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情假意[快穿]》


 001:重复的开始

    雨在下，淅沥沥的，苏起听到有人在哭喊，她抬起头往外面看去，一片黑，天空黑压压的，雨落在地上，屋檐上。
    这场雨来的突然，连下了几天却未见有半分的顿意。
    这是一场漫长的雨。
    长到苏起都记不清今日是第几日了。
    “殿下，今日已是第七日了。”
    有人在一旁小声的提醒她，苏起微怔，她点了点头，由侍女搀扶着站起身来。
    今日是第七日，按照规矩，今日也该让亡者安息。
    绕过回廊，院中来往的人都撑着伞，苏起看过去，每个人都匆匆忙忙的，就如同这场没有停歇的雨般。
    有人见着了她，停下那匆忙的步伐，向着她屈膝行了个礼，苏起记得他，前些日子这人还在劝诫先生，该将苏起早早赶出府中，不该留着苏起这个祸害。
    当时谁能知晓今时的情况，那个祸害苏起一下子便翻了身，淮国城破，昭国的大军入境，苏起成了高高在上的殿下。
    这偌大的商家，因为有了苏起这个祸害，却是安然无恙。
    离灵堂近了些，苏起便听到了从里面传来的哭声，此起彼伏的，哭得毫不凄惨。
    今日是第七日，他们大概也哭了七日了吧？
    人若亡去，身为他的亲朋好友自当痛不欲生，食不下咽，整日以泪洗面，直至年岁的过去，方才放下，
    这方是常态。
    可她一滴泪也哭不出来，从听到她的死讯时，这双眼睛怎么都哭不出来，更别提整日以泪洗面为那人送葬。
    苏起走了进去，灵堂里跪着许多人，个个都披麻戴孝的，里边的人，苏起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府中来来往往的人，苏起总能见到一些。
    那个时候，先生便拉着她，坐在树下，指着那些人，一个个教她熟识。需要记住的，先生会一个个指明，并道出对方的一切，不需要记住的，先生连提都不会提。那时候先生便已打算将这个商家交与她打理，或者说从先生将她捡回府中的那一刻起，便早早做出了今日的打算。
    苏起拉回过往的思绪，她瞧着屋里的人，一片淡漠。
    她来到这里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在堂中的棺椁。
    人若死去，谁会为之哭泣呢？
    先生曾说：一是你的至亲所爱，二是亲朋好友，除此之外若非要算上第三种大概便是连蚂蚁都不舍得伤害的慈悲心怀。
    苏起记得自己当日还在笑，世间哪有这种人。
    可先生说，这个世间偏偏就有这种人的存在。
    苏起也好奇，这到底是怎样的人。
    后来先生又说：人与人之间不过是由利所联系在一起的，无论是血缘至亲亦或者是亲朋好友都逃不过一个利。
    人都是唯利是图的，没有一个人例外。
    若她有朝一日死去，那么为她而哭，也只有那些依伴她而生的人会哭。
    至亲哭，是因为白发人送黑发人，从此他们的后半辈子无依无靠。
    所爱哭，是因为心爱之人离世，从此再无人伴她左右。
    友人哭，是因为少了一个可对之哭泣，来往的对象。
    一个人的离世，会得到无数人的哭泣，无非就是失去他之后，原本的生活会发生动荡，而他们无法接受这种改变，便只能以哭泣来发泄今后应要面对的糟糕时日。
    他们，也是如此在哭泣吗？
    苏起走了过去，堂中摆放的棺椁还未封死，她用手一推，便瞧见了里边躺着的人。
    对方面容平静，她死时并未有任何的不甘不愿，还是笑着的，她早早就知道了自己将亡的命运，对于这个未来，先生并没有任何异议，所以才会那么轻易的接受她那素未谋面的兄长送来的一杯酒。
    兄长告诉她，先生对她并没任何情愫，否则先生不会如此轻而易举地离去，先生明知她会痛苦，会难过，可仍选择了弃她而去，如此的一人，她不该如此留恋。
    可兄长错了，她自小便在先生身边长大，先生是何许人，她又怎会不知。
    如今正是冬月，在这广阔的堂中躺了几日，也不见棺中的人有任何的变化。
    苏起顿时便笑了。
    她翻过身，进到了棺里，原本一人躺着的棺内，此时躺下了一人，却不显得多么拥挤，反而刚刚好，好像一开始这棺便是二人合葬棺。
    随她而来的侍女抬起手，沉重地吩咐着：“封棺。”
    苏起望着头顶的悬梁，她转过头，接着残余的光，注视着身边人的脸，她的手在黑暗中悄然地握住对方早已冰凉的手。
    先生离去。
    她不会哭泣，她不会难过，更不会烦恼今后没了先生的时日又该如何。
    因为，她会与先生一起，无论生与死。
    苏起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她闭上了双眼，
    棺盖被人慢慢地推上，苏起听见“啪”的一声，视线中的光彻底消失，这口棺被人彻底地封死。
    苏起露出个笑容，她闭上了双眼，与身边人长眠。
    先生曾说过，此生最过遗憾的便是无法看着她长大，无法牵着她的手送她出嫁，无法看着她儿女成双，子孙满堂。
    但，于苏起而言，能伴着先生才是她所愿。
    【你就甘愿就此死去吗？】
    黑暗中，有道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
    苏起猛地的睁开眼，身上盖着的被子同时滑了下去，她转过头，看向自己身处这个房间，和她所认知的完全不一样，这是一个陌生的世界，自那次以后，她已在这种陌生的世界里醒来过无数次，每一次对她来说不过是如机械般的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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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复被爱，重复不爱。
    记忆中的先生早已模糊，那个原以为会牢牢记在心中的面容随着时间的逝去而逐渐的被遗忘，只是那早已烙进心底的执念并不会随着时间的逝去而消散，苏起始终记得自己在这无数个世界中徘徊的原因，哪怕那人的面容早已模糊，可不会忘，便是不会忘。
    第一次交易的时候，苏起便知晓她会在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之中忘记过去的一切，终有一日，她终将遗忘掉先生，进而成为神仙的傀儡，从此在无数个陌生的世界里不断的流浪，哪怕神仙实现了它当时的承诺，苏起也将忘却。
    有人敲了两下门，苏起的目光放到了门口，她下了床，还未走到门口，便听外面的人问：“柳柳，起了吗？”
    苏起打开了房门，外边站着的是一个看着年岁不大的妇人，三十来岁，笑容和善。见着了她，妇人心中一喜，抬手便要碰她，苏起后退了半步，避开了妇人的手，妇人的脸上有些落寞，随后她笑了笑，温和地问着：“头还疼吗？”
    苏起摇了摇头，也不答话，似乎是习惯了她的冷淡，妇人倒也没有露出什么难过的表情来，她说道：“小姨做好了早餐，你下来吃吧。”
    “嗯。”
    她走后，苏起重新回到房中，合上门的那一刻，大量的记忆向脑袋袭来，醒来时的那些记忆在这大量的记忆中全部被冲散，重新建立。
    苏起扶着脑袋，倚靠在门边，直到脑袋的疼痛缓和下来后，她才睁开双眼。
    【这次的世界很简单，目标也是个新手攻略者，只经历过两个世界，对于殿下来说，应当是非常简单的。】
    【稍微有些不幸的是，这个世界，任务目标的主要攻略对象有四个，殿下只是其中之一，不过……攻略下殿下的话，任务目标至少能拿下五千积分，作为一个难易程度只有c级的世界，总积分也才一万，殿下已经占了大头，不管怎么样，攻略下殿下，都是首选。然而对于殿下来说，若是没法拿下目标的全部攻略数值，这个世界对殿下来说，很亏呢。】
    苏起扯了扯唇角，什么都没说。
    与神明的交易，她成为傀儡去到那些陌生的世界扮演陌生的角色，同时，会有人想要她爱上自己，而自称为系统的家伙是神的仆人，随着她一起去往陌生的世界，系统称呼那些想要夺取她感情的人为攻略者，对她来说那些攻略者是目标。
    系统告诉她所需要做的是不爱上对方，让攻略者的手段无效，神明似乎和攻略者也有交易，攻略者帮神明获取异世界的核心能源，神明便会帮助攻略者实现这个愿望，而神明并不愿意帮助攻略者实现愿望，因此便和她们这些人签订了另一份契约，她们成为神明的傀儡，阻止着那些攻略者，从攻略者手中盗取被拿走的核心能源。
    据系统说，那个核心能源，便是世界主角的爱，不论是主角还是反派，都能产生那种核心能源。
    说起来，这个神并不是什么好神，明面上应允了攻略者完成任务便能替他实现愿望，背地里又找来了傀儡，阻拦攻略者的任务。
    双方争斗，胜出的是神。
    【殿下又在想什么了？】
    ‘在想神可真无耻。’
    【这可不是无耻，这是谋略，攻略者太过贪心，一个世界不管是主角还是配角，亦或者是反派，只要有核心能量，便去攻略，他们是到手了想要的核心能源，但对我们来说，这个世界崩溃可不是一件好事，事实上，只要他们进行攻略的时候克制一下，不要那么过分，我们也不会想着去阻拦。】
    【殿下还是太稚嫩了，这样子可是很容易上当受骗的。】
    听着系统的话，苏起摇了摇头，两个记忆同时在脑里转着，虽然早已经过许多遍，但那残留的刺痛感却从未消失过。
    【殿下也该争气点，只让目标的任务失败，而不去争夺，殿下的愿望可是很难实现的。】
    ‘若我也成了那种盗取他们感情的人，那么和你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殿下总会知晓的。】
    她闭上双眼，不再理会系统。

 002:白月光

    她目前充当的对象是一名叫高柳的女生，朝升高校的女神，出了名的冷漠难接近，是男主心里的白月光，朱砂痣，这个白月光死得早，因此男主一直惦记着她，白月光是个女配，虽然没有多少戏份，但是白月光一直出现在男主的回忆之中，是个非常拉仇恨的角色。
    男主长大后，遇见了女主，和白月光长得非常相像，和女主经历过一番虐恋情深，替身风波后，男主突然发现女主和白月光是姐妹，白月光是私生女，生活一直很淫-乱，经常出入风月场所，并不如她表面上的那么光鲜亮丽，死去的白月光被泼上一层又一层的黑水，从昔日的白月光变成了蚊子血。
    其中的男配也是曾经爱慕过白月光的人，白月光也喜欢他，后来白月光死了，男配一蹶不振，直到遇见了女主，曾经的白月光被颠覆，男配后悔曾经爱过白月光，化身女主的守护者，一直默默守护在女主的身边，每次女主和男主争吵，他总会出来送助攻。
    反派深爱白月光从未动摇，对付女主是因为女主曾经欺负过白月光，对付男主是因为他袒护女主还变心，对付男配是因为他身为白月光喜欢的对象居然变心，这位怼遍所有人的反派在最后被女主感化，得知了白月光真的是个小婊砸后，放下屠刀和男配一起，默默在背后守护女主。
    而她现在，扮演的就是这么一位推动世界剧情，美好形象一步步退去，露出丑陋内里，充当了世界最核心的那位白月光女神——高柳。
    这些是在没有攻略者出现时，世界的走向。
    攻略者是男主的青梅竹马，一个长相漂亮的假小子，经常和男主勾肩搭背，给他出谋划策，最后被炮灰在了男女主的爱情路上，攻略者代替了这个青梅竹马，从白月光时期攻略男主，顺手拿下了男配，外加一个反派，至于白月光，被黑的不能再黑，后来，攻略者取代了白月光的位置，不过比起前代白月光，新代白月光可是做到了让这三个男人终身不娶的地步，哪怕是女主出现也没能抹灭掉她白月光的位置。
    是个相当厉害的攻略者。
    可惜的是，目标的对象并不是她，哪怕攻略下她，能取得一半的积分。
    苏起简单地收拾了下自己，便下了楼，与她记忆里所对应的那样，高柳是个私生女，妈妈是小三，她妈妈也不是什么无辜被骗，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当了小三，继而生下了高柳。白月光后面会那么黑，完全是因为那些黑点无法反驳，很多事情都是有据可依。
    白月光是私生女不假，妈妈是人人唾弃的小三不假，经常出入风月场所不假，在学校里当着高冷女神，在校外当着一个碧池不假。
    这些事情全都不假，只不过……
    苏起呼出一口浊气，她拉开餐桌边的椅子，坐了下去，之前来敲过她房门的妇人走了过来，殷勤地给她端了杯牛奶后，就坐在她的旁边，看着她。
    这个女人是高柳的妈妈高岚，那个自愿去当小三的妈妈，说起来也是很尴尬的，她勾引的那个有妇之夫是她的姐夫，她和自己的姐姐高棠是双胞胎，因此两人生下的孩子非常的相似。
    高岚勾引自己姐夫的事情被家里人知道后，高家人要求她打掉小孩，断绝和那个男人的来往，这件事情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她姐姐也不知道自己妹妹曾经勾引过自己的丈夫，但高岚不愿意，高家人便将高岚赶出家门，称没有过这个女儿，就当高家二小姐死了，高岚一度的生活非常糟糕，天真的高家大小姐不知道自己妹妹为什么要被这么对待，好几次还偷偷帮着高岚，一直到高柳出生，高岚疼爱这个孩子，但是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的高岚根本就没法养活高柳，最后她不得不向高家人妥协，小孩是无辜的，最后高家人让高柳回了高家，但高岚不得和高柳相认，就当高柳一出生自己妈妈就死了。
    高岚妥协了，之后在家里人的安排下嫁给了别人，与高柳见面，也只能以她小姨的身份见她。
    高柳是高岚和高棠丈夫的污点，高家人并不喜欢她，哪怕高柳被好好养着长大，该有的都有，但很多都没有，稍微大一点，高柳就从高家搬了出来，自己一个人在外生活，高家人给她请了保姆，负责她的生活起居。
    而从高柳搬出来后，高岚经常会来找高柳，因此高岚现在的孩子和丈夫颇有微词，高柳彻底成了万人嫌。
    苏起喝了口牛奶，奶腥味在唇齿间流转，恶心的感觉从喉口涌上，忍住不吐出来，她含了一会儿才吞咽下去，苏起将牛奶放回桌上，她转头看向一边的高岚，“以后就不要过来了，我能够照顾好自己，林纤他们才是你的孩子，你应该顾着林家那边才是。”
    高岚怔愣了下，她急忙道：“可柳柳一个人生活，我不放心。”
    高柳从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是私生女了，高岚当年能去勾引自己的姐夫，自然不是个能坚持自己信用的人，高柳十岁那年，高岚便因耐不住她的冷漠态度，哭着跟她说自己是她的母亲，自此高柳才知道自己不受家里人喜欢的原因，她和高岚的关系也没有因为这个而转好，反而更加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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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起站起身，她一手拿起椅子后挂着的书包，冷漠地看着高岚，冷声道：“我希望你能好好当你的林太太，高柳妈妈生下高柳就死了，高柳爸爸在高柳出生前就死了。”
    “以后不要再来了。”
    “柳柳——”
    出了家门，冷风突然袭了过来，苏起的身体微微一颤，她呼出一口气，空中还能看见呼出的热气形成的气雾。
    十一月底，这座城市迎来了寒冬，四处都下了雪，一眼望去，白雪皑皑，公路上有铲雪车行驶过。
    高柳整个人都黑的不得了，但那是从他人的角度来看，她就像她的妈妈一样，下贱不知廉耻，单看高柳的记忆，这个女孩根本就没有什么黑点。
    走到公交站点，还没有多少人，苏起找了边上的一个位置，坐了下去，十分钟后，陆陆续续的才有其他人到来，苏起抬头看了眼，来的都是和她穿着同样校服的学生。
    又过了十五分钟，校车才缓缓地抵达站点，苏起最后上的车，车上空着许多位置，依照高柳的习惯，苏起走到了最后的位置。
    她住的比较远，到达学校也要四十分钟，为了不延误这些学生的学习，他们搭乘的这班校车比其他校车都要早来半个小时。
    五分钟后，校车停了下来，又有人上了车，苏起没有去看，她的目光依旧落到了外面的白雪上，公园里边都铺满了一层雪，一眼看过去，世界都是白的。
    有人坐到了她的旁边，苏起将视线从外面收了回来，她转过头，看见的便是冲她笑得灿烂的一张脸，漂亮的有些过分。
    高柳生的清丽，整个人时常也是一副拒他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的气场，被评为女神也是因为这个难以接近的冷漠气质。
    而现在坐到她旁边的这个女生，和她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
    见到苏起看向她，女生扬起了一抹笑容，她问着：“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
    苏起没有理她，在看到她的脸后就转过了头，继续看着窗户外边。
    “我叫秦绫，高二e班。”
    秦绫，男主的青梅竹马，这个世界的攻略者，她的任务目标。
    本来以为目标不会把主意打到她身上的，毕竟看原来她可是只拿下了男主，男配，反派三个男性，从头到尾都没把目标放到过同样拥有积分的高柳身上。
    不过……这个改变，大概也是因为现在的高柳身上占了一半的积分吧。
    离到达学校还有半个多小时，苏起抬起手半掩住嘴巴打了个哈欠，她调整了下姿势，便在车上闭目养神。
    边上的秦绫一转过头便看见已经睡着了的苏起，看着她那张毫无戒备的脸，秦绫悄然笑了下，放在口袋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秦绫连忙去拿手机，把它调成了静音才去看手机上的推送信息。
    [from 程律：你干嘛去打扰高柳？？？]
    秦绫挑了下眉，她侧过身，看到前面去，程律就坐在她前面，隔着两个座位，见到她探出头，程律不满地瞪着她，看样子似乎是一直在等着她，秦绫轻笑了一声，挑衅地冲程律笑了下，然后在手机上打下自己的回复。
    [to 程律：你那么怂，我帮你追她啊。]
    [from 程律：我的事情才不用你管，谁要追她了。]
    [to 程律：她长得挺漂亮的啊，你不追的话，那我追好了。]
    [from 程律：秦绫你这个神经病！]
    秦绫耸耸肩，满不在意地把手机塞回了口袋，她转头看向旁边坐着的苏起，笑得更是灿烂了许多。
    高柳的积分是很高，基本上拿下她一个人，等于攻略三个。
    秦绫单手托腮，打量着身边的人，女孩闭着双眼休憩，柔和的五官比起醒来时，要乖巧许多，那双眼睛一睁开便是冷冽的淡漠，天知道这么一个小女生看着居然那么冷淡，也不知道是天生如此还是故作冷漠。
    不过从后面她的事迹来说，大概是偏向后者。
    【高柳积分五千，小绫子你是上钩了吗？】
    ‘是啊，太诱人了，一个顶三个。’
    【我还以为你不会攻略她。】
    ‘1752你不喜欢？’
    【不，不忌口才是我们这行最喜欢的宿主。】
    ‘呵呵。’

 003:白月光

    苏起揉了揉脑袋，她睁开双眼，入目的是一个黑色的椅背，她怔了会儿，然后转过脸，秦绫还坐在她的身边，见到她醒来，对方冲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嘿，你醒啦。”
    苏起沉默地点了点头，秦绫乖乖地站起，苏起跟在她的后边下了车。
    她不知道睡了多久，两边的座位上一个人都没有，秦绫一直在车上等她醒来，也没有叫醒她的意思。
    下了车，苏起便要往教学楼走，跟在一旁的秦绫突然叫住了她，“高柳。”
    苏起停下脚步，她转身，回过头看向那个叫住她的人，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你有男朋友吗？”
    苏起没有答话，她转身便走，没有理会秦绫，秦绫急忙追了过来，她抓住苏起的手，不让她走，苏起不满地回过头，她还没说话，秦绫便冲她笑了起来。
    讨好的一个笑，让人很难对她说上什么重话。
    “放手。”
    “没有男朋友的话，那你有女朋友吗？”
    周围有学生突然小声的哇了一声，苏起看了过去，她皱起了眉头，正拽着她手的秦绫始终笑着，看不出是随意问问还是认真的在寻求她的答案。
    苏起没有搭理她，甩开她的手就往教学楼走去，身后不少学生还在指指点点的说些什么话，听着那些话，苏起的脚步也加快了许多。
    被甩下的秦绫无辜地耸了耸肩，脑海里的声音响了起来，秦绫露出无辜的表情来，一转过身，便见自己发小一脸不高兴地站在自己面前。
    “秦绫，你在乱搞什么？”
    【小绫子这手玩的还真是够大啊，是打算放弃其他目标了吗？】
    “帮你追高柳啊。”秦绫无辜地回答着，她一边应付着程律一边在心里回答着1752的话，‘怎么可能，高柳的那五千积分我要，程律的两千五百积分，邵奕的一千五百积分，梁牧夏的一千积分，我也要。’
    【小心贪心不足蛇吞象。】
    ‘怎么可能呢。’
    “不要去打扰她。”
    “高柳那么优秀，喜欢她的不止你一个人，你不对高柳表白，万一高柳被别人追走了怎么办？”秦绫轻哼一声，她望着发小，略带忧愁地说着后话，“自家竹马太没用的，喜欢一个女孩子畏畏缩缩的，只能他青梅亲自上阵了。”
    被她这么说，程律不高兴的情绪也跟着被挥散，他没好气地对秦绫说：“总之你别乱来。”
    “是是是。”
    ……
    高柳读的是a班，为了从高家搬出去，为了能早早独立生活，为了摆脱自己身上流着的肮脏过往，高柳从小就很努力，可惜的是，命不由人。
    苏起从课桌里取出课本放在桌上，之后又从书包里取出作业本上交给了组长。
    上课的时候，苏起还有些犯困，她撑着睡意听完老师讲完课，时不时的在课本上记下笔记，好不容易坚持到下课，苏起干脆就趴在桌上睡了起来。
    高柳经常在外打工，白天上课，晚上打工，这种高强度的生活根本就不是她这个年龄能坚持下去的，所以白天上课的时候，高柳总爱睡觉。
    谁都不知道高柳为什么这么拼，所有人都认为高柳出入那些风月场所就是在自甘堕落。
    上课铃一响，苏起单手捂住嘴巴，打了个哈欠便坐了起来，她揉了揉眼睛，让自己不再犯迷糊。
    一节课，苏起被点了无数次名，好在高柳的记忆早早的深扎在脑里，苏起才能应对这些问题，刚回答了一个问题坐下时，旁边的一个女生突然递了一张纸条过来。
    苏起打开看了一眼。
    ——高柳，外边人都在传你今天被一个女生表白了。
    苏起将纸条攥紧，随手丢到了一遍。
    第三堂课是体育课，苏起并没有参加活动，借着自己不舒服的借口避开了训练，她一直坐在树荫底下看着其他同学跑操场。
    苏起并没有看多久，早上起来的时候还有些冷，到了这个时候，太阳出来，稍微的就有些暖和了起来，苏起又有些困了，她看了眼操场上的人，想着他们解散大概还要许久，就干脆闭上眼睛睡一觉。
    这一觉睡的有点久，等苏起醒来的时候，已经下了课，她正要站起来，忽然就看见了盖在身上的校服外套。
    苏起皱起了眉头，外套的衣领处写着衣服主人的名字，程律两个字清晰地落进苏起的眼中，苏起抬起头，在操场上搜寻了一圈，就看到了篮球场那边正和人打篮球的程律以及站在外围看着他们打篮球的秦绫。
    外套是程律的，但盖在她身上的未必就是程律了，程律比较沉闷，不然也不会整个学生时代都没有对高柳表过白。
    能拿到程律的外套，并且把外套盖在她身上的，只有一个人。
    苏起说不上高兴还是讨厌，秦绫说是她的任务目标，但实际上，她才是秦绫的任务目标，苏起要做的是对秦绫的举动无动于衷，在这个结论之下，她需要做的根本不多，只需要顺着原来高柳的生活轨迹活下去就好了，到秦绫决定攻略结局的那一刻，保持本心即可。
    想到这里，苏起将衣服收到手上，她走下草坪，向着篮球场走去，那边的人似乎一直都在注意着她，见到她过来，秦绫忽然吹了声口哨，对着程律大喊：“程律你女神过来了，还不快点干掉他们。”
    听到这话苏起在篮球场外停了下来，她转头看向篮球场里边，程律好像也看到了她的到来，心下一个慌张，手底下的球便被别人夺了去，苏起微一挑眉，说不出好坏，程律似乎也觉得自己在她的注视下，被人抢了球有些丢脸，当下也不再注意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她过来了，程律那一队越战越勇，渐渐的，他们原本被落下的比分逐渐持平，到了结束时，甚至打出了反转，以十一比九的比分胜出。
    篮球赛结束，秦绫第一时间就向苏起走了过来。
    “程律很喜欢你呢，你一过来，他们队立马就赢了。”
    苏起沉默地看着走出篮球场的几人，她扭头看向秦绫，将外套交给她，“幸运物并不存在，能够赢，归根究底都是自己的实力。”
    苏起的冷淡秦绫也没有多少在意，她弯了弯嘴角，笑着冲她说：“是实力，但同时也是想要在你面前表现的更加好，博取你的喜欢。”
    苏起没有说话，秦绫不知道想要做什么，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任务目标并不会放过她这么一只大鱼。
    系统说过，攻略者是能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哪怕她俩的性向相同，但只要她自身有着足够吸引人的资本，对方便不会放过她。
    幼年时，周围人常常对她说，先生收留她并非是因为她可怜，而是因为她于先生来说有利可图。
    当时苏起便在想，她很庆幸自己对先生有利用价值，因为这让她遇见了先生。
    人生来便是活在利益圈子里，若是没了那个利用价值，岂不同废物一般？
    秦绫毫无疑问是想要攻略她的，但并不是单一向的攻略。
    见程律走过来，苏起深深地看了眼秦绫后，便离开了。秦绫还没来得及挽留她，就被到来的程律叫住了，“秦绫，我说了，不要胡闹。”
    苏起意外地有些难啃，这让秦绫稍稍有些烦躁，她磨了磨牙，皮笑肉不笑地转过身，反问一句，“我怎么胡闹了？”
    “你不要多事，别去招惹高柳。”
    “我怎么着她了？”秦绫拔高了声音，她看着冷面对着她的程律不满地问着：“你喜欢高柳是你的事情，我和高柳说话是我的事情，两不相干的事情，为什么你要混为一谈？”
    程律冷冷地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一直到秦绫有些不自然地别过了脑袋，程律才伸手取过她手中的外套，和身边的同伴招呼了一声，便一起出了篮球场。
    秦绫清楚地听到那道电子提示音在耳边响起，叮的一声。
    【程律的好感度-2】
    秦绫本想追上去，但刚迈出两步，秦绫便缩了回来，跟她关系不错的女生走过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地说着：“你也别太难过了，要是喜欢程律，你就该坦白点跟他说。”
    【我可不认为你激怒程律是件聪明的事情，你身为男主的青梅竹马，近水楼台先得月，拿下他根本就不是问题。】
    秦绫沉闷地低着头，听到女生的话，秦绫冷哼一声，傲慢地说着：“谁喜欢他了，要不是看他那么可怜，他以为我乐意去搭理高柳那个冷面啊。”
    ‘问题可大了，所有人都看得出原主喜欢程律，偏偏就程律那个傻逼看不出来。他只当原主是好哥们，真那么容易喜欢上，那还有我的事情。’秦绫在心里过了一遍，满是不屑地冲1752说着：‘况且，我的目标可不止他。’
    在那道电子音将将回复时，秦绫转过身，与草坪上抱着书好奇看向这边的少年对上视线，秦绫没好气地瞪了对方一眼，在听到脑中传来的提示后，秦绫干脆地离开了这个篮球场。
    【梁牧夏的好感度 1】
    ‘先抑后扬，你们这些不是人的怎么可能懂得人类的感情。’

 004:白月光

    操场上发生的事情，苏起都不知道，身为一个傀儡，她只要按部就班的生活就好，其他的也确实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中午苏起到小卖部随便买了两个面包，就听到有人在讨论今天篮球场那边的事情，大概程律和秦绫两个人在学校里都相当的出名，因此两个人一旦发生点什么事，在学校里总会一下子就传开。
    “还不是因为高柳，你又不是不知道程律一直喜欢高柳，早上的时候两人不是说着秦绫帮他追高柳吗，可能是后面谈不拢，就吵架了。”
    “不是说秦绫喜欢程律吗？”
    “见鬼，秦绫喜欢高柳吧？早上都听到她问高柳有没有女朋友了。”
    “喂，别说了——”
    有人注意到了边上的苏起，声音也不由得小了下去，几人蹑手蹑脚地跑开了，生怕突然被苏起叫住，苏起倒也没在意她们刚刚的话，她撕开面包的包装袋，站在窗口边，咬着面包。
    她走之后，那两个人明显吵了起来。
    冰凉的汽水突然贴到她的脸上，苏起被这水一冰，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她转过头，便见那拿着水的人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你怎么又只吃面包？”
    苏起看着面前的少年，脑中浮现一个人名，她垂下眸子，冷声说了句：“和你没关系。”
    “你不会是在减肥吧？”对方笑嘻嘻地问着，一点都觉得苏起的冷淡有什么不对。
    苏起将吃完的面包包装袋丢进垃圾桶，她转身便走，那个少年仓促地追上来，便拉住了苏起的手，他说：“高柳，要不要和我交往？”
    “今天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看，要是你有男朋友的话，就不会被那么编排了，我都喜欢了你那么久了……”
    他是邵奕，高柳喜欢过的人，说是喜欢，那也是浅显的喜欢，谈不上有多深刻，不然最后的高柳不可能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死去，丢下一切，这个人也不可能在多年之后才突然发现高柳其实是个碧池。
    苏起看着他，视线的余光扫过旁边的人，她稍微提高了声音，在不安分的因素即将到来时，先解决了这个苗头，“我不喜欢比我笨的男生。”
    邵奕的成绩不怎么好，他在这里会受到欢迎，是因为良好的家世以及那张人人都要称赞的漂亮脸蛋，邵奕长得好，非常好看的那种。
    “柳柳很在乎我嘛~”邵奕笑了起来，他的身体往前倾，在苏起的耳边轻声道：“要不是这样的话，柳柳也不会记住我，也不会知道我成绩不好，所以呢，柳柳其实很关注我呢。”
    苏起侧目看向在自己身边的少年，她的眼帘微垂，半句话都没有说话，高柳会喜欢上邵奕，大概也就是因为这份死缠烂打吧，苏起不是高柳，她不会因为这点小把戏而喜欢上一个小男生。
    苏起死的时候没多大，可能比他还要小，但经历过的却远远比谁都多。
    苏起不是很喜欢这种死缠烂打的人，没脸没皮的，不管她说什么，对方总能接上话，将她堵得死死的。
    苏起没有说话，邵奕也没有说话，他就那样笑着看着苏起，仿佛是要等苏起说什么话。
    邵奕并没有等来苏起的回复，苏起直接走了，从邵奕身边绕了过去。
    苏起的举动让邵奕愣住了，好半天，他才笑了起来，急忙追了上去。
    苏起走的干净，但在这里，流言总是生的比谁都快，高柳身为朝升的女神，与她有关的事情自然是被时刻关注着的，早上刚起了那波流言，到了下午时，又起了新的流言。
    邵奕追求高柳无果。
    这条消息迅速地传遍了整个校园。
    秦绫听到消息去找程律的时候，他正坐在教室里，看着自己面前的书，但视线却不在那些书上。程律很喜欢高柳，原因原主并不知道，但秦绫知道，因为高柳的一次温柔举动，大概白月光的设定总是会有那种温柔对待小动物的一面，程律曾经在路上看到过高柳将雨伞留给了路边被丢弃的野猫，然后那只野猫被程律收养了。
    一见钟情总是这些套路，突然发现那个在学校里冷冰冰的女神，在人后出乎意料的温柔。
    如果高柳是真女神的话，程律会喜欢上高柳是迟早的事情，但可惜的是高柳是个碧池，所以秦绫完全有理由相信当时程律会一见钟情上高柳，完全是高柳的心机。
    秦绫倚靠在教室门口，她看着里边的程律，好半天才出声喊了他，“程律，邵奕在追高柳。”
    “你要是没有什么作为的话，高柳成为邵奕女朋友是迟早的事情，毕竟比起你这种冷冰冰只会在背后暗恋别人的闷骚，邵奕那种不要脸的更能追到别人。”
    程律合上书，他站起身，将书本一股脑地丢进书包里，直接从后门走出了教室，他这个反应倒是气笑了秦绫，秦绫心里生气着，但还是追了上去。
    “我说你啊，什么都不说，喜欢高柳就去追，你怎么那么傻啊，别人都说你聪明，我说你啊，是这个世界上最笨最笨的笨蛋才对！”
    “不要打扰高柳。”
    “我跟你说，你不打扰也会有别人去打扰她，高柳长得漂亮，人人都想追她，你不追的话，别人就动手了，到时候看你后不后悔。”
    “那你怎么没人追？”
    “我——！”秦绫猛地拔高了声音，正要怼程律，脑子里忽的冷静了下来，她眨了眨眼，看着面前冷着一张脸的程律忽然就笑了起来，“诶，我说程律，你这是在夸我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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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笑得太过灿烂，程律看着有点心烦意乱，他转过头，冷声道：“没有。”
    他不愿意继续说下去，秦绫可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她追着问：“就有，我都听到了，你问我为什么没人追，因为我说高柳长得漂亮，人人都想追她，你是在夸我好看。”
    程律没有说话的意思，他板着一张脸听着秦绫在身边叽叽喳喳，也没有出声阻止，临近楼梯时，程律听到了另一个吵闹的声音，清脆的少年音和身边少女的声音仿佛合到了一块，只不过对方说话的对象却不是他。
    而是另一个人，他所惦记的对象。
    “明天放假，柳柳有空吗？”
    “老师说同学之间要互帮互助——”他的声音突然停住了，苏起转头看去，楼梯下面，站着她所熟识的两个人。
    秦绫上前一步，站在苏起的面前，冲她打着招呼，“高柳。”没等苏起回话，她的目光转回了旁边的人，“他是谁？”
    “柳柳，你认识他们吗？”
    邵奕歪着头问着旁边冷着脸的苏起，两个人齐齐把问题都抛给了她，苏起淡漠地扫了他们一眼，正要抬起脚往下走，下边的秦绫突然把程律往前一推，一把拽住了邵奕的手往下就跑。
    程律被这么一推，险险就撞到了苏起，他急忙抓住扶手，在苏起面前停了下来，心里对秦绫有些不满，正想着回去后一定要好好的教训秦绫，忽然就听见了站在他面前的人对他说：“没事吧？”
    冷冰冰的语调，带着份难以察觉的温柔。
    很暖心。
    别人都说高柳不好接近，冷冰冰的，一走到她身边，仿佛都能感觉到要被她那厌恶的眼神给杀死，高柳很漂亮，在这个学校里是出了名的漂亮，但是没有人敢追她。
    程律本来也不喜欢高柳，因为她这个人不好接近，有种很特别的感觉，但是自从在校外见到了高柳把雨伞留给小猫后，他看高柳就不一样了，然后发现她的更多秘密，高冷的高柳，其实并不难接近，她很温柔，会像秦绫那样子笑，但笑起来又和秦绫完全不一样。
    喜欢高柳大概是很顺其自然的事情，因为她的那点不一样，因为自己发现了她的不一样，所以觉得很特别，那样的高柳只有他自己，开始慢慢的关注高柳，听和高柳有关的事情，注意高柳的每一件事情，就像是一个变态。
    然后秦绫知道了，她笑着说要帮他追高柳。
    心里的秘密一下子就被人揭开了来，程律不想去承认，但他是喜欢高柳的。
    程律低声说了声没事，他站直了身体，他走到苏起的身边，和她并肩走下楼，身边的女孩安静的一句话都不说，但程律并不觉得沉闷，反而很开心，虽然不高兴秦绫刚刚的做法，但这个时候，程律突然有些高兴了起来，他不自然的抓紧书包的带子，视线的余光时不时地扫过苏起。
    走到楼下时，程律才说：“今天对不起了，秦绫平时就很疯。”
    “嗯。”苏起点了点头，不以为意的说着。
    “我见到她会带她来向你道歉的，那么轻易地就拉走了你的同伴。”
    苏起突然开口打断了程律的话，“他不是我同伴。”
    程律轻应了一声，心里有些开心，不自觉的开心，有种被人塞了一口糖的感觉，就是很开心。
    苏起晚上有些事情，就没有和程律一直坐同班车回去，而是离开了学校，去了外边打车，高柳基本每个晚上都要打工，为自己攒够离开的钱，现在高家人还愿意养着她，但说不定到什么时候就不会养了，毕竟她可是个不能说出来的存在。

 005:白月光

    秦绫拉着邵奕下了楼，一直跑了很远，直到后面的少年叫停，秦绫才松开了他的手。
    “喂。”
    秦绫停下脚步，她咬了咬唇，好一会儿，她才回过头，冲邵奕鞠了个躬，大声地冲他说：“对不起——”
    “为什么要把我拉走？”
    “对不起——”
    “我和柳柳还有约，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很过分？”
    “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这个世界就没那么多警察了。”
    “对不起——”
    不管邵奕说什么，秦绫回答的永远只有一句话，邵奕看着她，心里稍微有些生气，几乎是被气笑的，他单手插兜，看着面前的少女，不怀好意地说：“要我原谅你也可以。”
    秦绫当即就抬起了头，那双眼睛亮晶晶地仿佛在问：可以吗？
    而后，对方的声音在耳边砸下，少女的双眸一下子就暗了下去，她哆嗦了下，好一会儿邵奕都没听到她的答复，“你亲我一下我就原谅你。”
    看着秦绫犹豫不决，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又低下头的模样，邵奕心里暗自觉得好笑，正要走，秦绫突然拽住了他的衣角。
    邵奕心里闪过一丝嘲讽，他扬起一个标准的绅士笑容，回过头看向秦绫，嘲弄的眸子里映着秦绫那犹豫不决的模样。
    “那个，把你拉走，是我错了，但是你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的话，我也不会答应，你这样子很不尊重人，而且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亲我不喜欢的人。”
    邵奕愣了三秒才回过神来，他笑着凑近秦绫，问道：“那你喜欢谁？”
    秦绫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她什么都没有说，安静了一会儿，她大声囔囔了起来，“好啦好啦，我们该回去啦，校车快走了呢，再不回去的话赶不上校车啦。”
    “是那个男生吧，我记得叫程律吧。”站在她后边的邵奕突然说着，秦绫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怎么想也知道，这个男生正用一脸玩味的表情在看着自己。
    自大的花花公子总是这样，自以为看透了一切，读懂了每一个女孩子的心思，用着自以为有趣的行为方式去面对各种人与事，实际上，他就只是一个傻逼，一个好骗的傻逼。
    秦绫选择攻略的第一个对象，不是程律不是梁牧夏也不是高柳，而是这个邵奕，三人之间，只有这个邵奕是最好拿下的。
    这种人看着深情款款，实则跟根墙头草一样，哪边最符合他心目中的白月光的模样就往哪边倒，高柳死了才成为他的白月光，高柳要是没死，没她那个姐姐，也迟早变成蚊子血。
    想到这里，秦绫不禁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来，等邵奕追上她的时候，秦绫转而露出一脸不开心的表情来。
    “你这人真是奇怪，明明喜欢着程律还把他和高柳放一块……该不会是他喜欢高柳吧？”
    秦绫猛地瞪大双眼，她急忙否认着：“谁喜欢程律了，你这人会不会说话啊！程律喜欢高柳怎么样，所以我才不能让你打扰到程律！”
    邵奕当即就露出了有趣的笑容来，他念着极为熟稔的两个字，刻意将尾音拖得又长又婉转，“白痴——”
    “你才白痴！”
    邵奕轻笑一声，耸耸肩，毫不客气地反驳道：“我可不会傻到把自己喜欢的人拱手相让。”
    “我才没有！我又不喜欢程律！你这人是不是脑子不太好。”
    耳边，系统的声音一直叮当响，秦绫哪怕不去看，都知道面前这个跟她吵架的幼稚男生给她加了许多好感。
    【一，二，三……二十点好感度，小绫子还真是大手，一下子就拿下重要男配的二十多点好感度，虽然比起高柳还是要少一些，但已经非常接近了。】
    ‘不过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子而已，有什么难的，更何况这种青春期的少年本来就容易对长得好看的人心生好感，要知道这世界，颜即正义。’
    1752但笑不语，它的宿主虽然从某方面上来说确实非常自大，但不得不说的是，她确实有那个自大的资本，骄傲并不是什么坏事，有实力有能力又为什么不能骄傲呢？
    【我还以为你会先攻略高柳呢。】
    ‘高柳那种人，表里不一，太过冒进只会影响大局，虽然是个绿茶，但怎么样也只是个十多岁的女孩子，真要攻略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需要时间。’
    【温水煮高柳？】
    ‘不，我要煮的，可不只是高柳一个人。’
    同时攻略，才是她的拿手好戏，现在她在邵奕心里已经被打上了标签，暗恋程律求而不得的小女生，长期接触下去，邵奕只要关注她，她就有把握让这份关注持之以恒转变成爱慕。
    而程律和高柳那边，她也早早就做了打算，一切就等着好戏的上映。
    至于那个神经病一样的梁牧夏，呵呵。
    找到校车的时候，秦绫只看到了程律一个人，心中并不意外只在这里见到了程律一个人，但秦绫还是露出了心虚的表情来，她小心翼翼地走向程律，假装不经意地问了一句：“高柳怎么没和你在一起啊？”
    程律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高柳有事。”
    秦绫乖乖地哦了两声，她坐在程律的一边，双手抓着书包带子，又继续问着：“高柳她——”话刚冒头，秦绫便有些结巴，在开头转了好久，秦绫深呼吸一口气，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转而面向程律，“今天要不要来我家？我妈说做糖醋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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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不行。”
    “这样啊，那真是可惜，你不来那我就一个人吃完它吧。”
    “你是在遗憾我不能吃鱼还是在遗憾今晚的作业你要自己写了？”
    秦绫顿时笑了两声，她伸手拍了程律的手背两声，皮笑肉不笑地贴近他，“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秦绫突然地接近让程律愣了会，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漂亮女生，对方的每一次呼吸都打在他的脸上，少女的馨香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那双漂亮的双眼里满满都是他的身影，他们两个从小青梅竹马，打闹没少过，秦绫一直都是假小子的模样，一直到今年她留长了头发，原本就精致漂亮的脸蛋也变得少女了许多。
    程律别过头，他推开秦绫，干巴巴地接了两句，“嗯，是，你不是。”
    秦绫点了点头，似乎也发现了竹马的不对劲，她抓抓自己的头发，应了声，“哦。”
    气氛虽然有些尴尬和僵硬，但秦绫并不觉得难受，比起面上的不自然，秦绫倒是和1752交流的十分欢快。
    ‘高柳去了哪里？’
    【她去了三尺街的夜店。】
    秦绫啧啧了两声，‘女高中生的堕落，是人性的沉沦，还是道德的丧失。’
    【是剧情的需要。】
    ‘也是她的人格根本吧，如果不是有自甘堕落的心态在，又怎么会出入那种地方。身为高家小姐，她要什么没有，啧，其实本质上和邵奕那个家伙没什么区别吧，难怪后来会选择邵奕。’
    【太过相似的人在一起，很累的。】
    ‘所以高柳才会一直在邵奕面前女神样啊。’
    ……
    苏起从店里出来已经很晚了，因为不能被看出来自己还是个学生，苏起工作的时候都会画上浓妆，幸运的是这种店里正好是需要化妆的，高柳会选择在这种地方工作，除了工资高无非就是时间上能够配合得上，想来对方也是很不容易。
    苏起并没有活到这么大，但苏起觉得她活着的时候比谁都幸福，幼时曾沦落街头，但幸运的是，苏起遇到了先生，被先生捡回去，在先生身边的日子仿佛做梦一般，她很幸运，哪怕最后有那样的结果。
    夜店的后巷比较肮脏，苏起拽了拽书包带子，小心地从这里走出来，一出到外面，见到了路边的霓虹灯，苏起立即抬起手压了压头顶的鸭舌帽，将自己的脸遮掩住。
    有人拿灯光对着这边晃了一下，苏起眼睛微眯，她抬起手遮住了那道光。
    临近车站，苏起才放松了下来，她找了个位置坐下，看了下时间，晚上的十一点钟，最后一班末班车。
    刚坐下不久，公交车就开了过来，车上并没有什么人，只有两个人，司机还有一位男性乘客，苏起直接走到离车门最近的位置坐下，路上基本没什么人了，一些街铺也都关了门，只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还开着门。
    车子就在便利店前面的站牌停下了车，有人上了车，苏起抬头看去，一名女生走到了她的面前，对着她，笑着打了声招呼，“嗨。”
    苏起抓紧了书包放到自己的腿上，女生顺势地坐到她的旁边，没一会儿就听见女生笑嘻嘻地在她耳边说着话，“高柳你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是出来和朋友玩吗？真意外呢，学校里的人都说高柳是个很难接近的女生。”
    真是个主动热情的攻略者。
    苏起头倚靠在车子的扶杆上，不由得这么想着。

 006:白月光

    说了几句，都不见苏起有回过一句话，这让秦绫有些尴尬了起来，因为场面的尴尬，得不到回应的热情总会变得尴尬许多。
    秦绫拉了拉自己的头发，手指缠了一圈，乖巧地坐在一边不再说话，一路上都再安静不过，没多久，窗边突然有雨点打下，像是深夜里从天空中滑落的流星，雨从窗边划过。
    苏起惊诧地回过头看向漆黑的窗外，外面黑漆漆的，有些看不清下的雨究竟大不大，身边女孩惊讶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苏起转过头，只见她一脸困扰地盯着窗外，“糟糕，居然下这么大的雨。”
    目光越过秦绫落到那在路灯之下变得清晰起来的雨时，苏起下意识地抓紧了腿上的书包。
    雨声渐渐的大了起来，这条路也变得漫长了起来。
    当公交车停下时，见到熟悉的环境，苏起才急忙站起，她刚一起来，身边的秦绫也跟着站了起来，随着她的脚步，一起下了车。
    一下车，苏起就急忙地跑到站点那里躲雨，哪怕早有预备，但身上还是被浇了些水，头发上还沾着些雨水，顺着脸颊流下，滴在被溅湿了的地面上。
    秦绫也跟着到了站点，她打开书包取出纸巾先递给了苏起，苏起看着她手里的纸巾愣了下，她抿了下唇说了声谢谢后，才接过纸巾。苏起拿过纸巾后，秦绫才又取了张纸巾给自己。
    看着苏起抓着书包就要往外跑的模样，秦绫急忙叫住她，“雨太大了，走不了几步路的……”那边的苏起也看到了情况，雨下的很大，周围路灯照耀下，这场雨更显得可怖了许多，苏起抿紧了唇，心里正焦躁着，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突然抵在她的胳膊上，苏起微怔，她回头看去，秦绫正拿着一把折叠伞，“晚上出门的时候，我妈叫我带的，本来以为是累赘，但没想到现在还真就派上了用场。”
    “高柳你着急回去的话，就带上这把伞吧，虽然这么大雨，这把伞未必能用上。”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每一句话在这有些寒冷的夜里，仿佛成了一道暖流，慢慢地流入人心之中，苏起看着那伞，又看了看那个正笑着看着她的少女，轻眨了下眼，然后伸出手接过了她的好意。
    没有人喜欢去拒绝他人的善意。
    秦绫是个聪明的攻略者，高柳身为一个不良少女，她所采用的方式是慢慢地攻陷她，让高柳知道哪怕她被这个世界遗弃，依旧有这么一个人愿意向她伸出手来，将她拉出泥泞之中。
    人的感情是复杂的，也是多变的，在一定因素的沉淀发酵之中，会产生某种奇怪的结果，就比如过去，被先生从深渊里拉出的她，那只手成了苏起一辈子的追寻。
    “谢谢。”
    秦绫笑了起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不用谢，我们都是同学嘛。”
    苏起握着伞，她看着被雨水打湿的地面，忽然转过脸，看着秦绫的眼睛问了一句，“你不回去吗？”
    秦绫不敢与她对视，她讪讪地笑了下，“我，我待会再回去。”
    下一秒，原本在苏起手里的雨伞落到了秦绫的手中，苏起后退一步，进到雨中，“我先走了。”说完这句话后，苏起干脆地在雨中奔跑了起来，雨落在她的身上，将她的头发，衣服，全部打湿。
    秦绫呆呆地看着苏起跑开的背影，又看看自己手里拿着的雨伞，不禁发起呆来。
    ‘1752，一般人在这种时候都会选择同撑一把伞吧？’
    【一般人，也有二般人嘛。】
    秦绫沉默了。
    她并不认为自己的攻略有任何的问题，会形成反社会人格通常来说都是小时候被身边环境，身边人影响，外在影响内在，高柳会成为一个绿茶毫无意外是因为缺爱或者是其他原因，以前总有人说爱能拯救世界，这个确实是正确的，让一个人积极向上最终指向的都是这个情感，对于某个人的男女爱，对于家人之间的亲人爱，对于朋友之间的友情爱。
    秦绫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将垂到前额的碎发挽回耳后，深呼吸一口气后，秦绫打开了雨伞，走进了雨中。
    慢慢来，不要着急。
    ……
    家门口亮着灯，远远的，还能看见有人撑着伞站在那里，那个人反复来回走，看上去似乎很着急的模样。
    苏起的脚步下意识地减缓了许多，她站在远处看着那里的人，停了好一会儿后，才慢慢地走了过去。
    “柳柳！”那个人突然跑了过来，她看着苏起的模样，顿时便尖叫了起来，连声在苏起耳边说着话，“你怎么浑身都湿了？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不知道找个地方躲躲雨先，万一生病了怎么办？你快点进来，我给你放洗澡水，你先洗澡，我去给你煮碗姜汤……”
    很多话，一次性地砸下来，苏起安静地站在边上，听着她对自己的各种指令，等到她开始动手的时候，苏起方退开一步，她看着女人突然愣住的表情，说：“你怎么在这里？”
    一句话，将两人的关系抛得干干净净，毫无牵扯。
    不是普通地询问这个时间点为什么会在这里，不是基于这个人可以出现在这里，但是突然这个时间点过来的询问，而是不高兴于她的出现，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询问。
    高岚顿时就沉默了，她讪讪地说着：“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大晚上的你还没回家，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就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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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怎么跟你的丈夫解释你大晚上跑出来的事情？大晚上的下着这么大的雨，你跑来关心一个从小到大见都没见过几次的外甥女？”苏起冷漠地看着她，见着她越来越愧疚的表情，苏起猛地提高了声音。
    “高岚，你能成熟点吗？”
    “高家不希望我和你有接触，我也不想和你有什么接触。”苏起越过高岚，走到门前，她开着门，说着话，头也不回。
    “柳柳，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苏起开了门，打开了屋里的灯，她转过身，当着高岚的面，将门关了上去，从头到尾都没有邀请这个接近半夜因为担心她而特意跑过来的女人进屋去。
    说起来，这是非常不对的，别人特意跑过来，因为关心她，因为担心她，假如对方的关系不是和她的关系那么的尴尬的话，苏起想，高柳也会很高兴的，有人这么关心她。
    可偏偏对方是将她遗弃的母亲，是她不能认不能提在她的人生轨迹里早就死于难产的母亲。
    门后的人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一直站在外边，她没走，苏起也没动，一直站在门口，等到外边的人离开后，苏起才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浴室。
    身体进入温热的水中时，原本冻得不轻的身体变得暖和了起来，像是全身的毛孔都被打开，大口大口的汲取中水中的热气，苏起呼出了口气，她将自己深埋在水里，只露出脑袋来。
    泡了一会儿，苏起正要起来，忽然听到那道声音响了起来，那道她死时听到的声音。
    【不觉得她可怜吗？】那道声音这么问着，还没等苏起回答它的话，它又说：【大老远的，因为担心女儿，特意跑了过来，就为了确认女儿是否安全，哪怕自己回去后不好交代自己出来的事情，但还是跑了过来，这样的一份母爱，你就不感动吗？】
    这种事情，不是当事人又怎么能够替她做出决定呢，所谓的感动不过是外人的第三者视角，没有真的处于对方的立场上思考过，着想过。
    就如同那个时候，兄长以为先生误她，害她，欺她，他以为将先生从苏起身边带离，她便会回到兄长所以为的正轨上，苏起垂下眸，望着一片平静的水面，反问了一句：‘她可怜，高柳就得原谅她吗？’
    时间仿佛被凝固了起来，周围的一切都没有了动静，水没有流动，窗外的风，飘落的雨也完全被隔绝在外，好一会儿，才听到那道声音说：【并不需要。】
    那道声音笑了起来，很是僵硬的声音，听上去极为古怪，【只不过你是苏起啊。】
    苏起一愣，‘若我是苏起，你会很为难的吧？’
    【殿下依旧是这般善解人意呢。】
    苏起摇摇头，倒是笑了声，那道声音也没有继续说话了，一切安静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苏起穿上了衣服，将换下的衣服丢到洗衣机里，按下开关后，她就站在边上看着衣服在里面转动，思绪不由得跟着转动的衣服飞走。
    苏起是苏起，高柳是高柳，可如今，苏起是高柳。
    高岚是很爱高柳，但对高柳来说，她想要的并不是来自于身为林夫人的高岚的爱。高柳很可怜，甚至还有点惨，不管是有攻略者的那一世，还是没有攻略者的那一世，亦或者是现在换成了苏起的这一世，高柳都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攻略者改变了一切，但高柳依旧走向了没有明天的未来，苏起变成了高柳，但苏起注定不会改动她的人生。
    想再多也是无意义的事情，苏起摇了摇头，晃走不该有的想法，将衣服从洗衣机里取出来，一一放到篮子里，出到阳台时，看见那边依旧下着大雨，苏起干脆在屋里面支起一个简单的架子，把衣服挂上去。
    晾好衣服后，苏起上了楼，打开了房间门，开了灯，整理了下床铺，便关掉房间灯，上了床，躺在床上时，苏起侧过身，抬起手打开了床头的小灯，做完这些，苏起正要拉上被子睡觉时，苏起忽然想起来。
    她今天还没有写作业。

 007:白月光

    高柳生病请假了。
    正在上课的时候，秦绫忽然听见1752对自己说着，她愣了下，想着昨天那场大雨，高柳那样子跑回去果然有事。
    “秦绫。”
    上方的老师突然点了秦绫的名字，秦绫愣了下，她双手拿着书本站了起来，老师跟着问了一道题，等秦绫答出来后就让她坐了下去。
    “有些同学，上课的时候就要有个上课的样子，整天想这个想那个的，等你们长大了之后想什么呢，想现在吗？”
    知道老师是在说自己，秦绫嘀咕了声便低下了头。
    虽然从1752那里得到了消息，但是一下课，秦绫还是跑到了苏起班上，问了遍苏起的情况。
    高柳生病了，没有来学校，早上请的假。
    秦绫道了声谢后就回了教室，想着要不要和程律说高柳的事情，但看到他两耳不关窗外事的模样，秦绫思考了下，便没有和程律提起。
    还是过些时候再说吧，至少要在程律对高柳的好感度满七十的时候再动手，这才有成就感不是吗？
    而现在，程律对高柳的好感度：六十。
    对于她的好感度：四十五。
    差的不多，但这东西一旦转化为现实，差距可就不是一星半点儿了。
    晚上一放学，秦绫并没有和程律一起回去，借口说要去买点东西，程律原本是要陪她一块去的，但秦绫说了几句不用之后，程律就没有再坚持。
    秦绫原本是想去高柳家的，探病有助于增进感情，但她一下课，1752就告诉她，高柳在酒吧。
    生了病还按耐不住勾搭人的心思，秦绫也不知道是该夸高柳敬业，还是太婊，以病弱模样去勾搭几个喜欢这口的男人，秦绫很难不这么想，这么想之后，秦绫又觉得高柳这个人心思细密，连自己生病也能够利用上，这个女人年纪轻轻就死了，还真是演艺圈内的一大损失。
    恐怕死的时候太意外了，不然凭这个白莲花的手段，怎么可能让别人在十多年后翻了盘，还黑了自己。
    心里再怎么惊涛狂浪，秦绫还是走到了昨天自己等车的那个地方，在便利店买了瓶温牛奶，又买了几盒退烧药就在等班车。
    她不能直接去那里找高柳，不是不能去，而是不能现在去，高柳的防心重，而且……常年处于黑暗中的人更渴望的是站在光明中的人，而不是与她同样坠落于黑暗之中。
    高柳有多么不堪，她就要让高柳知道秦绫有多美好。
    车子在面前停下来时，秦绫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昨天的那个座位上的苏起，当即她便笑了起来，上了车，投了币，便往苏起的旁边走去。
    “好巧哦。”
    ……
    昨天半夜想起自己作业还没写，苏起只能爬起来继续写作业，因为精神不太好，苏起写到一半就睡了过去，一晚上就趴在桌子上，吹着冷风。
    早上被闹钟吵醒时，苏起浑身都乏力得很，勉强拿手机给老师打了电话请了个假，苏起就回到床上睡起了觉。
    一直睡到了晚上才感觉好了许多，本来今天不想再动的，但意外地接到了主管的一个电话，苏起只能出门，也没办法请假。
    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苏起又犯起了困意，她的烧还没有退，今天出门也是很勉强，折腾了几个小时，整个人都乏力得很，刚降下去的烧又烧了起来。
    靠在椅子上，苏起正想假寐一会儿，忽然听见身边有人说：“好巧哦。”
    听着对方坐到自己身边的声音，苏起转过头，对方那张漂亮的脸落入她的眸中，苏起眨了眨眼，她坐直了身体，冲秦绫点了点头。
    “要不要喝牛奶？”说着话，秦绫直接把那瓶温牛奶塞进了苏起的手中，“我妈妈说想要喝牛奶，我就多买了几瓶，你这么瘦，多喝点牛奶补补。”
    手心里牛奶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了过来，苏起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牛奶，好一会儿才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秦绫当即就露出了个大笑容来，“今天在学校里没见到你，程……我还有些担心，问了你们班同学之后，才知道你生病了，本来是打算去探病的。”说到这里，秦绫不禁抓了抓脑袋，尴尬地笑了笑，“但是走到一半才想起来，我忘记问你家的地址了。不过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苏起没有吭声，她点了点头，当是回应了，秦绫有些尴尬，也没有继续说话。
    公交车一到站，苏起立即下了车，秦绫紧跟在她的后面。
    前边的人一下车就往前面走去，秦绫见状只得喊住她：“高柳，你等等——”
    苏起停下来，她转身回头看，秦绫正好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苏起看着她，露出了个疑惑的表情来，只见秦绫抬起手，将手里提着的东西送到了她的面前，苏起低头看去，秦绫在她耳边解释着：“我买了些退烧药……”
    苏起看着她，没有说话，但那渐渐变得冷淡的眼神已经足够说明她此刻的态度了，秦绫很是不安，她老老实实地交代着：“其实也不是我妈要我出来，只是想起昨天在这边遇到了你，想着过来能不能碰到你，我知道有点蠢了，毕竟你今天生病了，不可能会出来，过来的时候就有点后悔了，但是来都来了，就想试试。”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好一会儿，苏起才伸出手接过秦绫手里的袋子，她低声说着：“谢谢。”
    “下次不要这么晚还在外面了，就算要蹲我，也没必要大晚上的在外面守着。”
    “天很冷，晚上也不安全。”
    “高柳也是一个人啊，大晚上的，难道就不害怕吗？”
    “你出什么事情的话，家里人会很担心的吧。”
    “高柳要是出事，我也会很担心的。”秦绫认真地说着，随后她又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你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很能打，不然以前也不会被程律说是假小子了。比起担心我的安危，我觉得高柳才是更让人担心的。”
    听着秦绫说着话，苏起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你住哪？”
    秦绫一愣，报了个地址，苏起听了当即就皱起了眉，看着她的模样，秦绫以为她会说出今晚住她家的话，但是她等了一会儿，苏起什么话都没有说。
    ‘果然和真善美的女主没办法比啊，要是换做是女主的话，这个时候早就邀请我去她家了吧。’秦绫在心里吐槽着，‘我还是想念我的傻白甜女主。’
    【高柳本来就不是傻白甜的人设，真邀请你去了，才是ooc吧。】
    ‘所谓冲冠一怒为红颜嘛，为了我，ooc又算得了什么？’
    【小绫子你的脸很大哦。】
    “你昨——”苏起刚起了个头，又把后续给咽回去，换了一句话，“你叫你家里人来接你回去吧。”
    “好。”秦绫点了点头，乖乖地拿出手机，给家里边打了个电话。
    她打完电话后，苏起也没有离开，就陪着她站在路边干等着，借着路灯，秦绫可以看见她白净的脸上泛起的红晕，一圈的红色，看上去红扑扑的，很是好看，但秦绫知道她并不是在脸红，而是发着烧，所以脸才会这么红。
    秦绫抬起手解下自己脖子上围着的围巾，她走了两步把围巾叠了一圈给苏起给围上，刚从秦绫的脖子上取下的围巾还透着些热意，被围住的那一瞬间，苏起立即转过了头，她不解地看着秦绫，眨了眨眼。
    给苏起戴好围巾后，秦绫退开一步，她讪讪地笑了笑，“你穿的太少了。”
    苏起垂下眼帘，道了声谢，“谢谢。”
    ‘高柳其实长得不错，凭她的长相，想要勾住一个人傻钱多肯为她花钱的肥羊并不难，她为什么要勾三搭四的呢？寻求刺激感吗？’
    【人类总是贪心的，总是想要好的，在得到一样东西后，发现另一样东西比它要好时，就会贪婪地想要那一样东西，于高柳来说，这些男生是一样的，每个人都很好，每个人都无法舍弃。】
    ‘只不过，高柳的手段高明，所以才能将这些人拿下不是吗？’
    【我们家小绫子也不差啊。】
    ‘那是。’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来接秦绫的人到了，车子就停在路边，照明灯冲她们两人打了下，随后便有男人下了车，见到他，秦绫转头看向苏起，说着：“我家里边来人了。”
    苏起点点头。
    “大晚上的你一个人走也不是很安全，我们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苏起摇了摇头，拒绝了秦绫的好意，“我家就在附近，没多远。”
    见她坚持，秦绫也没有继续，她叹了口气，无奈说：“那你回去后再把牛奶加热一下，睡前喝杯牛奶对身体好，晚上记得盖好被子，别着凉了，出来的时候多穿点。”
    苏起一一点了点头，她抬起手解下了脖子上围着的围巾，秦绫也没再多说，小跑着向男人跑去，等苏起解下围巾后，才发现面前的人已经不见了，那辆车也正从她的视线范围内开出。
    苏起低下头看着手边的围巾，牛奶，和一袋药，不禁出了神。
    还挺厉害的。

 008:白月光

    等到早上的时候，苏起的烧已经退了，就是还有些咳嗽，苏起背上书包，将昨晚秦绫塞给她的围巾叠好放进纸袋里，拎着它，就出了门。
    那天秦绫他们和她搭乘的是同一班车，她上车后一站就是秦绫和程律两个人，但今天苏起并没有碰到他们，可能那天会碰上只是意外，但也有可能今天是别人故意为之也说不定。
    苏起低下头看着被自己放在双膝上的纸袋，怔怔地出了神。
    苏起记得淮国城未破前，曾有人对她说，先生为她所做之事，全是为了利用她，因为她是昭国的殿下，那个日渐强盛，终有一日将踏破淮国城门的昭国。
    先生对待苏起，只是因为苏起有利用价值可言。所有人都这么告诉她，后来苏起也跑去询问先生，为何要对苏起这般好，是不是先生在利用苏起，望苏起待昭国将士兵临城下时，于她有利可图。
    那个时候她究竟想要个什么答案呢，苏起也忘记了，只是那会儿先生告诉她，她待苏起那般好，确实是对她有所企图。她对苏起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因为她对苏起有所图谋。
    那时候，苏起只记得自己松了口气，甚至于是有些开心的。
    因为，苏起对先生来说，是有利可图的。
    所以，先生不会丢弃苏起。
    苏起一直这么认为着，可先生走了，她丢下苏起走了。
    苏起抬起手，拢了下纸盒，将里面放着的围巾遮掩住。
    每个人的所作所为，都是因为有所图谋，做一件事，对一个人，最后的结果都是因为，有利可图。
    秦绫待她好，只是因为对她有所图谋。
    将前天的作业交上去后，苏起从老师那里领了昨天的作业，一个早上便在补作业中度过，因为课间时间都拿来补作业的，以至于苏起一个早上都待在了教室里没出过门，一直到中午，苏起才补完了作业，将作业交上去后，苏起便提着那个纸袋去了秦绫班上。
    她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教室里边并没有什么人在，那个惹眼的秦绫也不在教室里边，苏起不禁问了靠近门口座位的一个同学。
    那人回头看了看里边教室的人，巡视了一周后都没看到秦绫，他回过头对苏起说：“大概是去食堂吃饭了吧，应该午休前会回来。”
    听着这话，苏起只犹豫了会，便把手里的纸袋递出去，“等她回来后，麻烦将这个交给她，可以吗？”
    男生点了点头，说着：“可以是可以，但是——”
    “那就麻烦了。”
    “不客气。”
    苏起走后不久，秦绫便和同学们一起回来了，男生一见到她，就将刚刚苏起交给他的东西转交给了秦绫，“隔壁班的高柳托我交给你的。”
    秦绫打开袋子看了下，自己昨天拆下来的围巾正好好地待在里边，昨晚的行为虽然说是一时起意，但也未必没有存着一点再度和高柳接触的机会。
    毕竟，有交流才会有联系。
    “谢了。”秦绫笑着说了句，虽然并不是高柳亲手交到她手里的，但要想接触并不只有这个途径，只有想，总有方法的。
    “你和高柳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啊，就是小小的交流了下感情。”秦绫笑眯眯地转过头看着自家竹马，“程律你的眼光还真是不错呢，高柳确实是个很好的女孩子，虽然看上去很难接近，但是呢，很温柔呢。”
    程律狐疑地看着她，那探究的目光似乎是在问说的是真还是假，静待了一会儿后，程律才点了点头，说：“嗯。”
    秦绫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她双手趴在程律的桌上，笑着问他，“要是高柳的话，我并不介意有这么一个嫂子，你觉得呢，程哥哥。”
    程律的耳根渐红，他拿着书打了几下秦绫落到他桌上的手，“别胡闹。”
    秦绫笑了笑，午休的铃声响了起来，秦绫回过身，她看了下自己膝盖上的纸袋，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来。
    【看起来，现在的程律对高柳并没有很深的感情，小绫子为什么不趁机拿下他来？】
    ‘攻略程律三人确实很简单，但高柳也是目标之一就不太一样了，像高柳那种人，若是让她知道我和三个男生暧昧不清，凭着她的性格，指不定我会成为她眼中的贱人了。’
    【小绫子原来也不是很有自信啊。】
    ‘不，哪怕变成这种局面我也不担心，只不过能够简单一点解决，我又为什么要让自己处于那种境地之中。’秦绫顿了下，又说：‘不管是在哪里，纯善永远是立于这个世界的不败之地。’
    每个人都喜欢善良的人，不会有人喜欢恶人的。
    ……
    晚上放学的时候，天有些凉，甚至还下起了淅沥的小雨，刚一出了教学楼，秦绫便感觉一阵冷风袭来，刚打了个哈欠，身边程律便把外套给她递了过来，秦绫冲他笑了笑，伸手接了过来，正要给自己穿上，忽然就看见了站在前头的苏起，正犹豫着的模样。
    秦绫看了看苏起，又看了看身边的程律，程律也注意到了一个人站在那里的苏起，他看上去有些担心，秦绫想了想，她取出自己书包里的雨伞，将雨伞和刚刚程律给她的外套一并给程律，然后把他往前推了推，“高柳一个人在那里等着，你快点去吧。”
    说完，秦绫像是记起了什么，把今天中午得到的围巾也塞进了程律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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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把伞给我，那你呢？”
    “我还带了一把伞。”秦绫说着，她耸耸肩，似乎是在嘲笑程律的自作多情，“我可没那么傻，将唯一的伞给你去追女孩子，自己却要凄苦的冒雨回去。”
    “你把伞给她就好了，我和你一起回去。”
    秦绫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她的声音不禁拔高了几分，“你傻啊！你以为我这是为了谁才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啊，我可不要和你同撑一把伞回去，多丢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你在一起了，被误会了怎么办，我可不想和你绑定。”
    秦绫一直都和他很亲密，从小到大，这个家伙就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不管他做什么，秦绫总要掺和一把。想到这，程律不禁叹了口气，“我对高柳真的没什么，我和她一起撑伞回去，对她影响也不好。”
    对她没什么，还会这么为她着想吗？
    秦绫在心里反问着，面上却是笑嘻嘻的一片，“你少骗我，我们俩谁跟谁呀，你在想什么，我会不知道吗？追女孩子，不主动是不行的，别指望高柳会主动对你。”
    “你再不去的话，高柳就要冒雨跑出去了，她昨天还在发烧，要是今天又淋了雨，真惨呢，本来可以不用受罪的，却要因为你这个磨磨蹭蹭的男人再生一次病。”
    话说到这里，程律也不再坚持，他握紧了雨伞，向着苏起跑了过去。
    秦绫看了好一会儿，程律不知道和高柳说了什么，两人交谈了一会儿，程律便打开了雨伞，和高柳一起走下楼梯，走到一半，程律便把刚刚给秦绫的外套交给了高柳，连带着的，还有秦绫给他的围巾。
    盯着程律看了好一会儿，秦绫有些不高兴地转过了身，她难过地嘀咕着：“还说对高柳没有意思，骗谁啊。”
    “程律笨蛋。”
    她这边不高兴着，那边的程律突然回过了头，见她一个人站在这里，心里有些奇怪，但碍于身边的苏起，也没有说什么。
    “喂——”轻浮的男声响起，有人拍了拍秦绫的脑袋，他在秦绫的面前说：“你可真大方。”
    秦绫微愣，她抬起头，有些不太高兴地说着：“怎么又是你？”
    没一会儿，秦绫紧张地看着他，她警惕地退后了半步，然后非常认真地说：“我跟你说，高柳是程律的，你别妄想了，你还是换个对象追求吧。”
    邵奕笑了笑，他晃了晃手里的雨伞，“我送你吧。”
    秦绫露出惊讶的表情来，“你有这么好心？”
    邵奕很是无辜地耸了下肩，对秦绫的反应有些小失望，“对待女孩子，我一向都非常好心。”
    他叹了口气，又说：“而且你也没有多带一把伞吧，真是奇怪的女生，明明就想要和他一起回去的，干嘛要把机会拱手让人。”
    听到这个，秦绫猛地炸起，她大声地打断他的话，“不关你事。”
    邵奕笑了下，也没有被秦绫的话给惊到，“不是你说的吗？喜欢别人就要主动，像你这样把人从自己身边推出去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顿时，秦绫的情绪便低落了下来，她小声地说着：“他喜欢的是高柳又不是我，他和高柳在一起才会高兴。”
    看着她的模样，邵奕也没有继续笑了，过了好一会儿，邵奕才叹着气，他敲了下秦绫的脑袋，“你可真笨。”
    “你才笨！”
    刚出校门口，程律突然把伞柄塞到苏起的手里，苏起微愣，刚想要问，便听他说：“抱歉，我刚想起有东西落下了，你先回去吧。”
    话一说完，程律便跑了回去，苏起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抓紧了伞柄，没一会儿，也跟着走了回去。

 009:白月光

    教学楼外已经没了人，准确点来说是，程律要找的那个人已经不在这里了。
    程律站在教学楼外好一会儿，才要离开，迎面就撞上了回来找他的苏起，见到苏起，程律愣了会，随后解释着：“抱歉，丢下你一个人，因为突然想起来掉了重要的东西……”
    程律解释着，话语还有些僵硬，可能是因为对象是她的缘故，他说的并不是物，而是人，苏起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苏起也没戳穿，她温声问了一句，“找到了吗？”
    程律下意识地就想要往后看，但这一举动在意识到面前站着的苏起时，他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点点头，说：“找到了。”
    秦绫回去了，并没有因为把伞给了他，之后一个人可怜兮兮地蹲在门口等雨停，想来也是，秦绫根本就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又怎么会做出把唯一的一把雨伞交给他的事情。
    想到这，程律也不再担心，他转而将注意力放到苏起的身上，只见苏起轻轻说了声：“那就好。”
    虽是冷淡的声音，可程律依旧能听出她话中的温柔，就像是那时，高柳将雨伞放到小猫身边，替它遮挡风雨时，那虽然冷淡却又温柔十足的话语。
    “嗯。”
    程律想，自己是喜欢高柳的，就如同秦绫说的那样，他确实对高柳很在意，每次和高柳独处，他总是会想起那些时候的事情，就像是他一人的小秘密，在谁都不知道的地方，只有他知道那个冷漠难以接近的女孩子有着那么柔软的一面。
    和大大咧咧，吵闹的秦绫是截然不同的人。
    ……
    【程律对高柳的好感度 5】
    邵奕对自己的好感度逐步提升的声音中，突然出现了这么一道不同的声音，秦绫的思绪被这道提示稍微打乱了下，她有些意外，程律的好感度会涨的这么快，她这一愣，身边的少年倒是露出了不解的表情，“你在想什么？”
    邵奕的声音将秦绫的思绪拉了回去，她看了邵奕一眼，而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我在想程律有没有好好的把高柳送到家。”
    高柳不会让程律送她到家的，他们两个的好感度只会止步在这里，不会前进，因为孤僻自傲的高柳不会允许他人踏入自己的私人领域，哪怕是那个成为了她男朋友的邵奕，高柳也没让他踏入过，不然当了那么多年的白月光，又怎么会轻易的被人取代。
    “真是个笨蛋。”
    “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要想别的男人。”
    “我到了，谢谢你的伞，明天见。”
    邵奕的话被噎住了，他看着冲他挥手告别的秦绫，虽然很不高兴，但也只得冲她点了点头，目送她跑回家去。
    相较于其他人来说，邵奕是最好攻略的人，这个人骨子里似乎自带犯贱属性，别人越是拒绝他，越是不喜欢他，只要引起了他的注意力，这个人便会一直在乎这对方，最后将这种在乎转变成扎根的喜欢。
    邵奕和高柳的开始，也是基于追求被拒，喜欢被拒，最后被拒绝出了感情，开始认真的对待，而高柳对待邵奕，不过是从三个人之中，选择了最好打发的那一个。
    之后高柳死去，真女主出现，这个和高柳有着七分相似的女主自然是引起了邵奕的注意力，女主本来就不喜欢邵奕，面对他的拒绝，当然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
    人都是比较犯贱的，喜欢不喜欢自己的人，邵奕更是犯贱的比较彻底的那个。
    不管女主怎么拒绝他，他总会当个守护者，一直默默地守在女主身边，哪怕女主身边有了程律，邵奕依旧对女主说，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她愿意，随时都可以转过身来，他一直在身后等待她。
    早期或许多少是因为和高柳长得相像的原因，但在高柳这个绿茶婊的所作所为全部被公布后，邵奕对女主的维护，便真的是因为她这个人了。
    高柳婊得厉害，身为她妹妹的女主也不是什么单纯的白莲花，不然怎么能吊着喜欢她姐姐的这几个男人。
    两姐妹还是半斤八两，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
    苏起在看到附近有便利店时，她拉了下程律的袖子，让他送自己过去那边，程律不解地看了下便利店，跟着苏起一起走过去，雨不大不小，落在伞面的声音滴滴答的，程律总是不自觉地将手中的雨伞往苏起身上倾斜，以至于自己的另一边肩膀全部都被雨水给打湿。
    收了雨伞，程律在外边等着，苏起则是进了便利店，他从外边的玻璃看进去，能够看见里边的苏起正在挑选东西的模样，安安静静的模样，在这让人焦躁的雨夜，格外的心动。
    程律听见便利店开门的声音响起，他转过头，苏起已经从里边走出来了，正要打开伞，苏起突然向他递过来一条毛巾。
    “我看你另外一边都湿了，就给你买了条毛巾。”
    周边都显得有些黑暗，只有这间便利店透出的光，稍稍的明亮许多，借着这光，在这黑暗之中，苏起漂亮的脸蛋也显得模糊了许多，光和影的效果，让这个人的五官更加柔和了些。
    和秦绫真的是完全不同的人，高柳不喜欢说话，秦绫叽叽喳喳的能说上一整天，高柳细心温柔，秦绫却大大咧咧的。
    高柳会注意到他被雨淋湿，给他毛巾，秦绫却永远都不会注意到。
    程律低下头，微不可察地笑了下，他接过苏起手中的毛巾，“谢谢。”
    “那我先回去了。”
    听她说话，程律急忙就打开伞，要送苏起回去，“诶，还下雨呢，你这么回去会被雨淋湿的，你不是病刚好吗？”
    苏起微怔，她拿着刚买的雨伞向程律晃了晃，“我买了雨伞。”
    “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回去，也很不安全吧。”
    “不用担心，没事的。”苏起轻摇了下头，她撑开伞走出雨中，走了两步，苏起停了下来，她回头看向还站在便利店门口的程律，“今天谢谢你了。”
    苏起撑伞的背影渐远，程律低头看着手里的毛巾，嘴角不自觉地往上翘了下，怎么都藏不住的温柔笑容。
    ……
    程律第二天起的很早，昨晚回来的时候有些晚了，在床上反复翻身，怎么都睡不着，大概是因为想到了临别时的那个人，所以整夜难眠，但一到了早上，他又醒了过来，早早的，就起来了。
    到了学校，遇见她的机会就多了起来，这个时候，程律不得不想，为什么他们两个不在同一个班。
    像现在这样，如果不是故意去找的话，巧遇根本很艰难。
    秦绫家就在隔壁，去车站前，程律先去敲了秦绫家的门，开门的是早早就起来的秦妈妈，见到门外的程律，秦妈妈无奈地笑了笑，“是小律啊，来找秦绫的吧，她生病了，今天就不去学校了，麻烦你向老师请个假。”
    “生病了？”
    “嗯，大概是以为自己身体健康，淋下雨没什么关系，结果刚刚我去叫她起床的时候，浑身都在发烫。”
    程律愣了下，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还记得昨天秦绫对他说的话，现在回想起来，还历历在目。
    ——“我还带了一把伞。”
    ——“我可没那么傻，将唯一的伞给你去追女孩子，自己却要凄苦的冒雨回去。”
    然后现在，秦阿姨说，秦绫昨晚冒雨跑回家，她根本就没有带第二把伞，不知怎的，程律觉得有些不好受，昨天晚上秦绫把雨伞给了他，就是为了让他能够和高柳相处，让他送高柳回家，而自己却一个人冒着雨回来。
    为了帮他追高柳……
    “阿姨，我能去看看秦绫吗？”
    “好。”
    秦绫住在二楼，她的房间的窗户正对着程律的房间，每次拉开窗帘，走到小阳台上，总能看见秦绫在对面冲他挥着手。
    推开房门，秦绫还在睡，她的脸红红的，看上去又乖巧，又虚弱的，平时的秦绫一定不会是这样的，平时的秦绫，连睡觉的时候也比别人粗鲁几分，总是大字躺在床上，连一点位置都不让给别人，睡相特别糟糕。
    可能是因为生病的关系，秦绫变得很乖，脖子以下盖着棉被，脸红红的，像是偷抹了妈妈的腮红，程律伸出手，却在将碰到她的脸颊时停了下来，他将五指合拢，转而移到了被掀开一角的被子上，替秦绫掖好被子后，程律才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间。
    “阿姨，我先走了，晚上再过来。”
    “好，路上小心点。”
    “阿姨，我来过的事情，麻烦不要对秦绫说起。”
    “嗯，好。”
    【程律的好感度 10】
    听着外边传来的声音，秦绫小声地睁开了双眼，她看着自己身上盖的完好的被子，不禁露出了个笑容。
    【小绫子这是准备向程律下手了？】
    秦绫捏着被子的一角，小心地翻了个身，‘不，我的目标是高柳。’
    【可你现在攻略的目标不是程律吗？】
    ‘你会知道的。’秦绫有些高兴地回着，她蹭了蹭柔软的枕头，找了个姿势，让自己躺的更舒服。
    昨晚邵奕送她回来的时候，秦绫并没有让他送到家门口，离家还有一段路她便借口跑了，晚上为了能让自己第二天顺利的发烧不去学校，昨晚秦绫干脆地洗了个冷水澡，在这大冬天里，洗冷水澡可不是什么好体验。
    但可惜的是，哪怕是这么对待自己了，秦绫还是没有发烧，幸好身边还有个1752。

