼来到第二天。 众人吃了简单的早饭,便聚集在那处山坡之前。 “从这儿开始往前挖。” 寇婉婉亲自指挥。 十余魁梧的家将手持铁锹上前,像不知疲惫的机器人似的,抡起铁锹就是一阵猛挖。 刹那间,泥土翻飞,众人后退了十余步。 翻出来的新鲜泥土偏红,与地面长满了杂草的泥土截然不同。 这些铁锹,是在赶往清泉山后山的途中购置的,为的就是预防要挖土,没想还真派上用场了。 这些家将也真不是盖的,他们连续挖了十多分钟,愣是没有停一下,好像永远不知疲倦似的。 这其实这得益于言大山平时对他们的操练。 身为侯府的家将,不仅仅是待遇丰厚,更不是什么人都能胜任的。 言大山平时对他们的操练,可以用残酷、苛刻来形容。 所以挖土而已,都是小意思了。 祝修远等人在后面默默的看着。 没有人说话。 探寻密道入口之事,没有人能十拿九稳,说不定家将们在这儿挖了半日,也找不到密道的出入口。 祝修远他们都做好了到处挖土的准备。 忽一时,一个家将手中的铁锹,用力插入泥土中后,只进去了数寸,便被阻挡,并发出咔嚓一声响。 “挖到石头了!”家将大叫一声。 “轻轻的挖,先将泥土挖开看看情况。”祝修远等围拢过来,众人精神都是一震。 “是。” 家将放慢了速度,轻轻将泥土刨开,一块竖立的石板逐渐显露真容。 “这不是天然形成的石头!” “继续挖,我感觉密道的出入口就在这里了。” 很快,家将们清理出一道门户,可以看见洞穴的砖石结构,封住它的“门”,就是那块平整的大石板。 家将们小心翼翼移开大石板,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展现出来。 高约两米多,宽度可容纳四五人并排通过。 是很大的一个洞口。 “准备火把!” 一声令下,家将们立即行动起来,他们就地砍树,用以做火把的手柄。 至于火油及其他材料,他们也携带着有。 另外还有火折子、打火石等物,准备可谓充足。 毕竟他们这一行人人多,可以携带很多东西。 很快,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寇婉婉手持火把,当先进入。 小环跟在后面。 然后是董淑贞,祝修远,言大山,以及家将等。 祝修远和寇婉婉也商量,留下了一半的家将和女属下在外面,以防不测。 “这密道中竟然不怎么潮湿,还有微弱的风,这墙壁也挺光滑,一点也不粗糙……由此可见,当初打造这密道的工程,究竟该有多么庞大。” 祝修远一边走一边感叹。 “公子有所不知,数百年前,甚至千余年前,轻泉宫就已经存在了。据说最鼎盛的时期,轻泉宫拥有精兵十万,黔中各州的土官无不臣服。” “正是因为如此,轻泉宫才有足够多的人力与物力,打造出这样一条密道。” “但,最近这数百年,轻泉宫逐渐没落了,竟被八千大蕃将士堵住了正门……” 寇婉婉的语气有些伤感。 她每走过一段路,就用匕首在墙上划刻做标记。 祝修远看不懂这是什么标记,但也知道,大概是用来预防迷路的吧。 走了一阵。 不知道来到了何处。 祝修远忽然发现,墙壁上有个凸起来的东西。 他好奇,但只盯了它一眼。 又走了一段路,祝修远又发现了一个凸起的东西。 这次他又盯了一眼,忍住了手贱的冲动。 又走了一段路,第三个凸起物出现了,这次祝修远没有忍住手贱的冲动,抬手轻轻按了一下。 前面的董淑贞发现了他这个动作。 本着夫妻同心的原则,董淑贞也伸手按了一下。 或许是两个人一起按,力道变大了,那凸起物竟发出咔嚓一声响,并被按进了墙壁,凹陷下去了。 这一声咔嚓声,在安静的密道中格外清晰。 前面的寇婉婉、小环,同时回头看来。 后面的言大山及家将等,也抬头看去。 (未完待续) 第893章 密室 然后,众人就看见祝修远和董淑贞的手,同时按在一处的场景。 祝修远面色略有茫然。 董淑贞则缩着脖子,自我感觉做了一件坏事。 她对此十分敏感。 “公子……” 寇婉婉刚说了两个字,这时惊变发生—— 密道下面竟传来轰隆隆的声音。 地面也摇晃了一下。 紧接着,祝修远和董淑贞所踏足的那块区域,就那么塌陷了。 两人同时往下掉。 “啊!” “恩公!” “公子!” “小姐!” “……” 一阵天旋地转过后。 祝修远感觉落地了。 他是背部着地的,但奇怪的是一点也不疼。 还软乎乎的。 怎么回事? “恩公……恩公你没事吧?”下面传来言大山的声音。 “我没事……哎呀,原来是压着你了。咦,我身上的人是谁?” “夫君,是我。” “娘子,你没事吧?” “还好……” “公子?” “小姐。” “小姐!” “寇姑娘和夏舞小环,你们也掉下来了?” “咳咳,恩公,如果没事的话,是不是……”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还压着你呢。”祝修远先拍了拍董淑贞,董淑贞下去后,他才翻身爬起来。 这时,有人掏出了火折子,甩了两下,这黑漆漆的空间中就有了光明。 祝修远看去,原来是寇婉婉打开了火折子。 众人起身,各自检查,发现都没受伤,众人都松了口气。 “我们先检查一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能不能爬上去。” 祝修远说完,就感觉一个身子紧挨了过来,他回头一看,原来是董淑贞,正缩着脖子,一幅害怕的模样。 祝修远搂紧了她,并拍了拍她的肩头以示安慰。 言大山又点燃了一个火折子,更亮了。 众人这才看清,这里竟是一个四面封闭的空间,方圆三四丈,除了他们几人外,没有任何东西。 地板是石头砌成的,因为岁月的缘故,地板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四面墙壁也是石头砌成,非常平整光滑,祝修远特意看了看,再也没有凸起物了。 “我们应该是从那儿掉下来的。”众人仰头望去。 “你们看,那里的石板明显凹陷了下去,那应该是伸缩出来的石门,将入口封闭了!” “那我们该这么出去呢?” 寇婉婉说:“我们敲一敲周围的石墙,看有没有空鼓的。” 于是众人绕着墙壁一通乱敲。 咚咚咚咚的声音此起彼伏。 “恩公,这里的墙有问题。”言大山敲到了一处空鼓的地方,忙回头喊叫。 众人围拢过去,曲起指节一起敲,最后大致确定了一个空鼓的范围。 “这空鼓的区域,看样子应该是一道门!” “大山你来试试看,能不能推动。” 言大山走来,双手撑在石墙上,用力一推,但石墙纹丝不动。 然后寇婉婉、董淑贞、夏舞和小环,甚至祝修远都上去搭了把手,但还是推不动。 这石墙就像是铁汁浇铸而成。 “对了,大山你身上带震天雷没有?”祝修远忽然想起这一茬。 “带了!” 言大山立即反应过来,忙在身上到处摸索。 “姑爷,奴婢也……也带了一些。”夏舞忽然说道,并在身上掏出两颗震天雷。 祝修远和董淑贞都一愣,奇怪道:“你怎么带着震天雷?” “侯爷,小姐,奴婢也……也带了一些……” 这时,小环也从自己身上摸出两颗震天雷。 祝修远看了眼两个丫鬟,苦笑摇了摇头。 将她们的四颗震天雷都交给言大山后,第一次教训她们:“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你们两个丫头争个什么劲儿,你们只看见娘子和寇姑娘打闹,那其实只不过游戏罢了!” “以后不许再私藏震天雷这种东西,也不许暗中争执与斗气,不然家法伺候,再赶出府门!” 祝修远霸气的说。 “奴婢不敢了!” 两个丫鬟忙低头。 “罢了,下不为例!” 祝修远作为家主,教训完了两个丫鬟,然后董淑贞和寇婉婉又拉着各自的丫鬟一通说教…… 言大山则摆弄着震天雷。 加上他所携带的,一共有八颗之多,他得想个办法,尽量消耗更少的震天雷,将石墙炸开。 一刻钟后。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烟雾满天。 那堵坚固的石墙被炸得粉碎。 在墙体上露出一个长方形的洞。 “咳咳!”众人挥袖捂鼻。 待烟雾散尽,寇婉婉叫道:“这堵墙后面果然是个房间。” 她当先打头,举着火折子,慢慢走向那个门洞。 这里已经有数百年未曾有过光线了。 众人穿过门洞,定睛一看,原来这是一个比方才的房间更大的房间,方圆五六丈,地面也不再空无一物。 一侧的墙角处,堆着几个大铁箱,另外一堵墙前面摆放着一张石头打造的八仙桌,后面有石椅。 再然后就是四个树枝造型的铁烛台,分布在房间各处。 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从地上积的灰来看,这里已经数百年没有人光顾过了。” “但一点也不觉得闷,这里面应该有通气孔。而且数百年了,还能保持通气……” 寇婉婉手中的火折子,加上言大山手上的火折子,火焰虽小,却将这密室照得很亮,内里情景一览无余。 借着这丝光线,众人聚成一团,在密室中轻轻走动,到处观察。 因地面积灰严重,不能走得过快,以免空气中充斥着灰尘。 “嗯,这个烛台上还有蜡烛!”走在侧边的言大山忽然说道。 众人看去,果然,就近的一个树枝造型的烛台上,起码插着五六支蜡烛,都是燃烧了一半的样子,上面落满了灰尘,但依稀能辨出,蜡烛很白,灯芯是燃烧过后的黑色。 这些蜡烛上一次被点燃,应该是数百年前了吧。 “这密室中既然有气流,那就点燃蜡烛吧,火折子消耗完,可就没有了。”祝修远吩咐。 言大山应了声“是”,轻轻拂去蜡烛上附着的灰尘,凑近火折子,将蜡烛一一点燃。 呲! 灯芯爆出点点火花。 一簇小火苗静静燃烧。 【求月票,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894章 天意 幽暗的密室内顿时大亮起来。 “那里有个石桌。”寇婉婉盖上火折子的盖子,举步往一侧的石桌走去。 祝修远等跟随其后。 “桌上有个东西,看起来像是个盒子。” 借助明亮的烛光,众人能明显分辨出桌上的物品,除了一个盒子样式的物体外,就没有其他任何东西了。 那盒子样式的物品,高一寸左右,长半尺,宽数寸,表面挤满了白色的灰尘,看不出它的本来面目。 寇婉婉亲自动手,用一块手帕擦去盒子表面的灰尘。 “这应该是一个石盒!”寇婉婉断定。 祝修远等众人都围拢过去,瞪圆了眼睛仔细盯着。 寇婉婉用手帕继续擦拭灰尘,终于,石盒表面竟显出两个字:“传蟏”。 “传蟏?”祝修远惊讶,“这是什么?” “找……找到了!”而寇婉婉却大吃了一惊,捏着手帕擦拭灰尘的手,都是一阵颤抖,然后丢开手帕,以指尖轻轻抚摸着那两个字迹。 “什么找到了?”祝修远不解。 “公子。”寇婉婉转头看着他,一脸的兴奋与激动,还有万分的不可置信,“这就是那个秘法,我们进入这密道中要寻找的东西,就是这个!” “传蟏就是我们要找的秘法?”祝修远等众人都吃惊。 “快打开看看,别是空的。”祝修远提醒。 于是寇婉婉顾不得灰尘,研究了一会儿,就将石盒的盖子揭开。 众人仔细看去,食盒内里应该衬了黄稠的,但因为年代久远,黄稠都腐朽了。随着石盒盖子揭开,腐朽的黄稠就纷纷脱落。 不过众人的视线都不在脱落的黄稠上,而是石盒内部的一个油纸包裹的圆柱体物体上。 外层的油纸已经泛黄,这是岁月的摧残。 寇婉婉激动,两手拿起这个圆柱体,还没怎么动手呢,捆绑油纸的绳子就断裂。 寇婉婉更加小心翼翼,一层一层展开油纸,内里的油纸越来越新,就好像刚刚裹上去似的。 终于,随着层层油纸展开,寇婉婉从最里面取出一本小册子,卷成了筒状。 “就是它!”寇婉婉压抑着激动,轻轻翻开小册,它毕竟已经数百年了,若保存在外面的话,说不定早就腐朽。 得益于油纸的包裹,小册才能保存如此完好。 但寇婉婉丝毫不敢大意。 轻轻翻开一页,仔细看了一会儿后,寇婉婉看向祝修远:“这不是传蟏之法,但据这小册上说,真正的传蟏之法,藏在那边的箱子之中,而黑玉钥匙,就是开启箱子的钥匙。” “上面还说,这箱子是天外陨石提炼的精铁打造,千年不锈,意图强行破坏箱子的话,内里的机关会启动,将传蟏之法毁灭……” 寇婉婉说完,所有人都转头看向另外一处墙角的箱子。 那是一个大箱子,也落满了灰尘,看不出材质,但应该就是那所谓千年不锈的精铁吧。 众人走到那箱子附近,蹲下身来,仔细观察。 擦掉灰尘,箱体显露出斑驳的纹饰,是苗疆异域的风格,但数百年过去了,这些纹饰已经腐朽脱落。 箱体下方,有一个锁眼,非常大,看其尺寸,应该是与黑玉钥匙配套的。 “这是天意,黑玉钥匙正好在我们身上,事不宜迟,寇姑娘你用黑玉钥匙插入看看,看能不能将之打开。” 祝修远说道。 寇婉婉平复了心绪,从贴身的荷包中取出一块精美的手帕,层层展开,里面包裹之物就是那黑玉钥匙。 在众人的注目下,寇婉婉手捏黑玉钥匙手柄,将之缓缓插入箱体上面的锁眼。 严丝合缝。 果然插进去了。 随着钥匙逐渐推入,直至到底。 寇婉婉没有妄动,而是抬头与祝修远对了下眼神,祝修远则点了点头。 于是寇婉婉捏着黑玉钥匙的手柄,往左边轻轻旋转。 咔嚓。 箱体中传出清脆的响声。 “成了。”寇婉婉凝眉说道,但没有立即打开。 “夫君小心暗器。” 董淑贞和夏舞一对主仆,将祝修远护在身后,并后退了数步。 言大山受此感染,也跑过来护主,但却不敢挡在董淑贞前面,只在旁边暗暗戒备。 小环则站在寇婉婉身边。 “寇姑娘你打开看看吧。”祝修远将手搭在董淑贞肩头。 寇婉婉点了点头,凝神戒备,与小环一起,一人抓住箱盖一边,轻轻用力往上。 吱嘎! 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 这箱子应该有几百年都没有打开过了,荷叶什么的恐怕都快坏了,现在还能正常打开,也算是一个奇迹。 不愧为天外陨石提炼的精铁。 随着箱盖被打开,众人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里面的暗器没有触发,他们毕竟是用钥匙开的箱,并非蛮力破开。 “嗯,里面又是一个箱子。”寇婉婉凑近看了后说道。 “东西应该就在里面。” 于是寇婉婉再次开箱,里面的箱子,也是铁制,没有锁,成色也新了一些。 “里面又是一个箱子!” “无限套娃呢这是。”祝修远吐槽。 “夫君什么是无限套娃?”董淑贞立即问道,两眼亮晶晶,她现在对“娃”这个字十分敏感。 “哦,没什么,我的意思是一个箱子里面还有一个箱子。寇姑娘你继续开箱吧。” “好。” 寇婉婉继续开箱,然后箱子里面又是一个更小的箱子…… “保存得这么严密的吗?” 不过这样做也的确有些好处,因为越小的箱子,看起来越新,虽然表皮上也生了一些绣,但直到最后,寇婉婉从里面取出一个人头大的小箱子时,它几乎都没有锈蚀了。 “这么小!” “这应该是最后一个箱子了!” 寇婉婉小心翼翼打开,果然,这次里面果然没有更小的箱子,而是一个卷成筒状的油纸包裹,看起来非常厚实。 包裹的油纸只有表皮微微泛黄,其余看起来来一切都很好。 寇婉婉小心翼翼,将包裹的油纸一层层展开,最后得到一本小册! “这就是真正的传蟏之法了!”寇婉婉翻了一页后惊喜道。 (未完待续) 第895章 复国 “太好了,我们这是阴差阳错的达成了目标,寇姑娘你快看看,这秘法难不难学?”祝修远说道。 “公子,我觉得我只需半个时辰,就能学会这传蟏之法。”寇婉婉看了一会儿后说道。 “这么快?” “是的,我在很小的时候,母妃就曾教了我一些东西,当时我极不愿学,认为那是无用的东西……”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母妃的苦心……” “你小时候学的东西与传蟏之法有关?”祝修远猜测。 “正是如此。” “很好,那你快学吧,我们也仔细找找,看能不能找到出口。” 于是众人分工行动。 寇婉婉加紧时间学习小册子上的内容。 祝修远他们则仔细寻找密室的出口。 半个时辰后。 “公子,我学会了!”寇婉婉将小册子合拢,一脸的笑容,就跟在路上捡到几千块钱似的。 与此同时。 黔中各个州县的世袭土官府邸中。 那些世袭的刺史们,不管他们此刻在做什么,或喝茶,或看书,或吃饭,或搂着女人,他们都在同一时间身体一震,保持片刻不动。 然后凝眉长身而起。 纷纷丢下方才正在做的事…… 密室中。 祝修远说道:“那太好了,没想到阴差阳错,竟完成了我们计划的第二步。可惜我们找了半个小时,还是没有找到出去的出口。” 闻言,言大山等人也都有些气馁。 不过寇婉婉脸上的笑容不减,笑道:“公子莫急,这本小册中,不仅记载了传蟏之法,还有出去的办法,以及整个后山密道的地图!” “哦!” 祝修远等人立即提起了精神。 “既然如此,那我们快些出去吧,上面的家将们还不知道怎样了。” “嗯。” 寇婉婉从身上掏出一张精美的手帕,将小册子包裹了,贴身藏好,然后走到一个树枝造型的烛台边,素手轻扬,抓住一个烛台轻轻往上一提。 咔嚓咔嚓。 震耳欲聋的响声自头顶传来。 还伴随着下坠的灰尘细沙。 众人聚在一起后退,然后仰头望去。 只见密室顶部一角,一块石板缓缓收缩,有缕缕火光自打开的门户中透下。 “侯爷!” “是侯爷吗?” “……” 同时,还有许多人的叫声传入,那应该是随从他们进入密道的家将们。 很快,咔嚓的声音消失。 头顶的石板也收缩完毕,漏出一个很大的洞。 透过那个洞,祝修远他们看见了燃烧的火把,以及一张张焦急且惶恐的脸庞,那是侯府的家将们。 “真是侯爷他们!”家将们松了口气。 祝修远他们也准备上去。 从地面到天花板,约有两丈的高度,但这点高度难不住寇婉婉言大山他们,他们都是高手,可以轻松攀爬上去。 他们之中,就只有祝修远比较难上去。 不过好在家将们带着有绳子…… 不一时,众人纷纷离开地底密室,踏足上层的密道。 “终于上来了。”祝修远感叹。 寇婉婉随手在墙壁上的某处一按,伸缩进去的石板又咔嚓咔嚓的弹出,将密室的出口封死。 显然,寇婉婉翻阅那本小册后,已将整个密道的构造了然于胸了。 “秘法已经习得,密道的构造,寇姑娘也烂熟于胸,那我们就不用再胡乱摸索了,经此一事后,我看大家都有些累,不如先退出密道,休息一会,顺便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计划。” 祝修远说道。 寇婉婉等众人都点头同意。 于是众人按照原路退出密道。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众人找了个树荫坐下,取出水壶喝水,也吃点干粮。 “眼下,大蕃八千将士正围攻轻泉宫正门,想必师姐她们也是疲于应付。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从密道进入轻泉宫内部吧。”寇婉婉说。 “嗯,那我们所有人都进密道,我们有五百家将,还有你那两百手下,突然杀入轻泉宫内部,应该能制服你师姐她们。” “对了,你师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好对付吗?家将们身上还带着一些鞭炮,应该能吓唬吓唬人。”祝修远说道。 “我师姐……诶,我们此去,是为了宫主之位去的,我与我师姐间,恐怕必有一战!”寇婉婉略有伤感。 “你和你师姐感情好吗?” “不算好。” “她的为人呢,不会和你二师姐差不多吧。” “大师姐和二师姐不同,她一心重整轻泉宫,想恢复轻泉宫几百年前的盛况。” “所以自邵州王起兵造反,黔中无人压制之后,师姐她认为机会来了……” “但实际情况复杂得多,因为蛊毒的失传,传蟏之法也不见天日,轻泉宫再也不能约束黔中各州的世袭土官。” “再加上岭南西道的土司王、极西之地的大理国、北方的梁国,以及眼下的大蕃等,各方势力登场……” “对了寇姑娘,其实我一直有一个疑惑。你和你师姐毕竟都是轻泉宫的人,那她为什么要将黑玉钥匙在你手中的事抖出去呢?” “你们是师姐妹,应该互相帮助才是啊。” 祝修远疑惑,董淑贞等人也望着寇婉婉。 “因为我和师姐的想法不同。”寇婉婉说道:“我师姐一心重整轻泉宫,取得传蟏之法,约束黔中各地州县世袭土官,并赶走大蕃人。” “师姐的想法是,黔中之地不再依附于谁,或者说被谁压制,师姐要黔中之地与梁陈燕等国并列。” “恢复黔国?”祝修远惊讶。 “也不是,大概……师姐她想做黔中的女皇帝吧。” “原来如此……那寇姑娘你的想法呢?你想重建黔国吗?” 寇婉婉看了他一眼,然后笑道:“以前我的确有这个想法,但自从遇见公子后,我就没有这个想法了。” “这是为何?”祝修远感觉奇怪。 “公子,若奴家要重建黔国的话,公子身为陈朝派来的黔中道观察处置使,公子将如何行事?”寇婉婉笑问道。 “若姑娘要恢复黔国,我自然是支持的。至于陈国那边,我自有应对之法。”祝修远也笑道。 【求推荐票,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896章 宫主 “有公子这句话,奴家心里就满意了。但我坐上轻泉宫的宫主之位,并收服黔中各州的世袭土官后,奴家就归顺陈国。” 祝修远稍感诧异。 “这自然是公子的功劳!”寇婉婉又笑道:“公子是陈国朝廷派来的黔中道观察处置使,完全能做主接纳轻泉宫。” “这样也行吧,若事成,我一定替你争取特权。”祝修远也笑道。 “那就多谢公子了。” 又聊了会儿天,众人再度起身,这次所有人都进入密道。 由于寇婉婉已经熟知密道结构,因此在寇婉婉的带领下,他们这几百人径直来到了密道中的一处地方。 “公子,这面墙后面,就是清泉殿。”寇婉婉指着一面石壁,“清泉殿是轻泉宫最重要的地方,是宫主的议事之所。” “那……我们直接破开这面墙?” “嗯,据地图上所示,这里是没有门的,那就只有蛮力破开。” “那好,言大山,这事儿交给你了。” “是恩公!” 之前在密室中,言大山收集到了八枚震天雷,破开密室的墙壁,用掉了两枚,剩下六枚,应该是足够了。 轰!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那面石壁被炸出一个大洞,可同时容五六人并排通过。 烟雾散尽,祝修远等人捂着鼻子,透过大洞往外面看去。 大洞外面原来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 其豪奢程度,以及格局布置,堪比陈国皇宫中的奉天殿。 也有类似御阶、龙椅的布置! 另外,那大殿中还有许多人,全都是红衣女子,她们面露震惊之色,纷纷看向这个大洞的方向。 只一眼,祝修远便看清楚了。 那“御阶”的“龙椅”之上,正端坐着一位中年女子,化了浓妆,打扮得像个尊贵的皇后,不过那是苗疆异域的装扮,看起来竟十分好看。 不过现在,这中年女子正侧身看着大洞的方向,面色惊疑不定,祝修远貌似从她面色上看到一种疲累的感觉。 “御阶”之下,则是站成两排的“大臣”,全都是女子,身穿红衣,不过她们的形象略显狼狈,有的红衣上还染了血迹,此刻也吃惊的望着大洞的方向。 祝修远他们在洞中与他们对视。 现场一时间竟陷入了安静。 “师妹?!” 中年女子猛然站起,面色十分震惊,“你怎会出现在此,你们这是……” 她望着这个被炸开的大洞,面色茫然,显然她并不知道,原来这堵墙后面有条密道。 “师姐,好久不见了。” 寇婉婉一步跨出洞口,来到大殿中。 祝修远也一步踏出,董淑贞、言大山等,则将祝修远牢牢护住。 同时,五百家将,以及寇婉婉的两百手下,如鱼贯般从洞口中快速走出。 在此期间,大殿中的红衣女子“大臣”,还有大殿中的女护卫,纷纷亮出兵刃,与家将们对峙起来。 大殿中的气氛顿时凝固,剑拔弩张。 那位中年女子正就是寇婉婉的大师姐,同时也是轻泉宫的现任宫主。 她没有去理会对峙起来的女护卫与家将,而是凝眉盯着祝修远等人,“师妹,你为何在此,暂且不说,你是知道宫规的,怎可带男子上山?还踏足圣洁的清泉殿?” 祝修远一愣。 怎么地,身为男子还是一个错误不成? 不过转念一想,祝修远忽然想起了以前在京城的花满楼,第一次见寇婉婉的时候,貌似也有一个女人,说寇婉婉私藏男子、违背宫规之类的。 还要来杀他。 然后她就被寇婉婉杀了。 貌似……她们这个轻泉宫,不喜欢男人呢! 不过就算如此,祝修远心里也不爽。 他正想说两句话的时候,却听寇婉婉说话了:“这位并非凡人,乃陈朝皇帝亲封的黔中道观察处置使,这些人是他府中的家将。” 宫主眼神一凝,她不喜欢陈国。 更不喜欢男人。 不过她正要发号施令杀了这些臭男人的时候,宫主忽然眉头一皱,紧盯寇婉婉,然后不顾形象的跑下“御阶”,脚步蹒跚。 众人一愣。 尤其是清泉殿中的红衣女子们。 宫主为何如此? “你……”宫主往寇婉婉的反向走了两步,然后驻足,扶着御阶旁的一只铜鹤,颤抖的手指着寇婉婉:“你……你学会了传蟏之法?” 传蟏之法,是一种神奇的东西,宫主刚才感应到了。 “传蟏之法……”清泉殿中的红衣女子们纷纷大惊失色。 “不错!”寇婉婉展颜一笑,“师姐,此乃天命所归,我习得传蟏之法,这宫主的宝座,就该是我的。别忘了,当初师父传宫主之位给你之时,说的是代掌!” 宫主那只颤抖的手撤了回去。 她好像站不稳了似的。 竟推到了那只铜鹤。 两个女长老过来扶住了她。 “宫主……”殿中的红衣女子们纷纷看向宫主。 “哈哈哈……”宫主忽然大笑,并摆脱了女长老的搀扶,她摇摇晃晃,说道:“师妹,恭喜你,希望清泉宫能在你的手上发扬光大。” “你要小心大蕃国师!” “本宫这就成全你!” 话毕,宫主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拔出一柄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自己的脖子上划了一下。 血溅三尺! 宫主旋转着身体倒下。 “宫主!”女长老们和那些红衣女子们大惊失色,现场差一点就混乱起来。 但宫主当场就死了。 …… 寇婉婉迅速掌握了局势。 杀了几个不服的女长老,以及一些红衣女子等。 并直接跳过宫主登位的仪式,坐上了宫主的专属的宝座。 当然,在此期间,祝修远的家将也帮了不少忙。 至傍晚时分,轻泉宫一切尘埃落定,寇婉婉坐稳了宫主的宝座。 新宫主登位,寇婉婉所作的第一件事,就是稳定人心,宫中重要的位子,都替换自己的心腹…… 忙碌中,转眼就到了晚上。 天色逐渐黑了下来。 但清泉殿中却灯火通明。 寇婉婉高高坐在宫主的宝座上,“御阶”下面,另设了一席,那是祝修远的座位,他以陈国黔中道观察处置使的身份,全城参与了寇婉婉决策轻泉宫的重要之事。 (未完待续) 第897章 神雷 再下面一点,则是站着的红衣女子们。 她们是清泉宫的得力干将。 但其中许多位置都被寇婉婉的心腹替代。 “宫主,山门外围困的大蕃将士……”这时,有人提出了这个问题,这也是上一任宫主万分头疼之事。 这也是寇婉婉坐稳宫主宝座之后处理的第二件事。 因为这件事非常严重。 万一大蕃将士攻入山门,轻泉宫可能就毁于一旦了。 “山门外的大蕃人是什么情况?”寇婉婉问道。 “宫主,山门外共有大蕃将士八千,由大蕃公主统领,大蕃将士能征善战,若被攻破山门的话,只怕……” 寇婉婉的眉头逐渐收紧。 她今天刚坐上宫主的宝座,就遇上这么一件棘手之事。 诶,真难。 “我宫中可用之人,加上处置使大人的五百家将,也不足一千,大蕃将士的人数是我们的八倍。” “而且山门轻易不可破,不然有损我轻泉宫千年以来的清誉!诸位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度过此次危机?”寇婉婉问道。 下面众人沉默。 要是有好的办法,早就打退八千大蕃将士了。 寇婉婉见此,忽然想起一事,问道:“本宫和处置使没来之前,这宫中只剩下三百人,三百对八千,而大蕃将士却没有攻破山门,这是何故?” “宫主有所不知,那大蕃公主之所以迟迟不动手,其实是在等待大蕃国师的到来!”有人禀报道。 “大蕃国师!” 寇婉婉愣了一下,并与下面的祝修远对了下眼神。 那属下接着说:“大蕃将士在我黔中大地上,之所以能大败我轻泉宫,靠的就是那邪门的大蕃国师。” “有此人在,我轻泉宫的优势荡然无存,各种手段几乎失效。而大蕃国师的手段,我们又招架不住……” “我想,应该有一个办法。”这时,祝修远站起,看向坐在宝座上的寇婉婉。 “处置使大人又什么办法?”公众场合,寇婉婉称呼他为处置使大人。 “我的办法,就是这个!”祝修远从荷包中取出那枚印章。 正是数日前在荒野小城下,杀了大蕃国师之后,从他身上搜出来的那枚印章。 寇婉婉一下子就想通了其中关节,而大殿中的其他人还处于疑惑中。 “嗯,正是大蕃国师的印章,我们可借此吓退那大蕃公主,以及八千大蕃将士。” “不错,既然大蕃国师是他们的支柱,现在支柱已经被本官杀掉,他们有很大的可能撤兵,逃回大蕃。” “什么!” 大殿中的红衣女子震惊,“杀……杀了大蕃国师?大蕃国师已经死了?!” 她们呆呆的盯着祝修远。 祝修远转身看着她们,手里惦着那枚印章,咧嘴一笑:“在神雷面前,任何高手都难逃一死!” 这个笑容给红衣女子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或者说阴影。 大蕃国师将她们打得龟缩在山门中不敢出去,而人家反手就灭了大蕃国师,这…… 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这平南侯果然恐怖得离谱啊。 其实这群红衣女子中,有部分人对寇婉婉带个“野男人”上山之事,感觉不爽,因为她们把宫规看得比她们的命都要重。 对祝修远也满是轻视与敌意。 但经此一事后,绝大部分红衣女子都收起了轻视之心。 “此法甚好!”寇婉婉赞了一句,然后派人手握大蕃国师的印章去山门,按计划惊退大蕃公主及八千大蕃将士。 一刻钟后,属下汇报说印章已经送到山门。 然后没过几分钟,就有人前来汇报。 最终的结果,也如祝修远所预料的那般。 