 010:白月光

    “叩叩——”有人敲了两下门，秦绫看向紧闭的门，说了句，“请进。”
    话刚落，门便被人推开了来，进来的是程律，见到秦绫坐在床上，程律稍稍松了口气，他低喊着：“秦绫。”
    “你怎么过来了？”秦绫笑着和他打着招呼，见程律穿着校服还背着书包，她不禁挑了下眉，高声道：“刚放学就过来，一天不见，你就这么想念你的青梅竹马啊。”
    程律白了她一眼，用食指弹了下秦绫的脑门，“感觉怎么样了？还难受吗？明明没有带伞还故意说有带，是嫌自己太健康了吗？”
    秦绫瞪大了双眼，她紧张地连忙大声否定着：“你别听我妈瞎说，她昨天根本没看到，我是昨晚忘记盖被子了才会发烧的。”
    程律没有说话，在程律的目光下，秦绫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身体，她不敢和程律的目光对视，在那样的目光之下，秦绫只觉得难受，连嘴里都泛着一丝的苦意，好一会儿，程律才叹了口气，他低声说着：“以后别这样了。”
    低沉的声线中带着他独特的温柔，她的青梅竹马是个不喜欢别人太过接近他的人，这样的人，从小到大她也没看见他露出过多少温柔，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在看见这个人的温柔时，深陷其中。
    原主一直很喜欢程律，因为程律的温柔，因为看见了别人所不知道的程律，可偏偏输给了那个和程律说过没几句话的人。
    真是个悲哀的人。
    秦绫垂下眼帘，她抓紧底下的被单，拒不承认，“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不骗你的。”
    头上被一只大手压着，秦绫微愣，她头微抬，视线透过那只手的缝隙落到了对方的脸上，被一部分阴影遮挡，秦绫并不能看清他此刻的表情，她听见对方闷闷地说着：“不要伤害自己了。”
    秦绫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嗯。”
    程律又待了一会儿才离开，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多，窗子外的世界已经沉入了黑暗中，秦绫曲起双膝，双手环抱住自己的双腿。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裸-露在外的脚趾，露出了一个笑容来，“傻子。”
    ……
    第二天是周六，学校放假，早上十点，程律来邀请秦绫出去玩，说是出去玩，倒不如说是陪他一起去图书馆，然后在那里看上一整个下午的书，之后各回各家。
    这是程秦两人的日常，知道这个习惯的时候，秦绫也没有去打破的意思，毕竟谁知道人在相处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
    走过一排排的书架，找着自己感兴趣的书籍，正要抽出自己头顶的那一本书的时候，突然听见隔壁噼里啪啦的声音，大概是东西掉了一地的声音，秦绫透出书本的缝隙，看向了对面，高柳正跌坐在地上，手边是几本散落的书籍。
    真是巧合呢。
    见到苏起的惊讶变成了惊喜，秦绫悄悄地勾了下唇，她快速地取下两本书，回到了阅览区，见到她回来，程律看了她一眼，便低头看起书，不久之后，苏起也抱着几本书书库那边走出，只不过她的方向并不是秦绫所在的区域，而是出口。
    见到了苏起的目的地，秦绫猛然站起，程律看向她，不禁皱起了眉头，“怎么了？”
    “没事。”秦绫摇摇头，她勉强冲程律笑了笑，“我刚刚好像看见了高柳。”
    她怎么会知道高柳那家伙会借书回去看，而不是留在图书馆啊，要知道梁牧夏就是因为在图书馆里的高柳才会喜欢上高柳啊，本想等她过来之后再过去打个招呼的……
    听到秦绫这么说，程律往前方看了下，没一会就找到了正在办理借书手续的苏起，等苏起拿着书走出图书馆后，程律才收回视线，“你看错了吧。”
    “我怎么可能看错，我去看看。”秦绫得意地笑了一声，她放下手里的书，冲程律打了个招呼，就跑了出去。
    程律本想叫住秦绫的，但在意识到这里是不能大声喧哗的图书馆时，他有些焦躁地闭上了眼睛。
    “高柳！”
    身后传来了自己的名字，苏起停下脚步，她回头看去，秦绫正小跑着向她跑了过来，直到跟前，秦绫才弯下腰，轻喘着气。
    “你怎么在这？”话刚一出口，苏起便有些后悔了，她正要收回，便见那个喘着气的女孩抬起了头，冲她笑着：“我和程律一起来学习。”
    苏起闭上了嘴巴，她轻应了声。
    “我刚刚就看见你了，但是叫了你好几声都没应，图书馆里我又不好太大声。”话一说完，秦绫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笑得尴尬，她摸着后脑勺，笑着说：“高柳你今天怎么会过来？”
    “对不起，我问了蠢问题……”秦绫尴尬地抬起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今天正好有空，就过来了。”苏起轻声说着，似乎是在缓解秦绫的尴尬，听到她这话，秦绫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没一会儿，秦绫又说：“这样啊，那下次我们一起学习吧？”
    她问的小心，生怕苏起会冷漠拒绝，“我学习成绩虽然不是很好，但是程律成绩可好了，你知道程律的吧，他每次考试都是年级前三呢，可厉害了，我每次补考都得靠程律给我补习，明明老师讲得像天书一样，但是换做程律来讲的时候，我就觉得像是人看的书了……”
    “嗯。”苏起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在应秦绫的邀请还是对秦绫那些话的回应。
    “程律他可喜欢你了……”秦绫冷不丁的冒出这句话来，苏起原本淡然的表情一滞，正紧张地观察着苏起表情的秦绫心里有些慌张，她急忙改了口，“我也很喜欢高柳，大家都很喜欢高柳。”
    苏起垂下眼帘，她忽然说：“我先回去了。”
    正想着苏起会有什么反应，却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秦绫的小失落全部都摆在了脸上来，简单易懂，“啊，哦，好的，那你路上小心点。”
    看着苏起渐渐走远的背影，秦绫才转身往图书馆里面走去，1752正和她说着话，嘲笑着她的笨拙。
    【今天可真不像是小绫子。】
    ‘你懂什么，高柳晚上是要去打工的吧？’
    【嗯，晚上九点。】
    秦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回去的时候，虽然和程律闹了些不愉快，但也很快就被秦绫处理了，说了句刚刚并没有认错人，那真的是高柳，回来这么晚是因为和高柳说了会话。
    下午五点，两人便一起回了家，到家时，秦绫邀请程律晚上出去玩。
    听到秦绫说的地方，程律立即拒绝了秦绫的邀请，“女孩子去那种地方不好。”
    “女孩子去那种地方有什么不好的？只允许你们男的去就不允许女的去？酒吧里，女性服务者也有很多啊。”
    “你懂什么，不干不净的人才会在那里。”
    秦绫立即瞪大了眼睛，她指着程律，气得好一会儿都说不出来话，程律正想着自己是不是说的太过了，正要道歉，秦绫憋了许久的大招终于放了出来，“什么不干不净啊，程律你个脑子被驴踢了的大笨蛋。”
    秦绫气呼呼地跑回了家，留下程律一个人在外面呆站着，他是说的不对，但她也没必要发那么大的火吧。
    晚点的时候，程律到了秦家，想跟秦绫道歉，“刚刚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说，但是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去那种地方确实很不安全。”
    “够了，别拿这种借口说事，我不是一个人去，我让你陪着我去，你认为这并不安全，是不安全还是你以为我去了那种地方一次就会变成和你脑子里认为的那种人一样了？”
    “程律你这个脑子秀逗了的大笨蛋。”
    两人又说了几句，程律这边刚道歉，秦绫便气着反驳了他，说到后面，程律心里也被惹起了点火，秦绫气着跑了出去。
    秦绫直接跑到了公交车站，身后程律并没有追过来，秦绫虽然早就预料到了，但多少还是有些小失望。
    【为什么要和程律吵这种事情？完全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不是吗？】
    ‘当然是给高柳和程律机会啊。’
    高柳在那种地方钓凯子，程律这人又古板得很，不然也不会在多年后将自己这位放在心头上好几年的白月光，黑得不能再黑。
    她现在不过是提前埋下了一颗种子，等到所有的事情暴露出来，程律讨厌高柳，高柳被所有人厌弃，她再走到高柳身边，雪中送炭远远比锦上添花诱人得多。
    【……你开心就好。】
    和程律吵架跑出来，并不单单只有那个目的，更多的还是想要出来偶遇高柳，用着和程律吵架了的借口，高柳并不是什么好人，但她要给高柳看的是，秦绫是个比谁都要真实的笨蛋。
    秦绫跑出来的时候，只穿了件长袖衬衫，因为之前是在家里，不需要穿太多的衣服，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
    秦绫忍不住地打了个寒颤，秦绫蹲在地上，她双手捂住嘴巴，不停地打着哈欠。
    听到有人渐渐走进的脚步声，秦绫才慢吞吞地站起身，准备要走开的时候，忽然听见来人说：“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这个声音，秦绫压下心头的喜悦，露出个尴尬的表情来，“我……”
    还没把话说完，对方便脱下了身上的外套，递给了她，“先穿上吧。”
    秦绫看着那件黑色外套，抿紧了唇，低声说了声，“谢谢。”
    意外的，好攻略呢。

 011:白月光

    穿上了外套，秦绫的身体还有些颤抖，苏起让她在这里等一下，便往后走去，秦绫跟着她离开的方向看去，只看见苏起进了一家店铺，苏起是去干嘛，秦绫想也知道，大概是去买什么能让她暖和身体的东西了，这种行为虽然不是很让人意外。
    但出现在高柳身上就有些意外了。
    高柳是个绿茶，这种人只会勾着男生，又怎么会对完全没有利用价值的她做出帮助呢，不过也未必是没有利用价值，毕竟她身边可是有个青梅竹马的程律在的，程律喜欢高柳，高柳未必就不想勾着他。
    毕竟是个优质股。
    高柳有这种想法，倒也是在便宜她。
    过了一会儿，才见苏起走了过来，秦绫看向她，手里便被塞进了一杯温奶茶，奶茶的热度一下子就窜进了手心之中，让她原本冰冷的手渐渐有了些温度。
    秦绫双手牢牢地握着奶茶，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单手拿着奶茶叼在嘴边，慢慢的吸允着，漫不经心的模样，很是少见，看了她好一会儿，秦绫才露出了个笑容，她低头喝了几口奶茶，“高柳你真是个好人。”
    公交车在此刻刚好到来，苏起率先上了车，秦绫紧跟在她的后面，上了公交车，苏起一人刷了两次公交卡后就找了个位置坐下，秦绫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
    车上没有多少人在，都在各忙各的，不是在看手机就是在听歌，比起前两次秦绫上车的时候，这辆末班车多了些人。
    “高柳你为什么每次都这么晚还在外面啊？”
    “有点事。”
    “女孩子太晚在外面有些不安全。”
    “你不也是？”
    突然被说到自己，秦绫张了张口，刚说了一个我字后，后面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去口。
    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一直到站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过话，下了车，苏起就要回去了，临走前她忽然想起跟着她身后的秦绫，她停下脚步，回过头，“你要去哪里？”
    “跟家里人吵架了吗？”
    听上去有些不耐烦的感觉，秦绫有些受宠若惊，虽然对方的口气不是很好，但高柳就是这么一个人，她要是太温柔了，秦绫反而觉得不自在。
    迟疑了一会儿，秦绫才摇摇头，“……不是。”
    “你不回去？”
    秦绫不说话了，她低着头，站在灯下，看上去非常的可怜，像是被遗弃了的小狗，偶尔会抬起头望向苏起，但什么话都没有说。
    苏起走回去的步子又往回走了，她站在秦绫的面前，好一会儿才对她说：“跟家里人报个平安吧。”
    说着，她将口袋里的手机递了出去。
    “不介意的话，今晚可以住我家。”灯下的女生一副冷淡的模样，与她有些热心肠的举动相比，这个人冷淡的不太真实。
    好半天，秦绫才回过神来，她是想要让高柳收留自己的，但没想过会这么快，而且……高柳的行为也让她很诧异，来不及多想，秦绫伸手取过了苏起手里的手机，说了声谢谢后，便往家里拨了个电话。
    打电话的时候，秦绫的目光始终未从苏起身上移开，苏起没有听她讲电话的意思，在她电话拨通时，苏起就走到了一边，双手放在口袋里，没了外套的她，看上去很是单薄。
    秦绫这才意识到，对方有多瘦，白天上学，晚上去那些夜店里钓凯子，哪怕是行为不值得称赞，但这样日夜繁忙，没有休息时间，迟早得垮。
    她也不过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女孩。
    秦绫抿紧了唇，打完电话后，便走向了苏起，看着苏起的侧脸，秦绫伸手拉了拉苏起的衣袖，将手机递了过去，“谢谢你。”
    苏起回过神来，见到的便是被递过来的手机，她没说什么，只接过了手机。
    高柳住的不是很远，离开车站后，走了一段路便到了她家，从外边看屋子里边，一片漆黑，秦绫记得高柳是私生女，那个妹妹等到好几年后才出现，被发现是私生女还是各种意外发生的原因，也就是现在高柳父亲那边并不知道高柳的存在。
    想想也是，如果高柳知道，早就回到那个富贵家中开启另一段人生了，比如私生女上位记？
    毕竟是高柳啊，女神级别的绿茶。
    不管怎么说，高柳现在一个人住，什么都要靠自己，也是凄惨。
    苏起开了门锁，刚进去便打开了屋里的灯，秦绫脱下鞋子穿上苏起拿出来的拖鞋，跟在她身后，一起走了进去。
    “浴室在尽头，我去给你拿毛巾和换洗的衣服，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住，除了毛巾之外，衣服你只能穿我的旧衣服了。”
    秦绫乖乖地点点头。
    “先坐一下吧。”
    苏起上了二楼，秦绫追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了视线，她乖乖地坐在沙发上，打量起这间屋子的情况。
    不是很大，但是什么都有，地面和家具看上去很干净，看得出来平时一直有打扫。
    高柳平时要上学，晚上又要去夜店，闲暇时间还要打扫房子，到现在还没垮下，也是很厉害。
    过了几分钟后，苏起便拿着衣服和毛巾走了下来，“你先去洗吧。”
    “好，麻烦你了。”
    秦绫接过衣服就进了浴室，苏起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才向厨房走去。
    苏起虽是孤儿，但从小却是被先生护着长大，先生从未让她做过什么脏活累活，一方面是不需要，一方面是先生待她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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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有先生护着，长大后，又有兄长护着，苏起一生很是顺遂，并未有不如意的事情。
    哪怕是死后，也未曾吃过半点苦头。
    洗了洗手，苏起便煮了一壶水，趁着煮水时，她从柜子里拿下两桶泡面，一一打开，将调味料全部放进去后，苏起从冰箱里取出两个鸡蛋，一一打入面中。
    水烧开后，苏起将水倒入面里面，盖上盖子，苏起看了眼时间后，便将泡面拿到外边的餐桌上。
    面泡好不久，秦绫从浴室里出来了。
    见到她出来，苏起顺手将另一桶泡面推到秦绫面前，她自己则是撕开了上面的那一层纸盖吃起了面。
    秦绫默默地看着面前的泡面，又看看旁边正专心吃面的苏起，忍不住地抽了下嘴角。
    过去夜宿他人家里，或者别人夜宿她家里是怎么样的呢？就算是吃面，也是自己下的面，好歹是切了菜，煮了面，考验了一下手艺的，哪有像现在这样的，煮了开水，泡下泡面就结束了的。
    心中无力吐槽，秦绫也觉得有些饿了，她拉开椅子，也吃起了面。
    吃完面，苏起便把两个桶叠在了一块丢进了垃圾桶里。
    带着秦绫上了二楼，苏起打开一间房门，顺手开了灯，“今晚你睡这里，被子枕头都在柜子里。”
    本以为会有长期没打扫过其他房间，所以今晚只能两个人睡的剧情发生，但是意外的是，对方实在是太勤奋了，居然连闲置房间也打扫。
    秦绫虽然有些小失望，但也没有太过失望。
    秦绫说了声好后，苏起才退出去，收拾了东西之后，苏起便下到一楼浴室洗澡。
    躺在床上，秦绫关了灯，屋外的光照了进来，今晚的月亮还有些圆。
    今晚意外很多，但比预期效果好了不止一点，发展到在高柳家过夜，这是秦绫没想到的，但虽然是在她家过夜了，高柳依旧冷淡的不好接近。
    由结果来看根本没有什么差别。
    苏起洗好澡后，检查了下门窗，将大门反锁后，才回了自己房间，她洗了头，明天虽然是周末，但她有别的事情要做，并不能留出太多的空闲时间。
    家里有客人在，用吹风机吹干头大噪音太大，苏起取了毛巾用水擦干就没有理会了。
    假期的作业她还没有做完，周五那天晚上回来的有点晚了，她洗完澡就直接睡了，白天又有事一直在外面，以至于作业到现在都还没写完。
    趁着要等头发风干，苏起干脆拿出了没写完的作业。
    隔壁住着的秦绫还没有睡觉，虽然早早就上了床，但谁知道半夜会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攻略并不是自己等着就能成功的，任何事情都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有时候事情发生了，就等你去做了，你却在此时出了意外无法去做。
    这样会导致结果出现许多偏差。
    秦绫可不喜欢这样，她自信能拿下高柳，但这个拿下建立在许多因素之下。
    翻来覆去，秦绫怎么都睡不着，干脆出了房门，走廊上的灯被关掉了，看着一片黑暗，秦绫看见苏起房间门缝底下透出些光来，她走了过去，小心地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正对着她的是坐在书桌前，苏起的背影。
    秦绫只看了会便关上了门，然后回了自己房。
    高柳是个绿茶婊，秦绫并不意外，毕竟有那么多个原因驱使她成为这种人。
    但，偏偏就是这种勾着三四个男人的高柳，还很努力的在生活着。
    非常积极的，该说她是高段位还是可惜了呢？明明可以不当个绿茶的，明明可以凭自己的能力当个真女神的。
    偏偏要去犯贱。
    重新躺在床上，秦绫的心情有些复杂，她不是很懂像高柳这种高段位的心理，或许是天生就爱下贱，喜欢和男生玩暧昧，喜欢招惹每一个优质男，喜欢见一个撩一个。
    明天是最后一天假期，她可以借口多留一天，高柳晚上的时间是不可能给她的，而且现在也不到知晓她是在夜店工作的时机。
    她得趁明天，把高柳的好感度刷上去才行，这样才能进行下一步。

 012:白月光

    秦绫醒的有点晚，也不是晚，只不过她醒来的时候，苏起已经起来了，这让秦绫多少有些不高兴。
    趁对方没醒前，去给对方买上一份早餐，等她醒来后，再提醒她吃早餐，这种行为，是很加分的。
    但现在她晚了一步，只能选择下一步了。
    刚下楼，打算去厨房里看看有什么食材，秦绫忽然听见从门外传来的嘈杂声，她愣了下，走到门边，小心地推开了门。
    离大门有段距离的青石板路上，高柳和一个陌生的中年妇女站在一块，高柳看上去很不耐烦的模样，跟她的不耐烦相对应的是旁边妇女一脸受伤的表情。
    “不要再来了，我什么都不需要，什么都不缺。”
    “可我听别人说柳柳你在打工，你如果什么都不缺又怎么需要去打工，你还是个学生，学校的功课就已经够繁忙了，你还要挤出时间……柳柳，至少让我照顾你到你毕业好吗？”
    “不需要。”
    “林夫人，我不想看见你。”
    “柳柳……”
    苏起直接往屋里走去，她刚拉开门，便看见现在门后边，手忙脚乱，正要躲藏起来的秦绫。
    慌乱了会，秦绫站直了身体，冲着冷着一张脸的苏起，嘿嘿地傻笑了两声，“高，高柳？”
    “我待会要出门。”
    “啊，哦……”苏起的话让秦绫有些意外，心里对刚刚发生的事情特别的在意，但又不好直接问。
    犹豫了会，秦绫还是决定主动问，虽然有可能会降低好感，但有些事情不得到答案，针对高柳的后续攻略也会出现偏差。
    “高柳，刚刚那个女人，是谁啊？”
    苏起没有看她，她脱下鞋子，边换鞋边说：“我小姨。”
    ……小姨？苏起的话让秦绫愣了下，她在脑中联系着1752，面上却没有表现出半点异样来。
    “你小姨真漂亮呢。”秦绫如实地夸奖着，只是为了能和苏起有着后续的谈话内容而随便说的话，但却没想到这话一说，却是戳中了苏起的痛脚。
    苏起当即黑了脸，她冷着一张脸转过头，一双眼睛漆黑如墨，诡谲地盯着她，秦绫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身体抵上墙壁，在对方那双眼睛的注视下，秦绫僵硬地笑了笑，“高，高柳？”
    和刚刚被抓到时的做贼心虚完全不同，这一次反而是恐惧较多。
    “长得漂亮，才能勾引人不是吗？”
    秦绫一怔，苏起的话她听得很清楚，说的话她也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这话从她口中说出来，秦绫就完全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了。
    高柳是个绿茶婊啊！这种人怎么可能会说出自己为自己的长相引以为傲，自己为自己长得好看能够勾引他人而得意的话来呢！
    这种情况，秦绫有些难以招架，本想是个非常容易应对的角色，但是现在却说出了完全不符合她这个人所会说的话，该怎么办？
    慌张的念头在秦绫的脑子里一闪而过，身体先于脑子做出判断，秦绫为难地咬了下唇，她说：“高柳，你在胡说什么呢？”
    困惑以及不理解，这是在听到苏起的话时，她应有的反应才是。
    苏起摇摇头，说了句没什么，便往里面走去。
    看着苏起走开的背影，秦绫在心里松了口气，一定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关于高柳这个人，一定有她不知道的剧情。
    ‘1752，查一下高柳的全部资料。’
    【好。】
    将事情交代给了1752去做，秦绫也没再想太多，她跟着走进屋里，苏起并不在客厅里，想着可能是在二楼，秦绫抬头看去，刚要上去，就看到苏起从二楼走了下来，她换了件衣服，披了件宽松的外套。
    “我大概五点才回来，如果你要离开的话，把门关上就好，不用锁。”
    秦绫点了点头，有些不喜欢这种感觉，被动的等待从来就不是她习惯的事情，况且这种等待还是没有意义的。
    秦绫踌躇着，就在苏起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秦绫伸出手拉住了苏起的手臂，她怯懦地问着：“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苏起很是讶异地看着她，她并没有答应，但也没有第一时间就拒绝。
    “我不想回去，我也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里……能让我跟着你吗？我保证不会给你惹麻烦的。”苏起一直不表态，秦绫又说了好多保证，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意思都是要跟着她。
    高柳不会带自己的，秦绫很确定，但又有点不确定，毕竟是高段位，如果高柳点头同意了，那么去的地方绝对不会是系统给出的那些资料上的地方，她没同意的话，那么去的地方估计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秦绫更倾向于后者，毕竟高柳要打造出一个真善美的女神外表，虽然厮混于那些夜店，和夜店里的男人有所牵扯，但高柳可是个高段位。
    “随便你。”苏起松了口。
    秦绫的眼睛一亮，也不知是在开心能够跟着一起去了，还是对于对方的猜测全中。
    ……
    高柳去的地方是一家女仆咖啡店，和一般的咖啡店不同，在这里工作的女性需要穿着女仆装，以女仆的身份去接待每一位来到店内的客人，女仆将客人们称为主人，而这家店则是主人的家。
    秦绫有些意外，意外的是这家咖啡店的性质，不意外的是高柳打工的地方是咖啡店。
    她穿过数个世界，现代世界女主工作的地方必定有咖啡店服务员这一选项，总裁们似乎都喜欢勾搭咖啡店的服务员，无论是女性，亦或者是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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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咖啡店被选中的几率是百分之八十。
    到店里面，苏起和店长说了几句话后，店长冲她点了点头，苏起才向着秦绫走过来，她对秦绫吩咐着：“我一直到五点下班，你如果觉得太无聊的话，就去周围逛一下，不出去的话，那么乖乖地待在这里，不要乱跑。”
    秦绫点了点头，“好。”
    很难想象，在学校里高冷，在夜店里……大概风骚？的高柳会穿上乖巧的女仆装，也不知道她穿上去是什么样的。
    “你是小柳的朋友吧？第一次见她带朋友过来，关系很好呢。”
    秦绫愣愣地看着走到她面前的女仆，露出了茫然的表情来，然后她笑着点了点头，见到她这样，女仆愣了下，随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摸了摸秦绫的脑袋，笑着走开了。
    这家店的人看上去和高柳都很熟悉，一点都不像是高柳为了遮掩自己自己的另一份工作而随便找的。秦绫单手支着下巴，看着员工休息室的门口，怔怔出了神。
    高段位不愧是高段位啊，做什么都很用心，要是高柳把这心思放到别处，恐怕真的会是女神级别的角色吧，至少不会在几年后被人翻出黑历史，女神变成女婊。
    她这般想着，苏起已经换好衣服从休息室里出来，苏起穿着最普通的黑白女仆装，颜色很素，领口用缎带系了个蝴蝶结，和刚刚见到的那位女仆并没有什么区别，和平时的高柳不一样的是，这个女仆高柳，在笑，还很温柔。
    秦绫突然有点后悔了，以那种方式接近苏起，要是早早就知道高柳有在女仆店工作的事情，玩一次霸道总裁爱上小女仆也是很不错的啊。
    想到这里，秦绫不禁叹了口气。
    苏起站在门前，冲着进来的客人弯腰，乖巧地喊着：“主人，欢迎回家。”
    之后便领着进来的客人走到位置上，将餐牌递给客人后，她又推荐起了店里的招牌，一连串对话下来，哪怕客人故意刁难，苏起也没有露出过不耐烦的表情来。
    从头到尾都是温和笑脸，和今天早上在家里的那个高柳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秦绫都快怀疑这个高柳是不是也被穿了，笑的这么灿烂。
    中午十二点，苏起换班休息，回休息室里换下衣服后，苏起便带着秦绫一起出去了，进了一家快餐店后，秦绫才好奇地问：“我刚看她们都在店里面吃饭，你为什么不跟着一起吃啊？”
    苏起看着餐牌点了两个菜，她随口说了句，“不习惯。”
    三个字将秦绫的话给噎在喉口，她无聊地戳着筷子，心里却是在想着店里发生的事情，那些人看上去明明对高柳都很亲近，而且高柳待在那家店的时间也不是很短，不可能每次吃饭都跑出来外面吧，哪里是因为不习惯，明明是因为她不习惯。
    想到这里，秦绫心里有些复杂，她暗自嘀咕了声，“高段位。”
    “嗯？”坐在对面的少女轻应了声，如清风般温暖和煦，秦绫愣愣地看过去，苏起低着头，垂下的眉眼透出些温顺乖巧，那双手翻动着餐牌，双眼也跟着手的移动，慢慢地移动着。
    看她这样，刚刚她说的话，分明就没有听清。
    “有事？”感觉到秦绫一直盯着自己看，苏起不禁问了一声，她话刚落下，像是想起了什么，苏起将餐牌推向秦绫，“看看想吃什么。”
    面前的餐牌上各色的菜品图片被印在菜名下面，秦绫随便扫了眼，跟着看了下菜名后跟着的价位，她默不作声地将餐牌推过去，“我不是很饿。”
    ……高段位。

 013:白月光

    “我只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苏起的话还没说完，秦绫便知道她要说什么了，她鼓起腮帮子不太开心地拿过餐牌，随便点了一样小菜才把餐牌还给苏起。
    上菜后，苏起吃口白饭才夹菜，一直是白饭配菜，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看，苏起皱起了眉，她抬手夹起菜送进自己的口中，那道目光一直追随着她，这种感觉让她并不能好好的吃饭，苏起放下筷子，抬头看向对面那个不好好吃饭，老是看向她的秦绫。
    “看我能让你饱？”她问着。
    不冷不热的口气，听上去偏冷漠，秦绫在心里切了声，心道：在夜店里工作嬉皮笑脸，在女仆店里工作嬉皮笑脸，和别人在外面就板着一张脸，假不假。
    心里想是那么想，但秦绫可不敢表现出来，她笑吟吟地捧住脸颊，对苏起说：“老师教过我们一个词，叫做秀色可餐。”
    苏起白了她一眼，用筷子夹起一块肉，直接送入秦绫的口中，堵住她的后话，“闭嘴。”
    秦绫瞪大眼睛看着她，她咀嚼着口中的食物，轻哼了两声，不再说话。
    【邵奕将于半个小时后抵达现场。】
    秦绫默默地咀嚼着放进口中的菜，反问了一句，‘现场？’
    【将从这条路经过，也就是说，他将看到你和高柳在一块。】
    ‘这样啊。’秦绫若有所思地回应着，心里还没想出个主意来，便见对面的苏起放下了筷子，她低头看了下时间，一脸平静的模样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只不过秦绫却知道，她看时间是因为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要到了，从她们出来再到吃饭，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明明就快迟到了，还一脸没事的样子，这样也就算了，还偏偏做了看手表的动作，真是虚伪。
    秦绫放下筷子，她心里想着苏起的事情，脸上跟着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正要说话，苏起的话在耳边响了起来，将秦绫的后话堵得死死的，“我赶时间，先回去了。”
    秦绫嘴边的笑容僵硬了三秒，在苏起还未发现的时候，秦绫急忙起身，“我也吃好了。”
    苏起看了看她面前的碗，碗里面还剩着半碗饭，看上去像是没吃过一样，她的目光只在桌上停了三秒，便转向了秦绫身上，苏起什么都没有说，去买了单，便走向了门口。
    “高柳，你一直在这里打工吗？每天晚上都那么晚回家，是因为这里的原因吗？”
    “不是。”苏起只说了两个字，也不知道是在回答前面的问题，还是在问答后面的问题，不管是回答哪个问题，她的答案都让秦绫露出了呆愣的表情。
    不是一直在这里打工，晚回家不是因为在这里打工。
    那么还会有什么答案呢，还有别的原因存在。
    比如……高柳丰富的夜店生活。
    秦绫突然有点不懂高柳在想什么了，她问这种问题，对于高柳来说，直接承认不是最好的吗？说出这种答案，是让要被人发现她的另一个秘密吗？
    还是说……欲掩弥彰，比起所有事情都遮遮掩掩的，还不如半遮半掩……一想到这样，秦绫原本茫然的大脑突然清醒了过来，她偷偷地看了眼苏起，心中不由感叹一句：高段位不愧是高段位。
    “那是因为什么啊？”秦绫故作天真地问着，得来并不是对方遮掩的回答，也不是明确的回答，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仅仅只有一个眼神。
    秦绫的笑容当即就僵住了，她那眼神似乎是在嘲笑她，这让秦绫感觉全身都不对劲，脑子仿佛要被点燃，只一瞬，秦绫的脚步就僵在了原地，她双手握成拳，反复呼吸后，秦绫慢慢地松开了手，她重新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跟上了苏起的脚步。
    “我很好奇呢，高柳总是这样漫不经心的样子，但每次发生点什么事情，又总是很冷静。”
    秦绫清脆带着几分天真的声音一直在耳旁叽叽喳喳地响着，苏起放缓了脚步，慢慢地往前走去，给秦绫充分的时间给展示自己。
    “高柳不想回答的时候，也是这样，不搭理人。”
    “每个人都有愿意回答和不愿意回答的时候，谁都不能强迫谁，可是我很好奇呢，好奇高柳同学的事情。”
    “你的目的呢？”
    “当然是我喜欢高柳你啊，想多点了解你。”
    苏起一愣，面前的少女笑得更是纯真无邪，这样的话，一点都不像是在弄虚作假，古怪的感觉落在苏起心里，她瞧着秦绫说了句不需要就快步走开了。
    能够感觉到今天的这位攻略者，有点急躁，以至于连这种话都说出口了。
    从没话找话再到一击挑明，是想做什么呢？
    在她身后，秦绫缓慢地喘着气，她轻揉着自己的右脸颊，望着苏起渐渐离开的背影，秦绫露出个笑容来，听着1752的声音。
    【小绫子不觉得太过急躁了吗？先前不是你说要慢慢来吗？】
    ‘是啊，慢慢来。’
    【那小绫子你对高柳表白了都。】
    ‘谁说我那是在表白？’秦绫轻笑一声，得意地挑了下眉，“中文可是博大精深的很。”
    那头的1752沉默了会，明白过来秦绫的意思后，1752不禁叹了一声，【高柳遇上你还真是不幸。】
    ‘不是遇上我，是被你们选中。’
    攻略什么的，大家不过是各取所需，她要取得那些人的爱慕，自然也要送出自己的真诚，但……以心易心这种事情，送出去了根本就取不回来了，倘若她为了得到这份真心也跟着送出自己的真心的话，她秦绫便只能在这个世界存活，直到老去，亦或者是直接被系统放弃，现下所有属于她的东西都会被系统收回。
    攻略本来就不是什么平等的事情，从一开始，秦绫这个人便对他们充满了欺骗，这是一场始于欺骗的攻略，最后自当也是以欺骗收场。不管是否真心，都逃不开它的本质。
    ‘邵奕现在在哪里？’
    【距离宿主一百米，东南方向，正在朝着宿主的方向走过来。】1752如实告知着，回答完秦绫的话，它疑惑地问了句，【小绫子不管高柳了吗？】
    ‘不急。’秦绫深呼吸一口气，她转身回头跑去，听着耳边系统的播报，秦绫逐步接近邵奕，她一直低着头跑，身边遇到她的人多多少少都避开了些，而在她的正前方，她所要寻找的目标正在一步步向着她的方向走来。
    见到前头有人朝他跑来，邵奕愣了会，他急忙避开前方的人，慌乱之间，前方的人还是撞到了他的身上。
    邵奕被撞得胸口发疼，神经正绷着，忽的听见怀里人闷哼一声，邵奕低下头一看，少女那双蓄满眼泪的眼睛撞进了他的眼底，随后是对方那张艳丽的脸蛋，熟悉，却又有点陌生。
    见到了是她，邵奕指责的话跟着丢了下来，“你怎么在这里？大街上跑这么快，撞到人了，被撞倒了该怎么办？”
    秦绫露出了委屈的表情来，她轻声地道着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邵奕没好气地说着，他抬起手，摸向秦绫的额头，“没撞疼吧？”
    男人的大手在自己的额头前摸来摸去的，毛线手套的感觉在自己的额头上轻移，比不得人手的柔软，秦绫轻眨了下眼，她望向邵奕，对方紧抿着嘴唇，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脸上露出几分担忧，看上去真的很担心她。
    好攻略的男人，秦绫不由得这么想着，要是每个人都像他这么好攻略的话，那她们根本就不用费劲心思，最后可能还落不着好。
    “我没事啦。”
    “没事就好。”邵奕点点头，他收回手，“那我先走了，你小心点，别再跑了。”
    话一说完，邵奕就要离开，走了没两步，他又回头叫住了秦绫，“你要去哪里？”
    “我？我不去哪里，你忙的话就快点走吧，别担心，我没事的。”秦绫摆摆手，催促着邵奕离开，见到她这副模样，邵奕倒是不赶着离开了，他看着秦绫，扬起了一抹笑，他刻意压了几分的声线，听上去很是轻浮，“我可没有担心你。”
    “我只是在想，像你这么笨的家伙，说不定我一走，你就在这里迷了路也说不定，作为同学，自然要互相帮助不是吗？”
    “我才不会迷路！”秦绫气鼓鼓地说着，她愤恨地瞪了邵奕一眼，“我才不用你管。”
    秦绫往前走着，邵奕就慢悠悠地跟在她的身后走着，她一跑起来，邵奕便伸出手抓住了她，不让她跑。
    秦绫甩开被邵奕抓住的手，她不高兴地问着：“你干嘛啊？”
    对方只是冲她笑了下，说道：“在大街上不要狂奔，路上人很多，撞到了人和被撞到都不好。”
    邵奕说着话，秦绫不禁看了眼四周，今天是周末，路上人确实很多，不少带着孩子出来逛街，真要跑起来，指不定会出什么意外。
    秦绫当即沉默了下来，“真看不出来，你会这么关心人。”
    “那是你还不够认识我啊。”秦绫乖巧的模样让邵奕笑了起来，他心情大好地揉了揉秦绫的脑袋，然后低下了头，猛地凑到秦绫的面前，他说：“怎么样，要不要来喜欢我？”
    对方凑得太近，呼吸都打在了秦绫的脸上，呼得秦绫脸一红，他长得好看，这么一接近，那张漂亮的脸更是被秦绫看的一清二楚，秦绫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跳，因为对方的接近。
    秦绫别过了头，她伸手推了下邵奕，有些结巴地说：“你你你你你你你你别过来。”
    邵奕当即就笑了起来，他一把抓起秦绫的手，“反正你也没什么事做，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喂！你放开我！我很多事要做的！”秦绫不满地大叫着，但手上挣扎的力度却没有几分。
    一直到被邵奕抓到那家咖啡店，秦绫原本不满的表情才变为了错愕，她不可思议地看向邵奕，只见对方冲她露出了个神秘的笑容，得意地对她说：“我带你看点有趣的。”
    邵奕说的有趣的是什么，秦绫知道的一清二楚，让她不解的是……
    为什么，邵奕会知道高柳在这里？

 014:白月光

    “主人，欢迎回家。”
    一推开门，见到的便是弯着腰，乖巧喊着主人，穿着女仆装的苏起，见到了他们两个，苏起也没有多少惊讶，引着他们到座位上后，十分自然地递出餐牌。
    就像是完全不认识他们一样。
    发现了这一点，秦绫下意识地看向对面坐着的邵奕，邵奕只冲她笑了笑，向苏起报了几个名字后，苏起便走向柜台处。
    “我几个月前发现的。”苏起刚一走，邵奕便说了起来，他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见到她我也挺惊讶的，在学校明明是那个模样，在这里居然又是另一个模样。”
    “很有趣吧，见到这个样子的高柳。”
    “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邵奕笑眯眯地反问着：“这种事情，需要理由吗？”
    桌上放着的水是温的，但秦绫却觉得这水像是窗外的寒风，格外的刺骨。邵奕对她的好感度不低，对高柳的好感度也不低，几次的见面，邵奕对她的好感度只增不减，但她的好感度是在几天之内快速地积攒起来的，而高柳不一样，那是一点一滴，每一天都在增加的好感度。
    就好比是两座大厦，一座花了好几年，用心打好了地基之后，慢慢建成的大楼，而另一座却只花了短短的几个月时间，仓促建成了大楼。
    两相比较之下，她的这座大楼容易被倾覆，而高柳的却是屹立不倒。
    高段位啊，从几个月前就开始了邵奕的攻略，真厉害呢。
    时间一到五点，邵奕就站了起来，“走吧，我送你回家。”
    看到他的表现，秦绫哪里会不知道，邵奕一开始要过来的就是这里，在这里坐到了五点就是为了等高柳下班，还真不愧是痴情人设，秦绫不禁有些头疼了起来，真麻烦又要比高柳的好感度高，又要让邵奕降低她的好感度，明明一开始只是个小怪，现在摇身一变成了精英怪。
    真烦。
    “不用了，我要等人。”
    秦绫摇摇头，拒绝了邵奕的好意，邵奕不解地问了一句，“等谁？”
    秦绫这才露出了笑容，“高柳。”
    她话一说，邵奕的表情就变得古怪了起来，“你等高柳做什么？”
    秦绫没有说话，她只是笑着，看着高柳换好了衣服，从休息室那边出来，秦绫立即走了过去，余光瞥见邵奕的时候，只见他一脸的错愕。
    秦绫偷偷地冲他一笑，嚣张得意的笑容落在邵奕眼里，倒是让他摇了摇头，不禁苦笑了一下，他突然带秦绫来这里，也不是没有存着一些别的心思的，但现在却叫秦绫摆了一道，还真是……有趣呢。
    和苏起一起走出店里，听到邵奕好感度增长的声音，秦绫满意地笑了下，精英怪又怎么样，照样还是要被推倒的。
    回去的时候，苏起没有搭乘公交车，而是拦了一辆计程车，秦绫正疑惑着，听见苏起和司机报了个地址，她突然明白了什么，还没装傻问苏起，便听见苏起说：“我送你回去吧。”
    秦绫愣愣地眨了眨眼，她什么都没有说话，拒绝也不是，不拒绝也不是。
    前有狼后有虎，邵奕和高柳，没一个是省心的。
    “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
    “程律告诉我的。”
    秦绫愣了下，她的唇瓣微颤，双手紧紧地抓住身下的座椅，面上却是一片风淡云轻，她调笑着：“诶，我都不知道呢，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啦。”
    “之前碰到过，就交换了联络方式。”
    “程律都没和我讲过，我就说嘛，那么个大闷骚……高柳，程律是不是很好？”
    “嗯。”苏起没有犹豫，直接就点了点头，程律身为男主，自然没什么人品上的问题，不然也不会被选作男主了，而且之前她也有接触过程律，是个好人。
    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坏人，不管是男主，男配，女主，女配，亦或者是一干路人甲乙丙丁，背景板等，都称不上大恶。
    是个非常和平的世界。
    秦绫傻笑着，没有再说话。一下车就见到了在她家门口守着的程律，秦绫冲他挥了挥手，拉着苏起跑了过去。
    “程律！”
    “你回来啦，没事吧？那天的事情……”
    “我没事啦，我先回去啦。你帮我送送高柳吧，一定要好好将人家送到家。”
    程律有些懵，他看看秦绫的背影，转头看向刚被秦绫拽过来的苏起，“抱歉……”
    苏起摇摇头，打断了程律的话，她说着：“没事，我先走了。”
    “我送你回去吧。”程律急忙跟了上去。
    屋里边，秦绫小心地拉开了帘子，躲在一边看着外边渐渐走远的两人，她放下帘子，退后半步，忽然听到1752的声音响起。
    【程律对高柳的好感度 5】
    秦绫愣了下，视线的余光扫过窗外，略为困惑地歪了下头，‘你说，程律的好感度都这么高了，还不对高柳下手，是不敢，还是他是个胆小鬼呢？’
    【或许是太过珍惜对方了也说不定。】
    听到1752这么说，秦绫当即就笑了起来，她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秦绫抬起手摸去笑出来的眼泪。
    怎么可能呢。
    ……
    虽说是送她回家，但程律始终与她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不会太近也不会太远，至少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他能够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走到一条巷子附近，苏起转过身，对着身后的程律说着：“不用再送了。”
    现在不过晚上七点，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再往前的路上虽然有路灯照着，但怎么说一个女孩子在这么僻静的夜路上走着，都是很不安全的事情。
    想了下，程律拒绝了苏起的要求，“秦绫如果知道我没有把你安全送到家的话，肯定会跟我闹的，上次不过是和她吵了两句，她能跑出家里两天不回来。”
    “你很关心她呢。”
    程律笑笑，解释道：“她对我来说就像是妹妹一样。”
    “她听到了的话，会不开心的。”
    苏起这么说，程律也不由得跟着想了下，他从小和秦绫一起长大，小时候秦绫就跟个小大人一样，老是对他说她是姐姐要好好照顾弟弟，明明两个人之间他才是比较大的那个，后来两个人渐渐的长大，秦绫也不再跟幼时一样，把姐姐的事情放在嘴上，只是依旧把自己放在了照顾人的身份上。
    想到这里，程律不禁笑了起来，他摇摇头，“她是会不高兴，秦绫脾气大，每次闹起来能闹好久，这次这么早就回来了，说实话我还真有点惊讶。”
    “真意外。”
    “嗯？”
    苏起摇摇头，“没什么。”
    “昨天接到你电话的时候，我也挺意外的，之前秦绫那么打扰你，你还收留了她，高同学果然很温柔呢。”
    “恰巧遇到了而已。”
    “可不是每一个巧合遇到的人都会做出像高同学一样的举动，就像他们不会把伞留给猫自己冒雨跑回家去。”
    苏起愣住了，安静了一会儿，她抿紧唇，认真地说道：“因为猫儿和他们一起回家了，当然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程律笑了起来，面前的女孩太过冷淡，让人觉得难以接近，就像是周身砌起了冰墙，一走近都能颤抖得浑身发抖，以至于还没接近就远远走开了。
    但只要一想到他所见到过的高柳，程律又觉得这层冰墙像是虚假的镜子，只要打破走过来就可以将这个故意困住自己的女孩搂进怀里。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揉了揉苏起的脑袋，惊得苏起跳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她还是第一次这么的慌乱，程律不禁有些惊讶，但同时更多的却是对她的喜爱，高柳平时都太难接近了，看着完全不需要他人的帮忙和照顾，要是她多露出这种表情来的话，想必窥觑她的人……会更多吧。
    程律走近一步，苏起就跟着后退一步，直到后背贴上了墙壁，苏起才变得紧张了起来，她双手握成拳，不安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程律默默地后退两步，不再靠近苏起，他一后退，苏起紧绷的模样当即缓和了些，意识到这一点，程律不禁苦笑了声，“偶尔也要试一下依赖其他人，总是一个人硬撑，很累。”
    “至少，我不是坏人，不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来。”
    苏起摇了摇头，她快步从程律身边跑开，“我先回去了。”
    苏起一走，程律便跟了上去，他不敢跟太近，以免引起苏起的惊恐，直到苏起走进自己家里，亮起了屋里的灯，程律才往回走。
    回到家，父母都已经回来了，秦绫就坐在他家里面，看见他回来，还很高兴地冲他挥了挥手，之后又一脸兴奋地凑到他面前来，“怎么样？送高柳回家有没有发生点什么事？”
    程律一把推开秦绫的脸，“能发生什么事情？你希望发生什么事情？”
    “当然是牵手啊！亲吻啊！拥抱啊！表白啊！你到底懂不懂的！我都故意给你制造机会了你还不快点拿下高柳来！”
    程律沉默了会，想说自己又不喜欢高柳她瞎操那份心干嘛，但一想到高柳，他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他回过神，秦绫还凑在他的面前，一双眼睛闪亮亮的，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看见她，程律不由得想起另一双眼睛，那双带着些害怕却又故作冷静的黑色眼睛。
    他是喜欢高柳的，不然也不会经常想起她来，和高柳在一起也很舒服自在，至少那一段路上，他很欢喜。

 015:白月光

    中午刚刚下课不久，所有的学生都离开了教室，等苏起收拾完东西，去到一食堂的时候，食堂里挤满了人，吵吵闹闹的，餐口前排满了人，食堂里也基本坐满了人，她进去的脚步迟疑了下，终是绕道去了小卖部，这边也依旧人山人海，很多人都挤在柜台前买单。
    苏起抬起手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背靠着墙壁在外边等着，直到里面的人渐渐减少，苏起才走进去买了个面包充当今天的午餐。
    午休的时候，苏起取了几本书就往图书馆去，她最近休息不够，上课时常还会打瞌睡，功课也落下一大堆，如果不补起来的话，根本无法保持优异的成绩。
    太吃力，高柳几乎把所有时间都利用了起来，每天十一点半到家，洗完澡，洗完衣服就十二点半了，之后又要赶作业到两三点，不到四个小时就要起来上学。
    平时双休又给自己找了一份兼职。
    非常的拼命。
    苏起取下架子上的书，走到借阅区，安静地翻阅着书本，记着笔记。
    不多时，书库那边传来些动静，似乎是书倒在了地上，苏起放下笔，往书库走去，还没到，就听见一男一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女声有些慌张地道着歉，男声比起女声来更显得慌乱。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不不，不关你事。”
    “要是我小心点就不会撞到你了，你没事吧？”
    “没，没事，我，我先走了。”
    透过书架的缝隙看去，苏起可以清楚地看见半跪在地上的秦绫以及另一个摔倒在地上的男生，对方额前的头发有些长，挡住了他的双眼，看不清具体的长相。
    男生仓惶地跑开，看上去像是被秦绫给吓走了的，但他一走，那个半跪着的秦绫却是心情大好地收拾着地上残留着的书籍。
    大概，是三号吧。苏起想着，她走了过去，蹲下身，帮着秦绫捡起地上的书，在听到秦绫惊喜万分的声音时，苏起将收好的书交到了秦绫的手上。
    “高柳。”
    秦绫抱着书跟在苏起身后，走回了借阅区，图书馆禁止喧哗，秦绫也不敢大声说话，一直在苏起耳边碎碎叨叨的，苏起也没有怎么去听她的话，只是单从语气来说，她很高兴。
    苏起一坐下翻书，秦绫就闭上了嘴巴，不敢再打扰她，身边连翻书的动静都消失了的时候，秦绫停下手中的动作，她转头看向一边的苏起，苏起正趴在桌上，底下垫着的刚刚取过来的书籍，她看上去很累，睡的很沉，凑近了看，还难发现她眼睑下的青黛。
    大概没睡够。
    秦绫想着，高柳为什么没睡够呢，原因她很清楚，无非是深更半夜还游荡在那些地方，也是自作自受。
    心里虽然万分看不起苏起的种种行为，但秦绫还是站了起来，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苏起的身上，现在还是冬季，苏起就这样趴着睡觉很容易着凉。
    明着是这个主意，可实际上还不是为了刷好感。
    秦绫沉默地看着盖在苏起身上的外套，默默地转过了头，她随手翻着手边的书籍，动作放缓了许多，尽力地降低自己造出的噪音。
    苏起没有睡太久，半个小时后就醒了过来，看着模样还有些意识不清的感觉，秦绫好奇地盯着她看，还没看出些什么，这人就彻底地清醒了过来，她看看秦绫只穿着毛衣衬衫，又看了下自己身上那件多出的外套，不禁沉默了会，“……谢谢。”
    秦绫咧了咧嘴，笑得灿烂，“不用谢。”
    说着便接过了苏起递过来的衣服，穿回自己的身上。
    苏起整理了下桌上的书本，就抱着书走到了图书管理员那边，苏起去办理手续，秦绫则是先出了图书馆，在外边等她出来。
    “高柳你最近忙吗？”
    “有事？”
    秦绫当即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想要说话，但又有点紧张没法将话一次性说出来，她抓了抓脸，让自己冷静了下，才说：“我买了两张票，想让你周末陪我一起去看电影。”
    苏起也不看她，直说：“程律可以陪你。”
    听她这么说，秦绫露出个委屈的表情来，她说：“我没事和他看什么电影啊，没意思死了。”
    苏起愣了下，她反问：“和我看就有意思了？”
    “看电影当然要和喜欢的人一起看啊。”秦绫理所当然地说着，苏起扭头看向她，只见她一脸坦然的模样，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任何的不妥。
    这种时候她应该是什么反应呢？被她“无心”的话语戳中，再露出些羞涩才是。
    苏起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人总是喜欢说这种擦边的话，大概是因为事后可以用着你所理解的意思不是我说的那个意思的借口，给自己的所作所为脱罪吧。
    这一想，时间有点长了，等苏起回过神来，面前的女孩正一脸紧张地盯着自己，有些结结巴巴地说着：“不不行的话，就，就算，算算……”
    苏起向着她，伸出了手。秦绫的话被打断，她不解地看着苏起，似乎是在问：干嘛？
    “票拿来。”
    非常干脆利落的一句话，秦绫完全没有从苏起脸上找到什么不自然的表情来，那张脸依然是那副不爱搭理人的模样。秦绫觉得不管是谁，在听到别人对她说喜欢的时候，总该有些少女模样的反应，比如说紧张一下，脸红一下，或者丝毫没她故意的话惊到，回一句我也喜欢你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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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过……虽然高柳没有那些反应，但高柳答应了，这就很不一样了。
    秦绫笑了起来，她取出身上带着的票交给了苏起，“那我们那天就在门口见啦。”
    秦绫买的票是周六，时间是下午的五点二十，接近饭点的时间，大概是想着看完电影去吃饭吧，看电影的时候吃点爆米花，看完后就直接去吃饭，这样就将她一个晚上的时间全占据了……考虑的还挺全。
    到了周六那天，苏起跟打工的地方请了假，就坐在床上看着衣柜里的衣服，想着要穿什么才好。
    【殿下这是在紧张吗？】系统带着些笑意的声音在苏起耳边响起，苏起愣了下，她点了点头，如实回答：‘嗯。’
    她的话让系统惊讶了下，【我还以为殿下会说没有的。】
    ‘谎话终会被拆穿，比起被拆穿时的尴尬，倒不如早早挑明。’她确实是第一次和人约会，听说过出去玩要做些什么，但终究是听说，具体的事宜她都不知道，要穿什么，具体要做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紧张但也不至于太过慌乱不敢去。
    【殿下还真是看得开，倒是我愚昧。】
    影院的位置离得并不远，但苏起还是早早出了门，换好了衣服之后，便背上包，搭车去往影院，在五点钟的时候到了影院门口。
    街上人还有点多，有不少情侣牵着手进了影院，苏起等了一会儿，便有人望她这边走了过来，察觉到有人站在自己面前，苏起抬起头，看见的不是秦绫那张艳丽的脸，而是另一张和秦绫有关的脸，来的少年穿得有些随意，但是这种打扮却不是他平时会穿的，看上去是精心打扮过了的。
    “程律？”苏起略微思考了一下，还是问了声。
    也不用苏起问，程律倒是先交代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事情，“秦绫说她有事，但她约了你，还买了票，就拜托我来了。”
    苏起点点头，不再问，也没有追究约会对象突然换了人的事情，“那我们进去吧。”
    “好。”
    秦绫选择的电影是爱情喜剧，剧情是一对男女因为误会，误以为对方是自己的情敌，这种事情明明只要解释了便能说开的误会却愈演愈烈，到了最后两人几乎见面就吵，也因为这个矛盾闹出了不少麻烦事和笑料，虽然每件事发生之后，双方总能一起解决，在某次误会的时候，两人一起被关了起来，产生了某种心理，萌生了感情，所有的误会也在此时解开，最后两人在一起了。
    电影称不上无聊，还算是有趣，但因为约会对象的变更，这场约会就变得不一样了起来，看了两个小时的电影，从影院里走出来后，程律提议一起去吃饭，苏起也没推掉，乖乖就答应了。
    “高柳。”
    “嗯？”
    “秦绫先约了你，那么不管是什么事，都会一并推掉，选择和你一起……但是今天她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苏起没有接话，她看着程律，等着程律的后话。
    “她想撮合你和我。”
    “所以呢？”
    “我没打算对你说的，但事情都变成了这样了，再不说我可就真的太怂了。”程律说了一句，清冷的少年音在这寒风之中带了些暖意，对方也难得笑了起来，他问着：“你要不要顺水推舟和我在一起？”
    听着还有些随便，也不知道本人是真随便还是假随便。
    不管怎样，这些都与苏起无关，她也没犹豫，在程律问出口之后，她便点了点头，同样很随便地回答着：“好啊。”

 016:白月光

    【高柳和程律在一起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秦绫还在家里，她看了下客厅悬挂在墙上的时钟，已经到了十点了。
    她走到窗户边，出去约会的程律已经回来了，他走到秦家附近的时候，抬头看了眼窗户边，秦绫想他大概发现了自己，但程律并没有来和她打招呼，而是径直回了自己家。
    秦绫握紧了双手，她将窗帘全部拉上，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效果似乎很不佳呢。】1752带着些调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秦绫轻笑一声，毫不以为意，‘这才要开始呢。’
    程律选择了高柳，本来就是她想要的局面，她可是会尽心撮合这两个人的，程律对她的好感本来就不低，只要把握好那个度，将局面反转并不难。
    【小绫子加油，棒棒哒！】
    程律和高柳在一起的第二天，程律并没有在家，秦绫问秦妈妈的时候，秦妈妈说程律一大早就出去了，她并不知道程律去了哪里。
    秦绫多少有些意外，但也并不是特别意外，高柳现在是程律的女朋友，程律关心她是很正常的事情，去陪她，去找她也是很正常的。
    而且这个时候，高柳工作的地方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不过高柳是不会让程律知道自己另一份工作是什么的。
    秦绫还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利用起来。
    晚上十点半左右，秦绫从便利店里买了瓶牛奶，她走到站点，等待着末班车的到来，十一点将至，她上了车，车上的人数依旧很少，她要找的那个人却不在车上。
    秦绫愣了下，开始联系1752。
    ‘高柳现在在哪？’
    【在家。】
    ‘提前下班了？’
    【不是，高柳请假了。】
    ‘因为今天程律一直陪着她？’不等1752回答，秦绫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就知道，高柳是不会说的，虽然有些不厚道……但是这事确实是便宜了我。’
    周一的早上，程律并没有等秦绫一起去学校，他先离开了家，等秦绫发现的时候，程律已经到了车站，程律大概是恼怒她的行为，在没有告知他的情况下，就将他和高柳推到了一块，哪怕程律确实是对高柳有着非同一般的好感。
    看着程律的好感度上，那对自己高达八十的好感度，秦绫笑了下。
    程律的反应确实是在明说自己的生气，但如果不在意又怎么会生气。
    一上车，秦绫就看到了坐在一块的两个人，交头接耳地不知道在说着些什么话，秦绫原本要走过去的脚步一顿，她僵硬着身体选择了离她最近的位置坐下。
    程律抬头看了眼坐在前边的秦绫，愣神之间，听到苏起在叫自己，程律回过头，冲她笑了笑，询问她刚刚说了什么。
    苏起将程律的动静看在眼里，她笑笑，说没什么，刚刚只是喊了下他的名字而已。
    下车之后，程律送苏起到教室后才离开，两个人突然变得这么亲密，有不少好事人过来询问是不是在一起了，苏起坦然地点了点头，说了声是。
    回到教室，程律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他旁边的秦绫，秦绫冲他笑了下，急忙从座位上站起，在他要绕过去的时候，秦绫突然问：“程律，你是不是和高柳在一起了？”
    程律回过头，冷淡地反问着：“这不是很显然的事情吗？”
    “真是的，在一起就在一起了，你们在一起我也很开心啊，你干嘛要避着我？你就那么讨厌我吗？好歹也是你青梅竹马……”
    “避嫌。”
    “避嫌！避什么嫌！哦……对，是要避嫌，我给忘记了，以后我会注意跟你保持距离的啦，你放心好了。”说到后面，秦绫的声音越来越低，她索性坐回座位上，双手抓起书本，装作认真看书的模样。
    中午一下课，秦绫是要去找程律一起去吃饭的，但中途想起早上的话，她不禁停下了自己的这个想法，转而自己一个人走出教室。
    程律一直都在关注她，见秦绫往自己这边过来就知道她是招呼自己一起去食堂，但忽然转了方向离开教室，程律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离开教室的秦绫在去食堂的路上遇见了苏起，秦绫有些意外，她第一时间叫住了苏起，前方的人停下了脚步，秦绫慢慢走了过去，刚接近便听到对方咳嗽了两声，似乎是生病了。
    “有事？”苏起转过身，看着来到她身边的秦绫，秦绫摇摇头，她问：“你生病了？”
    苏起淡漠地看着她，也不回话，直说：“我和程律在一起了。”
    秦绫原本是打算直接问苏起是不是和程律在一起了，但因为听到她咳嗽，才慢了一步，这一慢，主动权就变成了别人的。苏起的这一手打得秦绫有些慌，但很快的，她就反应了过来，“嗯，恭喜你们啦，程律一直都很喜欢你，能在一起真的太好了。”
    秦绫笑得有些勉强，苏起摇了摇头，她轻声道：“嗯，还要谢谢你。”
    这句话仿佛惊雷落下，让秦绫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不等秦绫回神应话，苏起又说了句，“你是喜欢程律的吧。”
    秦绫的脑子当即空了一片，她错愕地看着苏起，什么话也没有说，像是太过于震惊苏起发现了她隐瞒多时的真相，更像是想要躲避苏起的话。
    苏起默默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慢慢走开，秦绫怔怔地站着原地，动也不动，直到有道男声在自己耳后响起，带着些嘲笑的，在她耳边轻声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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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真的在一起了，后悔了吧。”
    秦绫的瞳孔一缩，她转过头，生气地冲对方大吼大叫着：“才不！我就是想他们在一起！我才不会难过呢！”
    她倔强不肯承认的模样让对方叹了口气，邵奕抬起手，挡住了她那双蓄满泪水的双手，他低声说：“傻姑娘。”
    【邵奕的攻略完成。】
    ……
    午休过后，秦绫回了教室，她犹豫了一会儿，才走向程律，敲了敲程律的桌子，秦绫把一盒药放到了程律的桌子上，“我刚刚遇到高柳了，她好像生病了，你把这个给她吧。”
    程律看着桌子上的一袋子药，又看看站在自己面前，一脸不自在的秦绫，他问：“你为什么不自己给高柳？”
    听到这句话，秦绫顿时瞪大了双眼，她怒骂：“你们才是男女朋友好不好，你身为男朋友不多关心一下女朋友的身体，我个外人，我个外人，程律你真是个大笨蛋！”
    程律笑了起来，他点点头，认可了秦绫的话，“是啊，我是笨蛋。”
    秦绫的目光变得古怪了些，她盯着程律看了一会儿，不自在地别过头，暗自嘀咕了声，“……笨死了。”
    晚上放学，在车上见到了苏起，程律第一时间就把装着药的袋子给苏起递了过去，苏起接过袋子，顺口问着：“这是什么？”
    “药。”
    苏起不解地问着：“你给我这个干嘛？”
    “秦绫说中午遇见你的时候，发现你生病了，就去买了药，要我交给你。”
    苏起一愣，她的目光在四下搜寻着，没有找到秦绫的人影时，苏起这才转向程律，“她怎么不自己给？”
    “她不好意思。”
    苏起顿时沉默了下来，她抱着药袋坐在位置上，好一会儿才对程律说：“帮我跟她说声谢谢。”
    “你还是自己去跟她说吧。”程律笑了笑，看苏起乖得不能再乖的模样，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揉揉她的脑袋，那只手将要落到苏起的头上时，苏起恰巧转过了脸望向了他，“怎么了？”
    程律松了下手，他笑了笑，说：“没什么。”
    ……
    秦绫洗完澡，拿着毛巾擦拭着头上还在往下边滴的水，她走到桌边，刚拿起放在上面的书本，便听1752在她耳边说着话：【小绫子为什么不把东西亲自给高柳，这种事情，不是亲力亲为比较好吗？】
    ‘程律会帮我刷的。’秦绫信心十足地回答着。
    【……？】
    她笑了笑，敲了下桌面，‘这种事情可是一箭双雕，从程律的角度来看，我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促进他和高柳的感情，从高柳的角度看，她也会认为我是在关心她。’
    【高柳是那种会理解别人好心的人？小绫子不是说她是高段位吗？】
    ‘高段位又怎么样，只要方法正确，照样能攻略下来。’
    她可一点都不担心高柳会不领情，不管领不领情，到后面，她都会让高柳领下这份情的。
    从撮合程律和高柳在一起的时候，她就设想过现在的局面了，虽然方式是有那么点恶心，但……双线发展，在某些时候来说，效果要比单线要好，她会继续帮着程律提高高柳的好感，但同时也是在为自己刷好感度。
    这可是一箭双雕的事情，她可不会做什么亏本买卖。
    【小绫子就不担心被打脸吗？】
    ‘怎么可能，我可是秦绫。’
    1752也不禁笑了起来，它由衷地夸奖着：【真不愧是小绫子，真棒。】

 017:白月光

    苏起大半夜就开始咳嗽，虽然吃了药，但并不见好，她披了件外套便往楼下走去，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慢慢地喝了起来，窗户外边，夜色深沉，只有少数的几颗星星缀在上空。
    一个并不怎么美的夜。
    苏起放下杯子，她抬起手探了下自己额头的温度，并不烫，她又咳嗽了几下，咳的非常厉害，仿佛要把身体里的脏器全部都咳出来，苏起捂着肚子慢慢地蹲了下去。
    咳了一会儿后，她才缓了过来，苏起小心地走上楼，换了衣服，取了手机，便出了门。
    现在不过才三点，夜色正浓，整条大街上都是空荡荡的，偶尔有冷风从自己的面上吹过，刮得苏起的脸发疼。
    她叫了车，大晚上的车子倒也没那么快到，苏起只能站在路边等一会儿，夜晚的温度下降，哪怕给自己穿得无比厚实，苏起也觉得冷。
    她自小就畏寒，还是因为幼时流落街头落下的病根，后来跟着先生，先生一直在调养她的身体，哪怕后来有了些起色，苏起还是怕。
    以前先生总会抱着她，牵着她的手，问她冷不冷。
    苏起哈了一口气，看着雾气在风中消逝，她不禁傻笑了声，真是个笨蛋。
    ……
    高柳请假了，秦绫临近放学的时候才知道，还是因为程律一天都板着一张脸，早上上学也不见他和高柳坐一块，秦绫问过1752才知道。
    “程律，你要不要去看一下高柳？”
    程律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回答着：“不用。”
    秦绫皱起了眉头，“你好歹是人家男朋友，这种事情还不积极主动点？”
    程律背上书包，这才解释：“高柳不希望我去。”
    秦绫顿时便瞪大了眼睛，她惊奇地拉住程律的胳膊，完全不相信这种话是从她青梅竹马口中说出来的，“那你就真不去？女孩子的心思你还不懂么，说不要就是要，你是不是傻啊？”
    程律一愣，他看了下自己胳膊上的那只手，又看了看面前非常认真地跟他说着去不去这个问题的秦绫，心里突然起了些莫名的情绪，他道：“那你一个劲的让我去找高柳，是不是心里压根就不愿意让我去找她？”
    秦绫被吓得后退了一步，她慌忙道：“你在胡说什么啊！”
    程律笑了下，他说：“不是你说的？说不要就是要，你让我去找高柳，心里想着的不是不要去吗？”
    秦绫顿时沉默了下来，她低骂一声：“神经病。”
    ……
    苏起回家的时候，手里提了些药，她今天一天都在医院里，感觉并不怎么好，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出了医院就想要倒下去。
    累的不得了。
    还没到家门口，就看到了守在门口的女人，苏起的脚步一顿，她站直了身体，一扫回来时的虚弱模样，一步步走向自家门口。
    女人见到了她，立即迎了上来，她焦急地抓住苏起的双手，“柳柳你去哪里了？我给你学校打电话，学校说你请假了，你又不在家里……柳柳，我最近听到别人说你总往夜店里出入，你还只是个学生，有些事情你不能做的……就算是为了自己，你也不要这样子对自己，你这样子做只会伤害自己……”
    苏起皱起了眉头，她疑惑地问道：“你在胡说什么？”
    “柳柳，别糟蹋自己好不好，都是妈妈不好，所有的一切都是妈妈的错，可你是我的宝贝，我不想看到你糟蹋自己。”还在说着话，高岚便哭了起来，她紧紧地抓着苏起，不让她走，那模样仿佛苏起真的做了她所想的那些事情。
    高岚年轻的时候做了不少错事，高柳是她犯得最大的错，可那些事情都是她一个人做的，她的孩子是无辜的，她希望高柳能过得好，希望高柳不会和她一样，希望高柳跟个小公主一样开心长大。
    哪怕她不可以是高柳的妈妈。
    从丈夫那边听到高柳总出入那些夜店的时候，高岚几乎要疯了，她着急过来向高柳求证，去了学校，老师说她请假了，到了家里，高柳又不在家，一想到高柳专门请假去那些夜店里鬼混，她整个人都要疯了。
    高岚哀求着：“柳柳，不要去那种地方了，你要什么妈妈都可以给你，你想要伤害自己来惩罚妈妈的话，妈妈跟你认错好吗？”
    她的哀求在苏起眼里，就像是在指责她的所作所为，连她的亲生妈妈都认为她在那些地方出入，都是不干不净的。
    “——够了！”苏起大吼一声，她挣开了高岚的手，后退了两步，愤怒的情绪在心里头打转，仿佛随时都要喷发的火山，苏起低着头，看着干净的地面，好一会儿，她抬起手指向来时的街上，“我不想看见你。”
    “柳柳，我……”
    “滚啊！”苏起吼了一声，话刚落，她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苏起单手捂着胸口，咳个不停，见她这个模样，高岚才回过神来，她急忙扶住苏起，着急地询问着：“柳柳，你怎么了？是生病了？生病了为什么不好好在家休息，总往外边跑做什么？”
    苏起推开高岚，她的脚步踉跄，退了几步后才站稳了步子，苏起气喘个不停，她再度重复了一遍，“我不想看见你。”
    “柳柳……”
    “你走啊！”
    “好好好，我走我走，柳柳你照顾好自己，好好休息，那种地方，以后就不要再去了……如果你不喜欢妈妈和他在一起，妈妈会和他离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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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需要。”苏起拔高了声音，烦躁的情绪在心头打转，怎么都无法挥散，心里的小人一直在叫着，要将她的脑袋给炸开，苏起单手抓了下头，她放缓了声音，尽量让自己声音平和地和对方说话：“你和林先生好好过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帮助，你不要再出现，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好不好？我不想以后被人指着我妈妈不要脸爬上了她姐夫床，求你了，不要再来了……”
    “你已经给了我很糟糕的人生了，我求你不要把它变得更加糟糕了，我求你了……”
    “好……我走就是了，你别气了。”
    高岚一步三回头，她每次回头，苏起都别过脸，不看她，可能是真的太难过了，她一直在流泪，苏起也被她的举动弄得眼睛有些酸涩，她揉了揉双眼，终是站不稳身体，摔了下。
    “高柳。”
    ……
    ‘怎么回事？’看着两人争吵的模样，秦绫愣愣地出了神，她在心里问着1752，可好一会儿都没有任何的回答。
    直到那个自称是高柳妈妈的高柳小姨离开，1752才有了回答：【世界剧情是以女主而视角而展开的，宿主所拥有的剧情是来自第一视角的女主，以及原主的第一视角，高柳作为多年前的白月光，她的存在只是为了增加男女主之间的冲突，她只是男女主感情路上的垫脚石，因此，剧情里对于高柳的介绍并不多。】
    秦绫顿时沉默了下来，‘所以你是在说，我所知道的高段位高柳，可能并不是个高段位是吗？’
    【有这个可能，毕竟每个人站的角度不同，所看到的事情都不同，更何况还都只是对陌生人的评价。】
    不完全的剧情，她对于高柳的了解，都是源自原主和未来的女主。在女主眼里，高柳罪大恶极，她的妈妈是小三，自然高柳不是什么好人，在原主眼里，高柳抢了她喜欢的人，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人。
    所谓的高段位，也未必是什么高段位。如果不带入那些主观来看高柳，高柳未必就是心思深沉的女生，夜晚在夜店打工，假日在女仆店打工，未必就是为了钓凯子，说不定真的只是缺钱，毕竟是一个私生女，还是……小姨子爬上了姐夫床，生下来的小孩。
    被知道的话，怎么都不会是件好事。
    【小绫子你是后悔了吗？】
    秦绫没有回答，她看着门口的苏起跌倒在地，心下一慌，便从阴影角落里走了出去，“高柳。”
    有人叫了她一声，苏起愣了好一会儿，她抬起头，夜色之下，路上的一切都显得模糊了许多，来人向她伸出了手，苏起抿紧唇，别过头，冷声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秦绫犹豫着要不要隐瞒，但看着面前女孩一脸倔强的模样，秦绫的话一松，终是什么都说了出来，“你回来的时候，我刚好来。”
    言下之意自然是什么都听到了。
    而后是长久的安静，秦绫以为会听见苏起的一番辩解的，不管是什么，总会提起自己那不堪入目的身世。但苏起什么都没有说，她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提着一袋药，打开了屋子的门，然后转过身对着门口的秦绫说：“进来吧。”
    冷静的完全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她应该要重新来评估高柳了，而不是以高段位的印象来评价她，但是……就算得出了全然不同的结果，她就要放弃攻略了吗？
    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怎么可以说放弃就放弃呢？
    苏起将药袋放到了沙发上，走进厨房前，问了一句，“要喝什么？”
    “白水就好。”
    “嗯。”

 018:白月光

    过了会儿，苏起端着两杯水走了出来，她将水杯放在桌面上，而后拿过药袋，取出里面的药，往手上倒了几粒，一口吞下。
    “你生病了？”
    “嗯。”
    秦绫伸手去探苏起的体温，苏起没有闪避，任由那只手落到她额头上，微高的体温传入秦绫的手中，秦绫不禁问：“是发烧了吗？”
    苏起摇摇头，说了声不是。
    一时之间，秦绫捧着水杯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看了下半跪在地上的苏起，从她的角度看下去，并不能看清苏起的表情，不过想也知道，大概是烦躁的，毕竟被一个陌生人知道了自己的秘密。
    该怎么办呢……
    秦绫也想知道。
    “时间不晚了，你不回去吗？”
    秦绫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你累了吗？”
    “嗯。”苏起点点头，太过明显的逐客意思，秦绫也不好再留下，只是苏起没有借着这个机会刷一波苦情戏……让她多少有些失望，对自己猜测的失望，“那我先走了，明天再过来看你。”
    “不用了，明天我就去学校了。”
    秦绫一默，又说：“程律不是不过来，他这个死脑筋，什么都转不过弯来，你不明确地告诉他，他一辈子都不会明白，他很喜欢你。”
    苏起点点头，这次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我知道，谢谢你。”
    看到她的笑容，秦绫突然有些不自在，她连忙说：“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出了门口，秦绫才缓和了下来，刚在屋里，她几乎是绷着神经和苏起说话的，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她很是意外，渣一个本身就是渣的人，对她来说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但是渣一个根本就不是渣的人，这算什么啊……
    【不看高柳，对于其他三个人来说，小绫子也很渣啊，那么为什么单单要就高柳愧疚呢？】
    ‘我也不知道……大概因为她可怜吧。’秦绫摇摇头，有些无措，从和1752交易的那一刻起，她一定在各个世界中游荡，这并不是她第一次进行攻略了，每个人世界她都能拿下超出指标任务的要求，不管是男配还是男主，都会一起拿下，因为积分足够多，积分越多，她攻略的世界就会少几个，她也能早点实现自己的愿望。
    每一个世界，她都有相应的记忆和剧情，知道未来，知道过去，根据这些做出相应的攻略判断，这是第一次判断失误，因为剧情上的失误，因为记忆上的失误。
    秦绫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失误。
    高柳似乎是无辜的。
    ‘你说，我做错了吗？’
    【没有呢，小绫子怎么可能会做错，都是高柳的不对，高柳让小绫子的立场不坚定了呢。】
    ‘可是……她似乎是无辜的，我对一个无辜的人下手……’
    【她并不无辜，她是女配，被男主男配反派爱慕着的女配，她是小绫子取得那三位好感度的绊脚石，她也是小绫子你的攻略对象。】
    【她是无辜的话，程律就不无辜吗？他不过是暗恋一个女生长达十年而已，邵奕就不无辜吗？他不过是失去了喜欢的人，因为太过深情而喜欢上了像她的人而已，梁牧夏又做错了什么吗？】
    秦绫怔愣了下，她不知道怎么去反驳1752的话，她潜意思里认为，1752说的很正确，不管高柳是否无辜，都改不了她需要攻略高柳的事实，她需要攻略高柳，需要高柳喜欢她，她要实现愿望，就必须踩着这些人的喜欢。
    这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事情。
    ……
    第二天早上苏起就去了学校，在校车上她谁都没有遇见，早上自习课过后是体育课，苏起请了病假，没有上体育课，因为人还不是很舒服的样子，体育课的时候她就去了医务室，打算睡一节课。
    “你怎么样？还疼吗？”
    “有点疼。”
    “下次还敢不敢了，老是在球场上跑来跑去，没个女生样。”
    “要你管啊。”
    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交谈的声音，苏起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她拉开床边的帘子看了出去，秦绫正坐在她前面不远的椅子上，她的裤脚半卷，露出来的小腿上磕了一片红，程律单膝跪在她的面前，用着红药水替她擦拭着伤口。
    苏起突然的动作招来了两个人的注意力，秦绫和程律同时看到了坐在床上的苏起，秦绫本来想要开口喊她的，但她只是动了动嘴巴，什么话都没有说，倒是程律，在放下红药水后，就往苏起的方向走去。
    他伸手去探苏起的额头，苏起也没有躲开，“还有些烧，怎么不在家好好休息？”
    “家里无聊。”
    “你也不怕加重？”
    “不怕。”苏起笑了下，她摇了摇头，“有你在啊。”
    听到这话，程律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你躺下休息，我待会下课过来看你。”
    “我只请了一节课。”
    听着两个人的交谈，秦绫的脸色有些不自在，她慌忙站起，顿时便小声的啊了一声，秦绫也没管腿上的事情，她急忙道：“我先回去啦。”
    苏起和程律互望了一眼，苏起先开了口，“你去看看吧，她腿上还有伤，要是再摔出什么伤来就不好了。”
    “嗯，那你好好休息。”
    “好。”
    程律走后，苏起也没再躺回床上，而是下了床，跟在程律后边出了医务室，只不过程律是去找秦绫，而她是回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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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了好一会儿，程律才追上了秦绫，他一把拽住秦绫的手，厉声问着：“你跑什么啊？”
    秦绫看着自己被拽住的胳膊，又看了下一脸生气的程律，她不自在地避开程律看她的目光，懦懦道：“我这是给你们两个相处空间！你懂不懂！我那么一个大灯泡在那里，闪闪发亮的你懂不懂，还有啊，程律你是不是傻，你干嘛出来追我，你应该留下陪高柳的！高柳还在生病呢！”
    “就算我在那里，高柳也不会好，反而是你，再摔了怎么办？”程律这话说的很认真，言语间像是将她放在了首位，秦绫心里有些高兴，但也不是很高兴。
    秦绫双手抓紧衣角，她低着头，喃喃道：“高柳才是你女朋友啊……”
    程律安静了下来，他松开了秦绫的手，退开了半步，保持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我们回去上课吧。”
    秦绫听到1752的好感度增加的提醒，她松开拽着衣角的手，轻轻点了点头，“好。”
    再下点猛药，就够了……
    只是……一想到高柳，秦绫就变得不确定了起来。
    她这个模样确实不适合再对高柳下手，她无法对高柳下手，虽然积分很高，但不攻略她的话……也能拿下其他三人的积分。
    ……
    苏起的咳嗽一直没好，每天上下学遇见她的时候，秦绫总是听见她在咳嗽，跟程律说再多关心苏起一下，为什么这么久都没好，程律也有些无奈。
    周六一早，秦绫就去药店买了些止咳的药，去到高家，苏起并不在家，秦绫想起这个时间点她大概是在打工，又匆匆赶去女仆店。
    苏起是在打工，明明看上去要倒下的模样，可一直在坚持着，到了休息室的时候，一直在咳嗽。秦绫有些看不下去了，拽着她的手跟店长请了假，就将高柳拖出了店里。
    “你要是缺钱，我可以先借你，等你以后有能力了再还我，我拜托你好好照顾自己好不好？病都没好还打工，你觉得自己像个超人一样不会倒吗？”
    一出店里，秦绫的话就丢了下来，一顿责骂，苏起听着她的教导，眼睛也不眨一下，直到她说：“而且，你生病不怕传染给客人吗？好好休息不行吗？”
    “我们不是情敌吗？你那么关心我做什么？”
    “鬼才跟你是情敌！”秦绫顿时便瞪大了双眼，她气呼呼地说着：“我只是太有同学爱了一点！”
    苏起笑笑，刚笑了下，又咳了起来，秦绫急忙把她买的止咳糖浆递给了她，“把这个喝了。”
    苏起也没有拒绝，乖乖打开了盖子喝了口糖浆。
    “你是程律喜欢的人，我对你好点又没有错，我们可是青梅竹马，你可是我弟妹，我对弟妹好一点又没有错……”
    苏起应了声，认可了秦绫的话，她说着：“程律是很好。”
    看着秦绫那变得有些不自然的脸，苏起又说了一句，“你也很好。”
    ……才不好。秦绫在心里默默地回答着，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差劲的人了，明明高柳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过，她还要对高柳下手，骗取她的真心，哪怕心里自责觉得自己做的不厚道，可她还是照着做了。
    “我一直以为你喜欢程律。”
    秦绫的脸色变得古怪了些，她别过脑袋，轻声说着：“我不喜欢他，你不要误会了，程律只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
    苏起笑了起来，她认真地说着：“嗯，我很高兴，能够遇见这么喜欢我的他。”
    秦绫沉默不语，心里的愧疚感几乎要将她给覆没，但她又做不到放弃。
    没法放弃她的攻略。
    她不仅要攻略下高柳，还要攻略下高柳也喜欢的程律，明明一开始高柳根本就对程律没什么感觉，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明天程律约我出去玩。”听到身边女孩的话，秦绫转过脸看她，苏起笑得很开心，像个得到好吃糖果的小孩子，轻易就被满足了。
    突然间，秦绫有点后悔了。

 019:白月光

    ——“程律对我很好。”
    秦绫翻过身，苏起的话在耳边回响了起来，她抓过被子，一把将自己盖住，那道声音穿过了被子的阻碍，再次钻入她的耳中。
    ——“程律很喜欢我。”
    ——“我也很喜欢程律。”
    秦绫摇着头，将自己往墙角缩了缩，那道声音依旧不愿意放过她，直击她的脑海。
    ——“明天和程律一起出去玩。”
    秦绫扯开被子，她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窗外的月光洒进来，原本黑暗的天花板多了些光亮，以及别的影子。
    秦绫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想那个笑着对自己说很好的高柳，想那个被自己认为是绿茶，高段位的高柳，想那个实际上是小可怜的高柳。
    这是不对的，她不该那么在意一个攻略目标，高柳对她来说，仅仅只是代表了任务积分才是，可因为先前的误解……她没法不去在意。
    再继续下去，她会对高柳这个小可怜产生更大的伤害，小可怜本来就够惨了，爹不疼娘不爱的，混得好好的白月光名声，最后还被她的异母妹妹破坏掉了，多惨。
    然后呢，现在，秦绫要抢走她喜欢的人了，秦绫要让这个小可怜更惨一些了，秦绫不仅要抢走她喜欢的人，还要小可怜喜欢她这个抢走了她喜欢的人的家伙。
    是不是特别可恶呢？
    秦绫也觉得很可恶。
    可是没办法啊。
    她要完成任务啊，她要实现自己的愿望啊。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秦绫抬起手，遮住自己的双眼，她哽咽了声，在心里默默又重复了遍：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秦绫起得特别早，或者可以说她一晚上都没有睡，早上就守在了程家门口，穿着单薄的外套，在这寒冷的冬季里，冻得瑟瑟发抖。
    程家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秦绫的眼睛亮了下，出来的正是要出去的程律，今天的程律打扮的很精心，白衬衫、灰色毛衣，外加一件外套，这是程律很少会做的打扮。
    见到他这个模样，秦绫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程律走到自己面前，秦绫才露出笑容来，“听说你今天要去约会，你可千万别傻乎乎的，要随时关注好女方的情绪，千万别冷落了她。”
    “你都要去约会了，肯定是想要了今天要做什么了，我本来还想给你推荐的，毕竟你是第一次……”
    “但是呢，程律长大了，也知道要和女朋友约会啦，我这个做姐姐的就不插手太多啦……”
    “总之就是，玩得开心点。”
    秦绫一股气说了好多话，程律没有回上一句话，直到秦绫说完转身要跑，程律才急忙伸出手，堪堪只碰到了她的衣角，什么都没有抓住。
    程律看着自己什么都没抓住的手好一会儿才放下手，他沉默地站在门口，等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走到了秦家门前，只要自己抬起手按下门铃，就可以看见刚刚突然跑掉，他又想抓住的人。
    可是手怎么都抬不起来，按不下去。
    程律告诉自己，他是喜欢高柳的，喜欢高柳不为人知的温柔，哪怕高柳冷漠，他也还是喜欢高柳的，可这么对自己说的时候，秦绫那张脸总会出现在他面前打转。
    秦绫是他的青梅竹马，从小就跟着他。小时候吵着要和他玩过家家的游戏，她是妈妈，他是爸爸，大了一点就觉得自己是姐姐，他是弟弟，姐姐要宠弟弟，再往后，这个姐姐变成了个假小子，混在一堆男生里，连他有时候都忘记自己这位青梅不是竹马，而是青梅。
    再之后呢，他遇见了高柳，给幼猫打伞说养不了它很抱歉的高柳，那天高柳走后，他就将幼猫抱回了家，养了很久，但结果并不如人意，幼猫是有病的，所以才会被遗弃，他收养后没多久，幼猫就死了。
    幼猫死的时候，程律有点庆幸，庆幸高柳没有收养了它。在这之前，程律一直很感激幼猫的存在，它让他遇见了不一样的高柳。
    幼猫死后没多久，秦绫就变了，不过短短的一个假期，蓄起了长发，一改之前的假小子形象，哪怕依旧咋咋呼呼的，可却再不会让人误以为这是个男孩，而不是女孩了。
    秦绫一天天在变，他也一天天看着秦绫在变。
    每天的亲近变得非常奇怪了起来，程律开始有点不喜欢秦绫的接近，因为秦绫不一样了，是一个真正的女孩子，他应该和秦绫保持距离的，就像他喜欢高柳那样子。
    可是他没有一点阻止秦绫的接近，每天每天都和以前那样，秦绫依旧贴在他的身边，往白了说，是他完全不在意秦绫是男是女；往黑了说，是他图谋不轨，喜欢着高柳又对秦绫有着不一样的心思。
    所以才会在那天，生气地对高柳提了那样的要求，因为对秦绫的恼怒，所以他问高柳要不要在一起。
    程律抿紧了唇，他转身离开了秦家的门口，屋里边，秦绫透过窗户看到了他离开的背影，听着程律好感度提升的系统音，秦绫默默地抱住了脑袋，蹲了下去。
    她取出手机，给列表里的某个人发了条信息，对方很快回她一个好字，看着上面的回信，秦绫更显得焦躁不安了起来。
    仿佛前方是万丈深渊，她只要一踏过去，便是万劫不复。
    她不该这样犹豫不决的。
    不该的。
    可同要攻略高柳的事情一样，她没办法。
    ……
    程律约的地方是在游乐园，苏起还是第一次来这里，之前遇到的世界里，也有听说过，就是没有亲身来过，一是因为角色不允许，二是因为她本能抗拒。
    这次是程律的要求，苏起并没有拒绝，哪怕她还在病中。
    见了面，程律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苏起也没有多问，她想大概是秦绫做了什么事情，才会导致程律这个模样。
    问了也是白问的问题，程律会回答些什么，苏起心知肚明。
    到了游乐园，两个人并没有去玩什么娱乐设施，一是因为程律的不在状态，二是因为苏起也没有提起。
    两人就在园里闲逛着，苏起有时候说一句话，要过好一会儿，程律才会回过神来，问她刚刚说了什么，苏起也不恼，又重复了一遍，两人继续这个问题说了一会儿后，程律又走了神。
    走了半天，苏起忽然说：“我累了。”
    程律指了下那一片的餐厅，对苏起说：“那我们找个地方休息吧。”
    “好。”
    ……
    秦绫心思不在他身上，这是邵奕早就知道的事情，秦绫今天不开心，这也是邵奕从见到她开始就知道的事情，他也想到过秦绫不开心可能是因为程律，但他没有想到的是程律会和高柳一起来游乐园，而秦绫则是约了他。
    邵奕有点生气，又生气又心疼的。
    生气秦绫约他出来是为了程律，心疼秦绫约他出来是为了程律。
    因为担心被撞见的时候，无法解释会被发现自己的心思，所以特意拉上一个人，哪怕这个人是自己不喜欢的人，也不想被程律发现自己的心思。
    “不喜欢来这里的话，我们就去别的地方吧。”邵奕提议道。
    他的话刚出，秦绫急忙拒绝，“没有不喜欢，这里很好。”
    “那你为什么一脸不开心的样子？”邵奕的身子微倾，他低下头看着一脸惶恐的秦绫，见秦绫支支吾吾半天不说话，邵奕一把抓起秦绫的手，就要往他们遇见程律两人的地方走去。
    眼看着那间餐厅越来越近，坐在窗边的两人也出现在她的眼前，秦绫一个后退，挣开了邵奕的手。
    邵奕诧异地回过头，秦绫已经从她身边跑开了，邵奕沉默了下，并没有去追，而是推开了那家店的门，走到了程律两人面前。
    程律正和苏起说着话，忽然一双手拍在桌面上，啪的一声清清脆脆的。
    程律抬起头，看着对方，“有事？”
    面前的少年长得不差他，高柳会选择他，邵奕也无可厚非，只不过……邵奕下巴微抬，他的目光从隔壁一脸神色漠然的苏起身上扫过，最后才又转回程律身上，他说：“秦绫特意约我出来，来这里。”
    “你说什么？！”程律站了起来，他一把揪住邵奕的衣领，将他拉近，高声询问着：“秦绫怎么会在这里？”
    “你是笨蛋吗？她喜欢你，你难道就看不出来吗？为了你用心的接近高柳，因为你喜欢高柳，所以她就认为你和高柳在一起好过和她在一起，从来也不问问你愿不愿意和她在一起。”
    “她是笨蛋，那你就是明知笨蛋心思却不肯跟她明说的人渣。”
    程律冷着脸丢开邵奕，他二话不说就往外边跑，留下一手堪堪扶住桌子险些被摔在地上的邵奕，以及他亲手约出来的苏起。
    邵奕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看着程律跑出去的背影，他一脸复杂，像是想到了什么，邵奕一拳狠狠地打在了桌上。
    “咳——”咳嗽声同时响了起来，邵奕看过去，苏起单手握成拳，咳了好几声。
    看见她的脸色并不怎么好，邵奕的脸色变得古怪了些，他急忙站直身体，跟苏起道了声歉。
    “抱歉，我——”
    苏起放下手，她轻摇了下头，问道：“你后悔吗？”
    “不后悔。”
    “那就没什么好道歉的了。”苏起站了起来，从位置上走开一步，她说：“人永远不要为了自己不后悔的事情道歉。”

 020:白月光

    【距离程律的距离还有十米，五米，三米，啪——】
    程律气喘吁吁地抓住秦绫的手腕，秦绫错愕地回过头，本以为抓住她的是个小混混，手本能的往前挥出一拳，硬实地落在了程律的胸前，程律闷哼了声，但始终未放开秦绫的手腕。
    “为什么不告诉我？”
    “什，什么？”
    “你喜欢我的事情，为什么不和我说？”
    秦绫像个被戳中心事却死不承认的小孩，她猛地拔高了几分音，以为这样子就能否认所有的事情，谁的声音大谁就是对的，“谁，喜欢你了啊！”
    “你不问问我，怎么就确定，我一点都不喜欢你？我一点都不想和你在一起？”程律突然沉下了音，他慢声问着，仿若慢性的毒-药一点一点地渗入秦绫的心里，秦绫低下了头，她说着：“你第一次那么关注一个女孩子，高柳每次路过的时候，你的眼睛一直都在她的身上，我叫你好久，你才应我。”
    “高柳喜欢猫，你就养了一只小猫，小猫死的时候你那么难过，可你说，幸好养它的是你。”
    一句又一句的，说到后面，言语之中带上了些哭腔。
    “高柳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总会第一时间知道，偏偏没有人发现你的心思，你对一个女孩子那么上心，我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
    “你在看着她，而我也在看着你啊。”
    泪珠掉落在手背上的感觉，有些特别，程律低下头，细细地打量着不敢看他的秦绫，秦绫说话的声音细听之下还有些哭意，但又不敢发生大哭，明明委屈极了，却要压着自己不让自己哭出声，说话的声音都成了那样了，她怎么还有自信不让别人发现？
    程律抬起手，正要揉秦绫的头发，忽然听见她说：“你喜欢高柳，你不追她，我帮你追，我想要你开心这有错吗？”
    他的手落了下去，转而把对方搂进怀里，程律在她耳边低声呢喃着：“傻瓜。”
    “我喜欢高柳只是因为她满足了我对美好女性的幻想，高柳温柔善良，安安静静的不爱说话，是个非常标准的女性。你和她不一样，你一点都不温柔，大大咧咧的，像个男孩子，喜欢我还不自觉点，明明都会叫我去追高柳了，太晚下手了高柳就要被别人追走了，可自己却一点都没有这种危机感。”
    “你真是个笨蛋，为什么总想着把我推开？我也会生气的，你总想把我和高柳绑在一起，我对高柳是有过那方面的想法，但这并不代表不会变，她太标准了。”
    “我真的喜欢一个人，就会去追，而不是被动地等待在原地。”
    秦绫呆呆地抬起头，她看着面前的少年，恍惚地问：“你……不喜欢高柳吗？”
    “喜欢，但不是你认为的那种喜欢。”程律捏了捏她的脸，笑道：“跟她在一起是一时冲动，我会和她分手的。”
    听到这句话，秦绫安静了下，她小心翼翼地问着：“那我可以……喜欢你吗？”
    “不然我怎么会来追你？”程律笑了起来，他弹了秦绫的脑门一下，认真地说：“程律喜欢秦绫，程律想要和秦绫在一起，不知道秦绫小姐是否愿意给他这么一个机会呢？”
    【程律的攻略完成。】
    听着这话，秦绫面上笑得开心，但心里却是一片悲凉，苏起的脸在那一刻闪过心头，那张始终不以笑脸对人的女神脸，也是她曾经以为的绿茶脸。
    她应该要问一句高柳怎么办的，可程律说了会和高柳分手，分手之后，高柳会怎么样呢？高柳亲口对她说期待，高柳亲口对她说喜欢，然而她喜欢的对象就是如此轻易就能变了心，所谓的喜欢在变心的那一刻有了新的解释。
    过往的一切都变成了讨新欢欢心的道具。
    高柳真可怜呢，可偏偏这一次都是她亲手造成的。
    她故意将这个局面弄成了这个样子，为了自己攻略下来的结果不会被取缔。
    她可真是个人渣。
    秦绫静静地闭上双眼，她倚靠在程律的肩头，默默地盘算下一步要怎么走。
    ……
    夜色渐深。
    屋子里，吵闹的电视不停地换着下一个台，没有一秒，一个台的声音就被下一个台的声音给替代掉了。
    苏起松开手又握紧手，她抓着遥控器，丢下去，又捡起来，仿佛机器，一举一动都被程序给录入。
    苏起听到门铃声响了起来，她停下了动作，并没有去开门，而是和系统说着闲聊的话，‘若是先生知道我的所作所为，想必会厌了苏起，从此再也不愿见苏起一面。’
    ‘先生自小便教导我，要真诚待人，不要欺骗他人，不要伤害他人，要做个优秀的人。’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它认真地回答着苏起的自我否认，【如今是对方先伤害殿下在先的不是吗？】
    ‘我若是以同样的手段伤害回去，岂不也是败类？’苏起突然笑了起来，她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我本就是个该下地狱的混账。’
    她为了先生，秦绫为了自己的愿望，谁都称不得好人一词。
    说是为了先生才变成如今这模样，或许不过是个借口，她苏起本性就是个混账也说不定。
    先生若是知道了，定不会再见苏起一面，可尽管如此，苏起还是想要再见先生一面。
    苏起此生甘伴先生左右，哪怕先生因此厌弃她。
    门外边的是秦绫，她一脸不安地站在门口，不知道在不安着些什么，好似即将面对的是什么牛鬼蛇神一样的任务。
    苏起开了门，站到了秦绫的面前，她让过一步，走进了屋里，秦绫犹豫了下，脱了鞋，跟在苏起的身后。
    一直到客厅，秦绫才停了下来，她抬起头看向只留给她一个背影的苏起，犹豫了好一会儿，秦绫跌跌撞撞地将话给说了出来，“我，我和……程律在一起了。”
    苏起转过身，她笑了下，说道：“恭喜。”
    她明明笑得好看，可秦绫偏偏觉得这人心里正泛着苦，明明难过的不得了，可却还是要笑着对情敌说恭喜，明明面前的这个人抢走了自己喜欢的人，明明这个人之前还很热心地听她说自己喜欢别人的事情，可一转过身，这个人抢走了她口中的那个人。
    “你不生气吗？”
    苏起没有回话，下一秒秦绫的眼睛就红了起来，眼泪迅速地蓄满了她的眼眶，她红着眼睛说：“你为什么不生气？”
    “你就一点都不生气，不开心吗？”
    “我抢了你喜欢的人啊！你和程律是男女朋友啊，可我抢了他啊！”
    “别哭。”苏起越发温柔的声音让秦绫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分不清是在作戏还是情之所至，秦绫双手胡乱地抹着脸上的泪水，她低吼着：“你为什么就不能多在意一点啊……”
    明明都被人抢了男朋友了，明明都被人抢了喜欢的人了，这个人还一直和她关系亲密……为什么不骂她呢？
    为什么高柳不好好当她的绿茶，当她的高段位，那样她也不会这么愧疚了。
    温热的手一下子贴了上来，那只手被捂得很暖，突然被那么一碰也没有丝毫的不适感，秦绫愣愣地抬起头，对方的手正摸着她的脸，见她抬头，苏起冲她笑了下。
    她俯下身，在秦绫的唇角亲了一下，只是一下，快的仿佛并不存在，秦绫怔怔地看着苏起，她抬起手，指腹摸着自己被亲过的唇角，双眼却是一直盯着苏起不放，看着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那微微上扬的唇角，始终带着她独有的温柔笑意。
    一直以来，高柳对她的表情，只有冷淡。
    每一次她有个笑脸，秦绫都觉得受宠若惊，可是今天，秦绫却很难过，心里一抽一抽地在疼，她理应高兴的，可高兴不起来，笑不起来，她无法露出笑容上前抱住高柳。
    所有的话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打破，秦绫的眼泪忍不住又涌了出来，她嘶哑着声音问着：“为什么……”
    “你不是喜欢我吗？”苏起笑着反问了句。
    秦绫被她的话给惊到，她愣愣地退后一步，她一开始攻略的时候是抱着这个想法。在程律那边，她对高柳好，是因为她喜欢程律；在高柳这边，她费劲心思接近，是因为她喜欢高柳。
    双方的心思都在她的计算之中，哪怕是之前的各种举动，在高柳眼中并不是像程律所想的那样，角度不同，看待事物的观点也不同。
    她是想要这个结果的，可是这个结果真的发生的时候，秦绫突然有点无法面对这个结果。
    因为结局很糟糕。
    不敢再继续呆在这里，秦绫一个转身跑了出去，像是落荒而逃的士兵，丢下战旗，丢下武器，丢下自己的所有防御，将脆弱的后背留给了敌人。
    苏起沉默地看着秦绫跑远的身影，她垂下眸子和系统说：‘如此，我便和她们再无二致了。’
    【殿下并未做错什么，殿下只是防御而已，他人试图伤害殿下在先，并不是殿下有意如此。】
    【殿下并没有错。】
    ‘只是借口罢了。’
    【殿下还是这般心善。】
    苏起轻轻摇了摇头，她走上前，双手搭在门上，慢慢地走动，大门一点一点地将外面的世界遮挡住，随着咔的一声，所有的一切都被关在了门之后。
    苏起的目光彻底地暗了下去，她转过身，反手按在门柄之上，慢慢地坐了下去。
    结束了。

 021:白月光

    每天，都能看见高柳，上下学的时候，偶尔课程表会重叠，她会在体育课上看见上课的高柳，每次都是远远地看过去。
    秦绫不敢靠近，不敢接近。
    对方看上去和往常没有任何变化的模样，不喜不悲，就好像刚刚见到她的时候，那个时候先入为主地认为高柳是个绿茶，对她的任何行为都带上了另一层解读，可实际上，那些事情只是她单纯的行为而已。
    “怎么了？”程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秦绫回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什么。”
    “在意高柳？”顺着秦绫的目光看过去，程律轻易就看到了在操场另一头的苏起，他叹了口气说：“我已经和高柳说开了，她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她是个非常温柔的人。”
    因为她温柔，所以就要被伤害吗？秦绫默默地想着，但面上却表现地无比乖巧，她点了点头，应了声。
    高柳的攻略迟迟未显示完成，秦绫不知道是为什么，那天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清晰可见，那个笑着说她喜欢她的高柳，仿佛就是昨天的事情。
    大概是有什么契机她还没有找到，或许和高柳的妈妈有关，毕竟那天她们有着未说完的话，但秦绫不想去找了，也许是有点消极怠工了。她已经做出了伤害别人的事情了，却在最后说不干了，简直是又当又立。
    今天放学的时候，秦绫被老师叫去了办公室商讨着最近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被教育了一番后，老师才放秦绫回去，出了教学楼，已经很晚了，放学的时候，秦绫叫程律先回去不要等她，因此这个时候只有她一个人。
    秦绫并不觉得很失落，如果她真的是这个世界的秦绫的话，多少还是会有的，毕竟是自己的男朋友，可惜她并不是。
    “你能不能放过我妈妈？”
    “她那么爱你，你为什么总是要把她对你的爱踩在脚下，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
    “她只关心你，只考虑你，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念着的也都是你。”
    “我长这么大以来，每次看见妈妈哭都是因为你，既然你那么讨厌当我妈妈的女儿，那你怎么不去死，你为什么要活下来？”
    “你就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满是戾气的声音从巷子里边传了过来，女生的声音实在是太尖锐了，以至于秦绫好奇地停了下来，听了几句，秦绫摇了摇头，走开了。
    这种家庭伦理，怎么都扯不清，讲不明。
    苏起轻咳了几声，她推开挡住自己去路的女生，冷声说着：“我是死是活，用不着你来关心。”
    “既然她已经结了婚，那么就不该来管我。”
    女生握紧双手，她气愤地说：“说到底你就是恨我妈妈，你就是想我们家破人亡你才开心是不，你怎么这么恶毒！”
    苏起冷笑一声，她嘲讽地说道：“既然你知道，还要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干嘛？”见着女生变得惨白的脸，苏起伸出手，推开了她，“滚开。”
    从巷子里走出来，苏起又咳了几声，她的感冒总不好，最近还有加重的倾向，幸好只是普通的感冒。
    离开巷子没多久，苏起便看到了站在道路前方，踢着石子的秦绫，她停下了脚步，仿若有所感应似的，在前方的秦绫突然转过了头。
    苏起看着秦绫，秦绫看着苏起，两人谁都没有走近谁，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安静了好一会儿，苏起才扯了扯唇角，冲秦绫笑了下，然后改走了另一个方向去搭车。
    秦绫慌张地追了上去，跑出两步之后，秦绫的脚步慢了下来，她停在苏起刚刚站立的位置，默不作声。
    她到底在做什么？
    明明，早就该结束了的。
    ……
    发现高柳没有来上课是在一个星期后，秦绫一开始以为只是错过了，直到她听到1752的提醒，高柳的攻略失败，秦绫才发现不妥，太过慌乱，以至于她忘记询问自己最重要的外挂，而跑去问了高柳的班主任。
    班主任告诉她：“高柳休学了，就在前几天。今天她妈妈还过来了，现在应该在教室里，你要是想知道高柳的情况的话，可以去问问。”
    “好，谢谢老师。”秦绫恍惚地点了点头，走出了办公室，往高柳班上走去。
    前几天，就是她放学后遇见高柳的时候。
    ‘高柳为什么休学了？’秦绫在心里问着1752高柳的事情，迎面便撞上了红着一双眼睛的女人，那个高柳称是自己小姨的女人。
    她的眼睛很红，又红又肿的，不知道哭了多久，当下，秦绫就有了些不安，她下意识地询问：“阿姨，高柳怎么休学了？”
    秦绫看见高岚的双眼又一次蓄满了眼泪，就在听见她话的时候，她一开口，便是止不住的哭泣，“柳柳她……”
    【高柳死了。】
    “柳柳她……走了。”
    恍惚之间，秦绫觉得世界都被静了音，什么都听不到，周围安静的不得了，1752的声音，高岚的声音，全都被静掉了，她只能看见高岚的嘴巴一张一合，那眼泪不停地落下，她哭着擦去自己的眼泪的动作，其他的什么都听不到。
    “怎么……走的？”
    “柳柳几年前得了癌症，她什么都不对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得了病，我居然一点都没有发现……都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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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癌症晚期。】
    秦绫一直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她一直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可是翻来覆去的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为什么会对高柳那么愧疚，为什么会对伤害高柳那么的自责，明明对邵奕，对程律，她也做了同样的事情，为什么偏偏对她一个人这么愧疚。
    她终于记起来了。
    因为高柳死在了成年的这一年，因为高柳的时间永远停在了这一年。
    他们在一年一年的长大，可高柳再也长不大了。
    高柳没有了未来。
    因为白月光高柳死在了她最美好的年纪。
    秦绫觉得眼睛很痛，有什么要掉出来了。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秦绫恍惚着走回了家，1752一直在对她说着什么，她也全都没有听到。走了很久，才走到了家门口，程律就站在她家门口等着她。
    一见到她，程律急忙走了上来，他焦急地询问着：“秦绫你去哪了？放学也不见你。”
    秦绫愣愣地站在程律面前，她看着一脸焦急的程律，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回答他什么，最后出口的只有那一句，“高柳死了。”
    程律顿时就安静了下来，他不可置信地盯着秦绫，好一会儿程律才反应了过来，他张开手，将秦绫抱住，安慰着她，“别哭。”
    “高柳死了……”秦绫重复呢喃着这一句，她像是没有听到程律的安慰，愣愣地推开了试图安慰她的程律。程律踉跄着退后了几步，他看着秦绫，担心地跟上前，叫了她好几声都不见秦绫回过头看他一眼。
    见她这样，程律的心突然间就沉了下去。
    ……
    第二天秦绫请了假，没去学校，而是去了高柳家，高柳家的门大敞着，走到门口便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的声音，秦绫停了一下，她敲了下门。
    屋里面一切都乱糟糟的很，明明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房子，此时却陌生的很。
    过道上堆满了杂物，几个纸箱都压在了门口。
    秦绫第一次知道高柳有这么多东西。
    有人从房子里出来了，是高柳的小姨兼妈妈。
    见到是她，高岚有些讶异，只是三秒，她笑着走上前来，秦绫冲她点了下头，说：“我想最后来看一下……可以吗？”
    “嗯，柳柳没什么朋友，一直都独来独往的，你能和她做朋友……我很高兴，至少她在走的时候没那么孤独。”
    她说着话，又是要哭起来的模样，秦绫也被她说的眼睛泛红。
    高柳的东西基本被收了起来，在那些摆在了门口过道的纸箱里，高岚说有一部分她没动，高柳一直不喜欢她进去她房间，平时连进都不给进，高柳那么讨厌她，她也不敢进去。
    听到她这么说，秦绫沉默了好久，她们的事情，她不好评价，每次不小心撞到的时候，高柳对自己妈妈都是满脸的不耐烦，上次撞见，高柳哭着求她离开。
    她大概真的非常讨厌自己妈妈，毕竟是个不负责任的妈妈。
    高柳房间的布置很简单，没有多过的装饰物，除了基本需求的东西外，秦绫没在她房间里看见更多的东西。
    秦绫走到书桌前，书桌收拾的很整齐，什么杂物都没有，每一本书都好好的被列起。
    秦绫拉开椅子坐了下去，她伸出手，指腹从那些书的名字上慢慢划过。
    她几乎可以看见，在这个房间里，高柳的一举一动，每天回来之后就坐在这个桌子前写作业，有时候会累到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
    秦绫沉默了下，她放下手，侧过脸慢慢趴了下去，仿佛这样子就能感受到曾经高柳趴在这上面睡觉的滋味。
    桌面凉凉的，在这冬季，脸贴在上面一下，秦绫都觉得受不了。
    眼泪不知怎的，又掉了下来，一颗落下来之后，更多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全部掉下来。
    秦绫觉得难过，很难过。
    她不是第一次进行攻略的人，也不是没见过死亡的人。
    在那么多个世界里，死过的人有很多很多，可高柳是唯一一个她近距离接触，死亡的人。
    秦绫愧疚起来甚至会想是不是她害死了高柳。
    这个想法愈演愈烈，她无法消去。

 022:白月光

    秦绫抬起头，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打开了底下的柜子，一拉开，看见的便是一本厚重的黑色本子。
    秦绫拿了起来，她翻开一页，看到上面记录的日期后愣了下，想着是不是要把这本日记本放回来，却在扫到下面的字迟疑住了。
    一月十三号。
    今天拿到报告了，我生病了，还挺严重的，可能再过不久就要死了，有可能几天，几个月，几年，十几年，几十年，我也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或许和正常人一样，正常的生老病死，或许早早的离去。
    我死后，大概所有的东西都会被人看到，这本日记本大概也会，不管是谁都好，不要让她看到就好。
    她这个人年轻的时候自私自利，甚至爬上了自己姐夫的床，实打实的一个坏女人，幸好有个瞎了眼的林先生还愿意要她，也不知道她上辈子是做了多少好事，这辈子才有个林先生这么的喜欢她。
    这样……就算我突然死去了的话，也不用担心以后她老了没人愿意照顾她了。
    一月二十号
    今天从高家搬出来了，挺高兴的。
    一月二十五号
    她找了过来，丢下自己的家庭，说要照顾我，林先生也过来了，他看上去并不高兴，因为她。
    一月二十七号
    他们吵架了，她说要离婚，她想要照顾我，如果林先生没法忍受我的存在，那就离婚。
    一月二十九号
    我和她吵了一架，我把她骂了，我不想看到她因为我和林先生离婚，她大概不会再来了。
    一月三十一号
    她又来了。
    二月一号
    我找了份高薪的兼职。我想给她攒点钱，她什么都不会，又废又没用，只会招惹男人，我死后，林先生如果眼睛好了，不要她了，也能有点依赖，虽然可能不会有很多。
    但我不想让别人替我养她。
    二月四号
    和客人吵架了，他对我动手动脚的，我打了客人一巴掌，被开除了。
    二月六号
    找到新工作了。
    二月八号
    在工作的地方看见林先生了。
    二月十号
    林先生和别的女人搂搂抱抱的，她和林先生在一起真的幸福吗？
    二月十六号
    她过来了，她的眼睛又红又肿的，我不敢问她，怕她会高兴。
    二月十七号
    我找了林先生，林先生昨天确实又和她吵架了，林先生说，她总说要离婚，这几天她一直在闹，他实在是不想和她吵架就出来避避了，我也问过那天和林先生在一起的女人，那天她只是陪林先生喝酒而已。
    她要离婚的原因是因为我。
    我从高家搬出来了，所以她不想和林先生在一起了。
    林先生确实瞎了眼，一根筋的喜欢她。
    我快要死了，将来有一天她知道了的话，有林先生陪着她……也是好的。
    二月十八号
    我把她赶回去了，让她以后不要再来了。
    秦绫停下手，这本日记本上绝大多数都是记录高柳的日常生活，她的生活重心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她妈妈。
    日记里明明那么在意她，可秦绫每次见面，高柳对她只有恶言恶语，见到了她，就将她赶走。
    实际上并不是因为在意她过去的所作所为，而是因为担心她现在的家庭，担心她以后会没有依靠……因为担心，所以在知道自己要死了，还每天打工……
    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啊。
    继续往后面翻，很多都是和她妈妈有关的内容，一直到了十月份，才有了不同的内容。
    十一月六号
    遇见了昨天那个奇怪的女孩子，好像是叫秦什么。
    十一月九号
    下雨跑回来，我又看到她守在门口，大晚上的，又跑过来，回去后肯定又要和林先生吵起来了。
    她，那个时候为什么要生下我？
    十一月十号
    那个女孩子给了我一袋药，还有牛奶，说是买多了的，药都是感冒药，谁会信这种借口啊。
    十一月十五号
    我在车站遇见了她，她像只流浪狗，看着太可怜了，我把她带回家了。
    十一月二十六号
    程律问我要不要在一起，我答应了，她似乎喜欢程律，可……好像是喜欢我，真复杂。
    十二月六号
    我和她坦白了，她委屈地想哭，但又笑着说程律喜欢我，蠢死了。
    十二月十号
    程律去找她了。
    她来找我了。
    她哭了，我亲了她。
    她跑了，我后悔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亲她，只是看着她哭挺不高兴的。
    我知道她喜欢我，可我不能喜欢她。
    这段日记写得断断续续的，非常的跳跃，可秦绫却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她忍不住呜咽了一声，双眼被泪水给侵占，模糊了视线，泪水掉了下去，落在了日记本上，将上面的字迹晕开，变得模糊不清了起来。
    秦绫慌忙地反过手擦拭自己的眼泪，她吸了几下气，从桌边退开一些，等到自己能止住眼泪时才又拿起日记本。
    看到下一篇日记，秦绫的眼泪忍不住又涌了出来。
    十二月十三号
    我真是个人渣。
    十二月十四号
    上课遇到的时候，她总往我这边看。
    十二月十五号
    咳嗽越来越严重了，我有点害怕。
    十二月十六号
    她女儿来找我了，我大概真的是个祸害吧。
    回来的时候遇到她了，我逃了。
    十二月十七号
    日记突然就断了，只写了个日期，但是内容却一片空白，上面还留着一些墨水渍，秦绫几乎可以想到高柳是怎么走的，她连这一天都没过完。
    秦绫紧紧地抓着日记本的边缘，她紧咬着下唇，过了许久，秦绫才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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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错的是她才对，明明她才是那个最可恶的人渣。
    刚把房间门打开，秦绫就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那道声音还有些熟悉，一提高便尖锐的没法听，秦绫手抓着门板，怎么都无法走下去。
    这个声音，她听过，那天最后一次见到高柳的时候听到过。
    “妈，她对你那么坏，她都不愿意认你，你干嘛还管她，这种人死了就死了。”
    “我讨厌她，我就是讨厌她，她死了我高兴的不得了。”
    “她是你姐姐。”
    “她才不是！”
    秦绫松开手，她走下楼去，打断了两人的争吵，跟高岚说了声取走高柳的日记本，得到她的同意后，秦绫便离开了。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出声辩解过一句。
    没有为那个成为争议对象的人争辩过一声。
    秦绫想，高柳是不希望她妈妈知道的。知道这个女儿有多么爱她，知道这个女儿为了她做了什么事情，知道这个女儿一直都在默默承受着怎么样的痛苦，这个女人会变成什么模样呢？结果可想而知。
    而那个结果，是高柳所不愿意见到的。
    回到家，看见程律坐在客厅里，秦绫冲他打了声招呼便要回房间，程律叫住了她。
    “秦绫，你去哪了？”
    秦绫愣了下，她下意识地攥紧手中抱着的日记本，她回过头，冲程律笑了下，说：“我去高柳家了。”
    她并没有说假话，只不过这个答案却让程律沉默了好一会儿，过了好一会儿，程律突然说：“这个周末，我们出去玩吧？”
    “好。”
    ……
    茶饮店里，秦绫双手抱着温热的奶茶，她沉默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奶茶出了神，在她的对面，程律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他有很多次想要叫秦绫，可每次叫她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秦绫在走神，就像是前几个星期，他和高柳出来时那样，高柳几次叫他，而他在走神，因为秦绫。
    那么现在秦绫又是因为谁在走神呢？
    程律不敢想，但又不能不去想。
    ‘那一次，高柳也给我买了一杯奶茶，热的，捧在手里的时候特别暖。’秦绫想起了之前的事情，她怔怔地对1752说着话，1752并没有回她，秦绫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
    ‘那个时候，我觉得高柳的手段真是厉害，我要是学会了她的这些招数，想必攻略也会更加得心应手一些，可我永远都学不会，因为我是有心为之，而高柳不是。’
    【小绫子是后悔了吗？】
    “秦绫？”
    秦绫的目光沉了下去，她握紧了奶茶，也不喝，只是单纯握在手心里，‘是，她死了我很后悔，看到她的日记的那一刻我的肠子都要悔青了，为什么我不选择更加温柔的方式，为什么我要选择这种糟糕的不得了的方式，为了炫耀自己有多厉害吗？’
    【高柳她只是一个虚假的人物，小绫子不是这样子认为的吗？】
    ‘可她是活生生的，她会哭会笑会难过，她也有心的啊！’
    ‘我是不是做错了？’秦绫突然这么问着，明明自己都说了后悔，可依旧想要从他人那里得到相应的答案，但只要是违背了自己心意的答案，她又会立马否定。
    1752也不烦，一次又一次地告诉她：【小绫子是不会有错的。】
    “秦绫。”
    ‘可高柳死了啊……’秦绫轻摇了下头。
    【不管小绫子做了什么，高柳的死是注定的，她的死和小绫子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至少会比现在好，至少我没插手……她是作为别人心里的白月光死去的。可现在，她一无所有。’
    【小绫子你这是在自我怀疑吗？】
    秦绫安静了下来，她松开手里的奶茶，奶茶她握着已经有了些时间了，温度已经慢慢降了下去，没有刚刚拿到手时的温暖，就如同那个死去了的人。
    她为什么会这么在意高柳？秦绫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不想要高柳死，至少现在她不想让高柳去死，可能是因为觉得亏欠。
    ‘能不能让高柳活过来？多少积分都可以，让她活过来吧。’
    【这不是能不能的问题，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在这个世界里，白月光高柳就是死在了她最好的年纪里。】
    【我们无法改变她的结局。】
    ‘你胡说，没法改变的话，为什么不该死的女主死了，该死的女配却活着？’
    【小绫子你不要胡搅蛮缠，二者的情况不能混为一谈，你不是女主，高柳也不是恶毒的女配，她只是活在男主们记忆里的白月光，早死的白月光。】
    【白月光，是不能活着的。】
    秦绫心一堵，难过的情绪瞬间将她淹没，双眼蓄满了泪水，眼泪刚落下，对面程律的声音将她游走的思绪拉回，“秦绫。”
    秦绫抬头看去，程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被泪水给模糊了的视线，只能看到那泛着波澜的冷漠表情。
    见秦绫终于回过神来，程律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他闭上眼睛，犹豫了好一会儿，方才说：“秦绫，你在想什么？”
    秦绫下意识地就摇了下头。
    【小绫子，对你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并不是高柳。】
    1752认真地说着，秦绫知道它的意思，可她怎么都无法理清混乱的脑子，无法去理智地思考，无法不去想高柳的事情。
    因为任务对象的事情而让自己无法专心攻略，她不是一个好的攻略者。
    可她没办法啊，没办法不去想，不去念。
    她无法接受这个结局。
    这个以高柳的死去而画下的结局。
    看见秦绫的回应，程律愣了好一会儿，他笑了起来，忍不住摇了下头，他说：“几天前，你告诉我，高柳死了，我很难过，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的遗憾，因为一个人死了，我所熟悉的人。”他笑着，可说的话却非常的冷淡，脸上也看不见半点忧伤难过。
    “我做不到悲痛欲绝，因为高柳于我来说，只是一个熟悉的人，或许我曾经对她有过好感，但我无法做到每天都沉浸在失去她的痛苦之中。”
    听到他说的话，秦绫下意识地攥起双手。
    “秦绫，高柳对你来说，算什么？”
    秦绫望着他，她张了下嘴，开口就是要为自己的走神辩解，但话到了嘴边，怎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她只得摇了摇头。
    或许是她重要的攻略对象，或许是被她无辜伤害到的人……
    也或许，是她在意的人。
    程律轻笑了声，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秦绫，他说：“活人是争不过死人的。”
    他说话的时候，还有些难过，非常悲伤的表情，秦绫有些看不懂，她觉得心里有些难过，刺痛刺痛的，因为程律，也因为程律口中的那个死人。
    “秦绫，我争不过她。”
    两道声音同时落下，恍惚之间，秦绫仿佛看见了那个人的笑脸，她呆住了，眼泪哗的一下就落了下来，一颗一颗地砸在她手边。
    秦绫想，她知道为什么了。
    为什么她会这么难过了。
    【程律的攻略，失败。】
    【高柳的攻略，失败。】
    【邵奕的攻略，完成。】
    【梁牧夏的攻略，未完成。】
    【此世界封存，转入第二管理局待处理。】

 023:魔教教主

    苏起是在一片疼痛中醒过来的，有什么东西爬过她的身体，噬咬着她的血肉，细细密密的，好像有万千只虫子在她身上爬过。
    这种疼痛让苏起疼得哼了几声，她睁开眼，侧过脸，便看见黑色的虫子从她身上爬过，在她的手边那带着长长的弯钩的蝎子，在她手臂上划下道长长的血痕，鲜血一从她的手臂中涌出，立即有苏起所不知的虫子爬了过来，那些虫子顺着她被划开的伤口，进到了里面，苏起看见黑色的虫子在自己的手臂里游走，她险些被吓得昏了过去，她闭紧嘴巴，再度地闭上双眼，不去看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耳边，那位系统的声音落了下来，它在笑，带着揶揄的笑声听上去并不是很友好。
    【需要我为殿下屏蔽一下，当前的事情吗？】
    ‘不用了。’
    【殿下还真是坚强。】
    【这是一个……b级世界，殿下的身份是……本世界的女主林雾灯，唔，b级世界，攻略下女主的积分有一万点呢，真是奖励丰厚呢，攻略下男主的话，才五千点，少了一半呢，果然是女主世界。】
    【这个世界总积分一万五千积分，看来是个b1世界，会选中这个世界的攻略者，想来会是一些老攻略者，毕竟这只有两个人而已。】
    【不过……毕竟是殿下呢，若是对方能够拿下殿下，我倒少不得要夸耀对方几句。】
    苏起没有说话，每时每刻都有虫子叮咬着她的血肉，疼痛几乎麻痹了她的感知，习惯下来，全身早已失去了知觉。
    【与上个世界相同，不被攻略，便是完成，如此……希望殿下能一如既往的保持初心，毕竟……】系统笑了笑，它隐去了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可苏起却知道它是要说什么。
    “时辰到了。”有人的声音从上头传了下来，苏起听见一阵笛声响起，紧接着那些在她身上爬行的虫子纷纷离去，失去了那些啃噬自己的虫子，苏起的身体还有些不适，但紧接着而来的是难以言喻的疼痛，身体各处都在叫着疼，疼得她想要把身体拆掉，反复捶打一遍。
    这个世界并不复杂，多年前魔教教主屠尽仙雾谷一派，一谷四百八十一人，只余一稚童，因为见了太过血腥的场面，以至于林雾灯惊吓过度，醒来后竟忘了自己的仇人是谁，将眼前的仇人错认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魔教教主本想杀了她，但见林雾灯真的忘却所有，一时玩心大起，将林雾灯带回了教中，成为魔教普通教众中的一员。
    刚被带回教中时，魔教教主吩咐教众不要太过优待她，毒堂堂主便将这林雾灯领了回去，将她推进了教中的五毒窟，教她日夜饱受这虫子的噬心之苦。
    林雾灯险险撑不过去，但好在终是活了下来，之后几年她成为了死士堂的一员。林雾灯年满十六那年，离了魔教，与其他弟子出任务，意外走散遇到了武林盟少主，她的身世也就此被揭开。
    之后林雾灯领着武林盟少主攻进了魔教，杀死了魔教教主，而幼时丢她进五毒窟的堂主，则被她丢入了那毒窟之中。
    魔教被捣毁，林雾灯重建仙雾谷，与武林盟少主相恋。
    而如今，攻略者需要攻略下这个年幼被灭了满门的林雾灯，还有那位与她相恋的武林盟少主。
    巧的是，那位攻略者是这个灭她一谷四百八十一人的魔教教主。
    苏起并不喜欢这个世界。
    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人下来，她被丢至在这窟中，像是被遗忘了似的。
    如今的时间不过刚到孤女从仙雾谷被带回魔教，落入毒堂堂主手中不过一月。
    望着上方的一轮弯月，苏起怔怔地出了神。
    那个人，会怎么做呢？
    ……
    【这个世界是个b1世界，女主价值一万积分，男主价值五千积分，其他配角各一百积分不等，若是单位攻略，女主是首选目标，不过有两位主攻略目标，我的建议是拿下女主，价值一万积分的女主可不容易遇见。】
    箫沐笙左手食指弯曲，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看着这昏暗的大殿，怔怔地出了神。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可以把男主列入攻略名单之内。】
    待系统一说完，箫沐笙点了点头，同意了它的建议。‘嗯，就按你说的做吧。’
    她站了起身，唤来了侍候的侍女，问起一月前带回来的孩子怎么样了。
    侍女恭敬地俯下身，答道：“回禀教主，那孩子入教的第二天，便被杜堂主带回了堂中。”
    “杜陶？”箫沐笙沉吟一声，她略一思考，吩咐了句，“告诉杜陶，过些日子将那孩子送到春和堂。”
    “教主……那林雾灯已入了死士堂，若是送入春和堂的话，属下担心……”
    箫沐笙没有说话，她只是沉着脸看着面前的侍女，侍女当即弯腰屈膝，急忙道：“属下这便去。”
    这个世界并不困难，魔教教主因爱生恨杀了仙雾谷四百八十一人，之后带回了情人的女儿林雾灯，本想将她杀死的，但是那林雾灯因为受到了太大的打击，以至于将魔教教主认作救自己性命的恩人，魔教教主将她带回教中后，便再不管她。
    林雾灯并没有得到那些一般被魔教教主带回教中，培育成魔教少主的待遇，而是成为了一个普通教众，但也不怎么普通，林雾灯身为魔教教主带回来的仇人之女，在上头没有下任何命令的时候，自然是要比一般教众还要不如。
    林雾灯一来就被丢进了毒窟之中，出来后直接入了死士堂，没有姓名，只有称号，甚至只能活在黑暗之中。
    魔教中，死士的待遇并不怎么好，因为能成为死士的大多是被捡来的孤儿，这些孤儿会被他们一一洗脑，为了魔教献出自己的性命是高尚的，这个世界并不值得留念，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教主，教主要他们活便活，教主要他们死便死。
    林雾灯在这大染缸之中可没有成长为一个真善美的女主，也没有成为一个被洗了脑，和傀儡一般乖巧听话的人，而是成为了一个睚眦必报，别人欺她一分，她必还人十分的性子。
    可以说林雾灯是典型的恶毒女配性格，但偏偏她就是女主。
    林雾灯长大后，得知自己的身世，知晓是魔教毁了自己的家，魔教教主杀了自己爹娘，便利用了爱慕她的武林盟傻少主，帮她灭了魔教，之后林雾灯被傻少主打动，也终于答应和他在一起。
    而她就是那个杀尽林雾灯一家，最后被林雾灯分尸了的魔教教主，箫沐笙。
    她现在所处的时间离林雾灯推倒魔教还有十年，也是她刚将林雾灯带回教中，林雾灯还是个傻白甜的时期。
    这个局面并不难颠覆，毕竟这是在林雾灯幼时，她有长达十年的时间来改正那个凶狠暴戾的林雾灯。
    一个非常简单的世界，这一万积分还真是送的。
    想到这里，箫沐笙不由得笑了下，看到侍女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她转而问起跟着自己的2631，‘你觉得这次，我应该怎么做？’
    被她问到，2631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个世界的时机非常完美，宿主完全可以把林雾灯放到身边，细心照养，待她长大必然对宿主下不了手。】
    箫沐笙点了点头，很是认同2631的话，但说的话却不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林雾灯可不是什么好人，人的性格纵使有后天原因，但一个人如果本来就是恶毒，不管后面别人对她再怎么好，也不会改变。’
    ‘况且，原主屠了林雾灯一谷四百八十一人，若是轻易把她放到身边，只怕会被针对。’
    【看来宿主早有想法。】
    ‘那是自然。’
    2631可疑地沉默了下，过了一会儿，它才说：【……那么2631就期待宿主的表现了。】
    攻略林雾灯的方法无非都是那几种，所有方式的共通点都是需要养成林雾灯，费时又费力。
    她确实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做。
    所有攻略终究抵不过一点，没有人会拒绝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人，林雾灯虽然恶毒，但对于对自己好的人，林雾灯也算是顾了三分。
    现在只需要她制造一个可以接近林雾灯的机会就可以了。
    ……
    在窟底待到了近天明，才有人到这里来，苏起艰难地转动脖子，隐约地能够看见有人出现在这里的影子，那些人越来越近，直到脚步声停了下来，紧接着是那些爬虫爬行的声音。
    来人之中有人吹了几声笛子，苏起便听到那些东西退去的声音，僵直的身体因为这些声音而更加无法动弹。
    “你已通过考验。”
    “从此你便是一七了。”
    来人这么对她说着，苏起没有回应，但看着对方向她伸来的那只手，苏起忍不住抬起手，想要去触碰。
    但她的手并没有碰到对方，对方也没有拉住她的手。
    不是……先生。
    苏起的目光暗了下去，对方蹲下身，抱起了她。

 024:魔教教主

    苏起醒过来的时候, 是在一片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什么都看不见，连一丝光都没有透进来。
    她不敢乱动，这里是什么情况她并不知晓，刚在这个世界醒来时遭遇到的事情让她还有些后怕。
    苏起摸了下自己的手臂，上面的伤口似乎被处理过了，缠满了纱布。
    想来约是那个来带她的人帮的。
    苏起曲起双膝, 将自己环抱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 苏起听到哪里有声音响了起来，她愣愣地转过头, 试图看清到底是哪里的声音，还没找到, 面前突然一道光照了过来, 苏起闭上了双眼, 她抬起手遮住自己的眼, 过了一会儿，苏起才慢慢睁开眼。
    “跟我来吧。”女人的声音从头顶落下，苏起抬头看去，穿着侍女服的女人站在她的前头。
    她看上去并不是特别高兴的模样，还有些不耐烦。
    “也不知道教主到底在想什么, 居然要把人从死士堂提出去。”侍女小声地嘀咕着, 苏起垂下眸子, 默默地攥紧了手。
    侍女在前头走着, 苏起慢慢地下了床，跟着她的身后。
    出了那间屋子，外面的廊道也还是昏暗的，苏起回头看了下，那黑暗的房间仿佛一只巨兽要将她给吞没。
    周围也尽是密封的铁门，一眼看下去，竟有许多间。
    “你也是好命，进了这死士堂的人，可从来就没有能好好走出去过的。”
    “若不是教主吩咐我将你领出来，你这辈子都只能待在这里。”
    听到这，苏起抬头看了眼走在前头的侍女，这就开始了吗？
    她刚刚说的死士堂，顾名思义，是魔教秘密豢养的，用于执行一些见不得光的任务，魔教的名声本就狼藉，而就是这样子的魔教却需要这么一伙死士来执行见不得光的任务，想必背后牵扯甚大。死士堂只收孤儿，这些孤儿来自天南地北，不是战争的孤儿便是流浪在街头的乞儿，他们被魔教收养，成为了魔教影子般的人物。
    死士堂只听从教主的命令。
    原来的林雾灯也是进入了死士堂，有人的地方便会有争斗，死士堂每年都会死去许多人，不是因为出任务死掉的便是同伴之间的勾心斗角害死的。
    就像是一个放入了五颜六色的染缸，进去的每一个人都会染上最深的灰色，他们早有了死的决心，因此更加不恐惧于任何事。
    林雾灯在这个地方待了近十年，也难怪心狠手辣，这并不怪她，只能说命运弄人，幸而后来有个傻少主愿意跟着她。
    苏起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攻略者要插手这样的一个世界，林雾灯杀死魔教毒堂堂主杜陶，虽是因为她自小被杜陶折磨，但杜陶这人本就是祸害，常年拿幼儿当药人，以他们为实验范本，记录药物的效果，害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萧沐笙杀死魔教教主，不过是因为她爱慕林时今，表达爱意不成惨遭被拒，之后得知林时今有妻有女，便称林时今欺骗自己感情，借口杀了仙雾谷四百八十一人，独留下林雾灯一人，将她带回魔教，百般折磨。
    饶是林雾灯杀人的手段狠辣，但她所作所为皆无错。
    苏起真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一个世界，需要被攻略，魔教教主萧沐笙本就是恶人。
    【世界的好与坏，皆与我们无任何关系，我们需要的是支撑着世界发展的男女主身上携带的世界能源。】
    ‘所以，便不管不顾，许下承诺让那些攻略者攻略每个世界能够给你们能源的主角，而如今，攻略者们为了实现愿望不择手段攻略世界主角，导致世界的崩坏，你们便想着从中作梗，即可保持世界的完整性，又让降低攻略者们的效率，甚至于可以不用实现他们的愿望。’
    ‘一笔，好买卖。’
    【殿下说笑了。】
    【殿下也曾说过，人类都是很狡猾的动物，若是将所有的底牌摊出，攻略者顺着杆子往上爬，提出了更多无理的要求，那管理局又要怎么面对这个境况呢？】
    【谈判本就需要一些手段，我们可从未欺骗过任何人，我们只是没把底牌全部亮出罢了，若是如此就要被殿下说成是无赖，那我们可真是无辜。】
    ‘你们的交易，我全部知道，那么对我保留的底牌又是什么呢？’
    【殿下还真是敏锐。】系统赞叹地夸奖了句，但始终未曾说出后半的话来，苏起所想知晓的后半。
    它不说，苏起也没有去问。
    ……
    比起培育死士，所有的孩子都需要在死士堂经历难以承受的折磨，春和堂倒是另一个极端。
    春和堂里同样有着许多孩子，不过和死士堂里的孩子不一样，这里是普通教众孩子的地方，他们从小会接受不同的任务，等长大后又会接替父母的职责。
    这个魔教，从内里规章制度来看，俨然是一个小国家。
    春和堂很是宁静，一间房里住着三四个小孩，几十间的房里约有百来个孩子。
    侍女推开一间房，屋里炕上放着三床被子，那三床被子就平整的叠放成一排，看来住在这里的三个人非常亲密。
    另一边则是单独摆放着一床被子，而在旁边，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侍女指了指那堆满东西的一边，对苏起吩咐着：“你以后便在此住下，同他们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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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他们去做什么，你便跟着，春和堂这边我已通知过他们，你以后若是安分点，便能在圣教安稳度过一生，若是不安分，我便会让你明白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教主救了你，是你的恩人，你若是个不懂知恩图报的白眼狼……”侍女顿了下，平和的脸色一变，转为阴狠的模样，“不然……哼。”
    她话没有说完，但苏起已然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无非是些威胁她的话语。
    这个世界的人，如此颠倒黑白，但也有趣。
    侍女走后不久，便有人来了，是住在这屋里的另外三个孩子，他们嬉笑着推门进屋，所有的声音都在看到苏起的那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为首最大的一个孩子转头看向身后跟着的孩子，他们面面相觑，而后迅速退出去，关上门。
    过了一会儿，三人又推开门，走了进来。
    见到苏起在里边，为首的孩子为难地抓了抓脑袋，疑惑道：“这里不是我们住的地方吗？”
    “难道是夫子说的那个新来的？”
    “新来的和我们一块住啊？”
    几人讨论了一会儿后，终于有人鼓起胆子叫了苏起一声。
    “喂，你叫什么？”
    苏起看向他们，等了一会儿，她才说：“一七。”
    “一七，怎么有人取这么奇怪的名字，又不是那群奇怪的人……”
    “最近也没听说教中有新进的孩子，只有一个……”
    “啊！你就是教主专门上门去——”年岁不大的孩子惊呼一声，他还没说完话，便被身边的女孩子捂住了嘴巴，女孩在他身边小声嘀咕了些什么，只见男孩不断点点头，女孩这才松开了手。
    “带回来的孩子啊。”他特意将自己的后话改掉，但还是说出了未说完的话，说完后他长吁一口气，身边的女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还伸出手掐了他一把。
    男孩嗷嗷惨叫一声，“你干嘛啊？”
    女孩目不斜视，装作没听到。
    ……
    前几日她已经让侍女送林雾灯去了春和堂，原来的林雾灯是在死士堂长大的，那个地方的情况并不怎么好，林雾灯长歪了或许也有环境的影响，但是现在林雾灯不在那里了，如果还是长歪了，说明她本性就不是个好的。
    林雾灯手段残忍，若真是那样死性不改的话……
    箫沐笙扯下手边的帐子，静坐了一会儿，她站起身往外边走去，侍女迎了上来，跟在她身后，以不高也不低的声音说着：“教主，堂主们已经到了善堂。”
    “嗯。”箫沐笙点点头，出了门一直往善堂走去，路上遇见几个教徒，见到了她便退立在一旁，腰身低头，恭敬地喊着教主。
    箫沐笙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去，途中路过春和堂，几个孩子在树下打闹着，箫沐笙的目光稍作停留没从里边找到女主的存在。
    箫沐笙有些疑惑，‘林雾灯呢？’
    【林雾灯在里边，夫子正在教她落下的功课。】
    ‘什么时候出来？’
    2631没有回答，箫沐笙很快就知道了为什么2631没有回答的原因，因为就在她问完后没几秒钟，就看到一个俊秀的中年男人推开了门走了出来，在他之后，个子娇小，穿着灰色袍子的林雾灯就跟在了他的身后，林雾灯的腿有些短，迈过门槛时险险摔倒，幸好身边的男人扶了她一把才没摔得个脸朝地。
    林雾灯长得并不是特别可爱，没有一个女主合格的长相，仅仅只是一个普通可爱的孩子，因为做男童打扮，这份可爱更加减分了许多。
    要智商没长相，要长相没智商，林雾灯大概是前者，她记得林雾灯父母都挺好看的，不然原主也不会因为窥觑她父亲，武林盟盟主更加不会因为林雾灯母亲而把仙雾谷的情报出卖给原主。
    引发了灭谷之灾的祸水父母，为什么会生下林雾灯这么普通平凡的孩子呢？该不会是抱养的吧？
    萧沐笙又怀疑地盯着苏起看了好一会儿，长得很普通，可偏偏那双黑色的眼睛生得极好，特别像原主记忆里的那双眼睛，或许原主留下林雾灯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林雾灯失去了记忆，而是因为她像她父亲吧。
    ※※※※※※※※※※※※※※※※※※※※
    第一更
    等申请通过好艰难，我还以为我今天大概是入不成的_(:3ゝ∠)_
    下一更晚点发，在做修改，等我打完游戏再回来吧，虽然说一起发可能比较好什么的，但是我觉得你们那么爱我一定不会抛弃我的，么么哒

 025:魔教教主

    萧沐笙看了好一会儿, 正要离开，忽的看见那边中年男子温柔体贴地拉着苏起的手走到榕树下，和其他小孩子说话，而苏起一直盯着中年男子看。
    萧沐笙突然之间就有了些危机感，她着急地询问2631，‘林雾灯不会是个大叔控吧？傻少主对她那么好，她偏偏怎么都看不上人家，傻少主跟她年龄差不多大……如果她喜欢长腿叔叔, 那么……看不上傻少主不也是正常的事情吗？’
    【……】
    “那么问题来了, 林雾灯，喜欢长腿婶婶吗？能给她大腿抱, 带她装逼带她飞，身兼她的灭门仇人一职的那种。”
    【……】
    2631沉默了好久, 才回答：【宿主你想太多了, 林雾灯很正常。】
    ‘真的？你的很正常可没有多少可信值, 上一次你说女主没病, 结果她生生变成病娇。’
    2631可疑地沉默了下，它非常艰难地辩解道：【……林雾灯真的很正常。】
    ‘不，我要保证没有万一出现。’萧沐笙十分认真地说着，她轻哼一声，‘不就是要长腿叔叔嘛, 我也能的。’
    “教主, 各位堂主已等待许久……”
    “我们走。”
    苏起并不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 比起萧沐笙的早早熟知, 她是在几天后的夜里才见到了这位‘长腿叔叔’，苏起睡下不久便来了一伙黑衣人，将她掳走，萧沐笙假扮的长腿叔叔从天而降，救了被掳的她，将她带到了屋顶上，看着高高悬挂在天空中的巨大圆月，她蹲下身，捧住苏起的脸，温柔地冲她说：“没事了，不用怕。”
    她的男装扮相并不怎么精心，头发挽成了男式发型，身上也穿了男性服饰，偏偏那两只耳朵上还残留着女性的痕迹，以及她那故意弄得粗糙不堪的声音。
    “我会保——”
    见着她，苏起沉默地看了好一会儿，在萧沐笙话还没说完的时候，苏起单膝跪下，恭敬地喊着：“见过教主。”
    萧沐笙想要说的一大堆话被她的这句话给堵在嗓子口，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话，最后她只得死撑着说：“我可不是你们教主。”
    “夫子说圣教戒备森严，教主武功盖世，当今世上能单枪匹马闯入教中之人不过寥寥几人，若想成功从教中离开，除非贿赂了教主。”
    “圣教之中，没有外人，那些能闯入圣教的高人也不会为了属下这么一个无名小辈特意前来危险重重的圣教……若非是教中之人，属下想不到还有谁能在教主眼皮子底下掳人。”
    萧沐笙，“……”
    ‘这个世界的女主，关于智商的技能树是点满了的吗？’
    2631沉默不语，萧沐笙也没有要等它给出合理应对的意思，只是和它吐槽着当下的情况。
    萧沐笙笑了起来，她说：“我是教中人不错，但你既然知晓教主武功盖世，那你又如何能确定，教主会为了你这无名小卒出手？”
    苏起愣了下，她沉默地低下头。
    林雾灯猜的并没有错，只是有一点她没法给出解释，那就是她堂堂一教之主为什么要对她这么一个小孩子费尽心思。
    原本是想着救下这个孩子，成为她心目中的恩人，之后再被她发现，自己是魔教教主，双重的恩情叠加在一块，每次出事救她的总是教主，这种特殊的情感堆砌在一块就变成了不一样的感情了。
    萧沐笙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能够让林雾灯离不开自己。
    不过现在，所有的打算都只能更改，在这种情况下，应对并不难。
    萧沐笙身子微倾，她笑问：“那些人可是死士堂的人，你犯了什么事，竟惊动了他们。”
    苏起双手紧紧地攥住了衣角，她低声道：“我原是那边的人。”
    她低着头，天也黑，萧沐笙并不能看见她的表情，但她的身体僵硬，想来定是之前的遭遇太过磨人，萧沐笙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若是原主没有毁了林雾灯一家，林雾灯怎么也会在家人的爱护之中，成长为一个天真稚嫩的小姑娘，到了一定的年龄会憧憬自己未来的夫君会是怎样的一个盖世英雄。
    萧沐笙掩下心里的酸涩，她声微扬，道：“倒真稀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好好地从那边出来，你莫不成是教主的私生女吧。”
    听到这话，苏起猛地抬起头，她恼怒地说着：“你不许污蔑教主。”
    她一双眼睛生气地瞪着她，好一会儿，她才低下头，闷闷地说了句：“教主是个好人。”苏起揪着自己的衣角，看上去还有些委屈，又补充了一句，似乎是要让萧沐笙知道她口中的教主是个多么好的好人，“她救了我。”
    萧沐笙嗤笑一声，道：“她若是个好人便不会让你进入那种地方了。”
    她是好人没错，可魔教教主萧沐笙并不是什么好人。
    “是我要求去那里的，教主并没有逼迫我去。”苏起焦急地解释着。
    听着这话，萧沐笙在心里冷笑一声：萧沐笙是没有逼迫你去，可她却是派人当着你面说武林盟杀死了你的父母，你只有变强才能为父母报仇，被坑骗进了死士堂当然不算是逼迫。
    ‘原主也算是活该，看林雾灯这模样，分明就是把她当成了精神支柱，什么话都信她，才会在知道真相的时候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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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主是在为女主抱不平？】
    ‘谈不上，只是觉得没必要。’萧沐笙轻摇了下头，回答着2631的话，面上却是一片笑吟吟，她蹲下身，对着苏起道：“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有好人才会救人，或许她是对你有所图谋呢？”
    苏起一愣，她仰起头，问道：“那您也是对我有所图谋吗？”
    “不然你当我真闲着没事，半夜出来散步吗？”
    听着这话，苏起笑了起来，她说道：“那便好。”
    “为什么？你是不是傻？别人对你有企图，你居然还说好，是不是你们教主带你回来的路上你被打傻了不成？”
    “夫子说，若是不想死，那么我就要有利用价值，我对您有利用价值，您便不会伤及我性命，也不会轻易丢弃我。”
    萧沐笙沉默了下来，她抿紧唇，别过了头，低声道：“……你这孩子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这种事情……你不需要对别人有利用价值，你本身的存在就是无可替代的。”
    苏起摇了摇头，她笑了起来，说：“您也是好人，和教主一样的好人。”
    苏起记得很多年前，府中的人都在传先生将她带回来不过是一时的兴趣，过后不久就会将她丢掉的，先生对每一个人都这样，先前对人千般万般好，可两三个月后，便厌弃了他人。
    后来一年又一年过去了，她始终陪伴在先生身边，他人皆说先生对她有所图谋，苏起也曾跑去问过先生，是否真的对她有所图谋，先生笑着告诉她：我对你有所图谋。
    苏起很开心，因为如此先生便不会丢弃她。
    当时先生也是如此。
    她笑的很开心，萧沐笙还记得第一日见到林雾灯的时候，她被夫子牵着手从屋中走了出来，虽然一直在看着夫子，但她没有笑。
    有些怯懦，以及不安，是对新生活的不安。
    萧沐笙不知道在原本世界里，那个醒来后忘记一切，被推进毒窟之中后进入死士堂的林雾灯又该是怎样的绝望。
    ‘她可真是个笨蛋。’萧沐笙暗骂道，心里却是抹不开的难过，她讨厌这种感觉，林雾灯太小了，现在的林雾灯就像是白纸，只要别人对她好，她便会记着那人是个好人，因此哪怕是在这魔教里遭遇了那么多痛苦的事情，她也依旧念着魔教教主救她的好，直到最后，信仰崩塌。
    【宿主也是个笨蛋呢。】
    ‘我可不是。’萧沐笙轻哼一声。
    【会为了这些虚拟数据而难过的宿主，难道不是一个笨蛋吗？明明知道这是假的，却还会浪费感情去难过。】
    【不是笨蛋还能是什么？】
    萧沐笙，“……”
    有人突然扯了扯她的衣袖，萧沐笙低下头去，便见一脸不安的苏起看着她，小心翼翼地询问着：“我该回去了，您能送我回去吗？”
    “先前我也同你说过了，我救你并不是一时的善举，我对你可是有所图谋的，你认为我会轻易地放你回去吗？”
    苏起微怔，她小手攥紧，刚张口，一个我字才溢出，一只手便落到了她的脑袋上，狠狠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对方的轻笑声自上头落下，“你可真是个小笨蛋，你一无所有，我又怎看得上你。”
    话刚落，对方便揽住了她的腰，带着她从屋顶上落了下去，她动作温柔，被她搂着苏起倒也没有觉得半分的不适，落地之后，萧沐笙松开了手，在看清苏起的眉目之后，她退后半步，说道：“以后小心些，哪怕是有教主的命令，死士堂那些人可也不会轻易放过你，毕竟你可是在那边上了名单的人。”
    苏起认真地点了点头，“谢谢您。”
    “快回去吧。”
    苏起应了声，小跑着到门口，小心地推开门，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惊动屋里已经睡着的人，进去之后，苏起回头看了眼外边，那里的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低下头，慢慢地合上了门。
    门外，萧沐笙从树上跳了下来。
    ※※※※※※※※※※※※※※※※※※※※
    第二更，下一更还在码_(:3ゝ∠)_