大蕃公主及八千大蕃将士,果然撤兵了,而且撤得还略显仓皇,转瞬间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轻泉宫之危暂解。 但寇婉婉初登宫主宝座,真的有许多事等着她去处理。 她今天晚上一定会忙得很晚的。 于是祝修远就先去休息了。 祝修远的下榻之所是一套非常精美的小院。 明显这是用来接待顶级贵宾的。 祝修远挺满意。 “嗯,这是安排了多少人啊?”祝修远走到小院门口的时候,发现整个院子都被家将们围了起来。 “恩公,恩母虽然已经稳住了局势,但属下还是担心有人铤而走险,所以安排了兄弟们在小院周围守夜,以保证恩公安危。” 言大山说道。 “那倒是辛苦你们了,等回头,你们都有重赏!” 祝修远自然没有拒绝,外面这么多人守着,他心里也感觉安全感爆棚。 毕竟,他手无缚鸡之力,保护他的人越多,他心里才越安。 走进院门,言大山忙疑神疑鬼的将院门关上,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看得祝修远嘴角直扯。 “夫君回来啦,妾身准备了沐浴香汤……”这时,董淑贞从一个房间走出,那房间冒出阵阵水汽白雾。 夏舞则留在里面,立在浴桶边悄悄探头望来。 祝修远看见她后,夏舞就立即低头。 …… 第二日。 据探马回报,昨日晚间,连夜撤走的大蕃公主,以及八千大蕃将士,果真是撤走了,一夜间就跑了上百余里,往大蕃所在的方向狂奔,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目前,轻泉宫所面临的外部威胁,正就是那八千大蕃将士。 如今大蕃将士纷纷溃逃,那就说明外部威胁已经彻底解除。 寇婉婉松了口气。 但她没有停下来。 外部危机解除,内部事务还需要进一步整顿。 这天早上,在清泉殿,寇婉婉召集了宫中所有大小头领议事。 讨论的主要内容,正是待黔中恢复稳定之后,轻泉宫率整个黔中所有世袭土官归顺陈国之事。 此话一出,整个清泉殿中,有小部分人沸腾了,纷纷劝寇婉婉三思。 其中更有小部分人当场大闹,极为不满归顺陈国的提议。 这部分人,其实是寇婉婉的师姐,也就是上一任宫主的得力干将。 对于寇婉婉夺权之事,她们本来就心存不满。 现在正好凭借此事,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但寇婉婉也不是吃素的。 她直接动用强力手段,当场灭杀了这小部分人,血腥手段镇压,这才镇住了场子。 在此之后,余者之人再也没有任何反对的意见。 寇婉婉很满意。 接着,寇婉婉又下令,凡黔中各州县所有世袭土官,无论身在何处,无论在做什么事,都需即刻赶来轻泉宫,觐见新一任宫主。 命令一下,数十使者立即飞身上马,分赴黔中各个州县,传达新一任宫主的命令。 …… 寇婉婉在清泉殿中处理宫中事务的时候,祝修远与董淑贞等人,则在小环的带领下,在轻泉宫中各处闲逛游览。 轻泉宫历史悠久,起码已经存在了上千年。 其中不乏一些古迹。 加之这清泉山上环境清幽,可以坐在亭子中,一边喝茶,一边欣赏山腰下的云雾翻滚。 还可以站在石拱桥上面,聆听山涧泉水的流淌…… 这轻泉宫竟是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好去处。 祝修远和董淑贞都流连忘返。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了晚上。 寇婉婉还在忙碌宫中事务。 祝修远和董淑贞等人吃了晚饭后,便回房休息。 董淑贞很高兴,因为寇婉婉不在,没人来与她枪夫君,她可以独占,因此整个晚上都是笑眯眯的。 祝修远奇怪,问她笑什么。 董淑贞只抿嘴微笑,一句话也不说。 一夜无话。 第二天醒来时,时间已经来到登上清泉山的第三天。 这天上午,寇婉婉还在忙碌个不停。 直至傍晚时分。 祝修远居住的那所精致小院中。 客厅里。 祝修远一边喝茶,一边发呆,显得有些无聊。 因为客厅中就只有他一个人,董淑贞和夏舞都不在。 “恩公,恩母来了……”言大山忽然推开院门,并往客厅走来,声音压抑着,并转头四顾,显得小心翼翼。 “哦,娘子她们回来了么?” “不是……”言大山跑到庭院中间的位置后,脚步一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干脆立在那里不动了。 并说:“是准恩母,宫主大人来了。” “寇姑娘?”祝修远从椅子上站起,笑道:“她来此寻我,想必是宫中事务忙完了。” 说话间,那院门已被彻底推开,发出吱嘎的声音。 因方才言大山进来,只推开了一扇门,现在另外一扇门也被推开了。 祝修远和言大山一起看去,只见院门处,走进来一个明艳动人的女子,身着异装,充满了异域风情,满头珠翠与首饰等,也与陈国的大为不同。 祝修远一呆。 仔细一看,这不就是寇婉婉么。 还有她现在这幅装扮,祝修远曾在上一任宫主身上见过,就是在三天前,他们从密道中炸出一个洞,出现在清泉殿中的那次。 当时,祝修远就觉得,寇婉婉的师姐那套装扮非常抢眼。 现在同样的装扮穿在寇婉婉身上,果然更加完美了! 寇婉婉身后,还有小环,及一大群红衣女子等,但她们都留在院门外没有进来。 只有寇婉婉一个人迈步而进,迎着祝修远那副目瞪口呆的目光,她笑容灿烂。 祝修远则持续发呆。 很快,寇婉婉走到了言大山身边。 并瞪了言大山一眼。 言大山浑身一个激灵,忙转身跑出院门,并将院门关上。 这时,寇婉婉也已到祝修远身前。 “公子这是……这是不认识奴家了么?噗嗤!”寇婉婉两眼都笑成了一条缝。 “自然认识!” “公子喜欢么?” 寇婉婉伸开双手,挥动衣袖,原地做了个曼妙的舞蹈动作。 寇婉婉现在这幅装扮,除了明艳之外,其实还非常端庄、非常高贵,有种统御天下的霸气之感。 因为这毕竟是轻泉宫宫主的正式着装。 宫主大人,统御整个轻泉宫,还能约束整个黔中的世袭土官,她实际上就是整个黔中的土皇帝。 宫主大人的着装,并非是为了娱人而设。 现在的寇婉婉,是端庄的,是高贵的,是大气的。 但寇婉婉现在,却将绣着凤凰图案的长袖,当成舞衣中的流云水袖,做了个舞蹈动作,挥袖一甩,给了祝修远一种强烈的反差。 “咳咳,寇姑娘,现在你都是轻泉宫宫主了,还是正经一些吧。”祝修远左右扫描了一眼,见整个庭院中就他们两个人,祝修远这才松了口气。 “公子喜欢么?”寇婉婉却不正面回应,而是又换了个更加撩人的舞姿,然后眨巴着眼看着他。 “喜欢,怎么可能不喜欢呢……”祝修远摇了摇头,“不过现在不比以前了,你还是注意一下吧。” “噗嗤……”寇婉婉掩嘴,“这里又没有外人,奴家就是奴家,不是什么轻泉宫宫主呢。” 寇婉婉踩着舞步,忽然欺身近前,像个男人似的,将祝修远搂住。 就跟以前祝修远搂她的样子。 环着他的腰,还把他的脑袋按低,以便她的下巴能挨着祝修远的额头。 祝修远咧嘴。 “当然,公子也可以选择留在轻泉宫中,做宫主丈夫……”寇婉婉笑道。 “现在都是宫主了,还玩儿呢。”祝修远推开她,往客厅中走去,并说道:“宫主的装扮很配你!” 寇婉婉也笑着跟进客厅,左右看了两眼,问道:“咦,怎么不见夫人?” “她今天中午误食了一枚野果,然后闹肚子,现在估计……正在茅厕吧。” “误食了野果?看过大夫没有,严不严重?” “已经看过了大夫,并喝了一碗药,现在已经好了许多。”祝修远苦笑。 “原来如此……” 这时,祝修远已在椅子上坐下。 寇婉婉在客厅中慢慢走动,慢慢靠近他,忽然,她看准时机,竟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 并伴随着银铃般的笑声。 “既然夫人不在,那奴家就能好好的伺候公子了。”寇婉婉两手又环住了他的脖子。 “你呀……” 祝修远嘴上责怪,但却一手扶住了她那腰肢,一手搭在她腿上。 笑道:“你这个样子,被你的属下看了去,她们不知会作何感想。” “奴家不怕,再说了,以后奴家始终都是要嫁入祝家门的,她们不能接受,也必须得接受……” 寇婉婉将脑袋侧靠上他的肩头,并在他脸侧说话,呼出的气息都是香甜的,吹动他脸上的汗毛,总感觉痒丝丝。 祝修远心里急速升温,扶着她腰肢的手,不由在那乱掐。 “哎哟,公子轻点……”寇婉婉笑道。 “对了,宫中的事务都处理好了么?你都忙了两天了。”祝修远脑袋一侧,他的脸颊就挨上了寇婉婉的额头。 额头滚烫。 “处理好了……院子外的家将,应该可以酌情减少一些。清泉宫中应该已无危险。师姐留下的人马,几乎都被奴家清除啦!” “呃……”祝修远略显尴尬。 “待黔中稳定之后,轻泉宫率各州世袭土官,归顺陈国之事,宫中众人也已知晓。这会儿,各州的土官,应该都在赶来轻泉宫的路上了。” “很好,看来一切顺利。”祝修远笑道。 同时手上的动作一刻也没停。 美人在怀,他有些控制不住。 “不过,驻扎在蜀中的那十万梁军,始终是个威胁,待见过了黔中所有土官,就该着手处理这个问题了。”寇婉婉说道。 “这两天来,我仔细想过了这个问题,要让梁军退兵,其实不难。待黔中归顺陈国之后,至少在名义上,黔中就是陈国国土,而梁陈两国……” “想必,看在每年无数贡品的面子上,梁军最后会撤兵的。另外,我们入黔已有多日,想必我那五万神雷军,也应该进入黔中了吧,到时候我们数万大军在手,就算梁军南下,我们也有足够的把握应付。” 祝修远将怀中美人搂紧,侧着脑袋,脸颊紧挨着寇婉婉那滚烫的额头。 笑道:“所以你就放心吧,蜀中的十万梁军,对我们构不成什么威胁。” “听公子这么一说,奴家心里压着的石头,果然全都去掉了……” 寇婉婉抿嘴一笑,鲜红的烈焰红唇拉伸成了一条两端上扬的红线。 祝修远侧着头,盯着她看一眨不眨。 寇婉婉星眸绽放,笑道:“公子……想不想……亲我?” 唔…… 祝修远俯身下去就是一顿狼吻。 良久之后。 “呼……看来奴家这幅装扮,让公子兴奋啦,奴家方才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寇婉婉一边娇喘,一边盯着他,一脸皎洁的笑容。 祝修远没有吭声。 “奴家现在这幅装扮,可是轻泉宫宫主的正装呢……” “以前在庐州的时候,奴家就说过,公子喜欢什么,奴家就做什么……既然公子喜欢奴家这幅装扮,那奴家以后就都这么装扮了。” “大可不必。”祝修远咧了咧嘴。 “可是公子方才不是?” “换着来,才有新鲜感。”祝修远老脸微红。 “公子……”寇婉婉看似嗔怒,一双剪水眸盯着他,但随后她又妖媚一笑,“那……奴家装扮成别人如何,比如……比如那陈宫中的尤贵妃!” 【求月票,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898章 美食? “咳咳……”祝修远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哈,公子,你果然与尤贵妃有了一腿儿!”寇婉婉震惊,目瞪口呆。 “胡说什么。” “公子你骗不了我的,方才那一刻,公子的心跳……” “我那是被你吓的。” “切!”寇婉婉不信,随后又笑道:“那……那我扮成梁国的安乐公主如何?奴家与安乐公主的身材样貌颇为相似,只需稍稍装扮一番,看起来绝对像!” “到时候,奴家就用安乐公主的装扮,和公子玩亲亲,然后以尤贵妃的装扮,为公子‘治病’……” “别胡扯了。现在,我只想要你……” “唔……” 良久之后。 寇婉婉叫道:“公子又‘犯病’啦,可是这里不行……” 寇婉婉白了他一眼,然后两人起身,离开小院,往另外一个地方走去。 他们什么人都没有带,只有他们两个。 不过这时,闹肚子的董淑贞刚好返回,一眼就看见了鬼鬼祟祟的他们。 “夫……” 董淑贞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感觉祝修远和寇婉婉两人有问题。 心道:“他们两个在干什么?不行,我得偷偷跟上去瞧瞧……” 心中有了计较,董淑贞便蹑手蹑脚,悄悄跟在两人后面。 因为他们什么人都没有带,所以董淑贞的跟踪之举,并没有人发现。 另外,夏舞也跟在董淑贞身后,一起跟踪。 “小姐,姑爷他们这是去哪啊?”夏舞小声问道。 “不知道。”董淑贞身手敏捷,如猫咪一般灵活,但却满脸狐疑,“我猜,他们可能是背着我偷吃什么好吃的美食!” “美食?” “不错!”董淑贞做出这个猜测后,心里越发觉得,她的猜测很准,于是又说:“我发现他们偷偷的吃东西,已经不是一次了!” “哦。”夏舞满脸疑惑。 “哼,有好吃的东西,竟然偷偷背着我。这次看我不当场拆穿你们!”董淑贞挥舞着小拳头,嘟着嘴,圆圆的小脸儿上一幅正经之色。 “小姐……” “别说话,以免被发现。” 如此两人又跟踪了一阵。 祝修远和寇婉婉两人一前一后,竟来到了不远处的另外一座小院,这里更加隐秘,环境也更清幽,同时没有一个伺候的下人。 “这里是宫主的静养之所……” 隐隐约约,董淑贞听见了寇婉婉的话。 “究竟是什么好吃的?竟跑来这么清幽的地方?”董淑贞越发狐疑了。 祝修远和寇婉婉推开这小院的院门,走了一段路,又推开一道院门,进入内院。 董淑贞则一直跟踪在后面。 不过,就在祝修远和寇婉婉推开内院一间房的房门,并先后走进房间后,董淑贞忽然手捂肚子,轻声叫道:“哎哟!” “小姐怎么了?” 董淑贞立即停下脚步,眼睁睁的看着那扇房门关上,她撤回脚步,靠在一面墙上,弓着腰,面露苦色:“不行了,夏舞快,快扶我去茅厕……” 夏舞没想太多,扶着自家小姐就飞快跑出这所院子,赶往茅厕…… …… 大约一刻钟后。 董淑贞终于舒坦了,走出茅厕后,她直奔方才那座院子。 “也不知道夫君他们偷吃完没有,要是吃完了,我就不能当场拆穿他们了……” 如此一想,董淑贞心里着急起来,便不由加快了脚步。 三两步潜入那所院子,董淑贞和夏舞都放轻了手脚,逐步逼近内院,然后来到那间房门外的走廊上。 房门还是紧闭。 董淑贞蹑手蹑脚,躬着身子,猫着腰,慢慢趴在一面墙上。 正准备弄破窗户纸,往里面偷窥的时候。 耳中却听得“吱呀”一声响。 董淑贞吓了一跳,忙侧头看去,原来是那扇紧闭的房门被推开了。 祝修远先一步走出。 他脸色通红,但嘴角却戳着久久不消散的笑意。 然后是寇婉婉,同样也是面色潮红,还用一块干净的手帕子擦着嘴角…… “娘子?!” 祝修远走出房门两步,一眼就发现了正趴在墙上的董淑贞。 董淑贞猫着腰,躬着身子,蹑手蹑脚的,不是在偷看是干什么? 祝修远错愕,目瞪口呆,然后老脸又再微红。 “夫人!” 后面的寇婉婉也大吃一惊。 面色顿时十分精彩,擦着嘴角的手帕,也急速收了回去,然后低头,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饶是以寇妖精之放得开,此刻也想找根柱子一头撞死。 方才,为了让公子更舒服,她可是…… 一想到方才的羞人情景,竟被人看了去,寇婉婉就想哭。 这所小院,是宫主大人的静养之地,平日里无人敢乱闯,所以说,这里也是轻泉宫的禁地。 凡宫中之人,无人不知,也不会有人擅闯。 因为擅闯禁地的罪责不小。 但是,董淑贞并非宫中之人,哪里知道这些? 总之,祝修远和寇婉婉两人,都呆在那里了,认为方才的事已经败露,被趴在墙上的董淑贞看了个通透。 但实际上,董淑贞也被吓了一跳。 她就等着谜底揭晓呢。 心里也满怀期待,她嘴角的弧度始终都未曾消散,将此事当成了一个好玩的游戏。 但祝修远忽然开门而出,彻底打断了她的游戏。 并且,因为“偷窥被发现”,董淑贞更是吓了一跳。 她还保持着躬身,蹑手蹑脚,趴在墙上的姿势,但脑袋却扭过来看着祝修远他们,一脸的错愕,还有偷窥被当场捉住的赔笑。 所以一时间,现场的氛围十分诡异。 三人都保持原有的姿势未动。 心思各异。 “娘子你……你在这儿多久了?”祝修远最先打破沉默。 也正是这句话,令董淑贞猛然回神。 对呀,首先是他们两个鬼鬼祟祟,往这个无人的地方跑的,偷偷的吃美食,而不通知她,所以她才偷偷跟来的…… 心里这么一想,董淑贞瞬间理直气壮起来。 “刚到!” 董淑贞身形陡然拔高,面容古怪,一双漂亮的大眼中闪烁着点点睿智的光芒。 她现在化身为了“福尔摩贞”。 迈步往祝修远和寇婉婉走去的同时,一双漂亮的眼睛也盯着他们,眼珠乱转。 好似已经看穿他们的把戏。 祝修远和寇婉婉顿时被唬住了。 隐晦的对了下眼神,然后立在原地不动。 他们都以为,方才的事铁定被董淑贞看了去…… 好尴尬啊! “夫君和寇妖精,你们两个……”董淑贞面色古怪的从两人中间穿过去,先围绕祝修远走了一圈,然后又围绕寇婉婉走了一圈。 “你们两个来这个地方作甚?有什么事瞒着我?” 董淑贞围绕两人转了一圈后,重新站在两人面前,左右转动脑袋,视线在两人之间流转。 祝修远扯了扯嘴,这种事……怎么说呢? 寇婉婉则脸色潮红,然后看着祝修远,大有“是你惹出来的事你负责搞定”的样子。 “嗯?” 这时,董淑贞忽然弯腰,将脑袋凑近祝修远上衣的下摆,挺立的琼鼻轻轻皱着,并伴随着嗅探的动作。 祝修远脸色一黑。 董淑贞越凑越近。 最后干脆把整张脸都贴在了祝修远的衣服上。 像只小狗似的。 “又是那个味道!”董淑贞蹲在祝修远脚边,脸蛋离开祝修远的衣服,仰头看着他,一双大眼十分明亮。 “我再闻闻寇妖精身上……” 对寇婉婉嗅探过一番后,董淑贞起身,面色古怪的说:“夫君,寇妖精,你们是不是……” 董淑贞拉长了尾音。 同时歪着头,脸上有一种“谜底即将揭晓”的激动,一双漂亮的大眼死死盯着祝修远,并伸出一根手指。 祝修远脸色更黑了,然后与寇婉婉隐晦的对了下眼神。 “你们是不是……是不是偷吃了一种好吃的?!”董淑贞终于将自己心里的猜测提了出来。 祝修远错愕,目瞪口呆。 寇婉婉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而董淑贞见两人这幅表情,心里下意识认为,她猜中了! 于是她那圆圆的小脸儿上立即绽放笑容,并凑近祝修远,激动道:“是不是?夫君你说是不是?妾身是不是猜中了?” 祝修远茫然半晌,最后憋住笑,赞道:“娘子真聪明,这都被你猜出来了,好厉害!为夫万分佩服!” “哈哈!” 董淑贞得意的笑了,“我就说嘛,哈哈……” 祝修远又与寇婉婉对了下眼神,两人皆松了口气。 “可是夫君。”董淑贞忽然止住大笑,面色隐隐不满,“夫君和寇妖精偷吃什么呢?为什么不给妾身吃?夫君,我也要吃……” “夫人多虑了。”寇婉婉开口,“那其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味儿特怪,尤其是对现在的夫人来说。” “为何?” “因为夫人的肚子……现在还没完全好呢,吃了那东西,可能还会继续……”寇婉婉没有将“拉肚子”三个字说出口。 “夫君真是这样吗?” “自然是这样的。”祝修远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有了好东西,为夫怎么舍得不让你吃呢,就是怕你吃坏了肚子……” “……” 时光荏苒,转眼已是第二日。 宫中事务,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于是寇婉婉就多了许多时间,陪着祝修远董淑贞等,在清泉山上各处游玩。 游玩途中,有二美相伴。 这样的日子倒也惬意。 二美虽经常打闹,但总归还是和谐的。 祝修远夹在中间,有时候也挺难做。 但却也能享受到左拥右抱的齐人之福,无论董淑贞,还是寇婉婉,两女都是妙到毫巅的美人儿。 祝修远这个左拥右抱的齐人之福,可真常人难以想象的。 也是这天,祝修远收到了神雷军副将林伯昌差人送来的消息。 林伯昌在消息中说,他们率五万大军,已经进入巫州地界,正按照原计划,往矩州城进发而来。 祝修远大喜,命神雷军加快行军速度。 神雷军早一日到来,祝修远就能早一日解决北方梁军的问题。 如此又过了数日,在他们登上清泉山的第七八日头上,黔中各州的世袭土官,已经陆陆续续赶到轻泉宫。 这一次,祝修远直观感受到了轻泉宫的规矩。 那些世袭土官,自然都是男人,所以他们不能随意踏上清泉山半步。 他们只能聚集在山脚下,那里有一个小型的市镇,在客栈中暂住下来,等待轻泉宫的召唤。 若有人胆敢贸然踏足清泉山的话,轻泉宫的处罚是直接处死! 就更不用提踏足轻泉宫的范围了。 在他们的眼中,轻泉宫是圣洁的地方,男子不能轻易踏足,除非得到了宫主的准许,比如这次,寇婉婉下令所有世袭土官来觐见。 等他们人数到齐,寇婉婉就要统一见他们了。 …… 清泉山山顶,清泉宫。 宫主大人居所的客厅中。 祝修远、寇婉婉,还有董淑贞,三人在坐。 一个红衣女子汇报完山下世袭土官们的情况后,刚刚才离去。 “黔中各州的世袭土官,已经来了十之八九,最后的几位,都是离轻泉山较远的州县,相信再等一两日,人就该到齐了。” 寇婉婉盛装打扮,坐在那,气质高贵、雍容、端庄。 面容宛若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肌肤吹弹可破,鲜红的烈焰红唇格外惹人眼球。 祝修远心里总冒出一个邪恶的想法。 寇婉婉说话的同时,祝修远和董淑贞则嗑着瓜子。 “对了公子,等召见各州世袭土官的时候,公子要去吗?”寇婉婉问道。 祝修远停止嗑瓜子,想了想说道:“我此次入黔,是以黔中道观察处置使的身份来的,而接见各州世袭土官,最主要是商谈归顺陈国之事……所以,我还是去吧。” “嗯,公子所言有理。”寇婉婉点头。 董淑贞左手上抓了一小把瓜子,右手则捏着一颗瓜子较大的一头,送到嘴边,将瓜子较小的那头卡在上下门牙间。 上下门牙轻轻一用力。 清脆一声响,瓜子壳破裂,瓜子仁就掉入了口中。 董淑贞做这套流程十分熟练。 所以嗑瓜子的同时,董淑贞那一双漂亮的大眼,就在祝修远和寇婉婉脸上来回流转。 她忍住了“夫君,妾身也想去”的话头。 毕竟,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比起在江州的时候,她已懂事了许多。 “对了,那些世袭土官之中,应该没有反对的人吧?”祝修远又问。 “这一点请公子放心,那些世袭土官一定无人反对。”寇婉婉笑道,“毕竟,那传蟏之法,可不是说来玩的。” “如果,有人不听话呢,会如何?”祝修远好奇问道。 “公子有所不知,那些世袭土官,祖上中了我轻泉宫的蛊,这蛊毒比较特殊,会跟随他们的子孙后代而延续,并且毒性不减。” “若有人胆敢不听话,奴家只需发动传蟏之法,他们立即便会死去,并且是彻底断后!”寇婉婉笑道。 “啊,好残忍!”董淑贞插嘴道。 寇婉婉嘴角的笑容顿时僵硬,然后对董淑贞说道:“夫人有所不知,黔中地势复杂,民风彪悍,跟他们讲礼义廉耻,是没有用的。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保证黔中的稳定。” “……”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便聊到了轻泉宫的宫规上面。 祝修远笑道:“若真按宫规的话,我和我的五百家将,只怕早就死了吧?” “公子说笑了,奴家怎么舍得公子死呢?再说,这宫规针对的是黔中之民,而且公子身份非凡,是可以登上清泉山的。”寇婉婉笑道。 “我看这轻泉宫中,除了我和五百家将外,全都是女子。这个宫规是怎么来的?这些女子长年待在山上,难道不会寂寞吗?” “这是从古流传至今的宫规,奴家也不知道设立此宫规的那位宫主是怎么想的。至于她们常年待在山上是否寂寞……这个问题倒是也有……” “哦,那寇姑娘就不怕我在这山上待久了,拐走你几个女属下?”祝修远笑道。 “公子若看上了哪位,可以尽管领走,我就当看不见好了。”寇婉婉也笑道,又说:“就算公子将山上所有女子都娶进家门,奴家也没有任何意见的,就怕公子吃不消,噗嗤……”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 但董淑贞听了,却当真了。 她忙丢下手里的瓜子,两手抱住祝修远的腰,怒视着寇婉婉:“呸呸,谁要你这山头上的村姑野妇。” 说完后,董淑贞又回转头来看着祝修远,苦瓜着一张小圆脸:“夫君……” “哈哈,放心吧,为夫就开个玩笑而已,娘子不必当真。”祝修远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 时光飞逝。 转眼来到第二天。 黔中各州县的世袭土官,全都到齐了,聚在山脚下的客栈中。 这天上午,寇婉婉在清泉宫的清泉殿中,接见了这些土官,祝修远以黔中道观察处置使的身份也参加了。 过程十分顺利。 对于归顺陈国的决定,他们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 另外,还有寇婉婉要求的,让他们出钱、出人、出物,一起重建轻泉宫的大计划,他们也恭敬的点头答应下来。 【求月票,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899章 北上 【求月票】 不敢有丝毫迟疑。 寇婉婉又吩咐了一些事后,世袭土官们就退出清泉殿,下山,返回各自的州县,想尽一切办法完成寇婉婉交代给他们的任务…… 陈国京城。 也是今天上午,一道奏折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入了宫中。 因此份奏折的封面上写着“黔中道观察处置使”的字样,所以第一时间就送到了陈皇的手上。 这时,陈皇和尤贵妃正在钦安殿的书房中处理政务。 陈皇已经勤政了许多。 要是往常,恐怕这个时候,陈皇还在龙塌上呼呼大睡呢。 少时,陈皇看罢祝修远的奏折。 “太好了!”陈皇放下奏折,长身而起,激动的在书房中走来走去。 “陛下?” “爱妃你看这份奏折,是祝爱卿亲笔手书,整个黔中道……竟又重归我大陈了!”陈皇激动。 尤贵妃吃了一惊,忙取过奏折一看。 “祝爱卿深入黔中后,先灭了大蕃国师,及其千余大蕃将士,然后寻到轻泉宫少宫主,并助其夺得宫主之位,还想办法让黔中各州的世袭土官重新接受轻泉宫宫主的制约……” 尤贵妃慢慢合上奏折,同时将祝修远在黔中所为之事念了一遍。 面色激动且震惊。 她感觉不可思议。 “黔中之地,朕本来都打算放弃了,毕竟,那里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又山高皇帝远,鞭长莫及……” “却没想到,祝爱卿深入黔中才十数日,便一举扭转了整个黔中的乾坤!祝爱卿快刀斩乱麻,将这事办得十分漂亮!” 陈皇说着就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前段时间平定东南五州之乱,现在又收回黔中,这连番的大喜事,让陈皇感觉十分爽快,有种掌控一切、盛世即将到来的感觉。 “臣妾恭喜陛下……” 尤贵妃适时一个马屁拍上去,她嘴甜,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而且每次都能戳中陈皇的痒筋。 于是陈皇便更加高兴了。 随后大手一挥:“来人啊,宣文武百官,谨身殿议事!” 陈皇现在心情喜悦,急于将收复黔中的好消息告诉给群臣知晓。 而在这时的京城中,还是一片波平浪静。 祝修远的奏折,是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往京城的,加之黔中多山,消息传播不便,这段时间也内乱得厉害,于是便没有消息传出。 自然,整个京城中,知道祝修远已经收复黔中之事的人,就只有陈皇和尤贵妃两人而已。 国相府。 国相大人李忠,正在书房中与众文官会面。 这些文官大多来自朝廷六部,是李忠的得力干将。 “诸位,那平南侯……深入黔中之后,就没有任何消息传出了,你们说,平南侯……是不是死在黔中道的大山里了呢?” 一个文官眯着眼睛,捋着颌下山羊须,一幅老奸巨猾与奸诈的模样。 “我看很有可能!”另一人接口,“据说,那黔中的大山之中,山路陡峭,还有瘴气、野兽、毒虫等。那里的民风也十分彪悍……” “就算平南侯侥幸命大,得以存活,但黔中局势如此复杂,他又如何能有所作为呢?” “不错!黔中局势的确非常复杂,那是一个大泥潭。先不说外部的大蕃、大理国、邕州土司王等势力。” “单单说黔中内部。自邵州王起兵造反之后,黔中各州县的世袭土官,就各自为政,谁也奈何不了谁!这就足以令人头疼了。” “数百年前,据说有个什么轻泉宫,有法子制约各州县的土官,虽然那轻泉宫是个诡异的所在,但至少也能保证黔中不乱。” “但现在不成了,轻泉宫无法制约各州的土官。” “那些土官各自为政,加之山又高,路又陡,老夫倒要看看,那平南侯如何收拾黔中之乱!” “……” “诸位,我们先议一议,看看这弹劾平南侯的奏折,应当怎么写……” 在坐的文官们闹哄哄。 但高坐上首的国相大人李忠,却始终都没有发言。 等文官们的议论声稍停,李忠这才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准备发言。 文官们听了这咳嗽声,便立即闭嘴,纷纷看着李忠。 “相爷,相爷,府外来了宫里的公公,说是陛下召集百官入宫议事……” 这时,一个下人急匆匆入内,打断了李忠的话头。 “陛下又召集百官……”文官们顿时议论开了。 最近一段时间,陈皇过于勤政,三天两头就召集群臣入宫,并且,不分时间地点,也不管你大臣在做什么。 就算躺入了被窝,也一定要起来! “诸位大人,陛下召见,非同小可。”李忠发话,“诸位请依次从后门离开,先返回各自府中,换了朝服,再入宫议事。” 众文官纷纷起身,朝李忠拱手一拜,便纷纷迈步。 他们脚步匆匆,从国相府的后门离开。 乘坐马车,返回自己的府邸,更换了朝服,舒了口气。 这才出府门,往皇宫的方向赶去。 …… 皇宫,谨身殿。 