 026:魔教教主

    之后, 苏起没有再见到那天的萧沐笙，也没见到魔教教主，她在这里的生活似乎安静了下来，过着正常的生活，每天和同伴们上下学，念着千字文，三字经，偶尔还会有人过来教导他们防身术。
    这里正常的不像是在魔教。
    苏起多多少少能够猜到萧沐笙的打算, 改变林雾灯的未来, 从小与她培养感情，这样子那些原本世界所该发生的事情便不会发生, 林雾灯也不会成为那个心狠手辣的魔女，那么在这样子的环境下成长的林雾灯又该是怎么样的性子呢？
    “娘亲, 今天夫子给我们讲了好多, 你看这是我写的字。”
    “小宝真棒, 娘亲抱抱。”
    “娘, 你看你看，夫子今天也夸奖我了！”
    “真棒。”
    外边吵闹的声音一下子将苏起的神智拉了回来，她呆呆地看着外边被父母接走的孩子，出了神。
    “小灯，你怎么还不走？”夫子的声音突然落了下来, 苏起愣愣地回过头, 她摇了摇头, 将书本放进小书包里, 走了出来，冲夫子鞠了下躬，冲着跑出了学堂。
    一直跑出了好远，苏起才停下了脚步，她靠在大树下大喘着气，双手抱着有些破旧的小书包坐在了地上，她低下头，抵在小书包上，安安静静地坐着。
    她穿着单薄的旧衣衫，还是其他人不要了给她的，在这冬末还有些冷，听其他人说，过年的时候人人都会换上新衣，看着可好看了。
    苏起想，如果是林雾灯的话，大概会很羡慕，也会很期待。
    马上就要过年了。
    这是她来魔教的第一个年。
    ……
    虽然没有接触林雾灯了，但每日一有空闲，萧沐笙便蹲在学堂外边那棵茂密的巨树上，看着里边的情况。
    林雾灯很乖，每天都有认真听讲，虽然萧沐笙觉得有时候那个夫子老是点林雾灯的名字很讨厌，林雾灯才刚来，这边的孩子都已经上了不久的课了，万一林雾灯要是回答不上，其他孩子嘲笑她怎么办，小孩子的心可是非常需要爱护的。
    萧沐笙不禁想着，要不要给林雾灯开个小灶什么的，正好也能接近她。
    下学后，不少人都过来接孩子了，所有人几乎都走光了，萧沐笙就见着林雾灯坐在里边，一直看着外边，有跟她同龄的小孩在和母亲撒娇求抱抱，她看得有些出神，萧沐笙心里闷闷的，有些不好受。
    过了一会儿，外边的孩子都走光了，等林雾灯回去，萧沐笙就打算离开了，正在树上等着，忽然见到学堂里边夫子和林雾灯说了些什么之后，林雾灯便跑了起来，萧沐笙愣了好一会儿，她急忙跟了上去。
    前边的林雾灯腿短跑得慢，她才刚跑没多久就开始喘起了气，没一会儿便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只见她靠着一棵树喘了几口气后，便坐了下去。
    萧沐笙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看着林雾灯缩起双膝，双手抱着自己的小书包，愣愣地发呆，萧沐笙戴上面具，走到她的面前，敲了下她的脑袋。
    “一来就看到你躲在这里，怎么，上学不听讲被夫子骂了？”
    苏起抬起头，一双眼睛红红地看着到她面前的人，险险被对方吓了一跳，她紧张地抓住自己的小书包，“你，你……”
    见到她这模样，萧沐笙当即就笑了起来，她说：“我可是你们教主。”
    苏起皱起了眉头，过了一会儿，她才说：“骗人，教主才不是你，我记得你。”
    “前几天还那么乖，现在居然会抓人了，看来你们夫子把你教坏了啊。”
    “才没有，夫子很好的。”
    萧沐笙笑了下，她揉了下苏起的脑袋，跟着蹲下身，笑问：“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
    苏起当即就安静了下来，她闭嘴不说话了，闷闷的模样让萧沐笙不禁笑了起来，她问：“要不要我抱抱你？”
    苏起抬起头，不解地眨了眨眼，似乎是在问：为什么？
    “看你可爱就想抱你啊。”
    苏起，“……”
    她半天都没有任何的反应，萧沐笙叹了口气，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来，她站起身，摇头道：“唉，既然你这么不喜欢我，那我就先走了。”
    萧沐笙故意抬脚就要走，刚转过身，衣角便被一只小手给拽住了，萧沐笙心里不禁得意的笑了下，面上却是摆出了一副不解的表情来，“有什么事吗？”
    她话刚一问出，被她问到的小女孩不自在地低下了头，手却是一直抓着她的衣角，默不作声。
    萧沐笙蹲下身，张开双手，把小姑娘抱进怀里，温柔地拍抚着她的后背。
    “我也会有娘亲来接吗？”苏起将额头抵在萧沐笙的肩头，双眼一直望着地上，她问：“堂里的其他人都有娘亲来接，为什么我娘亲不来？”
    听到苏起问这话，萧沐笙所有的笑意消失得一干二净，她沉默地拍着苏起的后背，好半天才回答：“她有事去了很远的地方。”
    【宿主很会哄小孩子嘛。】
    ‘当然是比你能耐。’萧沐笙不耐烦地回了句，面上却一直注意着怀里小女孩的动静，想着对方可能难过地正在哭泣，她需要怎么哄人家不哭，却没想到听到的并不是什么哭腔，而是小女孩带着些笑意的声音，“坏人会这样安慰没有母亲的小孩吗？”
    苏起推了推萧沐笙，从她怀里推开，她仰起头，看着即使蹲下，也比她高许多的萧沐笙，“娘亲死了，我知道的，教主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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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主可不是什么好人。”
    “坏人可不会救一个孤儿。”苏起否决着她的话，“夫子说了，人要知恩图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学的还挺好。萧沐笙在心里嘀咕了句，原本世界里，林雾灯可没有这个认知过，哪怕别人对自己施过恩，在危及到自己的时候，可是该杀就杀的，可没有半点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想法。
    不过想来也是，毕竟那个时候的林雾灯，可不是现在的林雾灯。
    想到这里，萧沐笙不禁挑了下眉，她问道：“那教主救了你，若是她要你去杀人的话，你也去吗？”
    说不是故意问的，这是假话，说是故意问的，这也不是真的，只是莫名就问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苏起摇了摇头，她不知道该怎么做。
    “教主救了我，我要报恩，但是夫子说，杀人的话，我杀他，他的后代再杀我，我的后代再杀回去……冤冤相报何时了，夫子说，杀人是不对的。”
    ……魔教里这是混进来了一个叛徒吧？虽然杀人确实是不对的，但是这不是魔教吗？教魔教未来的一代以后不要杀人，秀逗了么？
    萧沐笙愣逼了好一会儿，也没反应过来。
    “一一说要过年了，我们能见到教主了，到时候你也会在吗？”
    “当然会。”
    苏起哦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叮嘱着：“你见到了教主，可不许再说教主的坏话，他们都说，教主心情不好会打人。”
    萧沐笙笑着回答：“她不敢打我的。”
    苏起没有理会，她别过头，低声说道：“我回去了，今天的功课，我还没做。”
    “嗯。”
    ……
    过了几日，教里张灯结彩的，还没过年，便已经处处都有了过年的气氛，外出采购的人也来来回回走了几次，教中的人皆换上了新衣，年前的事情很多。
    以往萧沐笙总是见魔教教主整日练功什么的，每天只要派手底下的炮灰去打武林正派打主角什么的，每天的小日子过得可不知道有多滋润了。
    可等到自己上位当教主的时候，事情就多了起来，魔教的物资，魔教在各地的商会，魔教在各地的分坛，魔教和武林盟的杂务，魔教内的各种各样的事情，哪怕是有左右护法帮忙处理，但抵达到萧沐笙面前的事情，依旧有一大堆。
    饶是如此，萧沐笙还是抽空去看了眼在春和堂里的苏起。
    还是因为山下新送来了衣物，是给教中的孩子的，萧沐笙这才想起来，先前看到林雾灯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半旧不新的，有时候还看着她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
    哪怕是换了个环境，林雾灯也过得不是很好。
    想到这里，萧沐笙又开始觉得那些把仇人的孩子带回魔教当做少主培养的魔教教主傻了，看她家林雾灯，没有魔教少主的光环过得多凄惨。
    萧沐笙到春和堂的时候，春和堂里边吵吵闹闹的，林雾灯就坐在树底下，其他孩子都围着那些送新衣过来的教徒吵闹着。
    比起那些孩子来说，安静不爱说话的林雾灯可一点都不招人喜欢。
    萧沐笙站在外边看了好一会儿，等见到苏起也领到了衣服后，萧沐笙才离开。
    她出来的突然，往回走的路上就遇到了出来寻她的侍女，见到她从春和堂的方向过来，侍女不禁问：“教主又去看那个孩子了？”
    “恕属下多嘴——”
    “既然多嘴就不要说话，我不想听。”萧沐笙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绕过她便回去了。
    侍女的话被堵在喉口，好半天，她才缓过神来，她回头看了眼春和堂的方向，恼怒地甩了下袖子，见萧沐笙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面前，侍女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
    嘤，差点以为码不完，早知道今天就不去打游戏了，还好我码完了qaq
    第三更，明天见qaq
    晚安。

 027:魔教教主

    除夕那一日, 教中各处都挂上了红灯笼，张灯结彩的，好不热闹。
    苏起早早就被催着换上了新衣，和一群小伙伴们一起在院子里玩耍，晚些时候被同屋住的小姑娘拉到了厨房，小姑娘跟她说可以亲手包今晚要吃的饺子，还能看几位大娘把铜板塞到了哪个饺子里面，等晚上的时候, 就可以找那个饺子了。因为教主之前说了, 今晚吃到铜板的那个人，可以向教主提出任何要求。
    “为什么可以用铜板来跟教主提任何要求？”苏起好奇地问着, 小姑娘笑嘻嘻地舞着手，边走边比划：“因为铜板很贵重啊, 好多东西都需要用铜板来买, 除夕夜吃到铜板的人, 运气可是超好的！”
    苏起愣了下, 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冲小姑娘笑了下。
    这是件有意思的事情，不是吗？
    到了厨房，一堆人都呆在厨房里，厨房大娘的吆喝声一直在厨房里回荡, 好不吵闹, 苏起和小姑娘小心地猫着身体跑到正在包饺子的几个厨娘面前, 见到了她们, 厨娘们还很热心地教起她们怎么包饺子，虽然最后的成果不怎么样。
    包了几个不怎么能上得了台面的饺子，小姑娘就蔫了，苏起看着她不禁笑了起来，她拍拍小姑娘的肩膀，指了指外面，小声地跟她说：“我们要不要出去？”
    小姑娘当即点了点头，她一站起身，在边上的其他人纷纷看过来，小姑娘顿时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来，然后拽着苏起的手就往外跑。
    从厨房大门一直跑到靠近善堂的假山边，小姑娘才拉着苏起停下来，她喘着气，回头看向苏起，笑得有些傻，却看见苏起露出了呆愣的表情来，小姑娘微愣，她走了两步，撞上了个人，小姑娘这才回过神来，她揉着被撞到的脑袋抬起头看向被她撞到的人。
    对方穿着深墨色的袍子，衣袖上绣着别致的花纹，在往上，对方那张冷艳的脸出现在她的眼中，小姑娘吓得退后了两步，在苏起身边站稳，她看着面前站着的人，又看看在她身后跟着的侍女，脑中闪过一个模糊的名字，小姑娘急忙跪下，“参见教主。”
    她头低得低低的，生怕面前的女人会突然发怒，好一会儿，都没听到教主的声音，小姑娘小心地抬起头，却见到苏起一动不动地站在她的身边，小姑娘急忙伸出手，拉了拉苏起的衣角，她低声说着：“快跪下呀，这可是教主。”
    苏起看着萧沐笙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地跪了下去，她刚跪下，前边的萧沐笙就走了过来，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萧沐笙蹲下身，笑问：“你叫什么？”
    小姑娘想象中的惩罚没有落下，她愣愣地看着面前的教主，只觉得不可思议，害怕的情绪也不由得收了许多，她磕磕绊绊地说：“我，我叫纪悠悠。”
    “真是个可爱的名字。”萧沐笙笑着点了点头，她捏了下小姑娘圆乎乎的小脸，又忍不住笑了下，“真乖。”
    纪悠悠脸顿时红了起来，他们这些人很少有见到教主的机会，偶尔有时候会听到其他人谈论教主，大多都是背着说的，但这个背着也只是背着那些管理层，当着他们这群孩子的面，他们从来不会有什么收敛。
    教主不是个好人，教主心狠手辣，不要顶撞教主。
    这些是她认知里的事情，纪悠悠一直以为教主是个青面獠牙的怪物，就像是在吵架的爹娘，没吵架的时候好的不得了，一旦吵了架，就互不理人，常常好几天都不说上话，教主的可怕是不光会吵架，吵架了还会杀人。
    很可怕。
    但是，这个教主，看上去一点都不可怕。
    萧沐笙也没有不知道纪悠悠在想什么，她只是拍了拍纪悠悠的脑袋，对她说：“去玩吧。”
    之后便领着侍女往另一边，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苏起一眼。
    【宿主为什么不去搭理林雾灯，反而对一个没有任何戏份的路人甲那么温柔？似乎有点不值当。】
    ‘因为没有必要啊。’
    【？？？宿主忘记了，林雾灯是攻略目标了吗？】
    ‘我说，少点积分只是多攻略几个世界的问题，林雾灯还挺惨的，让她过得好点算了。’
    【宿主还真是……那之前又为什么要接近林雾灯呢？】
    ‘我只是想确认林雾灯是个怎么样的人嘛，其实也没什么的，小姑娘那么惨，再去攻略她，折磨她，多不好。’
    【宿主可以在这个世界陪伴林雾灯到老不是吗？只要你把那些后顾之忧一一斩除。】
    萧沐笙沉默了下，林雾灯代表了她的积分，拿到林雾灯的积分，她的目标又进了一步，可是攻略下这么一个小姑娘的结果是怎么样的，谁都没有她清楚，得到了她的感情，却在得到之后残忍地丢弃，若是一个成年人就好了，若是林雾灯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就好了，可偏偏林雾灯不是。
    萧沐笙过不去心里的这一关。
    ‘再说吧。’
    看着萧沐笙走远，两个女孩才走到了一块说起话来，纪悠悠傻傻地笑着，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开心地说着：“小灯小灯，教主摸我头了，嘿嘿。”
    “娘说晚上我要是幸运能够吃到铜板的话，就可以当少主了，教主会教我武功什么都会教我，我不想去学堂也不会有人逼着我去，我想干什么都可以，想吃什么都可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本来还挺不高兴的，但是教主一点都不坏，好温柔，刚刚摸我头的时候，教主好温柔。”
    苏起看了看萧沐笙走远的背影，又看了看身边纪悠悠开心地不得了的表情，她点了点头，应了声，在纪悠悠蹦跳着往前走的时候，苏起悄悄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很普通的感觉，并没有什么。
    ……
    晚上，魔教内的人团团坐在大殿上，最里头坐着的是魔教教主，还有几个堂主，依次坐下来，他们这群孩子坐在了离大殿最远的角落，而死士堂的人连来都没有来，这里并没有他们的位置。
    原本林雾灯刚来魔教的第一个年头，是在死士堂黑暗的地牢里渡过的，外边燃放着烟火的声音，而她在里面承受着非人的痛苦。
    想到这里，苏起突然觉得手腕有些疼痛，她低头看下去，那苍白的皮下，似乎有什么在蠕动。
    苏起急忙将手放到了桌下，不敢再看。
    今晚是除夕夜，在魔教中，这晚所有人都会和教主一起共进年夜饭，魔教中的人多数是孤儿，有些在魔教里成家立业，有些却是被早早丢弃，之后被魔教给捡了回来，成为了魔教中的一份子，哪怕教主如何，这个魔教便是他们的家。
    每个人对于家都会有一定的归属感。
    今晚有些特例，往年一定会吃的饺子里，放了一个铜板，教主说吃到铜板的人可以向她提一个她不会拒绝的要求。
    话刚放出来的时候，就有人猜测，是不是教主要立少主了。
    因为，教主总是往春和堂那边去。
    每个桌子上都放着几盘饺子，那么多饺子里，只有一个饺子里是有铜板的。
    那个教主为了今晚特意铸造的铜板。
    饺子一上桌，纪悠悠便戳破了几个饺子翻找着铜板，但是戳破了好几盘的饺子都没有找到那个铜板，纪悠悠不禁泄了气。
    坐在另一边的苏起小心地夹着饺子，默默地吃着，可能是上天注定，她才吃了没两个，便吃到了那个包着铜板的饺子，苏起愣了下，她下意识地去看纪悠悠，见她还一脸垂头丧气地趴在桌子上，苏起默默地把饺子里的铜板咬到嘴里，借着擦嘴的动作，悄悄把铜板取了出来，放在自己的手心里面。
    另一端，坐在最前面的萧沐笙将目光投了过来，从饺子上桌后，她就一直盯着苏起的这一桌，包有铜板的那个饺子也是她故意送到了那一桌，送到了苏起的面前的。
    既然想着不再攻略林雾灯了，但怎么样，萧沐笙都想做一个确定。
    这些日子以来，林雾灯虽然过的不是特别好，但也不是特别差，和她同屋住的女孩子爹娘都在为魔教服务，她是典型的魔教子，家庭美满，有父母的宠爱，这样的孩子在一无所有的林雾灯面前，简直是每分每秒都在向林雾灯炫耀自己的幸福。
    林雾灯是很乖，是很好，是很听话，但是她会嫉妒，她会在这种嫉妒的环境中变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像是现在，知道纪悠悠非常想要那枚铜板，却偷偷藏起来不让她发现，萧沐笙并不是想要林雾灯把铜板送给她，而是想要看看林雾灯会怎么面对这份诱惑，是堂堂正正的，亦或者是藏着掖着。
    很显然，结果是另一种。
    萧沐笙突然有些失望，既然林雾灯这么选了，那她也没必要那么愧疚了，毕竟林雾灯不是什么好人，她不要求林雾灯和个圣母一样，但至少堂堂正正是首选。
    真失望呢。
    ※※※※※※※※※※※※※※※※※※※※
    教主真是个傻白甜。
    你们猜到套路了吗？猜到了也不要说嘛，让我有点成就感好么。
    果然明天见是个g，开v第二天我就断更，我觉得要是被编辑知道了，我绝对药丸_(:3ゝ∠)_
    今天大概还有一更，这更补昨天的_(:3ゝ∠)_
    虽然可能这又是个g，但是我会努力不打脸的。
    大家晚安。

 028:魔教教主

    “小灯, 你有吃到铜板吗？”纪悠悠失落了好一会儿才蹭了过来，她看了看苏起面前的饺子，可怜兮兮地问着。
    苏起看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攥紧手中的铜板，向纪悠悠摇了摇头，“没有。”
    假如苏起有统计别人好感度的面板，大概就能看到此时属于萧沐笙的好感条上的好感正在慢慢下降。
    宴席过后, 整个教中的灯火还燃着, 除夕夜要守岁，明天一早起来要拜年, 春和堂里的孩子都和父母回了家，留在堂中的只有苏起, 就连夫子也不在堂中。
    说是所有人都在守岁, 但也会分前半夜和后半夜, 毕竟守卫还要负责教中的安全问题。
    虽然这种时候不大有可能会有外人攻进来。
    苏起一回到堂中, 便将一直握在手中的铜板清洗了一遍，现在春和堂四处都没有人，就算她离开也不会有人发现，苏起将铜板带上，往着之前遇到萧沐笙的大树下走去, 一路上都能听到从前殿那边传来的嬉闹声。
    很热闹。
    苏起加快了步子, 她疾步走到树底下, 等到了那里, 要开口说话时，所有的声音被堵在嗓子口，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那个人的名字，她忘了问。
    苏起看了下有些暗的四周，她走到树底下，靠着树干坐在地上，环抱住屈起的双膝，将下巴抵在自己的双臂上。
    ……
    林雾灯在等她。
    从林雾灯离开了春和堂的时候，2631就告诉了她，萧沐笙迟疑了一会儿，并没有去。
    等天边泛起鱼肚白，守在一边的侍女开始打瞌睡时，萧沐笙才起了身，往殿外走去，这个时候天刚亮，四处都像是被打上了柔光，萧沐笙听到公鸡的鸣叫声，第一缕阳光划破了天空落了下来，她转头看去，太阳红红的一片，柔和的一点都不刺眼。
    她还没走到那里，四下便有人出来了，萧沐笙小心地避开了他们，还没进入春和堂，就听到有争吵声从里边传出来。
    “是不是你干的？”
    “昨晚只有你一个人在堂中，不是你还能有谁？”
    “我就知道，像你们这样没有爹娘的都是坏孩子，所以爹娘才不要你们了。”
    萧沐笙听了会，她抬头看了下院外的墙，一个跳跃便跳到了墙内的那棵树上，她蹲在树上看着里边的情况。
    “发生什么事情了？”刚听到声音赶过来的纪悠悠询问着。
    被问到的孩子怒瞪了她一眼，他指着苏起，怒声道：“我藏起来的铜板不见了！”
    “怎么会？”纪悠悠惊呼一声，急忙问道：“是不是你自己花掉了不知道？”
    他大声地否决了纪悠悠的询问，厉声地对苏起吼着：“我最近没有下过山！除了是被她拿走了还能有谁？昨夜可是只有她一个人在堂中。”
    见他这样，纪悠悠转头看向苏起，她温声询问着：“小灯，你说，是不是你做的？”
    苏起退后了半步，她摇了摇头，话还没说，就被人抢过了话头，“不是她做的，她怎么不敢说话？”
    “分明就是心虚。”
    听着男孩的一再指责，纪悠悠皱起了眉，她怒斥一声，“小武，你不要胡说八道，小灯才不是那种人。”
    “不是她还能有谁？你这么护着她，该不会是你偷的吧！”
    这话让纪悠悠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她指着小武，重重哼了一声。
    小武也没理她，一直盯着苏起瞧，见苏起的手心一直紧紧地攥着，他忽然问了声：“你手里一直攥着什么？”
    不等苏起说话，小武上前几步，一把抓住苏起的手腕，他稍微一掰，苏起一吃痛，手不由得张开了些，被她攥在手中的东西掉到了地上，清脆的一声响把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住了，小武低下头，他弯身去捡。
    “这是……你来春和堂那日分明什么都没有带，就连衣物也是我们几个的旧物，哪来的这铜板！”看清了掉下来的是什么东西后，小武惊诧地望着苏起，“定是你昨夜偷的！”
    苏起皱起眉，她急忙道：“还给我。”
    “还？这分明就是我的东西，还你？”
    “我没有偷。”
    “你还敢狡辩！”小武抬起手就要打人，忽然门外走进了一个人，喝住了他的动作，“你们在吵什么？”
    见到有人出现，纪悠悠急忙跑上前，两三句就说明了现下的情况。
    “小空，小武说小灯偷了他藏起来的铜板，昨夜只有小灯一人在春和堂里，小灯说自己没有偷，可她身上有铜板。”
    被叫做小空的男孩一愣，他看了看苏起，又看了看气愤的不得了的小武，不禁皱起了眉头，他道：“小武，你的铜板不是被你拿去买了头花送了清茴妹妹了吗？之前你还向我们借了些呢。”
    小武愣了下，他呆愣了好一会儿，似乎是想起了有这件事，当即脸涨红了起来，他看着周围的小伙伴，下意识地就想跑，苏起站在他的面前，拦住了他，她伸出手向他讨要着被他拿走的铜板。
    小武不好意思地别过头，把铜板放到了苏起的手里，懦懦地道了声：“对不起。”
    苏起没有理会他，拿到了铜板她就出了门。
    外边看着这场闹剧落幕的萧沐笙不禁摇了摇头，她跳下了树，跟着苏起的后边，见她在教中四处走着，寻了一处隐蔽的地躲了进去后，便一直没有出来，萧沐笙在外边看了好一会儿，她沉默了许久，犹豫这是否要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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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子在这种年龄段都敏感的很，要是不小心的话……
    萧沐笙呼出了一口长长的气，正要上前，身后边突然传来侍女的声音，“教主，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萧沐笙有些尴尬，她立即换上了另一副表情，转身看向了向她走过来的侍女，“有事？”
    “流乐坊坊主求见。”
    “初一这种日子，她怎会来？”
    “据说是出了大事，武林盟那边正在派人搜寻林雾灯，教主你看我们是不是——”
    侍女一提，萧沐笙顿时便皱起了眉头，她抬起手，摆了个手势，叫停了侍女的话，“回去再议。”
    侍女话一顿，她看了眼萧沐笙，低下头，道了声：“是。”
    流乐坊坊主匆匆来报的信息并不是什么大事，与两个月前的仙雾谷被灭门一事有关，武林盟那边说要讨伐魔教，这事在原来也有发生过，但只不过是武林盟盟主做个表面功夫而已，讨伐一事被提上案，没多久就落下了幕，也没彻底地实施过。
    一直到少盟主长大后，这件事情才又被提起。
    和流乐坊坊主聊了半个时辰后，她才退出，之后处理了些教中事务，昨晚除夕的事情，还有些别的，处理起来也很麻烦。
    好不容易做完后，已经是夕阳余晖。
    萧沐笙活动了下筋骨，走出殿中，门口守着两个侍卫，见到她出来，向她低下头恭敬地喊了声教主，萧沐笙点了点头，便和2631联系着，往着之前春和堂的方向走去。
    ‘林雾灯现在在哪里？’
    【还待在那里。】
    萧沐笙沉默了下，调了个头，往之前她离开时苏起躲的那地方走去，到的时候，天稍稍有些黑了，萧沐笙小心地走过去，那个地方并没有什么动静，她拨开草，便看见了靠着假山睡过去了的苏起。
    萧沐笙蹲下身，正要抱起她，原本睡着的人突然动了下，吓得她顿时不敢做任何动作，只见还在睡梦中的小女孩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张开那双还未完全清醒的双眼，她茫然地看着半蹲在自己面前的女人，露出了呆愣的表情。
    萧沐笙还没反应过来，对方便已经彻底的清醒了过来，苏起急忙往后退去，却忘记了自己后面是假山，一个后退便撞了上去，苏起痛呼一声，她抬手想要去揉，在伸到一半的时候，匆匆停了下来。
    看见她这个模样，萧沐笙有些心酸，她不禁问道：“没事吧？”
    苏起低着头，沉默地摇了摇头，话也不说半步。
    “怎么老是一个人躲起来，不和其他小伙伴一起玩？”萧沐笙明知故问地问了句，好半天都不见苏起有回应，她也觉得没趣，自己摸了下头，有些懊恼，“我送你回去吧？”
    苏起没有理她，一个半蹲在地上，一个则是缩在一边低着头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萧沐笙蹲的有些酸，正要起身，忽然见到苏起伸出了手，拽住了她的衣角，萧沐笙愣了下，反应过来她为什么会有这个举动，她轻笑了声，问道：“怎么了？舍不得我？”
    苏起没有说话，她摇了摇头，但手就是没有松开。
    萧沐笙叹了口气，有些心累，她抬手把苏起的手从自己的衣角上掰下来，才刚有动作，苏起便已经抬起了头，眼红红地看着自己。
    心知可能是自己的举动吓到了小姑娘，萧沐笙正要解释自己不是要丢下她一个人，忽然见她伸出了手，手心向上，那只小手上放着一个铜板。
    萧沐笙听见小姑娘有些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沙沙的，没有先前的软糯，“这个给你。”
    为什么，要给她呢？
    ※※※※※※※※※※※※※※※※※※※※
    昨天断更都是你们嘲笑我把同伴包进了饺子里的错！因为我羞愧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才不是我沉迷游戏没码字！没错，就是这样子！

 029:魔教教主

    萧沐笙压下心里头的不适, 她露出一个笑容望向苏起，“给我做什么？你想买什么？一个铜板能买到的东西可不多。”
    苏起轻轻摇了摇头，“悠悠说，这个铜板很贵重。”
    “这是因为对她来说。”
    苏起惊讶地看了眼萧沐笙，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铜板，她低声问着：“你能抱抱我吗？”
    “你在说什么？”萧沐笙顿时拔高了声音，看着苏起那小可怜的模样，她的话说到后面却是越来越低, “一个铜板你就想换本……我的拥抱, 你以为我有这么廉价？”
    到了最后彻底的没了声响，萧沐笙沉默地看着苏起, 苏起也沉默地看着她，僵持了好一会儿, 她瞧见小姑娘那双渐渐变得黯然的双眼, 当即就乱了些, 见着小姑娘就要将铜板收回去, 萧沐笙急忙伸出手拿走小姑娘手里的铜板。
    她轻哼一声，走过去，将小姑娘抱住，“那就勉强抱一下好了。”
    苏起沉默了会，她默默张开双手将抱住她的女人反抱住, 很安心的怀抱, 也很温暖。
    魔教教主并不是个好人, 但代替她的攻略者却是个不错的人, 虽然她的所作所为对林雾灯来说都带有目的性。
    不过……若是永远都不会被戳破的谎言，倒也不会伤害到她。
    【宿主之前不是说不攻略林雾灯了吗？总是这么接近她，瞧瞧，东西悄悄藏起来居然是给宿主的，宿主对她来说只是个陌生人，如此轻易的交心，该说是林雾灯傻呢，还是宿主手段过人呢？】
    2631带着嘲讽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萧沐笙的身体一僵，她下意识地低下头看着被自己抱着的小女孩，‘林雾灯对我交心，2631不应该开心才是吗？毕竟攻略下她的积分可不低。’
    【宿主开心便好。】
    萧沐笙点了点头，轻应了声，她抬手摸着怀中小姑娘的脑袋，掌下柔软的头发摸着很是舒服，被她抱着的小姑娘久久没有动静，她轻叹了口气，小心地拉下小姑娘的双手，将她打横抱起，小姑娘睡着了，安安静静的，也不会说梦话。
    被她抱起来的时候，小姑娘只是往她怀里缩了些，像是在找个让自己睡得更好的姿势。
    萧沐笙顿时便笑了起来，上了年纪的老人总喜欢和小孩子一起玩，大概就是因为这样子，乖巧听话懂事，该闹的时候闹，该睡觉的时候，又睡得很乖巧。
    正要抱着苏起离开时，萧沐笙忽然瞧见在她手臂里流动的东西，她愣了下，半跪下身，单手抱住小姑娘，空出的那只手将小姑娘的袖子轻轻地往上挽了些，随后并拢食指和中指在小姑娘手腕上一划，黑色的物体从小姑娘的手腕中被挑出，甩到了地上，手腕流出的红色鲜血也慢慢变成了黑色的。
    萧沐笙沉默了会，她看着不远处那只死去的黑色虫子，又看了看小姑娘已经被她止住血的手腕，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虫子在身体里爬是什么样的感觉？
    萧沐笙觉得会很恶心，非常非常的恶心。
    那东西就是林雾灯的身体里爬，不禁会觉得恶心，还会觉得很疼，林雾灯是怎么长大的呢？在痛苦和折磨之中长大的，慢慢地扭曲自己的心灵，这些都不怪她，林雾灯并不是天生的恶人，若不是发生了这些事情，林雾灯会是个好姑娘，她不会学习那些恶毒的手段，不会成为他人口中冷血无情的魔女。
    造成这一切的是原主，因为嫉妒毁了林雾灯一家，因为对林雾灯父亲的憎恨，便把仇恨转到了林雾灯的身上，林雾灯进入毒堂，进入死士堂都是因为原主。
    同样是叫这个名字，可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呢？萧沐笙。
    萧沐笙闭上眼睛，收敛自己的情绪，抱着苏起往外走去。
    苏起这一觉睡的很舒服，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她没有一觉有睡好过，因为夜里盘踞在她体内的虫子总会变得不安分了起来，扰人得很，但她偏偏什么对付的方法都没。
    她一转过脸，萧沐笙那张还带着面具的脸落入了她的眸中，苏起轻眨了下眼，她小心地起了身，伏在在萧沐笙的面前，小手小心地探过去，在碰到那个面具时，苏起的手停了下来，所有的好奇像是被突然打断，她收回了手，小心地跳下床，在萧沐笙身后打量了好一会儿，双手时不时地比划下自己的体型和对方的体型，但相差太大，她并无法搬动对方起来。
    看了好一会儿，苏起终是什么都没有动，没有去给萧沐笙盖床被子，也没有将她抱上床，而是转身出了房间，半夜三更的，天也未亮，四下寂静无声。
    苏起下了台阶，便往学堂的方向跑去，离远了才能看见巡逻的教徒在教中走来走去，似乎是在搜寻着些什么。
    屋里边的萧沐笙睁开了双眼，她疑惑地转头看向门口，她睡的不深，苏起醒来的时候，她便醒了过来，原本还想着若是林雾灯要揭下她的面具，她便假装刚醒过来，打断人家小姑娘的举动，但小姑娘并没有揭掉她的面具，着实让她意外得很。
    萧沐笙抬手揭下了自己的面具，她捏了捏自己的脸，让自己缓和一下。
    今天她送林雾灯回来的时候，这里什么人都不在，春和堂里的孩子也大多都被父母接走回家，待到元宵过后，才会被送回来。
    春和堂里的孩子大多有父有母，鲜少的几个也是有亲人在的，不像林雾灯，只有她一个人，到了这种时候，只能待在春和堂里。
    这种时候，萧沐笙反倒觉得死士堂要好一些，毕竟都是一群孤儿，过年过节也不参与，也就没什么反差对比，谁都是一样的，只不过那边的人却会羡慕着这边的孩子。
    世界上很多人和事都无法拿来比较，或许一个人很惨，但同时也有另一个人很惨，比较之下，谁更惨呢？没法说得清的事情，无论是大惨还是小惨，对于当事人来说，并不是可以划分的事情，其中的滋味旁人并不知晓。
    林雾灯很惨。
    目前现下乃至未来，无需去对比他人的惨不惨。
    她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
    想了许多，萧沐笙有些烦躁了，站起身正要出去看看苏起去了哪里，刚一起身就听见外边有人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回来的并不止苏起一人，萧沐笙皱了下眉，她轻轻一跃，飞到了房梁上。
    外边苏起正好推开门进来，看见房里边的情况苏起愣了下，跟在她后边的人问了句，“怎么了？急忙拉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是春和堂的夫子。萧沐笙惊讶地看下去，只见苏起转身看向他，冲他摇了摇头，萧沐笙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大概是没有说话，那个夫子摸了摸苏起的脑袋就离开了。
    送走了夫子，苏起回到屋子里，她把门关上，走回了床上，愣愣地看着地上，发着呆。萧沐笙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她想了想，跳下了房梁，落到了苏起的面前。
    “你刚刚去做什么？”
    突然的声音将苏起吓了一跳，她慌乱地抬起头，结结巴巴地说了好一会儿，一句话硬是不能完整地说出来，“我……”
    萧沐笙等了好一会儿，才等来她的一句，“没什么。”
    当即就有些小失落，她抬起手，摸了摸苏起的头发，“有点晚了，别在外面乱走，我走了。”
    苏起仰头看着她，双手揪在一起，揉着自己的衣角，她抿着唇，什么话都没有说，乖乖地点了点头。
    真乖。一时间，萧沐笙的心里闪过这么一个念头，她眨了眨眼，什么也没说，直接就往门口走去，后边的苏起咬着下唇，坐在床上动也不动，走到门口，萧沐笙猛地回头，她说：“明天我再过来。”
    刹那间，苏起脸上迟疑的表情缓和了些，虽然没有看见脸上有什么笑容，但萧沐笙知道她的心情很好。
    小孩子都是这样，好哄好骗，只要一句话，便能心花怒放，开心的不得了。
    萧沐笙不喜欢小孩子，因为很麻烦，太好骗了，会让她有愧疚感。萧沐笙喜欢小孩子，因为很乖巧，很好骗，不要费太多心思，只要对她好就好了。
    真麻烦呢。
    到底该怎么办呢？
    抽到这个世界，真的非常讨厌呢。
    第二天萧沐笙并没有去找苏起，她回去的时候侍女一直在找她，整个教里都因为找不到她，一晚上都不得安宁，没人想到她躲在没人的春和堂里，因为这事她被侍女叨唠了一天。
    年初二，事情变得更多了起来，不停有各地的堂主来教里，每年的这个时候，各地的堂主都会赶回教里，教主会统一开次会，所有的堂主都必须准时到达，因为教主很忙，教主不喜欢等人。
    原主的毛病萧沐笙不能丢下，早上一起来她就开始忙，下午的时候，各地的堂主陆陆续续来到，晚上再一起集合开了一年一次的会，听着各地堂主的汇报，关于地盘的，关于产业的，各式各样的都有，萧沐笙不时的点头。
    一直到了深夜，这场会才结束，她退场之后，那些堂主才纷纷离开。
    萧沐笙被折磨的有些累，整个人只想往床上一趟，什么都不管，她之前问过2631，能不能跳时间，直接跳到剧情开始时，但是2631表示不能，这就很尴尬了，这代表未来好几年里，每年她都得经历一次今天的事情。
    ※※※※※※※※※※※※※※※※※※※※
    没更新根本不敢登晋江，嘻嘻。
    最近晋江有个活动，五一劳动节日更一万有个榜单可以爬。
    当然，我是不会参加的，嘻嘻。
    因为我要打游戏啊！
    这次不立g了，有两更，不对，大概三更吧，前几天没更，前天，昨天没更┑(￣Д ￣)┍，先记着吧，补不补看我打不打游戏，爱你们

 030:魔教教主

    苏起在院子里等了一天, 从朝日初升等到夜幕降临，如今刚过年，还在冬末，夜里有些冷，苏起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鼻子红红的，苏起抬起手虚掩了下嘴巴，打了个哈欠, 泪水在眼眶里流转, 她揉了揉眼睛，把生理性泪水擦去, 寻了个位置，让自己坐的舒服些。
    小孩子都喜欢当真, 把别人对自己说过的每一句当真, 一次信, 两次信, 第三次便是半信半疑，到了最后，不信半分。
    苏起年幼时，先生也常常诓骗她，只不过都是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话, 倒也没伤害到她。人都有先入为主的观念, 在苏起心中, 先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不管先生做了什么事情，是好亦或是坏，对于苏起来说，皆无所谓。
    但，先生是个好人。
    先生很好，对于苏起的承诺从未失约，对于外人她也做到了真挚待人。
    天刚蒙蒙亮，苏起睁开双眼，单手撑在石桌上，她茫然地看着四下，安静不过的院子空荡荡的，她站起身，脚步还有些踉跄，跌跌撞撞地走进屋里，往边上看去，还能看见叶片之上将落不落的晨露。
    苏起停下步子，转而走向边上，她蹲下身，双手按在膝盖上，看着那沾着晨露的叶子，过了会儿，她抬起手，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轻轻按了下叶尖，露水从上面滑落，苏起慌张地缩回手，那圆圆的水珠被她的指尖沾到顿时失了原本的模样，落到了地上。
    苏起露出失望的表情来，她起身往屋里走去。
    上了床，苏起便睡了过去，她并非一夜未睡，只是夜里凉，着了风寒，醒来时便觉得浑身乏力。
    苏起想，这大概也是计谋吧，小孩子为了大人的一句承诺，苦苦守了一整天，把自己折腾生病后，大人才忽然醒悟，因为自己的失约害得小孩变成了这样。
    她可真是坏，不是吗？
    【殿下又何须如此贬低自己。】
    苏起侧过身，将身子缩成一团，双手放于身前，她闭上双眼，‘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的说辞罢了。’
    如此她做那些事情也无须愧疚了，毕竟她是个坏人，不是吗？
    ……
    早上醒来时，萧沐笙恍然记起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又折腾了一个早上过去，处理完没完没了的教务，将一些琐碎事情丢给下属，萧沐笙才想起来，她的攻略目标来。
    ‘林雾灯怎么样了？’
    【生病了，现在一个人躺在屋子里睡觉。】
    萧沐笙微愣，不禁回了一句，‘小孩子的体质可真是差。’
    这话一出，2631带着些嘲讽的话语便砸了过来，这让萧沐笙愣得更是错愕，【她昨天可是在院子里等了宿主一天呢，从白天等到晚上，今天一早才回了屋里。】
    萧沐笙捶了下脑袋，有些愧疚，‘你怎么不早说？’
    【我只是协助系统啊，宿主。】
    听着2631笑嘻嘻的话，萧沐笙并没有搭理它。
    思考了下，萧沐笙决定去找苏起，现下她并没有什么事，侍女也早早被她屏退，只要回来的早，并不会有什么问题，再说了，就算她回来晚，在这里她才是老大呀。
    萧沐笙寻过来时，苏起还未醒，她就坐在床边看着脸因为发烧变得红彤彤的小姑娘，像个熟透了的苹果，很可爱，但莫名的又觉得很心疼。
    萧沐笙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烫烫的，仿佛指尖都在烧。
    她不该对小姑娘失约的，前天说了第二天来找她，结果让小姑娘干等一天，也是傻，怎么这么较真呢，等不到就不要等了啊。
    萧沐笙掐了掐苏起的脸颊，像是在生气，但更多的却是心疼。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可是不会哭的孩子更招人疼。
    要不是她有系统的话，林雾灯傻傻等了她一天，都不会有人知道，林雾灯生病发烧了，更加不会有人知道。
    有些事情，如果不说，就真的不会被知道，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有外挂，能够知道所有的事情。
    等了一会儿，小姑娘醒了过来，可能是被她的动作给吵醒了，萧沐笙有些不好意思，生病的人很虚弱需要多休息才是。
    苏起愣愣地看着坐在床边的人，她眨了眨眼，然后翻了个身，坐了起来，下意识地向萧沐笙伸出了双手，“抱……”
    萧沐笙怔了下，她把苏起搂进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哄着说：“乖哦，还难受吗？”
    被她抱住的小姑娘并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摇了摇头。
    “昨天是我不好，说了来找你的，却没有来，下次我一定不会这样了。”
    “嗯。”
    “等元宵我带你去玩好不好？我们去山下，很热闹的，有很多灯笼可以看，还有猜灯谜，有热闹的舞狮可以看，还有呢……”
    “嗯。”
    小姑娘只是应着，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病怏怏的，回答的话也是有气无力的，萧沐笙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生气，她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将小姑娘推出怀里，看着她，问道：“是不是很累，要不要躺下睡一会儿？”
    苏起拉着她的衣袖，认真地冲她摇了摇头。
    “为什么？”萧沐笙问着。
    苏起没有说话，她低下了头，但手依旧拉着萧沐笙的袖子，见到她这个模样，萧沐笙不得叹了口气，她轻弹了下小姑娘的额头，佯装生气地说着：“你这个样子可不讨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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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知道，其他小孩子在这种时候都会委屈的说着因为害怕一醒来你就不在了或者是要求我陪她一起睡的，你这么不会说话，可不讨人喜欢。”萧沐笙觉得小姑娘可真笨，明明之前还能做出把铜板给她求抱抱的举动，现在却一句好话都不会说。
    苏起咬了咬唇，她扬起头，看着萧沐笙，问着：“您对其他人也是这个样子的吗？”
    一听到这话，萧沐笙心里咯噔一下，想着小姑娘该不会是在吃醋了吧，心里有些慌张，她急忙解释：“没有没有没有。”
    “夫子说，每个人每天都有自己需要做的事情。”苏起坐直了身体，她说：“像我，每天需要去学堂听夫子讲课；像夫子，每天需要去学堂给我们讲课；像教里的侍卫，他们每天需要守在教里的每一个地方，保护着我们，不让外人侵入圣教；像教主，每天需要处理教中的大小事务，还要保护着我们。”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需要做，必须做的事情。”
    “您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听着她的话，萧沐笙有些沉默，有种被小姑娘教育了的感觉，同时也有点心疼。
    “若是我任性地要求您留下来，会给您造成很多麻烦的。”
    萧沐笙摇摇头，打断了苏起的话，“这不是任性的要求，这只是撒娇。”
    “小孩子向大人撒娇，学生向先生撒娇，你向我撒娇，都是很正常的，才不是任性的要求。”她顿了下，摸了摸苏起的脑袋，继续说了句：“若是你向我撒娇，我会很高兴的。”
    小姑娘看上去还有些迷糊的模样，但迟疑了会儿，萧沐笙听到小姑娘小心翼翼地询问：“那……我能要求您留下来陪我吗？”
    她当即笑了起来，点了点头，高兴地应下小姑娘的要求，“嗯，当然可以。”
    之后的几天，苏起一直在反复发烧，因为身体本就不好的原因，这一烧就一直没好过，到了元宵那一天，苏起还是没好。
    萧沐笙来的时候，就看到苏起坐在院子的台阶上，穿得也不多，她就看着地上，拿着树枝在地上随意地画着些什么。
    见到她来，苏起连忙从地上站起，她坐得太久，一起来眼前有些晕眩，踏出几步险些从台阶上摔下来。
    萧沐笙连忙扶住她，“小心些。”
    苏起仰头看着她，也不说话，那眼巴巴的模样看得萧沐笙有些好笑，她伸手弹了下苏起的额头，笑着说：“你烧还未退，今日怕是不能出去了。”
    听到这话，苏起顿时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来，萧沐笙本等着她说些撒娇的话来让自己带她出去的，但是小姑娘却说：“那我就不去了，您自己去吧。”
    乖的简直不像话，真不知道是怎么被教成这样的，要么就坏的不能看，要么就乖的让人心疼。
    萧沐笙又叹了口气，她掐了下苏起的脸颊，说道：“我怎么会丢下你一个人在这里，傻姑娘。”
    苏起愣愣地看着她，眨了眨眼，并不懂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教你做灯笼玩。”萧沐笙揉揉她的脑袋，从背后取出一些细竹来，苏起好奇地看着她拿出来的东西，伸头看了下她的后面，没发现她有带什么来。
    注意到苏起的目光，萧沐笙说：“你知道江湖之中有项武功名叫隔空取物吗？”
    苏起顿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来，看着萧沐笙的目光满满都是敬仰，“好厉害啊！”
    萧沐笙不太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笑了声。
    与此同时，2631的声音同时响起，【略略略。】
    ‘你闭嘴不要说话。’
    ※※※※※※※※※※※※※※※※※※※※
    甜么！
    这章五点多码完了，然后忘记发了，本来想双更的，但是你们懂的_(:3ゝ∠)_
    么么哒，爱你们，不立g了，不然明天断更我要进小黑屋了！！！
    晚安！

 031:魔教教主

    元宵过后, 夫子又开始上课了，每天的生活逐渐平衡，萧沐笙偶尔会过来找她，有时候会教她一些事情，从夫子那里学到的事情，到了萧沐笙那边，总会被她换个说法纠正她的观点。
    萧沐笙还挺喜欢教育人的，往她所期待的那个方向上教育。
    五月初, 春和堂的孩子们迎来了第一次的任务, 有武林盟的弟子到了山下，虽然他们不一定是来寻魔教的具体位置的, 但有外人来到这里，总是需要过问一下的。
    因为是在自己的地盘, 情况也不严重, 甚至可以说是小问题的事情, 便被交到了春和堂的一群小孩手里。
    死士堂里的孩子每天无时不刻都处于会死去的情况, 相比之下，春和堂平和许多，什么事情都没有，但生在魔教的孩子，不可能那么普通的长大。
    接到这个探查任务的只有五个小孩, 苏起都挺熟悉的, 纪悠悠, 项武, 陆空，乔怀，还有她。
    苏起本想和萧沐笙说一声再下山的，但一接到任务的时候，纪悠悠就吵着要下山去，几个人没有办法，只能陪着她一块下去。
    山下很热闹，苏起还是第一次下山，山下面并不是一个小村庄，而是一个镇子，刚一进去，便看到许多人，热热闹闹的叫卖声，有在这边卖艺的江湖人，还有路过的商队。
    整个镇子热热闹闹的，看着一点都不像是在魔教势力范围内的镇子。
    或者说，从来是她把魔教想得太过分了些。
    说是由她们五个小孩完成这次任务，但还是有人带着他们，纪悠悠说这是为了防止他们出任何意外，虽然只是试手，锻炼下他们，但武林盟的人奸猾狡诈，难保不会出事。
    武林盟今次来了三个人，两个大人，一个孩子，也不知是来这边做什么的，他们下脚的地方就在镇上唯一一间客栈里，据说是三天前就在这里住下了，之后每天都在搜寻着些什么，很有可能是在寻找进入教中的道路。
    他们的任务就是要知道那三个武林盟弟子是来做什么的，查明身份。
    到了镇子上，领着他们的大人在带着他们认清那三人的面貌之后，就让他们自由发挥了，纪悠悠表示分开行动比较好，这样子一个失败了，还能有另一个，不会被一锅端。
    苏起表示没意见，其他三个人也均表示可以。
    到镇子上没多久，他们就分开了。
    苏起就守在了正对着客栈的巷子口里，今天早上只有一个武林盟的弟子离开，还有其他的两个在客栈里边没有离开。
    苏起本意是想蹲后面那两个没有离开的，但他们这只五人小队解散后，项武就一直跟在她的身后，看上去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跟她说，苏起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他说话，她看了下客栈门口，另一个武林盟的弟子出来了，她也没再等项武说话，急忙就跟了上去。
    她一走，项武慌忙跟着一起上去，走了没几步，前边的人停了下来，往回一看，苏起连忙躲到一边，项武躲开不及，正巧入了那武林盟弟子的眼，那人皱起了眉头，向项武走去。
    项武看着有些慌张，不料那个人从他身边走过，往后边走去，苏起觉得奇怪，往后边看去，那个探子口中的武林盟小弟子也出来了。
    他们不知道在说什么，吵了一会儿，大的那个一脸无奈的点了点头，似乎是妥协了，小的那个别过头，无意地看了下四周，忽然就对上了苏起的双眼。
    苏起一愣，就见那个孩子急忙向她跑了过来，还没反应过来，那边跟着她的项武急忙向她跑来抓起她的手就跑。
    只听武林盟的那个孩子一直在后面叫唤着：“小灯！”
    苏起没敢回头去看，这个时间段，会这么叫她的除了纪悠悠之外，便只有一直都有和林雾灯来往的武林盟傻少主。
    现在离仙雾谷被灭门也没多久，仅是半年时光，林雾灯的长相也没多少变化，被他认出自然不是什么意外。
    ……
    【男主见到林雾灯了。】
    萧沐笙正听着底下的人给她报告最近的事情，猛地听到这么一句，她愣了一下，底下的人因为她突变的表情，不禁住了口，萧沐笙放下手，她对下面的人说道：“继续。”
    下属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方才继续。
    ‘怎么回事？’
    【林雾灯和其他人一起出了任务，在山下的镇子里被男主认出来了，很快宿主你最大的优势就要藏不住了。】
    ‘怎么会这样？林雾灯不应该和男主那么早见面才对。’
    【上辈子林雾灯在死士堂里，哪有机会下山，她第一个任务可是跟着堂中的前辈去刺杀远京的大人物，男主来了一趟没找到林雾灯便回去，这次没找到，足足过了好几年两人才相遇，彼时林雾灯样貌已张开，过往的事情也随着时间的过去而被彻底遗忘。】
    ‘蝴蝶效应吗？’萧沐笙这才反应了过来，她站起身，叫停了下边属下的报告，“这事晚些让沈迟处理，退下吧。”
    “是。”
    【宿主这是要去挽回场吗？】
    萧沐笙摇了摇头，她说：‘我总不能现在就让林雾灯知道一切，就算她不会相信，心底也会埋下怀疑的种子，这样子的话……她会过得很难受的。’
    林雾灯本性不坏，但是她无法保证若是男主和她说了什么，林雾灯会变成什么样呢？会继续像现在这样下去，或许又变回原来的林雾灯，不管是哪一个，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萧沐笙不希望看到那样的事情发生，已经够惨淡的人生了，能让林雾灯活得好些便好些，至于那些事情，是以后才该苦恼的不是吗？
    【宿主还真是好心。】
    ‘林雾灯已经够惨的了，若是我对她再不好点，这个孩子真的很可怜。’
    【宿主开心就好。】
    ……
    项武似乎对这个地方的地形很熟，苏起被他带着，钻进了两三个巷子，后边紧跟着的男主就被丢下了，等发现后边没人再跟着的时候，项武才看向苏起，他的目光落到两人紧牵着的双手上，项武一个后退，慌忙甩开了拉着苏起的手，他别过头，有些结巴地说着：“我，我不是，故意的。”
    苏起点点头，也没说些什么。
    “他刚刚是不是发现我们了？”看着苏起的模样，项武也没再继续，转而说起刚刚追着他们的人来，“那个人看着和我们差不多大……怎会那么敏锐？”
    “嗯。”苏起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她探头看向巷子外边，确认无人后，她才走了出去，“我们走吧，那两人已经发现我们了，只能看悠悠他们的情况了。”
    唐归追了一会儿后，便找不到苏起两人的位置了，他本来也是抱着希望落空的想法过来的，但真的在这里见到了林雾灯，半年前仙雾谷被魔教血屠，一谷四百一十人，唯独找不到林雾灯的尸体，所有人都在说林雾灯可能没找到尸体，但他知道，林雾灯被带回了魔教，她在魔教长大，认贼作父，将杀了她全家的魔教教主当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成为那女魔头的杀人兵器。
    多年后相遇的时候，唐归没能第一时间认出她来，等到她杀了许多人之后，他才发现魔教的一七便是他儿时的青梅竹马林雾灯，唐归告诉了她真相，让她不要再相信魔教教主，可林雾灯并不信他。
    唐归原本也是认为林雾灯不信的，可后来不知怎的，林雾灯信了，林雾灯联系了他，她做里应外合的那个人，让武林盟攻入魔教，他满心欢喜地让父亲带着所有的正道人士攻进了魔教，可却被摆了一道，他的叔叔伯伯都死在了魔教设下的陷阱里。
    林雾灯骗了他，唐归原本是该恨她的，可林雾灯出现时却说当年仙雾谷之所以会落得那么个下场，完全是因为他的父亲。
    林雾灯杀了他父亲，也杀了魔教教主，唯独放过了他，之后的几年里，他们两个一直纠葛不断，他恨着林雾灯的无情，却也恨着自己，若不是他父亲当年的所作所为，如今便不会如此。
    然后，林雾灯死了，她的身体本就不好，早年被魔教摧残，之后为了报仇更是不管糟糕的身体，强行修炼邪功。再之后，他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回到了小时候，而仙雾谷却早已被灭，所有的一切都无法挽回。
    但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和林雾灯再落得跟上辈子那样的结局，明明他是喜欢着林雾灯的，却不得不恨她。
    唐归这次是偷偷跑出门的，只跟了两位武林盟的弟子，因为被他所迫，那两人只得陪着他上路，来到魔教的领域，在这里逗留了几天，唐归没有看见一个魔教弟子，更别提被带回来的林雾灯，本打算着再找两日便回去了的，却没想到突然就看到了林雾灯。
    唐归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只是想要抓住她，但要不要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唐归不知道。
    上辈子他只说了魔教教主是杀她全家的人，结果她不单杀了魔教教主，更是将事情追查到底，揪出了他父亲。
    林雾灯不信任何人。
    这一次他再遇到林雾灯，定要好好藏着这个事情，他会照顾好林雾灯，会补偿她，会好好对她一辈子。
    唐归轻喘了几口气，见再也找不到苏起的人影，他转过身，便撞到了一个人，唐归正摸着自己撞疼的脑袋，忽的就听见地上传来那人的痛呼声，是个女孩，“哎哟。”
    唐归放下手，他伸手去扶那女孩，在看清被他撞倒的人时，唐归愣了下，纪悠悠怎么会在此？
    ※※※※※※※※※※※※※※※※※※※※
    本想说趁着没人发现，悄悄换过来的……但是！今天为什么你们都守着！这不科学！
    不要声张我没码完的事情！我那什么，大家晚安！我今天什么都没有干！没有偷偷替换！
    ——
    忘了说了。
    男主是个重生党，但他是1.0原装版本。
    也就是说，在原本剧情里，男主就是重生的，不是说在这个剧情里，男主变成了重生的，而是本来就是重生党。
    因为是个重生的，前一世遇见太多，才能在这一世对林雾灯毫无条件的付出，因为亏欠，也希望林雾灯能改好，最重要的是，他欺骗了林雾灯。
    就是这样。

 032:魔教教主

    相比起一无所获的他们两个来说, 其他人倒各自收获了些，在约好的小屋里集合后，几人报告着自己得到的情报。
    “他们是来找圣教的入口的，这几天镇上的人一直都有被他们问到该怎么进山，被问到为什么要进山的时候，他们自称是过来游玩看风景，李猎户还和他们约好了明日带他们上山长长见识。”
    “竟然敢来圣教放肆，真是不怕死。”
    “不对啦, 他们是来找人的。”几人正说着话, 忽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几人转头看去, 纪悠悠小步蹦跶着走了进来，她走到桌子前, 一把拿起桌前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喝完之后, 用手给自己扇着风。
    看上去似乎很热。
    “为什么这么说？”
    “我碰到那个小的武林盟弟子了, 他说他们是奉命过来寻人的，说是找……”纪悠悠正要全部说出，忽的瞥见一旁的苏起，她顿了下，改了口, “半年前被灭了满门的仙雾谷遗孤, 都说是被灭了满门, 又怎么会在这里, 可真傻不是吗？”
    其他人三人面面相觑，纷纷点了点头，虽然纪悠悠这么说，但项武还是忍不住提了句，“你肯定他没有骗你？我娘说外面的人最不可信。”
    “我是谁啊，我可是纪悠悠，就武林盟那个小傻子，被我轻轻一骗就把话全说出来了。”
    几人还有些怀疑，正要追问，在外边一直候着的人突然走了进来，他说：“这次纪悠悠说的不错，那三人确实是来寻人的。”
    听到他这么说，纪悠悠有些惊讶，她看过去，不禁问了句：“由叔，你们早就知道了？”
    由叔点点头，道：“从他们踏入蘅流镇的第一天，我们便收到了情报。”
    纪悠悠微愣，她低下头，暗自在心里琢磨着，他们生于圣教，每个人都有着自己要做的事情，不管他们是不是春和堂的孩子，只要是圣教中人，终有一日均得为教主付出自己的性命，他们终究无法像个普通孩子长大。
    过了一会儿，纪悠悠抬起头，道：“今次，只是为了试探我们的能力吗？”
    “那是自然。”
    纪悠悠抿紧唇，她点了点头。苏起默不作声地看着纪悠悠，等到由叔说任务结束时，苏起这才看向由叔，由叔走了过来，依次在他们的手中放入东西，等轮到苏起的时候，苏起才看清了被放进她掌中的是什么东西。
    一个铜板。
    和先前她所拿到的铜板，一样又很不一样。
    魔教有个制度，十三岁以下的孩子，出任务所获得的报酬并不多，虽然不多，但也好过被记入死士堂里的孩子，林雾灯那时候，不管是出什么任务，毫发无伤也好，半死不活也罢，每每完成任务回来，等待她的只有死士堂潮湿的地底。
    苏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无法替林雾灯高兴或者欣喜，现在的她并没有体会到那些林雾灯所尝试到的痛苦，就算时间重来，就算在现在那些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都无法抹灭林雾灯过去的痛苦。
    纪悠悠得了铜板倒是欢欢喜喜地走了过来，她拉住苏起的手，开心地对她说着：“小灯小灯，我们去买糖葫芦吃吧。”
    “糖葫芦？”苏起疑惑地问了一句，她握紧手心，望着纪悠悠，等待她的解释。
    “很好吃的东西，我带你去买，一个铜板一串，可好吃了。”
    苏起轻声念着纪悠悠说过的话，她咬了下唇，攥紧了自己的手心，“一个铜板……一串……”
    几个人都很高兴，在围着买糖葫芦的小贩买了串糖葫芦后，就打算回去了，纪悠悠一拿到糖葫芦，就看到苏起傻站在原地，她舔着糖葫芦，模糊不清地问：“小灯你怎么不买啊？”
    “害羞吗？我帮你买。”说完，她伸手去碰苏起的右手，苏起条件反射地后退了两步，避开了纪悠悠，她摇摇头，道：“我不想吃。”
    纪悠悠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来，好一会儿，她鼓着腮帮子，说道：“那好吧，我们回去吧。”
    萧沐笙到的时候正好瞧见这副场景，她躲在暗处，看着苏起和纪悠悠说着些什么，与他们同行的几个小孩，人手上一人都拿着一串糖葫芦，只有苏起一个人手里没有拿。
    萧沐笙不禁皱起了眉头，她问道：‘差别对待？他们欺负林雾灯了？为什么人人都有吃的，就林雾灯没有？’
    2631没有回话，萧沐笙有些不高兴，在苏起几人离开后，萧沐笙从角落里走出去，她走到小贩面前，取出一个铜板交给了小贩，得到了一串糖葫芦。
    心想着，其他人欺负林雾灯，那么她便多照顾林雾灯一些便是了，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这个孩子变成未来的那副样子。
    回去的时候萧沐笙抽空去看了到来的男主，男主和他的两个跟班在屋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两个跟班毕恭毕敬的模样，反观男主，面对两人的态度倒是一脸不耐烦的模样。
    看着是个挺可爱的小正太，但不知怎的，萧沐笙有点不太喜欢这个男主角，大概是女主世界，惨的永远只有女主。
    男主永远是高大上，君子如风，让女主为他沦陷，分明是男主先招惹的女主，可那些爱慕男主的人总会认为是女主招惹的男主，让女主陷入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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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主本可以称霸世界，当个女强人，可一遇到男主，就变身没用的小绵羊，温驯无比。
    林雾灯也是，心狠手辣足以撑起一个魔教，扛起魔教的大旗，从此以后站在武林盟的对立面，带领魔教弟子与武林盟厮杀，可偏偏遇见了一个唐归，心狠手辣的魔女被感化，在杀了自己的仇人之后放下了武器，过上了被困在四角院子里的生活，与一群妇人勾心斗角。
    萧沐笙不喜欢这样子，纵使有人要感化林雾灯，但也不是用磨去她所有利爪的方式，失去了武力的林雾灯，怎么可能活在后宅里，毕竟是个从血海里活下来的孩子。
    回去的路上，萧沐笙突然听见2631对她说：【宿主这是放弃了男主的积分吗？】
    【宿主不攻略女主，不攻略男主，这是打算放弃这个世界了吗？】
    【如果宿主打算放弃这个世界的话，那么我们还是趁早离开，去下个世界吧。】
    萧沐笙愣了一下，她反问一句，‘离开？’
    【嗯，毕竟没有利用价值的世界，我们再待着也没什么用处。】
    先前的世界从未遇到这个情况，每个世界，2631对她的要求都是攻略下需要被攻略的目标，不管是男主还是女主，有过任务失败的时候，但却没有一次像这样，2631提出离开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有什么不一样呢？
    萧沐笙沉默了会，心里想着2631到底在打什么主意，问出口的却是别的话：‘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宿主不愿意接手攻略的世界，不代表没有人愿意接手，我们离开，自然会有他人接手这个世界，到时候……林雾灯会变成怎样，也不关宿主的事情了。】
    ‘……谁说我要放弃了，我只是不喜欢这个男主而已，再说了，我可没放弃林雾灯的攻略。’萧沐笙顿了下，又问：‘为什么你一定要攻略林雾灯？她得罪你了吗？’
    【这倒没有，只是比起原来的结局，对于林雾灯来说，被攻略下来一辈子沉溺在宿主所塑造的虚假谎言之中，不是更加幸福的事情吗？】
    ‘你还真是恶趣味。’
    回到教中，萧沐笙便撞上了来寻她的侍女，对于她离开魔教的事情，侍女虽然并不开心，但也不敢多加指责她，只敢对她说让她小心些，哪怕教主武功高强无人可敌，但外出总是需要有人侍候的。
    萧沐笙随口应了几句便去了春和堂。
    刚到春和堂，便看见苏起被一个小男孩给拦在门口，小男孩羞答答地别着头，不敢看苏起，萧沐笙很是好奇，悄悄地上去，也不担心会被发现，春和堂的孩子都是没有修炼武功的普通孩子，将来要做的事情也和魔教弟子大多不同。
    因此她并不担心自己偷听会被发现。
    “这个给你。”项武突然取出了一个糖葫芦送到苏起面前，苏起愣了下，她不解地抬头看向项武，只见对方红着一张脸，好不容易才憋出了一串话来，“就当是上次的赔礼，上次很抱歉那么说你。”
    “我不要。”苏起后退了一步，见她这副态度，项武当即就有些急了，他慌忙去抓苏起的手，想把糖葫芦塞她手里，苏起一直挣扎不愿意要，两人拉扯了许久，那糖葫芦终是掉到了地上，被踩了两三脚。
    项武看着地上的糖葫芦，又看着站在他面前略显尴尬的苏起，忍不住红了眼睛，哇的一声跑开了。
    一旁看着的萧沐笙嘴角不禁抽了下，林雾灯或许还在记恨着上次的事情，毕竟被那样子说了，虽然上次是那个男孩的错，但该教育的还是需要教育，她可不能让林雾灯走上了歧路。
    萧沐笙正要出去，在门口站着的苏起，突然蹲下了身，从身上取出一块布，小心地捡起地上被踩碎了的糖葫芦，放进布里面，然后将它包好。
    萧沐笙看着她，心情有些复杂。
    她总认为林雾灯三观不正需要教育，需要她的各种调整，但事实总是在告诉她，林雾灯这个小姑娘并没有长歪，她比任何小孩子都要乖巧懂事。
    ※※※※※※※※※※※※※※※※※※※※
    最近断更一定是因为没有榜单所以倦怠的错！才不是我渣游戏的错！
    qaq！

 033:魔教教主

    苏起包着被自己包好的糖葫芦正要进门, 刚迈出一步，她便停了下来，萧沐笙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小姑娘慢慢地转过了身，略带迟疑的模样，她双手往身后藏去，过了会，小姑娘往前走了几步，她站到萧沐笙的面前, 伸出了一只握着拳头的手。
    萧沐笙歪了下头, 她看着苏起的拳头，有些疑惑, 刚要说话，便听见面前的小姑娘说：“手伸出来。”
    她说这话的时候分外冷静, 但目光却不敢与萧沐笙对视, 萧沐笙当即就笑了声, 小姑娘更加不好意思了。萧沐笙伸出双手, 平放在小姑娘的面前，她笑着，想着小姑娘是不是要将刚刚的糖葫芦给她。
    如果真的是那样她该怎么办呢？她可是也买了一串糖葫芦的呢。
    苏起板着一张脸将自己的手放到萧沐笙的手上，然后摊开手心，温热的硬质物体落到了萧沐笙的手上, 她低头看去, 只见小姑娘的手挪开之后, 一枚铜板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上面。
    “为什么又给我？”
    小姑娘没说话, 萧沐笙想起上次小姑娘将铜板给她的事情，她轻叹了口气，“为什么要把铜板给我？你自己留着不好吗？其他人都拿它买了糖葫芦，你不买就不担心以后他们和你不合群吗？”
    “悠悠说铜板很珍贵，可以买很多东西，一个铜板可以买包子吃，可以买两个大馒头，可以买一串糖葫芦，一个铜板可以买很多东西，但是它只能买一样。”
    “那么这次你想向我买什么呢？”
    苏起摇了摇头，她说：“这个和上次的不一样，它没有上次的贵重，所以等我攒够和上次那个铜板一样贵重的铜板时，您能再抱我一次吗？”
    萧沐笙突然安静了下来，过了会，她伸出手揉揉苏起的脑袋，“你知道你上次给我的代表了什么吗？”
    “嗯。”
    “那为什么给我？”
    “您救了我，夫子说，做人要知恩图报。”
    “我救了你，我便是好人，那么我救了你却杀了其他人，如此你还认为我是好人吗？”
    小姑娘明显愣住了，一脸无措的模样，焦虑地不知道该怎么来和萧沐笙说这个问题，萧沐笙捏了下她的脸颊，正要抱小姑娘，小姑娘却一脸严肃地伸出手推开了她的双手，萧沐笙一愣，她看向苏起，不解地看着她。
    “您的拥抱不止一个铜板。”
    小孩子总是这样，用着自己所知道的固执道理去坚持自己的为人处世，不管是哪个时代的孩子，都是这样。
    萧沐笙叹了口气，她从身后取出自己早早买好的糖葫芦，送到了小姑娘面前，温声说：“那我能够用这串糖葫芦换你的一个抱抱吗？”
    苏起看看糖葫芦，又看看戴着面具的萧沐笙，她犹豫了下，没等苏起上前，萧沐笙便蹲下了身，将苏起抱进怀里，她拍了拍苏起的后背，低声在她耳旁说着话，“这种时候，就不需要再想太多了。”
    被她抱着的小姑娘很沉默，但脑海里2631的声音却一直不断。
    【宿主很稳啊。】
    【林雾灯这么依赖宿主，看来属于她的积分，十拿九稳了。】
    ‘本来就不是什么很有难度的攻略。’萧沐笙垂下眸子，回着话。
    怀里的小姑娘突然出了声，她双手抓着萧沐笙的衣袍，懦懦地说：“您不是糖葫芦，一个铜板一串糖葫芦，您不等于一串糖葫芦……”
    “那你喜欢吃糖葫芦吗？”
    苏起迟疑了下，她才道：“悠悠她们都很喜欢。”
    萧沐笙将苏起推出怀里，她看着苏起，认真地问着：“那你呢？”
    苏起摇摇头，“不知道。”
    听到这个回答，萧沐笙立即露出一个失望的表情来，她说：“我用一串糖葫芦跟你交换你的一个拥抱，你不愿意吗？我以为你会很高兴的。”
    被这么指责的小姑娘顿时就慌乱了起来，她想要解释，但一句话怎么都想不到最好的说明方式，怎么都说不完整，“不是这样的，我只是觉得……”
    萧沐笙伸出手，抵在苏起的额头上，她凑过去了些，两人保持着些距离，望着苏起那双深黑色的眼睛，她看到自己一脸的严肃，“我抱你你会开心吗？”
    这次小姑娘没有再犹豫，直接就点了点头，可能是因为这个问题对于她来说很简单，不需要思考不需要猜测，这个答案早就在心里落下，“嗯。”
    萧沐笙笑了起来，她说：“那么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用管了。”
    恍惚之间，能够听见2631提示的声音，来自对面小姑娘的好感度增加的声音。
    萧沐笙一直觉得人的好感度能用数据表现出来真的非常不可思议，因为人是很复杂的生物，人的情感是难以估测的，正常生活中，一个人无法依凭这个人对自己的好感度是十点，二十点来判断对方对自己如何，因为人很奇怪啊，就算是负数的好感度，在看到你落难时，也会对你微笑，向你伸出援手。
    不像是攻略游戏那样，直白的把数据定为最高，只有数据达标了，有些事情才会发生，才能发生。
    男主好感度没有达到六十，出现在某个地方，遇见事故男主不会伸出援手，男主好感度达六十，出现在某个地方，遇见事故男主会伸出援手。
    在游戏里很正常的事情，换成了现实就截然不同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那些一直不断在提升的好感度，一直在告诉她，她所遇到的每一个世界，和她所玩过的每一款攻略游戏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她穿越了那层次元壁，来到了游戏的世界。
    林雾灯是个假人，一个虚假世界中的假人，一个支撑着这个虚假世界存在的假人。
    不管她觉得这个小姑娘有多么真实，假的始终是假的。
    萧沐笙垂下眸子，抱紧了小姑娘。
    ——对不起。
    ……
    苏起悄悄地推开了房门，见屋里的小孩子都在背着夫子今早的课业并没有注意到她的晚归，苏起小小地松了口气。
    坐在床边刚脱下鞋子，打算爬进被窝里，一掀开被子就看到纪悠悠躲在被窝里，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
    苏起被她吓到了，心脏有那么一刻停了下来，听着纪悠悠那因为压低而变得有些模糊不清的软糯童声，苏起回过了神。
    “小灯你去了哪里？这么晚才回来……我今天可是看到小武偷偷拿着根糖葫芦去找你的。”纪悠悠捂住嘴，偷乐了起来，她打趣道：“你们两个不会……夫子说，男女七岁不同席，虽然我们圣教中人不必被那些规矩束缚，但是……”
    苏起没有理会她，她问道：“你怎么跑到我这里来？”
    “我好奇呀。”
    “哦。”苏起点了下头，她躺在纪悠悠一边，背过身就要睡下，在她后边的纪悠悠又在那里说了起来，大半夜的，虽然纪悠悠已经压低了声音，但睡在她的旁边，那些声音就像是半夜一直嗡嗡嗡吵个不停的蚊子，很烦人。
    “小灯，今天我遇见的那个武林盟的小弟子，好像是武林盟里特别有来头的人，小小年纪就对别人颐指气使，就像教主身边的左使，明明和右使身份相同，却老是因为自己跟在教主身边就以为自己比右使厉害许多。”
    “不过那个家伙倒不是讨厌的人，还比小空他们要好看许多。”像是想到了什么，纪悠悠偷偷笑了声，接着又道：“他说他是来找人的，他找的那个人是一个女孩，他说那个女孩是他的青梅，几个月前家中出了事，她的父母双亡，而她下落不明，他托家中长辈调查，查到了圣教身上，说是……教主带回了那个女孩。”
    话一说完，纪悠悠的尾音转了些，她低声问道：“小灯，你说我们是不是见过这孩子？”
    “嗯？”苏起翻了个身，和纪悠悠面对面躺着。
    纪悠悠笑了下，她调侃道：“小灯也是几个月前被教主带回教中的，不是吗？况且小灯往事皆不记得了，说不定，就是他口中所说的那个青梅呢。”
    “为何要这么说？”苏起顿时便皱起了眉头。
    “因为——”
    她打断纪悠悠的话，严肃地说着：“那是武林盟的人，夫子说过，武林盟信口雌黄，谎话连篇，若是遇见了武林盟的人，半句都不要相信。”
    苏起的反应让纪悠悠很是惊奇，她要解释，但苏起并不想听她解释，“那个人说的话并不像是假的，况且我娘亲也说过了，并不是任何武林盟的人都是坏人，我爹在未遇到我娘亲之前，也是武林盟的人啊，难道你便能说他是坏人吗？”
    “若小灯当真是他的青梅，那么小灯忘记的一切不就可以从他身上得到答案了吗？小灯为什么这么不高兴？”
    纪悠悠问的很认真，天真幼稚的口气总让人觉得这只是孩童的天性善良，但纪悠悠的每一句都在逼问苏起，一点都不像是个普通孩子。
    苏起垂下眸子，她轻声道：“是他们杀了我爹娘。”
    纪悠悠愣了会，随后她笑了起来。
    ※※※※※※※※※※※※※※※※※※※※
    没更新就不敢登晋江，嘻嘻。
    对啦，我弄个防盗吧，晋江自带的那个，不知道防盗内容会是什么，大概是随机混合？我也没弄过。
    假如看到第一句话是：欢迎打开新世界大门←这就是防盗章了，嘻嘻。