文武百官已经齐聚,站在大殿中,按照文武分列两队,皆垂手而立,显得恭敬肃穆。 御阶之上,陈皇与尤贵妃也已经就位。 陈皇和尤贵妃都笑容满面,乐得合不拢嘴,这让满殿文武大臣摸不着头脑。 “诸位爱卿,今天召集诸位入宫,实有一件天大的喜事,朕已经急不可耐,要分享给众爱卿知晓!” 君臣见礼后,陈皇笑眯眯,挥动明黄色的龙袍长袖喊了“平身”,然后就急不可耐的直入主题。 龙椅之旁,安置了一张凤椅,尤贵妃端坐其上。 尤贵妃珠翠满头,明艳动人,与陈皇相视一笑。 “陛下,不知是何等喜事,竟令陛下龙颜大悦?”一个臣子出列拜道。 其余众臣心中也十分好奇,心里做着各种猜测。 “有关黔中道之事!” “黔中道……” 群臣哗然,咀嚼着“黔中道”三个字。 这三个字,对李忠及其心腹来说,太熟悉不过了,方才他们在国相府中聚会,所议之事,正与此有关。 但他们哗然一阵后,很快就闭嘴,并隐晦的对了下眼神。 “事关黔中之事,而陛下又龙颜大悦……这?”他们心中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 就连李忠那稀疏与泛白的眉毛都是一动。 “祝爱卿以黔中道观察处置使的身份,深入黔中十余日,已经快刀斩乱麻,肃清了黔中各方势力!黔中各州县的世袭土官,也全部归顺了我大陈!” “诸位爱卿,我大陈收复了整个黔中!” 陈皇兴奋,不待臣子开口询问,他就急不可耐的自己说了出来。 “什么!整个黔中道都收复了……” 话音一落,整个大殿中就像是炸开了锅。 文武百官沸腾,彼此交头接耳,大殿中顿时便闹哄哄起来,犹如菜市场。 不过,满殿大臣中,也有部分臣子保持了“冷静”。 这部分人,正就是李忠及其心腹。 他们懵了,一脸痴呆,完全不能相信。 不应该啊,黔中局势如此复杂,那平南侯就算本事通天,也不可能快刀斩乱麻般肃清整个黔中,而且,还是在十余日内…… 这根本不可能! “朕也是不久前,才收到祝爱卿从矩州送来的奏本。十余日前,祝爱卿深入黔中,第一步就灭杀了大蕃国师……” 陈皇很是兴奋,竟当庭细述祝修远在黔中的所作所为。 他脸色不自然的潮红,声音很大,每说到关键之处,声音更显激昂。 仿佛收复整个黔中的过程,是他亲自参与其中的般。 陈皇说得太嗨,自然没有注意到,大殿中的大臣们,一半大臣面色茫然,一半大臣脸色铁青…… 他更没有注意到,武官序列中,暂居第一的韩清山,面色更是奇怪,那是一种欣喜但又死死压制住欣喜的模样。 “祝爱卿身为黔中道观察处置使,代天巡视地方,他既然扶持了那轻泉宫,并为现任宫主请功,朕自然无有不允。” “嗯……现任轻泉宫宫主寇婉婉,官居一品,其仪礼规制,皆视同国主。另赏赐……” 陈皇这话一出,大殿中再度哄闹起来。 按国主的规制? “陛下,万万不可!”李忠的心腹们立即跳了出来。 他们声音很大,很激动,就好像在维护一条真理似的,然后七嘴八舌,拽文、掉书袋,说了一大堆。 总结一句话,就是请陈皇收回成命。 陈皇的脸色立即便沉了下来,笑容消失,不愉之色肉眼可见。 陈皇根本就没想到,这种大喜事,竟有人跑来添堵,这就像一盆冰凉的冷水,直接给他兜头罩下。 凤椅之上的尤贵妃见此,满脸的笑容也顿时收敛。 然后开口说道:“祝爱卿身居黔中道观察处置使之职,出使黔中,犹如陛下亲临,他的一言一行,皆与陛下亲至无异!” “再者,陛下方才金口玉开,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岂有收回之理?” “你等还不退下,陛下今天好不容易高兴一回,你等身为臣子,不思为陛下分忧,却专扫陛下的兴……” 尤贵妃虽然权势滔天,掌握了一小半的朝政,但尤贵妃的势力范围,很难延伸出后宫外。并且,这些大臣,都是李忠的心腹。 所以大臣们尽管被训得无话可说,但也没有依言退下。 “此事朕心意已决,你等不用多言。” 陈皇接着开口,说道:“黔中之地的治理,数百年以来,都是按照这种方式,此乃祖宗成法,不可妄改!” 大殿中间的臣子们互相对望一眼,皆摇了摇头,然后默默退回原位。 因为陈皇所言十分在理。 维持祖宗成法,也是他们这些文官义不容辞的“责任”。 陈皇满意的点了点头,嘴角的笑容复现,然后又安排殿中的大臣们,着手准备黔中道的收复事宜…… 不一时朝会散了。 很快,有关黔中的消息,已在京城中不胫而走,到处流传。 整个京城又一次沸腾了! 平南侯入黔才十余日而已,便就收复了整个黔中道……啧啧,那些说书先生们立即忙碌起来,将这一条传奇故事,融入《神雷风云录》。 随着全城沸腾,这条消息也传入了平南侯府。 董诚和董漱玉都重重的松了口气。 若说这京城之中,谁最担忧祝修远一行人的安危,自然就属董诚和董漱玉了。 …… 京城在沸腾中迎来了天黑。 但有关黔中的热度丝毫不减。 城中某间茶楼,地下的密室中,却显得极为静谧。 三只蜡烛被点燃,静静的光芒驱散了黑暗。 一张小桌两边,韩清山和陈东义再次会面了。 “天选之人就是天选之人!”韩清山笑着摇头,“他自己就能逢凶化吉,并且时有惊人的之举,我们这些人,好像没起到什么作用。” 陈东义没有吭声,只摇动着一柄羽毛扇,眉头紧锁,像是陷入了沉思。 “那黔中的局势,的确非常复杂,单单黔中各州县的世袭土官,就是一个令人无比头疼的问题,更不用说大蕃等其他势力。” “就算是我去,恐怕也处理不好。更不用说,在十余日内解决这一切了!” “啧啧!”韩清山接着摇头,喝了一口茶水,看着陈东义苦笑道:“陈兄啊,你说,我们是不是该提前,找一处环境清幽的世外桃源了?” “陈兄?” “哦,韩兄……方才愚弟出神了,还望韩兄不要见外。”陈东义回神,手里还握着羽毛扇,拱手慢悠悠的赔了个礼。 “诶诶。”韩清山连连摆手,笑道:“你我兄弟之间,不拘小节。对了陈兄,你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 陈东义继续摇动羽毛扇,笑道:“韩兄正值壮年,还不是世外隐居的时候啊!” “嗯?” “那位虽然是天选之子,运气也极好,但他终究年少,年少之人,指不定哪天就阴沟里翻船!还是需要我们在暗中保驾护航才行。” 陈东义笑道。 韩清山缓缓点了点头。 “再者,那位了结了黔中之事,顺道就要去岭南了,将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在朝中,这就更需要我们。” “而且韩兄,愚弟几日前,又有所新发现,那国相大人李忠,似乎又有了新一轮的阴谋。” “什么阴谋?” …… 金陵王府。 黔中道之事,也传入了府中。 这时,正值金陵王宿醉酒醒。 他到底对太子之位耿耿于怀,加之又听了这消息,于是金陵王便得了启发—— 带兵打仗,获取军功,进而谋夺太子之位! 金陵王心里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凭什么那平南侯能带兵打仗,本王就不行呢?本王也一定行的,并且还能比平南侯更厉害!” 金陵王在心里反复念叨这句话。 最后他自己都信了。 于是金陵王快步去了书房,吩咐笔墨伺候,挥笔写了一本奏折,在里面说了他想带兵打仗的请求,还不忘了自吹一番。 “哈哈哈!” 金陵王搁笔,两手拿起奏折,向尚未凝固的墨迹吹了口气。 然后笑道:“我这奏折,文彩飞扬,并且本王也是真心实意要带兵打仗的,想必父皇看了,心里一高兴,当即就同意了本王所请……” 奏折送入宫中了。 然后金陵王就在府中痴痴的等待。 硬是等了一个晚上。 但结果却什么消息都没有等来。 第二天早上。 金陵王实在心痒难耐,便派出府中的太监,假借呈送罚抄的《论语》为由,入宫打探奏折之事。 由于最近陈皇勤政,那太监很快就回来了,面色十分难看。 “父皇同意了本王所请了吗?”金陵王抓住太监的手着急问道。 “没……没有……” “没有?!” “是……是的。”太监的手都抖了起来,他怕挨揍。 “父皇到底是怎么说的?一字一句的详细说来!” “陛下说……说……” “到底说了什么?” “陛下说……断臂之人如何能带兵打仗?还说让王爷……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金陵王:“……” 随后,金陵王手捂心口,整个身体都萎了下去,表情难受。 “王爷……” 金陵王府中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 五日后。 京城中,平南侯在黔中道的壮举,还在被京城百姓们津津乐道,茶楼酒肆中,说书先生们唾沫横飞,一本《神雷风云录》都快翻烂了。 但听书的听众们,依旧乐此不疲。 茶水、瓜子、糕点,搭配这一套故事,简直绝配。 与此同时。 黔中道,矩州城。 城门大开。 “还真是巧了,宫里来的公公,与神雷军竟同在今日赶到。” 祝修远身着朝服,看了眼身侧的寇婉婉,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寇婉婉同样盛装打扮,是轻泉宫宫主的装束,闻言侧头看着他说:“看来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宫里来的太监……其实来不来都无所谓。” “主要是公子的神雷军。五万兵马入黔,我心里就踏实多了,对了公子,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去会一会驻扎在蜀中的那十万梁军?” “过两日吧,我们先礼后兵,我先休书一封,送入梁军大营,且看梁军如何。若梁军迟迟不退,我们再挥师北上。” 祝修远脸上挂着的笑容并未消失。 “夫君,我也要去。”这时,祝修远另一边的董淑贞,捏着他的袖子,轻轻拉扯与摇晃,做委屈状。 祝修远、董淑贞,还有寇婉婉,他们三人一起,坐在一辆四面敞开的大型马车上。 马车有个顶,四周有柱子,整个马车装饰得异常华丽,车顶和柱子上都挂着红绸,看起来非常漂亮。 这马车上,还有夏舞和小环两个丫鬟,站在祝修远他们身后,皆垂手侍立。 言大山骑马,守卫在马车侧边。 马车后面,还跟了上百家将,以及上百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自然是寇婉婉的属下。 祝修远一行人,就这样停留在城门外。 三天前,祝修远和寇婉婉他们,就走下了清泉山,进入到这矩州城中。 矩州城,曾是故黔国的国都,城内有故黔国的皇宫。 不过,故黔国的皇宫,早已被战乱所毁,后来有人在废墟上,建造了一座大型府邸,作为黔中最有权势之人的住所。 往前十余年,这所府邸归属邵州王。 因为在那段时间里,邵州王威压整个黔中,这所营建在故黔国皇宫废墟之上的巨宅,理应归属他。 但邵州王常年驻扎在邵州,他始终未曾入住此宅。 时至今日,寇婉婉作为新一任轻泉宫宫主,还学到了可以制约黔中所有世袭土官的秘法,所以她就是这块地盘上当之无愧的土皇帝。 自他们进入矩州城后,这所巨宅就归寇婉婉所有了。 祝修远和董淑贞并没有入住寇婉婉的府邸,而是在城中,另外买了下了一座豪宅,并悬挂了一块匾额—— 平南侯府。 “好好,如果要挥师北上,我就带上你。” “敞篷”马车上,祝修远宠溺的摸了摸董淑贞的脑袋。 祝修远另外一侧的寇婉婉,瞥见这一幕,她也想撒撒娇什么的,与董淑贞争争宠。 但,寇婉婉又想到,她现在可是轻泉宫宫主的装扮,必须要保持高贵、端庄,再说,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呢。 不过,明面上她不能乱动,至于私底下…… “嘶……” 祝修远刚摸完董淑贞的脑袋,又轻轻捏了一把她那圆圆的小脸蛋后,就不由吸了一口冷气。 祝修远感觉他的腿,被人掐了一把。 不用说,一定是寇婉婉在私底下搞小动作。 “夫君你这是?” 董淑贞满脸幸福的笑容,被祝修远这声“嘶”声打断,她话音刚落,一眼便瞥见了对面,寇婉婉那长长的,绣着凤凰图案的长袖,正轻轻的搁在祝修远的腿上。 然后那华丽的袖子,还在轻轻起伏,不用说,隐藏在长袖里面的手,正掐着她夫君腿上的肉。 “死妖精!” 董淑贞压低了声音,怒视着寇婉婉。 并伸过去一手,精准拽住寇婉婉隐藏在长袖中的手腕,很用力的捏。 寇婉婉倒是松开了祝修远,但又与董淑贞的手斗了起来。 两女的小手,皆隐藏在长袖中,然后就以祝修远的腿作为“战场”,在那用手打架…… 但同时,两女都控制得很好。 除了“敞篷”马车上的人,其余之人并不能发现两女的异常。 祝修远身处两女中间,自然感受最明显,他一时间呆了,脸色很黑。 然后是站在祝修远他们身后的两个丫鬟,夏舞和小环,她们就在马车上,自然也注意到了各家小姐的异动。 为此,两个丫鬟在祝修远他们身后,目光频频对撞,摩擦出刺啦的火化,她们很想打架,但祝修远的话始终萦绕在她们耳边,最终没有动手。 “嗷……” 忽然,祝修远压抑着惨叫一声。 让他瞬间从呆滞的状态中回神。 同时身体一抖,两手不由自主捂住某处。 “夫君?” “公子!” 两女都挨着他很近,自然听清楚了祝修远这声压抑的惨叫。 两女同时停止手上所有“战斗动作”,但两只小手,还死死纠缠在一起,并未松开,然后保持不动。 两女皆不约而同看向祝修远的脸。 祝修远的脸……都快扭曲了。 见此,董淑贞满脸疑惑。 而寇婉婉的脸色则是青一阵白一阵。 “乖,乖宝贝,别疼啦,等晚上的时候……奴家……奴家……一定让你感受到奴家的温柔……” 寇婉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祝修远咧嘴,侧头看去,却见她咬住了桃花瓣似的下嘴唇。 他还没有说话,另外一边的董淑贞着急了,忙说道:“夫君,那妾身就……就帮你好好按摩按摩……” 祝修远又转头去看董淑贞,见她一脸认真之色。 “你们两个,别说啦。”祝修远感觉好了许多,然后低头盯着两女还紧握在一起的手,凝眉道:“还不松开?” “哦。” 两女同时松手,然后各自坐正。 董淑贞虽然不太明白,夫君为何脸都快扭曲了,她记得,方才和寇妖精“斗手”的时候,没有很用力啊…… 但夫君的表情做不得假。 因此她自知犯了错,不敢再任性胡来,祝修远一开口,她就立即松手,并端正的坐在祝修远旁白,两手放在自己腿上,不敢乱动。 “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快到了吧?”祝修远望向前面的官道,岔开话题。 “嗯,差不多了。”寇婉婉点头。 董淑贞愣了一下,也说道:“夫君说得对。” 祝修远分别看了两女一眼,笑道:“我没事,你们不用往心里去,不过娘子,你的按摩,还有寇姑娘,你的……温柔,可别忘了哦。” “自然不会忘,妾身最近就在研究按摩之法,以后就可以帮夫君捏肩、捶腿、按太阳穴啦。”董淑贞板着手指头笑道。 “公子讨厌……奴家会很温柔很温柔的,让公子体验到上天的感觉,嘻嘻……”寇婉婉掩嘴。 祝修远正待说些什么,这时,城外的官道上,一匹快马飞速驰来。 “驾驾”的声音,混合着马蹄踏在路面的哒哒声。 那是一个神雷军将士,看其装束,应该是神雷军中的斥候。 “吁……” 在“敞篷”马车前三丈外,此人勒停战马,翻身下来,小跑而至,在距“敞篷”马车一丈开外的地方驻足。 因为有两个家将在此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位神雷军将士也不着恼,拱手大声拜道:“拜见侯爷!” “上前来。” 祝修远稳坐“敞篷”马车,随口吩咐。 两个家将立即让开。 那神雷军斥候又上前几步站定。 “林副将率大军走到哪里了?怎么还不到?”祝修远问。 “启禀侯爷,林副将及五万大军,已至城外五十里。林副将派末将先行一步,特请侯爷稍安,五万神雷军大军马上就到。” “看来我们出城早了点。”祝修远笑道:“对了,宫里来的天使呢?” “启禀侯爷,宫里来的天使正与大军同行。” “这就好,你回去告诉林副将,让他快点,别像个娘们似的磨磨蹭蹭。” “领命!” 斥候翻身上马,调转马头,扬鞭吆喝一声,一人一骑便绝尘而去。 没过多久,前方的官道上,忽然马蹄声阵阵,就好像疾风暴雨的雨点,转眼间,神雷军的旗帜首先冒了出来。 “终于来了。”祝修远说道。 近了,祝修远他们已经看清,远方的官道上,一大队人马正飞速逼近。 当先数人,正是林伯昌、吴少光、刘安平等三位副将。 至于神雷军另外一位副将,黄志高,此刻正在泉州水师大营中操练水师,并未出现在这里。 三位副将还簇拥着数人,看其身材样貌,应该是宫里来的太监。 转眼间,那队人马近了。 简单寒暄两句后,宫里来的太监便宣读圣旨—— 大抵就是陈皇承认寇婉婉身为轻泉宫宫主的身份地位,然后是赐下的印信、朝服,以及一大堆财物等等。 接完了圣旨,祝修远吩咐林伯昌将五万大军安置在城外,然后返回城中。 …… 回城后,祝修远第一件事,就是亲笔手书了一封信,派人送往驻扎在蜀中的梁军大营,请他们退兵。 两天后。 梁军并没有退兵。 甚至一个回信都没有。 “看来我们是该带兵北上一趟了。”祝修远做出决定。 于是当日,驻扎在矩州城外的五万神雷军,开始做准备。 另外,寇婉婉通过轻泉宫宫主的号召力,从整个黔中各个州县中,聚集起来的三万人马,也开始做准备。 一共是八万人,将于明日拔营北上。 很快,时间来到第二日。 祝修远、寇婉婉,当然,还有一起去凑热闹的董淑贞,率八万人马北上出发了。 “梁军十万人马,驻扎在蜀中庐州的曲水县,桐梓河的西岸。而桐梓河东岸,就是黔中道的播州地界。” 行军大帐中,祝修远、寇婉婉,还有神雷军众将,聚在一起商量行军路线。 “我军从矩州出发,往北经过功州,进入播州地界,干脆就在桐梓河东岸安下营寨,与梁军大营隔河相望!” 祝修远指着舆图说道。 寇婉婉和神雷军众将都点头同意。 …… 与此同时,梁军大营中,那梁军主将第一时间就探知到了神雷军的动向,并下令做好一切准备。 隔日。 祝修远率八万大军赶到了桐梓河东岸。 就在梁军的眼皮子底下,他们安营扎寨。 中军大帐中,祝修远又亲笔写了一封信。 在信中,他阐明了大陈已经收复了黔中道的事实,并提及梁陈两国间,十余年的“友谊”。 祝修远说得比较好听,这所谓的“友谊”,其实就是陈国每年向梁国上贡的贡品。 正是因为这一层关系的存在,梁国没有理由觊觎陈国的黔中道! 所以祝修远再次劝梁军退兵。 这封信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桐梓河对岸,梁军主将的手上。 梁军主将看完后,拿不定主意,他驻兵在此的目的,除了防范大蕃夺得黔中道之外,其实,也有谋夺黔中道的意图在里面。 这也是先前祝修远送信之后,梁军主将并没有任何表示的缘由了。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 神雷军都驻扎在桐梓河对岸了,一幅剑拔弩张的样子。 并且,平南侯及神雷军的威名,自祝修远平定东南五州之乱后,名头就响亮了起来…… 还有一点,祝修远在信中所说之事,也的确在理。 人家陈国每年上贡那么多贡品,你梁国又有什么理由,去侵占陈国的地盘呢? 梁军主将拿不定主意,只得将此事奏成一本,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入长安城,请梁帝定夺。 然后,梁军主将派出使者,渡过桐梓河,进入神雷军大营,见了祝修远。 说他做不了主,已经上奏陛下等,最后请祝修远稍安勿躁,保持克制。 祝修远同意了。 待使者离开后,祝修远也写了封奏折,将此事告知给了陈皇知晓。 …… 梁国都城,长安。 乾王府。 书房。 梁国乾王李继业,正像往常那般,听取属下汇报祝修远的动向。 没错,李继业一直关注着祝修远的动向。 当然,这并非监视。 李继业纯粹是出于好奇,与担心。 好奇,是好奇祝修远的言行。 比如前段时间,祝修远平定东南五州之乱,在李继业看来,这件事就十分不简单。 神雷之利,李继业是知道的,但他没想到神雷军这么厉害,竟是摧枯拉朽般的,就平定了东南五州之乱。 这让李继业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担忧。 然后是担心。 这是站在朋友的角度。 他担心祝修远身陷险境,亦或者被陈国朝廷那帮人给害死了之类。 李继业始终都认为,祝修远是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人才,招揽之心,从来就没有熄灭过,所以李继业自然不希望,这百年难得一遇的人才,就那么“夭折”了。 李继业也养成了习惯,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听取属下汇报一次祝修远的动向。 最近一段时间,黔中道混乱,他身为梁帝最器重的皇子,自然知道梁帝对黔中道产生了一些兴趣。 在庐州屯兵十万之举,并非心血来潮。 接着,是祝修远改封平南侯,率帐下五万神雷军入黔的消息…… 这条消息,让李继业心里产生了一抹担忧。 令人遗憾的是,李继业的担忧竟成了现实。 乾王府的书房中,李继业听完属下的汇报后,惊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数日来,本王就担心这个问题,却没想到,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我大梁将士,与平南侯的八万大军,于桐梓河两岸对峙,双方剑拔弩张,战事一触即发……” 李继业背着两手,在书房中走来走去,显得非常焦急。 这时,一个下人来报,说梁帝召他即刻入宫议事。 “对!”李继业拍手,“去见父皇,或许能避免桐梓河之战。来人,更衣……” 不一时,李继业入了宫,在御书房见到了梁帝。 梁帝五十余岁,身体十分硬朗,略显清瘦,精气神充足,他端坐在龙案之后的椅子上,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相比之下,陈皇更胖一些,但精气神没法与梁帝相比。 “儿臣拜见父皇。”李继业行礼。 “皇儿来了。”梁帝抬眸,将手里正翻阅的一份奏折合拢,递给李继业,说道:“皇儿,这是李将军从蜀中庐州发来的奏本,你先看看。” 龙案旁伺候的老太监,忙躬身接过奏折,双手捧着,小心翼翼送到下面李继业手中。 李继业躬身,双手接过,然后当场翻看起来。 “皇儿啊,事关黔中道,你有什么看法?”待李继业看完,梁帝立刻便问,嘴角带上了一抹笑容。 威严的梁帝,在面对这个最看重的皇儿面前,也不时显出慈父的一面。 类似今天这种情况,梁帝经常召李继业入宫,表面上问他看法,实则是指点李继业如何处理这些事务。 “父皇。” 李继业不动声色,双手奉还奏折,那老太监忙接过,送回到梁帝的龙案。 李继业接着说:“儿臣认为陈国平南侯所言在理,我十万梁军,应立即撤回,以免擦枪走火,破坏梁陈两国间十余年以来的友谊。” “嗯……” 梁帝沉眉思考了一会儿,说:“皇儿啊,朕知道,你对陈国颇有好感,但……” “父皇,儿臣斗胆,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你说说看吧。” 李继业深吸了口气,在心头快速梳理了一遍思路。 这才拱手说道:“父皇,那黔中道不比蜀中,就算我梁国勉强拿下了黔中,但若要将之治理好,并不容易。” “并且,还极有可能拖住我梁国的后腿,现如今,我大梁南北皆敌,一旦被黔中拖住后腿,将对我大梁极为不利!” 梁帝凝着眉头,没有说话,似乎陷入了沉思。 李继业悄悄观察了一下梁帝的脸色。 进一步说道:“黔中的局势,本就十分复杂,各州世袭土官谁也不服谁,若要将之彻底征服,那就得需要将所有世袭土官全部杀掉……” (未完待续) 第900章 出使 【求月票】 “但黔中山高路远,我大梁将士深入其中,恐难以成事,那其实就是一个大泥潭。” “而现在,据儿臣所知,自陈国平南侯入黔之后,他先是灭杀了大蕃国师,并想办法助那轻泉宫少宫主,恢复了对各州土官的制约。” “也就是说,陈国平南侯,只用了短短十余日,便彻底解决了黔中之乱,将整个黔中牢牢掌握在了手中!” 梁帝继续沉思。 李继业接着说:“儿臣还探知到,那轻泉宫现任宫主,与平南侯交情匪浅。若我梁军执意入黔,势必受到整个黔中所有世袭土官的强烈抵抗,这无疑加剧了征服黔中的难度。” “黔中之地,各州世袭土官,是一盘散沙的时候,尚且难以对付。现在变成了铁板一块,那就更加难以征服了。” “所以还请父皇三思,若此时攻入黔中,对我大梁百害而无一利。” 李继业拜道。 “嗯,听皇儿这么一说,那平南侯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收复整个黔中,倒也十分不易。” 梁帝凝眉捻须。 “皇儿你说得也有道理,黔中各州的土官,已经不再是一盘散沙……我大梁,失去了最佳入黔的时机!” “父皇英明!”李继业忙拜道。 “诶!” 梁帝从椅子上起身,负手而立,看着下面的李继业。 狐疑道:“这陈国的平南侯,是何许人也,竟能在十余日间,快刀斩乱麻,一举解决了黔中所有纷繁复杂的问题。” “自数百年前,轻泉宫不能制约各州世袭土官开始,黔中就混乱不堪,就连黔国最后也灭于邵州王之手……” “黔中各州的世袭土官,就是一个个钉在黔中各地的土皇帝,根深蒂固,想要将他们一一铲除,难上加难!” “就算是朕,其实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彻底拿下整个黔中……而那陈国的平南侯,为什么就能找到数百年前的法子,让所有世袭土官都乖乖听话呢?” “这平南侯到底是什么人?” 梁帝的关注点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父皇,这平南侯,其实就是之前的神雷侯!”李继业说道。 “嗯,神雷侯……”梁帝背负双手,在龙案的旁边走了两步,“神雷侯,神雷侯,原来是他……” “没错,平南侯就是神雷侯。神雷侯南下入黔之前,陈皇改封他为平南侯,意为平定南方之意。”李继业说道。 李继业一直关注着祝修远的动向,所以对这些事一清二楚。 “皇儿,朕听说,你于陈国的平南侯私交甚笃,想必你对此人十分了解,你说说看,那平南侯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梁帝背着一双手,忽然驻足,看着下面的李继业。 “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 李继业立即给出了一个评价,几乎是脱口而出。 “哦?” “父皇,此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学富五车,他好像懂得世间万物之理,儿臣每次见到他,都要像个学生似的,虚心求教,而且儿臣每次都有极大的收获!” “这么厉害?” “父皇,平南侯不仅能说,他还能做。想必父皇也有所耳闻,一年前,北方的北元遭受寒流,进而南下侵入我大梁边境……” “燕国四皇子赵普,乘机带兵侵入,意图攻打江州,但江州在时任江州司马,也就是平南侯的指挥下,凭借江州小城,竟硬生生阻挡了赵普五万大军十日!” “神雷?”梁帝想起了一些事。 “不错,平南侯正是凭借神雷,这才打败了燕军。然后,上次陈国五王之乱,平南侯的神雷军也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再接着便是半月前,平南侯五万神雷军,在五日内平定东南五州之乱之事……” “所以父皇,由这些事迹可见,平南侯并非夸夸其谈之辈。此次快刀斩乱麻解决黔中之乱,再一次证明了平南侯之能!” “皇儿你说……” 梁帝捋着胡须,面色凝重的问:“那神雷军,与我大梁将士相比如何?” 通过方才李继业的话,梁帝敏锐的抓住了一个重点—— 神雷之利! 梁帝以前早就有所耳闻,有些臣子在奏折中也提到过,而乾王李继业,更是多次当面提及,说那神雷如何如何厉害。 但傲慢是人类的共性。 就武力来说,整个天下,有谁是梁军的敌手? 梁帝对此很有自信,所以根本就没将神雷之利当成一回事。 整个梁国上下,和梁帝心思相同之人,占据了绝大多数,仅只有少部分人,能保持头脑清醒。 乾王李继业,就是保持了头脑清醒的少数人之一。 不过,通过方才李继业的话,还有铁一般的事实来看,梁帝自知他错了,而且错得非常离谱! 梁帝并非昏庸之辈,他实际上聪明绝顶,雄才大略,不然也不会将梁国打造成武力强横之国。 梁帝现在意识到了,他以前遗落了很多东西。 “父皇。”李继业拱手一拜,面色也凝重起来,说道:“儿臣虽然没有亲眼见过神雷军,如何作战,但通过各方面来看,那神雷军——” “只怕早已远胜我大梁的精锐之师了!”李继业肯定的说道。 同时他的脸色也更加凝重了。 李继业毕竟是梁国的皇子,自然以梁国的利益为重,现在与父皇谈论这个问题,也相当于自己将此事梳理了一遍。 神雷军强大了,会不会对梁国造成威胁呢? 这是李继业必须要考虑的一个问题。 他虽然欣赏祝修远这个人,但实际上,他更多还是想将之招揽,然后为梁国效力…… “远胜我大梁的精锐之师。”梁帝重复着李继业的话,面色骤变,“皇儿你能确定吗?会不会夸大其词了?” “父皇,绝对不会有错,据说那神雷乃天地之威,拥有摧毁一切的能力,我大梁将士,就算个人再勇武,恐怕也不能与之相抗。”李继业拜道。 “既然如此……陈国平南侯此人,就留不得!”梁帝顿时面露显杀机。 “父皇,不可!” “嗯?” “父皇,那平南侯终究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人才,若将之杀掉,殊为可惜,其实儿臣一直在想办法招揽。如此人才,若能为我大梁所用,我大梁必将更上一层楼。” 李继业十分激动。 他虽然一切都以梁国的利益为重。 但也实在不想为此而除掉平南侯。 他从祝修远身上,真的学到了很多。 “招揽……”梁帝脸上的杀意逐渐消退,两道眉毛紧紧凑在一起,“皇儿,朕记得你数次出使陈国,想必与那平南侯多有接触,你详细将接触平南侯的经过讲一讲。” “儿臣遵命……” 于是,李继业便将前几次出使陈国的经过,详细的讲来,主要是与祝修远接触的那些事。 包括他和安乐公主,与祝修远是“师兄妹”的关系,以及上元佳节,他们畅游秦淮河之事,李继业都一一讲明。 梁帝听罢,忽然两眼一亮,问道:“皇儿,你说……朕将卿奴许配给平南侯,将之招揽到我大梁,此举能否可行?” 这其实都怪李继业讲解得太过详细了,以至于,让梁帝产生了这么一个想法。 实际上,李继业和李卿奴数次出使陈国,李卿奴和祝修远两个人,并没有多大的交集,因为祝修远想着,李卿奴毕竟是外国公主,还是避嫌来得好。 但刚才,李继业在讲解的时候,反复提及“皇妹和平南侯”之类的字眼儿,这就让梁帝产生了招祝修远为驸马的联想。 毕竟,在古代来说,许配女儿来拉拢人的手段,他们可是玩得炉火纯青的。 更不用说梁帝这样的雄才大略之人。 梁帝虽然也极为溺爱安乐公主,但梁帝也是一个父亲,女儿总归是要嫁人的,嫁谁不是嫁,嫁给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不是正好绝配么? 他还可以趁机拉拢人! 一举二得啊,何乐而不为? “父皇,此举……此举只怕不妥!” 李继业听了梁帝的话,当场就懵了。 其实以李继业对祝修远的欣赏,祝修远是足以做他妹夫的,但是:“父皇,平南侯已有妻室,若将皇妹许配给他,只怕不行!” “哦,那皇儿可知,平南侯的妻室,是何许人也?是陈国的公主吗?” 梁帝身为一个雄才大略的皇帝,心志可谓坚定,遇到这小小的“困难”,是打不倒他的。 他之所以猜测,平南侯的妻室,是陈国的公主,是因为在梁帝心中认为,陈皇要笼络住这种人才的人心,恐怕也使用了那“许配女儿”的大法。 “不是,平南侯的妻室,原是江州刺史之女……” “区区刺史之女?!”梁帝惊讶,“皇儿,你与平南侯私交甚笃,你去与他商量,若他肯将刺史之女休掉,朕就将安乐公主许配给他!” “呃……父皇,据儿臣所知,平南侯与其妻室,十分恩爱,平南侯只怕不会同意。”李继业对祝修远的性格还是十分了解的。 梁帝眉毛一杨:“男儿当以大业为重,怎可因为区区儿女情长而舍弃事业!” “父皇有所不知,平南侯此人……才能逆天,但同时也极重情义,乃是一个性情中人。”李继业硬着头皮说道。 梁帝愣了一下,两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随即紧蹙的眉头舒展,哈哈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李继业见此,也松了口气。 万一梁帝硬逼着他去说服祝修远休妻的话,他都不知道,祝修远会不会削他。 舒了口气后,李继业忽然想起蜀中与黔中的交接处,桐梓河的东西两岸,十万梁军与八万陈军,还在隔河对峙呢。 于是李继业问道:“那父皇,我们现在就撤兵吗?” “撤兵?”梁帝一愣,他都差点忘了这件事,愣了一下后,梁帝并没有立即回应,而是重新在龙案之后坐下,拿起那份奏折,仔细又看了看。 李继业见此,只得等候在下面,心里越发着急起来。 只要父皇一刻不答应撤兵,那么此事就充满了变数。 若桐梓河东西两岸的十八万大军,打起来了的话,局面就难以收拾了。 “撤兵可以,但是,平南侯此等百年难得一遇的人才,朕也想亲眼见一见。”梁帝丢开那份奏折,靠在椅背上,惬意的说道:“等朕见过了此人,确认此人的确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人才后,再撤兵也不迟。” “父皇?” “此事朕心已决,皇儿不必多说。” “是,父皇。” “对了,为了体现朕对平南侯的看重,皇儿可愿亲自走一趟黔中?正好你和平南侯也熟。” “儿臣遵命!” “那好,皇儿就去做准备吧,朕会休书一封,你带去蜀中,亲自交给平南侯看。” “是!” 李继业出宫了,拿着梁帝亲自手书的一封信。 “诶,也不知道父皇究竟何意,只希望此事不要再出岔子……”李继业在宫门口感叹一句,然后立即返回乾王府,着手做蜀中之行的准备。 梁国皇宫中。 李继业出宫后,梁帝便起身,去了皇后所居住的宫殿。 这时,梁国皇后正在做刺绣,带着一帮宫女,模样甚是认真。 见礼后,梁帝挥退了所有太监宫女,殿中只留下了梁帝和皇后两人。 “皇后,你怎么又做上刺绣了?”梁帝略不满。 “陛下息怒,臣妾想,在宫里闲着也是闲着,就寻思着赶在入冬之前,为陛下绣制一套里衣……” 梁国皇后是一个端庄的中年妇女,气质极好,隐约与李卿奴有几分相似。 面对梁帝的微怒,她并不害怕,这不,她只含笑说了一句话,梁帝那丝微怒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皇后你啊……”梁帝笑着摇了摇头。 两人在椅子上坐下来后,梁帝笑着说道:“皇后,我们的卿奴,是该到了出嫁的年龄了吧?” 梁国皇后的手抖了一下,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但笑容又立即浮现,笑道:“卿奴都年已十八,是该嫁人了。” “卿奴也是生在我大梁皇室,若是生在燕、陈等国,亦或者普通人家,只怕卿奴的孩子都这么高啦。” 梁国皇后笑着比划了一下,然后又问:“陛下……可是为卿奴寻到了合适的夫婿人选?” “嗯,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 “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继业说,那人才貌双全,学富五车,堪称百年来难得一遇的人才!”梁帝说道。 “哦,那就好,那就好……” “不过皇后,为了我们的卿奴能嫁个好夫君,可能还需要你委屈一下。” “陛下?” …… 长安城。 安乐公主府。 安乐公主李卿奴,正提着一个洒水壶,在院子中浇花。 李卿奴身材高挑,面容和煦,阳光照射在她的脸蛋上,显得肌肤雪白,并且脸蛋上的笑容始终没有消失过。 “公主,这些粗活儿还是奴婢们来吧。”李卿奴身后跟了两个丫鬟。 “不用啦,这可是本宫从陈国带回来的花,娇贵着呢,必须本宫亲自照料才行。” 李卿奴认真的浇着花。 她长发飘飘,因为弯腰浇花的缘故,披在香肩上的青丝,一丝一丝垂落下来,宛若瀑布。 她还穿着一身漂亮的宫装,宫装上的各种丝带,与长发一起,随着她浇花的动作而飘飞起舞,看起来就是一幅令人叹为观止的“公主浇花图”。 “公主,公主,大消息,奴婢听到了一个大消息……”一个丫鬟忽然跑来。 “什么消息?”李卿奴并未停止浇花的动作。 “……公主,奴婢听说,乾王正在收拾行李,即将前往蜀中!”丫鬟上气不接下气。 “皇兄要去蜀中!” 李卿奴立即直起腰身,惊讶且欣喜的扭头看着那丫鬟,手里的洒水壶因为角度的关系,还在往花盆中喷水。 但李卿奴已经顾及不到这一点了。 “是的……乾王去蜀中,好像是……是去接陈国的平南侯……”丫鬟又说道。 “接平南侯!” 李卿奴又吃了一惊,然后脸上的喜色都快堆不下了。 李卿奴也经常关注陈国的动态,自然知道,神雷侯被改封为了平南侯。 “拿着。”李卿奴脸上笑容不减,转头看着身后的两个丫鬟,随手将洒水壶递给她们拿着。 两个丫鬟忙然接住了洒水壶。 “你们替本宫浇花,记住,要精心照料,别让虫子吃了它们的叶子……” 话音一落,李卿奴便提着及地的宫装裙摆,迈着飞快的步伐,往公主府门口的方向跑去。 “公主!” “公主去哪啊?” “本宫去找皇兄,我也要去蜀中……” 李卿奴跑得飞快,丫鬟们都快听不清她的话了。 “公主……”丫鬟们一起追了出去。 然而,李卿奴刚冲出公主府大门,迎面就撞见一位老公公,刚好从一顶轿子中下来。 李卿奴赶时间,准备绕过这位老太监。 但这位老太监就是为了李卿奴而来,于是立即叫住她:“公主等一等,等一等,老奴有皇后娘娘的懿旨……” “啊?母后有什么懿旨啊?”李卿奴无奈,只得停下脚步。 “本宫近来身体不适,茶饭不思,因思及安乐公主一向乖巧懂事,因此特命安乐公主即刻入宫,于本宫榻前侍汤奉药……” 老太监赶紧宣读皇后的懿旨。 李卿奴愣了一下,脸色变幻数次,最后一脸担忧的说:“是,女儿遵命!” 于是,李卿奴就被老太监带入了宫里。 …… 第二日。 李继业的马车已经停在了桐梓河西岸梁军大营的辕门前。 梁军主将率帐下将领一起出营相迎。 “李将军,这几日都还相安无事吧?”李继业不待李将军寒暄,第一句话就如此问道。 所谓的李将军,就是此间十万梁军的主将。 “王爷,属下和陈军之间,谁也没有妄动。”李将军禀道。 “那就好……”李继业松了口气,然后说道:“李将军,且随本王渡过桐梓河,去见那平南侯。” “王爷,王爷这……”李将军懵了,他还准备了一大桌酒菜呢。 “无需多言,快去安排吧。” “是!” 桐梓河对岸。 有关梁国乾王赶来此处的消息,祝修远早就收到了。 但祝修远没想到的是,李继业刚刚赶到,也不休息一下,竟直接就来拜访他。 待斥候进来禀报,说梁国乾王的船已经渡过桐梓河,并已经上岸,往陈军大营走来的时候,祝修远亲率林伯昌等副将,一起迎出辕门。 “公子,你说梁国乾王亲至,到底是为了什么?”寇婉婉身为轻泉宫宫主,黔中道的土皇帝,也跟着一起迎出辕门。 跟着一起的,还有董淑贞,以及夏舞与小环两个丫鬟。 董淑贞、寇婉婉,还是夏舞和小环,四个女子皆模样极美,衣饰如繁花盛开,在这色彩稍显单调的军营中,她们四个是最为亮眼的一道风景线。 至于说女子不适合待在营中……祝修远索性不管了,反正四女都不是普通女子,身手非凡,根本不可能有人敢欺负她们。 而且祝修远也发现,四女出现在营中,并未让神雷军军心涣散。 破坏规矩的感觉真好! “不知道,且会一会乾王再说吧。”祝修远望向前方,李继业一行人的影子已经若影若现。 “侯爷,属下觉得,梁国乾王此来,恐怕并非好意。”林伯昌忽然开口。 “恩公,属下也有此感觉。”言大山也说道。 “嗯,我虽然与李兄私交甚笃,但他终究是梁国的皇子……你等注意一些吧。”祝修远随口吩咐道。 “是!” 谈话间,李继业一行人已经走近。 “祝兄!别来无恙。” “李兄,哈哈,上次在京城一别,却没想到这次见面,竟是在这样的场合。” 李继业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 祝修远回礼。 又寒暄了两句,祝修远便邀请李继业一行人入营。 总的来说,整个迎接的过程,还是十分和谐的。 不过,寇婉婉、林伯昌、言大山等,心中都暗生了一丝警惕。 而董淑贞……却奇怪,为什么师姐没有来呢? 所谓的师姐,指的是安乐公主李卿奴。 但在那种场合之下,董淑贞又不好开口询问…… 中军大帐中。 众人分宾主落座。 祝修远吩咐上茶待客。 喝过了茶,祝修远与李继业又叙了会儿旧,李继业这才道明来意—— 邀请祝修远北上梁国京城长安,面见梁帝,商议梁军退兵之事。 然后,又将梁帝亲笔手书的信件,递给祝修远。 祝修远看完了信,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梁帝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此去梁国,并非为了私事,而是相当于出使梁国。” “身为大陈的臣子,我不能直接答应你,请李兄稍等几日,容我请示过陛下后再说吧。” 祝修远凝了凝眉头说道。 李继业没有任何意见,并说他就在桐梓河对岸的梁军大营中,等待祝修远的消息。 商谈已毕,李继业没有过多停留,主动提出离开。 于是祝修远等亲自送李继业一行人出营,然后又看着他们渡河,回到梁军大营。 众人回到中军大帐。 林伯昌和言大山等,都认为此次梁国之行,充满了危险:“侯爷,梁国态度不明,到底是撤兵还是不撤兵,不过一句话的事,为何那梁帝要亲眼见过了侯爷才做决定呢?” “侯爷,此去梁国,危险重重……” 寇婉婉也说:“公子,要不还是别管这事儿了吧,短时间内,梁军不会有异动,我们干脆回去强加练兵,然后与梁军一较高下!” 董淑贞听他们说得危险,心里害怕,于是也劝说祝修远不要答应李继业,去梁国见梁帝。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祝修远苦笑,“但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而我又是黔中道观察处置使,没有退缩的道理。” 众人都不说话了。 “这事我已上奏陛下,且看陛下如何定夺吧。”祝修远又说。 “可是……梁国危险啊。” “无妨,若果真要去梁国,我们就多带点人马,并做好一切准备,确保能够全身而退。再说,那梁帝身为九五之尊,应该不会刻意为难我吧?” …… 两日后。 陈国京城,陈皇再次召集群臣议事,今天讨论的重点,就是祝修远到底要不要出使梁国的问题。 “陛下,臣以为平南侯当出使梁国,若能以此让梁国退兵的话,自然是最好不过了。”一个文臣出列拜道。 “陛下,臣附议!” “陛下,平南侯身居黔中道观察处置使之职,当尽心尽职,出使梁国之事,非平南侯莫属!” “……” 大殿上的文官们格外活跃,几乎一边倒的支持平南侯出使梁国。 武官之中,也有部分人支持。 至于剩下的文武,则保持了沉默,不参与此事。 所以这就导致整个大殿中,绝大多数的大臣,都同意祝修远出使梁国,同时,没有人反对。 韩清山倒是有意出列反对,因为他已经嗅探出,祝修远此次出使梁国,可能会有危险。 但是,若他出列反对的话,他就是唯一一个反对的人…… 这与他以前塑造的形象不相符。 所以到底要不要出列反对呢? 正犹豫不决之际,韩清山听见龙椅上的陈皇开口:“既然如此,那就由祝爱卿出使梁国,商谈十万梁军退兵之事!” 话毕,陈皇起身宣布退朝。 实际上,在陈皇心里面,也认为祝修远是出使梁国的不二人选,见大多数大臣都同意祝修远去,那陈皇便顺势而为。 陈皇自然知道,此去梁国可能会有危险。 但是,他身为陈国皇帝,也曾有几次差点皇位不保呢,干什么事没有危险? …… 又两日后。 陈皇的最终决议,传到了神雷军大营之中。 “既然如此,那我就去一趟梁国吧。” 祝修远最后盯了眼陈皇的圣旨,然后放在一边,转身看向寇婉婉问道:“寇姑娘,你们准备了数日,准备得如何了?” “公子请放心,轻泉宫虽然因为此番黔中内乱,势力有所削弱,但底蕴犹存,我已经派人在梁国做好了准备。” “若遇危险之际,可杀出一条血路,逃回黔中地界!”寇婉婉冷然说道。 “那就好,希望最后,不用杀出一条血路逃回来。”祝修远笑道。 事不宜迟,当天祝修远便派人联络桐梓河对岸的李继业,说陈皇已经同意他出使梁国,若准备好了的话,今天就出发。 李继业得了消息,心里松了口气,然后立即派人回信,说他早已做好了准备,立即就可以出发。 于是一行人就从庐州出发了。 他们北上,通过蜀中的渝州-曲州-通州,再经过山南东道的金州,于第二日傍晚,赶在长安城城门关闭之前,一行人进入了梁国京城长安。 李继业亲自带祝修远一行人去了城中的驿馆。 并说:“祝兄,今日天色已晚,我们连续赶了两天的路,想必祝兄早累了,不如在此驿馆休息一晚,待明日,我再带祝兄入宫见父皇如何?” “如此甚好,有劳李兄了。” 祝修远的确有些疲惫。 夜幕降临,驿馆各处挂上了灯笼。 这驿馆早就打扫过了。 祝修远一行入住,只需换上常用的被褥即可,其余的地方,都不需要改动。 此次北上梁国京城,祝修远携带了三百家将,由言大山统领,这三百家将都是精挑细选的精锐,足以以一档十,关键时刻,他们的作用很大。 董淑贞和夏舞也随行。 另外,寇婉婉也深入了梁国,但她并未与祝修远他们同行,而是隐藏在暗中。 寇婉婉的路线,是从黔中道最北侧的施州开始,通过梁国山南东道的夔州、金州,最后抵达长安城。 这一条暗线,就是寇婉婉准备的逃跑线路。 全程八九百里,是黔中距长安城最近的一条路。 寇婉婉亲自走了一遍这条暗线,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三百家将入住驿馆后,在言大山的安排下,已把守住了各处要道,并做好了防卫。祝修远在客厅中闲坐一会儿,言大山就来汇报,说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祝修远起身,拍了拍言大山那厚实的肩膀,随步来到驿馆的内院。 “夫君,妾身和夏舞已经铺好了被褥,洗澡水也准备好了,我们先伺候夫君沐浴吧?”刚走入内院,就遇到董淑贞和夏舞。 “也好!” 不一时沐浴出来,祝修远连打哈欠。 “夫君都累了,我们快些回房休息吧。” 董淑贞也赶了两天的路,但她一点也不累,反而精力满满。 身处异国他乡,董淑贞莫名有些小兴奋。 从庐州到长安城,沿途的风景,那些笼罩在云雾中的大山,以及亲历蜀道之难等,可着实让董淑贞开了眼界。 吱呀! 推开房门,祝修远和董淑贞同步走进。 董淑贞刚准备转身去关门,却忽然愣住,看向床榻的位置,和祝修远异口同声叫道:“寇姑娘(妖精)!” 没错。 寇婉婉正端坐在床榻的边缘,娇滴滴,并拢着腿,一身红衣宛若嫁衣,正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公子,夫人,奴家已经等候多时了。”寇婉婉笑道,并起身迎了过来。 “寇妖精你怎么来得这么早?”董淑贞走上前去,上下左右打量着寇婉婉:“你不是要检查那条路线么?” 寇婉婉满脸笑容,径直走到祝修远另外一边,与董淑贞一起,将祝修远夹在了中间。 “夫人请放心,我轻泉宫的人,还是靠谱的,奴家这一路走来,并没有发现问题,一切都很顺利。”寇婉婉笑道。 “那就好,此行倒是辛苦寇姑娘了。”祝修远点头道。 “公子言重,谈不上辛苦,公子此次出使梁国,本就是为了黔中,黔中是奴家的家乡,何谈辛苦二字呢?” “相反,公子冒着危险出使梁国,奴家心里正感激不尽呢。” 寇婉婉笑着,便将脑袋靠在祝修远的肩头,看起来很是亲密的样子。 另外一边的董淑贞,眉头微微一蹙,两手抱着祝修远一条胳膊,轻轻往回一拉,祝修远一个没注意,就被董淑贞拉着横移了两步。 寇婉婉的脑袋靠着的肩头,就离她而去了。 “你个寇妖精,夫君为了你,不惜冒着危险出使梁国,你说吧,你要怎么补偿?”董淑贞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 “奴家……”寇婉婉又凑上去,但这次,没将脑袋靠在祝修远的肩头了,妩媚的脸上笑容不减,眼中闪过一抹狡猾的光芒。 “奴家无以为报,干脆就……就以身相许吧!” 寇婉婉不胜娇羞,一边说,两手还捏住了自己的衣襟,一边往两边掀。 一抹葱绿抹胸,绣着红色的刺绣。 鼓鼓囊囊的,就那么展现在祝修远和董淑贞眼前。 “啊!” 董淑贞大叫一声,带着惊恐。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越过祝修远,冲到寇婉婉面前,背对祝修远,口中一边骂道“寇妖精你不要脸”的同时,两手一起行动,将寇婉婉的衣襟拉了回去。 因为背对祝修远的缘故,挡住了他的视线,于是董淑贞心中一动,帮她拉衣襟的同时,还狠狠的虐了一把长在寇婉婉身上但令她感到嫉妒的东西。 这段时间以来,两女打闹成了常态。 这一招,是董淑贞的惯用招式。 “嗯……”寇婉婉眉头皱了一下,然后嬉笑着,也跑去挠董淑贞的胳肢窝。 这一招,则是寇婉婉用以对付董淑贞的招式。 一时间,两女就这样打闹起来。 嘻嘻哈哈。 娇躯乱颤。 其中夹杂着寇婉婉受到袭击的闷哼。 还有董淑贞被挠胳肢窝的大笑。 这卧室之中,刹那间就妙趣横生起来。 祝修远站在旁边,先是扶了抚额头。 然后就被两女打闹的香烟场景所吸引。 他干脆搬了张椅子,放在两女旁边,一屁股坐上去,翘着二郎腿,嘴角戳着笑意,两眼放光的盯着打闹中的两女。 …… 梁国皇宫。 皇后的寝宫中。 皇后卧在榻上,被子掖得严严实实,她没有化妆,头发也没怎么打理,所以这样看去,皇后好像真生病了似的。 寝宫中点了十余支蜡烛,将整个房间照得透亮。 床前,安置了一张凳子,安乐公主李卿奴,正端正的坐在凳子上。 李卿奴腰背挺直,一身宫装,三千青丝倾泻,肌肤雪白,面如满月,看起来非常漂亮。 但这时候,李卿奴脸上标志性的笑容已经消失了,略显担忧。 因为她的母后生病了! “母后,该喝药了。” 李卿奴一手端着一小碗药,一手捏着一柄勺子,这是准备亲手喂皇后喝药。 李卿奴身侧,还站着两个宫女,手里端着一个木制托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卿奴有心了。”皇后测了测头,准备喝药。 皇后看起来非常虚弱的样子,眉头紧蹙,目光略失神,完全是一幅身患大病的模样。 但是,当李卿奴将那一勺汤药送到皇后的嘴边时,皇后不由扯了扯嘴角,浑身不由自主一个激灵。 那是被这勺药汁给熏的。 不过,皇后很快就“恢复”过来。 她这个女儿其实非常聪明,千万不能露出马脚。 硬着头皮,喝了这一勺药汁后,还不待皇后缓一缓,李卿奴的第二勺药汁又送来了…… 皇后心里默念:“一切都是为了卿奴好,一切都是为了卿奴好……” 就这样,皇后硬生生喝下了一整碗刺鼻的汤药。 李卿奴非常满意,稍稍侧身,将空药碗放入宫女手中的托盘。 “你们先下去吧,我和卿奴说会儿悄悄话。”如释重负的皇后,看着两个端着托盘的宫女。 “奴婢遵命!”宫女们退出寝宫,并将房门关上。 “母后,天色已晚,而母后……还是早些休息吧。”李卿奴看着皇后,面色担忧,那是一种子女对父母的关爱。 十分纯粹。 皇后见此,心里不由暗生了一丝愧疚。 她其实是在装病而已。 其目的,就是为了套住李卿奴,然后再…… (未完待续) 第901章 梁帝 【求月票】 但总的来说,她算是欺骗了她的乖女儿。 皇后乃是一个慈母,实在不忍心欺骗这乖巧懂事的女儿。 但是陛下那边…… 皇后深吸一口气,她决定好好探一探李卿奴的低,今日晚些的时候,皇后已经打探清楚了,梁帝给李卿奴找的如意夫君,到底是谁。 皇后准备探一探李卿奴,若李卿奴死活不嫁此人,皇后就打算,拼着惹梁帝不高兴,她也要解救自己的女儿于水火! “卿奴……”皇后主动抓住了李卿奴两手,捧在手心里,面色内疚,但也有一丝坚定。 “母后?” “卿奴啊,自本宫出生起,再到入宫,嫁给你父皇做了皇后,本宫就没有走出过梁国。”皇后像是聊天拉家常般。 “本宫听说,那南方的陈国,文风鼎盛,物华天宝,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富贵繁华地。” “卿奴随你皇兄,曾数次出使陈国,想必也见识过那陈国的异域风光吧?” “嗯。”李卿奴点了点头。 因为母妃尚处病中,她脸上失去了笑颜,但聊起陈国的繁华,李卿奴脸上还是浮现一丝激动:“确如母后所说,女儿亲眼所见,陈国润州一代的风华,我大梁,乃至于西域,都不曾拥有!” 皇后静静的听着,双手捧着李卿奴的双手,稍稍侧身,找到一个舒服的睡姿,然后笑道:“乖女儿,你就讲讲在陈国的见闻吧,母后想听。” 李卿奴犹豫了一瞬,随即点头答应下来。 然后就开始口述她数次出使陈国的所见所闻。 李卿奴到底是烂漫的少女,她的关注点与李继业不同,她口述的话语中,并没有多少梁陈两国间的恩恩怨怨,几乎全是沿途见闻、风土人情,以及曾经游览过的各种景点等。 皇后静静的听着,不时与李卿奴交换一下眼神。 待李卿奴讲完,皇后眉头动了动,说道:“乖女儿,你数次出使陈国,有没有认识几个朋友啊?” “有的……” 于是乎,李卿奴就着重讲了董漱玉、董淑贞,还有寇婉婉等数位闺中密友之事。 但始终都没有提及祝修远。 “卿奴就认识了几个陈国女子吗?有没有认识一些男子啊,本宫听说,陈国风流才子无数呢。”皇后笑道。 “母后。”李卿奴稍微窘迫,以一种类似撒娇的语气叫道。 皇后摇了摇头,随后问道:“本宫听说,你和继业在陈国认了一个师兄?” 皇后打探的消息挺全,竟连这一点都打探清楚了。 “师兄……”李卿奴猛然反应过来,摇头苦笑,然后详细说了她和皇兄认师兄的过程,以及他们共同的师父,那老乞丐,是个什么样的人。 “乖女儿,本宫听说,你那师兄,也就是陈国的平南侯,乃是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人才。你既然见过他,那你认为你师兄如何呢?”皇后问道。 “母后,师兄大才,不仅仅是百年难得一遇,女儿看啊,应该是千年难得一遇!”李卿奴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终于绽放了一丝微笑。 这丝微笑,立即就被皇后察觉。 皇后眉头一动。 她本身是个女人,加之又是李卿奴的母后,知女莫若母,她几乎瞬间,就搞明白了李卿奴的心意。 但皇后还想再确定一下。 “乖女儿,既然那平南侯是千年难得一遇的人才,那本宫和你父皇,将平南侯招来,给你做驸马,女儿你觉得如何?” 皇后直白的说道。 同时仔细观察李卿奴的神色。 而李卿奴听了后,当即便大惊失色,忙道:“不行,不行,母后,这不行的……” 李卿奴初见祝修远的时候,祝修远早已娶董淑贞为妻了。 聪明的李卿奴早就看出来,她那师兄,也就是祝修远,对他家娘子很是喜爱,而她那师妹,也就是董淑贞,也十分爱慕她那师兄的。 所以从一开始,李卿奴就主动关上了心扉。 她心里,也不停的暗示自己,不行的,不能喜欢师兄的…… 而且,祝修远和她,若要在一起,除了董淑贞这一道逾越过不去的坎外,还有一点十分重要。 那就是梁陈两国之别。 她是梁国公主,被梁帝和皇后视为掌上明珠。 而他是陈国之臣…… 他们两个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有结果的! 所以聪明的李卿奴,尽管心里十分仰慕师兄的才华,但却一直死守心扉,根本不敢放任自己。 不然,不管是对她来说,还是对师兄来说,都很不好。 皇后看着情绪激动,喊着“不行”的李卿奴,皇后茫然了,忙捉住李卿奴的手,问道:“乖女儿,这是为何?” “母后有所不知。”李卿奴脸色悄然红了起来,她大概也觉得,方才的反应过激了吧,“师兄他……他已经成亲,师兄的娘子,正就是女儿的师妹!” “原来如此……” 关于这一点,皇后还真不知道,梁帝没有给她说,她所打探来的消息中,也没有提及祝修远已经成亲。 为此,皇后心中便有些抵触。 但她又想起梁帝的话,貌似……梁帝应该也知道这一点,但梁帝还是要将李卿奴许配出去。 心念电转,皇后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 看着李卿奴问道:“乖女儿,如果,如果你师兄没有成亲的话,那你愿意招他做驸马吗?” “母后……” 李卿奴很不好意思,往日落落大方的她,此刻却显得扭捏。 皇后会心一笑,两手磨砂着手里女儿的手,笑道:“在为娘面前,你不用害羞,为娘不会笑话你的。” 李卿奴脸色潮红,迟疑半晌,看着皇后说道:“可是母后,还是不行,因为师兄他是陈国的臣子……” “我的傻女儿……” 皇后笑呵呵,接着说道:“既然本宫和你父皇,有意招你师兄为驸马,就一定能帮他摆脱陈国之臣的身份,待你师兄与你喜结连理之后,他就是我大梁的臣子啦!” 皇后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她已看出,她这女儿,其实是喜欢平南侯的。 确定这一点后,皇后就放心了。 至于其余的问题,梁帝自会处理。 李卿奴听了这话,却立即反应过来,忙将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母后别说了,女儿和师兄是不可能的,师兄不会休妻!” “女儿也绝不做夺人所爱之事!” 李卿奴神色坚定,扭捏之态消失,但脸上还残余一丝潮红。 “好好。”皇后笑呵呵的拍着李卿奴的手,“为娘就是这么一说罢了。” 李卿奴闻言,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咦,母后,你的气色好像好了许多呢,是不是病好了啊,太医……”李卿奴忽然有了惊奇的发现。 “呃……”皇后嘴角的笑容一僵。 都怪她,刚才确定了女儿的心意,知道自家女儿并不抗拒嫁给平南侯之后,她就高兴过了头,以至于被李卿奴瞧出了破绽。 “不用了!” 皇后立即阻止李卿奴,但她并没有刻意将笑容敛去,只说:“与我的乖女儿聊会天,本宫心里开心,这人啊,心情一好,气色自然看起来就好……” 李卿奴心里一想,貌似好有道理,于是召唤太医之事便作罢。 “不过今日天色已晚,本宫也累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这几天你为了照顾本宫,可别累坏了。”皇后又说。 “嗯,母妃安歇吧,女儿告退!”李卿奴退出皇后寝宫,在隔壁一间暖阁中休息去了。 …… 翌日。 天明。 长安城内的驿馆中。 祝修远早上醒来,从起床,到洗漱,再到吃早饭,整个过程,全都是活色生香的。 因为董淑贞和寇婉婉两女,真的太热情了。 祝修远大抵知道,她们其实是为了争宠,也是为了增添生活中的乐趣。 在这个过程中,祝修远需要左右平衡两女的关系,不然说不定什么时候,两女之间就崩了。 这个过程虽然有些费神,但祝修远已逐渐摸到了门道,开始游刃有余。 再者,虽然费了些心神,但左右拥抱的滋味,真的太爽了,完全值得。 不一时早饭毕。 “我看这天色已经不早了,李兄该来带我入梁宫见梁帝了吧。”