 034:魔教教主

    所有的争论都告了一段落, 不管是对突然出现的武林盟弟子, 还是对林雾灯的过去这些事情全因为左使的一句话彻底的被掩盖过去。
    左使希望挑选一个乖巧的孩子送到教主身边，陪伴她，因为教主最近总往春和堂跑, 左使认为教主可能是寂寞了。
    听到这个消息, 堂里的孩子都非常高兴, 希望自己能够被选中，待在教主的旁边, 他们能够得到更多, 若是被教主喜欢, 或许能成为下一任教主的候选。
    仅仅只是候选, 在这里都能得到许多，因为谁都不知道会是谁上位，因此会不择手段的去巴结，就算站了队，对于其他候选也不会闹得太僵。
    热闹在这所学堂里传开，同时尾随而来的是争议。
    殴打, 辱骂, 以及各式各样的心机。
    这些小手段在这群孩子中间被完美的展现了出来。
    每天在明面上表现的乖巧无比, 背地里又暗动手脚, 苏起已经见到有几个孩子好几天都没到春和堂来了。
    这个原本属于魔教最和平的地方, 因为左使的一句话, 翻天覆地。
    每天都有人在减少, 或许是生了病没来, 或许是发生了些什么不能来的事情。
    纪悠悠倒是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一点都不担心那些事情会落到自己的头上，然而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纪悠悠是这些孩子中比较有话语权的一个。
    大概是因为教主和左使都是女子，教中女子的地位并不低，纪悠悠能在这群孩子中脱颖而出，除了这个便是自身的原因。
    苏起偶尔问起，纪悠悠都是笑眯眯地回答她，大概是病了所以才不能来。
    纪悠悠和林雾灯有着截然不同的两种人生，林雾灯在死士堂里挣扎着活下去，而纪悠悠从小被捧在手心中，人生顺风顺水。两人长大后，林雾灯是堂中的死士，纪悠悠却是魔教少主。
    虽说林雾灯的人生轨迹已经发生了变化，但想想也是很不可思议，让时光倒流，回到所有的一切都未发生时，若不是神，也做不到此等事情。
    若是她的时光被倒流，那么与先生相遇的苏起，还会是苏起吗？
    ……
    箫沐笙知道春和堂发生的事情时，已经有些晚了，她故意给林雾灯营造出来的良好成长环境被人一下子就打破，偏偏她还没法说不。
    在原来的教主眼里，这种局面虽然有些意外，但于结果而言，这并不是件坏事，她会欣然接受。
    成为他人最大的弊端就是不能做出违背原主性格的事情。
    纵使她最后可以用被感化所以角色才ooc的借口，但是在目前来说，要是被她的左使知道，估计带着人提着火把拿着刀就冲进来了。
    箫沐笙到的时候，苏起刚下学，看样子她似乎是要和纪悠悠一起回去，萧沐笙想着晚些时候再去寻她，却不料小姑娘似乎是发现了她，和纪悠悠说了什么，纪悠悠走开，她便往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
    萧沐笙心下一动，往外边走去。
    正打算回去，苏起忽然看见了在外边的萧沐笙，她愣了下，拉住一边的纪悠悠，说：“悠悠你先回去吧，我有点东西没拿。”
    纪悠悠眨了眨眼，目光不经意地瞥过外边，她问道：“用我陪你吗？”
    苏起摇摇头，纪悠悠无奈地笑了下，说了句：“好吧，那我先回去啦。”
    看着纪悠悠走回去，苏起才转身往箫沐笙藏起来的方向走去。
    她一走，说着先回去的纪悠悠又走了回来，她站在原地看了下，跟上了苏起的脚步。
    苏起走到堂外的大树下，都不见萧沐笙的人影，她皱起了眉，左看看右看看都不见有人在，想着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正要回去，忽的就被人揽住了腰，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离地好几十尺。
    苏起猛地转头看去，戴着面具的萧沐笙便站在了她的身后，“您怎么来了？”
    “我听说最近春和堂出了些事情，便过来看看。”
    “嗯。”苏起点了点头，“左使说，被选中的人，可以去陪教主，这是真的吗？”
    “你想要去陪教主吗？”
    苏起犹豫了下，她看着萧沐笙，摇了摇头。
    “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教主吗？”
    苏起咬了下唇，她双手抓着自己的衣角，好半天，萧沐笙才听到她的声音响起，轻轻的，稍不注意便会错过，“若是在教主身边，您也很难来找我吧。”
    萧沐笙下意识地嗯了一声，小姑娘当即回过了神，连忙站起来说，“没，没有。”
    她起的太快，又是站在树干上，这一起来就让下边掉去，萧沐笙急忙去拉她的手，抱着她落在了地上，终是虚惊一场。
    “悠悠还在等我，我先回去了。”下来之后，苏起丢下这句话便匆匆跑开了，萧沐笙觉得要是给自己弄一个好感统计器，她大概能听到自己对小姑娘的好感度不断提升的声音。
    真是个可怕的游戏，不是吗？
    不管是对方喜欢自己，还是自己喜欢对方，受伤害的终究是自己。
    萧沐笙转过身，看着草丛里边，她道：“还不出来吗？”
    萧沐笙听见风吹过草丛的声音，等了一会儿，有人从草丛里边慢慢地爬了出来，对方一抬头，萧沐笙便听到了女孩的笑声，并没有半点被抓到的羞涩。
    是经常和林雾灯在一起的纪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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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看看到底是谁在和小灯偷偷接触啊。”纪悠悠笑着，她走了几步，站在萧沐笙面前，双手负在身后，她头微扬，笑得嚣张，“——教主。”
    萧沐笙微愣，还没反应过来，纪悠悠又说：“小灯很乖呢，我说要什么，她嘴上虽然不说，但若是有，她定会给我，除夕夜的那个铜板，我很想要，但小灯没有给我。”
    “我原以为小灯也没有拿到，但那天没有人吃到那个铜板，人人都在怀疑，到底有没有那个铜板，教主该不会是在骗人的吧。”
    她说着话，双眼一直盯着萧沐笙，萧沐笙有些退避，但想到自己戴着面具，没什么好担心的，便看见纪悠悠笑得深沉，难以捉摸，“小灯总是在夜里偷偷跑出去，一待便是一个时辰，她是被教主带回来的林雾灯，在这边无亲无故的，又怎有人会她相识。”
    “一直到前段时间，我们去了山下，小灯的反应可是很奇怪呢。”
    “小灯认不出来，但我可是自小就在教中长大的，教主只是戴了张面具，我又怎么可能认不出来。”纪悠悠话音一转，干脆地直达中心，“教主隐瞒身份接近小灯到底是因为什么。”
    萧沐笙眼一垂，她沉声怒道：“本教主想做什么，还需要你来过问？”
    纪悠悠不显半分怯意，她道：“小灯是仙雾谷的人，教主隐瞒身份的原因，属下倒也能猜到一些……无非就是扮演着好人的模样，接近小灯，驱使她成为自己手里的一把刀，满足自己的私欲。”
    ‘这个纪悠悠还真可怕。’萧沐笙感慨了一句，‘为什么任务没有攻略反派的呢，要是有的话，攻略纪悠悠很带感啊。’
    【……宿主还真是三心二意，这之前宿主不是很喜欢林雾灯吗？】
    ‘但我今天突然觉得纪悠悠很有挑战性啊。’
    萧沐笙单手抓着纪悠悠的脖子，将纪悠悠提到半空，看着纪悠悠想反抗又不能反抗的模样，萧沐笙慢声询问着：“你便不怕本教主杀了你吗？”
    “小灯与属下是好友……若是属下出了些什么事，小灯定会在意……教主与小灯接触了这么久，咳——想必也知道，小灯是怎样的人。”她话一说完，萧沐笙便松开了手，看着纪悠悠摔倒在地，咳了好一会儿，待到自己缓过神来后，纪悠悠方站起，对萧沐笙道：“教主想要做的事情，属下会竭尽所能替教主达成。”
    “哪怕是要你取了林雾灯的性命。”
    “是。”纪悠悠毫不犹豫地回答着，萧沐笙摇摇头，“你想要什么？”
    “圣教下一代教主之位。”
    “你小小年纪，胃口倒是不小。”
    “教主谬赞了。”
    【看来宿主很喜欢黑化角色型的啊。】
    ‘纪悠悠这种先天黑并不麻烦。’
    对她来说，纪悠悠不是什么会让她愧疚的角色，这种本身就黑的人，欺负了怎么会有愧疚感呢？不过是看谁更技高一筹，胜利的笑，失败的那方哭得绝望不是吗？
    比起林雾灯，萧沐笙真的希望攻略的对象会是纪悠悠。
    骗取一个好人的真心，比骗取一个坏人的真心，要远远容易得多，不是形式上的容易，而是心理的容易。
    【若是宿主把握好了尺度，林雾灯也未必会变成后天黑，不是吗？】
    萧沐笙突然沉默了下来，她说：‘她不黑，我很为难啊。’
    为难到想要放弃了啊，但又不能放弃，不能眼睁睁看着林雾灯陷入绝望中。
    ‘从小骗到老，真可怜不是吗？’
    ※※※※※※※※※※※※※※※※※※※※
    啊，又断更好多天_(:3ゝ∠)_

 035:魔教教主

    纪悠悠并不在屋里, 苏起愣了会, 想要出去找纪悠悠的想法刚起，忽的想起了些什么事情，苏起迟疑了下, 她站在门口好一会儿, 才推开门出去, 沿着廊道一直往学堂的方向走去。
    还没到，便看见纪悠悠一蹦一蹦地走了回来, “小灯, 你怎么还在外边？”
    “我回去之后没看到你, 便出来……”苏起回答着, 纪悠悠走了上来，一把抱住苏起的胳膊，亲昵地说着：“小灯我们回去吧。”
    “好。”
    几天后，左使来了春和堂带走了纪悠悠，之后教主宣布纪悠悠为少教主，未来圣教将由纪悠悠来接管。
    苏起有点惊讶, 毕竟萧沐笙攻略目标并不是纪悠悠而是她, 萧沐笙没有选择将她调到身边方便自己的攻略, 而是选择了纪悠悠, 这让苏起很惊讶, 她想不明白萧沐笙这一手是想做什么。
    按理说, 她才是萧沐笙的攻略目标, 将她放到自己身边, 不才是更好的选择吗？
    苏起想不明白，也有可能是自己太过狭隘了，没把事情看全面，只看得到片面的东西，萧沐笙的举动或许很有意义，或许只是无心的行为，谁都说不准。
    她所知晓的林雾灯的人生，如今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除了一开始，是对得上的之外，那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她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负责攻略她的萧沐笙也不知道，唯一不变的只有一点。
    萧沐笙需要攻略林雾灯，而她杀了林雾灯全家。
    这事若是被揭开，除非林雾灯没心没肺彻底偏向萧沐笙，不然永远不会是好结果。
    那么……萧沐笙会选择怎样的方式呢？
    若她才是萧沐笙，又会怎么做呢？
    【殿下这个假设性，根本不存在不是吗？】
    【殿下永远都不需要去改变什么。】
    苏起愣了下，她低下头轻笑一声。
    因为，她只是个傀儡，不是吗？
    ……
    纪悠悠虽然成为了少教主，但和苏起的关系并没有因为地位的落差而疏远，或者说她刻意维持着两人的关系，是单纯的想要保持好友的关系，还是别有用心，苏起不知道。
    与纪悠悠同样，伪装自己身份一直待在自己身边，没有告知过姓名的萧沐笙，也是保持着每夜来寻她的习惯。有时候苏起会和她说起一天中发生的趣事，有时候则是匆匆带过，好奇地反问她，今天做了些什么事情。
    纪悠悠前几日和教主一起离了教，一直都和苏起有着联系的萧沐笙也没有再出现，苏起等了几夜都不见她来，便没有再等。
    一个月前，萧沐笙接到消息，离了教中，带着几名心腹，本以为几日便能回来，岂不料途中遭逢大雨，硬生生拖了一月之久。
    回到教中，萧沐笙本想好好休息，但想到好久都没有见到的林雾灯，还是先去了春和堂，萧沐笙到苏起的屋里并没有见到苏起躺在床上，心里有些疑惑，询问2631为什么林雾灯不在这里。
    2631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林雾灯在学堂里边，萧沐笙很是奇怪，都这么晚了，还在学堂里做什么？萧沐笙心里奇怪着，去到学堂时，便见小姑娘一人跪在堂中。
    如今已是入秋，夜里凉得很，小姑娘穿得也不多，萧沐笙走过去，脱下外袍披在苏起身上，她问：“怎么了，今日犯事了，夫子便罚你了？”
    苏起回过头，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萧沐笙，她的嘴唇微动，萧沐笙没听到她说什么，便见小姑娘不太高兴地转过了头。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萧沐笙摸了下苏起的脑袋，她笑着问了句：“连我也不能说？”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小姑娘的声音响起，低低的，还有些委屈。
    “今天小武和小空打架了，其他人告诉了夫子，说他们打架都是因为我，夫子便来问我怎么回事，可我并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别人说小武和小空打架的原因是因为我，他们打起来我还在一边看着，无动于衷，明明是为了我打起来的。”
    “夫子问我为什么不劝着些，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要去劝。是他们要打的架，不是我要他们打的架。”
    “我顶了一句，夫子便说我小小年纪，心思如此歹毒，让我在堂中反省。”
    萧沐笙一怔，“是新来的许夫子？”
    苏起点了点头，她红着眼睛看着萧沐笙，等着萧沐笙说话，萧沐笙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夫子只是太生气了，才会那么说的。”
    “为什么？”
    “因为打架是不对的啊，你看哦，我打你一下是不是会很痛？”
    苏起点了下头，轻应了声，“嗯。”
    她答的太快，萧沐笙也不知道她是否有听进去，只得继续说：“那我打你，你打我，是不是我们两个人都很痛？”
    “嗯。”
    “那我们是不是不该打架？”
    “嗯。”
    “那么小武和小空打架是不是也很痛，那我们是不是应该让他们停下手来？”
    苏起皱起了眉头，不是很想听萧沐笙的话，“可是，他们感觉痛的话，不是会停下手吗？他们自己不停手，认为自己不痛，为什么我要去劝他们？”
    萧沐笙叹了口气，她说道：“因为生气的人脑子里住进了一个怪物，那个怪物在操纵他们，不能停下来，要打对方。”说到这里，萧沐笙悄悄地看了眼小姑娘，见她一脸为难的模样，她才继续说下去，“两个人都被怪物操控了，他们不能控制自己，所以就需要别人来叫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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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起纠结的不得了，她双手比划了下，着急解释，可说了好一会儿，她找不到什么理由来解释，只得说：“可……其他人都有劝，他们还是没有停下来。”
    “小武小空打架是不是因为你？”
    “他们都说是。”苏起抿了下唇，她低声说：“所以那个怪物是因为我才会操控他们两人吗？”
    萧沐笙笑了下，她揉了下苏起的脑袋，问道：“嗯，所以我们是不是应该上去劝说？”
    “嗯……”苏起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我明日就跟夫子认错。”苏起有些不高兴地说着，她双手捏着衣角，嘀咕了一句，“可我还是不喜欢她。”
    “为什么？”
    “她说……没什么。”苏起摇摇头，略过了这个话题，“您怎么来了？”
    见她不愿意说，萧沐笙也不再追问，虽然是那样子和林雾灯说那个夫子只是太生气了，但和一个小孩子说了那种话，这个新来的许夫子还真是比不得上一个，若是放任她这么教导林雾灯……一想到后果是怎么样，萧沐笙便觉得有些不太好，“好久没见到你了，便过来看看您。”
    “您是跟在教主身边的人吗？”苏起眨眨眼，好奇地问。
    “怎么这么问？”
    她等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面前的人，对方总戴着面具，她也不知道对方是生气还是开心，总觉得说到这些事情，对方可能会不太高兴，“悠悠之前跟教主一起离开了，我今日才听他们说，悠悠回来了，悠悠离开后，您也没有再出现，悠悠今日回来，您也出现了……”
    苏起一顿，才问：“您究竟是谁？”
    萧沐笙笑笑，“等你长大我便告诉你。”
    “那是什么时候呢？”
    萧沐笙皱起了眉头，这个问题问得她有些不好回答，她思考了一会儿，“嗯……等你可以离开圣教时。”
    “……离开圣教？”
    萧沐笙点点头，她笑着说：“你将来总有一日会离开这里，去过自己所想要过的生活，等到那时，你便是长大了。”
    “那到时候，您呢？”
    “我……自然是在教中。”
    “那我也不要离开。”
    “为什么？”
    苏起犹豫地说着：“悠悠说，外边到处都是武林盟的人，他们杀了我父母，我讨厌他们。”
    “你恨他们吗？”萧沐笙问着，这个话题她们迟早都会谈论，林雾灯虽然失去了记忆，但她为什么是个孤儿，她的父母为什么死去，这些事情，她无法逃避。
    苏起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悠悠说血债血偿，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萧沐笙沉默了一会儿，她说：“若是你父母活着，也不愿你活在仇恨之中，有时候比起血债血偿，他们或许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嫁一个好夫婿，生儿育女，生活就算过得平淡些，只要你幸福便好。”
    萧沐笙觉得自己真是无耻，分明就是她这个身体的主人杀了林雾灯的父母，现在却要她扮作好人告诉她放下仇恨。
    “为什么这就是好事呢？”苏起突然便红了双眼，她喑哑着嗓子低声询问着：“嫁一个好夫婿，生儿育女，为什么便是幸福呢？”
    对于苏起而言，那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先生所以为的幸福并不是苏起所想要的，先生认为那样苏起便会幸福，看到苏起成亲先生便会高兴，苏起会如她愿去做，可那些终究不是苏起想要的，苏起想要的只有陪在先生身边，陪她一起走遍山川河流，陪她一起终老。
    可先生不明白，苏起也不愿说。
    “我不想那样子，我想陪着您。”
    “……为什么？”
    ※※※※※※※※※※※※※※※※※※※※
    真是见鬼，我当初为什么要写这么一卷，我讨厌养成戏！！！特别讨厌qaq！！！！
    好多天没上晋江，结果一上来就看到多了一个见鬼的主p主t视角，我去他大爷的，什么鬼！！！

 036:魔教教主

    没有答案。
    小姑娘没有给她答案, 或者说是她不敢听小姑娘的答案。
    萧沐笙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可每次看到林雾灯，听到林雾灯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在害怕, 不是恐惧这个人, 而是恐惧于自己, 无法面对那个对这个人有着满满愧疚的自己。
    能换个对象就好了，能换个攻略对象就好了, 她将小姑娘的事情全部瞒住, 不牵扯进小姑娘, 让小姑娘的生活无忧。
    “傻孩子。”萧沐笙笑着戳了下苏起的脑袋, 接着她站起身，俯下身对苏起说着：“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休息了。”
    苏起点了点头，“嗯。”
    萧沐笙回来的有些晚了，她回来的第一时间便去找了左使，让她把春和堂新来的那个夫子处理了, 等她处理完后, 才回去。
    纪悠悠一直在外边等着她, 夜里有些凉, 她也没穿多少衣服, 就站在廊下执着灯, 见到萧沐笙回来, 纪悠悠走下阶梯, 往青石板路上一站，她打量了萧沐笙一会儿，萧沐笙脸上的面具还未摘下，身上还沾着些寒气，纪悠悠心微沉，她笑吟吟地看着萧沐笙，问道：“教主这是才从小灯那边回来？”
    她瞧着萧沐笙，萧沐笙也在瞧着她，比起林雾灯的不得已，纪悠悠这人分明什么都有，可却要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来，萧沐笙的眉一挑，她道：“本座的事情，何时轮到你来过问了？”
    “是属下逾越了。”纪悠悠笑了下，哪怕是认错，她也认得没有半分诚意。
    萧沐笙径直往里边走去，将纪悠悠丢在外边，如今林雾灯八岁，离剧情的正式开始，还有八年，林雾灯年纪少，不管是现在，还是八年后，都是个孩子，性子未定，轻而易举便能被人给误导，她既然要将林雾灯好好藏起来，那么那些会对林雾灯造成影响的人……
    纪悠悠是个不确定的因素。
    男主性情纯善，纪悠悠这种人，同他在一起倒也不是件坏事。
    萧沐笙的想法才刚定下不久，那头的苏起便出了事，萧沐笙得到消息时，已是两天后，教中的毒医看过，说这孩子伤了身体，毒虫漫遍全身，已没有活路。萧沐笙不禁有些发愣，在原来的世界里，林雾灯可是活到了好几年后，生生把魔教教主给灭了的命，怎么现在一个调转，林雾灯就没有几年的命了呢？
    苏起躺在床上，她看着坐在一边失神落魄瞧着自己的萧沐笙，怔怔地问了句：“您不开心吗？”
    苏起记得，很久以前，先生也是这么看着她的，用着极为悲伤的表情看着她，她的身体一天天的好转，先生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总是高兴的，苏起能看到，先生心里的表情，可唯独看不见先生赴死时的模样。
    苏起不知道，她害怕见到，先生笑着离开，或者悲伤着离开。
    “害怕吗？”萧沐笙低下头，温声询问着，苏起摇了摇头，她伸出手抓住萧沐笙的手背，“不怕。”
    “我记得昏过去的时候看到了一大片的红色，醒来时，有个人抓着我的手，凉凉的，很不好受，但是……很开心。”
    她说的是原来的萧沐笙。回过神来的萧沐笙心情复杂地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苏起的额头，原主当时为什么要留下林雾灯呢？除了报复，萧沐笙想不到第二个理由，因为林雾灯的父亲没有告诉她自己早有妻女，认为林雾灯父亲欺骗了自己的感情，便残忍地杀害了他们，在这之后，发现林雾灯失去了记忆，将她待会教中，培养成教中的一把刀，让她杀了那些武林正派，让她杀了那些曾经与她父亲交好的友人，让她彻底地站在这个武林的对立面，哪怕最后她的身份被揭晓，林雾灯在正魔两道，都无处可逃。
    “若是有一日，你发现教主是骗你的，你的父母都是教主杀的，你该怎么办？”话一出口，萧沐笙就有些后悔了，她想的有些多，想知道小姑娘的想法，但却又担心被小姑娘发现那些不该被她知道的事情。
    萧沐笙想着要不要借口带过这个问题，却听到躺在床上的小姑娘虚弱的声音响了起来，软软的，没有一点力气，像个即将离去的人，“若是您，又会如何呢？”
    “自当是……”杀了她，后面的话萧沐笙并没有说出口，她希望林雾灯能够好好的活着，希望林雾灯下半辈子不活在仇恨中，若曾经没有得到过，那么自己没有，便不会嫉恨，“都说生恩不如养恩大，虽说她毁了我全家，但她养我育我，却不能改变，若非是她，我也无法活到现在。”
    萧沐笙犹豫了好一会儿，违心的话从口中吐出，一言一句仿佛在心上剜着刀子，分明是她自己都不会做的事情，可她却要把这种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想法灌输给小姑娘。
    “我不会原谅她杀了我父母，但我也无法对她下手，我约会……放过她吧。”
    真是卑鄙呢。
    “之后寻处安静的小村落，过上养花种草的生活，教养几个孩子。”
    苏起听得很认真，等到萧沐笙说完，一脸沉默地看着自己时，苏起才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真是个万金油的回答，什么事情都可以回答，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不知道这件事会怎么样，不知道遇到的事情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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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都可以回上一句，不知道。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不知道才让人无力，因为不知道怎么选择，因为不知道怎么做，因为不知道哪个选择才不会让自己后悔。
    林雾灯不知道怎么选择，那就让她来选择好了，林雾灯不知道怎么选择的决定，林雾灯不知道的答案，都统统交由她来就好了。
    ……
    人物攻略进度上，不知不觉中，林雾灯的好感度对她已经到了八十，这是两个角色的相加加成，对于魔教教主的，对于这个不知姓名的神秘人的。
    明明她对林雾灯来说是个陌生无比的人。
    这本来应该是好事的，这也应该是件好事的。
    林雾灯如今已十五岁，再过一年，便是所有一切的开始，几年前林雾灯的身体亏损，她这些年废了好大的劲才保住了林雾灯的命，说是费劲，也不过是和系统做了交易，那个家伙，平时说她才是主导者，可一到了这种时候就拼命地从她身上剥削。
    几年之间，她对林雾灯的未来已有了安排，现在只差实施，以及安排人去接替她的女主位置。
    不管是谁，只要她是林雾灯不就可以了吗？
    见着被侍女领进来的纪悠悠，萧沐笙放下支着下巴的手，转而慢慢看向纪悠悠，她道：“过几日我要带林雾灯离开教中。”
    纪悠悠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来，教主离教，教中无人掌控大局，那么今日唤她前来……是为了……想到这，纪悠悠不禁猜疑道：“教主是想属下在教主不在的时候，好好管理好……”
    萧沐笙开口打断了纪悠悠的猜测，“不，我希望你离开教中，去原漠城，以林雾灯的身份。”
    纪悠悠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了住，她下意识地问出声，哪怕尽力在掩藏自己心底的不岔，但狰狞的模样怎么都藏不住，“为什么？”
    萧沐笙干脆地走了过去，她看着纪悠悠不甘的表情，冷声道：“你若是想要我这位置，那么便成为林雾灯。”
    “那小灯呢？”纪悠悠倔强地反问着：“若我成了林雾灯，那小灯呢，她又该如何？”
    “教中只有一七。”萧沐笙一顿，她道：“也只会有一七。”
    纪悠悠沉默了下来，也不知道是默认了萧沐笙的话，还是在想些什么，萧沐笙都不好奇，纪悠悠作为一个攻略对象来说，是个非常不错的目标，但可惜的是，一开始就只能是林雾灯。
    三日后，纪悠悠便离了教，只身上路，萧沐笙派了些人跟着她，身边也有2631的实时转播，她一点都不担心纪悠悠会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纪悠悠离教之后，萧沐笙便带着苏起离开，往着南方前去。
    当今武林中，唯仙雾谷的医术高超，然而那群人在几年前被原主灭的一干二净，留下个什么都不会的林雾灯，系统虽然很万能，但却不能拿出破坏这个世界平衡的东西，要想彻底根治林雾灯身体内的毒素必须是这个世界治好。
    仙雾谷已毁，如今只剩下一处地方，归至谷。
    传说在南域，谷中子弟鲜少出谷，比起名满天下的仙雾谷，知道归至谷的人少得可怜，在原来的剧情中，男主曾经带着林雾灯去过，或许原来的林雾灯并不是没有发作过，不过是因为去了那里之后，被治好了。
    坐在马车里，颠簸的滋味并不好受，待在这个世界这么多年，萧沐笙身为魔教教主过得生活自然滋润，像这种长途跋涉，不知道有没有结果的旅途还是第一次，她正问着系统归至谷的消息，忽的听见苏起问：“我们以后还会回去吗？”
    萧沐笙一转过头，便见小姑娘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小姑娘这几年一直生病，反反复复的，被体内的蛊虫折磨，也没见她好过，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开教中，萧沐笙也不知道林雾灯现在是什么心理，毕竟小姑娘的心思难猜。
    “你不想回去了吗？”
    小姑娘摇了摇头，萧沐笙伸出手摸了下她的额头，笑道：“等你治好病，我们就回去。”
    ※※※※※※※※※※※※※※※※※※※※
    抱歉，断更这么久。
    六月日更，偶尔双更，做不到我就是受。
    另外，端午快乐。

 037:魔教教主

    一路上, 风餐露宿的, 为了苏起的身体，她们不敢在一个地方停留许多，稍作休整后便匆匆上路, 便是如此, 也花了一个多月, 才赶到了南域。
    南域这边民风淳朴，这里的百姓对于外来人倒是很和善, 唯一蹊跷的便是, 一入夜, 街上便再无一人, 各家各户都熄了灯。
    入住客栈的时候，萧沐笙便被店小二嘱咐过，入夜千万不要出门，见到这种情况，萧沐笙倒是有些好奇。
    一般出现这种情况，都是有什么异常事情, 比如说和女主有关的事件发生, 不管好坏, 女主总会从中得到什么, 对她有益的东西, 对她无益的东西。
    好奇归好奇, 但萧沐笙并不想生出什么波折来, 夜里她也拉着苏起早早休息, 等明天一早便在镇子上寻人带她们入林。
    对于萧沐笙的做法，苏起并没有反对，这几年来，她的身体一直都靠着萧沐笙才能撑到现在，林雾灯的命运被萧沐笙给改变了，同理她的未来也发生了变化，一开始她对萧沐笙的印象确实不好，但处下来，多少有了些变化，萧沐笙虽称不得是一个绝对的好人，但至少对于林雾灯不错。
    苏起在房中等着外出的萧沐笙回来，离开魔教后，她的身体越来越不好，萧沐笙虽然没有说，但苏起也能见到她眼中的担忧。
    苏起伸出手，白皙皮肤下的暗色更显，细看之下还能看见有什么在流动，林雾灯的命运已经发生了变化，现在会变成怎样，她也不知道。
    系统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苏起愣了下。
    【殿下莫不成是心软了？】
    苏起摇了摇头，谈不上什么心软，只是觉得可惜了而已，萧沐笙是个好人，她唯独不想伤害的便是好人，不想伤害藏匿在这个壳子背后的那一个人。
    【殿下莫要忘了，萧沐笙同样也是在与殿下惺惺作态，你们二者，皆是一样的。】
    听到这话，苏起不禁笑了下，她答了一句，‘也是。’
    萧沐笙推开门，便见小姑娘坐在床边，笑得温柔，也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萧沐笙将外袍脱下，挂到一遍，她走到苏起身边，问道：“怎么了？”
    苏起抬头看她，即使是外出，面对着她，萧沐笙也依旧带着一副面具，她想不透萧沐笙的计划，这个轻而易举便会被戳破的虚假身份，其实在现在被戳穿，也无伤大雅，最怕在未来被戳破。
    “在想外面的世界可真好。”
    “为何？”
    苏起笑笑不说话了，她上了床，自觉地躺在里边，萧沐笙知道她会说什么，林雾灯很捏着她，很喜欢和她在一块，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萧沐笙也不明白林雾灯的这种行为，但意外的很喜欢，因为这有种她被林雾灯依赖着的感觉。
    有时候这种依赖可能会成为负担，但萧沐笙却很喜欢。
    这是她亲手教养的孩子，乖巧，懂事，更重要是，很亲近她，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吗？
    没有了。
    夜里听到些什么声音，萧沐笙起了身，本想去看看，但醒过来后，她只是拿着随身的剑，放在手边，声音响得越来越厉害，萧沐笙侧过身，终是忍不住掀开了被子。
    刚一出门，便听到惨叫声从外边传了出来，萧沐笙连忙追了出去，堂中倒着几个人，他们横倒在地上，空中还弥漫着一股腥味，萧沐笙低头看去，今早还和她说话的店小二躺在了地上，胸前被开了一道口子，他瞪着双眼，在这黑夜中格外的清晰，又恐怖。
    一道黑影从她面前窜过，萧沐笙追出去，巷子里传来男人被袭击的声音，她赶过去时，行凶的人已经离开，留在原地的只有已经失去了呼吸的人。
    灾难在这个小镇中上演，萧沐笙追了一夜，追到的只有无尽的死人，直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时，萧沐笙才恍惚发现这里的人，一晚上全部死亡。
    远远不如萧沐笙记忆里，那多年前的仙雾谷惨案，却也足以让她震撼。
    阳光洒下它的光辉，金色的光落在这座被血染红了的镇子里，各处都被泼上了鲜血，像是孩童随性的涂鸦，地上躺着的尸体，被打开的房子里，家具四散，小镇上空仿佛都被一层血色的雾气弥漫。
    萧沐笙有些恶心，她慢慢走回了客栈。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昨晚是什么情况？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不要装死。’
    她推开门，脑中的系统才给了她答案。
    【镇子里的人死了。】
    苏起不安地待在屋子里，见着她回来，苏起急忙上前，她的手微伸，只挪动了一下，便又收回了手，“您去哪了？”
    “夜里醒来的时候，看见您出去了……”
    萧沐笙并不想和苏起讲外边的事情，她拉过苏起的手，走到床边，“没事，你一夜没睡吗？”
    “睡不着。”
    “那就再睡会吧。”萧沐笙揉了下苏起的额头，让她躺在床上，任由萧沐笙给自己盖上被子，苏起乖乖地躺着，等萧沐笙要走开的时候，苏起忽然说：“您身上有奇怪的味道。”
    萧沐笙忽然想起自己一夜追着那个杀人的凶手，外边到处都是血，难免沾上些，她不由得尴尬地对苏起笑了下，解释道：“奔波了半夜，身上出了些汗，气味有些重，我去沐浴，你现在这里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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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苏起不疑有他，乖乖点了点头，闭上了双眼。
    萧沐笙走出房间，关上房门，想着该怎么处理现下的情况。
    这个超出她所认知的剧情里的情况，哪怕是在她所知道的剧情里，也没发生过这种情况，一夜之间，有人杀了一个城镇的人，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没有提到。
    ‘到底怎么回事？’
    ‘那这里的死人呢？’
    【唐归会带着林雾灯去寻找归至谷，但却没有找到归至谷。唐归并未来到这里，自然不会发现这里的事情。】
    【这里的人本就会死，而现在不过是将被忽略了的事情，放到了明面上。】
    萧沐笙心里有些难过，即使这些人是虚假的存在，即使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还是难过，她是成为了魔教教主，可魔教之中一片祥和，武林盟与魔教两不相干，剧情还没被揭开，她一直都过着非常和平的生活。
    而现在一大片死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萧沐笙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不再想着这里的事情，她的责任是林雾灯，现在最主要的事是带林雾灯去治病。
    萧沐笙走了两步，忽的想起一件事，‘林雾灯呢？’
    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林雾灯本会好好活到成年，会和唐归在一起，而现在林雾灯体弱，若不治便不会好，那么这是因为什么呢？
    【你改变了林雾灯的未来，又把纪悠悠强行推上林雾灯的位置，自然有了些变化，林雾灯不会和男主牵扯，林雾灯不再是林雾灯，那么自然，属于林雾灯的东西，也自然不会落到林雾灯的身上。】
    ‘你先前不是这么说的。’
    【有得有失，宿主既然想要让林雾灯过上平静的生活，那么就要知道，林雾灯要怎么样才能改变她的未来。】
    【林雾灯注定没有善果。】
    ‘哪怕错不在她？’
    【哪怕错不在她。】
    ‘……呵。’萧沐笙突然笑了起来，她低声笑着，难受的情绪仿佛要挣破心底的束缚冲出来，她握紧拳头，一拳挥向墙上，平滑的墙面被她砸出一个坑洞来，像是蜘蛛的网，仿佛只要再一下这面墙就会轰然倒塌。
    ‘真是过分呢。’
    林雾灯做错了吗？林雾灯这辈子什么都没做过，林雾灯这辈子没杀过人，没害过人，她什么都没做过，属于她的一切被剥夺，属于她的过去也被她亲手剥夺，就只剩下这条命。
    而现在就连这条命也要被剥夺，这算什么啊？
    她努力地在改变林雾灯的命运，努力的让林雾灯从那种绝望中逃离，如它们所希望的那样，去攻略林雾灯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子对待她？
    【这个世界虽然简单，但有些事情并不那么简单，宿主可以轻易地得到林雾灯的好感，可以轻而易举地攻略下林雾灯，随着这些事情，宿主需要面对的是另一类的困难。】
    【若真有那么简单，为什么要存在攻略者呢？】
    萧沐笙沉默了下来。
    ……
    苏起醒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在马车里头，她单手揉着有些疼痛的脑袋，看着马车里头，萧沐笙并不在里边。
    昨晚大概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萧沐笙身上带着血腥味，窗户外面传来的刺鼻气味可能和萧沐笙昨晚离开的原因有关。
    但林雾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苏起也不该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起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往外边走了几步，掀开帘子，萧沐笙就坐在车头，赶着马，她凑了过去，还没说话，一直注视着前方的萧沐笙发现了她的到来。
    “醒了？”
    “嗯。”
    “不问问我要带你去哪里？”
    苏起笑了下，她摇摇头，“我听您的。”
    玩闹的想法顿时被苏起的这一句话给打散，萧沐笙安静着，想起之前和2631的话，萧沐笙心里还有些不堪，过了一会儿，她才笑了起来，“我带你去流浪。”
    苏起没有说话，她从马车里走了出来，坐在萧沐笙的旁边，和她一起吹着风，看着她驾着马车，一路向前。
    对于她的任何行为，林雾灯都不会有任何的反对，或是疑问，这种无条件的新人让萧沐笙心里难受极了。
    ※※※※※※※※※※※※※※※※※※※※
    说好六月日更的。
    六月结束后，请叫我大总攻。
    巨婴们儿童节快乐呀。

 038:魔教教主

    纪悠悠得了萧沐笙的命令后, 便费劲心思接近唐归, 她幼时曾与唐归接触过，如今她已长大，自然与当时不一样。唐归是林雾灯的青梅竹马, 这么多年来, 唐归一直在寻找林雾灯, 哪怕是明知当年的被血染红了的仙雾谷不可能再有人活下来，也一直在寻找林雾灯。
    在见到唐归时, 纪悠悠总认为唐归是个傻子, 自欺欺人的傻子, 可当她以林雾灯的身份接近后, 却发现唐归当称得上一句痴情。
    明明只是幼时的情分，却一直记到了现在。
    纪悠悠不知该如何说，她只知道和唐归在一起的时候，这个人总是很照顾她，很怜惜她，见不得她受半分委屈。
    因为她是林雾灯。
    纪悠悠突然就有些嫉妒林雾灯了, 她是因为林雾灯才得了这少主之位的, 如今又是因为林雾灯才得到唐归的万分宠爱, 若她只是纪悠悠的话, 什么都不会有。
    “在想什么呢？”额头突然被人轻弹了下, 微痛的感觉让纪悠悠回过了神, 她看着面前长相儒雅的少年, 不禁摇了摇头, 说了句没什么。
    “我见小灯一直在发呆，还以为小灯是看我看得入迷。”唐归笑着说，他略显几分委屈的口气倒是让纪悠悠瞪大了眼睛。
    纪悠悠轻哼一声，半羞半恼地说道：“无赖。”
    唐归倒是听出了她话中的羞怯，他抓住纪悠悠的手，说起今日和父亲的对话，“我同父亲说过了，等来年开春便迎娶你过门，小灯你可愿嫁与我？”
    纪悠悠微愣，她结巴了一会儿，才问：“……你喜欢我吗？”
    唐归回答的不能再干脆：“自是喜欢的不得了。”
    若她是林雾灯，想必此刻定是欢喜的不得了，可她偏偏不是林雾灯，哪怕教主要她成为林雾灯，可她是纪悠悠啊，谁都不愿当他人的替身，更何况是她。
    纪悠悠压下心底泛起的涩意，她问着：“你是喜欢现在的我，还是过去的林雾灯。”
    “无论过去现在，你都是我的小灯。”
    唐归的回答无可挑剔，若是林雾灯听了，定会高兴。纪悠悠再一次这么想着，心里的妒意压都压不住，忍不住有些酸，她低声询问着：“为何，你会喜欢林雾灯呢？”
    唐归笑了起来，他端起茶壶，替二人倒了杯茶水，慢声说着：“小灯怕是忘了，当年父亲带我上门求医，是你一直陪着我，安慰我，说自己父亲医术极好，定能将我治好，我那时和父亲闹了些矛盾，不愿如他愿，巴不得自己死了，我借口嫌弃那药，你便陪着我喝药，哪怕你怕药哭。”
    “病好了一些后，我又开始折腾，离了谷，你担心的不得了，叫上谷中的人到处寻我，却不知我根本就在谷中并未离开，你回来时，哭得眼睛都肿了，见着了我却一句狠话都舍不得说。”
    纪悠悠拿着杯子，轻抿一口，她的双眼不着痕迹地扫过唐归，在见着他那双满是深情的眸子时，心里像是被什么剐了一刀，疼得发涩。
    “当时我便想，这孩子真傻，若是没有我，以后岂不是要被他人给欺负了去。”
    纪悠悠抿了下唇，她看看唐归，又看看自己放于桌上的双手，好半晌，唐归才见到她露出了个笑容，“你倒还真喜欢林雾灯。”
    纪悠悠站起身，她往门口张望了几下，借说：“我去看看小年怎么还不来，你在此稍等片刻。”
    唐归也不阻拦，说了句好后便看着纪悠悠离开。
    “属下倒真不知少主和林姑娘还有这等过去。”
    “骗她的而已。”唐归轻笑一声，他端起桌上的杯子，轻摇晃了两下，看着泛起波澜的杯面，唐归说着：“当年林雾灯不过是一稚儿，哪怕林氏夫妇再怎么教养有方，她也依旧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我初到仙雾谷，她便哭哭啼啼。”
    “林叔叔端给我药喝，她便以为我抢去了她的父亲，连自己最讨厌的苦药也生生喝了下去，我觉得有趣，便逗着她玩了几次，结果闹过了头，她在谷外迷了路，险些被贩子拐走。”
    “之后我被父亲教训了一顿，林雾灯见到我，哭得更厉害了些。”
    一旁的男人惊讶了下，他问道：“少主又何须编造一堆谎言来欺骗林姑娘呢？”
    唐归轻叩了下杯面，他笑道：“自是为了我所寻的林雾灯。”
    ……
    抵达原漠城已是半月后，原漠城作为武林盟的据点，自是繁荣昌盛，鲜少有人会在此捣乱，之前去到的地方都是一些偏僻之所，萧沐笙担心会有什么不良的人瞧上林雾灯，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便也没有多做停留，如今来到这里，倒是能让她好好游玩一番。
    在原漠城中，魔教也有着自己的产业，能在武林盟的眼皮子底下做生意，自然另有一番手段，萧沐笙一到原漠城便和这边的人联系上了，也从中得到了纪悠悠的消息。
    纪悠悠刚到原漠城不过几日便和唐归纠缠上了，而如今已让唐归说出要迎娶她为妻的话，萧沐笙忍不住夸一句这孩子天赋真高。
    纪悠悠知道她来，也不会太晚，萧沐笙想着过几日就带着林雾灯离开，免得和男主有什么不该有的接触。
    虽然，和男主接触或许会比较好些。
    ……
    纪悠悠早就接到了萧沐笙到来的消息，也知道了被她占了身份的林雾灯也一起来了，纪悠悠心中百般不安，但每日见到唐归时，这份不安总会被这个人给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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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雾灯与唐归在一起，大概真的是坊间话本里最好的结局，但纪悠悠和唐归，可真真是百般不配。
    纪悠悠站起身，走到火盆子边上，将手中的信件丢进里面，看着它被火焰吞噬殆尽，外边的人突然闯了进来，人未到声先到。
    纪悠悠转过身去。
    “小灯，巧衣坊的绣娘过来了，正好替你量上几身衣服，待到来年——”
    她笑了笑，叫停了唐归的话，“我有话要和你说。”
    她即不得善果，让她落到如今结果的人，也别想善了。
    “我不是林雾灯。”
    唐归笑着走近纪悠悠，他单手按住纪悠悠的肩头，笑道：“小灯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若不是小灯，还有谁是？”
    “唐公子不是早就知晓了我的身份吗？”
    在她第一次接近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了不是吗？只不过一直与她虚以委蛇，而她也在惺惺作态，陷入这场默认的骗局之中。
    ……
    头顶星河遍布，天空宛如一张巨大的画卷，星星点缀着整个天空，一眼看去，便被这浩瀚星空夺去了注意力。
    苏起提着花灯，跟在萧沐笙的身边，萧沐笙牵着她的手，遇见好玩的物件，总要停下来，买上一个，然后塞给苏起。
    她希望把所有东西都给林雾灯，她所能给的，所不能给的，都想给予林雾灯。
    街上的商贩走动着，各处都有人，热热闹闹的。
    萧沐笙见到一个走街串巷叫卖的糖葫芦贩子，她拉着苏起的手就往那边去，一个铜板一串糖葫芦，她买了一串便将糖葫芦给了苏起。
    苏起拿着糖葫芦串，看了好一会儿，才张嘴咬了一口。
    里面的山楂酸酸涩涩的，又泛着丝丝的甜，她默不作声地吃着糖葫芦，跟着萧沐笙四处乱窜。
    萧沐笙说今日带她好好逛上一天，等明日她们便离开这里。
    至于要去哪里，萧沐笙也没有说，她大概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才好。
    河道边上，有人站在那里放着河灯，许许多多的河灯顺着河水流出了城外，萧沐笙拉着她，也去买了个河灯，交给苏起放。
    一买好，萧沐笙便催促着她快些放，苏起拿着河灯，不解地问道：“他们都在灯上写字，我们不写吗？”
    萧沐笙巡视了一周，边上的人果然往灯里边塞着纸条，大概是希望这些顺水飘走的河灯能够将自己的心愿带走，这些河灯最后不会流到帮人实现愿望的人那里，它流向的只会是某个废弃脏污的河道。
    既然如此，又何必写上那些不会被实现的东西呢。
    “心诚则灵，心不诚做再多也不会灵。”
    苏起蹲下身，将手中的河灯放入河中，看着它渐渐飘远，苏起这才起身，向着萧沐笙走去。
    “这位姑娘倒是很有见地。”有人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苏起扭头看去，说话的是一位拿着折扇的白衣公子，他面容儒雅俊秀，称得上好容颜。
    萧沐笙当即便绷起了脸，她将苏起护在身后，那眼中分明的拒绝让男子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对方也不恼，合起折扇，轻轻一拍，“倒是这位姑娘，可是有病。”
    属于林雾灯的契机来了，但萧沐笙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公子此话何言？”
    男子轻笑一声，道：“她有病，而我能治。”
    “条件呢？”
    “我医人向来只看心情，今日我心情不错，便替这位姑娘去了这病又如何。”他说的随意，萧沐笙虽有些不信，但从2631那里得到的信息，让她不得不信。
    萧沐笙想过很多，却没想到过，带着林雾灯来到男主的地盘，绝路变成了活路，属于林雾灯的命又回来了。
    剧情当真有那么难逆吗？
    若真如此，那么又为何要让她们这些所谓的攻略来获取男女主的真心呢？
    ※※※※※※※※※※※※※※※※※※※※
    你们以为，我会断更么！
    我可是大总攻！
    大总攻！
    略略略！
    这个单元要结束啦，下个单元，我有存稿嘻嘻，才不怕┑(￣Д ￣)┍

 039:魔教教主

    让苏起在屋里待着, 男人拦下要跟着一起进去的萧沐笙, 他道：“我医人的时候，不喜旁人在边上盯着。”
    萧沐笙立时便皱起了眉，一瞬间大量的妙龄少女被欺的事件一股脑地从脑海中闪现, 萧沐笙心里有些不安, 忍不住道：“我又怎知你是否真的不是什么歹人？”
    对方摊了下手, 并不在意萧沐笙的话，“姑娘若是不信我, 大可一走了之, 何必冒这个险。”
    “要多久？”
    “快则三日, 慢则五日。”
    “三日后, 我来接她。”
    “姑娘倒真会强人所难。”男子笑了下，倒也没有说不可以，得了这个默认，萧沐笙才离开。
    她一走，男子才转身去到屋后，这里是地处偏僻, 鲜少有人会到这里来, 于他来说是再清净不过的地方, 三年前, 归至谷一谷上下, 无一人幸存, 他那会游学在外, 才逃过了一劫。
    多年以前, 盛名在外的仙雾谷也是一夜之间被毁，那个时候是魔教所为，而如今旧事重演，他不得不怀疑这是魔教人所为。
    一年前他与武林盟少主有了联系，关于林雾灯的事情，他自然也从唐归那边知晓了，一个忘记了自己过去，认贼作父的可怜孩子。
    同他一样，皆是无家之人了。
    男子打了一盆水，拿上毛巾走了回去，他推开门进了屋，被留下来的少女乖巧地坐在桌边，她看上很听话，那个女人要她做什么，便做什么，让他不禁怀疑，这个林雾灯莫不成是个傀儡。
    “手伸出来。”
    男子放下水盆，他拉着苏起的手腕，从身上取出一把小刀，在她的手臂上划下一刀，苏起闷哼了一声，疼痛感让她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眼。
    黑色的血液从她手臂上被划开的伤痕中流了出来，紧接着是黑色的小虫，那虫子一动也不动，像是死了一般，落到干净的水中，一下就将整个水盆里的水染成了黑红色。
    男子不敢再动，取过早早备好的药，贴在了苏起的手臂上，封住了那道口子，他拿着小刀挑起盆里的黑色虫子，那虫子贴在刀面上，近看之下，还有些可怖。
    男子手微动，反手将小刀拍在桌子上，刀下的虫子，流出了暗绿色的血。
    看着苏起近乎平静的脸，男子的眉微动，他轻道：“我听闻北方魔人善用毒虫控制人，你这病看上去可不像是病。”
    “这么多年，身体里的虫子一直没有得到任何抑制，还能活下来，该说仙雾谷的手段高明，还是那魔教教主有心放你一马？”
    听到此，苏起的眼睫毛微颤，她垂下眸子，看着自己被开了一道手臂，问道：“公子这是何意？”
    “我有个人想让你见上一面。”
    ……
    将苏起交给了陌生人，萧沐笙便回了魔教在这边的据点，一到便接到了来自纪悠悠的书信，信上只有寥寥几句。
    ——武林正道联手，企图攻打圣教，现已到了彼寒城，望速归。
    彼寒城位于魔教并不远，至多一日的路程，便能抵达魔教的入口，武林正道携手，可不是多年唐归那小鬼的玩闹可以比拟的，魔教哪怕隐藏的再隐秘，也无法保证没有探子在教中。
    教中有左右二使，还有几位堂主，萧沐笙并不担心她赶不回去会发生什么意外。
    只不过林雾灯刚被她交了出去，还要几日才能回来，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这件事情，很明显是剧情提前了，想到不在跟前的林雾灯，萧沐笙就忍不住头疼。
    魔教会怎么样，和她其实没有半分关系，哪怕她身为教主，她的目标是林雾灯，魔教的死活与她毫无瓜葛。
    把这件事丢给纪悠悠算了……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弱肉强食，若是魔教被攻下，或是宿主这个教主的身份不再有，宿主认为自己能够和林雾灯两人在这偌大的江湖独善其身吗？】
    【天下之道，唯有强不变。】
    ‘你说的对。’
    萧沐笙跟底下的人吩咐了声，再次出了门，没多久，便回到了那间远离人群的房屋之外，她本想和林雾灯打个招呼，让林雾灯医好病后多待几日，却没想到人去楼空。
    那个男人不见了，连带着林雾灯也不见了。
    萧沐笙在屋中翻找了许久，只看到了房间内桌布上残留的绿色液体，看上去干了很久。屋内没有打斗的痕迹，大概是那个男人将林雾灯给带走了。
    ‘林雾灯呢？’
    萧沐笙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突然之间林雾灯就不见了，为什么她会将林雾灯交给一个陌生男人，要是那个男人对林雾灯心怀不轨怎么办？要是林雾灯出了点什么事情该怎么办？
    萧沐笙无法想象。
    林雾灯从小就跟在她身边，现在又是她自己让林雾灯跟着对方的，林雾灯很听她的话，她说什么，林雾灯都会照做，她告诉林雾灯要好好听从那个男人的安排的。
    【林雾灯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宿主无需这么担心。】
    萧沐笙猛地将桌子掀翻，她怒道：‘林雾灯呢？你告诉我那个男人可以救她的，但是现在，他带着林雾灯不见了啊！’
    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听到2631有些为难的话，【……她在盟主府中，和唐归在一起。】
    突然的，像是被打了一针镇静剂，萧沐笙愣愣地眨了眼，她看着自己有些发红的手，往后退了几步，倚靠在柜子前，“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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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唐归在一起。
    “她知道了吗？”
    ……
    “你是林雾灯，七年前魔教教主带人闯入仙雾谷中，一谷四百多人皆死在魔教教主手下，这一切全因魔教教主求爱不得，她将你带回教中，不过是想要利用报复你。她杀了人还不够，在发现你记忆全无时，便打算将你带回教中，让你成为她手中的武器。”
    面前的男子一直在说着话，他的话很好懂，可当话中的对象变作了自己就变得不是那么好懂了起来。
    林雾灯自小被萧沐笙带在身边，她对于萧沐笙的话深信不疑，对于自己长大的地方深信不疑。
    苏起自是知道林雾灯的身世，但林雾灯不知道。
    “你完全就被她给利用了。”
    “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她从未救过你，她害了你，你本该在父母的宠爱之下长大，你本不该受到这么多痛楚，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公子是在说笑吗？”苏起半分不信，她紧抓着衣角，否决了唐归的所有话，“我不是教主手中的武器。”
    话刚落下，从刚刚唐归开始说话便一直被高高提起的心突然落了下来，像是找到了安心的方向，苏起站起身，她继续重复了一遍，“教主从未让我当过杀人的武器，公子是习武之人，应当能够看出我没有半点武艺。”
    苏起的不认让唐归变得焦急了起来，他慌张道：“你的亲人是她所杀，她毁了你的家，她是你的仇人，你不该待在魔教，与那个心肠歹毒的女人在一起。”
    上辈子的林雾灯心狠手辣，出现在原漠城时便是个手染鲜血的魔女，对旁人的话半分不信，可听到与自己有关的话，凡是有半点可信之处，都会心生怀疑去探查了，可现在林雾灯却和他记忆中的那个魔女丝毫不像。
    干净的不像是一个魔教中人。
    “公子有证据吗？”苏起猛地抬高声音，她打断了唐归的话，静待了三秒，见唐归被自己给惊到，她忽的沉默了下来，而后慢声道：“既然公子无意替我治疗，那么我便不再叨唠。”
    男子突然挡在了苏起的面前，他跟唐归示意了下，让他不要慌张，“姑娘别急，我这还有个人想请姑娘见上一见。”
    “若你们只想说这些瞎话，那么也没必要再谈下去，还是说你们压根不想放我走？”苏起一顿，她疑惑地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唐归欲言又止地看着她，想说话来留住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称可以治她的男子倒是显得随意了许多，半点都不在意她说要离开的话，“……你们是武林盟的人？”
    “我虽被教主带回教中，但我只是圣教一普通弟子，你们是无法威胁到教主的。”
    “你不是什么普通弟子，你是林雾灯，仙雾谷的少谷主。我从未想过要你去威胁什么魔教教主，我只想要你摆脱那个老妖婆，你不属于魔教。”
    苏起厉声道：“够了。”她的脑袋有些沉，眼前的一切也模糊了下，苏起紧咬着下唇，让自己清醒些，她的脚步微踉，往后退了两步，苏起假装去喝水，掩下自己身体的异状，借由边上的桌子，稳住自己的身体。
    自从几年前她发病之后，萧沐笙一直让她平心静气，不要动气，免得体内的虫子开始作祟，若不是今天这些人说的话太过荒唐，她也不会动怒。
    “公子想要做什么，直说便是，又何必在这里胡言乱语，让人看了岂不是笑话你们武林中人畏畏缩缩，只会干些哄骗他人的假话。”
    “他们你信不过，那我呢？”
    突然有个人从门外走了出来，苏起抬头看去，双眼之中忍不住的惊诧，“……悠悠？”
    进来的纪悠悠又重复了一遍，“他们的话不可信，那我的话，你总该信了吧？”
    “七年前教主因爱生恨，认为仙雾谷谷主林时今欺骗她，一怒之下，带领手下教众闯入仙雾谷，当晚仙雾谷四百八十一人皆死在教主手下，之后教主从仙雾谷中带回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到了教中，便被教主送入了毒堂之中，如今你身上的病是怎么回事，怕是没人比你更清楚了。在这之后……我在春和堂见到了你，本该被培养成死士的你。”
    “我虽不知教主为何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待在你的身边，但教主隐瞒身份到你身边，被我发现，我以此要挟要将她的身份告诉你，得到了这魔教少主之位，之后我帮她瞒着身份，看着她接近你。”
    “三个月前，教主秘密命我离开圣教，让我以林雾灯的身份接近唐归。”
    说到后边，纪悠悠竟是哭了起来，她抬手用袖子擦去眼角的泪水，愧疚十足地说着：“我实在是无法再面对内心的指责，你我从小一同长大的，我实在是不忍心你被教主欺骗，唐归这么多年来一直苦苦找寻着你，就因为相信你未死。”
    看着她这副模样，苏起的心一沉，她不安地问道：“你们又怎么确定……那个在仙雾谷的孩子便是我呢？”
    “小灯的左肩上有处烫伤的疤痕。”
    ※※※※※※※※※※※※※※※※※※※※
    套路你们都懂的，嘻嘻。
    存稿是下一卷的，这卷完全没存稿┑(￣Д ￣)┍
    还有，什么叫做我为了当攻这么拼！那是因为我本来就是大总攻！

 040:魔教教主

    正邪两道的战役爆发, 好几天夜里听到的都是兵戎相见的声音, 魔教处于险地，久攻不下，那些一时被召集起来的武林人士在这么多日的消耗之中, 士气渐低。
    他们的武功或许要好, 但只要魔教中人利用天险躲着放暗箭, 死的又岂会是武功不好的魔教弟子。
    纪悠悠失去了联系，这是前几日从原漠城送来的消息, 萧沐笙并不意外, 纪悠悠被男主俘获, 站到了他那边, 只不过她会掀开林雾灯的事情，这是她所没有预料到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远在原漠城的主角也来到了魔教山脚下，萧沐笙每天都能从系统那里得到林雾灯的信息。
    位置信息。
    在昨日夜里，林雾灯和唐归几人到达驻扎在魔教山脚下的武林盟营地。
    再过不久，他们便会攻入魔教, 在纪悠悠的带领之下。
    “教主, 纪悠悠从小便在教中长大, 要不了多久, 那些自称武林正派的伪君子便会攻上来。”
    萧沐笙轻敲着桌子, 她目光看似盯着跪在她面前的左使, 可细看之下, 便能发现她的目光涣散, 心思并不在左使的话上。
    “圣教在这极北之地积威已久，就凭那几个不入流的东西，又能如何？”
    【宿主的身份已经被拆穿，接下来盛怒中的林雾灯必会在唐归的驱使下，对宿主动手，而现在……林雾灯对宿主的好感度可还未满。】
    会满的，她教出来的孩子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只不过，若是可以，萧沐笙一点都不愿意走到那种地步，她是看着林雾灯长大的，这个孩子的一切，都在她的眼里。
    ‘我做了两个打算，如果林雾灯无法对我下手，那么我们便采取方案一，如果林雾灯无法忍受这么多年的欺骗，选择了动手，那么便选择方案二吧。’
    【宿主就这么肯定？】
    ‘人都是多变的，林雾灯的品性虽好，但……真正面对某一件事时，她未必会做出和我希望的一样。’
    “那些伪君子们明显是有备而来，我教各处机关，有纪悠悠在根本就拦不住他们。”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她能好好的活着。’
    【如此便要她亲手杀了你？从此活在愧疚之中？】
    【宿主，你可真虚伪。】
    ‘这不是我们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吗？事到如今，你再提，是后悔了？’
    “……纪悠悠身为少教主，为何要背叛我圣教？”
    【不——我只是在感慨，那个说着无法对林雾灯下手的宿主到底是虚假还是……真真正正存在过的假象。】
    ‘有什么区别吗？’
    ‘从被选择的那一刻起，我有选择吗？’
    没有。
    她死去，被系统选中，为了活下去，所以完成系统所给出的任务来。丰富多彩的世界，不同的世界，这些只能在电子音像中的情节，变成了现实，她在这些现实中存活下去。
    她原来的世界就一定是真实吗？同样是一个世界，同样是一群人，为什么就一定要分为，现实和虚拟呢？
    因为这样才能自欺欺人的去做那些违背自己道义的事情，事后可以以无辜者的口吻来述说，这些人都是虚假的，我只不过是玩了一场游戏而已。
    ‘你说，她会怎么选呢？生气的想要我偿命，还是无法动手，选择抛弃那些道德理念呢？’
    “被一个男人给迷了心，我早说了纪悠悠不可，如今看看她与当年的教主有何不同——”
    【最了解她的，不该是宿主吗？】
    ‘……是啊，最了解她的是我。’
    哪怕用人心善变来生硬解释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萧沐笙猛地抬起头，她望着说出这话的长老，看着对方憋的涨红的脸，她笑了下，“三长老这是在埋怨本座？”
    “不敢。”
    “如今局势已定，他们要进来，便让他们进来就是。”
    “去圣殿外的机关开启，待到他们进入，我们便来个瓮中捉鳖。”
    魔教存在时间并不短，代代相传，没有一代发生过下作乱的事情，在这个世界里，与正道人士作对的，只有一个魔教，不排除是世界的bug，但也不能排除，这是因为魔教本身强大才能让其它门派依附。
    这个魔教存在百年，一直未被人攻入，一是找不到位置，二是魔教中机关险地，稍有不慎便会落入埋伏之中。
    这些问题如今因为有了纪悠悠而迎刃而解，纪悠悠不是为了一个唐归便能付出一切的人，不然她瞒着唐归，一辈子不说出林雾灯的事情，背地里再去杀掉林雾灯，让她彻底地消失便是了。
    犯不着冒这么大的危险。
    “教主，他们未必会上当。”
    纪悠悠，可不是什么好人。
    “有少教主在，你们又在担心什么？”
    ……
    月朗星稀，风中仿佛传来了一股血腥的气味，苏起抬头看去，圆月高高挂在枝头上，星光点点，在这偌大的天空中，格外的耀眼。
    他们在山脚，魔教位于山腰，每到夜晚，魔宫之上的琉璃瓦便会被月色照亮，幽幽的光芒，与白日里的光截然不同。
    苏起记得很多年前，先生曾问过她，若是有一天做了苏起所不愿的事情，她会怎么办？
    苏起当时告诉先生，只要是先生所做的，便不会有苏起不愿的事情。
    苏起抓着围栏的手紧了些，未被磨平整的利刺穿过她指间的皮肉，流出了殷红的血。
    “小灯。”
    有人在背后唤了她一声，苏起并未回头，那人走了几步，站到苏起的身后，又喊了一声。
    “小灯。”
    “你我并不相熟，你幼时寻我，如今过了这么多年，依旧在寻我，是为何？”
    “小灯说过长大了要当我的新娘子，我的新娘子丢了，我定是要找回来的。”
    苏起摇了下头，她松开手，往回走，“你说谎。”
    擦身而过的瞬间，唐归一把抓住了苏起的手，“你受伤了。”
    “和小时候一样，你总是学不乖。”
    苏起皱起了眉，她的手微动，一把甩开了唐归。
    “小灯，悠悠明日便会带着我们进入魔教，到时，你该如何？”
    “萧沐笙是你的仇人。”
    苏起没有回话，她走进帐篷里。
    看着苏起的背影，唐归单手重重地往围栏上一砸，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冷静下来，换上平时温雅的面孔，正要回去，忽的听见有人在他背后说起了话。
    “你不该这么逼小灯的。”
    “小灯的性子温和，但若是被逼的太过，也会起反效果。”
    “教主，或者说教主伪装成的那个人，对小灯来说非常的重要，或许她是小灯的杀父仇人，或许是她害的小灯变成了这样……但这都无法改变，因为她小灯才活到了现在。”
    “唐公子若真想让小灯站在你的身边，那么便该告诉她，教主救了她是个好人，再让她亲眼见识一下，这个好人所做的“好事”才是。”
    纪悠悠说的很慢，每一句，唐归都听的清清楚楚，她的方法很好，但细想之下又让他觉得胆颤。
    这是个不好惹的女人。
    第二天一早醒来，苏起便看见唐归守在外面，他看着自己，一脸的愧疚，一见到她，便道：“昨日的事情，我同你道歉，是我错了，若不是萧沐笙，你也无法平安长到现在，虽说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而起，但……也是因为她，才能让我在多年之后寻到你。”
    苏起抿了下唇，她没说话。
    “你若是无法面对她的话，那今日便不要跟着我，我怕你会为难。”
    唐归说着软话，一言一行听上去都不是假的，苏起跟着他，一路上都没有搭过话。
    苏起没说话，唐归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路上遇见了个憔悴的男人，满脸的胡茬，他驼着背，一手拿着一把用黑布包裹起来的大刀。
    见了唐归，男人这才回过神来，他冲着唐归说：“少盟主好。”
    唐归也点了点头，问候了声，“方叔，好久不见。”
    “是啊，已经很久了，想当时遇见你的时候，便在想若我孩子长大，定同你一样。”
    “方叔莫要难过，今日您便可血刃仇敌了。”
    看着他俩的交谈，苏起并没有说话，直到两人走远了些，她便听到唐归略带遗憾的说：“三年前，方叔的孩子死在魔教妖人手中，他同你一般大，不过十来岁的年纪，方叔找到他的时候，这个孩子被他们给挖出了心肺，据说是那妖人要拿去做药。”
    “半年前，南域的一个镇子上，镇上人不多，也不知是招惹了谁，一夜之间，镇上的人竟都被灭了口。”
    苏起的睫毛微颤，不待唐归说话，前边有个人，指着她惶恐地大喊了起来。
    “是，是你……那个女魔头，女魔头来了！”
    苏起认得他，是当时她和萧沐笙入住的客栈里的店小二。
    当时她醒来便见萧沐笙匆匆回来，之后她再醒来时，人已在出了镇子的马车上。
    苏起不由得抬头看向身边的唐归，她微微笑了下，悲凉的笑意跃在脸上，让唐归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她道：“真巧合。”
    ※※※※※※※※※※※※※※※※※※※※
    你们是不是以为本攻今天要断更了！
    大总攻告诉你们！
    没那么容易！！！！！
    就算大总攻她电脑坏了！文档丢了！！！！也无法阻止她日更的脚步！！！！！
    不出意外两章或者一章内完结！
    大总攻就是如此的帅气！！！！准备好接受大总攻的套路了没有！！！！！

 041:魔教教主

    虽然有着纪悠悠的带领, 但路上还是折了不少人进去, 一路上偶尔会看见逃窜的魔教弟子，若不是知道萧沐笙正在魔宫之中等着，唐归几乎要以为魔教败落, 这些仅剩的魔教弟子便是魔教的全部了。
    过了先头的机关, 出现在面前的便是守着魔宫的教众, 唐归一声令下，跟在身后的武林人士顿时涌了上去。
    苏起听见刀刃没入血肉的声音, 听见那些人死去的声音, 有她认识的人, 也有她不认识的人。
    红色的血, 厮杀的声，一切和她记忆中的过去，一一对上。
    她转头看向纪悠悠，从来到这里之后，纪悠悠一直冷着一张脸，她并不后悔将这些人带入她一直生活了许久的家中。
    也不后悔, 这些与她朝夕相处的家人死在外人的刀下。
    “小灯, 她就在上面。”
    “悠悠, 你在想什么？”
    两道声音, 同时响起, 苏起看着她, 她也看着苏起, 败下阵来的是纪悠悠, 她无谓地笑了下，她说：“我只希望小灯能找到真相，不被谎言所欺骗。”
    像是即将登上帝位的王，苏起看着面前漫长的阶梯，又看着守在两旁护卫着自己的唐归和纪悠悠。
    他们每一个人，都迫不及待地等待她走上去。
    “昨日我联系上手底下的人，让她给教主下了药，这个时候，她应是没有抵抗的力气了……小灯你为何这般看我？你没有任何武力，若是教主动手……”
    “我倒是错了，教主未必就能对你下手，毕竟你是她看着长大的。”
    萧沐笙就坐在殿中，她戴着苏起所熟悉的面具，明明是同一个人，却因为一张面具，变作了两个人。
    心中残留的侥幸突然就散去了。
    殿中守着萧沐笙的几名侍女突然冲了过来，唐归与纪悠悠二人联手将苏起护在身后，几个来回间，唐归干净利落地解决了攻向他的侍女，他并未取了她们的性命，只是点到为止，将几人打伤便停了下来。
    反观一旁的纪悠悠，她夺取侍女手中的剑，毫不犹豫地将剑刺入侍女的身体里面。
    苏起蹲下身，捡起了掉到自己面前的剑，那是侍女的佩剑，小巧却足够锋利。
    她小时候时常跟萧沐笙要求，想要习武，长大后，她便可亲自杀入武林盟中，手刃仇人。
    但萧沐笙拒绝了。
    “您是一个人吗？”
    萧沐笙告诉她，比起看着她与仇恨为伍，更希望见着她快乐的活着。
    “我是您杀了仙雾谷四百八十一人后，带回来的最后一人吗？”
    耳边还能听到过去时的那些话语，苏起有时候总觉得萧沐笙真像先生，同样温柔，同样无情。
    先生可以毫不犹豫地死在苏起面前。
    萧沐笙可以毫不犹豫地将所有的假象揭开，让林雾灯无法抉择。
    她嘲讽着，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都在嘲笑着正向着她走来的人，“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值得我特意从那堆死人里将你捡回来？”
    “你这魔女，休要胡说八道，当年可是你毁了仙雾谷！”有人说着话，严厉的声音一下子就被萧沐笙骄傲的话语盖了过去。
    “那又如何？你们这些自称正道的武林人士，这么多年来，缩在南方，不敢踏足我北域半步，又怎么敢说，你们心怀正义呢？”
    苏起拖着剑，停下了脚步，她昂起头，看着坐在她面前，瘫软着身体，看上去分明半分力气都无，却依旧大放厥词的人。
    “林时今待你们如何，你们待他又如何，他被杀之后，你们有谁敢替他出头，来讨伐我？不过是一个个的缩头乌龟，少在本座面前大放厥词！”
    下边的人被她气到，对方气了好一会儿，捂着心口，说出的话没有任何的新意，“你这魔女！杀了这么多人竟不知悔改！”
    萧沐笙嗤笑一声，“我杀了人？那你们双手又比我干净多少？”
    看着她，苏起却是歪了头，她看着面前陌生的女人，询问道：“仙雾谷谷主林时今是我父亲吗？我是林雾灯吗？”
    “这些，你不都知道了吗？如今再问又有何意义？哈……你该不会在幻想这一切都是假的吧？你可真天真，本座可从未教过你，逃避现实的话。”她的一句话直接打破了现实与虚假的区别，将所有半遮半掩的真相全部摊开。
    苏起闭上眼，她大喊：“够了！”
    可对方却没有绕过她的半点意思，萧沐笙的笑声依旧在耳边回转，她说着话，冷漠至极。
    “你父亲是我杀的，你娘亲也是我杀的，你仙雾谷上下四百八十一人，皆为我杀，就连你，也本该死在当年，奈何你命大，醒来后忘记了一切，我将你带回教中，培养你成为我手中的杀人利器，让你拿着屠刀杀死你昔日的叔叔伯伯，让你死不瞑目的父亲看着他这好女儿杀尽他的好友。”
    “你说，是不是很有趣啊？”
    苏起还没说话，便有人先出了头，“你这恶毒的女人，心肠也未免太过歹毒！”
    苏起没有回头去看，她看着自己手边的剑，低声道：“可你却不曾让我拿过武器。”
    委委屈屈的，像是做着无力反抗的人。萧沐笙完全无法想象，林雾灯是怎么能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种话来的，明明她都把一切都摊开放在林雾灯面前了。
    “小灯，别再自欺欺人了。”
    “哈，你莫不成是个傻子吧，你当真以为本座对你有半分善意？本座只是觉得那样真无趣，林时今犯下的过错，便由他的女儿来承担！你父亲欺我，那么你便要代他受过才是。”
    “这么些年来，一直陪着你玩，倒真真无趣，本座每日见你，恨不得一掌打死你。”
    苏起摇着头，她坚持说着：“……为什么？您知道的，您说的话，我都会信。”
    看着她那双逐渐染上泪水的眼睛，萧沐笙突然有些不敢和她对视。
    “你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我已经厌倦了和你玩的友善游戏。”
    小姑娘突然就哭了起来，像是止不住的洪水，决堤而出。
    安静的殿中，能够听到外边传来的厮杀声，也能听到底下人压抑不住的怒火，最清楚的声音是此时此刻提着剑，站在她面前的小姑娘的声音。
    “您曾说，生恩不如养恩大，若是您，或许会放过教主。教主杀我全家，可若不是教主，便不会有活着的一七。”
    “不杀教主，林雾灯对不起死去的父母，对不起那死在教主手中的四百八十一人。可若杀了教主，林雾灯又与那狼心狗肺的畜牲有何区别？”
    她问着，大声又委屈，“您告诉我，我到底是杀还是不杀？”
    “小灯，是她杀了你爹娘，你不能心慈手软！”
    “小灯，这一切都是教主的错，你应杀了她。”
    “这个魔女人人得而诛之！林雾灯，你当为父报仇！”
    底下的人，他们的话像是魔咒，一遍遍地在耳边回响。
    苏起不懂，为什么非要让林雾灯动手，为什么偏偏一定要林雾灯动手。
    她忍不住握紧了剑柄，湿透了的双眼让她无法看清面前的人。
    萧沐笙是个好人，可她也是个坏人。
    注意到苏起话中的不对劲，萧沐笙心里有些不安，但面上依旧摆着嘲讽的笑容，“什么生恩不如养恩大，你是在说笑吗？若不是我，你岂会落到这种地步，若不是我，你岂会无父无母，若不是我，你林雾灯本该是一谷的大小姐，锦衣玉食，被父母呵护着长大。”
    “你说你当不当杀？应不应杀？”
    “铮”的一声，苏起突然提起了手中的佩剑，她的手有些颤，险些握不住那剑。
    萧沐笙都有些担心小姑娘握着剑没伤到她，反而先摔了下去。
    萧沐笙看着她，她哭的满脸都是泪水，很难受，这还是萧沐笙第一次见她的小姑娘哭成这样。
    “我想同您，一起走遍山川河流。”
    “我想同您，一起去这个世界的每一处地方。”
    “我不想成婚，不想相夫教子，不想过着没有您的生活。”
    “我想和您一起寻个小村落，养养花，种种草。”
    她说着，每一句话都落入了萧沐笙的耳中，宣誓的话，手中的剑，她哭泣的眼泪，叠在一起，成了最讽刺的事情。
    萧沐笙不言不语，听着她的每一句话。
    “可是，不可以呢，您杀了我父母，我需杀了您，不然便是对不起生育我的父母。”
    其实，她可以不接受这样的结局，设一个局，他们不过是想要魔教教主，那便给他们就是，萧沐笙带着她的小姑娘远走高飞，从此匿于这世间。
    这并不难，只要她一句话的事情。
    但为什么会选择接受呢？
    因为林雾灯背后的高昂积分，因为她死之后，对她下手的林雾灯愧疚懊悔的表情。
    她甚至可以想象的到，林雾灯抱住她的身体哭泣，从此黑化成魔，登上了这魔教教主之位。
    从此冷情冷心，杀人如麻。
    看，她亲手创造出了一个魔鬼呢。
    可是好难过好难过。
    她突然就哭了起来，眼泪落到自己的衣袍上。
    这是她养了这么久的小姑娘啊，她亲手教小姑娘读书写字，亲手教着小姑娘所有正确的人生观。
    而现在，她就要亲手毁掉她的小姑娘了。
    明明，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她不该动手的，林雾灯一辈子都没沾过血，她不该成为满手鲜血的人。
    脑中闪过这么一个模糊的念头，萧沐笙猛地抬起头，她伸出手，正要抢过小姑娘刺向她的剑。
    “如今，便当林雾灯死在了那个血夜中吧。”
    有个轻飘飘的声音送过来了轻飘飘的一句话，轻的让人下意识便无视了这话。
    她忽然瞧见那剑自她身前落下，银光闪过双眼，萧沐笙听见剑刃穿过血肉，鲜血从身体内喷洒而出的声音。
    萧沐笙呆呆地低下头——
    她看到自己的身上，溅满了红色的鲜血。
    持剑的小姑娘松开了手，那个纤细的身体从她的面前缓缓倒下，她听到砰的一声，在前一秒还站在她面前哭喊的小姑娘，突然就倒了下去。
    她的身体上，还插着那把她捡来的佩剑。
    那把本该插进她体内的剑。
    为什么？
    大脑缓慢又迟钝地浮现这三个字，萧沐笙呆呆地转头看向地上的人，她嘴唇微动，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为什么，死的会是她的小姑娘呢？
    “救她啊！！！！快救她啊！！！！！”萧沐笙慌张地抓住苏起的手，她大喊着，没有人回应她，一个人都没有。
    仿佛全世界都陷入了寂静之中。
    “为什么啊……”
    倒在地上的人嘴角微扬，她笑着，一点都没有因为死亡而变得扭曲痛苦。
    似乎对她来说死亡才是最好的结果。
    她再也不会睁开双眼，她再也不会冲她笑，她再也不会拿着铜板向她要抱抱。
    她的小姑娘再也不会长大。
    她不会嫁人，不会生子，她不会有一个和和美美的家庭，她不会儿孙满堂，过着萧沐笙所以为的生活。
    她希望自己从未长大，从未失忆过，从萧沐笙闯入仙雾谷的那一刻起，林雾灯就死了，没有活着的林雾灯，没有活着的一七。
    她的小姑娘无法选择，这怎么选择啊……她为什么要让林雾灯来做出这种选择啊？
    看着她，萧沐笙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想要伸出手，可那双手，怎么都动不了。
    世界仿佛一下子就静了下来，外边的声音，里面的声音，那些争先恐后跑上来的人，所有的东西都停止不动了下来。
    包括她。
    ——“不杀您，林雾灯对不起父母，杀了您，林雾灯便是做了那狼心狗肺的畜牲。”
    ——“您告诉我，我该不该杀？”
    她，似乎把小姑娘教的太好了。
    在萧沐笙的剧本里，林雾灯应该生气地质问她，在她的有意为之下，愤怒地将剑捅入她的身体里。
    为了这个目的，今日她身边跟随着的侍女都是持着佩剑的，为了确保林雾灯有武器。
    她甚至，在自己身上也留了一把可用的武器。
    等到小姑娘杀死了她，她所安排的后招便会尽数登场，纪悠悠会借着这个教中的陷阱屠尽这些武林人士，之后她会站出来，嘲笑林雾灯，当年萧沐笙能够攻入仙雾谷，是因为那个自称她青梅竹马的唐归父亲爱慕她母亲，而一手将仙雾谷的所有秘密出卖给了萧沐笙。
    之后呢？
    之后当然是小姑娘伤心的不得了啊，她会活着，活在对她的日思夜想中。
    又或者，小姑娘对她下不了手，抛弃所有的道德理念，拒绝承认自己是林雾灯，心甘情愿当着魔教的一七，那她会杀了这些武林正派，将教主之位传给纪悠悠，带着小姑娘浪迹天涯，直到小姑娘寿终正寝闭上她的双眼，她再跟着2631离去。
    可无论是哪个剧本，所指向的结局死的都不应该是她的小姑娘啊！
    为什么啊！
    为什么啊！
    ‘我把她教的太好了。’萧沐笙喃喃地说着，她想要抱起小姑娘，可疲软的身体却让她无法行动。
    ——“这个给您。”
    ——“您能抱抱我吗？”
    ——“夫子说，做人要知恩图报。”
    ——“您比糖葫芦珍贵。”
    ——“我不想要。”
    ——“若是在教主身边，您也很难来找我吧。”
    ——“我不想那样子，我想陪着您。”
    ——“您是好人。”
    好到连她也不知道，她在无形中给小姑娘灌输的理念，一直让她记到了现在。
    小姑娘什么都无法选择，不是因为不会选择，而是因为两边都无法舍弃，她只能舍弃自己。
    ‘你让她活过来好不好？她是女主啊，她怎么能死啊！’
    ‘是我的错啊！是我假情假意地接近她，是我的错啊！’
    ‘我从未为她着想过半分，我只想着利用她啊！你救救她啊！救救她啊！’
    【任务失败，此世界封存。】
    ‘啊啊啊啊啊——！！！！！’
    ※※※※※※※※※※※※※※※※※※※※
    这个结局，是我这卷的起点，我为了这个结局，鬼扯了一堆，最后还是扯上了！
    但是我结局的大纲在电脑文档里，心好痛！！！！
    我超爱这个结局，但是我没写好，就很难过了，教主杀了林雾灯全家，但是又养林雾灯这么大，俗话说生恩不如养恩大，但你我之间的是血海深仇，杀你不对，不杀你，又不是。所以林雾灯只能死了，死在了她人生的那个转折点。
    是不是超棒的啊！！！！！
    我特别喜欢，当初写第二卷的时候，想到这个结局都觉得好刺激啊！一定要写！然后等开写了，我在哪里，我是谁，我要写什么。
    贼难受qaq
    不管怎么样，这个一直断更从没好过的第二卷终于，写完啦。
    这卷依旧没达到初衷，下卷一定要写好！
    下卷我撸了全纲，可是我电脑坏了，委屈哭qaq
    另外的另外——
    关于番外就是，下边正文开始。
    请允许我分割下，做个心理准备。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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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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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套路你们都懂，当然是没有番外啦。