祝修远还坐在饭桌上,侧头瞥了眼窗外。 他左右两边分别为董淑贞和寇婉婉。 “夫君一切都要小心。”董淑贞说道。 “公子,那奴家也该再次隐入暗中了,若事态危急,才能确保我们随时都能逃跑。”寇婉婉说道。 “嗯。”祝修远左右看了看两女,笑道:“我看问题不大,你们都放轻松些。” 两女点了点头。 随即,祝修远和董淑贞回房,与夏舞一起,伺候祝修远换上了从黔中带来的朝服。 而寇婉婉则消失不见了,隐入这偌大的长安城中…… “恩公,恩公。”房门外,忽然传来言大山的叫声,小心翼翼。 “大山?怎么了?”祝修远早已换好了朝服,此刻正仰卧在董淑贞的腿上,由她按摩太阳穴。 这段时间以来,董淑贞的确学了一手按摩的技巧。 比如这次按摩太阳穴,就让祝修远感觉很舒服。 夏舞这丫头也没闲着,蹲在床侧,卖力的给祝修远捏腿,夏舞也学了两手,捏得不轻不重,祝修远的肌肉得到了放松。 舒服! “恩公,梁国乾王到了,正在客厅等候。”言大山说道。 “哦,李兄都到了啊……” 祝修远起身,董淑贞和夏舞便停止按摩。 祝修远夸赞了她们一句,举步开门而去。 来到客厅,果见李继业正坐在那里喝茶,显得有些无聊与担忧。 “祝兄!”不过见到祝修远后,李继业面上那丝担忧就消失得无隐无踪,忙起身拱手施礼。 祝修远回了一个礼,然后笑道:“李兄,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这就出发吧,早点见完了陛下……” 祝修远脸上本来挂着笑容的,但他这句话还没说完,脸上的笑容就已经消失。 因为李继业的神色不对。 目光有些躲闪。 “李兄,你这是?”祝修远改口问道。 “祝兄,实在抱歉!” “什么?” “父皇他今日……偶感不适,不见任何人,可能还需要三两日,待父皇彻底痊愈之后,祝兄才能去见父皇。” 李继业面色羞愧。 但这话也不得不说。 因此李继业的礼仪就做得很足,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原来如此……”祝修远见他不像是作假,眉头一皱后,便笑道:“无妨,一切还是以陛下的龙体为重,李兄快别拜了,我嫌回礼麻烦呢,哈哈……” “多谢祝兄体谅!”李继业还是感觉有些羞愧。 他已经嗅出,这其中恐怕有问题。 可他又猜不透。 他身为人子,更不好去查明此事……诶,左右为难! “祝兄,今日既然无事,那就由我带领祝兄游览一番这长安城吧,长安城虽然不比健康城繁华,但也有许多健康城没有的特色……” 面对李继业的盛情相邀,祝修远点头同意了。 但身穿朝服去逛街,不太好,于是祝修远返回房间,给董淑贞他们说了此事,然后再换上一套常服。 “诶夫君,这样看来,我们就要在梁国多停留好几天了。”董淑贞一边给他更衣,一边说道。 “是啊,也不知道梁帝的葫芦中到底埋着什么药。为今之计,我们只能在这长安城中多停留几日,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更好了衣服,祝修远带着董淑贞来到客厅,会和了李继业,再带上言大山、夏舞、家将等随从,一行人就开始在长安城中闲逛。 长安城历史悠久。 城内古迹甚多。 因为梁国威压西域的缘故,祝修远在长安城中,还看到了西域人,以及西域特产。 游览一天下来,也算是开了眼界。 直至傍晚时分,李继业才送祝修远和董淑贞返回驿馆。 晚饭、洗浴之后,推开卧室房门,准备休息,而那寇婉婉又如昨日般,等候在他们的房间中了。 “公子,梁帝的行为很不对劲儿。” 今天,董淑贞和寇婉婉都没有胡闹,他们推门进来后,寇婉婉一秒钟就进入严肃模式。 “的确是不对劲儿,我们千里迢迢而来,他梁帝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这个时候病了,明眼人都能发现问题。” 祝修远走到房间中间,那里有一张小圆桌,周围有凳子,祝修远在一张凳子上坐下了。 董淑贞和寇婉婉两女,则坐在他左右两边的凳子上。 “而且公子,奴家今天曾潜入梁宫中,一探了究竟,结果公子你猜怎么着,那梁帝根本就没有病,他好得很,甚至还在批阅奏折!” 寇婉婉说着,提起小圆桌上的水壶,往三只小杯子中倒水。 先前,董淑贞以从桌上的托盘中,已取出了三只小陶瓷杯子。 “什么,你今天潜入了梁国的皇宫?”董淑贞惊讶。 祝修远倒是不怎么惊讶,记得以前在陈国京城的时候,有一次,寇婉婉就潜入了陈国的皇宫。 结果肯定没有被发现,她出入皇宫就像出入自己家的后花园似的。 陈国皇宫如此,梁国皇宫也不能幸免。 因为寇婉婉的身手,已经高到了一个层次…… 寇婉婉捏起杯子喝水,看着董淑贞,笑道:“皇宫而已,并不是那么神秘,以夫人的身手,潜入皇宫而不被发现,也能妥妥的办到。” “真……”董淑贞咽了口口水,一双大眼溜圆,“真的吗?我也可以潜入皇宫而不被发现吗?” “自然是真的!”寇婉婉肯定。 夹在两女中间的祝修远,听着她们之间的对话,他总感觉不对劲儿,好像有什么东西,他该站出来制止的。 但一时间,祝修远又想不起来。 于是祝修远便不再去想,说道:“既然如此,那梁帝就是有意强留我们在长安城了。他到底打着什么主意呢?” 寇婉婉闻言,将视线从董淑贞身上撤回,看向祝修远,凝眉分析道:“或许是为了拖住商量退兵的时间,让桐梓河东西两岸的十八万大军产生摩擦,从而打起来?” “然后梁帝就可以借机侵入黔中!”寇婉婉猜测。 “有这个可能。”祝修远点头。 “不过公子,奴家倒觉得,梁帝之所以如此行事,恐怕……单纯是为了公子!”寇婉婉又猜测。 “哦,怎么说?” “因为公子才能卓着,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而梁帝此次指名要公子来梁国商议退兵之事,恐怕是为了想办法强留公子,为他梁国效力!”寇婉婉分析道。 “寇姑娘这么说……”祝修远的嘴角已经上扬,因为他心里窃喜,这种微笑是忍不住的,“貌似也有道理!” “诶,不管梁帝接下来要做什么,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即可,还有,要时刻保持我们的逃跑路线畅通,如此一来,我们就立于不败之地了。”祝修远又说。 “嗯,公子请放心,逃跑路线绝对没有问题。”寇婉婉保证道。 “好了,天色已晚,我们还是尽早休息吧。”祝修远放下喝了一半的水杯,侧头往董淑贞看去。 然而祝修远却见,董淑贞坐在那低头不语,一双圆溜溜的大眼中,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像是在谋划着什么事情一般。 “娘子?” “啊,哦,夫君?” “天色已晚,我们先休息吧。”祝修远摇了摇头,起身往床铺走去。 “……” 转眼,时间来到第二日。 祝修远起床后,犹豫了一会儿,换上了一套常服。 “诶,李兄说梁帝需要休养三两日,今天才第二天,估计今天还是没戏,只能在长安城内闲逛咯……” 然而,祝修远和董淑贞做好准备后,今天来驿馆的人,却不是李继业,而是另外一个官吏,来自梁国朝廷礼部的一个侍郎官。 “这位大人,乾王殿下呢?”祝修远疑惑。 “哦,使者大人,昨日晚间半夜,陛下紧急下令,命乾王殿下立刻出发,赶往西域,去处理一桩紧要之事。” “因事态紧急,乾王殿下半夜出发,没有来得及告知使者大人,还请使者大人见谅!” 梁国礼部的官吏很客气的说道。 “昨晚半夜去了西域?!”祝修远吃惊不小。 现在这件事更加诡异了,就连李继业都被调走了…… “那这位大人可知,乾王殿下何时回来?”祝修远又问。 “使者大人,西域那桩紧要之事,十分棘手,恐怕没有十天半月,乾王殿下是回不来了。”礼部官吏说道。 “这样啊……” “使者大人,陛下有交代,若使者大人想游览长安城,就由下官做向导……” “哦,那倒是麻烦这位大人了,不过我们昨天游逛了一整天,有些疲惫,今天就不打算出门了。多谢好意。” “那好,使者大人有任何需求,都可以派人来找下官。” “这位大人,请!” 礼部的官吏离开了。 祝修远陷入了沉思。 “夫君,越来越怪了,师姐入了宫,这么久都不出来,而现在乾王也被派去了西域……”董淑贞自语道。 “大山。”祝修远忽然喊道。 “属下在。” “这段时间你和兄弟们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吧,若有问题,立即来报!” “是,恩公!” 祝修远吩咐完,便带着董淑贞返回房间,闲坐在小圆桌边闲话聊天。 不一时,敲门声响起,董淑贞问道:“是谁啊?” “夫人,是我!” “原来是寇妖精。”董淑贞去开了门,放寇婉婉进来后,再将门关上。 “寇姑娘?” “公子,我已经查清楚了。”寇婉婉快步走来,在祝修远一侧坐下。 “你查清楚了什么?” “公子,乾王昨日半夜紧急出发,赶往西域,确有其事。西域与的确发生了一桩大事,但那件事远没大到需要派出乾王亲自去处理的程度。” “果然如此!” “这就是梁帝的明谋了,只不过,还不知道梁帝究竟要干什么。” “是啊,就算是为了拖住我们,让桐梓河两岸的大军摩擦打起来,也没必要调走乾王啊。真猜不透梁帝究竟要干什么。” 这时,董淑贞忽然说道:“寇妖精,要不我们一起潜入梁国皇宫,偷偷的监视梁帝,看他见了那些人,说了什么话,应该就能猜到梁帝的目的了。” 董淑贞话音一落,祝修远和寇婉婉同时转头看向她。 他们却见董淑贞面色激动,两只大眼中放光,一幅跃跃欲试的模样。 寇婉婉还没有说话,祝修远已咧着嘴,一手环住董淑贞的脖子,严肃说道:“不行!娘子你哪儿也不能去,就留在这驿馆之中!” “唔……” 董淑贞顿时茫然,她没想到祝修远会立即否定她的提议,目光呆呆的看着他,好半晌后,她才不满的说道:“可是夫君,寇妖精都潜入梁国皇宫了,妾身也可以啊。” “她是她你是你!” 祝修远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严肃着脸说道:“若你不听话,为夫就……就不和你一起睡了,你一个人睡去!” “噗嗤!”旁边的寇婉婉掩嘴笑了起来,乐不可支。 祝修远一个死亡凝视甩过去。 寇婉婉立即死死憋着,并背过身去,双肩不住抖动。 “别……别啊!”被祝修远环住了脖子的董淑贞,果然急了,忙保证道:“妾身再也不提去闯皇宫了,夫君……” “这就对了嘛!”祝修远笑着摸了摸她那委屈巴巴的脸蛋儿,然后松开她。 …… 转眼,这一天的白天就这么过去了。 祝修远他们吃了晚饭,洗漱完了就准备休息。 与此同时。 梁国皇宫,皇后的寝宫之中。 灯火通明。 宫里的夜晚很静。 皇后还是躺在床榻上,被子掖得严严实实,不过这次,皇后的被子里有些鼓,里面可能藏了一些东西。 很快,李卿奴亲自侍汤奉药,喂皇后喝了一整碗的汤药。 “你们都下去吧。”皇后看着那两个宫女。 “奴婢遵命!”两个宫女行礼后便退下了。 不过奇怪的是,宫女们临走之前,还将床铺的三层锦帐都放了下来,彻底将皇后和李卿奴围在里面。 李卿奴奇怪,但没有多问。 很快,宫女们的脚步声远去。 “砰!”房门也关上了。 “母后,她们这是?”李卿奴终究好奇,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的乖女儿,母后准备了一些好东西,要亲自指点你。”皇后神秘一笑。 “什么好东西啊?”李卿奴更加好奇了。 “等一等……”皇后裹着被子,身体动了动,李卿奴可以明显的看清楚,皇后的手在被子下面拿什么东西。 “好东西,就是此物!”只见皇后一手伸出被子,手里拿着一册书,并递给坐在床头的李卿奴。 李卿奴心里十分好奇,双手接过。 拿到眼前一看,只见这是一册旧书,看得出来,它历经了岁月的痕迹,有些书页都微微卷起,封面略泛黄,但封面上什么都没有。 没有文字,也没有图案。 “母后,这是什么书啊?”李卿奴更好奇了,因为一般的书册,都会在书封上写明书名,以及作者的名字。 但这一册旧书的封面上,却什么都没有,太反常了。 “我的乖女儿,你翻开看看就知道了!”皇后嘴角挂着一丝神秘的笑容。 李卿奴的视线重新回到这一册书上,依照母后的提示,动作轻柔的翻开第一页…… “啊!” 只听李卿奴一声惊叫! 啪嗒! 两手捧着的书册,直接脱手,落在了皇后的床铺上,因为书册落下来的角度的关系,它落在床铺上后,被翻到了三分之一的位置。 那画面…… 啧啧,李卿奴下意识看了一眼后,便立即将两眼紧闭。 同时,李卿奴那如满月的脸蛋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 手足无措。 两眼紧闭了,但嘴巴却大张,并持续不断的惊叫着。 整个人都好像受到了极度惊吓似的。 “卿奴!”皇后是过来人,非常淡定,她一把抓住了李卿奴乱动的手,声音略大的说道:“冷静,卿奴,冷静下来!” “母后……” 李卿奴都快哭了,在皇后的安抚下,终于慢慢冷静,两眼也睁开,但她不敢去看落在床铺上的那册书。 “母后,这个……母后为什么要给女儿看这个东西啊?” “乖女儿,这是每个女人都必须要经历的,只有了解了这些,你才算是一个完整的女人。” 李卿奴茫然。 “卿奴,把这本书捡起来,别怕,听母后的,不会有错!”皇后循循善诱,大方的很,这让李卿奴慌乱的内心逐渐平复。 “卿奴啊,你知道这书是从哪儿来的吗?”皇后问道。 “不知……” “这是你外婆传给为娘的!”皇后笑道。 而李卿奴都傻了,有些不敢相信。 “想当初啊,为娘第一次见这些书的时候,比你的反应都还大,你还好,没有拔腿就跑,为娘当初啊,可是一溜烟就跑没了影儿……” 李卿奴沉浸在皇后的故事之中。 “为娘比你更调皮,跑没了影儿后,自以为没脸见人,便躲在床底下,让你外婆和外公足足找了一整天!” “噗嗤!”李卿奴不由笑了,但随即又将嘴捂住。 “但是后来怎么样呢?为娘还不是好好的,还与你父皇相爱了一辈子……乖孩子,把书捡起来,待为娘为你讲解其中关窍……” 在皇后的鼓励下,李卿奴红着面皮,一手颤抖伸出,逐渐靠近那本落在床铺上的书,她的手指都在颤抖。 终于,把书捡起来了。 “乖孩子,做得很好……现在翻开第一页……” “……” 皇后的寝宫中,下人已经悉数撤走,显得静悄悄。 床铺的三层锦帐都放下来了,使这空间显得狭小。 但就是因为这狭小的空间,才能给李卿奴提供足够的安全感。 几支蜡烛静静的燃烧,发出的光线明亮,但李卿奴的脸色却非常红,面颊滚烫。 还有她那笼罩在宫装长裙之下的腿,似乎怕冷似的,都在轻颤…… 就这样,晕晕乎乎中,半个时辰过去了。 皇后讲解完了足足五六本怪书。 那些逼真的插图,李卿奴一页一页翻过去,仿若给她打开了一个全新世界的大门。 好不容易,终于结束了。 “呼!” 李卿奴松了口气,刚才那半个时辰,她感觉是煎熬。 而这时,李卿奴也明白了,原来母后给她说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成亲而准备的。 这些羞人之事,就是在洞房之夜,要行的周公之礼! 她接受了一些羞人的知识,感觉世界观都快崩塌了。 但母后那稳如泰山的声音,却每次都能将她拉回来…… “乖女儿,为娘能教给你的,就是这些了,以后等你成了家,一定要好生相夫教子,恪守妇德,切不可因为你是公主,就得意妄为,欺负驸马!” 皇后忽然正色道。 “是,母后,女儿谨记!”李卿奴尚处迷糊之中,下意识就点头答应下来。 可是答应之后,李卿奴猛然回神。 谁说她要嫁人了? 太突兀了吧! 于是问道:“可是母后,女儿……女儿又不着急成亲,母后就和女儿说这些……” “早说晚说,都是要说的,这段时间你在宫里陪着为娘,正好可以先将这件大事办完!”皇后笑道。 李卿奴想了想,貌似也有道理,于是便低头默认。 “夜已经深了,卿奴你今天也该累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哦。” 李卿奴离开皇后的寝宫,回到隔壁的暖阁,上塌休息。 但今天晚上,注定是李卿奴的不眠之夜。 两眼一旦闭上,那些插图就会自动浮现,在眼前乱飘,挥之不去…… …… 时间来到祝修远出使梁国的第四天。 这天早上,祝修远认为今天还如昨日一般,又将在驿馆中无聊的度过。 却没想,这天的傍晚时分,那吏部的官吏忽然上门,说:“陛下已经痊愈,并请使者大人即刻入宫,趁着陛下痊愈,还没开始着手处理政务的间隙,将退兵之事讨论完。” “多谢大人传达,本官这就去换衣服,请大人稍等。” 祝修远立即回到内院,打开房门,给房间中的董淑贞和寇婉婉说了此事。 “哈,那梁帝真有意思,明明他在这几天内,什么事儿都没有,却装得好像他真大病了一场似的。”寇婉婉吐槽。 “终于要入宫了,夫君,千万小心。”董淑贞说道。 “先不管那么多,先替我更衣吧,换了朝服赶紧入宫,且看那梁帝到底怎么说。”祝修远说道。 不一时,祝修远身着朝服,出现在礼部官吏面前。 祝修远只带了言大山,以及十余家将,就跟着礼部官吏出发了。 来到宫门口,那官吏领着祝修远走入宫门,言大山和家将们则留在宫门外面。 梁国的皇宫,虽也雄浑壮阔,但在细节及色彩方面,就远远不及陈国的皇宫,从这里也能看出,梁国上下,没有奢靡之风…… 走迷宫似的走了一段时间后,祝修远早已放弃熟记路径,终于,在一间书房中,祝修远见到了梁帝。 这里应该是梁国皇宫的御书房。 梁帝果然如祝修远所想象的那般,身形偏瘦,面容严肃,一脸的精明相,威严十足。 他大刺刺的坐在龙案后方的椅子上,四平八稳,龙案上的奏折文书等,堆积如山,还有笔墨纸砚等文房四宝。 梁帝正在翻阅奏本。 他翻阅奏本的速度很快,看完一本,放在一边,然后俯身去拿下一个奏本的时候,他的动作大开大合,很有一种在战场上挥舞长枪杀敌的架势。 同时,还有数位太监,正往来不断的运送奏本,奏本装满了一个个硕大的箩筐…… 祝修远在礼部官吏的带领下,走进大殿后,那梁帝还在埋首翻阅奏本,兵没有抬头,好似没有看见祝修远走进来似的。 祝修远看罢梁帝的形象,心里直观的感觉是:这个梁帝不好相处。 “外臣平南侯祝修远,拜见梁国陛下!”祝修远走到大殿正中间拜道。 梁帝闻言,翻阅奏本的动作一停,抬眸看向下面的祝修远,他好像现在才注意到祝修远来到了大殿中似的。 有种“咦,下面怎么忽然冒出来一个人”的惊讶。 “你就是陈国的平南侯?”梁帝问道,丢下手里的奏本,抬眸紧紧的盯着他,整个身体以一种放松的姿势靠在椅背上。 “回陛下,外臣正是陈国平南侯。” 梁帝凝眉盯着祝修远看。 祝修远站在那里,面不改色,迎着梁帝的目光,也上下扫描着梁帝。 他发现,这梁帝的确很有威严,这种威压,祝修远只在发怒的陈皇身上看到过,但这梁帝不怒自威,随便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有这种威压罩顶的感觉。 “哈哈哈哈!” 梁帝忽然朗声大笑,声音很是爽朗,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在自己家里看电视,然后对电视节目进行肆意点评的感觉。 因为这里是梁帝的皇宫,是梁帝的书房,是他的地盘。 “不错!平南侯果然仪表堂堂,年少有为,朕对你很满意!”梁帝捻着颌下的山羊须,对祝修远频频点头。 眼神怪异。 祝修远觉察到了这种怪异的眼神,但又想不明白,究竟怪在哪里。 “多谢陛下谬赞!”祝修远顿了一下,又拜道:“陛下,外臣出使梁国,乃是为了桐梓河东西两岸……” “诶诶!”梁帝摆手,打断祝修远的话头。 祝修远眉头一凝。 “此事倒是不急,朕对平南侯的事迹非常感兴趣……” 当下,梁帝像是打了草稿似的,将祝修远的所作所为,全都拎出来溜了一遍,从最开始的炒茶聊起…… 梁帝不乏赞美之词。 没聊到一个事物,梁帝还会若有其事的问一问各种原理。 这并非什么机密,于是祝修远便简短回复几句。 然后梁帝一边听,一边点头,还发出“嗯”的声音,貌似听懂了,接着又进入下一个话题…… 在次期间,祝修远数次,想将话题引到桐梓河东西两岸对峙的十八万大军上面来,但梁帝很难产,他给你硬生生的转移话题…… (未完待续) 第902章 威压 【求月票】 有点水火不进的意思。 这就让祝修远感到蛋疼了。 说不理会梁帝挑起的话题吧,可人家九五之尊,都在狠狠的夸你了,祝修远也不好意思一言不发…… 就这样,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梁帝说了许多话,口干舌燥,直至谈话结束,梁帝已经整整喝了三杯茶水。 这时,祝修远已被赐座,面前的小几上也有茶水,但祝修远没喝。 “陛下……”祝修远看准机会,准备重提退兵之事。 “平南侯如此大才,在陈国朝廷为官,实在是屈才了。”梁帝朗声打断祝修远的话头,他端坐龙椅,大马金刀,看着祝修远露出一丝笑容。 祝修远一怔。 心道梁帝饶了一个大圈子,果然是为了留下他不成? “若平南侯肯来我大梁,朕可许你国相之位!”梁帝上半身稍微前倾,一字一句的说,隐约带着一种诱惑的感觉。 这就开始了吗? 祝修远茫然,忙拜道:“多谢陛下好意,但……” “哦,朕倒是糊涂了。” 梁帝又打断祝修远的话头,好像没听见祝修远说话似的,“朕忘了,平南侯乃是军侯,是武将,国相之位,却是个文官,不妥!” 不待祝修远发言,梁帝接着说道:“这样吧,朕新设一‘镇国大将军’之职,位在一品,可统领三十万大军,平南侯以为如何?” 梁帝笑眯眯,上半身朝祝修远的方向倾斜。 “多谢陛下好意,但请恕外臣不能接受。”祝修远一口气说完。 但梁帝根本不管他说什么。 只见梁帝手臂一抬,扶了扶额头,明黄色的龙袍大袖上,闪烁着金银光泽,那是龙袍上刺绣用的金银丝线。 “朕也是糊涂了,平南侯在陈国,乃是侯爷。我大梁的勋爵不多,几乎都是皇家子弟……但平南侯不一样,这样吧,在‘镇国大将军’的基础上,朕再特许你一个异姓王的爵位,你看可好?” “异姓王啊,我大梁自建国以来,你还是第一个异姓王,哈哈哈……” 梁帝端坐龙椅,两手搁在腿上,此刻哈哈大笑,并伴随着他拍打自己腿的声音。 “陛下……” 而祝修远却是一脸苦色。 他并不想来梁国发展。 他在陈国混的风生水起,只要陈皇和尤贵妃不倒,他就没事,安逸着呢,为什么要挪窝? 但梁帝又是一副水火不浸的样子,祝修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哈哈哈哈……” 梁帝还在大笑。 “平南侯,朕方才许诺出去的职位、爵位,你觉得如何?朕的诚意是否充足?”梁帝忽然问道。 祝修远蛋疼,但还是说道:“陛下许诺的高官爵位,的确远超外臣在陈国的官位和爵位。但陛下,正所谓无功不受禄……” 祝修远还是太年轻了。 就梁帝这种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老家伙,你跟他讲理是没有用的。 这不,祝修远的长篇大论才刚开始,就被梁帝挥手打断,并朗声说道:“不过平南侯,你想得到朕许诺的高官爵位,尚需答应朕一件事!” 祝修远一呆。 什么? 他有表达过他想得到梁帝许诺的高官爵位么? 但梁帝没有这个觉悟。 只见梁帝忽然侧头,看向大殿一侧,朗声喊了句:“进来吧!” 祝修远下意识往梁帝所看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里有个侧门。 侧门从外面被推开。 然后缓步走进来两个人。 准确来说,是两个女人,前面一个盛装打扮,约三四十岁,端庄,看起来像是梁国的皇后。 后面一个女子……祝修远看见她后,愣了一下。 她竟然是安乐公主,李卿奴。 大概,也是他的师妹,但祝修远从来没叫过她师妹。 李卿奴看见祝修远后,也是一愣,刹那手足无措,脸色茫然,并停步驻足在那里。 早前几天,李卿奴就知道了,祝修远要来梁国,她皇兄李继业,还亲自去蜀中迎接来着。 但因为母后身体不适,她只得入宫侍汤奉药,李卿奴都以为,这次师兄来长安城,她是见不到……贞儿师妹她们了。 但却没想到,在这皇宫中的御书房中,她竟然见到了师兄! 现在的李卿奴,一身合体的宫装长裙,衬得她身材高挑,加之她的妆容,还有发髻发饰等,皆与陈国女子不同,看起来很健康,很漂亮。 这样的装扮,祝修远还是第一次见。 李卿奴随李继业出使陈国的那几次,她从头到脚,都是陈国女子的装扮。 因此祝修远一看之下,不禁就有些呆。 这是妥妥的异国风情呢! 他就喜欢异域风情。 寇妖精打扮的风格偏异域的时候,他就很迷。 祝修远看得呆了,瞬间就让李卿奴更加手足无措,大概,她现在有种“本是女子但第一次穿女装出现在一个熟悉的男人面前”的错觉。 正手足无措间,李卿奴偶然瞥到,龙椅之上的父皇,还有走在前面但停下来回头看他俩的母后,全都是一脸蜜汁的微笑…… 这种微笑太奇怪了。 本是落落大方的李卿奴,此刻也不禁低头,快步走向大殿正中间,站在祝修远的前面。 皇后也笑着跟过去。 两人一起给梁帝行礼。 “皇后,到朕这边来。”梁帝招手。 于是皇后走到龙案之后,来到梁帝身侧,早有太监搬来一张椅子,与梁帝的椅子并排,皇后坐下去了。 大殿中间,就只有祝修远和李卿奴两人站立。 祝修远在后,一抬眼,便能看见李卿奴的背影。 “安乐公主的身材真是高挑呢,相比之下,娘子和漱玉她们就娇小了许多……”祝修远心里胡思乱想起来。 “卿奴啊,你不是与平南侯相识么,为何不见礼?”待皇后坐定后,梁帝看向李卿奴。 李卿奴反应过来,忙侧身,满脸含笑,行了一礼,道:“师兄!” “公主殿下!”祝修远还礼。 他与安乐公主之间的交流,其实不多,当然,这是他刻意保持距离的结果。 相同的是,安乐公主也刻意与他保持距离,他们倒是挺有默契。 “都坐下吧!”梁帝又挥了挥手。 皇后坐在他旁边,视线不停的在祝修远和李卿奴脸上流转,嘴角含笑,似乎挺满意? 祝修远并没有注意到皇后的表情,他在小宫女的指引下,回到方才被赐座的位置,重新坐下了。 安乐公主则在御书房另外一边坐下。 祝修远只需一抬头,便能与李卿奴面对面的对视。 他坐下后,心里的疑问马上就冒了出来:“梁国皇后和安乐公主……怎么忽然来了?” “她们来此,是什么意思?” “刚才貌似是梁帝召唤她们进来的。” “那梁帝又是什么意思?” “对了,方才梁帝好像是说,我需要答应他一件事,他许诺给我的高官爵位才作数……” “切!” “关键是我并不想要梁帝的高官爵位啊……” 心里正胡思乱想,梁帝的声音忽然从上面传来:“平南侯,还记得朕方才说过的话吗?” 祝修远抬头,正好迎着梁帝和皇后的目光。 梁帝的目光稍显正常,而皇后的目光,则…… “陛下,外臣自然记得,但是……”祝修远起身拜道。 与此同时,坐在祝修远对面的李卿奴,心里也产生了许多疑惑,比如,为什么母后要带她来这里? 师兄也在这里。 父皇和母后到底何意? “记得就好,哈哈!”梁帝果然打断了祝修远的话头,他哈哈大笑,转动着脑袋,看一眼祝修远,再盯一眼李卿奴,捋着颌下的山羊须,不住满意点头。 祝修远无言了。 对上一个不讲理,还总爱打断你话头的人,关键他还是一个国家的皇帝……这让祝修远没了脾气。 “朕要你答应的那件事,就是……”梁帝拖长了尾音,左右看着祝修远和李卿奴,最终说道:“就是平南侯你需得迎娶卿奴,做卿奴的驸马!” 什么? 御书房中安静了。 祝修远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激动的跑到御书房中间的位置,大声喊道:“陛下,此举万分不妥,请陛下收回成命!” 与此同时,原本坐在御书房一侧的李卿奴,也像是安装了弹簧似的拔地而起,急忙冲到御书房中间,与祝修远并肩而立。 这一刻,李卿奴全都明白了。 为什么母后身体不适,但她总感觉母后是在装病,或者身体的不适早就消失了。 为什么母后要给她讲洞房之夜的周公之礼…… 还有为什么母后要带她来这御书房。 原来这所有的一切,父皇和母后早就计划好了。 竟是……竟是要师兄娶了她,做她的驸马! 这怎么能行呢! 她心里虽然仰慕师兄的才华,但从一开始,她就关上了自己的心扉,这么久以来,她也的确避免了自己陷入爱河。 还有,她不能横刀夺爱啊! 那是令人不齿之事啊! 总之,李卿奴都快崩溃了。 祝修远话音一落,李卿奴就接着激动说道:“父皇,师兄已经成亲,女儿不能横刀夺爱,请父皇收回成命!” “陛下……” “父皇……” 祝修远和李卿奴轮番上阵,你一言我一句,他们两个都很激动。 龙案之后,皇后嘴角的笑容有些凝固。 但梁帝的面色却没有丝毫改变。 最后只见他大手一挥,绣着金银丝线的龙袍长袖闪闪放光,朗声说道:“此事朕心意已决,平南侯和卿奴,你们今晚就在宫里拜堂成亲,然后入洞房!” “陛下不可!”祝修远脸色都唬白了。 “父皇……”而李卿奴的脸蛋儿却瞬间通红。 因为她一听见“入洞房”三个字,眼前立即就闪过,数日前的那个晚上,母后亲自传授给她的那些羞人知识。 一想到今晚上就要和师兄入洞房,要行那周公之礼…… 李卿奴的心跳立即便加速了。 面色潮红,心脏砰砰乱跳如擂鼓。 李卿奴是绝对不可能做出横刀夺爱这种不齿之事的,因此只得强压下内心的羞涩,转而可怜兮兮的看向母后:“母后……” 她希望母后能出来劝阻一下“陷入疯狂”的父皇。 但皇后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没有听见李卿奴的呼唤。 李卿奴一颗心沉入了谷底。 “来啊,送平南侯和卿奴回去化妆,更衣,待会儿朕要亲自看着他们拜堂成亲!” 梁帝那蕴含着无尽威压的声音传来。 话音一落,耳中只听得数个女子回复:“奴婢遵命”。 接着,正声嘶力竭、挥舞着双手双脚的祝修远,就被四个雄壮的宫女抬走了…… 这些宫女,力气大得惊人,一脸的横肉,她们轻轻松松,就将祝修远举起来并抬走,任凭祝修远如何反抗,都无济于事。 大叫大闹被抬走的同时,祝修远貌似还听见了李卿奴的哭喊声,她貌似也没这种雄壮的宫女给抬走了。 不过他们不是去同一个地方。 …… 一刻钟后。 两个雄壮的宫女架着祝修远,几乎是抬着他走出一个房间。 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此时的祝修远,身上所穿着的衣服,已经不是他从黔中带来的朝服了,而是一袭大红色的新郎官礼服! 这些雄壮的宫女力气大得惊人,秉承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祝修远换上了这套新郎官礼服,没有反抗。 “你们押着我去什么地方?” 祝修远被两个雄壮的宫女架着,正往一个陌生的地方走去,他虽然不熟悉梁国的皇宫,但也能分辨出,这不是去御书房的路。 “驸马爷,奴婢们得罪了,奴婢们也是听命行事,还望驸马爷不要怪罪。”这些宫女一脸横肉,说话的声音像是容嬷嬷,但对祝修远还算客气。 当然,她们客气,是建立在祝修远没有反抗的前提之下的。 为此,祝修远郁闷了好一会儿,早知如此,以前有机会的时候,就该跟着老乞丐好好学几手…… 但他吃不了那个苦。 以至于他手无缚鸡之力……诶! 待下次有机会,他一定要好好的学几招! 祝修远在心里发誓! “按照陛下的吩咐,奴婢们现在送驸马爷去安乐宫中拜堂。”宫女们说道。 “安乐宫?” “驸马爷,那是安乐公主年幼之时,在宫中居住的宫殿。安乐公主长大后,搬出皇宫,但安乐宫还一直保留着……” “……” 另外一边。 一刻钟之前。 因为李卿奴身怀功夫,而且她的功夫,后来经过老乞丐的点拨,已经非常高明了。被四个宫女抬入一个房间后,她们正准备伺候安乐公主更换嫁衣的时候,安乐公主忽然暴起,将四个雄壮的宫女打了个措手不及。 然后夺门而逃。 岂料,梁帝早就料到了这一层。 竟然外面安排了高手,也是好几个宫女。 这些宫女就单个来说,自然不是李卿奴的敌手,但她们人数一旦多起来,就非常难缠了…… 但即便如此,李卿奴与宫女们之间,最后竟打成了平手。 因为宫女们根本不敢下重手,那可是陛下和皇后的心头肉啊,除非她们不想活了。 而李卿奴就没有这种顾及。 所以一场打斗下来,李卿奴只是衣衫有些凌乱而已,而雄壮的宫女们,几乎都是鼻青脸肿的样子。 “卿奴,住手!” 双方激斗正酣,一个威严的女子声音忽然传来。 那是皇后的叫声。 李卿奴和宫女们立即停手,然后望向门口。 门口来的人,正是皇后,皇后瞥了眼屋内的一片狼藉,稍微蹙了蹙眉头,然后看向李卿奴。 “母后……”豆大的眼珠在李卿奴脸颊上流淌。 “你们都下去吧,把嫁衣给我。”皇后走进房间,避开地面上的狼藉。 宫女们纷纷退出去,并将一整套绿色的嫁衣交到皇后手上。 “砰!”房门关上了。 房间中就只剩下皇后和李卿奴两人。 “来,乖女儿,到为娘这边来。”皇后柔声召唤。 李卿奴情绪激动,径直扑在皇后怀里大哭起来,然后模糊不清的问父皇为什么要这么做? 皇后拉着李卿奴的手,在尚存的两张椅子上坐下了。 皇后掏出一方手帕,擦拭着李卿奴的泪痕,笑道:“快别哭了,卿奴今晚是新娘子,哭哭啼啼的可不好。” 李卿奴闻言,倒是没哭了,但嘴角抽动,看着皇后有些无语。 “卿奴啊,那平南侯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你父皇……诶,你父皇将你许配给他,就是为了留他在我大梁!”皇后说道。 李卿奴张大了嘴巴,目光有些呆滞。 李卿奴自小,都是梁帝和皇后的心头肉,可是这次,为什么,为什么用她来笼络人心? 她到底还是不是梁帝的小棉袄了? 这残酷的现实,让李卿奴一时间失神,有些不敢相信。 “卿奴,你有所不知,你父皇对平南侯这种人才,若不能招揽,那就只有……将他杀掉!” 李卿奴被惊了一下,“杀……杀掉?” “不错!”皇后取过那一叠嫁衣,从中翻出一块绫罗的白布,递给李卿奴,问道:“卿奴,还记得为娘教给你的吗,这块布有何用途?” 李卿奴脸色一红,盯了眼那块白布,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低头道:“这是喜帕……” “不错,这是喜帕!”皇后面色一沉,说道:“过了今晚,若这张喜帕上没能见红,你父皇就要用平南侯的鲜血,将它染红!” 李卿奴吃惊不小,先看向皇后,然后再盯着那张喜帕。 皇后面色变得和缓,笑道:“卿奴啊,为娘知道,你其实是喜欢那平南侯的,就算不为了别的,只为了他的命,你就顺从了你父皇之命吧!” 说罢,皇后将那张喜帕塞进了李卿奴的手里。 李卿奴没有抗拒。 她两手抓着喜帕,很用力…… “乖女儿,为娘亲自为你披上嫁衣吧……”皇后拿起那叠嫁衣,起身笑道。 李卿奴踌躇半晌,也慢慢起身,只不过低着脑袋,看不清她的脸色。 皇后见此,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半刻钟后。 安乐宫。 祝修远身着大红色的新郎礼袍,被两个雄壮的宫女带来此处。 祝修远沿途张望,发现安乐宫周围,没见到一个无干之人。 想来,梁帝是有意隐瞒他们的“婚事”。 安乐宫正殿之中,梁帝和皇后已经高高在坐。 安乐公主也到位了,身披一身绿色的新娘服,以团扇遮颜,祝修远看不清她是什么脸色。她的左右两边,也有两个雄壮的宫女,裹夹着她,似乎是怕她忽然丢下团扇,然后跑了。 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 但周围没有一个宾客,仅只有几个宫女太监罢了。 梁帝和皇后坐在上面,笑容不断,老两口还不是对一下眼神……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 简单的婚礼,很快便完成了。 相对于安乐公主的身份来说,这场婚礼真的太过简单,甚至比一般的平民之家娶亲都不如,很多流程,都被省略掉了。 在此期间,祝修远像个提线木偶似的,被左右架着他的两个雄壮宫女摆弄着,做出各种拜堂的动作。 祝修远知道反抗不了,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他也挺配合,但从不主动,就算一个弯腰的动作,都需要宫女们帮他做出来。 没办法,他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反抗了。 但梁帝和皇后却不管这些,他们坐在上面,看得那是津津有味! 而与祝修远拜堂的李卿奴,她倒是挺主动的进行着婚礼的各种动作,比如弯腰一拜之类,而且她动作缓慢而优雅,极为认真。 但因为团扇遮颜,祝修远瞧不见她的脸色,只能看见那团扇之上,她云鬓高叠,发丝光可鉴人…… “送入洞房!” 转眼间,婚礼就进行到了最后。 这么快就进入洞房了! 话音一落,祝修远和李卿奴就被宫女们裹夹着,离开正殿,往寝宫走去。 这时,李卿奴已经放下了遮颜的扇子,祝修远立即看去,其五官端正面容娇美,自不必多说,迎着祝修远的视线,李卿奴羞涩的低下了脑袋。 前往洞房的路上,没有人说话。 只有众人的脚步声。 不一时,来到洞房门前,宫女推开房门,祝修远和李卿奴先后走进其中。 然后,所有宫女同时退出房门,砰的一声关门,然后门外传来铁链碰撞的声音,最后咔嚓一声响,她们还上锁了。 祝修远摇头,哭笑不得,瞥向身侧的李卿奴,却见李卿奴脸色潮红,不敢与他视线接触,慌得别开了头去。 祝修远也不多说,叹了口气,转而打量起这间洞房来。 看得出,这里应该是李卿奴小时候住在宫里的寝宫,只不过现在,这寝宫中一片红,到处都挂满了红绸、红灯笼,还贴满了“囍”字。 再一看自己和李卿奴所穿的衣服……嘿,这还真像是一个洞房! “公主,驸马爷,房内的桌上已经备下了酒菜,公主和驸马爷请先用膳,稍后奴婢们在来收拾残羹。” 门外传来容嬷嬷般的声音。 祝修远往房间中的圆桌看去,果然,桌上摆满了一整桌的酒菜,还冒着热气。 祝修远看向李卿奴,叹了口气,说道:“公主殿下,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了,折腾了这半日,想必公主殿下也饿了吧,我们不如先填饱肚子再说。” 李卿奴侧过了身去,没有回应。 祝修远摇了摇头,径直走向圆桌旁,拉开凳子坐下,拿起筷子就吃喝起来。 房门处,李卿奴看着祝修远吃喝的背影,心里一阵愕然,心说师兄还真是宽心,都这样了,他竟还能吃得下去。 “公主殿下,人是铁饭是钢,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吧,不然待会儿如何想办法逃出去呢?” “逃?” 这句话点醒了李卿奴。 她莲步轻移走过来,在小圆桌旁坐下,缓缓说道:“师兄……有所不知,这皇宫中守卫森严,而师兄……恐怕不易逃脱。” “先吃点东西吧。”祝修远拿起一双筷子,塞进李卿奴手中,李卿奴茫然接过。 “公主殿下有所不知,我在出使梁国之前,就做了周密的安排,他们见我晚上没有出宫的话,肯定会想办法前来解救我的。” 祝修远心里正是明白这一点,他才能放宽心的大吃大喝。 “原来如此!” 李卿奴点头。 然后悄悄的,将紧攥在手里的那方喜帕,塞进了贴身的口袋里。 同时长出一口气。 但心里也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 “是师妹她们吗?”李卿奴又问。 “嗯,还有寇婉婉。” “哦。” “你吃啊,可别饿着肚子了。” “好!” 李卿奴便缓慢的吃喝起来。 这时,天色早已经黑透。 洞房中点着数支大红色的喜烛。 喜烛发出的光线偏红,照射在红色的红绸及喜庆的大红“囍”字上,整个房间内,就显得更红了。 这种氛围…… 不一时,祝修远放下筷子,舒服的拍了拍肚皮,笑道:“好吃,好吃,你们梁国的菜肴也算别具一格了。” 李卿奴见此,也放下筷子,她实际上没怎么吃,但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师兄,你第一次来梁国,就遇到这样的事,我……” “公主殿下,我知道的,这不怪你。” “多谢师兄。诶,师兄好不容易来一趟,本该是师妹带着你和贞儿妹妹一起,好好的逛一逛整个长安城的。但是现在,诶……” 祝修远看向她。 李卿奴现在的红妆,在喜烛的映照之下,使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有种别样的美,祝修远看了一眼后,便移开目光,不敢多看。 他怕一个没忍住,真与李卿奴洞房。 主要是这洞房中的氛围,太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而今天晚上的李卿奴,在喜烛的照射下,看起来真的很美。 祝修远承认,他其实是一只大猪蹄子,在这样的场合之下,他已有些蠢蠢欲动,所以他怕一个没忍住,就弄出人命的事来…… “其实我们已经逛过长安城了……” 祝修远将前几日的事大致讲了一遍。 这时,门外传来铁链的哗哗声,还有开锁声,接着房门被推开,几个宫女走进,收拾桌上的残羹冷炙。 祝修远探头,往房外盯了一眼。 透过房门,只见夜空如洗,挂满了星斗,院子中的走廊上,也挂上了喜庆的大红灯笼,显得喜庆。 然而,祝修远还待细看,一个雄壮的宫女忽然堵住了门口,盯着祝修远,看她那个眼神儿,似乎是怕祝修远夺门而逃! 祝修远摇头苦笑。 收回视线。 他不可能自己夺门而逃的,等着人来解救才是正理。 再说这宫里这么大,他能逃哪儿去? 祝修远在这皇宫里,早就迷路了! …… 与此同时。 皇宫之外。 早已等得焦头烂额的言大山等人,终于等来了一个人,但不是从梁国皇宫中出来的祝修远,而是寇婉婉的一个手下,言大山曾与此人有过多次接触。 这人在言大山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言大山就带着十余家将返回了驿馆。 驿馆之中,灯火通明。 客厅。 董淑贞、寇婉婉,还有刚刚赶回来的言大山,以及夏舞和小环等,众人齐聚一堂。 “寇妖精,别卖关子了,夫君在那梁国皇宫之中,到底怎么了?”董淑贞焦急问道。 “夫人请放心吧,那梁帝虽然强留了公子,但公子并无大碍,相反,公子待在那梁国皇宫之中,应该还很舒服!” 寇婉婉咧嘴一笑。 与董淑贞的焦急形成鲜明的对比。 “什么意思?”董淑贞问道。 “夫人你想啊,那梁帝强留公子,是为了留公子在梁国,为他梁国效力,所以梁帝客气着呢,公子短时间内不会有事的。”寇婉婉笑道。 自然,梁帝的“客气”,究竟是什么,寇婉婉自然不会说。 没错。 自祝修远走进梁国皇宫的那一刻起,寇婉婉也就同步潜入了宫内。 她曾亲眼看见,祝修远与李卿奴拜堂的那一幕。 但她并没有阻止。 反而乐见其成。 记得以前,在陈国的京城,那天是上元佳节,祝修远、李继业、李卿奴,还有寇婉婉、董淑贞、董漱玉等人,一起坐船畅游秦淮河。 在那大船上,他们曾玩了捉迷藏的游戏。 游戏的末尾,寇婉婉搞恶作剧,在黑灯瞎火中,竟让祝修远无意的撞到了李卿奴…… 还让祝修远在无意中,亲手丈量了李卿奴那一对傲人的欧派。 从那一次的故意为之,到今晚在梁国皇宫中的乐见其成,寇婉婉其实事有意撮合祝修远和寇婉婉两人的。 确定祝修远和李卿奴入了洞房,并且祝修远今晚上没有危险后,寇婉婉这才离开梁国皇宫…… 至于寇婉婉为何有意撮合祝修远和李卿奴两人,这就不得而知了。 但大体上,撮合李卿奴,与撺掇祝修远拿下尤贵妃的动机是一致的…… “夫人,还有各位,公子暂无危险,但我们也要在今晚……后半夜,将公子救出,然后立即按照预设的线路逃回黔中!” 寇婉婉笑着看向董淑贞和言大山等人。 “夫君暂无危险就好。”董淑贞松了口,然后又疑惑:“可是为什么要等到后半夜?” “夫人,后半夜就连看门狗都睡了,皇宫的防守也相对薄弱一些,我们那时动手,将出其不意!”寇婉婉胡扯道。 “也对……”董淑贞和言大山等人都点了点头。 “我们现在来详细计划一下,后半夜如何行动……” …… 皇宫。 安乐宫。 洞房之中。 少女手腕那么粗的大红喜烛,还在静静燃烧,发出的光线偏红,为这洞房营造出一种略显暧昧的氛围。 李卿奴一身绿色新娘礼服,头戴凤冠,她衣衫完整,妆容未卸,高耸如云的发髻及满头珠翠等,也还保持着最初的形态。 李卿奴就这样,端坐在喜床的床沿。 她两腿并拢,两手放在腿上,互相紧握,脑袋稍微低着,喜烛的光芒映照在她脸上,显得娇美。 祝修远则坐在圆桌旁的凳子上,以手支头,面朝喜床的方向,在那发呆。 静静的夜。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门外值守的宫女们,并没有片刻离开。 走廊上的灯笼,散发出柔和的光线,将宫女们的影子投射在纸糊的门窗上,影子如山岳一般巨大! “哈……”祝修远一手支着头,一手捂嘴打哈欠,一幅很困的样子。 “师兄……要不先躺一趟吧,夜里还很长。”李卿奴起身,将喜床让出来。 “不用不用,我还撑得住。”祝修远摆手,他干脆起身,在洞房中走动,顺便舒展四肢。 “师兄。”李卿奴走上前几步。 “嗯?” “师兄被困于此,都是父皇的错,但……师兄,师妹先给你赔个不是吧!”李卿奴说着,便盈盈一拜。 “这不怪你!”祝修远刚好走到李卿奴面前,他下意识转身,面朝着她,并伸出两手,抓住李卿奴两个纤细的胳膊,将之扶起。 待扶起之后,祝修远这才觉察到方才唐突了,于是后退一步,说道:“这件事说起来很复杂,错不在你,我其实也不埋怨梁帝,你就不用自责了。” “多谢师兄体谅!” 李卿奴又再盈盈一拜。 这次祝修远没去扶她。 “待会儿贞儿妹妹她们来救师兄的时候,我可以做人质,那样就不会有人拦住去路了……”李卿奴说道。 “看情况吧,若事态紧急,说不定还真需要公主殿下帮帮忙。”祝修远也没矫情。 “师兄请放心,我一定会将师兄安全送出梁国!”李卿奴抬头看着他,面色坚定。 祝修远直面着李卿奴,他心里忽然一动。 想起了一桩“陈年旧案”。 那是去年上元佳节,他们一行坐船畅游秦淮河,他们还玩了捉迷藏的游戏……黑灯瞎火中,祝修远曾失手,按了李卿奴心口一把。 他至今都还清晰的记得那个手感…… 心里想着这段往事,祝修远下意识稍低了脑袋,往李卿奴心口看去。 李卿奴似有所感,忙看了祝修远一眼,然后一脸茫然。 当时,这件乌龙事件发生之后,祝修远就曾想当面给李卿奴赔礼道歉来着。 但是,李卿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直到李卿奴启程返回梁国,祝修远也没有将这桩事件了结。 为此,祝修远还曾内疚了好一阵。 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祝修远也忘了这桩陈年之事。 直至方才,祝修远才想起…… 但是,那件事其实也挺尴尬的,而李卿奴似乎也忘记了,那……还要不要旧事重提呢? 祝修远陷入了纠结。 陷入纠结状态的祝修远,已经忘了,他还紧盯了人家的心口呢。 李卿奴茫然一阵,顺着祝修远的视线看去…… 轰! 李卿奴脑中炸开,心里一阵阵悸动。 她清楚的记得,母后所传授给她的那些羞人知识,还有那些坏书上的各种插图。 现在祝修远直勾勾的盯着她看,让她心里不禁胡思乱想起来:“师兄……师兄莫不是想和我……行那周公之礼不成?” “若师兄果真有此意,那我……我该怎么办呢?” “按理说,我已经与师兄拜堂,若师兄要……要与我行那周公之礼,我没有理由拒绝……” “可是,这场婚礼……”一想到这个,李卿奴不由黯然神伤,她何曾没有想过八抬大轿抬着嫁人的场景呢。 可是今天晚上算怎么回事? 这婚礼太简陋,简直就像是过家家,太草率了。 再说,今晚上贞儿妹妹她们还要来……若是被发现的话,岂不羞死人了? 那么事情又回到那个纠结的问题上了:“若师兄要……要的话,我该怎么办?” “……” 李卿奴正心乱如麻的时候,祝修远已经回神,并拿定了主意。 他先看了看李卿奴,深吸口气,说道:“公主殿下,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向你道歉。” 李卿奴也回过神来,听了祝修远的话后,她又陷入了思索。 “那件事实非我本意,只因当时黑灯瞎火,我的脚被……被一个东西绊了一下,所以才……才……” (未完待续) 第903章 暗示 【求月票】 “总之,是我有错在先,请公主殿下见谅!”祝修远拱手拜了下去,赔了个大礼。 “师兄所言何来?快请起,师兄的大礼,师妹受不起啊。”李卿奴茫然之余,立即将祝修远扶了起来。 李卿奴的手小小的,十指纤细,被她捏住的胳膊感觉很是异样。 祝修远顺势起身,并随口问道:“那公主殿下是接受我的道歉了?” “师兄所言,到底是何事呢?”李卿奴茫然问道。 “公主殿下,就是……去年上元佳节,在那游船之上,我们玩捉迷藏的时候,我曾……” “师兄,快些别说了!” 李卿奴好后悔,刚才就不该问“师兄所言,到底是何事呢”这句话。 她羞极跺脚,侧过了身去,语气不免急了些。 那天晚上的事,她现在想起来了,历历在目呢。 本来,刚才她想起母后所教授之事的时候,心里就悸动得厉害,现在又想起那天晚上的事…… 李卿奴心脏很不争气的砰砰乱跳。 并感觉腿都快软了,有种站立不稳的感觉。 祝修远看着侧过了身去的李卿奴,微微一怔,张了张嘴巴,却是欲言又止。 他在这很严肃的道歉与求原谅呢,李卿奴害羞个什么劲儿? 祝修远不知的是,李卿奴前两天才学了一些奇怪的知识,现在最是敏感的时候,她现在就像一个遍体鳞伤的人,然后祝修远方才所言,就像是在她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所以一时间,祝修远面露便秘之色。 李卿奴只顾害羞去了,却没有说“我原谅你了”的话。 这让祝修远很是难受啊! 不行! 一定要借这个机会,把这件事处理完,不然留着一个小尾巴,一直吊着,会让他以后更难受的。 于是,祝修远不顾人家羞得满脸通红,嗫嚅半晌,终究又说道:“公主殿下,那天晚上的事,我虽然不是故意的,但我的确有错,我在此赔礼道歉,希望公主殿下原谅!” 说着,祝修远又拜了下去。 此时,李卿奴脑袋一晕,双肩颤抖,差一点摔地上去。 好在最后,李卿奴福至心灵,忙侧身对祝修远说道:“师兄……我早就原谅你啦……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好么?我……我其实都已经忘了……” 李卿奴一边说,一边瘫坐在小圆桌旁的凳子上。 依旧保持测对祝修远的角度。 她那光滑的三千青丝披在肩上,耳根及侧脸粉红一片,在喜烛光芒的照耀下,此刻的李卿奴看起来有种独特的美感。 祝修远反复提及此事,虽然让她感动羞愧,但李卿奴终究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子,她不怪师兄,能够理解师兄的心情。 “真的吗,那太好了,哈哈……”祝修远这下满意了,并立即住嘴,不在这事儿上持续刺激李卿奴了。 祝修远也拉开凳子,在李卿奴对面坐下,两人面对面。 宫里的夜晚格外安静。 祝修远坐在李卿奴对面,一双眼睛自然而然落在她身上。 这让李卿奴稍稍有些不适。 但若又侧身的话,会不会显得太刻意了? 师兄会不会多想? ……心里这么一想,李卿奴便保持没动。 只不过由瘫坐,改成了端坐。 李卿奴身为公主,受到过极严的教养教育,而且现在是在师兄面前,她可不能毁了形象。 不过,虽然隔着小圆桌与师兄面对面,李卿奴却不敢抬头,与师兄的视线接触。 但她能清晰的感应到,师兄的目光,正在她的脸蛋、发髻、脖子、香肩上流动。 安静的夜晚; 贴满了“囍”字的洞房中; 她和师兄相对而坐; 而且两人都穿着新郎新娘的礼服; 然后,祝修远正在对面看她…… 这种场景,这种氛围,让李卿奴的内心,不得不异样起来,心儿的跳动,就没有一刻安宁过。 “师兄……到底是什么意思?”在她心里,不由发出这样的疑问。 之前的时候,李卿奴是知道的,不仅仅是她刻意保持距离,师兄其实也刻意保持着距离,不曾与她过于亲近。 但是现在,师兄为什么老盯着她看啊? 莫非师兄动了心思? 不得不说,在李卿奴眼中,祝修远的确是个优秀的人,李继业评价他为百年难得一遇的人才,而李卿奴对他的评价,却是千年难得一遇! 纵观古今中外,男人对女人的吸引力,大体可以归结为两个字—— 能力! 在战乱年代,男人的能力体现在能够创造稳定的生活环境; 在文风鼎盛的年代,男人的能力体现在能做一手好的诗文; 在和平安稳的现代,男人的能力体现在能赚钱。 而祝修远……似乎样样都在行。 他麾下的神雷军,以及神雷等新式兵器,可以凭借江州那样的小城阻击五万燕军整整十日,还能平定东南五州之乱。 这次搞定局势复杂的黔中,也仅仅只用了十余日…… 文彩方面,他也有数首可流传千古的名篇。 最后是赚钱的能力,这个就不用多说了,单单一个炒茶,就让侯府赚得盆满钵满。 最重要一点,他人还长的不错,只需稍微洗漱一番,他就是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对于这样一个人,在李卿奴的心中,地位自然是不一样的。 只不过,两人初见的时候,祝修远已经娶了董淑贞为妻,而李卿奴又是一个外国公主……按照常理来说,他们是不合适的。 所以从一开始,李卿奴就没往这方面去想。 只将心里刚刚冒出的苗头压制住,不让它肆意生长。 可是现在…… 李卿奴忽然抬眸,往对面看了一眼。 只见师兄坐在那里,两手支头,手肘撑在圆桌桌面,呆呆的盯着她,显得有些无聊的样子。 与祝修远的目光接触一瞬后,李卿奴忙又低头。 李卿奴的心儿蹦跳得更厉害了。 那股倾慕的苗头,似乎得到了滋养似的,正快速成长,她感觉快要压制不住了。 最关键的是,这个洞房的环境中,一股暧昧的气息,始终不曾消散,李卿奴的心防正一点点的被侵蚀…… 宫里的夜晚很安静。 女子手腕粗细的喜烛,也燃烧掉了一小截。 而李卿奴的心里,却像是开天辟地般,混乱一片,各种胡思乱想…… 忽然,安静的宫里传来一串锣鼓之声。 祝修远仔细听了听,然后说道:“已经亥时了。” 亥时,也就是晚上九点到十一点这段时间,锣鼓刚刚才响过,也就是说,现在是晚上九点钟。 李卿奴回神,心念一动,问道:“师兄,师妹她们……什么时候才来救人呢?” “不知道,我只知道她们会在今晚行动,但什么时候开始,就不得而知了。” “哦。”李卿奴点头。 她脸如满月,有着一张好看的鹅蛋脸,鹅蛋脸与寇婉婉那种锥子脸不同,更饱满一些,但绝对不是胖,而是刚刚好,就像是一块圆润的玉石,给人一种充实、饱满的感觉。 在喜烛光芒的照耀下,李卿奴一张脸蛋艳若桃李,在那低着头,含羞带怯,加之她坐姿端正,以及云鬓高叠,满头珠翠等,使之看起来非常完美。 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 “诶,今晚上估计是睡不好了,长夜漫漫,公主殿下困吗?要不你先休息一会儿?”祝修远关心道。 “我……我不困。” “好吧。这样闲坐也挺无聊的,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正好也可以解解闷。” “也好,那就麻烦师兄了。” “哈哈,这有什么……可是讲个什么故事呢?” 祝修远却犯了难,刚才心念一动间,他心里冒出了《梁山伯与祝英台》、《牛郎织女》、《白蛇传》等爱情故事。 祝修远虽然是穿越客,但在这个世界已经待了许久,早已知道,上面这些故事,在这个世界中并没有流传。 但问题是,这些都是爱情故事啊。 纠结间,祝修远心里又冒出了两个故事,《牡丹亭》和《西游记》。 《牡丹亭》讲述的是一段生而复死,死而复生的姻缘故事,内容贼刺激,一会儿女鬼、地府、阎王,一会儿又云啥雨、掘墓、美人复活,最后还有“高中状元打老丈人的脸”的爽文情节。 在这样的夜晚,讲这样一段融合了美女、鬼怪、云啥雨、装逼打脸等元素的故事,祝修远心里想想都激动。 尽管,他也认为,讲这个故事有些不妥,但他就是忍不住“一吐为快”的冲动。 至于另外一个故事《西游记》,就没有好说的了。 纠结一会儿,祝修远决定,让李卿奴自己选择,要听哪个故事。 李卿奴煞有其事的凝眉想了一会儿,问道:“师兄,这《牡丹亭》是什么故事啊?还有这《西游记》,又讲了什么呢?” 祝修远便将两个故事的主线大致讲了一遍。 “师兄,如此听来,似乎……《牡丹亭》的故事更有趣一些呢。”李卿奴说道。 “好,那我们就讲《牡丹亭》!” 祝修远心道,李卿奴终究是女子,对这些情情爱爱的故事更感兴趣。 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被其中的鬼怪元素给吓到。 不过事实证明,李卿奴没有被鬼怪元素给吓到,而是被其中云啥雨的情节给怔住了。 于是乎,安静的洞房中,祝修远在那讲得滔滔不绝,而李卿奴却听得面红耳热。 其实故事刚开始的时候,祝修远就整了一段原文的题词,在这题词中,有几段经典的话,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天下女子有情,宁有如杜丽娘者乎!梦其人即病,病即弥连,至手画形容,传于世而后死。死三年矣,复能溟莫中求得其所梦者而生。如丽娘者,乃可谓之有情人耳。”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 这段题词一出,当即就诓住了李卿奴。 尤其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这一段,足以与名传千古的诗文相媲美。 这让李卿奴认为,这果然是个好故事,她方才的没有选《西游记》,是非常正确的。 但是,随着故事的进行,当讲到“杜丽娘做梦被男主抱至牡丹亭成就云啥雨之欢”后,李卿奴整个人都傻了。 在原文中,这个情节非常生猛。 祝修远讲得也非常直白。 李卿奴听在耳中,早已在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在原文中,这段情节虽然没有详细描写,属于一笔带过,祝修远在讲的时候,自然也没有多说,也是一句话就轻飘飘带过了。 但是,于祝修远来说,是轻飘飘,而对李卿奴来说,却是重若泰山! 安静的皇宫中,寂静的洞房里,一对喜烛静静燃烧,房间中的小圆桌旁,祝修远和李卿奴相对而坐。 祝修远还在那滔滔不绝。 他是越讲故事,越有精神,那丝睡意也消失得无隐无踪。 至于李卿奴……她表面上一幅认真倾听的模样,她也的确在认真听,祝修远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她都记在了心里。 但李卿奴也一心二用了。 她一边听,一边胡思乱想:“师兄……为什么要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给我讲这样的故事呢?《牡丹亭》……” “我本以为《牡丹亭》就是一个普通的才子佳人的故事,但却没想到……其中竟有那些羞人的情节。” “这会不会是师兄刻意添加的呢?” “或者说,师兄……在对我暗示什么……” “……” 李卿奴端坐在那里,表面上在认真听故事,但实际上,她心里早已乱糟糟一片,涌现出各种猜测。 在这样的环境中,又听着祝修远那“风花雪月”的故事,再一个,从本心上来说,李卿奴对祝修远也有浓厚的仰慕之情,这一点,从李卿奴开口一个“师兄”,闭口一个“师兄”中,就能看出。 通过祝修远的故事,李卿奴也在心里胡思乱想,并猜测,他之所以讲这种故事,恐怕是在向她暗示什么…… 如此一来,李卿奴的心防,在不知不觉中,就一点点消失掉…… 一股少女的情愫,不可抑制,从心田冒了出来,李卿奴本人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对喜烛已经燃烧了三分之一。 