 042:除妖师

    苏起睁开眼, 红色的天空落入自己的眼中，仿若鲜血般的艳色，她正要闭上眼，一双手突然遮住了她的双眼世界陷入黑暗之中, 耳边响起的声音是一道温婉的女声，还有对方走动着，草木的声音。
    “别看。”对方蹲下了身, 在她耳边轻声说着。
    苏起的眼睫毛轻颤，长而密的眼睫毛在对方的掌心中轻轻地刷过，对方低下头，轻轻地揉了下她的头。
    苏起闭上双眼，她乖巧地倚靠在那人的怀中, 听着身后人那缓慢跳动的心跳声。
    她听见风在耳边呼啸，像是利刃刮过血肉的声音，跟着有惨叫声响起，血味窜进鼻息之中，让苏起的胃里一阵翻滚，苏起想要吐，但她只是咬紧了下唇，没一会儿，她听见那人笑了起来，她说：“你倒真不像是妖。”
    她说着, 跟着放下了手, 苏起觉得眼前的黑暗消退了些时, 她方才小心翼翼地睁开了双眼，刚睁眼时所见的血色也不知是否是错觉，如今展现在她面前的只有一片澄澈的天空。
    苏起转过头，那双捂住她双眼的手率先落入她的眸中，苏起的目光在她的双手上停留了片刻，紧接着她的视线往后移去，入目的是一双澄澈的眸子，如碧水青天般澄净。
    再往下却是什么都看不清了，苏起的双眼泛起了一阵水雾，她红着双眼，张了口，轻唤一声：“大人……”
    “没事了。”对方只是轻揉了她的脑袋，温声说着。
    刹那间，仿佛镜花水月，所有的幻想皆从眼前消失，苏起怔怔地看着面前空荡的一切，过了半晌，她才回过神来。
    “她可真像先生。”
    【殿下认为她是？】
    苏起摇摇头。
    【出了些意外，让殿下遭了些罪。】
    “倒是些意外的收获。”
    【倒不愧是殿下，心胸开阔，若是换了他人，少不得要跟我讨价还价，要些补偿了。】
    “苏起所求只有一人。”
    系统笑了起来，夸了句，【若是其他人也像殿下这样，我们倒还省点力。】
    苏起摇摇头，并不认可系统的话。
    【虽然出了些偏差，但这次的世界非常简单，维持原角，相信这对殿下来说并不难。】系统顿了下，才慢慢道：【这一次，很幸运呢，殿下并不是直接目标，而是选择性对象，即是说……若是殿下没被攻略，对方的任务自然也是失败的。】
    忽然听到这个，苏起有些惊讶，她问道：‘若是攻略者没有发现任务目标，则任务失败，既然如此，你们为何要将任务目标告诉他们？让他们任务失败不就行了吗？’
    【因为，管理局要的不仅仅是失败啊。】
    苏起微怔，‘神真是比人类还要贪婪。’
    【神创造出了人类，人类所拥有的七情六欲皆来自神明，人类最是贪婪不过，更何况是身为造物主的神明。】
    苏起垂下眸子，反问道：‘神明，自当无欲无求，不是吗？’
    【殿下真会说笑，神若是没有七情六欲，又怎能将本是无的东西交给自己的造物。】
    ‘如此……神也不过是一贪婪之人。’
    系统笑笑，它不再说话，苏起也没再过问，这次的世界出了些偏差，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点不对，虽然已经被纠正了过来，但之前残留的记忆，被这具身体牢牢地记录了起来。
    这个世界，人妖两立，妖族袭击人类，很长一段时间里，人类是妖族的奴隶，一直到人类中有人学会了术法，人类这才摆脱了奴隶的身份，他们利用术法将妖族赶回了妖界，驱使妖族，将妖族当做奴隶。
    这种会术法的人类被称为除妖师，是妖的天敌。
    人妖对立已有千万年，过去千年里人族强盛，妖族势弱，但凡小妖只要听到除妖师的名号，便被吓得到处乱窜。
    除妖师所到之处，半妖不存。
    而，她是妖。
    百年前，妖族退回妖界，世间少妖，除妖师逐渐败落，如今这世间信奉的是，世界无妖，无鬼，无神之说。
    而如今，妖怪再起，这片平静了上百年的土地将再一次迎来风雨。
    白色的纸鹤自窗外飞了进来，停在桌面，没一会儿，那纸鹤上方浮现些字，一道声音出现在她的耳旁，苏起的眼睫毛微颤，她抓紧手边的物件，屏住了呼吸。
    “之遥，找到她了。”
    ***
    ***
    【恭喜宿主！终于摆脱了校园小公举的身份！现在我们来看看，我们到了哪个世界！】
    脑海中系统开心地叫唤着，陶楚鸢不禁顺着它的话，跟着打量起了自己所处的地方，一个不大的房间，有床有衣柜有书桌有电脑，和之前她所处世界大多相似的场景。
    【嗷嗷！这是拥有文明，科技发达的现代社会！太好了，从校园跨越到了职场！这步走的很稳！宿主的运气超棒的！】
    被它这么夸着，陶楚鸢嘿嘿地跟着傻笑了两声，她长期出没在校园世界里，虽然说是校园世界，但一些却也有夹杂一些奇幻的色彩，如果有一份人生履历的话，她的履历大概是这样的。
    姓名：陶楚鸢
    性别：女
    年龄：永远的十八岁
    曾处世界：《霸道校草爱上我》，《我与校园王子不得不说的二三事》，《绝夜的王子殿下》，《王子的贴身女仆》，《王子的契约新娘》等……
    是她还算熟悉的世界，她应该可以应付得来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是陶楚鸢从校园世界女主向其他世界女主转型的第一步，她有些紧张，虽然765说了会帮她，在新世界里也会好好帮助她的，但多少还是有些不安，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应付这个新的世界。
    让自己冷静下来后，陶楚鸢呼出一口气，她拍拍自己的脸颊，向着765说着：“765，把这个世界的剧情给我吧。”
    脑海内的那个系统沉默了会，而后陶楚鸢听见它慢吞吞的话在自己脑中响起，【那个……因为是向新世界转型，我是……校园世界类型的系统，抽选新世界的时候，忘记回去升级更新了……这个世界的剧情我，接收不到qaq，都是我的错qaq，宿主对不起qaq，刚来就出现了这么大的意外qaq】
    原本还处于亢奋之中，打算在新世界一展身手的陶楚鸢突然一盆冷水泼了下来，将她浇得个透心凉，好半天，陶楚鸢才问：“那，这个世界的任务是什么……男女主是谁？我要做什么……我要怎么样才能完成任务？我是不是要回去校园世界继续当我的傻白甜女主才是正确的qaq”
    说到后面，陶楚鸢忍不住抱头痛哭了起来。
    【世界改变，但是宿主的任务是不会变的，我想应该和宿主之前的任务是一样，找到这个世界的男主，取得他的爱。】
    【宿主别怕！男主这东西很好找的！最狂，最霸气，最酷，最帅，最拽的那个就是男主了！然后宿主要做的只是让他爱上自己，哪怕不知道剧情，但是只要宿主拿出自己的爱，真爱是一定会胜利的！】
    虽然765这么说，让陶楚鸢稍稍有些安慰，但她还是忍不住地想哭，不知道剧情，万一攻略错人了怎么办qaq
    像之前有个世界，她以为学校里最帅气的那个男生就是男主了，可是结果要攻略的对象是她那个英俊无比和她长得完全不像是同一个妈生的哥哥。
    【宿主别慌！你还有765呢！765会一直陪着宿主的！】
    765的话刚落下，陶楚鸢便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窗户上的玻璃碎片全都砸向了她，皮肤被玻璃碎片割开了几处，陶楚鸢痛得惨叫一声，她抱住了脑袋。
    “啊——！”
    【宿主，宿主，你没事吧！】
    “这么一个小丫头，真的是那个人的转世？”有一道诡异的女声响起，陶楚鸢慌张地抬起头看过去，穿着奇怪衣服，衣服布料没多少的红发女人赤足站在碎掉的玻璃之中，她长得好看，是那种侵略性的美，妖娆，初出校园的陶楚鸢第一次见到这种长相的女人，攻略性极强，比起她曾经见过的吸血鬼女性还要妖艳几分。
    这是新世界的女配吗？长得可真漂亮啊。
    见到陶楚鸢看向她，那个女人露出了个奇怪的笑容，“这双眼睛，我可忘不掉。”
    陶楚鸢愣了下，那个女人走了过来，步步生莲，没一会儿，便到了陶楚鸢的身前，对方弯下腰，陶楚鸢的目光不由得随着她的动作望向了她那被薄薄的布料所包裹的胸部，身材火辣的让人想要流鼻血。
    陶楚鸢不由得想到自己，刚穿来时，陶楚鸢便发现了，自己是个没发育的小学生身材，前面是平的……上手感觉绝对没有面前这个女人的感觉好，这个世界的男主会喜欢她吗？
    女人伸出了手，轻轻地捏住了陶楚鸢的下巴，陶楚鸢望着她，有些失神，对方在此刻抬起了另一只手，五指并拢，目标是她的心口，发现了这一点，陶楚鸢的瞳孔微缩，她慌张地叫了起来，“你想做什么？”
    “你是谁！”
    女人笑了起来，艳丽地让人挪不开眼，比起她那美艳的笑容，更让陶楚鸢心惊的是她的话，“现在才来问，未免也晚了些吧，除妖师大人。”
    女人伸出舌头舔了下唇，她的手快速地向前攻去，陶楚鸢慌张地闭上眼睛，想着自己初来驾到就要死了，新世界太可怕了。
    闭眼的那一刹那，陶楚鸢听到女人的娇喘声在耳边响起，啊的一声，尾调上扬，像是处于十八禁忌的片场，那想象中的疼痛感并没有降临，陶楚鸢闭眼等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那个刚想要杀死她的女人还保持着刚刚的动作，鲜红色的血液从她的腹中流出，陶楚鸢的目光往上移，那个正流着血的地方，被开了一个圆形的洞，将她整个人都洞穿。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感觉到这个房间有第三个人的存在，陶楚鸢抬起头了，那人站在逆光之中，光线刺得她有些看不清对方的脸，只看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纤细修长，一头黑色的长发。
    陶楚鸢听到有异动的声响，刚刚那个女人突然消失不见了，只有一只棕色的狐狸倒在了地上，在狐狸的腹中有着和那个女人一样的伤口，陶楚鸢惊恐地往后缩了下，她颤巍巍地伸出手，探了下那只狐狸的鼻息，完全没了呼吸。
    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啊！
    ※※※※※※※※※※※※※※※※※※※※
    这章其实写于四月份。
    对，我夸张了好久的存稿，当时想到这卷就觉得脑内爆炸，贼刺激，好喜欢这卷。
    但是我想，我是个喜新厌旧的渣攻，大概，写不了几章，我就会对这卷硬，不，起，来。
    因为我有更喜欢的第四卷啊哈哈哈哈哈
    好的，接下来让我们说点严肃点的问题。
    *
    亲爱的受虐狂们。
    欢迎来到新世界嘻嘻。
    本卷略长，大概为两个卷的戏份。
    大概，这个月，日更，的，目的，就是，为了，写完，这，一卷。
    嘻嘻。
    说笑的，这卷其实是傻白甜，有没有看出本攻傻白甜的文风！是不是特傻又白还甜！

 043:除妖师

    她认为长相足以征服世界男人的女配居然在出场不到三分钟的时候被人一招秒杀, 还变成了狐狸，这是个什么世界啊！
    那个人从逆光之中走了过来，光线渐渐从她身上退去，露出了她的样貌，那是个极其漂亮的女人，和刚刚的侵略性女配相反，她的长相没有多少攻击性，是个看着非常舒心的女人。
    但, 随着她的接近, 陶楚鸢忍不住地害怕了起来，刚刚那个女人怎么死的, 她可没有忘记，虽然她也没看到。
    而且从刚刚起, 她就一直叫不出来765, 这让她很不安。
    那个女人走到了她的面前, 单膝跪下, 握住了陶楚鸢的手，陶楚鸢正紧张着，那个女人突然说：“大人，您没受伤吧？”
    仿佛山涧般的清泉，缓缓地流过陶楚鸢的心头, 陶楚鸢的心一紧, 所有的紧张仿佛被这道声音给击破, 她看着在自己面前低下头的女人, 黑色的眼睫毛长又密，皮肤也很白，这么近的距离，陶楚鸢竟然无法从她的脸上看到一点瑕疵，是个完美女人。
    完美的不像是人。
    “你，是谁？也是，来杀我的吗？”陶楚鸢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带着些颤意与恐惧。
    女人轻轻摇了摇头，她伸出手，陶楚鸢不知道她要干嘛，下意识地就避开了些，女人的手僵在半空，她的手指修长，仿佛那上好的白玉，光润白皙。
    “我会保护好您的。”女人收回了手，她轻声道，低低的，声音不大，一闪而过的话语却极其容易无视掉。
    陶楚鸢大脑一片空白，她呆滞地看着自己的前面，被毁掉了的窗户，还有处于玻璃碎片之中，身下一片红色血液的棕色狐狸。
    还有这个正单膝跪在她的面前，对她作出誓约的黑发女人。
    这种发展，这种誓约……
    脑中恍惚浮现了一双清澈的双眼，浓稠的墨黑色，明明很是诡谲，可那双眼睛里却充满了纯真。
    陶楚鸢愣了下，她回过神来。
    她这是穿越到了少女漫的世界里的吗？但是……来救她的不应该是英俊帅气冷漠的骑士吗？为什么会是比她好看，比她好看，比她好看的女人？
    陶楚鸢觉得信息量有些大，她无法处理。
    “砰——”门猛地被人推开，陶楚鸢的大脑还没给身体下达指令，那个刚刚还跪在她面前的女人抱着她就往后面退了几步，陶楚鸢几乎都没发现她的移动就听到了身后桌子被打破的声音，她僵硬着脖子往后看去，那张看上去需要用斧子去砍掉的桌子，此时压在了那只棕色狐狸身上，四分五裂。
    “莫怕。”女人的声音从上头落下，陶楚鸢看向那个引发了这一系列动静的人，那是个穿着蓝白色……道士服，勉强可以看做是道士服的男人，双手摆着陶楚鸢看不懂的手势，那双手很长也很漂亮，陶楚鸢的目光往上移，对方有着一张校园文男主角的脸，那种冷酷男主角的脸，很帅，很好看，是陶楚鸢见过的最好看的校园男主角的脸。
    这个才是来拯救她的骑士吧，少女漫的传统，爱慕着女主的冷漠骑士。
    陶楚鸢觉得，自己要恋爱了。
    陶楚鸢的大脑还处于对少女漫男主角的脸跪舔之中，不知不觉那个女人已走到了她的身前，陶楚鸢瞧见她的手中泛着蓝光，像是闪烁的电光被凝结成了丝线，在她的手中缠绕。
    少女漫男主角似乎被吓到了，他退后两步，狼狈地拿着一张黄色的符纸挡在身前。
    “放开她，你已经害了她一世，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一世，你也要害了她不成？”少女漫男主角生气地说着话，哪怕是在生气对人放狠话，他的帅气也在持续增长。
    对着这张脸，陶楚鸢本该发下花痴的。
    耳边听到烧灼的声音，陶楚鸢的大脑猛地回笼，她转过头看向那个女人，她手中的电光，最深处的那只手泛着点点的火光，仿佛随时都会冲破外围的束缚，在这个不大的房子化作熊熊大火。
    依旧是那张脸，依旧是那个表情，但莫名的，陶楚鸢觉得这个人似乎很难过，她伸出手想要抓住对方，手却在半空中停下没有向前，像是有什么力量控制住了她的手，让她无法向前。
    这是，怎么一回事？
    对方看着她，而后垂下了眸子，她什么都没有说，手中的光散了去。
    黑色的雾体从四周弥漫而来，将她整个人慢慢吞没，最后又消失在了陶楚鸢的眼前，女人离开后，禁锢着陶楚鸢手的力量陡然消失，她垂下手，却只摸到了一片空气，那个女人凭空就消失了，比起陶楚鸢所相处过的吸血鬼男主，还要魔幻。
    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她真的能在这个奇怪的世界里，攻略下男主然后离开吗？
    “小鸢，没事了。”少女漫男主喊了她一声，陶楚鸢茫然地回过头，她问：“你又是谁？”
    少女漫男主笑了下，他伸出手揉了下陶楚鸢的脑袋，他的手很大，也很暖和，“我是你哥哥，庄。”
    听到这个答案，陶楚鸢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暗叫糟糕，完了！她绝对是和他没有任何血缘的妹妹，又要走一发虐恋情深的路线了，救命，为什么总要遇上这种我爱你，你爱我，但是我们却不能在一起，等到你出事了，我才发现哪怕我们是亲兄妹，我也依旧爱你，最后又因为父母的阻拦不得不分开的苦情恋人，等到男方步入礼堂，女方自杀身亡后，才猛然得知真相，其实我们不是兄妹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我不是什么骗子，这辈子我们两个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是你哥哥这是不会变的。”
    “虽然说起来是有点难以置信，但是请务必相信我接下来的话，你被妖怪盯上了，因为你是我妹妹的转世，鸢，吃了你可以让妖力大涨。说白了就是，你是这个世界的唐僧肉，人人都想吃你。”
    “比如刚刚死去的那只狐狸，再比如……那只消失的妖。”
    陶楚鸢发现他说到后面时，有点咬牙切齿。
    信息量，稍微有点大，陶楚鸢觉得自己完全不能吸收这个信息量，她所有的信息量，只有现在这个身体，也就是原主，过去十八年的记忆，除去未记事的五年，只有十三年的记忆，而在这十三年的记忆里，原主，是个普通人。
    非常普通的那种人，健康的现代社会，有着普通人一样的成长经历，每天上学，放学，写作业，假日窝在家里打游戏，偶尔和同学一起出去吃个冰。
    在这么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记忆里，突然有个人出现来告诉她，她是他妹妹的转世，这个世界还有妖怪，然后妖怪盯上她了，她是唐僧肉，吃了她大概就和吃了真唐僧能长生不老一样，只不过，那个未必就是真的，而她是真的……
    ……救命！这不就跟之前经历过的某个校园世界差不多嘛，转世后的少女前世是个武力值max的谁谁谁，转世之后她的世界大乱，少女需要变成救世主去拯救世界。
    等等——那个世界的男主是一起拯救世界，一直帮助她的同伴，那么由此可得，这个世界她要攻略的对象，应该也是她的同伴吧。
    陶楚鸢下意识地看向了正对面那个长得一张男主角脸的名义上的哥哥，是有男主角的资本，但他都介绍自己是哥哥了……看看后期有没有对妹妹痴汉的行为吧，毕竟男主角的一大特性就是对于女主有着非常强大的占有欲。
    陶楚鸢身体一个激灵，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男人穿着墨色的长袍，脚上踩着一双木履，他手持一柄画着红色狐狸的纸扇，轻轻地扇动着。
    像是见到了谁，男人笑了下，他合起了扇子，陶楚鸢看见他的嘴唇在动，似乎是在说——
    妹妹。
    陶楚鸢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脸有些燥红，她急忙低下头，没几秒，又悄悄地抬头看了下人家一眼。
    先，放进候选里吧……
    陶楚鸢这边还在梳理着得到的信息，脑子里突然响起了一个凄惨的叫声，像是在哭丧似的，她那个突然消失不见的765回来了。
    【宿主！你没事吧！刚刚真的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宿主这一次出师不利就要死了呢qaq！】
    765这一哭一下子就哭到了陶楚鸢的心里，陶楚鸢委屈地想哭，刚刚的事情可让她害怕了，突然来了个美貌值秒杀她的妖娆贱货女配想要杀死她，不到三分钟这个妖娆贱货女配就被美貌值同样可以秒杀她的女配给杀死了，然后这个女配抢了男配的戏份，对她发下了保护她的话，然后不到五分钟又来了个拥有男主脸的女主哥哥逼退了那个秒杀掉妖娆贱货的女配qaq。
    她刚来就遇到了这种事情，陶楚鸢可委屈了qaq
    【然后呢，刚刚我突然接收到了这个世界的背景资料，这就传送给宿主qaq，宿主莫慌，765与你同在！】
    【这个世界呢，有着人妖两族，人活在人界，妖活在妖界，但是妖一起窥觑人界，想要占领人界，千万年前，人是妖的奴隶，后来人类之中有除妖师诞生了，他们是妖的天敌，除妖师打退了妖，之后妖听到除妖师的名字就害怕，这种情况维持了上百年，随着妖王被封印，妖族淡出人界，人界的除妖师一脉逐渐没落，而现在妖族卷土重来，目的是占领人界，回到千万年前，妖族为主的时代。】
    陶楚鸢心情复杂，不知道该怎么对自家系统给她的背景做出反应，她抿紧了唇，然后说：‘我已经知道了。’
    765可疑地沉默了三秒之后，它嚎啕大哭了起来，【宿主不要丢下我！我有用的！我能给宿主帮助的！求不要换掉我！765虽然没什么用，但是765会努力帮上宿主的qaq】
    陶楚鸢心情复杂，一言难尽。
    “妖怪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了，为了你的安全，我希望你能搬来和我一起住。”
    陶楚鸢抬起头，错愕地看着对面一本正经说着这话的少女漫男主，“等等，你说什么一起住？就算我们是前世的兄妹，但是我我我我！！！”
    ‘765，765，765，765他，他，他他他刚刚说了什么？一起住！孤男寡女住一块，这是要发生点什么事情的节奏吗？？？啊啊啊啊！！！怎么办！！！’
    【宿主不要慌张！不就是一起住嘛！拿出你女主角的气势来！同居也能攻略男主的！宿主要相信自己！而且这种情况下，住一起是个好决定！你是女主角，要相信男主，男配，女配不用你招惹都会自动往你身上扑的被动技能！】
    ※※※※※※※※※※※※※※※※※※※※
    有，存稿的，感觉，好棒啊！
    不用，码字，的，感觉，好棒啊！
    幸福的打滚qaq
    *
    我看到你们说排版问题了，我自己点进去好多次，没问题，好吧，主要是我看到的都是防盗章，就很气，我自己的文为什么我看到的都是防盗章。
    后台我也看了一遍，没出现乱码，然后，网页我没看过……好吧，我太懒了，明天还有问题我再看看吧……
    最后。
    高考顺利。
    我知道高考的孩子不会在这个时候还看小说的啦w

 044:除妖师

    陶楚鸢最后还是拒绝了搬去和少女漫男主一起住, 她有房住，没人管，又何必送上门去到不习惯的地方，没错，原主是孤儿，父母双亡，有房的那种。
    虽然少女漫男主说的没错，这种时候和一个能够保护她的人一起住是最好的, 而且对方还是她哥哥, 这个哥哥还疑似她的攻略对象，近水楼台先得月, 有接触才有喜欢，不然你让一个从未有过多少接触的人喜欢你, 呵呵。
    765也没说错, 她是女主, 不管在哪里, 剧情就一定会往她身上撞，更何况这个世界的设定是，她是唐僧肉，人人都想得到她。
    但是陶楚鸢深思熟虑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不要, 在这里就是她的主场, 去到别人那里就不是她的主场了, 虽然没人保护很危险, 但她是唐僧肉啊，有人要吃她，也有人会保护她的啊。
    陶楚鸢坚持不去，少女漫男主也没有办法，他将一张符递给我陶楚鸢，并说着：“你如果遇到危险把符撕掉。”
    陶楚鸢点了点头，打量着手里的黄色符纸，少女漫男主起身就要离开，忽然听见陶楚鸢说：“对了，楼上的那只狐狸……”
    “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哦。”
    看着少女漫男主从家里离开，陶楚鸢这才转身向着楼上走去。
    【宿主为什么不去？】
    “因为，很不方便啊。”
    【有什么不方便的。】
    “唔，他是男主角还好啦，但如果不是男主角的话，就很麻烦了，再说了，身为女主，我当然要时刻处于危险之中呀，不然怎么增进我和男主的感情啊。”
    【宿主真是胆大，765好感动。】
    陶楚鸢停下脚步，看着被弄坏的门，还有门里边，那扇被弄坏了的窗户，想着要不要找人来修，但是这房间里的情况，看着就不是好处理的，毕竟有血。
    陶楚鸢愣了下，她眨眨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干干净净的地面，“765，我是瞎了吗？”
    “那只狐狸不见了……”
    【或许……这个世界的妖有点特性，死了会消失吧……】
    “妖消失的话，不会连玻璃也消失了吧？”
    【刚刚那个男主一号不是说了嘛！他会处理的，应该是他处理了的！】
    “嗯……”陶楚鸢点点头，没再纠结这个问题。
    来到新世界的第一天，陶楚鸢首先对原主过去十多年的记忆进行了颠覆，按照一般的套路来讲，明天，她的世界就要天翻地覆了。
    陶楚鸢感觉自己还是有点小期待的，嘿嘿。
    第二天早上，陶楚鸢是被闹钟给叫醒的，早上的五点多钟，她将闹钟关掉之后，把被子盖过头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宿主！快起床啊！！！要迟到了啊！！！！】
    陶楚鸢猛地坐起，她匆忙地跑下床，洗脸刷牙换衣服，背上书包到门口时，陶楚鸢后知后觉地想起，她已经不在校园世界里了。
    “所以我为什么要起这么早？”
    【宿主你不在校园世界里了，可是新世界的你还是个学生啊。】
    陶楚鸢，“……”
    陶楚鸢上的是一所普通高中，特别普通的那种，没有校草大人啊，王子殿下啊，没有后援团啊什么的，真的非常普通。
    这是陶楚鸢第一次上这么普通的学校，说实话，没有她在校园世界时刺激，每天都有人往抽屉里扔垃圾，每天都有女配跑来跟她宣战，每天都有男主拉着她的手宣告主权。
    以前可刺激了。
    陶楚鸢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叹着气，上学路上没有妖魔鬼怪来找她，到了学校没有恶毒女配来找她麻烦，她在这个世界里，真的是女主吗？
    上午的第一节课，老师来了个突击测验，考的是历史，看着发下来的卷子，陶楚鸢的大脑一片空白，没一会儿，她在心里大叫了起来。
    ‘765，765，765，765，765，765！！！！’
    ‘为什么有考试这东西啊！！！我以前都不用考试的啊！！！救命！！！怎么办！！！！我看不懂！！！！！’
    【……】那边的系统可疑地沉默了一会儿，在陶楚鸢的狂躁之中，它小心翼翼地开了口，【那，我给你开个外挂？】
    ‘好好好！’陶楚鸢急忙说好，之后的时间，陶楚鸢一直摸着卷子如临大敌，老师看了她好几次，都不见她动一下。
    765说给她开个外挂之后就不见人了，不管陶楚鸢怎么叫，765都没有回应，陶楚鸢乐观的想，765这是要给她开一个超级大的外挂。
    想到这里，陶楚鸢不禁放松了下来，她看着空白的卷子，发起了呆，一直到老师说还有五分钟收卷，陶楚鸢这才紧张了起来，她紧张不到五秒，765就回来了。
    ‘765！！！快快快，给我五分钟写完试卷的外挂！！！’
    【qaq宿主我对不起你！】
    陶楚鸢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些不好的感觉降临，她还没哭，她的系统就在她的脑内哭了起来，【我想给宿主开个过目不忘的外挂的，可是想想宿主又没有看过这个世界的历史书，有了过目不忘也没用，然后我就想给宿主开个下笔如有神的外挂的，可是我到这个世界还没有接触过这个世界的网络，并不能联网。】
    【然后呢，我想给宿主开个千里眼的，但是我权限不够qaq】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陶楚鸢一脸的生无可恋。
    “收卷。”讲台上的老师说了一声，坐在最后排的学生便把卷子往上传，传到陶楚鸢处的时候，陶楚鸢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卷子交上去的，等她回过神来，老师就抱着一叠卷子出了教室。
    陶楚鸢坐在座位上，心里泪流满面。
    这是她有生之年第一次交白卷，什么都没写过……等等，她好像连名字也没有……救命！
    捱到放学的时候，陶楚鸢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废人了，她背着书包从学校里跌跌撞撞地走出来，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脑中，765不停地在那里哭着。
    【qaq宿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想让宿主开个心眼可以看见旁边人在想什么的，但是他想的不是卷子真的不是我的错。】
    第一节课考了历史后，接下来的几节课，她一直在考试，每门课，都……交了白卷qaq。
    陶楚鸢觉得自己明天没脸来学校了，白卷啊！考了多少门她就交了多少门的白卷啊！以前的校园世界都没这么惨过啊！
    陶楚鸢蹲在地上，抱头痛哭，她觉得自己没有这么丢脸过，等到发卷以后她又要再丢脸一次了，想想就想哭。
    【qaq宿主！】
    “轰——”
    头顶上的铁丝网突然被什么给烧出了一个大洞，发出了滋啦的声音，陶楚鸢愣愣地眨了眨眼，她转过头，正好见到小花圃旁边的铁丝网上有一个大洞，铁丝还是红色的，这个口子是刚刚才造成的，而在里边的操场上，地上有一个被砸开的大洞。
    那个洞从四面八方开始裂开，地轰然塌陷。
    陶楚鸢惊叫一声，有什么从她的脸上擦过，疼痛让陶楚鸢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的身体往后跌，陶楚鸢瘫坐在地上，她转过头，有人站在马路的对面一脸玩味地看着她。
    那人举着一只手，手里有什么东西在凝现，渐渐成型的水蓝色光团里，突然飞出了一根棱形的柱体，直直地飞向了陶楚鸢的眼睛。
    陶楚鸢在心里叫唤着765，她惨叫了声，闭上了双眼。
    “啪嗒”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陶楚鸢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睛，那个棱形的柱体掉在地上，碎成两块。
    陶楚鸢微愣，在她的前方，一个淡蓝色的光圈似乎将她包裹了起来，以她为原点，将周边四尺内的东西保护了起来。
    见到这个，陶楚鸢松了口气，原来她也是有外挂的。
    陶楚鸢这边刚松了口气，对街那边的人，突然高高地抬起手，刹那间，无数的棱形物体向陶楚鸢袭来，陶楚鸢尖叫一声，她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在心里大声地叫唤着765。
    ‘救命！！！765！！！！我要破相了！！！！’
    陶楚鸢听到啪的一声，紧接着有什么碎裂开的声音，那声音将她刺激的整个人都不好了，她能肯定碎掉的绝对不是那些棱形体。
    “咔”的一声，原本保护着陶楚鸢的光圈碎裂开了，那些棱形物体突然合成了一整块，突然向着陶楚鸢袭来，陶楚鸢听见风的声音，那棱形物体在风中行动的声音，沙沙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刺穿她的脸。
    陶楚鸢等了好一会儿，那块棱形物体都没有攻向她，陶楚鸢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在她的面前，距离她仅有五厘米的距离，那块棱形物体停了下来，紧接着是碎裂的声音，自内向外的，全部碎开。
    在那棱形物体的后方，站着的是昨天的黑发女人，她的手就握在了棱形物体的尾部，前端全部碎开之后，女人松开了手，将手中紧握着的尾端往身后一砸，陶楚鸢看见她扔过去的那个地方被砸出了一个大坑，而在那下面，空无一人。
    风中送来一个诡异的笑声，像是那种邪魅狷狂的反派，笑得好不骇人。
    “又是你，我看你能保护她多久！”
    所有的一切随着那个人的离去，归于了平静，女人慢慢地走了过来，她蹲下身，看着陶楚鸢，“大人，您没事吧？”
    陶楚鸢摇了摇头。
    她是女主，无论如何都不会出事的女主，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会有人来救她，都会发生让她活下来的契机，因为她是女主，而这个人来救她，也是因为她是女主。
    “您没事就好。”
    “你是谁？”
    这个女人，从昨天世界大改再到今天，时间线过去了两天，但是她出现了两次，比起少女漫男主的戏份还要重，估计是个重要女配。
    女人并没有说话，她伸出手摸上了陶楚鸢的脸颊，在她的眼下方，有一道细细的血痕，是刚刚弄到的，本来还不怎么疼的，现在比她这么一摸，倒是提醒了陶楚鸢它的存在。
    陶楚鸢小声地叫了声，她看见女人的表情变得难过了许多，她说：“您受伤了……”
    只是简短的一句话，却莫名地显得难受许多，陶楚鸢抓住她的手腕，冲她摇了摇头，“我没事的。”
    ※※※※※※※※※※※※※※※※※※※※
    没，存稿了qaq
    为什么没有了啊！！！救命我不想码字qaq
    写到第三章就卡了，别提了，这章依旧是四月份写的qaq
    *
    关于乱码，救命，我真的不会弄，后台没有出现乱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排版乱qaq
    *
    最后一天啦，认真阅卷，答题，大家加油，不方！也别圆！

 045:除妖师

    “你叫什么？”
    “之遥。”
    “之遥……真奇怪的名字, 你为什么总出现在我的身边？唔，我猜一猜，是不是因为我上辈子救了你，所以你这辈子来报恩了？”陶楚鸢笑嘻嘻地猜测着，这些基本的套路陶楚鸢觉得自己不可能猜测, 果不其然, 在她说完后, 就看到了自称为之遥的女人点了点头。
    “那你可找错人报恩了，我可不是你的那个恩人, 前世是前世, 今生是今生，转世之说虽说在这个世界未必是假，但是呢, 我是陶楚鸢，她是她, 我们是不同的两个人。”
    “这辈子欠下的债, 这辈子欠下的恩情，都止于你的这辈子, 或是她的这辈子，说什么下辈子来报，这种事情实在是太不公平啦。”
    陶楚鸢笑着说, 每一句话都显得格外的漫不经心, 她的步伐轻快, 一举一动都透出这只是个普通的少女, 而不是她记忆中那个护在她的身前，举手投足之间便能毁灭群妖的除妖师。
    哪怕，她们的灵魂是同一个。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陶楚鸢突然停下了步伐，她转了个圈，正对着女人，双手提着书包放于身后，她一改之前的玩笑，笑得正经，“不然的话，我会很为难的。”
    上辈子的事情，这辈子没想过要去继承，把上辈子没有解决的问题留给一无所知的这辈子，上辈子可真是个渣呢。
    之遥站在原地，她看着冲自己笑得一脸灿烂的陶楚鸢呆了会，随后她轻点了下头。
    算是应下了陶楚鸢的话。
    陶楚鸢这才松了口气，她打开门，屋里面有两个纸片人站在她的面前，见到她回来，纸片人屈膝弯腰，恭恭敬敬地冲着她行着礼。
    陶楚鸢的脸色煞白，她退后两步，猛地将打开的门重新关了上来，被突然吓到的心脏还有些不好，陶楚鸢转头看向还未离开的之遥，想到自己刚刚的义正言辞，她不禁有了些不好意思。
    陶楚鸢咳了声，她在脑里狂叫着765，可今天的765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没给她回应。
    “大人？”一直没离开的之遥走了过来，她不解地看着陶楚鸢，见陶楚鸢一直没进去，之遥不禁转头看向了那扇被陶楚鸢开了又关的门。
    她伸手，陶楚鸢瞪大眼睛，正要去阻拦，那扇门被推开了来，屋里的纸片人再度的出现，只是这一次不等陶楚鸢看清，大火猛地从她身前窜出，如同一条火龙将门口的纸片人吞噬。
    红色的火只在那两个纸片人身上出现，等地上只剩下黑色的灰时，那火也跟着消了去。
    陶楚鸢怔怔地扭头看向身边的之遥，对方看着那纸片人并没有多少情绪，只是淡漠地解释着：“这是南明少家的傀儡，同是式神的一种，但没有自己的意识，只会做一些制造者早已被刻录进去要求它们完成的事情，不会伤人。”
    ……不会伤人，那你为什么要烧掉？
    几乎在她说完的那一刻，陶楚鸢的脑中便冒出了这一句话来。
    “就像机器人对吧？”
    之遥怔愣了一秒，她点了点头。
    “昨天我那个便宜哥哥说，这个世界很危险。”
    “对您来说很危险。”
    “因为我是唐僧肉？”
    “嗯。”
    “为什么？有人吃过我吗？没有怎么净说这些谎话？我好好的活着，如果被吃掉了的话，那么现在站着的我是鬼吗？”陶楚鸢原本轻松地说笑着，意识到自己现在是转世之后，她的脸色变得微妙了起来，她抱有一丝希望地问着之遥，“……那个我，上辈子是怎么死的？不会是被人吃掉然后发现……”
    之遥摇了下头，陶楚鸢松了口气，心头的大石刚落下，对方冷漠的声音响了起来，“是被妖夺去了心脏。”
    陶楚鸢：………………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么那些奇怪的妖找上我也是因为这个？”
    “你前世已被夺去了灵力，转世之后，那些伴着你的灵力早已被那妖给吸收了。”之遥转身，她伸出手，在陶楚鸢的心口前停下，她的动作吓得陶楚鸢后退两步，以为之遥也不是什么好妖也是冲她而来的。
    之遥的目光一黯，她收回手，轻声道：“转世后，大人本该只是一普通人，那些妖以为大人如今还是百年前的大人，杀了大人便能得到与妖王抗争的力量。”
    “既然吃了我不能得到力量，那么你们为什么不澄清？”
    陶楚鸢认为，事情解释了就好，但很多事情并不是解释了就不会发生。
    “它们不会信。”男人接过了之遥没有回答的答案，陶楚鸢愣愣地看过去，来的是少女漫男主庄。
    看见她，少女漫男主解释着：“我放在这里的式神被人烧坏，我担心你出了些什么意外，便过来看看。”
    之遥没搭理庄的话，她低下头，对着陶楚鸢说着：“大人您先进去吧。”
    陶楚鸢踮了下脚，她看了下之遥又看了下庄，犹豫了会儿，她点了点头，进去屋里边，却悄悄留了条缝隙。
    外边的人在看到她进去后，说的话也没再顾虑什么。
    陶楚鸢双手扒在门板上，努力地偷听。
    她最讨厌这种世界了，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就她一个人不知道，每个人都瞒得死死的，明明很多事情只要告诉了她，就不会有无法挽回的结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生气，但还是要保持微笑呢。
    “你做出那种事情，如今还敢出现在鸢身边。”
    之遥冷漠地说着：“我不会让你接近她的。”
    她站在房子前面，庄就站在她的对立面，比起上次的匆忙，这个自称是陶楚鸢哥哥的现除妖师这一次倒是做了不少准备。
    “当年的事，我是有错，如今过了这么久，鸢也死过了一次，她好不容易转生，这一世我只想好好照顾她，毕竟她是我的妹妹。”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能力强大的鸢大人了，我只想让她无忧过一生，你可不要忘了，若不是因为你，鸢怎么会被妖盯上，这一世她可只是个普通人，半分灵力都无。”
    “你若真的想要保护她，那么便不该再靠近她了，无论是为了她，还是为了你自己，你都不应该再接近她。”
    “我不信你，”
    “我是她哥哥！”
    “我是妖。”
    妖冷血无情，生下来便可吞噬生育自己的父母，它们只为自己活着。
    人类所谓的亲情，在妖眼里不过是同渣滓般的存在。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威亚，天空渐变，黑压压的云朵压了下来，那厚实的云层之中还能看见电光在里面窜动。
    之遥垂下眸子，地面上突然出现了许多裂缝，有什么从地底钻了出来，墨绿色的藤蔓迅速向男人飞去，只一瞬间漫天的火光冲出，挡在了男人身前。
    红色的火苗落到陶楚鸢的面前，陶楚鸢惊得往后一退，她用脚使劲踩了几脚，那火苗才灭了去。
    陶楚鸢心惊胆颤地走到门口，透过缝隙看出去，外边仿佛被一层雾气包围，让她看不真切。
    藤蔓落到之遥手中，墨绿色的树枝出现在她的掌中，她一握，那树枝褪去了周身的暗色，明明并不是什么金属武器，可陶楚鸢却仿佛能瞧见那尖端闪过的寒光，她有种那树枝可以轻易划破这个世界上所有东西的古怪感觉。
    之遥向前一步，只是踏出了一步而已，下一秒便抵达了庄的面前，庄扬手，藏于身上的符咒立即飞出，围在他的身边，将之遥的攻击挡下，他嘴里念念有词，那符文上的字光芒大盛。之遥皱起了眉头，她往前一步，抬手抓住了面前的符纸，滋啦的声音响了下，那只手被符纸上附着的力量伤到，冒出了丝丝缕缕的白烟。
    之遥眉头也不皱上一下，她的右手抓住了那些发光的符纸，与此同时，她那双漆黑的瞳孔之中，红光大盛。
    那些遍布在庄身边的符纸一一落下，落到地上，变作灰烬。
    庄嘴角溢出了一抹鲜血，煞白着脸色退后一步，之遥却抬起了手，左手握着那不长的树枝武器，架在了庄的脖颈上。
    “我打不过你，又怎么伤害她？”庄抬手擦了下嘴边的血，他有气无力地笑笑。
    之遥没说话，手上的动作下了些力，那看上去只是普通树枝造成的武器此时在庄的脖颈上划下了一道口子，红色的血漏了出来。
    庄惨白着脸，没有求饶的意思。两人对峙了片刻，白色的纸鹤穿过重重的禁制落到了之遥的肩上，那纸鹤不知带来了什么消息，只见之遥的脸色微变，她收起武器。
    离开前，往那道开着些缝隙的房子大门看了眼，之遥垂下眸子，消失在原地。
    看着她离去的方位，庄微微皱起了眉头。
    有道影子在庄的身边慢慢凝结成形，它虚扶住庄，雌雄莫辨的古怪声音听上去别扭极了，“庄大人，您没事吧？”
    ※※※※※※※※※※※※※※※※※※※※
    码了四千多，默默删掉一千放到后面，可以少码一千的感觉真好。
    幸福。
    *
    忘了定时了，这就很尴尬了，你们是不是以为本攻要断更了，略略略。
    排版问题，我下午再把这卷再全部重更一下，如果下午看到有更新，那是伪更。
    *
    我重新更了一遍，排版再有问题……我也很绝望啊qaq

 046:除妖师

    “庄大人, 您没事吧？”
    庄摇摇头，那影子又说：“鸢大人以前分明那么照顾她，如今她竟然对庄大人下手，真是狼心狗肺，若不是，若不是她……我，我定要她好看。”
    它说的恼怒，庄仿佛都能瞧见影子那生气的模样。
    庄轻叹一口气, 他道：“鸢已转世, 到底是何事才让之遥不顾鸢的安危匆匆离开……”
    影子凑了过来，有些开心地说着：“说不定是因为庄大人在这里呢。”
    天真的影子所说的痴话让庄嘲笑了声, 他可不认为那妖是因为有他在此才安心离开，当年那事, 那妖可是从头看到尾的, 她想杀了他, 从那个时候, 便想杀了他。当年被鸢护在手底下，天真的不像是妖，可在鸢死后，这只妖凶残的本性全数暴露了出来，当年……若不是她惦念着鸢, 南明少家早已不复存在。
    当年真应该杀了那妖, 若非鸢一直护着她, 这妖哪会有如今。
    哪会等到如今……
    想到这里, 庄的目光暗淡了许多，他挥手让影子退下，自己收拾了下，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后，便向着那栋房子走去。
    鸢一直未曾转世，千百年来，那只妖一直在等待，可或许是因为当年她的灵力尽失，才未能转世，而如今鸢的转世出现。
    也不知是好是坏。
    于他来说，于那妖来说，于这人妖两族来说。
    庄只走到外面的围栏，便瞧见了里边大门还未完全闭上的缝隙，他愣了下，想着刚刚距离也有些远，里边的人多半也没听到些什么。
    这么想着，庄没有再往前，他站在门口，冲里边的人说着：“小鸢，今日你早些休息，明日我再过来看你。”
    他说着话，屋里的人突然推开了门，陶楚鸢站在门口，一脸为难地看着他。
    陶楚鸢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她问：“你受伤了，要不要包扎一下？”
    庄没有推拒，跟着陶楚鸢进入房子里边，到了客厅，陶楚鸢取了医药箱，又拿了一面镜子，一起递给了庄。
    庄愣愣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东西，又看看陶楚鸢，第一次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来。
    “这东西我没用过。”陶楚鸢说的理所当然，但又觉得自己这话特别假，当下就有些心虚了，她当做没看见，她坐到另一边，等庄自己打开医药箱处理上楼，陶楚鸢这才光明正大地看着他。
    “鸢以前也是这样，不会用伤药，不管是替自己还是替别人。”
    陶楚鸢愣了下，她追问：“……我以前是个怎么样的人？”
    “以前啊，小鸢以前可厉害了呢，谁都怕你，不管是人还是妖。”
    “这么厉害？”
    庄笑着点了点头，他说：“当年你所到之处万妖不存。”
    他还记得那时的景象，穿着除妖服的她站在众妖身前，在她的身后是除妖师，还有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而带领众妖袭来的是那妖王。
    他还记得那时的天空，红的像是血染的。
    若不是出现了那只妖，若不是那只妖……
    庄突然攥紧了手，他的眉头紧皱，像是想到了什么，陶楚鸢疑惑地喊了他几声，“庄？”
    “无事。”
    “对了，之遥呢？”庄的表情有些呆愣，陶楚鸢以为他是不知道之遥是谁，连忙解释，“之前刚刚和你打起来的女人，她去了哪里啊？”
    庄立即眯起了双眼，他警告道：“她是妖，对你心怀不轨的妖，小鸢你应当与她保持距离。”
    “她没有伤害我。”
    “那是因为——”
    陶楚鸢笑嘻嘻地打断了庄的话，她说：“她和我相处的时间很多，如果真的想杀我，她没必要救我，而且，每次遇到危险，她是第一时间出现在我身边的，她一直都跟着我，这样的人，如果真的对我心怀不轨，我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庄沉默不语，他低着头想着陶楚鸢的话，终是叹了口气，“人性难测，更何况是妖，你莫要太相信那些非我族类的妖。”庄只提了一句，半遮半掩的话好似藏着什么事，陶楚鸢皱起了眉，正要追问，庄已经站起了身，打算告辞，他说：“这几日你多加小心，有事便将我交于你的符纸撕掉。”
    末了，庄还不忘补一句，“我会保护你的。”
    就像那天初见之遥的时候，她也说着这句话。
    陶楚鸢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嗯。”
    天空深沉如墨，看不到一点星光，就连月亮也看不到，在这座城市，本该是最正常的天气，可陶楚鸢却莫名觉得有些不安。
    陶楚鸢正要睡下，忽的听到765对自己说：【宿主宿主，你觉得谁说的话才是对的呢？】
    好奇又八卦。
    陶楚鸢的不安稍微被放下了些，她翻了个身，特委屈地对765哭诉着：‘不管谁说的对，原主前世肯定不得了啊，765你为什么要要选择这个世界啊！贼委屈qaq’
    【qaq宿主不哭！有765在，我们一定能够度过难关的qaq】
    当天晚上事情就来了，大概真如许多少女漫一样，普通女高中生的生活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后，各种奇怪的事情就找上了门来。
    陶楚鸢睡得正迷糊着，她翻了个身，感觉身前有什么阴影，陶楚鸢眼睛微睁，迷糊的视线里突然闯入一个奇怪的黑影，她盯着看了一会儿，又闭上了眼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一直在天花板上不动的影子，慢慢落了下来，那黑色的影子落到地上，然后从地上一直慢慢地往床前爬去，最先抓住的是陶楚鸢的脚。
    黑色覆盖住了她的双脚，陶楚鸢只感觉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拉扯着自己的脚，她不舒服地踢了两下，但怎么都动不了。
    她轻哼两声，又踹了两脚，感觉到床尾那边的不对劲后，陶楚鸢猛地睁开双眼，她坐了起来，在她的面前，黑影凝聚成型。
    一个巨大的怪物出现在她的眼前，那黑色的影子化作一个巨大的黑色锥体，陶楚鸢一把抓过枕头，她尖叫着朝怪物扔去了枕头，“啊——！！！”
    枕头在半空中被碎开，里边的棉絮在空中散开，陶楚鸢咳了两声，那黑色的锥体从她的耳边穿过，在她的床头落下一个洞，只一秒，那洞自四面八方散开，床头的整块木板轰然碎裂。
    陶楚鸢害怕地趴下身，从床上滚了下去。
    那影子化作万千的绸带，在这个房间里布下了一层，陶楚鸢还没来得及反应，那黑绸就将她裹了起来，吊在空中，她挣扎着踢了两下脚，双手扒扯着勒住自己脖子的黑绸，她呜咽了几声。
    ‘765……’
    ‘765……你快出来……’
    一直跟着她的系统像是死了般，怎么都叫不活。
    缺氧的大脑让陶楚鸢开始无法处理面前发生的一切，所有的东西都变得模糊了起来，不管是人，还是声。
    “哼哧，吃了你我就能成为大妖了，哼……吃了你我就能摆脱这副躯壳了……”抓住她的妖说着古怪的话，陶楚鸢努力地睁眼想要去看，但逐渐沉重的眼皮让她睁不开眼。
    忽然之间，她听到那黑影妖发出凄惨的叫声，缠在她身上的东西猛地松开，她从半空落下，砸到了地上，陶楚鸢单手抓着自己脖子咳嗽了几下，她大喘着气，慢慢抬起头来，那黑影妖被一团红色的火焰给包围着，它在火中惨叫，一会是黑色的怪物，一会又是个看不出男女的人，它叫的很惨。
    那些布在头顶的黑绸也着了火，陶楚鸢闻到古怪的烧焦味，滋啦的声音在深夜里响起，很清楚，让她无法忽视。
    她怔怔地转过头，看向房间外边的窗户，在外面站着一个人，对方双手摆着奇怪的手势，浑身像是被裹上了一层艳红色的光，将他的脸照的一清二楚。
    那是早些时候同她说，有危险就撕掉符纸找他的人。
    陶楚鸢呆愣了下，她转过脸，那符纸被她放在抽屉里，被好几本书压着，她把人家的叮嘱完全抛在了脑后。
    没多久，袭击她的妖化作了灰烬，陶楚鸢只看到黑色的一堆灰在她房间门口，外边的那个人跳了过来，他站在外面注视着陶楚鸢。
    陶楚鸢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感谢的话，就听他说：“抱歉，我来晚了。”
    陶楚鸢急忙摆摆手，“没，没，谢谢你救了我。”
    “你转世复活的消息早在妖族中散开，那些想要得到你力量的妖们必定会聚集前来夺走你的力量。邀请你和我一起住，本是想着家中有着先辈的结界保护，一般的妖无法进入，但……你拒绝了我的邀请，你对我陌生，我于你来说不过是一陌生男子，你拒绝也是应该，之后我便在你家中布置了一层结界，想着怎么都能抵挡住一些妖的袭击，却没想到今日被之遥烧的一干二净。”
    陶楚鸢一愣，他话中的某些话让她怎么都无法忽略，她沉默地看了他好一会儿，问道：“为什么那些妖到现在才找上来呢？”
    “因为你体内的封印已散。”
    ※※※※※※※※※※※※※※※※※※※※
    让我想想今天说些什么好呢。
    你们的排版好了吗？我用电脑更的文，应该是没问题的，有问题我也没办法了qaq
    *
    不开心的事情贼多，比如说码字啊，双更啊。
    不要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断更，我可是攻！

 047:除妖师

    少鸢一直没有转世, 或者说，也许是他们没有发现过少鸢的转世，少鸢死时灵力全失，若是探查这个，自然无法找到她。
    再则是少鸢身体内一直有着封印，这件事庄是前几日找到陶楚鸢的时候才发现的，真正确认却是现在。
    她体内的封印随着年岁的增长而消失，所以才能让他们找到她, 也让她这个千年前造就一名可与妖王抗衡的大妖的除妖师再度出现在风口。
    妖们活了上百年, 千年于它们来说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只要不被除妖师抓到, 一只妖能活多久？人类的百倍，甚至千倍。
    千百年前的少鸢, 对妖来说, 只是打了个盹的时间, 她就转世成为了陶楚鸢。
    一个拥有着巨大灵力的除妖师, 只要吃掉她，就能成为能与妖王抗衡的大妖，甚至可以代替妖王，这对多少妖来说是梦想的事情？
    庄不知道为什么少鸢明明已经丧失了全部灵力，但转世后, 却依旧拥有着过去那无比强大的灵力, 对于除妖师, 对于妖来说, 她就像是一个发光体。
    一个充满诱惑力的发光体。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陶楚鸢失去的力量会随着转世再次的出现，那么她的生生世世都势必被妖们给盯上。
    “什么封印？”
    “封住你灵力的东西，这东西让你变得像个普通人，没有妖或者除妖师会找上你，然后这东西消失了，那些想要你命的人顺着这股灵力追了过去。”庄说着，他似乎是想给陶楚鸢更好的形容她目前的情况，说话的时候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陶楚鸢盯着他的表情看了一会儿，“你一个人住很危险，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和我回本家。”
    他说：“至少在那里，您能够得到足够的保护。”
    陶楚鸢问道：“如果我坚持不去呢？”
    庄似乎意料到了陶楚鸢的答案，他怂了下肩，笑着说：“你可能会在我不注意的时候被那些妖吃掉。”
    听上去没有任何恶意的玩笑话，但却让陶楚鸢有些不太开心。
    “你不需要这么为我着想，哪怕我上辈子是你妹妹，但这辈子我并不是你的妹妹，你费尽心思的对我好，是上辈子对妹妹做错了什么事情，现在想要弥补吗？这种事情，事后来弥补其实没多大意义，毕竟，我是我，你妹妹是你妹妹。”
    “我们并不是一个人。”
    “保护你的事情，和你是我妹妹的转世并没有任何的联系。”
    “前世今生，前世的事情就不应该牵扯到今生，怎么说呢，我觉得你得认清……”陶楚鸢为难地说着，她看着庄严肃的表情，只觉得脑壳疼，她想要解释自己不是他那个妹妹，可是怎么都不能让他认真地去对待这个问题。
    “就算你只是一个普通人，但如今你被妖给盯上了，身为除妖师，我有义务保护你，这与你的身份无关，你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孩子，而我是拥有着除妖之力的除妖师。”
    陶楚鸢与他对视了好一会儿，见他眼底的认真不似作假，她心里有些古怪，但也不知道怎么说。
    最后，陶楚鸢只能败下阵来，她无趣地摊了下手，说道：“……好吧。”
    前世今生这个梗，最虐不过今生不把自己和前世当做同一个人，他人却纷纷都只是因为前世而接近今生，对今生的好不过都是因为前世，这种事情，怎么会甘愿呢？
    哪怕是同一个人，但没有前世的记忆，前世的性格，前世的所有，前世的那些债就不该由今生来偿还或是继承。
    陶楚鸢觉得这是件非常不公平的事情。
    闹了一场，已经是凌晨四点，再过两个小时她就该出发去学校了，陶楚鸢打了个哈欠，想回床上睡觉，但顾及到在这里的庄，她只能强撑着。
    “你休息吧，我到外面守着你，明日我便派人过来接你去本家。”
    陶楚鸢觉得他大概是看出了自己很困，所以才会提出这种话，当下她也没有拒绝，庄走出房间后，陶楚鸢重新爬上了床，房间里很是凌乱，其实闹了那么一场，她的房间乱得也不能够再睡人了，特别是那被撕裂的棉絮落了一地。
    但她现在也没有精力去收拾第二间房间出来了，只能凑合着睡了。
    陶楚鸢躺得也不久，她睡下没多久，便被脑子里的765吵醒了，765大吵大闹的，像是早该淘汰的老旧系统，一个指令下达要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然后所有的事情全部堆到一块出现，这是非常讨厌的事情。
    不巧的是，从来到新世界之后，765就一直出问题，陶楚鸢觉得自己都想一掌把它拍到墙壁上，如果可以的话。
    【宿主！！！qaq！！！你没事吧！我刚刚休眠去了！！没听到你喊我！！】
    陶楚鸢忍着睡眠严重不足的痛苦，她从床上爬了起来，没好气地说着：‘如果你没有吵醒我的休眠的话，我觉得我会更加好。’
    【……qaq都是我的错！】
    陶楚鸢推开房间门，外边很安静，现在天还不怎么亮，整个屋子都有些暗，她走在走廊上都能听见整间屋子寂静的声音。
    庄在楼下的沙发上，看样子似乎也在睡觉，陶楚鸢没敢吵醒他，接下来的一切都变得十分小心翼翼，去刷牙洗脸她也尽量不弄出什么动静来，离开屋子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她小心地将房门关上，背着书包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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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的天气不错，不管是空气还是天空，都格外清新。
    昨晚遭遇到的事情像是梦一样，让陶楚鸢有些模糊。
    这种模糊在她后知后觉想起昨天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陶楚鸢便彻底地将之忘记了。
    她昨天，交的卷子，基本都是白卷。
    陶楚鸢觉得自己要完。
    等到她赶到学校时，才刚放下书包就被老师叫到了办公室，接受了一早读课的教育之后，早上第一节课，昨晚的卷子就发了下来，陶楚鸢成了被重点关照的人。
    陶楚鸢觉得学校对她一点都不友好，新世界的学校一点都不友好。
    在学校熬了一天，什么奇怪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就连回去的路上也安全十足，直到她回到自己家门口，一辆私家车停在她家门口说，陶楚鸢才忽然想起了什么。
    凌晨的时候，她被庄说服，去那什么本家。
    陶楚鸢见到的是一个女人，穿着小西装，看上去精英范十足的短发御姐，她自我介绍是在庄的助理半简，这次特地过来接她回去，庄没有亲自过来是因为在忙她即将过去的事情。
    她也透露出了一些庄从未说过的话，她庄让她回去，但族中却有着不少人反对，庄压下了这些反对的声音。
    很累。
    陶楚鸢不知道半简这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总归还是上了些心。
    毕竟庄真的都是处处为她着想。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天，陶楚鸢还是搬离了现住址，踏上了另一条路。
    ……
    “庄大人，庄大人的妹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她会喜欢这束花朵吗？她会喜欢我们吗？庄大人那么厉害，庄大人的妹妹应该也很厉害吧？”
    “肯定是个和庄大人长得一样好看的人！”
    “真想立马见到她呢！”
    “鸢啊，是个很好的人，你们就不用担心了。”庄笑着说，他摸了摸贴过来的小孩脑袋，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鸢不喜欢和别人太接近了，她来了之后你们一定要和她保持距离，不要打扰她。”
    “好~”
    几个孩子齐声应道，抱着带过来的花束跑出了房间，不整的脚步声在外边的走廊响起，庄沉默了一会儿，将小孩留下来的花一一插好，放入花瓶中。
    有人从暗处现出了身形，那是个女人，穿着仕女服，头挽青木簪，她慢慢地走了过来，腰间悬挂的腰坠也因她的走动而跟着摇摆。
    她的脸也逐渐暴露了出来，她生的好看，眉间带着一缕忧思，更显得柔弱可怜。
    女人屈膝，跪坐在庄的面前，她道：“大人，如今妖族中，许多妖都盯上了鸢大人的转世……我们……”
    她说的很是不安，她因为多虑而变得更加惹人怜爱的样貌并未吸引住庄的注意力。
    “不用担心，等她知道了就好，她不会让鸢在自己面前再度出事的。”
    女人微愣，她抿了下唇，小心翼翼地询问：“……大人说的……是之遥？”
    听到这个名字，庄笑了起来，他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查探到之遥的行踪了吗？”
    “之前她突然离开鸢身边，凭她对鸢的宝贝劲，不可能有什么事能够重要过她。”
    庄问话让女人微讶，她瞧着自家主子那高深莫测的模样，心里闪过一丝不可思议，随即她低下头，毕恭毕敬地答着，“从北方传来的消息，鸢大人的尸骨被挖。”
    “泽音，鸢在本家的这些日子，你可要好好照顾她。”
    “奴婢知晓。”
    此时此刻，在遥远的北方。
    之遥追寻着鸢被盗的尸骨进入了天寒地冻的冰川世界。
    她接到消息赶来时已晚，虽过了那么久，鸢的墓地早就被许多高楼给掩盖，但架不住有心人刻意去寻。
    她到的时候，墓穴中，鸢的尸骨已被盗，她根据墓穴中的痕迹一路追查过来。
    鸢生前灵力已散，留下的尸骨并没有什么用处，有传言曾说，死者尸骨可唤魂，唤回早已死去，却未进入轮回之中的魂灵。
    这个传言一直没被验证，一是不知真假，二是唤魂的方子无人知晓。
    唤出一个没有任何力量的灵魂，会做出这种事的，可想而出……会是谁了。
    ※※※※※※※※※※※※※※※※※※※※
    没存稿了qaq，贼绝望。
    不会有前世今生共存的情况啦~
    下章可能再拉个主要角色出来？或许不拉？看心情？

 048:除妖师

    “大人, 鸢大人沉寂已久，此时我们来打扰是不是——”小小的妖跟在女人身边说个不停，它的话虽总是带着敬语，但却没有对面前这只抬手间便能要了它性命的妖有半分的惧意。
    “她为了之遥，宁愿不去转世，也要陪在之遥身边……”女人抬起手，妖力在指间游移，出现在她面前的巨大棺椁立即被掀开了来, 那一刹那间, 整个洞穴都发出了轰然的声音，头顶的石块颤了下, 好似随时都会落下，小妖不安地往女人身边走了几步。
    女人低头看了它一眼, 她走上前, 身上的红光若隐若现, 那些游历在整个穴中的灵力顿时化作了万千的箭矢, 齐齐向她攻了来，女人只是伸手一挡，那用灵力聚成的箭矢砰然碎裂，在空中消弭。
    到了棺木前，女人突然说：“你说, 之遥到底有什么好？”
    棺木里边只躺着一具白骨骷髅, 身上的衣服保存完整, 看不出半点的腐朽老旧, 它穿着南明少家的服饰，她还记得过去这人穿着这纯色的服饰漫步在庭院中的姿态，也记得这人向她伸出的手。
    她曾温柔地对她说：别害怕。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眼里看到的从来都不是她。
    “我哪里，比不得她呢？大人总是看着之遥，大人的眼里只有之遥，她每日念叨的也只有之遥，然而就是她所惦念的之遥亲手杀了她。”
    女人伸出了手，她的指尖刚触碰到白骨骷髅身上的衣服，那些东西全部化成了粉末，散逸在这偌大的洞穴之中。
    “可，大人还是喜欢她，宁愿千年不去转世，也要陪在之遥身边，你说……她到底有什么好？”
    “大人很好，能让鸢大人如此喜欢的之遥大人，定是没有半分不好的，那么……便只能是大人晚到的错，天的错。”
    女人轻笑了声，她并未否定小妖的话，她双眼盯着棺木里的白骨，目光渐深，“鸢陪了她千年，如此也该从她身边离开了。”
    话音刚落，妖力自她的掌中缓缓输出，将那底下的白骨给包裹了起来，她口中念念有词，之间那白骨缓缓地漂浮上了半空——
    看着她的行动，小妖慢声念叨了句：“大人可有听说，最近出现了一个人类，据说食用那个人类的心脏，便可成为与妖王抗衡的大妖。”
    它说的声音并不大，这话本不该被女人听到的，但偏偏她就是听见了，那一刻的恍神之间，妖力中断，半空的白骨猛地下坠，散落在地上。
    小妖还未从这惊变中回过神来，便听见那位从未对它发过火的大人，一脸阴沉地盯着它，她森然地问着：“你说什么？”
    ……
    北地很冷，就连天都是暗的，妖的视力很好，哪怕再黑暗中，视物也如白日般清晰。根据残留的痕迹寻到一处阴冷的洞穴中，之遥才发现了四散在地上的白骨，那些骨头被盗走它的人，丢在洞穴的每一处，之遥呆站在原地，只感觉浑身都是僵的，她艰难地迈开脚步，没有催动任何妖力，一步步走到白骨面前，将其一根根捡了起来。
    两百多块骨头，少了一根肋骨。之遥又细细搜寻了一遍，都没发现这遗漏的肋骨，她看着被自己堆起来的白骨，怔怔出了神。
    赶到墓穴时，她原以为会是那家伙盗走了鸢大人的尸骨，毕竟那唤魂之术，对方已寻了上百年，因为一直认为鸢大人守在她的身边。
    之遥坐在地上，她伸出手慢慢抚摸着地上的白骨，这么多年过去，她也一直在寻着大人的转世，对方总说大人就在她的身边，可若是真的，她不会没有半分感觉。
    之遥垂下眸子，红光从她的掌下滋生，没一会儿，红色的火焰渐生，炙热的火焰在白骨堆上燃了起来，滋啦的声音一直在洞中响起，她的手放在火中的白骨上，也未曾离开过，那火将底下的白骨烧得彻底，却未伤到那只白皙如玉的手。
    洞穴外边，女人轻笑了声，她退开一步，扬起手，眉间却是一片厉色：“就这种无情无义的妖，为了自己的性命甚至毁去鸢大人的尸骨，这种妖……怎能配上鸢大人！”
    小妖紧紧跟在她的身后，看着那冰洞轰然倒塌，里面的尸骨，里面的妖皆被埋在这冰层之下。
    这牵扯了千年的恩怨，也不知能不能结束。
    ……
    陶楚鸢到本家的适应良好，庄家的人很多，管家是有些年纪的老人，虽然总是板着一张脸，非常严肃的模样，但是对她出奇的好。
    偶尔遇见的女仆也都非常的温柔，现在的时代还是个文明社会，但庄家里似乎还维持着从旧社会流传下来的习惯。
    一个非常大的家族，但人不多，非常大的宅子，应该住了很多人的，但陶楚鸢到这里只见到了几个人，几个还算重要的人，宅子的佣人倒是很多。
    “少家已经败落了，你死之后，妖王虽安分了些时日，但它手底下的大妖们却不愿意放过这么个好机会，许多除妖世家受到妖的袭击，南明少家是妖的最大目标，那时候……少家死的死，残的残，自你死后便不见了的之遥在我们好不容易逼退那些妖之后，回来了，若不是……可能现在已经没有少家了。”
    这还是陶楚鸢第一次听到庄提起这些事情，前世的事情里总会提到之遥，但对于之遥的事情，庄又不喜欢提起，此时听到他说起，陶楚鸢不由得追问了句，“之遥……是我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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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一愣，他看着陶楚鸢的脸，默默地低下了头，拿过一边的茶壶，斟了杯茶，犹豫地说着：“之遥是你捡回来的妖，你身为南明少家的除妖师，本不该对妖心慈手软，但偏偏就将还是小妖的之遥带回了少家。”
    “你对这妖上心的很，可……”庄的话一顿，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他所有的动作僵在半空，正想着避过这话，有人从外边走了过来。
    是那天带陶楚鸢来的半简。
    “庄大人，初家来人了。”
    庄放下茶杯，他站起身，还没说话，陶楚鸢便先挥了下手，笑嘻嘻地对他说：“没事，你去吧。”
    “嗯，若是有什么事的话，你便吩咐泽音去办。”他提到泽音的时候，陶楚鸢注意到暗处那里有个女人跪坐在那里，低眉顺眼的，非常恭敬的模样。
    似乎一直在那里守着他们两个。
    陶楚鸢只看了眼便收回了目光，她点了点头，“好。”
    待庄走后，陶楚鸢给自己倒了杯茶，她单手撑着脸颊，看着阴影处的泽音，“你渴不渴？要不要过来喝杯茶？”
    “多谢大人关怀，泽音是妖，并不需像人类那样进食。”
    “妖不需要吃东西的吗？”陶楚鸢好奇地接着问了句。
    阴影中的那个人终于抬起了头，陶楚鸢看见一双深红色的眼睛，没一会儿那眼睛便成了正常的黑色，就好像，她刚刚看到的红色是错觉。
    “妖什么都食。”
    陶楚鸢没有再说话了，她知道对方隐藏在那话后的意思是什么。
    她端起茶杯，走到外边的走廊上，也不嫌脏，就地坐了下去，两只脚垂在半空，一晃一晃的。
    夏风拂过，凉凉的滋味很是舒服，陶楚鸢舒适地闭上了眼睛，想要往后躺下，睡个美美的午觉。她还没有什么动作，被她放在左手边的茶杯旁边，出现了一盘点心，是红豆糕。
    陶楚鸢往后看了眼，泽音依旧保持那个姿势跪在黑暗之中。
    她伸手拿起一块红豆糕，咬了两口，软软糯糯的，很甜。
    【宿主，我们的任务qaq，你不能消极怠工qaq】
    ‘你说我消极怠工，你就说你呢，每次需要你的时候，你都像死了一样。’虽然对765进入新世界后的各种行为有百般不爽，但陶楚鸢也只是口头埋怨。
    ‘我到现在，也就只见到了庄这么一个优质的男性，其他的都是女的，泽音是女孩子，半简是女孩子，之遥是女孩子……庄真的是万花丛中一点红，你说男主会不会就是庄了？’
    ‘兄妹禁忌什么的，说起来其实还挺刺激的，更何况，我俩转世，身体上没有血缘关系了，我一来，灵魂上更加没有血缘关系了。’
    【宿主觉得真的有那么简单么qaq】
    陶楚鸢捡起一块红豆糕，美滋滋地吃着，听着765的话，她鼓着腮帮子嚼着红豆糕，回答着它的话。
    ‘为什么不能有这么简单啊，只要让庄将对我的亲情转变成爱情就好了啊，这个说起来也是很有难度的呀。’
    ‘而且，庄很温柔啊，长得又好看，说不定世界就是偏爱这种温柔体贴的男生当男主呢。’
    陶楚鸢舔了下自己的大拇指，乖巧地盯着前方的大池塘，她又捡起了一块红豆糕，弯了弯唇角，道：‘这么一想，思路就很简单了啊，我只要拿出少女的魅力，百般诱惑庄就好了呀，然后任务完成之后我们就可以去新世界了呀。’
    【宿主你说的好有道理……】
    ※※※※※※※※※※※※※※※※※※※※
    原来你们都不知道苏起是哪个啊……
    这卷一开始的时候，就出现了呀……你们都没发现么……
    *
    演员表
    陶楚鸢饰演者女主
    之遥饰演者苏起
    庄饰演者男主
    半简 饰演者路人甲
    泽音饰演者路人乙
    小妖饰演者路人丙
    [ ] 饰演者女三
    以上，暂时为出场有名字的角色。
    这卷不是前世今生共存啦，因为写到唤魂的时候，我也想起了犬夜叉，担心你们会误解，所以我才添了那么一句。
    这卷就是个普通的精怪世界，女主是唐僧肉，吃了能成为大妖，之遥和庄在这之间扮演的角色，需要你们自己分辨。
    但毫无疑问的是，之遥是女二，新出来的那个是女三┑(￣Д ￣)┍
    是的，女三有点惨。
    不要因为之遥是苏起就怀疑其他人说的话一定是假的，这样会少了很多乐趣的，我们主要是谈个傻白甜的恋爱啦。
    不过现在，是女三和男主的主场啦，为什么？
    因为女二被埋了呀。