终于,祝修远把《牡丹亭》的故事讲完了。 这个故事本身并不冗长,加上祝修远口齿清晰,语速也不慢,所以故事结束的时间,远比预计的时间要短。 “好了,讲完了。”祝修远嘴角扯起一丝笑容,“公主殿下,你觉得这个故事如何,好听吗?” 祝修远用两手支头,看着对面的李卿奴,不知何故,故事讲完,他竟又开始犯困了。 “师兄……大才!” 李卿奴抬眸,盯了祝修远一眼,然后目光低垂,盯着小圆桌桌面的中间位置。 她放在腿上,互相握在一起的两手,不由更加紧握。 此刻,她手心滑腻,那是方才听故事的时候,心情紧张,从而冒出的香汗。 现在,她两手紧握,越发察觉到手心的滑腻了。 同时,李卿奴面色变幻,似乎是在纠结什么事。 对面的祝修远,并未发现她的异样,在他看来,自打他们走进这个洞房开始,李卿奴始终就是一幅脸红、害羞、扭捏的状态,一直没变化过呢。 于是,他就在那无聊的等李卿奴回答。 “师兄……”终于,李卿奴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抬眸看向他,樱桃小嘴微张,即将说出心里憋了很久的话。 但是! 李卿奴这次看向祝修远,却发现他……捂嘴打了个哈欠:“哈……” 卡! 瞬间,李卿奴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瞬间消散,那口气泄掉了,就再也聚集不起来。 于是她又将脑袋低下去,樱桃小嘴紧闭,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打完了哈欠的祝修远,又恢复了双手支头的姿势,然后目光落在李卿奴身上。 “对了公主殿下,刚才我讲故事的时候,你听见敲鼓打锣了吗?”祝修远问的是打更人报时的那种敲锣打鼓。 李卿奴一愣,小声说道:“没……没有听到呢。” “哦,那就是说,亥时未过。”祝修远点头。 亥时,指的是晚上九点到十一点的这段时间,亥时未过,也就是还没到晚上十一点。 “既然时间尚早,那要不……我再给你讲个《西游记》的故事吧?”祝修远打起精神来。 李卿奴测了测头,瞥见祝修远的脸色略有兴奋……李卿奴大概明白了,其实,主要是他想讲,可以提神…… 善解人意的李卿奴略一犹豫,便点头道:“好……好啊! 李卿奴为什么“略一犹豫”呢? 是因为上一个《牡丹亭》的故事。 在《牡丹亭》的故事中,那些羞人的情节,李卿奴认为是他刻意添加进去的,其目的,就是为了向她传递某种暗示。 那种暗示,她倒是受到了。 可是接下来,师兄就没了后续的表示。 所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让李卿奴心里不由胡思乱想。 然而,《牡丹亭》这个故事,所蕴含的暗示,她还没想明白呢,师兄又要讲另外一个故事了…… 所以这让李卿奴产生了一个错觉:其实故事就是那样的,师兄并没有暗示什么。 从方才,她偶然瞥到祝修远说要给她讲《西游记》的时候,脸上浮现的那一丝兴奋,就可以看出来…… 但这只不过她的猜测。 万一师兄在讲《西游记》的时候,又往里面“加料”呢? 所以,这就导致李卿奴心里,对《西游记》的故事,既期待,又略有抗拒。 可是李卿奴真的太会替人着想了。 既然师兄想讲,那就让他讲吧…… 李卿奴不仅回应要听故事,她表面上还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争取不让师兄扫兴。 祝修远正了正坐姿,摆开阵仗,开口就念道: “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 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 覆载群生仰至仁,发明万物皆成善。 欲知造化会元功,须看西游释厄传。” “……” 呃…… 这? 李卿奴当即就懵了,貌似听来,这个故事比《牡丹亭》正经得多的样子呢! 为了探究师兄到底何意,李卿奴便认真倾听起来…… 只听祝修远又讲道: “盖闻天地之数,有十二万九千六百岁为一元。将一元分为十二会,乃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之十二支也。每会该一万八百岁。且就一日而论:子时得阳气,而丑则鸡鸣;寅不通光,而卯则日出;辰时食后,而巳则挨排;日午天中,而未则西蹉;申时晡而日落酉;戌黄昏而人定亥。譬于大数,若到戌会之终,则天地昏蒙而万物否矣。再去五千四百岁,交亥会之初,则当黑暗,而两间人物俱无矣,故曰混沌。” “……” 李卿奴听罢这一段,她心里的胡思乱想,早已消失不见,因为这段文字有些深奥,她已经沉浸其中,努力听明白这段文字所传达的意思。 老实说,李卿奴有些没听懂。 若是一般女子,没听懂的话,肯定“唉”一声,然后就别开头去,不再往下听了,兴致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但李卿奴不一样。 她体贴,她善解人意,她更倾慕祝修远的才华! 所以,李卿奴在听到这一段犹如天书般的开场白时,并不是兴致全消,而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仔细倾听,拿出研读晦涩经文的心态……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 随着故事的进展,终于有了具体的情节。 那是一只猴子的故事。 李卿奴听得认真,彻底沉浸其中。 她并不觉得枯燥。 因为这段故事是师兄讲的,她坚信,后续一定会十分精彩。 她越听越兴奋,感觉受到了一种熏陶,灵魂得到了洗涤,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嘴角也不由带上了一抹笑意。 如此一来,李卿奴心里的胡思乱想,对祝修远故事情节的各种猜测,还有她要不要答应师兄一些非分所求的纠结等,全都消失了! 祝修远讲得也挺兴奋的。 完全忘了困意。 直至讲完“孙悟空打闹天宫”的情节后,一通锣鼓之声忽然传来。 祝修远微微一怔,仔细凝神一听,然后说道:“现在是寅时了!” 寅时,也就是凌晨三点到凌晨五点这段时间。 “是啊,大半夜都过去了!”李卿奴也是一怔,跟着叹了一句。 《西游记》的故事,祝修远讲得开心,李卿奴听得入迷,以至于一讲就是好几个小时,现在都第二天的凌晨三点了! “对了师兄,师妹她们……怎么还不来救人,是不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呢?”李卿奴忽然想起这一茬。 “也是啊,这都寅时了,她们怎么还不动手?”祝修远也陷入了疑惑。 “师兄请放心,今晚不管如何,我都会想办法,送师兄回陈国的!”李卿奴说道。 “嗯,那倒是多谢公主殿下了。” “师兄客气了……” “哈……” 祝修远掩嘴打了个哈欠。 方才讲《西游记》的故事,不知时间的流逝,他也没感觉到困。 但是现在,故事暂停了,才聊了两句,他体内的困意就排山倒海般的涌来。 好困! “师兄,要不……先休息一会儿吧。”李卿奴侧头看向宽大的喜床,上面大红喜色的被褥,折叠得整整齐齐,都还没有动过。 “师兄,不管是待会儿师妹她们来救人,还是明天我想办法送走师兄,师兄都需要保持精力才行。师兄,先去睡一会儿吧。”李卿奴又说道。 “可是公主殿下,你不困吗?” “师兄,师妹乃练武之人,一晚上不睡觉也没关系的。” “也是……哈……”祝修远又打了个哈欠,“那我就去咪一会儿,一有响动的话,请公主殿下立即叫醒我。” 祝修远也不客气,两手撑着小圆桌站起身,迈步往喜床的方向走去。 他感觉脑袋晕乎乎,脚步虚浮,他真是困得不轻,但好在还能走过去,不至于摔倒。 三两步走到那宽大的喜床前,祝修远毫不犹豫,直接跨坐上去,踢掉鞋子,单手捏住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一角,轻轻一拉的同时,他整个人已经半躺了上去。 他真的困了,好像睡一会儿。 可是,却出了一点小意外。 被他一把拉开的被子中,竟飞出来一本书。 啪嗒一声,那书落在大红喜色的褥子上。 “咦,怎么有本书?”祝修远惊讶。 他现在正坐在喜床上,顺手将那本书捡起,借着喜烛那偏红的光芒,他发现这本书封面较为老旧,并且封面上没有任何文字及图案。 祝修远心里好奇。 他记得,几个月前,与董淑贞重办婚礼的时候,那喜床被褥之间放着的东西,是红枣、花生、桂圆、瓜子等几样干果,寓意“早生贵子”。 但这是怎么回事? 从被褥中跑出来一本书。 难道梁国的习俗就是如此吗? 可是这是一本什么样的书呢? 心里好奇,祝修远捡起这本书后,便随后翻开了第一页…… 而此时,房间中间的小圆桌旁,那李卿奴听祝修远说出“咦,这么有本书”的时候,就侧头往喜床的方向看去了。 洞房中的光线,虽然稍显昏暗,但李卿奴眼尖,一眼就认出,那本书是…… 最主要一点,那书的封面很有特色,上面没有任何东西,非常好辨认。 所以李卿奴一眼便搞清楚了那是什么书。 “师兄!不要看!” 李卿奴大惊失色,体内肾上腺素飙升,她心里冒出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这种感觉,促使李卿奴使出了真功夫,一个健步就冲向喜床。 而这时,已经晚了。 祝修远早已翻开了第一页,并看清楚了上面的内容…… 啧啧,不得了,原来是一本春儿册,描绘得十分形象,堪称大师级别! 也是这个时候,李卿奴羞极的叫声传来,祝修远手里还捧着那书,但脑袋已经下意识看向李卿奴冲来的方向。 几乎是眨眼间,李卿奴就近了。 或许是因为太急,她有些“慌不择路”。 那本旧书,虽然被李卿奴一把夺了去,但同时,李卿奴整个人都已经失去平衡。 因为角度的关系,失去平衡的李卿奴,径直侧着身子撞进了祝修远的怀抱。 祝修远完全没有任何准备。 所以直接仰面栽倒。 幸好这喜床够大,他即便仰面栽倒,也还在喜床的范围内,脑袋并没有撞到锦帐或者墙壁什么的。 李卿奴收势不及,也跟着扑上去。 因为李卿奴还保持了一个向前的冲劲儿,所以,将祝修远压倒之后,她整个上半身,又从祝修远的脸上“犁”了过去。 最终,卡在一个刚好的位置。 “唔……” 祝修远闷哼,感觉呼吸有些困难。 同时,也感觉好暖…… “师兄!” 李卿奴立即察觉,她的脸蛋儿更加羞红了,好像能滴血般,忙两手在大红喜色的褥子上一撑,她整个上半身就抬起来了。 “呼呼!” 祝修远大口喘气。 但两眼一睁开,就看见了…… 李卿奴的身材,的确能与寇妖精一拼! 尤其是某些令董淑贞感到嫉妒的地方! 刹那间,两个人都僵硬在那里了。 然后几乎是不约而同,祝修远脑袋往后仰去,而李卿奴还保持两手撑起上半身的姿势,视线往下看去。 最终,两人视线相交。 或许是因为刚才那本旧书的缘故,也或者是因为此刻李卿奴的眼神。 祝修远两手,蓦然抬起,从她的咯吱窝下向上环绕,然后两个手掌在她背部相握,再同时用力,往下压。 “唔……” “嘤……” 因为角度的变化,祝修远的脸埋在了她的脖颈间。 他毫不犹豫,抱着安乐公主就啃人家的脖子…… “酝酿”了一整个晚上,祝修远此刻热血沸腾。 而这时的李卿奴,整个人都傻了,脑袋中空白一片,同时心跳如擂鼓,竟不知道反抗。 所以很快,李卿奴保持了十余年的初吻,也被祝修远夺了去。 …… 这一刻很漫长,但也很短暂。 因为在这个时候,安静了大半个晚上的皇宫,忽然不再安静了。 闹哄哄,呼喊声,衣甲快速摩擦的咵咵声,甚至还伴有隐隐约约的火光! “唔……” 祝修远还在忘我的索取着。 而李卿奴却已经清醒过来,并发现了宫里的响动。 “师兄……唔……” 李卿奴的声音含糊不清,同时两手撑着祝修远的两肩,用力往外拔。 李卿奴可不是弱女子,况且此刻外面的响动,也说明贞儿妹妹她们行动了,说不定马上就要赶来了…… 这种有可能被发现的羞愧,让李卿奴充满了力量。 于是祝修远就像是一颗“萝卜”似的,被她拔了出去。 还发出“啵”的一声响。 为此,李卿奴身体一软,差点前功尽弃。 “师兄,宫里有响动了,应该是贞儿妹妹她们来了!”李卿奴喘着粗气说道。 “来了好,终于来了!” 祝修远也回过了神来,他看着近在眼前的李卿奴,真的艳若桃李,美若天仙。 但他也知道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于是忙跳下喜床,到处找鞋子来穿。 李卿奴没再说话,她也跟着跳下喜床,见祝修远在到处找鞋,她也蹲下身来,帮他寻找…… 找到后,李卿奴蹲在那里,亲自动手给他穿上。 “公主殿下,这……还是我自己来吧。” “师兄,时间紧急,顾不得这些了。”李卿奴一边给他穿鞋,一边说道,没有抬头看他。 祝修远从上往下看去,只见李卿奴脸蛋绯红…… 这让祝修远想起了方才的荒唐。 “公主殿下,我……刚才……” “师兄……现在逃出宫里要紧,此事以后再说吧。” “那好吧……”祝修远也就不多说。 这时,洞房外面,忽然传来打斗声,其间夹杂着少女的呵斥声,祝修远神色一震,起身道:“娘子她们来了!” 祝修远对董淑贞十分熟悉了,能通过她的呵斥声,听出她的音色,从而判断出她来了。 祝修远和李卿奴一起走出去,来到房间中间小圆桌的旁边,只见洞房的门窗上,投射出十数人影,正快速辗转腾挪…… 这种感觉,就像是看皮影戏似的。 “坏了!”身侧的李卿奴忽然大叫。 “公主殿下怎么了?” “师兄,待会儿我们要逃跑……我这一头……太重了,多有不便……师兄,快帮我把这些首饰都拆了吧,方才竟忘了这一茬。” “好!” 于是,李卿奴快步走到梳妆台前,祝修远也跟过去。 在李卿奴的指点声中,祝修远协助她拆卸头顶的凤冠以及各种贵重的首饰。 洞房外打斗声不断,并响起一连串的容嬷嬷般的惨叫声……由此可见,那些宫女并非董淑贞她们的敌手。 很快,祝修远协助李卿奴拆掉了大部分首饰,只保留了一些,用以固定三千青丝,以免待会儿逃跑的时候披头散发。 “公主殿下,你可真漂亮!” 祝修远忽然俯身,与李卿奴并头,然后看向铜镜中的两人,祝修远不禁脱口而出这么一句。 刚一说完,祝修远就自知嘴贱了。 果然,李卿奴瞬间脸皮滚烫,低头都不敢看铜镜。 祝修远正想拍自己一巴掌的时候。 李卿奴忽然抬头,咬着嘴唇,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说道:“师兄,不要忘了我!” 啥? 祝修远发懵。 什么意思? 正疑惑间,李卿奴已主动送上香吻。 祝修远接住,不管三七二十一,抱着人家就是一顿矿吸乱咂。 其实,李卿奴能有如此言行,都是各方面的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 从梁国皇后,也就是李卿奴的母后,教授那些羞人的知识开始。 到她的父皇,也就是梁帝,采取强硬的手段,硬逼她和祝修远成亲。 再到这洞房中,祝修远给她讲的那个名为《牡丹亭》的故事,故事中的羞人情节,就是师兄对她的暗示! 最后,就是她冲过去抢夺那本旧书的事了。 她没想到,师兄竟忽然行那样的亲密之举。 她倒是想反抗的,但那个时候,她脑袋中都空了,根本没法反抗。 所以,在李卿奴看来,现在的她,与师兄之间,有一种“生米煮成熟饭”的意思。 尽管,师兄只是抱了抱她,亲了亲她,并没有更进一步。 但,这在保守的古代女子看来,这种行为,无异于私定终身! 再加上最重要的一点,李卿奴的本心中,其实是非常仰慕师兄的,所以她接受起这个结果来,并没有多大的抗拒。 现在,她主动说出“师兄,不要忘了我”的话,就是表明了自己的心迹…… 祝修远这样的大猪蹄子,自然不明白李卿奴心里的弯弯绕绕。 他现在发现,这安乐公主……貌似果然是一个很好的女子…… 但又想到他们两人各自的情况,祝修远就感到头疼。 他并非情圣,不能很妥善的处理这种事务。 比方说董漱玉,他就搞不定。而寇妖精,还是他家娘子代替他搞定的…… 然而,即便如此,美人香吻在前,他还是欲罢不能。 “我不是禽兽,但却干着禽兽的事……”祝修远心里这样想到。 两人正吻得天慌地暗,忽然,洞房外的打斗声停止了,接着便是利刃斩断铁链的声音。 祝修远记得,这个洞房的门,被宫女们用铁链锁上了的。 “夫君,我们来救你了!”同时,外面还传来了董淑贞的叫声。 “唔……” 闻言,祝修远和李卿奴同时分开。 然后同时看向房门处。 哐当! 紧闭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两扇门都快掉下来了,可见外面的人用了很大的力。 “夫君!” 房门打开,祝修远一眼就看见了董淑贞,她手里提着一柄细长剑,正飞一般扑过来。 然后是寇婉婉,她也手握一柄长剑,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紧接着,夏舞和小环两个丫鬟也走了进来。 言大山,以及好几个家将等,则守在门外。 (未完待续) 第904章 皇位【大结局】 【最后一次求月票,求推荐票】 “娘子,寇姑娘,你们来了。”祝修远笑道,并接住了飞扑过来的董淑贞。 董淑贞便像只树袋熊似的,挂在祝修远身上。 “哈哈,公子穿上这一套新郎官的衣服,还挺好看的。”寇婉婉走近,上下扫描着祝修远,然后又隐晦的瞄了眼李卿奴。 她见祝修远和李卿奴两人,还都衣衫整齐,寇婉婉便暗中摇了摇头,大有种被辜负了好心的样子。 “贞儿妹妹,寇姑娘,好久不见了!”李卿奴强迫自己,以笑容面对两女。 听了这话,董淑贞猛然转头看向李卿奴,眼神不善。 然后从祝修远身上跳下来,盯着李卿奴走向她。 李卿奴有些心虚,因此低头不敢与董淑贞对视。 记得很早以前,李卿奴和董淑贞刚刚见面的时候,两女之间,可是剑拔弩张的。 董淑贞怕李卿奴来抢她的夫君。 不过后来,也不知李卿奴使了什么法,打消了董淑贞的顾虑,然后两女还以师姐妹相称,十分亲密。 没错。 李卿奴使的“法”,就是想办法让董淑贞相信,她是不会来抢董淑贞的夫君的…… 当时,李卿奴也的确没有动过这方面的心思。 可是世事无常。 因为梁帝的横加干预,以及种种机缘巧合,李卿奴还是破了自己的心防,向师兄表明了自己的心迹…… 这一切,虽然错不在李卿奴,相反她还是“受害者”,但是,她的确违背了诺言。 所以在董淑贞那审视的目光下,李卿奴心虚了。 “公主殿下!”董淑贞盯着她开口,没有叫师姐了,“你不是说过,不来和我抢夫君的么,那现在……” 董淑贞环视一圈。 这洞房中满目红绸,还有喜烛,以及贴满了门窗的“囍”字。 对了,还有她身上所传的新娘礼服。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你还是抢了我夫君……你……你言而无信!”董淑贞激动。 “娘子别说了。”祝修远赶紧拉住了董淑贞,要不然,她还真可能会动手打人,“这一切都是梁帝的安排,为夫无从反抗,公主殿下她也无从反抗啊!” 寇婉婉也出来说道:“夫人,我们还是先逃回黔中再说吧,不能在这里耽搁太多时间。” 这时,李卿奴主动走到寇婉婉身边,说道:“寇姑娘,你抓我吧,抓我做人质,在路上也好通行!” “那就得罪了!” 寇婉婉拱了拱手,然后抓住李卿奴一条手臂,对众人说道:“公子,夫人,我们这就开始逃吧!” “好!” 逃跑的计划开始了。 言大山背着祝修远跑。 董淑贞护卫在侧。 寇婉婉押着李卿奴,作为人质,在前快速开路。 然后夏舞、小环,以及家将们,在后面断后。 在路上,祝修远大致明白了—— 寇婉婉她们为了救他,用了一招“声东击西”。 他们在全城,包括皇宫内部,各种重要的地方,同一时间放火,待火势一起,驻扎在城内及皇宫内的将士等,必然跑去灭火。 然后他们就可以趁乱逃走。 自然,寇婉婉的手下,为了这次逃跑,做足了功夫,他们放火都是用的猛火油,猛火油一点就着,而且不容易扑灭,可以说是放火制造混乱的好东西…… 不过,梁国可是一个强国,宿卫京师的将士,都是一些猛将。 这就导致,祝修远他逃出城的路上,还是遇到了一些阻挡。 不过好在,他们有人质安乐公主在手,安乐公主乃陛下和皇后的心头肉,整个梁国谁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些将士最后只有乖乖让道。 待祝修远一行人通过后,将士们立即将安乐公主被挟持的消息上报…… “快了,我们就快到城门了!” 这时,众人纷纷骑在马背上,颠簸之余,言大山回头对祝修远说道。 祝修远还没开口,忽听得前面不远处,传来一声惊雷,轰隆一声,猝不及防之下,祝修远都吓了一跳。 “恩公,我们的人炸开了城门!”言大山解释了一句。 “好!” 祝修远刚说了一个字,忽然,整个长安城中,各处都响起轰隆隆的惊雷之声,此起彼伏,宛若炸城般。 “夫君,我们事先安排了很多人,带着震天雷去炸长安城的大部分城门,借以迷惑梁军们,让他们不知道我们是从哪一个城门逃走的!” 董淑贞拍马在侧,抢着解释道。 祝修远朝她看去,只见她骑坐在马背,正挥舞着马鞭,小小的身板,在马背上一起一伏,脸上压抑着一股兴奋。 据祝修远对董淑贞的了解,他们此番逃跑,恐怕在董淑贞眼中,是一个好玩又刺激的“游戏”吧。 瞧她那圆圆的小脸蛋上,压抑不住的兴奋之色,祝修远嘴角也不由破笑。 哒哒哒! 马蹄声急。 凌晨的长安城,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不过街道两边的楼宇之上,几乎都悬挂着各种灯笼,倒也不怕看不清路面…… 纵马疾驰。 转眼间,众人骑马来到一座城门前。 空气中一股硝烟的气味。 祝修远仔细看去,守门的将士一一躺在路旁,正不停扭动,明显已经丧失了战斗力。 然后是城门……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城门了,应该叫做“城洞”。 因为组成为“门”那些厚实木板,已被震天雷炸成了渣,散落了一地,不仔细看,说不定还有人认为那是一堆柴火呢。 不过,为了方便众人骑马通过,散落在路上的门板碎屑以及丧失战斗力的梁国守门将士等,都被人提前搬抬到了路侧。 哒哒哒! 众人保持速度不变,径直冲出高大巍峨的城门,然后消失在前方的官道上,陷入了夜色的笼罩,再也看不清了。 而这时,整个长安城,还有整个皇宫中,已然乱成了一锅粥。 熊熊的大火; 此起彼伏宛若惊雷的爆炸声; 还有百姓们惊恐的叫声,以及宿卫京师的将士们的脚步声等。 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响彻了整座长安城。 这么大的响动,自然惊扰到了梁帝。 梁帝起床,只披了间衣服,就赶到就近的御书房,然后喝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皇后也被惊动,并也来到了御书房。 一刻钟后。 祝修远一行人,已经跑出去老远了,梁帝这才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平南侯的家将们,在城内和宫中到处点火,然后闯入安乐宫,劫走了平南侯?” “劫走平南侯不止,他们还顺手把安乐公主也给劫走了?!” “……” “什么!?你是说他们……炸毁了京城多处城门,这怎么可能,我京城的城门固若金汤,如何能被炸城碎屑!” “城门被炸毁也就罢了,你们还不知道他们从哪个门逃走的……气死朕了,派人去追,任何方向都要派人,重点追击南方,速去!” “……” 一通咆哮下来,梁帝扶着腰坐回龙椅。 方才用力过猛,他差点闪着腰。 “陛下。”皇后忙贴心的过来搀扶,“陛下龙体为重,莫要气坏了身子。” …… 随着梁帝追击的命令一下,宿卫京师的大军,立即分出十余股,每股数百人,乘着夜色,沿着京城的各条官道追击。 而这个时候,祝修远他们一行人,骑乘的可都是精挑细选的快马,早就一口气跑出去了将近百里。 黎明时分。 一行人干好赶到一个官道路口,这里早有人等候,这些人就是寇婉婉的属下,他们牵着吃了草料的健马,马背上还有许多干粮与水壶。 祝修远一行人下马,不及过多停留,纷纷骑上新马匹,径直扬鞭走了。 整个换马的过程,仅仅只用去了一两分钟的样子。 整个队伍中,寇婉婉骑马走在最前面,因寇婉婉走过这一条路,知道该走哪条道,再者,李卿奴还与她同乘一匹马。 两女同乘一匹马的目的,是遇到梁军的时候,方便以李卿奴为人质,这样才能快速过关…… 接着,是十余骑的红衣女子,她们是寇婉婉的得力干将。 然后才是祝修远。 这次祝修远与董淑贞同乘一匹马,言大山拍马随行在侧。 夏舞与小环两个丫鬟,也保护在侧。 后面,则跟了百余骑的家将,以及寇婉婉的一些属下。 这些家将,好多都是后面追上来的,他们最后的任务,是用震天雷炸毁长安城的各个城门。 炸毁城门后,家将们骑上马立即就冲出城,按照预定的路线,追踪祝修远一行人。 经过一个早晨的疾驰,他们总算赶了上来。 当然,也有一些家将,或者寇婉婉的属下等,来不及撤出长安城,便隐在城中,待时机成熟,再离开梁国…… 这些营救行动的细节,祝修远就不太清楚了。 他现在有些困,还很饿,坐在马背的后方,抱着前面董淑贞那小小的腰肢,暗中咬牙坚持。 幸好马背上准备了干粮和饮水,将肚子填饱后,他感觉好受了许多。 哒哒哒! 马蹄声密集。 官道两边的景物飞快掠过。 他们此次逃跑,全程八九百里,从长安城出发,先经过山南东道的金州,再穿过夔州。因为夔州太大了,所以此行仅仅才穿过两个州县而已,但距离却达到了八九百里。 …… 一路有惊无险。 第三天的中午时分。 一行数百人,终于跨过梁国和黔中道的边界,进入施州的范围。 “侯爷,末将率神雷军将士一万,特在此迎接侯爷。”官道中间,一员大将忽然翻身下马,挡住了祝修远一行人的去路。 “林副将!”祝修远拍马上前,他现在很累,但见到林伯昌这一刻,他心里还是非常高兴。 “林副将快快请起。”祝修远骑在马背上挥了挥手。 “多谢侯爷。”林伯昌起身,然后问道:“侯爷此去,一切顺利否?” “诶,一言难尽。” “侯爷,末将在前面不远处的建始县城中,置备了酒菜,以及沐浴香汤等,侯爷连日赶路,想必早已又累又饿了吧。” “那倒是辛苦你了,好吧,我们就先去建始县城。” 祝修远大手一挥。 不过这时,李卿奴忽然拍马上前,说道:“师兄,我就送你到这里吧,此处已是陈国地界,我该回去了。” 连日来的赶路,李卿奴也憔悴了一些。 祝修远看着她,心里一时间复杂起来,他踌躇半晌,说道:“公主殿下,你助我们逃脱,回去的话,只怕梁帝会怪罪于你。” “要不……你还是先跟我们去黔中吧,等以后梁帝气消了,你再回去也不迟啊。” 寇婉婉也来劝李卿奴,先不要急着回去,先去黔中道玩一玩也是可以的。 当然,寇婉婉的目的并不单纯。 若李卿奴果真跟着去了黔中,只怕会中招,然后失身于祝修远…… 见大家都出言挽留,董淑贞也没有沉默。 数日前,在梁国皇宫中,她虽然对李卿奴不满,但数日下来,李卿奴为了他们一行人的安全,的确牺牲了很多…… 而且那件事根本怪不到李卿奴头上。 在这一方面,董淑贞还是很大度的。 “师兄,贞儿妹妹,还有寇姑娘,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是必然要回去的,我不怕父皇怪罪。” 李卿奴坚持。 没办法,祝修远只得点头。 梁国是人家的祖国,你总不可能不让人家回去吧。 为了确保李卿奴的安危,寇婉婉安排了好几个人暗中保护…… 李卿奴骑了一匹马,一步三回头,最后着重盯了祝修远一眼后,终究消失在了后方的官道。 她盯祝修远的那一眼,传达的是:“师兄,不要忘了我”的意思。 但祝修远有没有领悟,这就不得而知了。 …… 来到建始县城,祝修远等人先沐浴,再大吃一顿,然后回房睡觉休息。 他们已经好几天未曾好生休息过了。 这一觉,祝修远睡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起床后,祝修远先亲笔手书了一份奏本,派人以八百里的速度送往京城。 出了这么大一件事,有必要让陈皇了解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接着祝修远便召集了林伯昌,还有寇婉婉,一起议事,当然,董淑贞也跑来凑热闹。 “经此一事后,梁帝必然大怒!” “我本次出使梁国,本是为了与梁帝洽谈退兵之事……” “但是现在,退兵应该是不可能了。”祝修远摇头苦笑。 “侯爷请放心,我神雷军上下,五万部众,已经做好一切准备,就算梁军数十万大军来犯,我们也不怕!” 林伯昌立即拍胸脯保证。 祝修远看着他,点了点头,说道:“这一战极有可能爆发,对于林副将你,还有所有神雷军,我自然是相信的。” “也罢。”祝修远拍着手起身,“梁军要来,我们也不能左右,只能应战!” “我们今天就启程,返回矩州吧,做好梁军来犯的一应准备。” “是!” 祝修远一行人,以及林伯昌带来的一万神雷军,再次开拔了,往矩州的方向赶去。 一天后,众人抵达矩州城。 还没来得及部署防御策略,忽然一个神雷军斥候来报,说驻扎在蜀中庐州桐梓河西岸的十万梁军,撤走了! “这就奇怪了。” 矩州城内的平南侯府中,客厅,祝修远、寇婉婉,还有林伯昌等,正聚在一起议事。 “那十万梁军为何就撤了呢?” “我们大闹长安城,甚至还放火烧了皇宫,那梁帝不是一个好相与之人,他怎么就让十万两柄撤了呢?” 祝修远百思不得其解。 寇婉婉和林伯昌等,也是摸不到头脑,不明白梁帝此举何意。 与此同时。 陈国京城,皇宫之中。 那陈皇看过了祝修远的奏本,当场气得大骂梁帝无耻…… 后来,陈皇又收到祝修远的奏报,说驻扎在桐梓河的十万梁兵撤了,毫无意外,陈皇也十分不解,他甚至都做好了与梁国断绝关系的心里准备了。 随着陈国各军的壮大,尤其是神雷军与长宁帝军,陈皇的胆子也肥了许多,要在以前,陈皇是生不出“与梁国断绝关系”的想法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 祝修远在黔中道的矩州城中,又等了三日,结果梁军还是没有任何行动,往来的斥候探马等,都说整个梁国上下波平浪静,好像数日前发生在长安城的那场大乱,并不存在一般。 祝修远和陈皇都搞不清楚梁帝的心思。 于是君臣商议,祝修远以黔中道观察处置使的身份,率五万神雷军,镇守黔中道三个月。 待三个月后,梁军还是没有任何行动的话,祝修远在启程南下,赶往下一站—— 岭南道的番州! 不过,陈皇却先一步,将“岭南道观察处置使”的帽子,戴在祝修远头上,另外,赐下尚方宝剑一柄…… …… 转眼,时间过去了大半个月。 梁军还是没有任何动向。 黔中道的治理,也早已进入正轨。 这天,是一年一度的七夕节。 祝修远带着董淑贞和寇婉婉两女,度过了一个美好而难忘的七夕。 七夕后的第二天。 矩州城内节日氛围未消。 一个惊天重磅消息,却是传遍了全城。 原来那燕国的老皇帝,竟在数日前驾崩了。 燕帝本有众多子嗣,但之前四皇子赵普得势的时候,曾对自己的兄弟举起了屠刀…… 后来,赵普自己也挂掉了。 所以,燕帝驾崩后,燕国的皇位,竟落在了一个两岁的小儿头上。 两岁的小儿能干什么,只能做傀儡。而操控这个傀儡的人,正是一个名为“武太后”的女人。 这武太后,就是指控赵普欲犯上作乱的那个妃子,这个女人很有手腕,短短时间内,她竟做到了燕国皇后的位置。 现在,燕帝驾崩,两岁的小儿皇帝,尽管不是武太后所生,但太后的地位摆在那里,所以燕国的朝政大权,间接的落在了武太后手中。 改朝换代,意味着多事之秋。 又过了几天,就有消息传来,说那北元的镇南王,意图欺负燕国的孤儿寡母,竟亲率帐下数万“铁血狼骑”,悍然进犯燕国边界。 北元的镇南王,名为“兀赤不花”,常见驻扎在胜州,此人长久以来的目标,就是南下,意图入主中原。 当然,他们的短期目标,则是遇到粮食饥荒的时候,南下劫掠…… 兀赤不花,还有个名号,叫做“草原上的雄鹰”。 帐下十万铁血狼骑,更是骑兵中的精锐,马蹄踏处,寸草不生。 而燕国的将士……在以前,只比陈国的将士好一些而已。 面对饿狼般的铁血狼骑,燕国将士一触即溃,短短数日,便失陷了好几个州! 把持燕国朝政的武太后大惊,派出使者,向隔壁的邻居梁国求救。 兀赤不花的铁血狼骑固然厉害,但也有敌手,那就是梁国的骑兵。 以前,梁国的将士几乎凭借一己之力,阻挡了北元镇南王的数十大军,使之不得南下,永远困居在北方草原之上。 实际上,燕国也与北元接壤,北元也曾欺负过燕国。 但赵普是个能人,他竟与北元的镇南王搭上了话…… 但随着赵普的死亡,这股联系就中断了,北元镇南王不念旧情,还打着“为四皇子伸冤”的旗号,悍然攻击燕国。 话说燕国派出使者,向梁国求救,但那梁帝心高气傲,要只有两岁的燕帝俯首称臣,要自称“儿皇帝”,并且每年都要纳贡…… 满足了这些条件,梁帝才答应派兵。 这可把燕国朝廷上下气坏了。 武太后愤而转向陈国,想从陈国借兵。 陈国的军力在壮大,这是梁和燕国都知道的事。 为了表达诚意,武太后亲至两国边界,见了陈皇一面……据小道消息,那武太后为了求得陈国帮忙,就委身于陈皇,让陈皇好生的风流了一会,据说陈皇十分满意武太后的伺候。 且不说这小道消息是真是假,但最后的结果,陈皇的确答应了武太后。 当然,出了风流一会之位,燕国付出的代价不小……至于有那些代价,祝修远远在黔中,就没有去详细了解。 交易达成,陈皇果然派出了救兵,北上抗元! 而救兵的主将,正是韩清山。 听说韩清山并没有带长宁帝军北上,而是带了数万的常规将士。 最后的结果很震撼。 韩清山数万大军,只用了短短数日,便打得镇南王的狼穴铁骑狼狈而逃,将侵吞的燕国土地悉数吐了出来。 当祝修远听到这一条消息的时候,也沉默了许久,最后赞道:“韩清山,果然不愧是世外高人的弟子,用兵如神啊!” 韩清山大胜而回后,陈皇十分高兴,然后与燕国武太后一拍即合,两人在两国的边界住了十余日后,燕陈两国便对外宣称结盟了。 …… 因祝修远身在黔中,所以全程都未参与此事。 但祝修远倒是见到了内库监的太监甲午。 甲午远赴黔中,借着商量精盐之事,暗中给祝修远送来一封密信。 这是尤贵妃亲笔手书的。 她大抵在信上说,陈皇与燕国的武太后勾勾搭搭,都有些冷落她了,她好想见祝修远一面…… 看罢此信后,祝修远随手就投入火炉烧了。 “从信上来看,那传言果然是真的。那燕国的武太后,为了求得陈皇的帮忙,不惜出卖色相……” 祝修远心中暗道。 然后,他又想到,尤贵妃在信中说她有些受冷落,并想见他一面的话。 同时,祝修远眼前不由闪过与尤贵妃相处的一幕幕……他浑身都不由打了个冷战。 …… 时光飞逝。 转眼已是一个月后。 从京城传来消息,太子将在数日后大婚,广邀天下宾客,祝修远也在受邀之列。 “我决定明日就启程,娘子,收拾行李的任务,就交给你了。”祝修远笑着看向董淑贞。 “好,好,妾身这就去准备……”董淑贞忙招呼了夏舞,一对主仆,以小跑的姿势跑出客厅。 祝修远和寇婉婉,同时从客厅门口收回视线,然后相视一笑。 “不知不觉,我们入黔已经一个月了……”祝修远感叹一句,看着寇婉婉:“寇姑娘,此次回京,你要跟我们一起吗?” “倒是不用了……”寇婉婉想了想,笑道:“虽然过去了一个月,但黔中的整体局势,还没有彻底安定。” “太子大婚,邀请公子,公子必然是要去的。而我就不用,所以啊,我就留在黔中,继续稳定局势吧!”寇婉婉说道。 “也好……” 又聊了两句,祝修远唤来言大山,让他派人,去把林伯昌给叫来。 林伯昌及五万神雷军,就驻扎在矩州城外围,很近,祝修远吩咐完没多久,林伯昌就踏进了客厅的大门。 “侯爷!”林伯昌行礼。 “我刚才接到消息,太子将在数日后大婚,我在受邀之列。我已经决定了,明日一早,就启程回京。” “此次回京,我打算带五百家将,以及一百神雷军将士,你回去后,就挑选出一百个将士来吧。” “属下遵命!”林伯昌身形偏瘦,但他已带兵打过了数场大战,现在林伯昌颇有一种儒将风采。 “还有,我不在黔中的这段时间,你需与宫主大人通力协作,一切,都以黔中的安稳为重。”祝修远又说道。 “属下遵命!” “好了,你下去吧。” “是!” 林伯昌毫不拖泥带水的走了。 当天晚上,在猴急的董淑贞的督促下,回京的行礼,已经准备妥帖。 祝修远大致瞄了一眼,其中包含有被褥枕头、换洗衣服、常用物品,当然,少不了黔中本地的土特产。 这是送给董诚和董漱玉的礼物。 总的来说,董淑贞收拾的行礼,除了比较大个之外,没有什么问题…… …… 翌日。 早晨。 天刚蒙蒙亮。 早晨的空气格外凉爽。 祝修远携了董淑贞,还有夏舞,以及言大山,后面则是长长的数百人的队伍,当然,少不了董淑贞整理的几大车行礼。 一行人一早就这么出发了。 寇婉婉送出去了五十多里地。 “寇姑娘,快些回去吧,不用送了。”祝修远骑在马背上,侧头看着身侧的寇婉婉。 她也骑了一匹马,混在他们的队伍中,看起来竟好像是要和他们一起回京似的。 “是啊,寇妖精,你都送了这么久了,再送下去,都要走出黔中的范围了!”董淑贞也吐槽。 “公子,夫人,你们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就多送送你们吧。”寇婉婉面露一丝不舍。 “切,你个寇妖精,我们不是说好了,在京城过了中秋节之后,就回来的么。哪里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啊?”董淑贞说道。 祝修远也说:“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等我们都老夫老妻了,再待在一起,只怕你还会生厌……快些回去吧,黔中离不开你呢!” “好吧……” 寇婉婉终究勒停马儿。 站在原地。 然后祝修远和董淑贞骑着马,速度虽慢,但也在快速的消失在前方。 “公子,保重啊!” 寇婉婉骑在高头大马上,踩着马鞍,站了起来,然后挥手。 “保重!”祝修远也往后挥手。 “公子记得早些回来!” “放心吧……” 终于,祝修远和董淑贞都走远了,已经模糊。 寇婉婉与马儿停在路旁,翘首望着前方,同时,路上正通过一队一队的家将,以及神雷军将士…… 过了一会儿。 最后一个神雷军将士的马屁股,都消失不见了。 方才还喧嚣的路上,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此间是野外,鸟语花香,入目郁郁葱葱…… 寇婉婉心情失落。 …… 三日后。 祝修远一行人安然抵京。 因收复黔中有功,京城中的百姓们,自发夹道欢迎,从城门口,到平南侯府,一路上都跟上元灯会似的,热闹非凡。 这么大的轰动,自然早就惊动了城中一众大佬…… 但祝修远没空去理会那些人,他简单应付了一下热情的百姓,带着董淑贞直奔侯府。 “贤婿,贞儿,哈哈哈哈……” 隔着老远,离侯府大门尚有数丈之远,祝修远骑在马背上,竟听见了董诚那兴奋的喊叫声。 祝修远和董淑贞一起往府门口望去。 只见人群簇拥处,董诚和董漱玉正站在那里。 董诚的嘴角都咧到了耳根,他今天特意从衙门里请了假,就是为了迎接女儿和贤婿回京。 董诚身后,董漱玉静静站在那里,一袭素雅长裙,身段儿瘦弱苗条,尽显温柔气质。 “岳父大人,漱玉!” “爹爹,姐姐……” 祝修远和董淑贞也热情回应。 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 这时,府门口有人燃放鞭炮,响声阵阵,烟雾升腾。在巨大的响声下,沿街围观的百姓们,纷纷以手捂耳…… 现场很有一种过年的感觉。 “贤婿,贞儿,你们可算是到了,这一路上都累坏了吧?”祝修远和董淑贞翻身下马,董诚和董漱玉立即走上前来。 “不累,我们心里想着马上要到家了,兴奋着呢……” 祝修远与董诚闲聊,顾不上和董漱玉说话。 所以董漱玉就扶着董淑贞的两臂,上看下看,然后抿嘴笑道:“贞儿去了一趟黔中,竟变得更漂亮啦!” “姐姐,贞儿想死你了……”董淑贞比她热情得多,当街就抱住了董漱玉。 “时值正午,也该是吃饭的时间了,正好你们这个时候回来,我们先进府吧……”董诚说道。 “也好。” “哦,对了贤婿贞儿。”董诚忽然神秘起来,视线在祝修远脸上滑过,然后落在董淑贞的脸(肚子)上,“老夫为你们准备了一个好东西,就等你们回来了!” “爹爹,是什么好东西啊?” 董淑贞一听有好东西,当即便来了兴趣,松开董漱玉,抓着董诚的手追问。 显得有些急不可耐。 祝修远也好奇,但没有多问。 而站在一旁的董漱玉……她是知道董诚话中的“好东西”,究竟是什么东西的,再见现在董淑贞的反应…… 这让董漱玉差点破笑。 她嘴角微微扯起,那是一个微笑的弧度。 但是忽然,董漱玉觉察到一个火热的视线,正在她浑身上下扫描。 她嘴角那丝弧度瞬间胎死腹中,并下意识寻找到了那股火热的视线。 没错,就是祝修远在打量她。 “侯爷……”一对上祝修远,董漱玉就不怎么淡定了,更不用说笑。 “漱玉……这一个月里,在府中可还好,没有遇到什么棘手之事吧?有的话可以和我说,我一定帮你处理!”祝修远凑了上去。 他以隐约嗅到了董漱玉身上那股淡淡的幽香。 他喜欢这种幽香。 能令他心情愉悦。 “都还好,多谢侯爷关心!”董漱玉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谢啥,一个月不见而已,漱玉你倒是客气起来了,我们什么关系啊,还用说谢……呃……” 祝修远猛然住嘴。 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些尴尬,这不,董漱玉的脸面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恰在这时,正拉着董诚的手,把他往府中拖去的董淑贞,回头来叫他们:“夫君,姐姐,快些回府啦!” 于是祝修远和董漱玉一起踏入侯府大门。 董淑贞拖着董诚,着急的走在前面,董诚连说:“慢点,慢点,不要心急……” 祝修远和董漱玉走在后面,他们见此,不由对了下眼神。 然后祝修远咧嘴一笑。 董漱玉则别开了头去。 不一时,一行人来到主宅的客厅。 “好东西在哪里?在哪里?” 临门一脚的时候,董淑贞已经放开了董诚,当先一步踏入客厅,一边叫着,一边转动脑袋四处搜寻。 然而—— 她却见客厅的圆桌旁,正坐着一个老头。 她认得这个老头,是京城内有名的大夫,以前曾数次,来为她诊脉。 准确来说,是诊喜脉! 兴奋的董淑贞,还保持了跳跃的姿势,樱桃小嘴大张,喉咙中还发出“在哪里”的声音。 但是,她一眼看见那个老头大夫之后,董淑贞整个人就定在那里了。 目瞪口呆。 大夫也看过来,并起身施礼:“侯爷夫人!” 这时,董诚、祝修远,还有董漱玉几人也走进客厅。 祝修远一瞬间就搞明白了董诚所谓的“好东西”,究竟是何物。 他差一点就笑出声来,好在拼命忍住了,并躲在董漱玉身后,以免被董淑贞发现…… …… 与此同时。 京城内某座茶楼的地下室中。 一支蜡烛静静的散发着光明。 韩清山与陈东义,又一次碰头了。 “那位今天回京了。” “嗯。” “但那位在京城待不了几天,愚弟预估……中秋佳节之后,那位就会返回黔中。” “离开京城也好啊!” “哦,韩兄为何?” “陈兄,还记得数十日前,你曾对我说过的话吗,那国相大人李忠,果然又发动了新一轮的阴谋!” “愚弟洗耳恭听!” “陈兄,那李忠果然没忍住,已经暗中派人接触我了,哈哈!”韩清山笑了起来。 “如此甚好啊!”陈东义不禁拍案而起,搓着手道:“韩兄融入他们内部,便能获知他们的详细计划。不仅能保护那位,还能在关键时候,反戈一击,彻底扭转乾坤!” “不错,英雄所见略同!” 两人相视一笑。 “不过韩兄,你接近李忠的话,势必引起尤贵妃的警惕……” “无妨,我断定,陈皇不会听信尤贵妃的枕边风,现在我们该详细谋划的,是如何瞒过李忠,从而顺利打入他们内部。” “嗯,此事倒是不易……” “……” 太子大婚,时间定在大后日。 祝修远回京后,还有两天的休息时间。 回京的当天,正值午时,在侯府中,与董诚和董漱玉等,一起吃了午饭,刚准备闲聊一阵,刘公公便登门而来。 祝修远将在今日回京的消息,陈皇和尤贵妃早就知道了。 于是派刘公公来召他入宫。 祝修远换了朝服入宫。 在钦安殿见到了陈皇和尤贵妃。 陈皇……貌似又苍老了几岁,这让祝修远想起,数十日前,尤贵妃暗中传递给他的密信,据密信中说,陈皇与燕国的武太后搅合在一起,曾三天四夜没有下床…… 难怪,现在的陈皇虽然精神头不错,但那种被吸空的状态愈加明显了。 反观尤贵妃,却风采依旧。 祝修远感觉到了,尤贵妃看他的目光带着一丝火热。 …… 回京的第二天,还有第三天,祝修远都在内库监衙门中,私会了尤贵妃一次…… 宫廷大补药的确不错,被尤贵妃折腾后,他感觉意犹未尽,然后又跑去缠董漱玉,董漱玉心里也挺想他的,因此半推半就之下,也成就了数次好事…… 直至第四天,太子大婚,祝修远才结束了“种猪”一般的生活。 …… 太子大婚,轰动全城。 满朝文武,还有驻扎在各地的王侯伯,以及各地的高官等,皆悉数到场。 祝修远自然去了。 过程乏善可陈。 但祝修远听说,这位太子妃,是某书香大族家的小姐,最是温顺懂礼的,尤贵妃以为,这样的太子妃,是太子的绝配。 …… 太子大婚三天后,便到了中秋佳节。 整个平南侯府中,大肆庆祝,热闹非凡。 第二天,祝修远带着董淑贞等人,又启程赶往黔中。 也是这个时候。 国相府中。 国相大人李忠,与他的一帮心腹聚在一起秘议。 这次,他们的目标,正是三日前大婚的太子殿下。 毁掉一个男人的方法有什么? 酒,和色。 于是,李忠及其心腹,商量决定,要帮太子殿下纳一个侧妃…… …… 祝修远一行人,已经安然抵达黔中矩州。 京城中的阴谋诡计,暂时他也管不着了。 他当下的任务,是与寇婉婉一起,把黔中彻底安稳下来,并防备着北方的梁国。 倏忽间,又是大半个月过去了。 今天是重阳佳节。 重阳过后,祝修远镇守黔中三月的期限,便到了,他将南下,进入岭南。 “终于要去岭南了!”董淑贞很兴奋。 “诶,可是奴家还不能去岭南陪公子……”寇婉婉还要留在黔中一段时间。 她毕竟是黔中的土皇帝。 “我看黔中的局势越来越安稳了,而北方的梁国,也不再有可能南下。所以,寇姑娘得了空闲的话,可以来岭南找我们玩儿啊。” 祝修远进行安慰。 “也罢,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 又过了两日。 祝修远一行人出发了。 祝修远岭南道观察处置使的朝服,腰悬尚方宝剑,就那样大刺刺的坐在马背上,带着上千的家将,以及五万神雷军,浩浩荡荡赶往岭南。 他们绕道江南西道的道州、连州,然后直接进入番州。 彼时的番州,地盘非常大,往北都延伸到怀集、阳山一带了。 往南,囊括了珠江口、伶仃洋。 相对之下,岭南西道的州县,就小了许多…… 数日后,大军行至连州阳山县。 因天色渐黑,祝修远下令就地安营扎寨。 很快,中军大帐中,祝修远召集了林伯昌等众将,一起商议行军事宜。 “报——” 忽然,一个响亮的声音穿透进大帐。 祝修远和众副将,都看向大帐入口。 只见一个斥候,飞速冲进大帐,不待祝修远询问何事,斥候就急不可耐的禀道:“启禀侯爷,大事不妙……京城……京城大乱了!” “什么?!” “京城大乱?” “被着急,你慢慢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侯爷……就在昨日,昨日……那国相大人李忠,勾连宿卫京师的各军,一起逼宫造反……” “造反?”祝修远长身而起,他脑袋嗡了一下,董诚和董漱玉还在京城呢…… “是的侯爷,据说那反贼李忠,勾连了御林卫、金吾卫,还有长宁帝军,并扬言,要逼陛下退位,并改封金陵王为太子,然后扶金陵王登基!” “来人,来人。”祝修远有些慌,大声吩咐,“立即拔营北上,杀回京城!” “侯爷……” “速去,违令者斩!” “是……” …… 时间拉回两天前。 那天的京城,其实就发生了一件超级震荡的大事件—— 当朝皇太子,也就是尤贵妃的养子,竟服毒自杀了! 起因,是太子在大婚后,新纳的一个侧妃,这侧妃完全就是个心机婊,对太子,她百般讨好,彻底让太子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 对尤贵妃,太子侧妃则怀着深深的敌视,暗中挑拨太子与尤贵妃的关系。 事发当天,尤贵妃忍无可忍,竟带人闯入东宫,当场勒死了那侧妃,太子苦苦哀求,但尤贵妃手腕更铁,岂能继续容忍这样的“儿媳妇”。 勒死了太子侧妃,尤贵妃心情大好,然后带人回宫。 而尤贵妃怎么也没想到,太子殿下,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竟服毒自杀了! 消息传入宫中,尤贵妃当场吐血,并昏迷过去。 太子虽并非她亲生,但她为了培养太子,曾下过多少功夫,为了太子的未来,当然也为了她自己的未来,她每天都刻意讨好着陈皇…… 但是,太子殿下竟然自杀了。 尤贵妃一病倒,加上丧子之痛,让陈皇也旧病复发,躺在龙床上,彻底没了处理朝政的力气…… 这一系列变故,让国相大人李忠,认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 因为就在数日前,他才暗中与长宁帝军的大将军,也就是韩清山,拉上了线。 至于其余御林卫、金吾卫等各军的大将军,李忠其实早就与他们有接触。 而且最重要一点,那颗眼中钉肉中刺—— 神雷军。 此刻正远在千里之外! 李忠筹谋隐忍了大半辈子,从来就没有任何一个机会,想现在这般完美。 所以李忠很好的把握住了。 就在陈皇和尤贵妃双双病倒的第二天,整个京城都像是被炸上了天…… 金吾左卫、金吾右卫、御林左卫、御林右卫、御林前卫、御林后卫,以及长宁帝军,同一时间造反! 城门封闭。 京城内的街道上,到处都是巡逻的造反将士,形迹可疑之人,他们见一个杀一个。 这导致城内一片风声鹤唳,百姓们都不敢出门,以免被误杀。 京城外围,其实还驻扎了一个京营。 但随着钟山老王爷退出朝堂,京营式微,人数、装备、粮草补给等,都比不上长宁帝军。 但京营的忠心完全没有问题。 所以在京城外,就爆发了一场大战。 与此同时,城内有好几个金吾卫和御林卫的大将军,并不真想造反,亦或者是为了截取胜利的果实,竟又开始造李忠的反。 一时间,整个京城内外,到处都战乱一片。 韩清山的长宁帝军,按照李忠的指示,出城去迎战京营将士去了。 因为韩清山融入他们时间还短,他带兵驻扎在城中,李忠不太放心。 至于那几个金吾卫和御林卫的大将军,又反过来造他的反,李忠倒是没有料到,于是匆忙指示另外几个大将军“平叛”。 很快,时间来到晚上。 韩清山率五万长宁帝军,在城外轻轻松松,就将残存的京营将士全歼! 而此时,城内各军的混战,竟还没结束,甚至愈演愈烈,有种不可收拾的样子。 李忠慌了,忙请韩清山入城,帮着“平叛”。 长宁帝军真不是盖的,他们刚一加入战局,只用了一个时辰就结束全部战斗。 结果是,造李忠反的大将军们,被全歼,他们帐下的将士,也几乎全部折损,而受了李忠的指示,去“平叛”的那些大将军,战后也受损不小。 当然,这里面,其实有韩清山的功劳,他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冲入战局后,就是一通乱杀…… 以至于,这场混战之后,李忠手下,就只有韩清山的五万长宁帝军,以及一个金吾卫,和一个御林卫,帐下的将士加起来,也才堪堪一万的样子。 韩清山的五万大军,一举成了李忠手下兵力最多的一军! 对于这个结果,李忠心里虽然怀疑,但他并不能做什么,而是加紧逼宫的步伐…… 金陵王,自然知道了京城中的动乱。 他瞬间燃起雄心万丈。 但前段时间,他醉酒太厉害,导致脑袋不是很清醒,他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个人,劝他带兵入宫,杀了陈皇,然后自己做皇帝! 这个诱惑太大了。 金陵王醉醺醺,还真就这么干了。 他对皇位可是觊觎已久。 带着府中的一帮家将,持剑闯入宫中,对着犹卧病床的陈皇大骂一通,最后在情绪激动的时刻,将剑尖刺入了陈皇的心脏。 由于金陵王没有经验,导致他被喷了一脸的鲜血。 他借着酒劲,更加疯狂了,手里提着带血的剑,大声问道:“妖妃,那个妖妃在哪里?” 以前,金陵王有两大心愿,其一,就是坐上皇太子的宝座。现在,他直接跨过皇太子的步骤,马上就能登基称帝了。 算是完成了第一个心愿。 第二个心愿,就是那个害得他好苦的妖妃。 他曾发誓,以后要将那个妖妃狠狠的羞辱一番,用男人的方式教训她,然后杀掉。 然而,奇怪的是,金陵王发动所有家将,搜遍了整个皇宫,都没有找到那妖妃的踪迹,她就好像凭空消失了般。 最后金陵王只能作罢。 因为李忠带着大批兵马入宫了,其中,就有韩清山,以及仅存的一个金吾卫大将军,和一个御林卫大将军。 金陵王知道,他的外公要来拥护他登基了。 可是,在奉天殿,李忠却自顾走上那高高的御阶,然后小心翼翼,坐在了龙椅宝座上。 金陵王傻眼了。 韩清山等也微微错愕。 这李忠,原来是自己想当皇帝啊! 李忠坐上皇位后,第一件事,就是下令,将金陵王拉出去斩首,罪名是他身为人子,竟然亲手杀了先帝,简直就是一个畜生! 这种人还能当皇帝吗? 所以他李忠就勉为其难坐一坐这皇位吧。 不过,事情还没完。 当晚,就当李忠蒙了眼睛,玩“抓先帝妃子”的游戏时,李忠被一刀砍掉了脑袋! 动手之人,是金陵王的胞弟—— 会稽王。 会稽王是个隐藏的幕后老大。 李忠认为他拉拢了韩清山,但实际上韩清山后来又与会稽王搭上了线。 同时,会稽王也拉拢了好几个金吾卫和御林卫的大将军,昨日城北各军混战,其实就是会稽王在搞鬼。 于是当天深夜,众人又聚集在奉天殿。 会稽王,逐渐走上御阶,然后坐上龙椅。 他深吸口气,刚准备开口,稳定一下韩清山等人的军心。 可是陡然间,韩清山忽然暴起,闪电般抽出腰悬的大刀,左劈一刀,右砍一刀,仅存的一个金吾卫大将军,和御林卫大将军,瞬间横死当场。 “韩将军,你这是做什么?!”会稽王厉声冷喝,眉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紧皱。 “王爷,龙椅宝座,是烫屁股的,王爷坐了这么一会儿,想必已经过足了瘾吧。”韩清山单手握刀笑道。 “韩清山,你放肆!” 会稽王勃然大怒。 取出兵刃,就与韩清山在奉天殿里打斗。 但韩清山可是武举状元,又头顶世外高人弟子的头衔,这会稽王,虽也厉害,但只用了十余招,会稽王就被韩清山斩了。 “韩兄,终于尘埃落定了,相信那位也应该收到了消息,并带兵赶往京城了吧。”陈东义忽然走上奉天殿。 “嗯,立即派人去见那位吧,以免那位做出过激的反应。哦,对了,顺便带上董尚书,和董家大小姐。” 韩清山笑着说道。 没错,其实在京城刚开始乱起来的时候,韩清山就亲自去“抓”了董诚和董漱玉,这些天来,韩清山把他们保护得很好! 韩清山派人恢复京城秩序的同时,一队人马,带着两辆马车,由千人护送,往南方驶去。 而这个时候,黔中的寇婉婉,并不知道京城中发生的所有事,只知道李忠反了,而且祝修远正带兵杀向京城。 于是寇婉婉也带上了自己的人马,马不停蹄的往京城的方向赶去。 另外,寇婉婉还特意带上了一个铁盒子,锈迹斑斑。 又过了一天。 祝修远的五万神雷军,与从京城南下而来的那一千人马,还有寇婉婉带来的数千人马,竟奇迹般的在同一个路口会合。 “岳父大人,漱玉,你们……” 祝修远看见他们的时候,起先是不敢相信,但随后就是狂喜:“好,好在你们提前逃出了京城!” “贤婿啊,我们并没有在刚开始乱的时候逃出京城,而是被韩大将军救了。”董诚说道。 “韩大将军,韩清山?” “是的侯爷,我家将军亲自去救了令泰山。”这时,韩清山兄弟之一的朱立走了过来。 祝修远看向他后,朱立忽然双膝跪倒,说道:“不,现在不应该叫侯爷了,而是陛下!” “末将朱立,奉大将军之名,特来恭迎陛下回京,陛下,京城需要陛下回去主持大局!”朱立继续说道。 而祝修远整个人都懵了。 董诚、董漱玉、董淑贞等,全都是一愣,感觉没有听清。 陛下? “你说什么?”祝修远凝眉。 “陛下,您就是数十年前的淮国太子啊……”朱立讲出了一段往事。 “这,这不应该啊。”祝修远还是不太相信。 这韩清山,不会是玩儿他的吧。 “公子,他的话是真的。”这是,寇婉婉上前,手里捧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 “这铁盒里面,就是证据,公子请看。”寇婉婉打开铁盒。 祝修远从中取出一些东西。 一颗精美雕刻的玉玺,当然是淮国的,还有一个圣旨,是淮国先皇册封他为皇太子的圣旨。 另外则是一本书,里面记录了淮国的一些秘闻等,其中夹杂着一封书信,祝修远看过了,原来是他那便宜老爹“祝寿”的亲笔手书,在信里面详细解释了祝修远的身份来历。 没错! 他就是故淮国的皇太子! 而现在的陈国,其实是篡了淮国的位。 “这……竟然是真的!”看了这些物事后,祝修远不得不相信了。 “陛下,恭请回京,主持大局!”朱立拜道。 …… 一日后。 祝修远一行人入京。 韩清山率幸存的百官,出城百里相迎。 再次从韩清山这里确定了他的身份后,祝修远也终究相信了,他的确是故淮国太子! 于是,在众臣的劝谏下,祝修远直接入住了皇宫。 他不仅把董淑贞带去了皇宫,还带去了寇婉婉,另外,董漱玉也没落下,被半强迫的拉去了宫里。 登基; 祭祖; 当天,祝修远便坐上了龙椅宝座。 首先第一件事,就是改国号为“淮”。 然后做了一系列安排,如今也算是改朝换代了,祝修远有很多事需要处理…… 晚上,有太监来问祝修远去哪个妃子的宫殿,祝修远想了想,去了董漱玉居住的地方。 董淑贞已经封了皇后。 寇婉婉也封了贵妃。 董漱玉因为她的心有执念,祝修远也不逼她,能将之留在宫里,他心里已经十分满意了。 入住皇宫的第一天晚上,他就去了董漱玉那里,好好的安抚了董漱玉一遍。 董漱玉也慢慢的接受了住在宫里的结果。 并时不时还要被祝修远安抚,其实也跟妃子无异。 …… 半年后。 皇后董淑贞终于年满十八。 皇帝迫不及待的“教”她做了女人。 又一个月后,皇帝才正式去了寇婉婉的宫殿,并也把她变成了一个女人。 唯一的遗憾,就是远在梁国的李卿奴。 在祝修远看来,那次的婚礼虽然简陋,但他们已经拜过了天地,所以那个女人就该是他的。 没办法,他现在是皇帝了,就是这么霸道。 又半年后。 淮国在新皇帝的励精图治之下,国力蒸蒸日上,但就军力方面来说,早就超越了梁国。 于是,祝修远派遣使者出使梁国,提出迎娶安乐公主,两国结为同盟的想法。 梁帝起先不肯,他还为那天晚上的事耿耿于坏。 于是祝修远就派兵去打。 淮国大军,硬生生攻入梁国都城长安,将安乐公主李卿奴,给抢了回来。 公主到手后,送入后宫的当天,祝修远就迫不及待的与之成就好事。 李卿奴所“学”,也派上了用场。 …… 又一年后。 皇后董淑贞所生的皇长子,因为是嫡长子,被封为皇太子。 董漱玉也偷偷生了一个,因为她不是妃子,所以并没有对外张扬。 然后是寇妖精,她直接来了个双胞胎。 最后是李卿奴,也诞下一个麒麟儿。 淮国,也在新皇帝的精明治理下,国力日渐强横,最终,以各种手段,或吞并,或覆灭,一统了整个华夏大地。 千余年的割裂,就在此朝终结!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