 049:除妖师

    陶楚鸢站起身, 她拍了拍手，将地上的东西端进屋里，就要去找庄，屋里的泽音见她要离开，急忙叫住她：“鸢大人，庄大人吩咐过，让您不要乱走。”
    “这里不安全吗？”
    泽音下意识地摇了下头，陶楚鸢当即笑了起来, 她说：“这不就得了嘛。”
    陶楚鸢刚走两步, 她又退回来，对泽音补充说道：“你别跟过来, 我去找庄。”
    “可——”泽音还想说什么，陶楚鸢就跑了出去。
    陶楚鸢是个难得的行动派, 虽然765老拖她后腿, 但她不管怎么样都是从许多校园世界里脱颖而出的攻略者。
    跑过了半个屋子, 陶楚鸢就看到了守在门口的半简, 屋里的庄不知道和谁在说着话，屏风将对方给遮的彻底，陶楚鸢放慢了脚步，她走过去，半简见到她低下头, 恭敬喊了声：“鸢大人。”
    陶楚鸢探头看了眼, 她小声和半简说起话, “他们在说什么啊？”
    她说的很小声, 半简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才说：“庄大人在和初家大小姐谈事情。”
    半简说的话让陶楚鸢兴奋的劲一下子就降了下去，但也仅仅只是去掉了十分之一，毕竟她的目的是庄，虽然来得不是什么初家少爷，又是一个女性，有点小失望。
    “谈什么事情啊？”
    “北方的墓被盗，极川坍塌，在那边发现了之遥大人的东西……”说到这话，半简忍不住又看了陶楚鸢一眼，见她没有什么反应，半简才补上后一句，“之遥大人可能遇害了。”
    “谁的墓啊？”
    “……您。”
    陶楚鸢，“……”这就很尴尬了。
    庄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说完，陶楚鸢跟半简闲聊了一会儿后，就走开了，她慢慢往来的方向走回去，原身前世的墓被盗，也不知道盗走了什么，还有之遥……
    想到那天见到的那张脸，陶楚鸢心里就有些不自在，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很复杂。
    回到屋里，有个陌生人坐在里边，陶楚鸢愣了下，她下意识地看向角落，泽音跪在那里，身体微颤，她在害怕。
    陶楚鸢轻咬了下唇，她看向坐在桌子边的奇怪女人，对方单手拿着桌上的一块红豆糕，也不吃，就干拿着。
    来这里这么多天，陶楚鸢自认为少家的人她基本都见过，这个陌生女人是第一次出现，不排除她之前可能是出什么任务啊，什么什么的，所以她才没见到，但是能让泽音这么害怕，这让陶楚鸢不由得提高了几分警惕。
    对方放下红豆糕，她转过了身，那张冷漠的脸染上了些笑意，她轻挑了下眉，望着陶楚鸢，似笑非笑的模样让陶楚鸢有些不知所措。
    “倒是难得，第一次见到有外人，你是谁？”
    她还以为，又是前世的债什么的，但是现在看看，似乎并不是。
    这个想法在下一秒就被推翻。
    “和息大人，她是鸢……”泽音还没说完，女人一把抢过了话头，她轻笑，“庄他是不是年纪大了，眼神都不好使了？就她？怎么会是鸢。”
    基本，每一个前世的债，见到她，都是一脸开心地喊着，她鸢大人。陶楚鸢心情复杂地看着被泽音称为和息的女人，这一个前世债不走套路啊，和外面那些清纯不做作的妖艳贱货不一样啊。
    陶楚鸢其实还挺苦恼的，前世的好感度和今世的好感度根本就不能叠加，他们对她的好感度再高，始终是因为前世的鸢，而不是陶楚鸢，这样子，根本就不能将好感度算作是她的。
    不过，好在，她的攻略目标是庄，而不是这些人，她不需要和这些女性刷友情度。
    “不好意思哦，和你的鸢大人一点都不像。”
    和息放在桌上的手指微颤，她站起身，向着陶楚鸢走了一步，陶楚鸢以为她要做什么，却没想到对方突然就抱住了她，委屈地在她耳边说着话：“我很想您。”
    陶楚鸢愣了好一会儿，听着对方示弱的话语，她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只是抬起了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着：“好啦好啦。”
    原身前世不知道欠下多少债，一个两个都惦记着她，陶楚鸢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毕竟她不是那个前世啊，她只是一个攻略者。
    过了一会儿，陶楚鸢才推开了和息，她一改刚才的漫不经心，严肃地看着面前这个女人，这个世界的人大概颜值都特别高，随手一个女配都好看的过分。
    之遥，泽音，半简，和息，没一个难看的，就连之前那个出现几分钟就被之遥杀掉的妖也是，好看的过分。
    “所以，你是谁？”
    “大人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和息问着，话刚落，和息突然往陶楚鸢身后看去，眉间的柔色不再，转而换上了凌厉，她高声道：“大人已转世，你们为何还要将大人牵扯进前世的恩怨里来，我倒是小看了你，你从过去就——”
    陶楚鸢皱起了眉头，温柔的男声自身后传来，她回头看去，面见客人的庄已经回来了，他就站在自己身后，一脸的无奈。
    “和息，你不该来。”
    “我不该来，谁该来呢？”
    “泽音，带小鸢回去。”庄刚吩咐，角落里的泽音便站了起来，她拉起了被夹在中间的陶楚鸢的手，陶楚鸢不太情愿地看着她，但看庄一脸严肃的模样，也就乖乖和泽音一起离开了。
    “若是我没有发现大人的转世，你是不是便要将大人藏起来？你明知我对大人她——”和息的声音抬高了几分，平和的声音变得尖锐了几分，那话中的锐意仿佛要化作实质的武器，陶楚鸢远远地回头看她一眼，只见和息勾起嘴角，笑问：“还是你认为，你比我更有能力保护大人？”
    他们的话逐渐地消失，陶楚鸢听不见。
    “她到底是谁？”
    泽音沉默了下，“这一代的妖王，和息。”
    妖王？陶楚鸢惊讶地往后看了去，和息悠然地靠在墙上，散漫的模样可半点都看不出什么位居高位的妖王气质。
    ……而且，妖王，不应该是男的吗？像这种一听上去就特别有气质的身份，特别符合邪魅狷狂的男主身份，为什么会是一个女人？
    ‘这个世界到底在闹哪样啊？女配戏怎么这么多？’
    【大概，这个世界，阴盛阳衰？】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力反驳。’
    “那个妖王，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泽音只听说过妖王和息爱慕人类女子，千年来，她一直在寻对方的转世，现在看来……”泽音的眼睫毛轻颤，她垂下眸，冷淡的声音里难得的带上了几分喜意，“那个人似乎就是大人了呢。”
    “哈？”陶楚鸢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要继续问泽音刚刚说了什么，泽音却停下了脚步，推开了屋子的门，她转过身，让出了一条过道，“如今妖们均以大人为目标，若是有了妖王的庇护，大人便不用再惧怕那些窥觑大人的妖了。”
    “不过庄大人似乎并不想要让大人和那些妖有什么接触。”
    “你不也是妖吗？”
    泽音愣了下，似乎没想到陶楚鸢会这么笑，她低头笑了下，道：“大人说的是。”
    陶楚鸢关上房门，她走到床边，直接躺了上去，脑里还想着今天遇到的人和事，泽音那暧昧不清的话，更是让她烦躁。
    ‘765，泽音刚刚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吧。’
    ‘那个和息喜欢我……她和前世是什么关系呢？难不成是前世是她的救命恩人，所以她对前世的好感一直max，所以在前世死后，一直在寻找前世的转世，想要报恩？’
    ‘那么问题来了，前世，是怎么死的？’
    765一直没声音，陶楚鸢也见怪不怪了，来到新世界后，765总是死机不搭理她。
    妖王是女的，这个世界是人妖两族鼎立，而除妖师一脉，她就见到了一个庄，南明少家，还有今天和庄见面的什么初家大小姐，里面就庄一个男性。
    而妖族这边，妖王和息，女的，之遥，女的，泽音，女的。
    阴盛阳衰，说不定庄才是真主角，而她是庄的正宫，之遥和息泽音半简什么的是庄的二房三房死房之类……啊这么一想想，或许她要争夺的就是正宫之位呢？
    这就很尴尬了。
    陶楚鸢心累地抓过枕头盖在脸上，她翻了个身，枕头顺势落在了她的头上，她蜷缩着身体，躺在床上，现在接近傍晚，夕阳的余晖洒下，给周围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橙红的光。
    时间这么久了，她还没确定自己到底要做什么，每个人都那么的可疑，以往的世界里，她的身边一个女主，两个或两个以上的男主，目标很明确。
    新世界真复杂。
    ……
    “你不该来的。”
    听着这话，和息冷笑一声，漠然地看着他。庄也不在意，这么多年过去，这个女人早已不是当年需要他帮助的小妖，已是统治整个妖族的王，过往的性子早在这千年内被磨的一干二净。
    “若你真有半分为了鸢好，你便不该来此。”
    “我想来便来，你以为那些妖，能拿我如何？”
    庄反问一句：“那鸢呢？她如今可不是什么灵力超强的除妖师，她可没什么力量，你认为她能护住自己？”
    和息只皱了下眉，她道：“我会保护她。”
    “得到鸢，便可成为大妖，与你抗衡，你说，谁能挨得住这种诱惑？”庄顿了下，他冷笑一声，提起某个人来，“你可别忘了，鸢对之遥有多好，最后她还不是——”
    “够了！”和息突然打断了庄的话，那模样分明就是在警告他。庄微顿，将后话全部咽回腹中，转言道：“北方的事情，你我心知肚明，那点小手段，对于一个能力不在你之下的大妖，你未免也太过自信。”
    和息笑了声，对于庄言语里对她的百般嘲讽不以为然，“我倒是没有你自信。”
    ※※※※※※※※※※※※※※※※※※※※
    想断更，嘤。
    可我是大总攻不能断，嘤。
    就很委屈。

 050:除妖师

    咸鱼了两天后, 哪怕世界变得如此灵异，陶楚鸢还是需要按照原主普通女高中生的日常，继续再学校里翻滚。
    好在最惨的考试周在她交了白卷之后就过去了，虽然那之后天天被留下补习，但总的来说，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而去。
    除了，她停滞不前的攻略外。
    想到这个，陶楚鸢就忍不住头疼。
    “那我去学校了。”背了书包, 站在门口, 陶楚鸢冲出来送她的庄说了句，泽音和半简跟在他的身后, 并没有要跟她一起去学校的意思。陶楚鸢奇怪地眨了眨眼，又说了一句, “那我走啦？”
    庄笑得温柔, 他嘱咐道：“路上小心些。”
    见此, 陶楚鸢只得点了点头。
    往常, 她去学校，泽音和半简之间一定会有一个人跟她一起去学校，因为担心路上会出什么事，但是今天……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还是说……
    陶楚鸢突然想到了昨天那个叫做和息的女人，泽音说她是妖王, 得了妖王的庇护就没有妖敢打她的主意了, 那个和息看上去是原主前世的债, 那么就是说和息是来还债的, 所以顺便解决了那些窥觑她的妖？
    也就是说，她现在很安全咯？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被陶楚鸢肯定了下来，不然也没有什么理由可以解释庄他们今天的古怪行为。
    今天一天相安无事，去学校的路上，在学校的一天，晚上放学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这一天等她回到家就应该划下平安的句号的。
    本该是这样子的。
    但陶楚鸢晚上刚从学校门口出来，就被人拦了下来，拦着她的人是和息，长相艳丽，一出现便能抓住别人眼球的和息。
    “今天少家有事，我送大人回去吧。”
    她这么说着，陶楚鸢愣愣地看着她，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面前的这个女人对她来说应该是属于无害的，但这么轻易地就跟人家走了，会不会不太好？
    “我不会伤害大人的，您不要担心，庄应该告诉过您了，我如今是妖王。先不说别的，单就论这个，我便没有对大人下手的理由。”
    庄没说，说的是泽音。陶楚鸢默默地在心里回答着，和息并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看着陶楚鸢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时候，她忍不住向陶楚鸢伸出了手。
    陶楚鸢的头发很柔软，可能是昨晚刚洗过头的原因，摸着很蓬松，软乎乎的，并没有那些油腻的感觉，这是她第一次和陶楚鸢这么接近，或许说第一次和她的鸢大人这么接近过。
    过去的时候对方看到的永远都不是她，就连近身都是一件奢望。
    “你是在报恩吗？”陶楚鸢忽然问了一句，和息收回手，她道：“大人救了我，我理应报答大人。”
    “可我不是那个救了你的鸢。”
    “您是转世后的鸢大人，于我来说，您是同一个人。”
    陶楚鸢一愣，刚想继续解释，和息便牵起了她的手，陶楚鸢所有的话都因为她的动作而消失在喉间，她默默地咽了回去，想着她们不是同一个人，但是和息要报恩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她之前让之遥不要认为她和那个前世是同一个人的事情，是不是有点傻？
    陶楚鸢不禁这么想着。
    走过热闹的街市，现在这个时候，热闹的很，到处都是熟悉的香味，陶楚鸢上完一天的课，肚子正饿着，她拉了下走在前面的和息，附近太过吵闹，她说的话完全被盖了过去。
    陶楚鸢以为她需要再说一遍，忽然看见和息冲她笑了下，对她说：“去吧，我跟着你。”
    陶楚鸢愣了下，她点了点头，跑到冰淇淋车子前面。
    她忘了，和息是妖，妖和人类是不一样的。
    陶楚鸢买了两个冰淇淋，一个香草味的，一个草莓味的，一手一个，买好后，才往和息身边走去，“你要哪个口味？”
    和息也不推托，直接拿走了陶楚鸢手上香草味的，她拿的时候，陶楚鸢的眼睛一直跟着她的手在动，另一只手倒是乖乖地拿着冰淇淋往自己嘴巴里送。
    和息笑了下，她将冰淇淋往陶楚鸢的面前一送，“要不要尝尝我的？”
    陶楚鸢也没想太多，问了句可以吗？得到和息的肯定后她笑眯眯地咬了一口，末了觉得自己吃她的冰淇淋有点不太好意思，直接就把被自己咬了的冰淇淋送了过去，问：“你要不要尝尝我的？”
    话说完，陶楚鸢才想起，自己啃了好几口的东西，递给别人吃，多尴尬，正要收回手，说些什么蒙混过去时，和息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她看了下陶楚鸢，笑了下，然后慢慢地伸出了舌头，舔了下她手里的冰淇淋。
    陶楚鸢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和息笑得有些奇怪，一双眼睛勾人地厉害，陶楚鸢觉得脸有些发烫，她头微低，看着手里冰淇淋，不知道应不应该继续吃。
    快到少家门口时，和息低下头，在陶楚鸢耳边说着话，“大人我们到了。”
    陶楚鸢愣愣地转头看着她，然后点了点头，指了指后边的门，“那我先进去了。”
    和息没说话，她拉着陶楚鸢的手不放，陶楚鸢疑惑地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还不松开手，和息只笑也不说话。
    在陶楚鸢那双黑色的瞳孔的注视下，她低下头，在陶楚鸢的额上亲了下。
    顿时，陶楚鸢惊讶地瞪大双眼，她不可置信地抬起了手，捂住自己的额头，满心都是震惊。
    ……什么鬼？
    和息笑着退后了一步，她说：“进去吧。”
    “哈？”陶楚鸢一脸懵逼地看着她，对方笑着回望她，半点都没有解释为什么突然亲她的举动。
    陶楚鸢呆了一会儿，她才小心翼翼地问：“……晚安吻？”
    和息没有说话，只是笑着，也没解释，当即陶楚鸢就觉得心里有些虚，好像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陶楚鸢进去之后还是一脸地懵逼，少家今天人还有点多，走一段路便看到有人从她身边路过，不小心和人撞了一下，陶楚鸢也没回过神来。
    再次撞上一个人后，对方突然喊住了她，“鸢大人？”
    陶楚鸢茫然地看过去，是半简。
    “鸢大人？您怎么了？”
    陶楚鸢摇了摇头，她看下周围，到处都是人，从她搬来之后就没见到有这么热闹过的时候，她不禁问了一句，“今天是有什么好事吗？”
    “嗯，庄大人要和初家大小姐定亲了。”
    “哦……那还真是一件好事。”陶楚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刚想离开，忽的停下脚步，她回过头喊住半简，“你刚刚说了什么？”
    半简有些不解，但还是乖乖说了句，“庄大人要和初家大小姐定亲了。”
    陶楚鸢：………………………………什么鬼？？？
    陶楚鸢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房间的，她一脸生无可恋地躺着床上，看着屋顶，翻了个身，想起刚刚和息突然亲了自己一下，虽然说是一个晚安吻，没啥，可是她就是觉得很奇怪啊！
    还有……男主他居然要定亲了，要定亲了，要定亲了！
    ‘765！！！！男主他要定亲了啊！！！！！！！！身为男主怎么可以有除了我以外的结婚对象啊！！！！！！他是想要上天吗！！！！！！’
    ‘765！！！！！男主他要定亲了啊qaq，你快出来啊qaq，我受不了这种委屈qaq’
    【……qaq我也很委屈啊。】
    ‘男主要定亲了qaq，我要怎么办啊？’
    【……宿主你拿出自己的魅力来啊qaq，你之前不是还很自信的吗？】
    ‘我qaq！’
    陶楚鸢在床上躺尸了好一会儿，才默默地爬起来，收拾衣服打算去洗澡，太过日常的行为让她在出门的时候，愣了好一下，她退回房间，委屈地抱着头蹲下了身。
    她到底在做什么啊，庄要定亲了啊，她这个时候应该怒气冲冲地跑过去问，为什么要定亲才对啊！
    竟然无视她这个女主的存在，居然和别的女人定亲，是打算上天么！
    这么一想，陶楚鸢果断地把衣服放到了床上，出了门，就往庄的屋子跑去。
    还没到，就看到半简守在了门口，陶楚鸢怒气冲冲地脚步当即就停了下来，她慢慢地走了过去，见到她，半简有些疑惑：“鸢大人？”
    “庄大人正在商讨事情，大人是有什么事情吗？”
    她一说这个，陶楚鸢当即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果断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事，只是你刚刚不是说庄他要和定亲了嘛……我有点好奇……”
    “嗯，昨日初家大小姐过来便是说这事。”
    “可你不是说，他们说的是北方的事情吗？”
    半简一脸无辜地点了点头，“对啊，顺道一起说的。”
    陶楚鸢一脸地心情复杂。
    ※※※※※※※※※※※※※※※※※※※※
    嘻嘻，你们以为我要断更吗？
    大总攻才不会断！

 051:除妖师

    陶楚鸢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可她没见到庄，心情很是复杂，她要攻略的男主被拱了，她该怎么办？有未婚妻了的男主肯定就不是她的男主了，找下一个？可是她身边全是女的啊！哪有第二个男主！
    陶楚鸢穿好鞋子，出门前还等了下，来送她的只有一个半简，陶楚鸢问了半简庄去了哪里, 半简只说庄有事, 昨晚出了远门。
    陶楚鸢心情更复杂了，离开少家没多久, 陶楚鸢便见到了在路灯下等着她的和息，她走过去, 和息非常自然地跟上她的脚步, 看样子是要送她去学校。
    “怎么了？昨天没睡好吗？”
    陶楚鸢摇摇头, 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看了眼和息，还是说了出来，“庄定亲了。”
    “定亲？和谁？”
    “半简说是初家大小姐。”
    “真不害臊，那个老妖怪居然和一个小姑娘定亲，说出去也不怕笑掉别人的大牙。”
    陶楚鸢一脸懵逼地看着她, 不是很懂和息说的是什么意思, 只不过看样子她并不在意这件事, 只是觉得庄老大不小了和一个年轻小姑娘在一起尴尬？
    不过……庄看着也没多大啊, 毕竟是她曾经选中的男主，怎么可能岁数大。
    和息没多说什么，她忽然问：“你不高兴是因为庄定亲了？”
    陶楚鸢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和息却是不太高兴地看着她，“大人似乎很关心庄？”
    “以前大人可是不怎么喜欢庄的，也并非不喜欢庄，大人对所有人都冷漠得很，唯独对一个之遥有好脸色……”和息不开心地凑了过来，她委屈巴巴地看着陶楚鸢，陶楚鸢被她盯的有些不好意思，干脆别过了脑袋，听着和息那如小可怜般的话语，“我很嫉妒呢，前世的大人眼里只有之遥，今世的大人眼里又只见得到庄，到底要到什么时候，大人眼里才能有我的存在呢？”
    她喃喃念叨着，陶楚鸢看着她伸出了手，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在眼窝的地方细细描摹了几遍，看着她这样子，陶楚鸢总有种如果有条件的话，她会把自己的模样刻在她的眼球上。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陶楚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推开和息，看似警告地说了一句，“别闹了，我上学要迟到了。”
    和息叹了口气，不再对陶楚鸢动手动脚，“我会等的，等到大人眼里只有我的时候。”
    陶楚鸢搓了搓胳膊，感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什么鬼啊，这些女配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抢男主的台词，放着让她的大男主来壁咚她说好吗？
    中午的时候天忽然就暗了下去，明明早上出门时天空还明媚的让陶楚鸢提不起任何劲来，可只过了几个小时的时间，这天空就黑得不太能看了。
    陶楚鸢趴在桌子上看，看操场上的同学往教学楼里跑，也不知是何方道友要渡劫。
    这种天气，选一个靠窗的房间，放上一张床，关上窗户，看着外边黑色的天然后闭上眼睛睡觉，一下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多么堕落的人生啊。
    嘤，想睡。
    陶楚鸢等了一个下午也没有看见这黑乎乎的天空落下半点雨，没有惊雷没有闪电，什么都没有，这让陶楚鸢有些小失望。
    从学校门口走出来，陶楚鸢又看到了站在外边等着她的和息，和息倚靠在墙上，一脸冷漠地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和息在她面前总是在笑，从未露出过这么冷漠的表情，忽然见到，陶楚鸢有些惊愣。
    陶楚鸢摇了摇头，她向着和息走过去，她一走近，和息便发现了她的存在，和息转过头，冲她扬起了一抹笑，非常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陶楚鸢的心神微顿，奇怪的画面在眼前展开。
    穿过重重的时间禁制，她仿佛瞧见了对方记忆深处的画面，那位于过去千年的记忆画卷在她面前展开了不为人知的一面。
    穿着除妖师服饰的女子在长廊之上走着，她的面色冷清，看不出半点的人气，跟在她身后的侍女与她保持着不远的距离，但也不近。
    她穿过回廊，往堂中走去时，忽的瞧见了抱着彩球站在庭院中的妖，陶楚鸢看不清那妖的模样，对方的面貌被一层雾给遮掩住了，看不清瞧不明，她只看到了那女子走向了那妖，伸手摸了下那妖的额头，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象征性摸了下对方的头。
    除妖师也没有久留，与它打完招呼后便要离开，那抱着彩球的小妖却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角，除妖的脚步微顿，她转过身，轻叹了口气，却是带上了几分的无奈，“你乖乖在家可好？”
    那妖摇了摇头，却是半点不愿的模样，除妖师又与它说了些什么，小妖转过头看向了某个角落，终是点了点头。
    突然之间，陶楚鸢只觉心里一阵莫名难过，她回过神，抬头望了和息一眼，刚刚是过去的前世和……和息吗？
    她能窥见别人的记忆，在某些时候下，能够看见对方深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可能是一个片段，可能只是一个画面，很多很多，并不全面的记忆。
    这是很久以前她和765做的交换，用她攒了许久的积分换了这项能力，为了攻略一个将自己的内心封闭的男主，所以窥探对方的记忆。
    这是项鸡肋的技能，因为能看到的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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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怎么了？”
    陶楚鸢摇了摇头，“没怎么。”
    她一脸闭口不谈的模样让和息起了些疑心，陶楚鸢想拉着她回去，忽的听见和息的话在后边响起，她问：“大人，您看见了什么？”
    陶楚鸢愣逼地转过脸。
    和息却是轻轻笑了声，“大人总是喜欢窥探别人的记忆，您外出回来，每次之……”和息的话突然停顿了下，她抬手无意地提陶楚鸢拢了下掉下来的头发，继续说：“每次回来您总以为家里的那些人会趁您不在欺负人，便悄悄窥探她……我的记忆，那时候我觉得大人可厉害了呢，不在家却能知道许多事情，就像是神。”
    前世也能看到别人的记忆啊，除妖师真是厉害，这技能她用了好多积分才从765那里换到，前世一出生自带的记忆……真让人羡慕。
    陶楚鸢感慨了几句，和息停下了对过去的回忆，转而一把拉住她的手，认真地询问着：“大人看见了什么？”
    “我不是故意要看到的……”陶楚鸢顿时缩了下脑袋，她怯生生地说着，有些担心和息会生气。
    和息轻摇了下头，她低下头，抵在陶楚鸢的额头上，双眼注视着她的双眼：“我的记忆永远对大人开放，只要是大人想知道的，想看到的，我都愿意给大人看。”
    她的瞳孔映着自己的身影，那张迷茫不知所措的脸在和息的眸中映着，陶楚鸢愣了许久，她眨了眨，感觉心里有些奇怪。
    她抬起手，推开了和息。
    “没看到什么，就看到前世的我哄着你说让你乖乖在家等着……哈哈，没想到你过去还挺黏人的。”说到后面，陶楚鸢想起刚刚见到的小媳妇模样的和息，不由得笑了起来，她笑得有些开心，和息的笑容却是一点一点的散了下去。
    陶楚鸢正奇怪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心里惶恐不安时，和息伸出手，按了按她的头发，温声说着：“所以大人千万不要再离开我了，不然我会很难过的。”
    陶楚鸢不知道说什么来回答，只得轻轻点了下头，“……嗯。”
    她想，她今天晚上大概要再洗一次头了，不然头发油油的，怎么好意思见人，和息摸起来手会觉得黏糊糊的吧？
    和和息道别之后，陶楚鸢就进了房子里，完全没有看到在外面的和息渐渐沉下去的表情，有只小妖在她身边现了形，对方一脸沉重地看着少家紧闭的大门，它说：“大人，之遥大人去了南方，她毁了南方大妖镜织的妖穴，并一路追杀着它过了西海。初家此次和少家联手，多半还是为了对付之遥大人。”
    “那个被初家供奉着的不入流的妖？之遥这手伸得可够长的。”
    “镜织是我族的败类，堂堂一大妖竟听从人类的命令，如今之遥大人对它出手，必定会遭到——”
    “你希望我去帮她？”
    小妖急忙低下头，它连忙说道：“属下不敢。”
    “我为何要去帮她？镜织是妖族败类，之遥难道就不是了吗？千年前，可是她联手人族对妖族出手，你可别忘了，你的父母是怎么死的。”
    小妖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和息打算离开时，忽的听见小妖在她身后说：“即便如此，现今之遥大人的所作所为于我们妖族百利无一害，要杀死一名大妖，需要折损进去多少人，大人不该惦念着与鸢大人的情分，一直不出手。”
    “大人莫要忘了，当初鸢大人惦念的可从来都不是大人，若是少家不在，大人认为自己堂堂一妖王有什么得不到。”
    和息猛地揪住小妖的衣领，将它提到了半空中，她面色微冷，阴森森的话落在小妖的耳旁，让小妖颤着身体，忍不住害怕，“你以为，本王不知？”
    ※※※※※※※※※※※※※※※※※※※※
    关于你们说的狗粮问题，这次情敌先下手呀，偶尔也要换下主场是吧。
    和息也不差嘛，看她撩妹嘛
    不要因为她只是女三就不喜欢她嘛。
    这卷其实事不多，很多点其实都不算问题，等我给你们慢慢揭晓，嘻嘻。
    再过两章就放苏起啦，和息退场就是苏起的主场啦，不方啦，三方登场才有戏唱嘛，这卷比较长嘛。

 052:除妖师

    “回来了。”庄放下笔, 看着刚从外边回来的陶楚鸢，不禁提了句，“又是和息？”
    “你怎么知道？”陶楚鸢略惊讶地反问了一句，她抓了这书包带子，有些紧张，“所以你才没有让半简送我？”
    庄点点头，他说：“和息是妖王，你是她的恩人, 如今你有麻烦, 这点事情于她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原来是庄的主意。陶楚鸢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她走过去, 坐在庄的身边，看见他桌案上的红色请柬, 想到这几天家里发生的事情, 她随口提起, “你要结婚了？”
    “只是定亲。”
    “我嫂子是个怎么样的人？”
    “初家大小姐品性纯良, 是个不错的人。”
    “为什么我之前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初家与少家虽同是除妖世家，但与少家不同，初家擅驱使妖为奴，如今人与妖早已不平静，少家要存活下去, 只能与初家联手。这是族中长老的意思, 也是我的意思。”
    他这么说, 陶楚鸢不由得想到某些事情, “所以，你的婚姻就是拿来维护两家联手的道具吗？”
    庄愣了下，他失笑道：“小鸢，身为除妖世家的人，总是需要一些付出的。”
    陶楚鸢并不想说话，她闷闷不乐地模样让庄轻摇了下头，这位看上去年岁并不大的男子放下了手中的所有事情，走到了她的面前，安抚地拍了拍陶楚鸢的肩膀，“小鸢，你别气了。”
    “我没有生气，你想和谁在一起，你想和谁结婚都是你的事情，和我无关，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妹妹，但是我压根就没有那个感觉，让我来到这里也是，你说这里是我的家，可我对这里没有半点归属感，你的妹妹是前世的我，不是现在的我，我也不属于这里。”
    “你是我的妹妹，这是不会变的。是哥哥不好，哥哥不该不顾虑你的感受，你现在太危险了……”
    看着略为焦急，想要哄她的庄，陶楚鸢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是，就很烦，很烦躁，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情绪这种奇怪的感觉更加让她烦躁。
    陶楚鸢想起了之前攻略的世界，男主也有未婚妻，也被迫联姻，可那个时候男主为了她这个女主拒绝了家族里的要求，选择了她这个平民小姑娘。
    男主是不会违背自己的意愿的，他是自由的，为了家族牺牲什么的，这才不像男主呢，大男主明明，明明就该不被他人束缚。
    陶楚鸢突然有些想哭，为她，为庄。
    “是哥哥不好，哥哥和你说对不起好不好？”庄抱住看上去快要哭出来的陶楚鸢，他心疼地哄着话。陶楚鸢感觉那只冰凉大手落到自己的后背，像是哄小孩一样的方式，轻轻地，轻轻地拍打着。
    她还没开始攻略，她的男主就要属于别人了。
    委屈死了。
    她这还没哭上，半简就匆匆走了过来，她说：“大人，初家大小姐来了。”
    ……
    第二天，下起了大雨，雨滴从屋檐上流过，落在地上，像是一层雨幕，陶楚鸢就坐在屋子里看着外边的情况，她伸直了双腿往后仰去，单手枕在脑后，侧身看着屋外的雨。
    泽音就跪坐在她的旁边，静静地倒着茶，也不喝，平常在屋里的时候，泽音总是跪坐在角落里，也不说话，安静得很。
    今天倒是难得。
    今天她休息，不用去学校，庄一大早就带着人出去了，为什么出去？当然是因为昨晚突然找上门来的初家大小姐。
    那初家大小姐长得是好看，我见犹怜的，特别昨晚上门时，一双眼睛看到庄就水汪汪的，要哭不哭的模样可比她厉害多了。
    陶楚鸢并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她没有留下打扰，只是离开时往里边一看，不巧便看见这初家大小姐和她的目光对上，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完全没有面对庄的惹人怜爱，反而像是想要把她捅个好几刀的样子。
    陶楚鸢听见那个初家大小姐问庄是她是谁，陶楚鸢记得庄回答的是远房亲戚的孩子，暂住在这边。
    陶楚鸢对这话还没有任何感觉呢，就看见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这初家大小姐哭着往庄怀里一扑，陶楚鸢是很复杂的，这种感觉就像是她养好的大白菜突然被人摘了，特不是滋味。
    庄是去找那个初家大小姐，听他说那个初家大小姐是遇到了些什么事情，他需要去帮忙处理，临走前吩咐她今天不要出门，好好待在家里，今天没有人陪着她，外出不安全。
    想到此，陶楚鸢不禁叹了口气，早上一起来就看到了外边在下雨，虽然今天她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事，但是这下了半天的雨还没有停下，不免有些烦躁。
    有脚步声从外边传来，在这雨声之中，并不怎么清晰。
    “鸢大人，您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陶楚鸢抬起头，看着挡住她视线的半简，半简的身子微躬，双手捧着一个包裹，用布包的整整齐齐的一个正方形包裹，里边不知道装了什么。
    “有什么事情吗？”
    半简低着头，将包裹送到陶楚鸢的面前，她轻声道：“能麻烦您将这个东西送去城西三环街201号吗？”
    陶楚鸢从地上坐了起来，她接过半简递过来的东西，点了点头，“可以是可以，只是这是什么东西？”
    陶楚鸢看着被布包着紧紧的正方形包裹，不禁有些好奇，她伸手碰了下，半简急忙过来阻止了她的东西，陶楚鸢不解地看着她，只见半简在她面前跪着，温声解释着：“庄大人要和初家大小姐定亲，一些婚俗是不可避免的，初家那边时代供养着妖，以驱使妖为主。初家与妖定下契约，他们以驭妖之术驱使妖听他们行事，而初家需供养着它们，此等行为本就叛了妖族，被驱使的妖被妖族流放，驱使妖的初家虽跻身于世家之一，但也多为人所不齿。”
    半简的声一沉，眸光敛去半分，“与妖谋事，必出乱子。”
    “那为什么，庄要和那个初家大小姐定亲？”
    闻言，半简嗤笑一声，她道：“因为驭妖之术，这些除妖世家嘴上说着不屑于初家的手段，实际上却非常眼红着。”
    陶楚鸢当即就沉默了下来，半简说的冷漠，让她觉得有些陌生，就好像是第一次见到半简。
    “少家与初家结合，少不得要去拜见初家供养的南方大妖，镜织。”
    “它是谁？”
    “镜织的能力是编织幻境，让人死在一个又一个的美梦中，不愿醒来，初家未将它收服时，此妖在南方为害，直到某代初家掌门人将它收服。”
    半简的话一顿，她垂下眸子，道：“到了现在，初家供养这名大妖已有六百年之久。”
    陶楚鸢挑了下眉，问道：“那和我要去送的东西有什么关系吗？”
    “镜织对这门亲事并不满意，听说初家大小姐出生时这大妖便日夜将她带在身边守着，道上传言这初家供养妖，用的祭品是自家掌门人。不过这些也只是闲话之谈，初家对此妖看得极重，定亲之事，大妖并不赞同，但碍于初家其他人只能压下不谈。”
    “初家无法出面的事情，自然只能少家来做，大人您是我族第一人，您前去，自然给足了这大妖面子。”
    “哦。”陶楚鸢点了点头，半简说的其实也挺简单的，只不过弯弯绕绕说了一堆，弄得复杂了很多，大意就是那个初家大小姐可能是那个叫镜织的大妖的童养媳，然后现在被庄横插一脚，它心里不爽，所以呢，她这个少家的门面担当就需要去给它放低下姿态什么的，让这妖的面子上过得去。
    真麻烦。
    陶楚鸢穿上鞋子，接过半简递过来的雨伞，她看向跟在半简身边一同来送自己的泽音，不禁问了句，“你们不和我去吗？”
    “我和泽音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陪大人过去了。”半简说着，她看着外边的雨，又看看陶楚鸢稍显不安的脸，笑了下，“大人莫怕，如今少初两家要联姻，这座城市早已布满了除妖师，况且有与初家交好的大妖镜织在，不会有哪名小妖这么不长眼的。”
    她这么一说，陶楚鸢倒真松了口气，她撑起伞，说了句，“那我就过去了。”
    “嗯。”半简嘴角微微地上扬，她看着陶楚鸢离开的背影，褐色的瞳孔中有红光闪过。
    今天的雨下的还挺大的，早上出门的时候也没看到庄他们带伞，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淋成落汤鸡回来，不过没伞的话，在附近的店铺买就是了。
    陶楚鸢突然停了下来，她回过头，身后的路被雨水给遮掩，看的朦胧不清，她疑惑地皱起了眉头，似乎有哪里不对……
    有几个孩子打闹着从后边跑了过来，他们踩着水花，也不打伞，看上去还非常喜欢。
    对面的街道上，老人弓着背，一手支着木杖，一手打着伞。
    路口前，有一对年轻夫妇抱着襁褓里的婴儿过着马路，绿色的灯让陶楚鸢奇怪的心落回了原地，她翻了下手里的纸条，刚刚半简专门写给她的地址。
    少家是在城东，半简要她去的地方是在城西，路还有些远，陶楚鸢来这里之后就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她不是很认得路。
    出了街口，陶楚鸢想要拦辆车去城西的，当她站在街口时，陶楚鸢发现了一个不太正常的事情，街上虽然有人，但属于现代必备的出行工具，她一样都没看到。
    刚刚老人撑的伞根本就不是现代必备的雨伞什么的，而是一把旧式的木伞，还有那对夫妻，现在未满一岁的孩子出门多是被放在婴儿车上的，哪有被抱着出来的……
    想到这，陶楚鸢惊慌地回过头，在她的身后，街道被黑暗所吞没。
    陶楚鸢下意识跑了起来。
    ※※※※※※※※※※※※※※※※※※※※
    嘻嘻，搞事情。
    这种时候是谁会出场呢。
    一：之遥
    二：和息
    三：庄
    四：陶楚鸢自救
    猜是之遥的我拒绝女主光环这类答案跟你们讲。

 053:除妖师

    是从哪里开始不对的？
    这个问题一直在陶楚鸢的脑子里转个不停, 可就是没有任何答案。
    今天早上庄就出门去找那个初家大小姐了，临走前他还特别交代过，让她今天待在家里，不要出去，因为只有她一个人在家……泽音和半简跟庄一起离开了。
    那么刚刚让她出来送东西的半简，和她待在屋子里的泽音又是谁呢？
    有东西自身后飞了过来，陶楚鸢听见破空的声音，下一秒那东西从她的耳边擦过, 疼痛感从左耳传来, 她下意识地去捂住自己的耳朵，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凹凸不平了起来, 她才跑没两步，整个人便摔倒在了地上。
    从她抱着的包裹也因为这一摔跤整个都散落了出来。
    包裹里面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个分成了两半的木盒, 以及几块石子。
    陶楚鸢慌张地去掏庄一直让自己带在身上的符纸, 可翻遍了身上的口袋她都没找到, 陶楚鸢忽然想起，那东西自她搬进少家后，就一直被她丢到了抽屉里，再也没有取出来过。
    恍惚了一会儿后，陶楚鸢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拼命地往前跑去, 前方的路很长, 陶楚鸢明明都感觉自己快要跑到尽头了, 下一秒这条路又无形地增长了许多。
    该怎么办？怎么办？
    她回过头，身后的一切被黑暗所侵吞，那些周围的屋子，那些落在后边的行人，与黑暗化作一体。有锋利的叶刃自身后飞过，陶楚鸢身体被这些袭来的叶刃刮出了好多个口子，疼痛让她几乎走不了路。
    ‘765！765！765！’
    ‘你再不出来我就要死了！765！’
    “你以为，你跑得掉吗？”
    有声音在这漫长的道路上响了起来，与此同时，陶楚鸢一把摔到了地上，她的脚腕上被划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她一想要站起来，脚上受伤的地方便在提醒她，她动不了。
    来人从那黑暗中现出了身形，陶楚鸢听见脚步声的响起，哒哒哒的，不轻但也不重。
    来人持着一把扇子，扇面上绘着山水，非常清新的一把扇子，但被他拿着，陶楚鸢只觉得有些不符，对方穿着艳红色的长袍，张扬的红色在这黑暗之中显得格外的夺目，陶楚鸢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为他的相貌，也为了自己当下的处境。
    如果不是他喉咙间微微凸起的一处，陶楚鸢几乎都要以为来的是以为妖艳美貌的女人了，然而对方是个男人，不管声音还是体型，都是一个男人。
    在庄之后，这个世界终于出现了可能被判定为男主的角色，然而对方想要杀死她，或许她要走的是相杀相爱的虐恋情深路线。
    但这一切发展的前提是，陶楚鸢能从这里活下去。
    陶楚鸢往后缩了些，她不安地询问着，试图拖延下自己被处决的时间，“你是谁？你想要做什么？”
    “我是谁？”男人合起了扇子，他轻抵着自己的下巴，微微笑了下，“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嘛。”
    ……什么时候的事情？在她的记忆里完全没有这个人的印象。
    陶楚鸢茫然地看着他，见着他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她忽然想起来了出来时对她交代初家大小事情的半简所说过的话，那或许并不是半简，但那话未必就是假的了。
    “你是镜织？”
    大脑闪过一个陌生的名字，陶楚鸢脱口而出的话却让对方笑了起来。陶楚鸢以为，这个镜织是女的，毕竟她目前见到的所有妖几乎都是女性，在这个世界里男性稀缺得很，可没想到会是男妖。
    “倒也不笨，不过可惜，你还是蠢了点。”
    “初家马上就要和少家联姻了，你身为初家的妖，你对我下手也不担心让两家产生嫌隙吗？”
    镜织挑眉，轻笑道：“一个远房亲戚而已，你当庄很重视你？”
    昨晚来少家的就初家大小姐一个人，想到那时候初家大小姐看她的目光，陶楚鸢就一阵背后发凉，她忍不住地问：“昨晚也是你？”
    庄说过少家很安全，她在那里待着不会有妖敢对她下手，可是昨晚这妖扮作那个初家大小姐进入少家，庄却没有半点察觉，那么是说……这个叫做镜织的妖比庄厉害许多吗？比那些在少家里设下禁制的前辈们都要厉害吗？
    那么……就算庄发现不对，赶了过来，能救她吗？
    镜织摇了摇头，他走到陶楚鸢的面前，然后蹲下身，用扇子轻抬起陶楚鸢的下巴，他平静地说着：“昨日可不是我。”
    “你——”
    “我当少鸢是长得多么天姿国色，现今一瞧，不过平平无奇，究竟你是怎么让她们对你念念不忘的？不过是一人类，抢了便是，还如此小心翼翼地对待，甚至不惜对同族下手——”
    “虽说我跟了人类，但好歹也是妖，那家伙对我下手时可半点都不留情面呢，到现在我的身体还在疼着呢，若不是我跑得快，那妖又被我下了蛊惑，想必也不会有今天……说起来，倒要谢你才是，那妖软硬不吃，偏偏因你的一个虚假傀儡便停了下来。”
    是谁？
    “听闻少鸢乃除妖界第一人，吃下她的灵力之源，便能跻身大妖范畴，可与妖王相提并论。我本也没想过对你下手，要怪便怪你那个小情人伤了我，我只能取她相好的性命来助我疗伤了。”
    怎么办？前世那么厉害，为什么现在身为转世的她一点力量都没有啊，就因为不是同一个灵魂吗？这也太坑爹了吧！系统不是保证百分百与原主契合的吗！！！！
    镜织抬起了手，陶楚鸢紧张地闭上双眼，有东西从四面八方袭了过来，缠上了她的脚腕，缠住了她的手腕，陶楚鸢一挣，那东西将她缠得紧紧的，更是各自往不同的方向拉去。
    疼，那种全身都要散架的疼痛让陶楚鸢不禁掉了眼泪。
    她睁眼看去，不知名的白色织物牢牢地缠住了她，她右手往回一拉，那东西却是猛地往边上一扯，陶楚鸢惨叫一声。
    镜织走了过来，他收回扇子，一双干净白皙的手出现在陶楚鸢的面前，比起女性的柔美，这只手要宽厚许多，他微微抬起了手，手上本是圆滑的指甲突然长了几分，有寒光从那指甲上闪过，陶楚鸢毫不怀疑这只手能够穿过她的身体。
    那手猛地向她袭来，陶楚鸢当即别过脑袋闭上了双眼，但好一会儿都没感受到有东西穿入身体内的感觉，她小心翼翼地睁开了一只眼，只见对方的手停在半空内，被一层莹绿色的光挡在了外面。
    镜织的脸色不太好，陶楚鸢听见有什么东西滴滴的往下掉，她低头一看，有鲜血落在了地上，镜织的身体被一根短木枝穿过，那血便是从木枝的尖端落下的。
    木枝从镜织的身体里拔出，陶楚鸢看见他喷出了一口血，就喷到了她的脸上，她来不及反应也来不及躲避，血腥的气息离她非常近，非常近。
    镜织一转身，张开了手中的扇子，他一挥，风声四起，那藏匿于黑暗中的人却没有被他的动作惊出，没一会儿，镜织掠过地面向着东南方袭去，那扇柄上都出出现了尖端。
    “我从未想过与你为敌，可你却从南方一直追到我此，不过是一人类，你竟不顾同族之情。”
    风中，送来了那道冷清的声音，陶楚鸢怔愣了好一会儿，“妖，哪来的情？”
    黑暗中有东西被利刃划开的声音，风化作了利刃向她袭了过来，莹绿色的光再度出现，挡住了那些风刃，偏了些的风刃更是直接割开了束缚着她行动的织物。陶楚鸢摔到地上，被勒住的地方隐隐见血，她还来不及在这疼痛上叫唤上两句，那从她身上离去了的织物在这黑暗的空间里编织出了一张巨网。
    有人从黑暗中摔了过来，被黏在了巨网上。陶楚鸢惊慌地瞪大了双眼，她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没一会儿又摔回了地面上。
    镜织从黑暗中走出，他的脚步虚浮，胸前的口子还在留着鲜血，他口中念念有词，巨网变成了蚕茧将上面的人裹了起来，那蚕茧形成的瞬间便被里面的人剖开，血线在陶楚鸢的视线内划开了一道口子。
    陶楚鸢看见直面蚕茧的镜织从上而下被划出了一道裂痕，那原本雌雄难辨的漂亮脸蛋上出现了一道血线，破坏了他的美感。
    从上往下，一道无法忽视的血色裂痕，仿佛在向其他未受伤的地方侵袭，镜织惨痛地叫唤了声，他捂着自己的脸，不甘地退后几步。
    女人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她一抬手，万千的雷电被她招来，齐齐劈向镜织所在的位置，白色的雾气突起，雷光过后，原地只剩下一滩红色的血迹。
    之遥皱起了眉头，正要查探不见了的镜织，忽的听见后边陶楚鸢的声音，她停下脚步，周围的一切随着镜织的离去归于正常，陶楚鸢瘫坐在宽敞的大堂里，双手双脚都在流着血。
    之遥走过去，她蹲下身，手刚落到陶楚鸢的手腕上时，她又匆匆地收回了手，转而在自己的衣袖上撕出几条布条，缠在陶楚鸢的伤处。
    她闷着脸，也不说话，就静静地替陶楚鸢处理着伤口。
    陶楚鸢双眼红红的，她总有些错觉，若是对方开口安慰上几句，她便该扑进对方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陶楚鸢等了一下，看着之遥将布条缠上她的脚腕，对她嘱咐着：“回去后让庄替您处理下伤口，我是妖，无法替您治疗。”
    难怪刚刚突然收回了手……陶楚鸢沉默了下，也没应之遥的话，她问：“之遥，你怎么会来？”
    之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一路追着那妖来，前几日被他使了手段，让他逃了，想着您在这里，便顺道过来看看。”
    她的眉目还有着些愧疚，见她这样，陶楚鸢只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像被什么给揪住了心脏，难以呼吸，她抬头看向外边，雨还在下，天空黑得很，明明是白日却好似夜晚。
    “恰巧看见他对您下手。”之遥沉默了下，又说：“是我的错，若不是我放跑了他，您也不会遭此罪。”
    陶楚鸢嘴唇动了动，双手的疼痛让她无力抬起手去做什么动作，她只得让自己的语调更显轻松些，安慰着这个愧疚十足的妖，“我没事啊，这不是有惊无险嘛，还多亏你呢，要不是你及时赶到，而且这也不是你的错啊，有你没你，该对我下手的总会对我下手的。”
    ※※※※※※※※※※※※※※※※※※※※
    所以答案是之遥啊。
    出现的妖是镜织，之遥之前追杀他一直到了西海，现在他跑到了陶楚鸢在的地方，理所当然的，之遥也来了。
    和息不在，当然是因为前一天晚上被她手底下的妖说服了呀，也不算是说服，只是去了那个地方，但是帮谁就另当别论了┑(￣Д ￣)┍
    虽然说，有主角光环这一成分在，但是按照某种顺序来说，之遥出现才是合情合理的，不是因为她是女主，绝对不是！好吧，这话我自己说的都有点虚_(:3ゝ∠)_

 054:除妖师

    “总归是我让大人受了惊。”之遥摇摇头, 她没再多言，轻声问道：“大人可能自己走？”
    陶楚鸢试着动了下，只一动，都觉得伤口疼的厉害，她并不是那么娇生惯养的，可只是被勒出了些红痕就疼得受不了，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最近养尊处优的，让自己变得矫情许多。
    “镜织擅长编织幻境, 但实际上, 他所用的手段不过是利用毒物罢了，大人无法动弹也是因为那些毒物, 等庄给您驱了毒便好。”
    “上次你明明想杀了他，为什么现在一点都没有那种感觉了？”
    “大人选择了他不是。”
    陶楚鸢沉默了, 看着之遥没有多少表情变化的脸, 她小心翼翼地问着：“之遥为什么不喜欢庄？”
    之遥没有说话, 她沉默不言的模样看得陶楚鸢心里特别伤害, 就好像自己在逼问她什么，陶楚鸢不是很开心，她并不想这样子的。
    好半晌，才听到之遥的一句：“他会伤害大人。”
    “庄是我哥哥，怎么会伤害我？之遥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解？”
    而且, 庄是男主啊, 怎么会伤害女主。
    “初家擅驭妖之术, 能力低下的除妖师要想操控大妖, 若非大妖自愿，完全是痴人做梦。现今除妖一脉，无人能操控大妖，妖族以妖王为首，若真与妖为敌，首选无非是利用驭妖之术控制妖王，让妖族大乱。”
    “和息并不是什么善茬，庄也无法掌控和息，他此举无非是想要让大人接手。大人可知道，为何初家历代掌门任活不久。”
    “驭妖，需以驭妖者的性命为引。”
    “你说庄想让我接手，可我什么都不会啊，你看我还被妖追的差点没了命呢。”
    之遥的手轻指，陶楚鸢低头看下，自己的心口那里，隐隐散着绿光，陶楚鸢愣了下，她不解地看向之遥，“大人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妖盯上吗？”
    “因为我是唐僧肉啊。”
    “吃下大人体内的灵力之源，便可获得巨大的力量，大人虽不会用，但这东西却是真实存在大人体内的。”
    “……上一次，为什么都没有？”
    之遥摇摇头，她蹲下身，背对着陶楚鸢，道：“我背您回去吧。”
    陶楚鸢有些不好意思，之遥看上去也并不健壮，不像是那种能够一手就能扛起矿泉水桶的人，但一想到她是妖，有妖力，陶楚鸢又觉得自己真是想太多了。
    陶楚鸢的双手无力地搭在之遥的脖颈上，之遥一手给她做着支撑，一手举着一把黑色的伞，也不知道那伞是怎么来的，忽然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本该是由她这个被背着的人撑伞的，但是她双手无力，没办法。
    等之遥背着她走出一段路后，陶楚鸢后知后觉的羞耻感才回了来，看着从她身边走过的人，陶楚鸢害羞地低下了头，她都多大了还要别人背着她走回家啊。
    临到少家大门口，之遥突然停了下来，她将陶楚鸢放在一旁的屋檐下，又将手中的雨伞放到了陶楚鸢的身上，陶楚鸢茫然地看着她，只见之遥退开了一步，她说：“大人稍等一会儿，我去喊人接您。”
    为什么不送她进去呢？
    陶楚鸢愣愣地看着之遥，她转过头，一旁的狮子遮住了她的视线，只能瞧见一条缝隙，之遥站在门口，伸出手却有什么东西在她伸手的瞬间弹了出来，将她的手推开了些，那只白皙的手上顿时溢出了鲜血，红红的，有些刺眼。
    “之——”陶楚鸢轻喊了声，还没喊出那人的名字，她便听到了三声敲门声，叩叩叩，之后是长久的寂静，陶楚鸢看见屋檐下的雨，不停地落在地上，在地面汇聚成一条小小的不成样的河流，而那个去敲门的人却始终没有回来。
    陶楚鸢的身体微缩，她的手边还握着刚刚之遥放过来的伞，伞柄仿佛还留着对方的余温，在这稍冷的雨天里，给了她些许的安慰。
    为什么之遥不能进去少家呢？泽音，半简是少家的妖，能进出是常事，和息是妖王，力量大过少家的禁制能进入也是常事，可就连那个镜织都能随意进出少家，为何……偏偏就之遥被这座宅子拒之门外呢？
    要说力量的话，能一路追杀着那个镜织，让他疲于逃命，之遥自然是要强上一些。
    那么，为什么呢？
    庄明明与之遥相识，论威胁自然是身为妖王的和息要强点，可偏偏是之遥被这座宅子拒绝。
    “大人，您去了哪里？”半简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陶楚鸢扭头一看，对方正一脸焦急地看着她，陶楚鸢摇摇头，忽的听到她惊讶地说：“您怎么受伤了？是哪个不长眼的妖对您下了手？”
    半简伸出手，正要搀扶陶楚鸢进宅子，她的指尖碰触到她手上的伞，半简愣了好一会儿，她皱起了眉头，看上去有些惊讶以及难以置信，“……是之遥伤了您？”
    她的态度很奇怪，让陶楚鸢觉得有些古怪，她没出声解释。
    庄已经回来了，他看上去很是疲倦的模样，见到陶楚鸢后，半简和他说了句是之遥对她下的手，庄当即露出了惊诧的表情，随后而来的是恼怒，“你不该轻易和之遥出去的，你看，她又伤了你，若她真对你有半分情谊，便不会伤了你，当年如此，现在又是如此。”
    “小鸢，之遥她是妖，无情无义的妖。”
    和息也是妖，泽音也是妖，半简也是妖，为什么偏偏就说之遥呢？
    陶楚鸢没有吱声，她看着跪在她面前，替她解开手上缠着的布条的泽音，她伸出手，白色的光从她的手心发出，一点一点地渗入她的手腕，手腕上的红色渐渐消了下去。
    看着她的动作，陶楚鸢不禁出了神，她记得之前之遥对她说的是她是妖，不能替她疗伤，可现在……替她疗伤的泽音也是妖。
    为什么之遥要说谎呢？
    “之遥过去到底做了什么？”
    突然的安静让陶楚鸢心下很是不安，屋里的每个人都沉默着，他们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陶楚鸢觉得自己好像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可偏偏这个问题是她必须问的。
    这个世界并不好攻略，因为她那个不明的前世，总在牵扯着现在的事情，和她有关联的人都因为前世而聚到了一起，她对过去一无所知，她无法让他们只看得到她。
    只要她一天不明白过去发生的事情，那么她便会一直处在被动的位置上。
    “小鸢，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说便是对的，我们所看到的，和你所认为的可能是截然不同的事情。”
    “我认为的坏，在你眼里可能是好，所以你无法理解我所做出来的事情，甚至于认为那是错的。”
    “我希望你能自己看，而不是我们说。”
    陶楚鸢今天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她没说，庄今天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他也没有说。陶楚鸢觉得自己真是差劲的攻略者，对男主的行踪一无所知，在这里纠结其他的事情，明明她只要和攻略对象谈恋爱就可以了。
    泽音收回手，站起身，陶楚鸢试着活动了下手腕，先前的疼痛感消失得一干二净，她站了起来，试着走了两步，完全恢复好了。
    她有些惊讶，看着泽音的目光也变得微妙了起来，妖真是奇妙的存在，这种疗伤水平，如果融入人类社会的话，会治好很多人吧。
    人妖两族共存，在人类社会无法治好的疾病，交由妖族来治愈，这样子每年因为疾病死去的人也会减少很多了吧。
    陶楚鸢忽然想到回来时之遥说的话，她抿了下唇，不禁看向庄，“你为什么一定要和初家联合，其他人不行吗？”
    是真的和之遥说的那样，为了初家的驭妖术吗？初家人分明就想要害她……
    “小鸢，这个世道已经变了，少家再也经受不起任何亏损了，既然初家有法子，那么我们为何不与他们携手，万年前，妖统治人类，如今人类奴役妖，不过是因果报应。”
    “我说的不是这个……”
    庄摇摇头，他开口赶人：“小鸢你今天也累了，回去休息吧，你已经是个普通人，妖族的事情你不该插手。”
    陶楚鸢心有不甘地看着他，但最后也只得在他那坚持的目光之中，点了点头。
    她一走，就看到庄一脸不开心地和半简说着什么，半简虽劝慰着，但在庄不满的神色中乖乖闭上了嘴。
    陶楚鸢转头看向身边跟着的泽音，她问道：“今天你们去了哪里啊？”
    “去见了初家大小姐，回来的时候见大人不在，庄大人着急了许久，派了许多人去寻大人。大人若真是为了庄大人着想，便不该和之遥往来。”
    听着她的话，陶楚鸢沉默了好久，忽的听到泽音犹豫的话在耳边响了起来，“之遥虽待大人好，但大人……妖终究是妖。”
    她的手指微颤，跟在泽音的身边，一句话也不说。
    “千年的时间，虽对妖来说只是眨眼之间的事情，但对人类来说，却是桑海沧田，纵使过去之遥大人或许对大人有情，但如今已过千年，莫说人会变，妖也会变。”
    “千年前，大妖率领妖兵与妖王为敌，妖族大乱，人族因此占了上风，之后妖王只得与人族签下协议。人族取得了顺利，但失去了鸢大人的少家却从此败落，大妖在伤了妖王之后，整日领着妖兵袭击少家……妖王惦念旧情，护着少家，少家才有了缓和的时间。”
    陶楚鸢没有说话，她惊讶地望着泽音，和其他人相比，她总能从泽音这边听到许多不可思议的话，比如她的过去，比如那些庄不愿意她知道的过去。
    “如今人族式微，唯有联手方可抵御强大的妖族，初家擅驭妖之术，少氏除妖师灵力强大，两者若结合，势必成为妖族心头大敌，妖族不会愿意见到人族携手的。”
    “之遥或许和大人说了些什么，但之遥是妖，她终究是站在妖族那边的……庄大人是您的亲哥哥，哪怕轮回转世，这份血缘是不会断的，庄大人永远都不会害大人的。”
    “她为什么要骗我呢？”
    泽音说的诚恳，但天性总有些冷淡，陶楚鸢突然的问话让泽音停下了脚步，她回过头，严肃地告诫着：“稍微有些野心的妖都不会甘心屈居妖王之下，更何况如今这妖王还是名不正言不顺的盗窃者，吃掉大人便能拥有与之抗衡的力量，这是所有妖攻击大人的原因……之遥本该为妖王，可却被和息盗走了自己的王位，她怎能甘心。”
    ※※※※※※※※※※※※※※※※※※※※
    所以，谁的话才值得信呢w
    下章大概遛下和息，可能遛，可能不遛。
    最后！
    这个月快结束了！漫长的日更终于要结束了！你们准备好叫我大总攻了吗！！

 055:除妖师

    换做她, 她未必会甘心，属于自己的一切被人夺走，如果不属于自己也就算了，但是别人抢走了自己的东西，怎么都不会开心的。
    陶楚鸢想着，但她一句话也没有接，泽音沉下脸，她说：“如今, 大人转世, 若是吃掉大人，之遥便拥有了绝对力量, 您说……她为何不欺瞒您？”
    完全没有理由不这么做。
    可，之遥有很多机会对她下手啊, 今天也是, 那么多机会, 若真的对她有动手的想法, 没必要一直骗她。
    所以，这是为什么？
    陶楚鸢想不明白，她想不明白的事情，也不会有人为她解答。
    庄说之遥会对她不利，之遥说庄会对她不利, 那么和息呢？这两人互相针对, 就是没提到过和息, 和息又是如何呢？
    是好, 还是坏？
    所有的问题，陶楚鸢都找不到答案。
    第二天她还是休息，庄很忙，昨天出去之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今天一早起来，陶楚鸢就没看到他在家，只带了一个半简出去，泽音则留在家里看顾她。
    基本上她走到哪里，都是看到泽音在哪里，偏偏泽音这人悄无声音的，每每她回过头，泽音总是站在阴影角落里，陶楚鸢被吓了好几次。
    只要待在宅子里，不管她去哪里，都是被允许的，但陶楚鸢想出去，昨天之遥送她回来的时候，分明就不被允许进来，之遥进不来，只能她出去了，虽然庄说之遥会伤害她，但是之遥也说庄会伤害她，然而庄并没有对她下手。
    有些问题，总是需要她自己问的，不问就不会知道。
    见陶楚鸢一直在门口转悠，泽音不禁喊了她一声，“大人？”
    陶楚鸢回过头，冲她摇了摇头，便走回房间。
    她被各种限制，来了少家之后，不能随便离开，不能一个人单独出行，想要悄悄溜出去找之遥都不行，之前不想要来也是因为这样子，各种各样的不方便。
    傍晚的时候，庄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个熟面孔，是陶楚鸢曾经见过一面的初家大小姐，陶楚鸢本想跟上去的，但有半简在，她想偷听都会被抓到。
    昨天对她下手的是初家的大妖，陶楚鸢不信那什么初家大小姐会不知道，毕竟镜织所说的话，那天就他们四个人听到了，庄亲口说的，听到的只有初家大小姐，她还有半简，半简和庄是出去了的，根本就不在家。
    陶楚鸢好奇地去找半简问，但半简只是对她摇摇头，说初家的除妖师遭到妖族的袭击，他们本就势弱，前段时间，之遥还打伤了位于南方本家的镜织，本来就很不容易了，现在受到袭击更加是雪上加霜，所以希望少家能出面保护他们。
    初家大小姐的要求提的很合理，但某些地方却很不对劲。
    初家的人想对她下手，她应该要和庄说才对。
    陶楚鸢这么想着，一直等到了晚上，都不见初家大小姐离开，似乎今晚她要留宿少家，陶楚鸢有些不开心，这份不开心在看到庄亲自送着初家大小姐进入房间里时，更加的不开心了。
    那是她的男主！她的男主！她的！
    安置好初家大小姐后，庄从屋子里退了出来，他一出来就看到了坐在走廊上玩着石子的陶楚鸢，庄微愣，想起这些日子都没好好和自己这个妹妹说话，也没着急回去。
    “小鸢？”
    陶楚鸢来不及抓住自己抛掉的石子，她回过头，“嗯？”
    “昨天哥哥太气愤了，没来得及问你，你为什么会出府？是因为之遥吗？”
    陶楚鸢摇摇头，她说：“昨天我在家里，半简和泽音也在，半简要我去送一样东西，让我一个人去。”
    庄诧异地打断了陶楚鸢的话，“半简她们昨日明明是跟我一起出去的。”
    看见他的模样，陶楚鸢也知道自己昨天遇到的事情还挺匪夷所思的，不过连前世今生都出来了，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我离开后才发现了不对，之后遇到了一个名叫镜织的男人，是妖。”
    “那个镜织，我听半简说是初家供养的南方大妖。”
    “怎么会……镜织早在半月前被之遥打伤，逃到了西海养伤。”庄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皱起了眉头，“和息也是因为此才会离开前往西海。”
    他提到了和息陶楚鸢这才有些惊讶，听他们说和息是妖王，身为妖王那么应该是妖族里最厉害的那个人，想到这，陶楚鸢心里有些微妙了起来，“和息也是去找镜织？”
    “嗯，不然她怎会丢下你一人在此。”
    “镜织很重要吗？”
    庄变得严肃了起来，“镜织被初家驱使，不单单是出于自愿，和息前去西海寻镜织，也是为了初家的驭妖之术，毕竟若是少家与初家联合，初家的驭妖术，少家的除妖师，二者联合，对妖族来说是个不小的影响。哪怕是和息，也不会见到人族强盛，妖族败落。”
    “可那个镜织对我下手了，他不在什么西海。”
    “你那天见到的，就真的是镜织了吗？你又如何确定那便是镜织，是他自报家门？之后之遥赶到，救了你是吗？”庄问着，每个问话都让陶楚鸢愣了好一会儿，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陶楚鸢抿紧了唇，点了点头。
    事情确实如他所说的这样。
    “小鸢，你还是太小看妖了，妖族妖力强盛，有着许多把戏。伪装成另一只妖，可是妖的拿手好戏。”
    那么镜织和之遥同时出现，也是她的拿手好戏吗？
    “和息身为妖王，若她没有确定镜织在西海，是不会匆匆赶过去的，镜织此时此刻，必定在西海。少家与初家联合，镜织是不会对你下手的，他完全没有理由。”
    “如果是为了治愈他身上的伤呢？”
    “妖的自愈能力极强，他若是受了伤，初家有大把法子医治他，他完全没有必要冒着得罪少家的风险对你下手，饶是我那天对初谈说了那样子的话，在人妖两族中，谁不知晓，你是少鸢的转世，只是不曾摊在明面上说罢了。”
    陶楚鸢有点不太相信，“你是说，一切都是之遥的谎言吗？”
    庄摇摇头，他这一摇头，陶楚鸢就有些不明不白了起来，不明白为什么他信誓旦旦地说是之遥在捣鬼，现在又能跟她摇头说不是。
    “这一切仅仅只是我的猜测，每个世家都有自己深藏不露的手段，说不定，初家真有那通天的手段，能瞒过一代妖王，让镜织逃到了这里，唯独被之遥发现。”
    “说起来，你说那日是半简诱你出去，我少家的结界不说如何，但怎么也算得上高明，防住镜织的幻境并不是什么难事。”
    “话虽如此，但有时候若未亲眼所见事实，便不要轻易下了判断，之遥或许真的只是在救你。”
    陶楚鸢无话可说，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庄似是而非的话让她的大脑一头雾水，想不明白，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你或许应该去见一下之遥。”庄突然这么说，陶楚鸢有些惊讶，想到今天泽音一直跟着她的举动，她不由得问：“我以为你并不想要我去找之遥。”
    “今天让泽音一直看着你，是因为昨日你身上的伤口，还有留着你身上，属于之遥的气息，你伤得那么重，又只有之遥接触了你。”
    “妖都是有气息的吗？”
    “嗯。”
    陶楚鸢的心突然沉了下去。
    和庄的一夜谈心，让陶楚鸢睡得不是很好，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有着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对方总是跟在她的身边，喊着她大人，一直不停地喊着她大人。
    这个梦更像是被定格了起来，只有一个画面，一个看不清的人拉着她的衣袖，一直喊着她大人。
    陶楚鸢听得有些难过，她挣扎着从梦中醒来，心里还有些难受。
    醒来的时候，天还很早，陶楚鸢去洗了脸，刷了牙，吃了半简准备的早餐后，就背上书包出门去了。
    今天是泽音送她去学校，泽音穿着古朴的衣服，看得出大概是很久以前的衣服了，她打着伞，跟在陶楚鸢的身后。
    身边有人走过去，陶楚鸢看着那人从泽音的身体里穿了过去，就好像泽音是透明的，压根不存在。
    和泽音相处了这么久，陶楚鸢完全没发现泽音是不存在的，明明她还给自己拿过吃食，每天都跟在她的身后，她居然都没发现。
    “过去受了些伤，妖力大损，离开本家，很难能维持原型。”可能是看出了陶楚鸢的讶异，泽音微微低下了头，解释着。
    陶楚鸢点点头，正要说话，泽音忽然说：“之遥大人来了。”
    她一愣，转过头，之遥正站在路边的电线杆前，她穿着黑色的衣服，兜帽将自己的容颜全部遮掩住，就连她也一时半会看不出那是之遥，但偏偏泽音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陶楚鸢想到了昨天庄说的，属于妖的气息。
    ※※※※※※※※※※※※※※※※※※※※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要断更了！
    好吧，其实我也以为要断更了_(:3ゝ∠)_

 056:除妖师

    “你怎么样了？”陶楚鸢揣着一肚子的心情复杂向着之遥走了过去, 之遥可能还想瞒着她，毕竟那天她被放到了一边，对方被那座宅子拒绝的模样，她可是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你的伤。”
    她说着话，伸手便去抓之遥的双手，她的举动太过突然了，之遥虽反应的快, 但也没有将手从陶楚鸢手心里抽走。
    之遥的手心很干净, 不像是有受过伤的模样，庄昨天说过, 妖的自愈能力还算强，大概是伤愈了。
    陶楚鸢松开了手, 她看着之遥, 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好, 泽音就跟在她的后边, 也没有上前，就远远地看着她和之遥在一起。
    她一走，之遥也跟着走了起来，陶楚鸢不禁问：“你今天怎么会来？”
    “是在担心我吗？”说着话，陶楚鸢举起了双手, 她晃了下手, 微微地笑了起来, “我没事了, 泽音给我治疗的，她可厉害了，唔，泽音呀，就是跟着我的妖。”
    说到泽音的时候，陶楚鸢特意加重了语气，特意点出了泽音是妖，她一直看着之遥，不愿放过之遥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但可惜的是，从始至终之遥都没有露出过陶楚鸢想要看到的表情，比如心虚，比如羞愧，比如慌张。
    全都没有。
    她只是笑了下，可能不算是笑，那嘴角的弧度微微地扬了一角，似乎很高兴，高兴什么呢？陶楚鸢忍不住低头看了下自己的双手，大概是高兴自己的伤好了，这样子说大致还是有些自恋的，但陶楚鸢总觉得自己想的没错。
    庄的那些话，心里各式各样的疑问，问了之遥大概就能得到答案了，或许是和庄截然不同的答案，两个人总是在说着反话，谁能信，谁不能信，陶楚鸢不知道。
    按理说，之遥是个女配，女配怎么可能会对她好，肯定是欺骗多过其他，庄就不一样了，他是男主，男主再怎么过分，再怎么坏，就算会欺骗女主也不见得会伤害女主，毕竟他们两个天生一对。
    一直走了好一会儿，陶楚鸢提着脚边的石头，踢出去后，等走到那个位置后，她又把石头往前踢了一把，如此来回好几次后，陶楚鸢终于停下了脚步，她回过头，看着之遥，终是问了出来，“之遥，你骗过我吗？”
    她应该更直接的问，那天见到的镜织是不是镜织，那天她遭遇到的一切是不是她搞的鬼，那天的那些事情是不是之遥给她设下的陷阱。
    可是问不出口。
    这样子直接的去伤害对方，从认识到现在，之遥都没有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来，至少在明面上，陶楚鸢并没有见到过。
    要是她有读心术就好了，读得到人脑子里的想法，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这样就不会被欺骗了。
    之遥轻轻摇了下头，她说：“我不会欺骗大人。”
    得到这个答案，陶楚鸢顿时笑了起来，“那以后也不要骗我，我信你，不要让我失望。”
    “好。”
    说不定，庄说的是真的，之遥说的也不是假的，只是各种由于第三方的问题出现，所以才导致了种种的误会。
    “我到了。”陶楚鸢停了下面，再往前就是校门口的，大早上不断有学生走进校门口，陶楚鸢看看在远处一直盯着她的泽音，又看看面前的之遥，她不禁问：“晚上的时候，我还能看见你吗？”
    之遥抬起手，刚一抬起，又落来下去，她压住心里的全部情绪，同陶楚鸢保证着：“我会一直在大人身边的。”
    见着陶楚鸢进去，泽音才慢吞吞地走了上来，她微微屈膝，恭敬地喊了声，“之遥大人。”
    之遥没搭理她，自是不说话，她对少家的人都没有任何的好感，哪怕这个少家曾经养育过她，但在过去的那人死了之后，这个少家便什么都没有了。
    “大人也该知道，鸢大人此生被妖盯上的原因是什么，若大人真为了鸢大人着想，便该离她远点。”
    “是庄让你说的？”
    泽音摇摇头，“庄大人从未让泽音说过什么。”
    “大人您该知道，您护不住鸢大人，过去您护不住，如今您更加护不住，当时的鸢大人那么强大，也死了，如今，面前万妖来袭，大人您觉得您可以护着鸢大人吗？”
    “便是死，我也会护着她。”
    “大人可别忘了，一切都是因您而起，鸢大人到底为什么会死，不都是您的错吗？如今又来说这些话，不觉得好笑吗？”
    之遥的脸忽的煞白了些，她攥紧双手，沉默地看着怒不可遏的泽音，终是一句反驳的话也没说。
    她说的本就是对的，她自然没什么可反驳的，只是如今……她定要用这条性命护大人一世周全，这是她欠了大人的。
    有了莫名的盼头，时间也过得快了一些，陶楚鸢感觉自己不过放书，换书的时间，外面的天便从早上变成了夜晚。
    一放学，陶楚鸢便匆匆地背上了书包，跑到校门口，外面守着的不止之遥一个人，还有早上送她来的泽音。
    “我们走吧。”陶楚鸢笑嘻嘻地说着，刚要走，之遥忽然向她递来了一袋纸袋，陶楚鸢愣了下，她打开一看，里面满满一袋栗子，已经剥了壳，只剩下了栗子仁。
    这年头卖的糖炒栗子，都有壳，很明显是对方特意剥了壳的，这么一袋要剥完大概早就冷了，不过现在到了她的手里，还有几分的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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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楚鸢忍不住抬头看了眼之遥，她依旧没啥表情，但估摸着心情应该还不错。
    不得不说，当妖就是便利，能随时保温。
    心里这么想着，陶楚鸢倒是半点都不客气，说了句谢谢后，便拿着那栗子仁吃了下去。
    假如她是真的生活在这个世界，有着这么糟糕的体质，但是每天都有人保护着她，还有人给她准备吃食，想来也是美滋滋的。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些她所不明白的过去。
    之后的几天，陶楚鸢每日上下学都有两只妖陪着她，也不知是不是泽音从来都没和庄说话，和之遥一起上下学一个星期，庄愣是没来找过她，让她离之遥远一些。
    这几天晚上，每天放学陶楚鸢都会从之遥那里得到一些东西，各种各样的吃食，看袋子的包装不像是陶楚鸢所知道的任何一家，不过她到这个世界后，哪里都没去过，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
    明天就是周末了，又是休息的日子，按照往常，她大概是要窝在家里两天，然后等待上学，对于她攻略者的身份来说，这样子的日子可真堕落。
    堕落得陶楚鸢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但偏偏765没出来催促过，想到765，陶楚鸢不禁提起了劲，生活虽滋润，但始终不是她应有的生活。
    原是打算这周约庄出去玩的，毕竟约会嘛，现代社会都是看电影吃饭压马路，培养感情的第一步自然是要在电影院里看着恐怖片，然后接着害怕躲进对方的怀里呀，然后借此发生点莫名的情愫什么的呀。
    陶楚鸢想的有些美，但可惜的是，庄佳人有约，那位赖在少家一个多星期的大小姐，在陶楚鸢怔结结巴巴要约庄出去的时候，突然截过了话头，一脸浓情蜜意地对庄说：明日能否陪她回初家。
    嗯，未来女婿上门去见自己的岳父岳母什么的，陶楚鸢突然有点气。
    她的大白菜男主被初家大小姐这只猪给供了，就贼气。
    第二天一大早，庄就和初家大小姐走了，陶楚鸢生气地进了厨房，捣鼓了一早上，吃过中午饭就待上自己特意包装好的东西，打算出门去了。
    家里只剩下一个泽音，她找到泽音还没有提，泽音便应了下来，只说要跟着她。
    “大人想去哪里？”
    陶楚鸢没敢说，只对泽音说随便走走，她还没怎么逛过呢。
    她这么说，泽音也没戳穿，只说：“各地妖族对大人窥觑已久，泽音只是小妖，若发生些什么事情，泽音恐怖护不住大人。”
    陶楚鸢可疑地沉默了下，便坦白交代了，她想去找之遥。
    “大人为什么想去找她？”
    “大人一大早就进了厨房，也是为了之遥大人？”
    这就不是因为之遥了，只是因为约不到庄所以才进了厨房。陶楚鸢在心里回答着，这话也没放到明面上说，她沉默不语，泽音便将自己的猜测当了真。
    “泽音真不知之遥大人到底有哪里好，值得大人两辈子都惦念着她。”
    陶楚鸢懵了下，这些人总说她的过去，但每次都只提只字半语，她很难从这些信息里面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她犹豫了下，问了一句：“之遥人品不好吗？”
    想着自己问的话不太对，陶楚鸢急忙说：“她是妖，妖和人总归是不一样的吧，以人类社会的标准去要求妖，会不会太过分了，毕竟每一个种族的习性都不一样，就像你总不能强迫吃素的人硬是去吃肉对吧。”
    泽音古怪地看着陶楚鸢，道：“大人倒是心善。”
    ※※※※※※※※※※※※※※※※※※※※
    今天本来立下了豪情壮志，码个一万五，未来几天不用码字，但是我终是一个g狂魔。
    我只码出了三千字qaq
    明天的更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qaq

 057:除妖师

    虽说是要去找之遥, 但之遥在哪里，陶楚鸢并不知道，走了好一会儿，陶楚鸢回过头，犹豫地看着泽音，想请她帮忙，但一见她那神色冷漠的样子，陶楚鸢的想法不禁淡了下去。
    不过说起来也是极不公平的, 这些妖想要找她, 轻而易举，而她想要找那些妖, 难比登天。
    临近黄昏，泽音便催着陶楚鸢回去了, 陶楚鸢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放在口袋里的小袋子, 她看着泽音, 又看看自己身后热闹的步行街, 还想再逛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她不能太任性了。
    东西其实等周一的时候再交给之遥就可以了。
    为什么一定要这个时候交给之遥呢，大概是因为今天休息，所以能够多些时间和之遥相处，那……为什么想要和之遥相处呢？
    回去的路上有点不太平静, 明明是近黄昏的时候, 可天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像是被施了什么法, 有黑幕遮住了整个天空。
    陶楚鸢不安地跟在泽音的身后，前边泽音的话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黄昏一向是逢魔时刻，这种时候非常的危险，妖族最为活跃的时候，若是遇上了，连我都未必讨得上好。”
    “待会若是出了什么事，大人就撕开护符，一直往前跑。”
    “那你呢？”
    “我是妖，不会有事的。”
    陶楚鸢点了点头，黑暗中，她突然听见泽音闷哼了一声，有什么东西从她的眼前洒过，紧接着是许多东西飞过来的声音，像是什么禽类扑扇着翅膀，很扰人。
    有东西啄了她的肩膀一下，陶楚鸢感觉有些疼，她微一闭眼，再睁眼时，黑暗里有墨绿色的眼睛盯着她。
    陶楚鸢害怕地退后了半步，她下意识地喊了泽音的名字，连喊几声都没有回应，陶楚鸢这才反应了过来，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和泽音分开了。
    那许多双墨绿色的眼睛齐齐向她飞了过来，陶楚鸢急忙抬起手护住自己的脸，本以为会被啄一胳膊的小洞，却没想到那些有着墨绿色眼睛的禽鸟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一只，两只，数不清的鸟掉到了地上，大概就在她的脚边，它们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就像她和那些鸟之间隔着一层厚玻璃，所以它们扑过来就扑到了玻璃上。
    陶楚鸢试着往前走去，那层玻璃似乎一直都在，随时保护着她，走了不知道有多久，无形之中突然冒出了一把剪子，将那黑暗和她剪开来，陶楚鸢愣愣地回过头，庄手持一把小剪子，剪开了黑暗的幕布，黑暗外面，黄昏的夕阳向她落下了的光。
    “没事吧？”
    陶楚鸢摇摇头，那原本将她围起来的黑暗，此时如潮水般退去，像是见到了什么惧怕的东西。
    庄松了口气，他仰起头，越过陶楚鸢看向了电线杆后面，陶楚鸢有些疑惑，不由得跟着看去，但那后面什么都没有，她等了好一会儿，等来了庄的手。
    庄似是无意抓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就往前面走去，他说：“你和泽音不小心分散了，她跑回来遇到我……你出门还是要小心些，若是遭了些什么难，哥哥会很担心的。”
    陶楚鸢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注意力全在庄抓住自己的那只手上了。
    男主这么主动，她是不是应该示弱一下，嘤嘤哭着扑进男主怀里才对？她抬起头，看着庄俊美的侧脸，只觉得这人生得好看极了。
    这份少女心动还没持续多久，他们便在前方的街道上，看到了初家大小姐，陶楚鸢脑子里的那点不正经立即消失得一干二净。
    陶楚鸢挣了下手，从庄的手中挣脱开来，她往前跑了几步，冲庄挥了挥手，“我回去啦。”
    庄也没在意，点了点头，就向着初家大小姐走了过去。
    周一，陶楚鸢也没将自己的那份礼物送出去，她见到的不是前几日一直陪着她上下学的之遥，而是好久不见的和息。
    和息还是那副样子，见了她就一直露着一抹笑，看上去勾人极了，见了她，和息忍不住走了过来，牵住了她的手。
    “大人，许久未见，您可曾想我？”
    陶楚鸢想了想，有些勉强地点了点头，她大概算是有想过吧？
    她这一点头，和息笑得更加灿烂了许多，而后，对方低下了头，在她的颊边亲了一口，陶楚鸢被她的举动吓到了，她呆呆地眨了眨眼，转过头看着笑得好不灿烂的和息，脑子被空白占领，大脑完全没来得及处理这类突发事件。
    为什么和息要亲她？
    为什么亲她的不是男主而是女配？
    她的大脑呆滞了好几秒，陶楚鸢才回过神来，她差点都忘记了，和息可是非常喜欢她这个救命恩人的，有这种亲密举动也不为过，于情于理，她都不应该表现的太过。
    然后，陶楚鸢伸出了手揉了揉和息的脑袋，说：“乖。”
    她的反应太过正经了，这次换了和息呆愣，陶楚鸢的手一离开，和息便忍不住地抬起手摸了下自己被陶楚鸢摸过的额头。
    一般人被亲难道不该是脸红红的，心跳加速，害羞地看着她吗？
    为什么大人被亲，反而是摸着她的脑袋说乖？就好像对待调皮的宠物……
    “大人，我……”
    “嗯？我上学要迟到啦，别撒娇啦，乖乖等我放学。”
    陶楚鸢笑着冲她挥了挥手，跑进了学校里。
    和息更沉默了。
    和息转过身，一眼便看到了藏身在电线杆后面的人，当即便沉下了脸，她手一挥，几道风刃从她的手中甩出，只一瞬，那后面的人顿时失去了踪迹，和息皱起了眉，她转过身，来自对方的攻击砸了过来。
    红色的光矢从她的正对面袭来，和息脸一侧，脚腕突然被藤蔓缠住，她一惊，藤蔓便拉着她向前行走。光矢从她头顶跃过，和息皱起了眉头，她伸手拦下，却发现那光矢并不是朝着她来的，和息下意识地回过头，与此同时，那藤蔓再生，缠住了她的腰间。
    和息的双手往下一拍，红色的火焰陡然生出，将她身上的藤蔓烧的一干二净，和息一跃，悬在半空中，她抬起手，往某个方向一挥，红色的剑光打在地面之上，逼得对方不得不现了身形。
    和息眉一挑，冷笑道：“你来作甚。”
    “当初要不是你，大人不会死，如今，你怎有脸出现在大人的面前？”
    “我不曾告诉过大人，过去你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不想大人想起那些难过的事情，你以为大人忘记了过去，你便能如此不要脸出现在她的面前吗？”
    之遥沉默不语，面对和息的指责，她低下了头，微微握紧的拳头僵了好一会儿，方才松开，和息还想嘲笑她几句，忽的见到对方那双古井不波的双眼，和息的郁气再生，还没出手，便见那家伙退后了几步，消失在她的面前。
    和息忿忿不平地甩了下手，她下了地，跟在她身边的小妖突然现出了身形。
    “大人何必处处针对之遥大人，你俩均为妖族大妖，大人虽贵为妖王，可若大人这妖王之位……”小妖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和息却听不得这样的话，她低声道：“闭嘴。”
    小妖静默了会，又道：“今次西海之行一无所获，想来必定是那初家除妖师使了什么手段，如今之遥大人在此，那镜初也应当是在此地。”
    和息不满地打断小妖的话，她半点都听不得别人说之遥的一点好，“鸢会被那妖盯上，说到底还不是她的错？”
    小妖摇摇头，对于和息的评价并不认同，“大人这话说的并不在理，之遥大人不管有没有对镜织出手，镜织都不会放着鸢大人的，毕竟吃掉鸢大人，他便可与大人一争妖王之位，只要之遥大人一日未曾想过争妖王之位。”
    和息冷笑一声，丝毫听不进小妖的任何话，“她想争，也要看看她有没有那个命。”
    “大人，您和之遥皆是我族大人，那少鸢不过是一人类女子，为了我族，您应该放下旧怨才是。”
    “镜织不顾妖族安危，这些年来配合初家人完善那驭妖之术，若待他们寻到一个灵力高强者，大人，妖族必毁。”
    “不管为了什么，大人都不该让镜织活着。”
    和息一直安静不语，小妖以为她是被自己说动了，不由得有些心喜，它这头刚一放松，便听和息道：“前日，你动了手吧。”
    这话让小妖像是突然被雷电劈过，浑身都激起了一阵电流，它慌忙道：“大人，这，这怎么可能，我一直跟在大人身边。”
    “若是没有，你说之遥是为何要对你下手？”
    “这，之遥大人一向与大人不和，这……”
    “之遥是与我不和，她不喜见我，我也不喜她，可她却不是会对我下手之人，她知自己理亏，所以从来不会还手，我自是无法伤她，可我每每见了她那模样就恨不得将她抽筋扒皮。”
    “我是恨她，我是憎恶她，但……我更厌那些背着我对鸢下手的垃圾。”她话说完，小妖便跪了下来，它双手按在地上，额头抵着手背，急忙道：“大人，那少鸢早已死在千年前，如今如今……奴也是为了大人和妖族着想啊！”
    “我不想再见到你。”
    “大人！”
    “滚。”
    ※※※※※※※※※※※※※※※※※※※※
    又开始，放飞自己了。
    试想，我码了一万多字的大纲，却总拉不回我放飞的大脑。
    *
    放了存稿箱，忘了定时。

 058:除妖师

    晚上放学, 陶楚鸢见到的还是和息，只有和息一人，大概是很放心和息，所以泽音她们并没有出现，陶楚鸢不由得想到那几日，和之遥在一起的时候，泽音总会紧紧地跟在她的身边，比起保护她, 更像是在监视她。
    陶楚鸢心里有些复杂, 她笑了笑，走了上去, 一过去，便伸手拍了拍和息的肩, “等久了吧？”
    这一拍手, 就拍出了些不一样来。
    恍惚之间, 陶楚鸢又看到了些什么, 她看到有人向她走了过来，她大概是坐在了脏乱不堪的草地上，周围是一片血腥，穿着白色除妖师服饰的女人向她走来，她一点都不在意自己身上的脏乱, 直接将她抱出了那片污地。
    那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笑过, 冷着一张脸, 看上去有些可怖, 但陶楚鸢能够感觉到被她附身的这个人的情绪是如何的，害怕，惊恐，不安，以及对那个人的欢喜。
    这个人，大概就是那个鸢大人了吧，除妖师分明是经常沾染妖血的职业，可偏偏这人总是一身黑，也不知是什么想法。
    “怎么了？”陶楚鸢回过神来，便看见和息那张娇艳的脸在自己的眼前，她的每一寸皮肤都在自己的面前，每一处细节都在放大，如此近距离，她找不到一点瑕疵。
    妖真是得天独厚的家伙，有强大的妖力，有让人羡慕的长相。
    陶楚鸢有些心理不平衡地推开和息，和息也不恼，笑嘻嘻地问道：“大人这次又看到了什么？”
    “你怎么每次都知道？”
    “因为过去的大人，总是这样子，看着他人的记忆陷入沉默中。”
    “记忆有那么好看吗？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可大人总是惦记着，我总好奇那时候大人到底看到了什么，我的过去，之遥的过去，是之遥比我惨，所以才让大人对她万般照顾吗？”
    说到后面，和息无法压抑自己心底的愤怒，她突然说：“可之遥就是个白眼狼，大人那么疼爱她，她居然为了——”陶楚鸢的所有心思都被她提起，可偏偏和息突然转了话头，好似刚才愤怒的那个人并不是她。
    “说起来，这一次，我给大人带了礼物呢。”
    和息递过来的是一把短匕，有些特别的短匕，没有鞘，只是用着白绸将它包裹起来，陶楚鸢不明地解开，里面的并不是她认知中的匕首，而是一把白色的匕首，摸着感觉，并不是用铁打造成的。
    陶楚鸢不禁看了和息一眼。
    “这是骨匕。”
    “骨匕？”
    “嗯，这是我托人专门打造的，大人以后若是遇到危险，可用来防身。”
    陶楚鸢将那绸带重新缠到骨匕上，她认真地冲和息道谢：“谢谢。”
    和息轻摇头：“你我之间何必言谢，大人无需与我客气，为大人做任何事，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她说的莫名认真，那张双眼睛仿佛具有魔力般，只一眼陶楚鸢便不敢再与她对视，感觉像是进到了什么无法脱身的旋涡里边，那双眼睛看得陶楚鸢难以呼吸。
    和息看得从来都不是自己，虽然总是说着那些暧昧不清的话，但她的眼里看到的是少鸢，而不是陶楚鸢。
    “你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和息轻笑，反问一句，“说什么话？”
    陶楚鸢被她问的有些脸红，她结结巴巴地说了句，“就是那，那个……”陶楚鸢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那些话她总觉得很奇怪，哪怕和息并不是对她说的，可她依旧会觉得很奇怪啊。
    虽然自己历经无数个校园世界，表白被表白经历过许多，但那都是她占主动啊。
    “算了，没什么。”好半天，陶楚鸢才说出这么一句话，她丧气地低下头，往回家的方向走去，总归她不搭理就是了。
    和息依旧只将她送到了家门口，陶楚鸢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会和息就在家里面，坐在她的位置上，拿着她的红豆糕，故作傲慢的模样，可短短几秒这个人就暴露了原形，对于她这个鸢的转世，她根本就没有任何主意。
    晚上吃过饭，洗完澡，陶楚鸢就回到了自己房间里，她今天的作业还有点多，可能需要熬下夜。
    说起来，也是很不能理解，明明她都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女高中生了，为什么每天还要按部就班的上学，每天晚上回家还要赶作业，她现在可不是普通人了，所以为什么还要过着和她在校园世界完全没有任何区别的事情啊！
    “大人，您注意休息。”半简的声音在而后响起，陶楚鸢没有回头也知道半简进来是干嘛的，无非就是给她送些点心，让她吃完好继续写。
    “大人，今夜市中有些不太平静，妖乱四起，我们需要同庄大人出去，您一人在家时，请小心些，不管是谁来，都不要给它开门。”
    “只要待在家中便是安全的。”
    “知道啦，这么晚我能去到哪里？”陶楚鸢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
    出了陶楚鸢的房间，半简便往着门口走去，见到她来，庄向身后跟着的人挥了下手，那些人齐齐跟着他离开。
    “找到初谈了没？”
    “初小姐入夜时便离了少家，奴婢等人在初家下脚的地方搜索过，可初小姐并没有回去，今夜又有妖为祸，大人，初小姐莫不成是被卷进什么事中了吧？”
    庄一默，想起这几日整日一脸忧色的初家大小姐，他不禁也有些担心，“初谈来少家已有些时日，若是她丢了，初家问起，我们难以交代，今夜不管初家小姐如何，是死是活，我都要寻到她。”
    “是。”
    “半简，小鸢房外的禁制如何了？”
    “禁制有些松动，想来是上次鸢大人离开时造成的原因，我已经加固了一番，屋内我也设下了重重禁制，若是有妖擅闯，定会死于火煜之下。只是——”半简一顿，她有些迟疑地望着庄，“大人，此番作为真的好么？让鸢大人以身涉险……”
    庄沉下脸，他冷声道：“她不该被妖缠上，这辈子她已不再是少家人，便不该掺和进这些事情来，她是我妹妹，我只盼她今生能过得好好的，那些妖，不该再缠着她。”
    听着这话，半简不敢再有任何言语。
    对于外边发生的事情，陶楚鸢一概不知，她作业写了没多少，就摸到了桌子上，拿着半简送过来的东西，吃了起来，然后摸着手机看起了正追的电视的剧集。
    陶楚鸢摇摇头，颇有些感慨，真是堕落的人生，要是765在，不知道该怎么跳脚了，对于攻略任务一点都不上心的宿主，整天都在堕落，765大概会十分痛心地哭着……她做任务？
    陶楚鸢耸耸肩，将那些想法全部丢掉，看了没半集的电视，桌上的东西便被她吃完了，陶楚鸢摸摸自己的肚子，还有些瘪，她站起身，将视频暂停，起身走到门口，她推开房门，外面还有些黑，陶楚鸢站在门口没有走出去。
    整间宅子都亮着灯火，屋里虽然都用着现代化的照明设备，但是庭院里却总是要点着蜡烛，以微弱的烛光来照明，陶楚鸢不知道这是什么毛病，大概是大家族的毛病？
    她转过身，又进到了房间里。
    屋外，黑夜中的草丛闪过一道红光，在她拿着东西出来的那一瞬间，消失不见。
    刚刚半简来送东西的时候，她好像有听半简提起过今晚没人在家了，让她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不要出门，陶楚鸢记得上次也是这样，没人在家，然后她被那个镜织算计了，幸好今天和息有送她防身的武器，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怎么样应该都能捅下人的，毕竟是妖王送的东西。
    从厨房里扒拉出了一堆东西，陶楚鸢捧着一堆被半简故意藏起来的零食往回走，从长廊上走过去时，她脚边的木质地板突然腐烂了些，陶楚鸢险险一脚踩空。
    陶楚鸢低下头，那腐烂了的木板看样子并不像是日积月累的腐烂，而像是被人突然之间用什么腐蚀性东西穿透的。
    她惊慌地抬起头，四处搜寻，没一会儿，便在东北方的屋顶上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对方立在屋檐的一角上，那人举着弓，一手拉开弓弦，无形的箭矢从他的弓中射出，陶楚鸢吓得退后了两步，那弓箭不偏不倚地插在她刚刚站的位置上，那木板顿时被融了去，连带着消失的还有那支箭矢。
    陶楚鸢丢下手中的零食，她急忙往回跑去，庄明明说过，少家很安全的，为什么现在一只妖两只妖的接连往外蹦？难道什么少家非常安全都是为了唬她回来的假话吗？
    陶楚鸢感觉有道憎恶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她每次一往边上躲去，身后便会传来什么东西被腐蚀了的声音，她躲在了一根木柱后边，悄悄地探出头，那站在屋檐上的人向着她射来了箭矢，紧接着那人从屋檐下落下，直直向她掠来。
    陶楚鸢急忙取出骨匕，有道黑影一到她的面前，她便直接向着对方刺了过去。
    陶楚鸢听到一道闷哼声，有人抱着她往外边的院子滚了去，对方一直护着她的脑袋，不让她磕着半分，等到动静平息下来，陶楚鸢悄悄张开眼睛，出现在她面前的是这几天又消失不见了的之遥，她一脸痛苦地闭着眼睛，陶楚鸢往下面看去，她的右手正流着血。
    她刚刚刺到的人是之遥，刚刚拿弓箭射她的也是……之遥。
    陶楚鸢有些不敢相信，她连忙起身，却在走廊的另一边的院子上看到了矗立在那里的人，对方持着弓箭，穿着黑衣，很明显那人才是刚刚对她下手的贼人，之遥是为了救她，却不小心被她刺伤。
    想来也是……远程攻击的人会突然换成近程攻击的是个傻子吧，认为别人会放弃远程的优势转为近攻的她大概真的是个傻子吧。
    “之遥……”
    ※※※※※※※※※※※※※※※※※※※※
    下章换个地图，换完地图回来，我们就可以准备揭秘收尾啦！
    还有八天朕一定要，坚持完！

 059:除妖师

    那个人举起了弓箭, 箭矢朝着眼睛射了过来，陶楚鸢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之遥反手化出一个屏障，挡住了那箭矢，箭矢射在屏障上，双方皆化作碎屑，粗长的藤蔓从地底下爬过，在即将到达那人面前时, 猛地蹿出。
    那人冷笑一声, 给自己下了个结界，岂不料藤蔓只是化作了另一道屏障, 挡住了他的视线，之遥伸手拉住陶楚鸢的肩膀, 她一扯动受伤的手臂, 面上就变得异常苍白, 她嘴里念念叨叨了几句, 陶楚鸢感觉有什么包裹住了自己，之后面前的一切化作了黑暗。
    眼前恢复光明是好几分钟之后的时候，虽然天还是黑的，但那些东西变得可视了起来。
    她们不知到了什么地方，大概是在一片密林之中, 陶楚鸢听见夜晚的蝉鸣声, 有风吹拂而过的声音, 她咬紧了下唇, 不安地往边上靠去。
    将她带过来后，之遥便昏了过去，陶楚鸢很害怕，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唯一可信的人又昏迷不醒，她忍不住拉住之遥的衣袖，入手的却是一片湿润，她低下头看去，黑夜之中她根本就看不清那是什么，从刚刚起，她就一直有闻到风中有股血腥味，很浓。
    她犹豫地伸出手摸了一把，她手有些颤，眼泪含在眼中迟迟未掉，陶楚鸢吸了下快要掉出来的鼻涕，她嗅了下，指尖沾到的是血。
    属于之遥的血。
    陶楚鸢当即便哭了起来，她不安地喊着：“之遥，之遥，之遥？”
    有禽鸟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陶楚鸢的身体一颤，她哭得更厉害了些，嘴里不安地叫唤着之遥的名字，陶楚鸢觉得自己可真没用，出事了只会依靠别人，等着别人来救，明明她是攻略者，明明她可厉害了，可是她好没用，什么都做不到。
    765不在，之遥昏迷不醒，她就像个废人一样，这样还想要攻略别人，根本就是在白日做梦。
    “别哭。”有道声音突然响了起来，陶楚鸢一愣，有只手突然落到了她的脸上，轻轻地，轻轻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对方温温柔柔的，她低下头，她看不见，但是她想，之遥现在大概是用着非常温柔的表情看着她。
    明明自己受了伤，明明自己流了那么多血，可还是要安慰她这个没用的家伙，陶楚鸢想到这里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她连忙抬手擦掉脸上的泪水，“之遥，你怎么样了？伤口还疼不疼？”
    之遥轻喘着，她艰难地坐了起来，“我没事。”
    她的声音让陶楚鸢冷静了许多，但双手依旧惧怕地拽住之遥的衣袖，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面前的人就会突然消失，无声无息。
    “你在流血，流了很多很多……”
    之遥笑了下，她安慰道：“我是妖，不会有事的。”
    她这么说，陶楚鸢还有些不太相信，她看着之遥，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说了句那就好。
    “我们现在在妖族，位于两界边缘的渡知林，虽说这地方算不得安全，但今日妖族动荡，妖王虚弱，大妖都想争一争那妖王之位，估计短时间内，这里还算得上安全。”
    “妖王之位……之遥你不想要吗？”
    之遥摇摇头，她没说话，大概是不想要的，陶楚鸢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听泽音说那个妖王的位置本来应该是之遥的，但是被和息抢了去，自己的东西无端被人抢了，怎么都会不甘心的。
    她不甘心，不代表别人就会不甘心，她不能用自己的感觉去评价别人，毕竟她和之遥是两种人，就像之遥会救一个陌生的她拼命，而她不会，最多最多就是给一个举手之劳，更多的她没办法。
    虽说也有能力的问题，但就是不一样。
    之遥咳嗽了几声，陶楚鸢担心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听她说：“那名追杀大人的妖，大概也是希望能得到大人的力量，继而在妖王之争中取胜，他很聪明，趁着所有妖都聚集在妖王殿时，对大人出手。”
    陶楚鸢愣了下，她心情复杂地望着之遥，问：“那你怎么会来？妖族大事，你不更应该在妖族内吗？哪怕……”
    “大人比什么都要重要。”
    心里很是不舒服，像是有什么堵在那里，听着这话，她应该要开心的，有人说她比什么都重要，可陶楚鸢知道之遥口中的那个大人不是她，就算是转世和前世是同一个人，那也不是她，她只是一个占了少鸢转世的孤魂野鬼，因为得了系统的眷顾，得以在每个世界活下来。
    她是卑劣的偷窃者，偷取了原主的东西，偷取了原主本该得到的真心。
    可莫名的，就是难过，这些人看到的全都不是她啊。
    陶楚鸢低下头，眼泪又不争气地涌了出来，她突然有些庆幸，大晚上的就算她哭也不会有人看得到，之遥也不会看到。
    她抬起手，胡乱地抹去脸上的眼泪，闷声说：“守着我明明什么都不会有，我不是少鸢，虽说是转世，可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与其守着我，你还不如守在妖王殿，等他们斗个两败俱伤时出手，不更好？”
    之遥轻笑一声，她的声音听上去总有些虚弱，陶楚鸢忍不住将目光放到她受伤的地方去，但是太黑，她看不到情况到底怎么样了，“大人怎么就知晓，守着你便无利可图呢，那只盯上大人的妖不也打着大人力量的主意，说不定我守着大人，也是为了那份力量。”
    陶楚鸢想要骂一句笨蛋，她又不是傻子，之遥是怎么样的人，她又不是瞎的看不到，“你不是那样的人。”
    “可，我是妖啊。”
    妖又怎么样？有的人比妖还要坏啊，人有好人和有坏人，那么就不给妖有好妖和坏妖吗？
    陶楚鸢没有说话，她蹲下身，轻轻地搂住坐在地上的之遥，她双手环住之遥的脖子，脸与之遥的脸轻轻贴了下，血腥的气息自身下窜来，陶楚鸢忍住胃里的不适，她紧咬着下唇，闷声说：“如果之遥真的是为了那个吃了我就可以得到力量的传言的话，那么之遥有好多下手的机会呢，很多很多次，今天也是，你大可看那只妖追着我到底跑，最后再出手除去那妖就是了，又何必突然出现替我挡那么一下，不是很笨吗？”
    之遥迟疑了好久，她喃喃说道：“……说不定，我只是在博取大人的同情。”
    她说的很轻，但陶楚鸢还是听到了，她红着眼在之遥耳边说着：“那我甘愿给你。”
    陶楚鸢干脆地打断了之遥的所有如果，她说的又快又急，生怕对方又说出什么自己是个坏人，一直窥觑着她的力量的话，“不需要之遥来博取。”
    陶楚鸢没来过这里，或许前世原身有来过这里，毕竟两族交战，前世身为除妖师的她怎么可能没来到这里呢，现在正是深夜，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了黑暗之中，在这里行走，一切都变得困难许多。
    不过，她看不见，不代表之遥看不见，妖的视力就算是在黑暗中也好得很，一路上，陶楚鸢就搀扶着之遥往前走去，之遥说去哪个方向，她便往哪个方向走，但不知道是不是那把骨匕的问题，之遥伤的很重，她总能听到之遥说话间伴有的喘息声。
    她很累，需要停下来休息。
    陶楚鸢还记得上一次，之遥背着她回少家，这个人哪怕瘦弱，可背着她走了一路，也不见一点脱力。
    果然还是她的问题。
    “前边，就到了，等早晨太阳升起，就可以了。”
    之遥说的地方是两族的交界点，在过去这里大概就是两族交战的地方，而她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人族的营地，而等到早晨的太阳升起，属于妖族的一切会淡去，过了上千年，妖族早在这个世界淡去了踪迹，如今偶尔也只有小妖到人族作乱，或是心术不正的妖。
    这段时间，妖族频出，大概也是因为她这个唐僧肉的诱人，吃掉她，就可以打败妖王，成为新任妖王，统领整个妖族，就像是古时候，人类打仗，内乱，都是为了那个万人之上的帝位。
    妖也一样。
    将之遥小心地扶到一边，陶楚鸢紧靠着她坐下去，走了那么一段路，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大概很晚了，可她一点都不困，可能是今晚受到的刺激太大了。
    “之遥，过去的我是怎么样的啊？”
    “过去的大人是过去的大人，现在的大人只是现在的大人，您完全——”
    “可现在发生的所有事都在告诉我，这是过去的我留下的，而我一无所知，你觉得这公平吗？”
    之遥沉默了下，“大人是个很优秀的除妖师，那时候妖族里，只要一听到大人的名字，那些妖便会吓得四处乱窜。”
    “我是被大人捡回去的，在人妖两族交界处的一个偏远村落里，大人救了我，那里的妖想要吃了我，是大人救了我。”
    “我听其他妖说，大人很可怕，千万不要被大人抓到，不然连妖都做不成，可我遇到的大人却很温柔呢。”
    “我一直跟在大人的身边，大人去到哪里，也愿意带着我，当时除妖师养着一只妖，很多人都对大人有意见，除妖师们要求大人杀了我，养妖终成祸，但大人拒绝了。”
    “之后，和息成了妖王，妖族对人族发起了战争……”
    ※※※※※※※※※※※※※※※※※※※※
    我码的好虚，生怕自己赶不上更新qaq
    这卷剧情没那么快完结啊qaq
    我只是说而已，剧情还没完呢qaq
    我一急，就想赶进度qaq，所以你们别急我也不急qaq

 060:除妖师

    陶楚鸢做了一个梦，很漫长很漫长的一个梦。
    有个人被困在了祭坛之中, 她慢慢走了过去, 她的手还在滴血, 地面红红的, 一条血河铺成了地毯。对方瘫坐在地上, 似乎是被禁-锢在了里面, 无法动弹, 她走过去, 嘴里念了几句, 手一挥，便走了进去。
    先前距离隔得远, 她也没看到这个被困住的人长什么样, 走近了一看，对方的脸被团团迷雾给遮挡住，像是被糊上了一层马赛克，怎么都看不清。
    是谁呢？
    她心里虽然百般地困惑，可是那个被她附身的人却没有如她所愿地让她看清那个人，还没走到那个人的面前，她便倒了下去。
    陶楚鸢觉得身体很疼，非常疼, 像是要炸裂开般, 她轻喘着, 连呼吸也艰难了许多。
    那个人走了过来, 跪在她的面前, 对方双手微颤，她伸出手将陶楚鸢扶了起来，陶楚鸢感觉自己松了口气，她抬起头看着对方，对对方露出了个笑容。
    她看不见对方的样子，但总觉得自己很喜欢对方，见到对方没事，甚至要比自己没事还要高兴，她抬起了手，想要抚摸对方的脸，却很无力。
    像是一出无声的默剧，对方拉住了她的手，陶楚鸢感觉有什么落了下来，是对方的眼泪，一颗一颗的，接连砸在了她的脸上。
    别哭啊。
    陶楚鸢想要告诉她，可什么都说不出来，那句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她像是一个旁观者，看着那些事情在自己面前发生，哪怕自己充当着当事人的角色。
    然后对方抬起了手，那一刹那间，陶楚鸢仿佛感觉到了撕心裂肺的痛苦，那只手从她的身体里穿过，疼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在彻底昏过去前，陶楚鸢看到那人还在哭，那眼泪不停地落下，掉到她的脸上，冰凉凉的，一点都不舒服。
    陶楚鸢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能够哭出来，明明那只手那么毫不犹豫地从她身上穿过。
    陶楚鸢醒了。
    浑身出了一身汗，被穿心的痛苦仿佛还留在身体里，无法忘却，有人突然伸过来一只手，陶楚鸢惊得身体一颤，她回过头，是之遥。
    “怎么了？”
    陶楚鸢脸色苍白地摇了下头，她抬起手抹去自己额头上的汗。
    “做噩梦了吗？”
    “这里过去死过很多人，大人如今只是普通人，会被影响到……是我的疏忽。”
    陶楚鸢抬眸看着之遥，天还没亮，但隐隐地已经能够看清了，之遥的脸色不太好，说不出的糟糕，噩梦遗留下来的感觉还在，但她不想给之遥带来太多的麻烦，今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只是一个噩梦，再让之遥担心那就很过不去了。
    “没有啦，只是梦到有什么东西丢了，然后找不到了，很急，也很气。”
    之遥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伸出了手，搂住了陶楚鸢的肩，“没事了。”
    陶楚鸢的身体一僵，她想要推开那只手，身体的下意识反应让她惊恐不安，但理智告诉她，这是不对的，那只是一个梦。
    或许，那并不只是一个梦，而是前世的原身。
    但……是谁呢？能让原身这么亲近，最后又残忍地杀了原身的人。
    之遥，和息，庄，她所知道的人里面，就只有这三个人和原身最是亲近。
    三人也一直在针锋相对，谁都怀疑对方会伤害她。
    那么，谁才是正确的呢？
    想到这里，陶楚鸢不安了起来，她看着之遥，只想逃离。
    “之遥，前世，我是怎么死的？”陶楚鸢握紧双手，她颤着声问着，她问出来的那一刻，身边人几乎安静了下来，空气仿佛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那个梦给她太多的不安和恐惧了，她害怕此时这个正在安慰她的人会是那么一个人，明明对她这么好……明明对她这么好，为什么她还要去怀疑之遥啊？
    为什么啊？
    陶楚鸢你是笨蛋吗？
    “……被人取走了灵力之源。”
    久久，才听到之遥说，低低的，带着一丝难以发现的后悔，意识到她话的不对，陶楚鸢屏住了呼吸，她哆嗦着手，开口问了一句：“那东西，是在我心脏里寄存的吗？”
    “嗯。”
    陶楚鸢只觉得全身无力，她只想找个地方瘫下去，瘫下去，不想去思考那么多，不想去猜想那么多，她突然有点想念过去的那些个世界，对于所有事情都一清二楚，处于绝对的主动位置上，可现在她很被动，什么事情都只能任由这个世界的人来，她只能被动的选择接受，没有不接受的选项。
    一直待了很久，知道天边泛起鱼肚白，天只是刚亮，陶楚鸢便看到了出现在雾中的人，随着天空逐渐变得光亮起来，那雾渐渐散去。
    出现在雾后的一队人，为首的是庄，他的身后跟着半简和泽音，还有一些陶楚鸢不认识的人。
    陶楚鸢急忙站起就要过去，走了没两步，她记起身后的之遥，陶楚鸢犹豫地回过头看着虚弱倒在一边的之遥，犹豫之中，她还是迈出了脚步，走到之遥身边，将她扶起。
    之遥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冲她摇了摇头，“大人快走吧。”
    “我不放心你。”
    之遥没说话，她只是摇着头，拒绝着陶楚鸢的好意。
    那头的泽音走了过来，她低声劝着：“鸢大人，您放手吧，之遥大人现在留在妖族比较好。”
    “她受伤了。”
    “妖若是受了伤，去到人类的地方，那么永远都好不了。”
    听到这话，陶楚鸢才沉默地松开了手，泽音领着她走了出去，陶楚鸢走了几步回过头去，之遥一直在那里，比起往前见到时的她，要显得飘渺许多，像是触手就会消散，很不真实。
    陶楚鸢忽然想起了那个梦，那个诡异的梦，其实不管是谁，都很可疑，无论是之遥还是庄，毕竟是她最亲近的人。
    那些人全说她待之遥好，那么之遥想要回报也是很正常的，她会待之遥好，想必是因为之遥有让她待她好的优点，庄是她哥哥，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护着她，也确实不是什么假的。
    和息也是，是真的待她好。
    所以，还有谁呢？
    “之遥将你带出了少家？”
    “嗯。”
    “许久未见，她的能力倒是又强了不少。”
    “嗯？”
    “我在你屋中设下了些结界，整个少家也设下了些禁制，哪怕是大妖闯入，也无法动你半根毫毛。看她的模样，只是受了些轻伤。”
    陶楚鸢心里有些不以为意，昨天晚上，少家闯进了两只妖，不知名的妖还有之遥，那妖追着她，若不是之遥，现在她能不能好好站在这里都是问题，还什么绝对安全……这就跟主角每次得到宝贝然后将东西给配角保管一样，在主角身上保管得好好的东西，到配角身上，一定会被抢走。
    信誓旦旦说自己很厉害，其实根本就很虚。
    “之遥受伤并不是因为少家里的禁制。”陶楚鸢想了想，还是把之遥受伤的原因说了出来，她从身上取出那把骨匕，交给了庄，“是因为这个，我不小心用它刺伤了之遥，之后之遥的伤口一直没法愈合。”
    “这是……也难怪她的伤无法愈合。”庄略显迟疑，他接过骨匕，细细看了下，忽然问道：“是和息给你的？”
    “你怎么知道？”
    “这是用妖王的骨头做成的匕首，妖王统领整个妖族，在她之下的妖，皆要因这个身份惧怕三分，她的骨头带有她的气息……”
    活生生从自己的身体里取出一根骨头来，是什么感觉？陶楚鸢想，那大概是极疼的，没法想象的疼，活生生地将自己身体里的一部分取出来，又不是上帝沉亚当熟睡的时候取出一根肋骨造了夏娃的时候。
    那把骨匕突然变得烫手了许多，陶楚鸢原是想着将东西还给和息的，但这把骨匕是用和息的骨头做成的，无论如何，这份好意都无法拒绝。
    看着陶楚鸢变幻多彩的脸色，庄不禁笑了下，他抬手摸了下陶楚鸢的脑袋，安抚道：“这不是用和息的骨头做成的，虽然带有和息的气息，但这骨头应当是上几代妖王的，和息不过是交出了精血，让这骨头上沾上现任妖王的气息。”虽说，那也足够让她虚弱一阵了。后面的话庄并没有说出口，看着陶楚鸢逐渐变得好转的脸色，他从怀里取出一把同样的骨匕。
    “说来也巧，我先前本也打算送你一件武器防身，这是我族灵力强大的除妖师遗骨所做成的骨匕，虽没什么用处，但用来防身正好。”
    “和那把骨匕一样危险吗？”
    “你如今只是普通人，拿着这东西也只能起到防身的效果，若想用它攻击谁，倒不如想着先逃跑寻到我。”
    他这么一说倒让陶楚鸢松了口气，她将两把骨匕一起收了回来，打算回去后，将和息的那把收起来，庄给的刚刚好合适，只是用来防身用，也不会再发生像昨晚那样的误伤了。
    “之遥的伤，能好吗？”
    “她是妖，妖的自愈能力比起你所想的要强大许多，或许不到几日，你便能发现这妖比往日，还要精神许多。”庄嘲讽的口气让陶楚鸢皱起了眉头。
    他们两个太不对付了，让她不得不怀疑其中到底是有什么阴谋诡计，要么是有一方不对，要么便是双方都是对的，只不过有她还没见到的幕后大boss在搞鬼。
    ※※※※※※※※※※※※※※※※※※※※
    补完。
    还有一段剧情，不虚，我有点自乱阵脚了qaq
    感觉想要搭火箭，一下子坐到结局后qaq

 061:除妖师

    妖族动荡，庄担心最近外出会有意外, 所以就帮陶楚鸢请了假, 让她待在家里面, 在外边的混乱未平息前, 不要离开。
    每次庄一说这话, 就总是有不对劲的事情发生, 每次让她待在家里, 每次到了后面, 这个家里总会被妖侵入, 而她不得不出了这个“安全”的家里。
    最近天气也不好，阴沉沉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边妖的事情, 和息处于虚弱期，所有想要当妖王的妖们都趁此机会造反，之遥虽然受了伤，但她并不是妖王，若是无意那个位子的话，想必不会有妖盯上她。
    庄这几日也是，那个初家大小姐不知所踪，他领着人早出晚归的, 每天早早离去, 又是很晚才回来, 偶尔陶楚鸢醒来时, 总会闻到些血腥味。
    她问过半简, 半简说是路上不长眼的小妖，可每天都是这副情况，陶楚鸢不得不往另一个可能性想去，庄可能参与进去了妖族的内乱，趁着妖族大乱……
    泽音微微起身，替陶楚鸢斟了杯茶，她问道：“大人最近脸色很不好，是夜里做了噩梦吗？”
    陶楚鸢回过神来，也不知泽音刚刚问了什么，她胡乱点了点头。
    “大人做了什么梦？”
    “一个过去的梦。”
    泽音露出了讶异的表情，随即她低下头，将茶杯推到陶楚鸢的面前，“这是妖族的茶，在人族难得一见，大人可以尝尝。”
    陶楚鸢疑惑地看着她，端起了那茶，喝了一口便觉得满口都是苦味，整条舌头都没了滋味，喝了一口，她便不敢再喝第二口。
    “妖族的茶，都这么苦？”
    “妖族活在贫瘠之地，那里什么都没有，好不容易建起的城也会在风沙的侵蚀下，逐渐崩塌，这茶虽比不得人族的，但细细品来，也别有一番滋味。”
    陶楚鸢低声应了句。
    一下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吃完晚饭后，陶楚鸢在院子里活动了下，她本想直接趴床上的，但泽音一脸不可以的表情让陶楚鸢乖乖怂了，按照她的要求，出来外面散散步。
    散完步，出了些汗，陶楚鸢便收拾了下衣服去洗澡，宅子里最近多了挺多人，见到时陶楚鸢总觉得有些尴尬，一般都是能避免见面就避免见面。
    洗完澡出来，就听到有人在讨论庄今天外出的事情，陶楚鸢本来没想听的，但他们提到了妖，这让她回去的脚步放慢了下来。
    “今日可真刺激，那妖看着那么大，可庄大人却只念了几句符咒，便将它封了住。”
    “我听说，那初家大妖不也败在庄大人手下。”
    “你在胡说些什么呢，那妖分明是被妖族那位追杀。”
    “说来也是好笑，我听祖上说，那妖当年被人类饲养着，被妖族唾弃，之后杀死了饲养它的人类，人与妖两族，皆不喜它。”
    陶楚鸢一愣，回房的脚步不禁顿了下，她轻晃了下身体，转了个方向，往着庄平日里办公的地方走去，今天有些奇怪，陶楚鸢没看到半简在门外守着，她皱起了眉头想着庄是不是不在，正要离开，书房里边传来了些声音。
    陶楚鸢离去的步伐停了下来，她转过身，慢慢走了过去，庄原本温文尔雅的声音此时正带着些怒气，他在发火，对正在向他说话的那个人发火。
    “过去的事情早已过去，我并不愿让她牵扯其中，她已不再是少鸢了。”男声严厉地指责着，有道女声不甘地反驳着：“但是大人，鸢大人她记起来了，过去的事情，她是少鸢，她是少家的希望。”
    是泽音的声音，陶楚鸢踮起脚，趴得更近了些。
    里面的声音消失了好一会儿，陶楚鸢才听到，庄略带迟疑地问话，“……她记得自己是被人所杀的吗？”
    “想来是不记得的，若是鸢大人记起来了，又怎么还会如此关心那妖。”
    闻言，庄松了口气，他吩咐着：“不要告诉她。”
    泽音却有些生气，她厉声道：“大人便要如此看着鸢大人被她欺骗吗？那妖上辈子杀了鸢大人，这辈子又凭什么能够若无其事地再接近鸢大人呢？”
    “再怎么说，她也是鸢大人生前喜爱的人。”
    “那么便要让喜爱着鸢大人的人，看着这个凶手再度残害鸢大人吗？”
    “我会护好她的，她是我的妹妹，那一世做哥哥的没用，无法护她周全，这一世，哪怕是豁出这条性命，我也要护她安全。”
    里边的人没有再说话，陶楚鸢匆匆地跑下台阶，往自己的房间跑去，刚刚偷听到的信息还不停地在脑子里回放，她几乎可以猜想到，他们刚刚说的那个人是谁，又或者是那只妖是谁。
    这些事情和她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的，原主的过去，原主的恩怨纠葛，原主的前世今生，这些统统都和她没关系，她只要攻略男主就好了，可是事到如今她被牵扯进这盘局里，也无法攻略她的男主。
    又过了好几天，听说庄斩杀了许多妖，也封印了许多妖，妖族元气大伤，那边的妖王之争也渐渐落了幕，妖王虽然虚弱，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位于妖王之位已达千年之久的和息，根本就不是那些能力远远低于她的大妖可比的。
    陶楚鸢听说妖族中能有资格争夺这妖王之位的，唯有之遥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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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和息的妖王印本属于之遥，和息无法对之遥下手，她们两个从根本上就建立了从属关系，哪怕之遥只是大妖而非妖王，这个现任妖王依旧对她无可奈何，甚至于需要听从她的命令。
    在妖族内，之遥是暗处的王者，和息不过是被推出来当做挡箭牌的“妖王”。
    这些信息是泽音告诉她的，近日来，泽音对她的态度开始转变，以前模糊不清的话语，也变得清晰了起来，对于妖族现在局面，对于除妖师中的计划，泽音像个合格的谋士，替她分析着。
    因为那个梦。
    那个陶楚鸢梦见自己被掏心了的梦。
    伴随着这些事情的落幕，陶楚鸢的危险降低了几分，她被允许去学校了，重新上学的第一天很是平淡，没有妖没有除妖师，就好像她是个普通的女高中生。
    放学时，陶楚鸢在外边看到了来接自己的泽音，还有另一个许久未见的面孔。
    “大人。”对方笑吟吟地迎了上来，陶楚鸢冲她点了点头，随意搭了句话，“你忙完了？”
    “嗯，多亏大人呢，这次很顺利。”
    “不是你自己一人解决的吗？”话刚落，陶楚鸢忽然想起那天被之遥带到妖族领域的事情，她伤了之遥，之遥的伤一直没好，和息说的感谢是因为她伤了她伤不了的之遥吗？
    “因为一直都惦记着大人，想要再一次见到大人，便不允许自己死在那种卑微的时刻。”她笑了笑，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来，只是她随口说出的话却让陶楚鸢惊讶了许久，“和息的命是大人，这条命也只给大人。”
    陶楚鸢沉默地抿紧了唇，随后冲和息笑了下，她主动地牵起和息的手，这一举动让和息露出了受宠若惊的表情，偌大的惊喜砸得和息脑子有些昏沉沉的，无法反应这是现实还是梦。
    和息低头看着陶楚鸢的那只手，她笑了下，说：“大人您亲自抓住了我的手，便是大人要放开，和息也不会再轻易放开大人了。”
    陶楚鸢没有说话，她有个非常鸡肋的技能，可以看到别人脑子里片段记忆，虽然很零碎，但画面一多，所有的事情都能串联起来。
    无数的画面从自己的眼前飞逝，陶楚鸢在其中看到了自己最想看到的画面，那宛若连环画般的片段，将当时的一切再度呈现在陶楚鸢的面前。
    她站在和息的角度上，看到了被困在祭坛上的两人，穿着白衣的除妖师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角，而她的旁边，一个身形瘦弱的人跪在那里，除妖师伸出了手，抵抗着对方的手，但那只手却无法阻碍对方的任何动作。
    那个跪在除妖师面前的人，伸出了手，无视除妖师的反抗，单手穿过了她的身体。
    陶楚鸢看到那个人取了除妖师身体里的心脏，她低下头，沉默地看着血淋淋的心脏好一会儿，然后张开了嘴——
    血腥十足的画面让陶楚鸢反胃只想吐，仿佛能够感觉到僵站在原地，几乎被愤怒所掩埋了的和息的心情是怎么样的。
    绝望以及失望。
    陶楚鸢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初见时和息会是那样的模样，那个时候的记忆几乎成了她刻进骨子里，无法忘却的画面。
    陶楚鸢正想那份记忆的片段中推出来，忽然瞧见那份记忆里的另外一个画面。
    那张陶楚鸢无比熟悉的脸，呆呆地看着地上的除妖师，而在她的右手上沾满了除妖师的血，在之前那只手捧着除妖师的心脏。
    陶楚鸢惊鸿地退后了半步，和息却一脸紧张地望着她，她问：“大人看到了什么？”
    “看到我把你捡回去的时候，你那会儿可真脏。”陶楚鸢下意识地掩藏自己看到的一切，她白着脸，说着谎话，仓促的谎言却让对方毫不犹豫便相信了，和息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若是大人，便不会有如今的和息。”
    “……嗯。”
    ※※※※※※※※※※※※※※※※※※※※
    所以，还是坐了火箭_(:3ゝ∠)_
    不急，不方！还早！还有很多事情没揭秘！
    大家晚安！

 062:除妖师

    回去的路突然变长了许多，走了有一会儿, 陶楚鸢发现不对劲, 她停下脚步, 回头看向和息, 和息一脸平静地走到了陶楚鸢的前面, 将她护在身上, 和息毫不顾虑地往前走, 似乎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 或者说, 那些不对劲她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陶楚鸢回头看去，这条回家路的还是和她记忆里的一样, 刚刚的不对劲大概只是错觉。
    到家门口, 和息才松开了陶楚鸢的手，她刚想说话，便见陶楚鸢踌躇的模样，她不由得把要说的话吞了回去，转而道：“怎么了？”
    “上次你送的那把骨匕，有些危险，我想还给你。”这话大概是有些不对劲的，那东西可以保护她, 如果那只对她有着别样心思的妖, 这一辈子再出手, 她可以用那匕首伤了对方, 可陶楚鸢却没有半点将它留在身边的意思。
    和息的笑容一僵, 她问：“为什么？”
    不是都看到了吗？为什么还要把那把骨匕还给她？
    “太危险了，我不想伤害谁。”
    “那大人便要被伤害吗？”
    陶楚鸢沉默了下，她说：“庄送了我把武器，可以防身。”
    和息很生气，愤怒的情绪几乎要将她给淹没，看着陶楚鸢那愧疚的模样，和息突然缓了过来，她说：“大人还是留着吧，我虽镇压了那些妖，但有些不死心的可能会盯上你，仅仅只是防身，并不足以保护自己，我最近需要回妖族，大人若是出了事，我——”
    陶楚鸢迟疑地点了点头，“……嗯。”
    看着陶楚鸢进去的身影，和息转过身，往刚刚来时的街道走去，从刚刚起便躲在这里的妖显出了身形，它恭敬地半跪在和息的面前，“王，火炽今早打伤守卫逃出了妖族，于北海之域被抓，如今正要押送回妖族。”
    “此事还有谁知道？”
    “早上追寻火炽的时候，遇见了之遥大人，便和她说了起来，现在想必之遥大人也在外边帮忙搜寻着火炽的下落，臣下着急过来寻王也没通知之遥大人，倒是臣下疏忽了。”
    “她怎会如此热心肠？”
    “当年之遥还是小妖时曾被火炽盯上，两人因此结了些仇怨，也是因为火炽，她与少鸢才能结识。”
    “真有够假惺惺的。”和息冷笑一声道，她毫不客气地嘲讽着：“都说妖无情，翻脸便不认人，之遥倒还真是一只妖，比起她，我恐怕当这妖王确实名不副实。”
    小妖不敢搭话，它低着头，等着和息的命令。
    它的反应让和息着实没趣，她挥了挥手，正要让小妖退下时，似乎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来，她道：“你去告诉庄，我要他趁此机会把之遥困在外边，让她永远都无法接近鸢。”
    “……是。”
    “等等——”和息忽然叫住了正要离去的小妖，她抿了下唇，又道：“你最近让你手底下的妖到这片来，守在鸢每天上下学的路上，出手袭击她。”
    小妖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来，它急忙问道：“……王？”
    “但不许伤了她，让她知道她很危险便是了，你告诉庄，不许出手帮鸢。”
    原来是想要制造英雄救美的机会。小妖暗暗在心里想着，他点了点头，说了声是，便从和息面前消失了去。
    从和息这边离去的小妖，很快便到了庄的面前，它转述着和息的命令，将和息刚刚对它吩咐的所有事情，一一报了上去。
    “你是说火炽逃了？当年他被鸢打伤，逃回了妖族……如今逃了出来，想必会来寻鸢，如此——”
    “火炽确实想来向少鸢寻仇，但他千年未出，早已忘了人族千年之间早已经过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离开妖族不久，便被在外的妖族护卫给擒拿了，如今正从北海之域押送回妖族。”
    “跟您说过后，我还得去寻之遥大人，火炽逃出时，我曾想让之遥大人来帮忙，如今火炽已被寻到，我得让之遥大人尽早回妖族。”
    “这个便交给我吧，之遥若是寻不到火炽，定会来寻鸢，我到时便同她说就是了。”
    “那么便麻烦您了。”
    庄单手轻敲着桌子，一下又一下，过了好一会儿，待在他屋里的妖突然现出了身形，她走到庄的身边，替他研墨。
    “大人，您应开口。”
    庄摇摇头，他站起身，从身后的书架上取下一本书，那书放在他手中还不到一分钟，庄又将手中的书放了回去，“如今鸢已转世，我本不愿让她牵扯进前世的那些恩怨，可偏偏那些妖没有半点自知之明，如今居然还想打她主意。”
    “大人，您不该再瞒着鸢大人，哪怕她如今只是一个普通人，但那是她的事情，她有权知道。”
    “我只是不愿她被伤害。”
    “大人难道不认为，一无所知，才会让鸢大人被伤害吗？”
    两人交谈着，屋子的门突然被推开来，门外，站着他们刚刚谈论的话题中心人物，陶楚鸢看着他们，她走了进来，有些急促，站到了庄的面前时，陶楚鸢还有些语气不顺。
    “一无所知才是对我最大的伤害，泽音说的并没有任何错，我是转世，和前世是两个人，虽说前世的事情与我无关，但现在许多事情缠上我都是因为前世，我想知道真相，当初的真相！”
    庄愣愣地看着她，待听完陶楚鸢的话后，他露出了为难的神色，“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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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早上起来陶楚鸢的精神还有些恍惚，她走出门，泽音跟在她的身边，平日里走的那条道上变得不太一样了起来，就连她这个普通人都觉得奇怪，更何况是身为妖的泽音，只一瞬，泽音便拉着陶楚鸢往后退去，她低声嘱咐着：“这条路不太安全，虽只是小妖，但难保不是陷阱，大人我们还是换条路吧。”
    陶楚鸢沉默地点了点头，她跟着泽音往另一条路走去，忍不住回头看了那样，那条道上好似妖气弥漫，充满了诡谲。
    陶楚鸢几乎能够想象到，她从那边经过后，会发生什么景象。
    一连三天，平常走的那条路上都有妖，泽音带着她走了好几日别的路，这几天里，别的路一直都很安全，没有出现什么意外，平常也没发生什么事情，但这让陶楚鸢松了口气，不仅仅是因为其他路上并没有妖守着。
    第五天的时候，庄让她自己一人出去，他和泽音还有半简有事要离去，便不陪着她了。
    陶楚鸢心里一阵酸涩，她看着庄，想说些什么，可庄却摇了摇头，陶楚鸢只觉得心里难受极了，她前几天便从庄那边得到了真相，可现在那些真相再次发生的时候，陶楚鸢忽然觉得自己什么心理建设都没做好。
    难过的同时，紧跟着而来的是害怕与恐惧，她无法忘记看到的两段记忆，那窒息的痛苦让她无法承受。
    庄领着泽音和半简刚离开不久，陶楚鸢待在庭院中，沏了壶茶，放上了两个杯子，茶杯边就放着和息给的那把骨匕，陶楚鸢的手有些颤，她放在双膝之上，双手却握着另一把匕首。
    之遥到来是好久之后的事情，她进来的时候浑身都是伤，陶楚鸢看着她，双眼微红，直到对方对她说：“大人，此处危险。”
    对方向她伸出了手，陶楚鸢浑身一颤，她惊恐地站起身往后退去。之遥一愣，看着自己落空了的手，她疑惑地看着陶楚鸢，“大人？”
    之遥太过无辜的表情让陶楚鸢心里更是愤怒，以及恐惧，她失声大喊着：“我都知道了，你别想再欺我！”
    “当初是你取走了我的心脏，之后你便成为了大妖，食用了我的心脏便能成为大妖，便是因为你，为什么啊！”
    之遥的脸色一白，她难受地看着陶楚鸢，喃喃问了句，“……您都知道了？”
    陶楚鸢摇摇头，她本来是不太相信的，可之遥却没有任何的否认，若是她否认，陶楚鸢私心里也愿意偏向她一些，可是那些记忆，庄的话，和息的话，全是真的。
    真的是之遥取走了她的心脏，为了大妖的力量，什么对妖王位置不感兴趣，分明是早已有所图谋，和息无法杀她，但她也无法杀了和息，便打起了她的主意来。
    “你真过分，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啊？少鸢哪里对不起你了？”
    “就因为你是妖吗？”
    “泽音说，妖无情，不要相信妖，可我以为之遥是不一样的啊！一直在危难时保护我的之遥，哪怕之前庄说你在骗我，我也不曾相信，可你一直在骗我，为什么啊？为了我身体里正在跳动的心脏吗？”
    她每说一句话，之遥的脸色都白上一些，似乎那些话都是事实，而她一句都无法反驳。
    陶楚鸢的心沉了下去，她以为，她以为有可能是自己误会，可能其他人都在骗自己，她是误会了之遥，可之遥一句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
    “大人，火炽逃出了妖族，他若到来，我无法护您安全，您先跟我离开此地好不好？”
    “根本就没有什么火炽。”陶楚鸢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她咬着眼，不让自己委屈地哭出声来，“庄说，这几日你一定会来找我，以火炽大妖上门复仇的原因将我带出少家，妖族内乱，和息成功平息了下去，虽伤了些元气，但始终未伤到底子。”
    “为什么呢？你明明可以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取了我的心脏的，那时候是因为庄就在附近还是因为，那个时候你还没发现我的心脏依旧可以食用呢？”
    之遥脸色煞白，她喃喃地喊着：“大人……”
    她异常难看的脸色让陶楚鸢更加难受了，她以为之遥是个重要女配，可是之后之遥成为了她这个女主的贵人，陶楚鸢觉得之遥就像是她遇到的好闺蜜，事事为她着想，担心，可最后这个闺蜜变成了大反派，所有的事情都是她搞出来的。
    真难过，难过，难过。
    之遥走了过去，她抬起手，陶楚鸢一见到她的手就忍不住后退，她惊呼：“你别过来！”
    之遥露出了被伤到的表情，她看着太可怜了，陶楚鸢有些心软，可一想到之遥做过的那些事情，这份心软又不得不消去，陶楚鸢步步后退，可之遥却步步前进，她白着一张脸，严肃地说着：“大人，今日我必须带您离开。”
    她的手落了过来，就像是记忆里的那只手，从她的身体里穿过，取出了那颗正在跳动的心脏，陶楚鸢的世界仿佛被一团红色给包围，她大叫着，将手中的骨匕刺了过去。
    “噗嗤——”穿透骨肉的声音在陶楚鸢的耳旁响起，那个原先站在她面前的人从她的眼前，缓缓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红色的火焰落下，有不明的妖来到了这座宅院。
    ※※※※※※※※※※※※※※※※※※※※
    ……嗯，火箭。
    但是不虚！跟你们讲！我还没揭秘！
    不许嘲笑我qaq

 063:除妖师

    有个人出现在了上空，火焰自他的身边出现, 在他经过的地方烧了起来, 陶楚鸢感觉周身都被火焰给包围了, 炽热的温度让她浑身都觉得不好受, 可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 当下的情况, 似乎是在告诉她, 之遥来到这里, 真的只是因为对方会来。
    以火法在世间横行的妖, 曾立下誓言要让火焰在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燃起的火炽，如之遥说的那样, 找上了门来, 来向这个少鸢的转世寻仇了。
    可庄说，之遥上辈子取了她的心脏，这一辈子之遥还想再取一次她的心脏，因为吃掉她的心脏便可以拥有巨大的妖力，她便能彻底地取代和息，之遥先前的接近与保护都是为了夺取她的信任，或许也有些真心，但这敌不过对力量的渴求。
    而上一次, 妖族内乱, 和息虽受了伤, 但却没有伤到根基, 这让之遥慌了, 而妖族火炽从妖族逃出，之遥势必会用此借口来带她离开。
    而她呢，会因为之遥是无害的，所以毫无理由地相信之遥的话，和之遥离开少家，之后之遥会跟前世一样，对她下手。
    这是庄说的，那天晚上，她听到了真相，过去的她捡到了之遥，将之遥养在身边，可之遥却在之后趁她虚弱之时，挖出了她的心脏。
    之遥杀了她，这似乎就是事实，在她所看到的记忆里，对方的手穿过了她的身体，而她质问的时候，之遥也没有否认。
    可到底是哪个真相呢？
    陶楚鸢低下头，她怔怔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妖，庄交给她的那把骨匕正插在妖的小腹上，鲜血从之遥的身体里不断地流出，就和那天晚上一样，怎么都止不住。
    陶楚鸢的呼吸一凛，她伸手探了探，那血还带着些温度，她想将骨匕拔出来，然后止住血，可那匕首却像是在之遥的身体里扎了根，根本就拔不出来。
    有绿光自之遥的身体流过，每一处的光都向着骨匕的方向流来，就像是磁铁，吸着所有位于之遥体内的铁。
    “之遥……”陶楚鸢低低地喊着之遥的名字，她看着之遥那苍白的脸色，只觉心里像是被什么给堵住，无法呼吸。
    有记忆跳入了陶楚鸢的脑子里，陶楚鸢陷入了沉默之中。
    那只妖从屋檐上落了下来，他有着赤发红眸，本该是俊美男子的配置，可他的左眼上一道深深的刀痕留在那上面，而右脸上有一块被灼伤的疤痕，非常的丑。
    “为什么……”陶楚鸢喃喃地问着，她问着那边的火炽，问着倒在地上的之遥，眼泪忍不住地往外掉，她对当前的情况一无所知，可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告诉她，她做出了什么。
    她做错了什么。
    “之遥，之遥，之遥……”陶楚鸢喊着之遥的名字，眼泪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劲地往外掉，陶楚鸢抓着之遥的手，她不停的喊着，可倒在地上的妖，气息越来越弱，好像下一秒，那双眼睛便会闭上。
    陶楚鸢很害怕，害怕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之遥突然笑了下，嘴角微扬，这是陶楚鸢第一次见之遥笑。
    她可能很久都没有笑过了，笑得很僵硬，一点都不好看，眼泪模糊了视线，陶楚鸢不甘地用手背擦拭自己的泪水，她什么话也没说。
    之遥抬起了手，可那只手还没摸到陶楚鸢的脸便无力地掉了下去，陶楚鸢急忙忙抓住那只手，放到自己的脸上，她咬着下唇，只是在哭，不停地流泪。
    陶楚鸢好似听到了一声模糊不清的声音，她说：“别哭。”
    她愣住了，被她抓住的那只手软绵绵无力地下垂，陶楚鸢拉着那只手，她伸出另一只手，探了下之遥的鼻息，呆了三秒后，陶楚鸢大声哭了起来，她不停的喊着之遥，可躺在地上的妖再也不会醒来喊她一声大人。
    属于之遥的记忆，一面又一面地钻进她的脑子里。
    她仿佛看到了那天血色的天空下，除妖师倒在之遥的怀里。
    她看着之遥哭的不能自我的模样，她看着自己向之遥伸出了手，她看着自己抓住之遥的手往自己的心口穿过。
    除妖师看着之遥流泪的模样，伸出了手，对她说着：别哭。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庄明明说，那把骨匕无法伤人，只能自保，为什么之遥会死呢？
    为什么呢？
    明明是前世自己的错，为什么都要之遥来背负？
    为什么……之遥会死呢？
    【攻略角色死亡，任务失败。】
    陶楚鸢茫然地看着地上已死去的妖，她呆呆地露出一个傻笑，怎么会这样呢？
    ‘765，救她。’
    【她死了。】
    ‘我有积分啊，好多好多的积分啊，都给你好不好，你救救她，你救救她啊。’
    ‘765，你救她啊。’
    【系统无法复活已死的人，哪怕你付出了积分，也未必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如此，宿主还要继续吗？之遥她只是一个虚假的人而已，值得吗？】
    ‘救她——’陶楚鸢垂下眼眸，她重复着从刚刚起就一直在向765要求的事情。
    灵魂脱离的那一刻，陶楚鸢看见宅院外，庄带着泽音和半简回来了，火炽并没有对他们动手，庄向她走了过来，那些火焰不曾伤她半分。
    他蹲在自己面前，伸出了手，与此同时，和息匆匆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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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楚鸢突然就笑了起来。
    **
    “大人？”
    “大人？”
    侍女轻喊了几声，面前的女人一直闭着眼睛，怎么都喊不醒，侍女有些纠结，想着要不要再喊一声，便见女人突然睁开了眼睛，冷漠地问着：“何事？”
    侍女急忙低下头，轻声道：“大人，我们到了。”
    陶楚鸢抬手掀开帘子往外边看了眼，外面的街市很是冷清，白日的大街上，并没有什么人。
    她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位于之前世界的千年前，即是之遥她们所说的千年前，而她叫少鸢，是这里很有名气的除妖师，也是她那个所谓的前世。
    千年前的世界，人妖两族混乱不堪。
    妖有妖力，可化为人类，它们强大凶残。
    人类做了妖族百年奴隶，之后除妖师出现，人类才能除去奴隶的身份，与妖抗衡，之后百年间，人和妖开始了漫长的战争，人有人王，妖有妖王，这场战争持续了很久，直到有代人王以自身性命封印了妖王，这才平息了战争，如今人与妖依旧对立，但人类也有与之抗争的能力。
    少鸢少年成名，自出生那刻便受着千万的关注，只因她是千百年来，灵力最强大的人，她是注定要带领人类灭除妖族的人。
    不过，这一切都与她没有关系。
    “今次还望大人多多担待，天照府妖孽横行，我等随多次讨伐，但始终拿这妖无能为力，让大人出手相助，实属无奈之举，若非我等能力低下，也不劳大人费心了。”身材肥胖的男人毕恭毕敬地站在她面前，他身上穿着的衣服看着有些不符合他的身材，似乎是小了些，以至于他一直憋着脸，生怕自己一个大喘气，把衣服给撑坏了。那衣服布料质地虽好，但总泛着一股陈味，想必是平日里舍不得穿，如今见她才将自己最好的衣服穿了出来，却没想到这衣服在箱子里压久了，自己日益肥胖起来，便小了许多。
    天照府地处偏僻，乡里人的收益只够维持生计，鲜少有富庶人家，管理着天照府的是面前的这个胖男人，名唤王荆。
    能力低下，但胜在善于拉拢人心，他能力不高，但手底下的人却是有潜质的。
    将王荆身边跟着的两名除妖师打量了一番，陶楚鸢才将目光落到王荆身上，他依旧注意着屏气，生怕自己一个放开，肚子便被蹭破，见他这样，陶楚鸢也没有再打扰的心思，她低声道：“无妨。”
    “今日天色已晚，府中虽小，但样样具备，大人若是不嫌弃，便在府中住下吧。”
    府中青砖红瓦，到处都透着一股破旧的气息，一路走来，目光所及之处，不是破旧的砖头房子，便是新建的茅草屋，虽比不上本家，但在这天照府中，确实是最好的了。
    天照府位于人，妖两族领地的交界处最角落的位置，界点有上级除妖师守护着，以免大妖来犯，但这天照府却无人看管，实在是因这里妖无法通行，地方也真的偏僻，无外人来往，虽有小妖作乱，但却称不得是大难。
    这么一个小地方的事情，倒真的不值得这个盛名在外的鸢大人出手，陶楚鸢今次会到这里，也不过是因为之遥在这里。
    那个死在她手下的之遥，最开始的时候。
    便在此。
    王荆上报，在此地作乱的疑为火狐，他们在南边丛林深洞内发现了火狐的迹象。妖族内有大妖为火狐，此妖生性淫乱，主掌火，它每到一处，便会放出炽热的大火，让大火吞没一切。
    若真的是火狐作祟，那么天照府根本就无法撑到她来到。
    第二天一早，王荆便领着她们前去，南边丛林鲜少有人会踏足，一是因为此地平日看上去有些诡异恐怖，二是因为此地平日里确实有妖物出没。
    王荆走的很慢，走了几十米路便拿出帕子擦擦自己额上的汗，他一直在滴汗，拿着帕子的手也一直在颤，也不知是害怕还是什么。
    跟着王荆的两个除妖师，均沉默地走在他后边，普通除妖师若是见到了她，必定会热切对跟在她的身边，虽说这么说有些不该，但是少鸢确实是这个世界除妖师们所敬仰的对象。
    到这里的这些日子，陶楚鸢早就习惯了那些加注在她身上的目光，如今到这天照府来，遭受的待遇倒让她有些惊讶，不禁对接下来会遇到的事情提起了几分的兴致。
    ※※※※※※※※※※※※※※※※※※※※
    一到这种结局时刻，我就特别不卡文，大概因为很刺激？
    这卷，我开卷时，说过比较长，大概是两卷的长度，现在，你们知道原因了吗？
    嗯，因为这卷分两卷。
    啊，套路你们应该都懂，我想过要不要写，但是不写前半卷的一些事情就不好解释了，所以呢_(:3ゝ∠)_
    别嗦，让我安静的装个逼，把这卷写完。
    **
    然后，我知道不虐，你们不许嗦！
    毕竟我现在是个甜文果！只会写甜甜甜，这种程度虐，我已经尽力了！
    甜文小能手只会写甜不会虐这也没办法嘛qaq

 064:除妖师

    丛林间很是安静，偶尔会听到鸟类的鸣叫, 有蛇类在地上爬行而过的声音, 陶楚鸢抬头一望, 便见到立在枝头上, 一直盯着他们的白色鸟儿, 她眉一挑, 那白色鸟儿立即扑扇着翅膀, 往丛林深处飞去, 那方向正是他们此行的目标。
    王荆注意到飞走的鸟儿, 他紧张地低下头，不停地擦拭着脸上更多的汗水, 他说：“这丛中的洞穴, 我们一直不曾接近过，有未知的东西处在身周，虽然令我们惶恐，但每到这个洞穴边上，便会觉得不适，一开始只是行动缓慢，但随着接近那洞穴，怪异的事情便发生了, 明明周围什么都没有, 过去的人却好似被无形的妖怪勒住了脖颈, 让他们生生断了气, 可我们检查尸首时, 那些人的身上又什么都没有。”
    离目的地近了些，林后是一片沙地，石壁底下有个深洞，里面的红光似火，不少妖都在往里冲，那洞口被设下了一层结界，每当有妖靠近，红光便会闪现，将它们隔绝在外边，这些妖也不知停下，倒下一个便继续往里冲。
    里边不知有什么东西，让它们如此疯狂。
    “为何不驱除此地的妖。”陶楚鸢话音刚落，那堵在洞门口的群妖们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有妖四处乱窜，逃离此处，也有妖一直留在原地，想要闯入结界之中。
    陶楚鸢看向王荆，这个胖子从刚刚起一直擦着汗，没有停下过，如今被她问到，更是惶恐不安，“这些妖……这些妖是这洞穴的结界出现后，才出现的，它们，它们似乎是想要回洞中。”
    侍女愤怒地拔出了身上携带的长剑，指向王荆，她厉声指责：“你这胖子，竟敢谎报，你是在这天照府久居，忘了什么叫做规矩吗？”
    听到这话，王荆也不再多说，他突然跪下，“我知大人一直不喜妖，但大人，那是好妖，它们曾救过我们天照府上下的命，我实在是无法看着它们去死。”
    一直跟着他的两个除妖师也急忙跪了下来，跟着帮腔，“这事并不是王大人的错，是我们威胁王大人的，恳请大人饶过王大人。”
    她们昨夜到达天照府，王荆有一晚上的时间去布置，这种情况应是意外，若是按他的打算，她定是什么都未曾发现，帮他打开那结界才是。
    洞中定是发生了什么变化，才让这群妖们如此暴动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
    “这些年来，妖族安守本分，一直未曾越过界，许多人早已忘记了过去被妖族掌控的恐惧，我们这个偏远小镇，虽说未曾和外界联系过，一直记着祖宗的遗训，但丛中的小妖们也没犯过事，前几年有镇上的小孩误入了林里，我们都以为他早已被妖们给吃掉了，但那孩子却一瘸一拐地从林中走了出来。”
    陶楚鸢不作声，心知王荆这是在解释为什么不驱散这些妖，天照府中无人被伤，这丛中之事也不会影响到他们，而王荆却如今紧张，想必是与这些妖有关。
    “他说，是林中的一只妖救了他。”
    陶楚鸢无悲无喜地看着王荆，冷声道：“妖可化形，那孩子当真便是那走进林中的孩子？”
    王荆重重地说了声是。
    “之后天照府的人对这林中的妖也多了几分的忍让，这些年来，我们一直与这林中的妖和谐相处，直到前些日子，深洞火光大作，林中的妖忽然少了些……”
    “这些妖并未伤害过我们，如今它们出了事，我实在是无法眼睁睁看着它们死去，此番过后，王某定当以死谢罪。”
    陶楚鸢没有说话，她转头看向那个闪着红光的洞穴，765说，之遥就在这里。
    ……
    苏起睁开双眼，浑身无力地感觉让她眯起了双眼，她的视角里看到的东西有些奇怪，像是偏斜的，这个错觉很快就被消了去，苏起意识到自己被捆了起来，倒在地上。
    耳边系统的话响了起来，带了些许的歉意以及不以为意，【咦，居然传错了地方，这就很麻烦了。】
    ‘怎么？’
    【出了些小差错。】系统老实地交代着，苏起没有急忙去问，过了一会儿，系统又说：【和上头联系了下，说是既然错了便将错就错就是了，虽然出了错，但任务总归没有任何变化。】
    【维持这个世界应有的发展继续下去。】
    苏起一愣，陷进思考之中，她没有说话，突然有道影子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苏起感觉有什么重物站在上方，看着她。
    看着影子，大概是非常强壮……有点过头了的人，苏起正要抬起头，那人猛地提起了她，苏起的身体悬在半空，她试着挣扎了下身体，无法动弹半分。苏起放弃了挣扎，她抬眼望去，映入眼帘的并不是任何强壮的人，而是一个身形巨大的怪物，浑身都长满了紫色的疙瘩，像是人身上会长出的脓包，仿佛只要将那个紫色的小包挑开就会流出许多脓来，它的身体如一座小山堆，很大，很大。
    和它相比，她就变得微不足道了起来。
    那怪物挥动手臂，天旋地转的感觉在脑子旋绕，苏起还未回神，身体便砸向了巨石块，浑身都是被砸到的疼痛。
    疼的几乎无法说话，仿佛浑身的骨头都被移了位，属于原身的记忆在脑子里散开，苏起喷出了口鲜血，瘫倒在地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怪物往前走了几步，地动山摇，整个世界好似都要倒塌，头顶的洞穴岩块落下了好几块，在这个洞穴四处落下，幸而没有砸到苏起身上，给她造成二次伤害。
    苏起忽的听见砰的一声巨响，整个洞穴都开始颤抖震动了起来，她勉强地睁开双眼，那怪物被一道奇怪的光打中，飞到了她身后的岩壁上，震动声更响了些。
    洞穴入口的结界忽然被破开，有人闯了进来，为首的是穿着白衣的除妖师，在她的身后，还有几个人，以及一些动物。
    苏起看不清那些人的长相，只看到那个白衣的除妖师走了过来，她蹲下身，身后跟着她进来的肥胖男人突然施起了咒文，金色的锁链在这个洞穴四方抽出，捆在除妖师的身上，除妖师眼都不眨一下，那锁链才刚碰到她，便全部碎裂成粉末消逝。
    “你！王荆你好大的胆！”
    “王荆？不过区区人类罢了，我可是妖族——”那男人突然大笑了起来，他看着周围的妖，狠厉道：“今日我便要你们有来无回，堂堂除妖界第一人，如今却被我这点拙劣计谋所骗，看来也不过如此。”
    他手一扬，红色的火光吞噬了他的外壳，属于王荆的皮子迅速的被退下，与此同时，地上突然生出了红色的火焰，除妖师单手化出一把金色的剑，那剑在她的驱使下，向着男人飞去，男人疾退两步，除妖师忽的在他面前闪现了身形，她握住了自己扔过来的剑，往上一提，剑尖在男人的脸上划出一道伤痕，从下往上，男人惨叫一声，他手上捂住受伤的眼，离了除妖师身边。
    同时火焰在他离去的原地上凭空燃烧了起来，除妖师眉也不皱一下，她单手握着剑，另一只手在半空写着奇怪的字符，绿光微闪，符文成型时，红色的光将符文从下往上烧尽，除妖师抬手一挥那把剑。
    剑刃带着红风向男人飞去，一触碰到他的身体便迅速地燃了起来，火焰中男人的惨叫声响起，他拍去身体上的火焰，却发现自己这个控火的妖拿对方的火焰完全没有任何法子。
    火焰退去，男人浑身被烤的黑漆漆的，除妖师两张符咒贴出，失去神智的妖已经被困在原地，跟着她到来的侍女，小跑着到男人的身边，她利索地取出缚妖绳将男人绑了起来。
    另一头，除妖师走到先前在洞穴里被打伤的小妖面前，那是一只有着四只耳朵的妖，面容虽然有些脏乱，但看着也还算可爱，看上去柔顺的毛发上站了许多的泥块以及凝固后的血渍，除妖师打量了番，也没看不出是什么种类的妖，小妖很小，大概也就和人类三四岁的孩子一般大，小小的，除妖师感觉自己用一只手都可以捏死对方了。
    她伸出手将小妖从地上抱了起来，也不嫌小妖现在全身脏兮兮的。
    一抱起小妖，除妖师白色的衣服瞬间被染上了层黑色，侍女惊慌的声音响了起来，她说：“大人，您怎么可以抱一只妖呢！还是这么脏的妖，您快放下来，奴婢来。”
    除妖师并没有理会，她抱着小妖走出了洞穴，外边两个除妖师跪在外面瑟瑟发抖。
    而他们的身后，还带着许多只妖。
    天照府府主十几年前就开始变得不一样了起来，传回城中的消息里，有关天照府的消息越来越少，到了最近几年天照府府主每年的报告变得敷衍了起来，前段时间这个一向敷衍的天照府突然变得积极了起来，一直往城内发求助信息，而她正好外出便顺道来了天照府。
    于王荆接触的第一晚，她才刚来到这个世界，许多属于原身的技能大多不会用，一直到进了这林子，她才发现了不对劲。
    这个天照府府主早已被妖物取代。
    而对方的目的似乎就是为了让她打开这个洞穴的结界。
    为了得到结界之中的妖，不惜招惹她这么一个名声在外的除妖师。
    ※※※※※※※※※※※※※※※※※※※※
    今天不是很开心，有点心累，早知道回来码字算了_(:3ゝ∠)_
    用来替换的那章是第四卷的，唔，那章其实没放全，放全了你们大概就知道下一卷的内容是啥了，很简单的一卷。
    但是，现在，先写完这卷。
    把过去的一些剧情写完。
    大家晚安。

 065:除妖师

    有一只温暖的手拂过自己的脸颊，痒痒的, 却很舒服, 苏起睁开双眼, 身体还有些疼痛, 但比起昏过去之前, 要好了许多, 她头一歪, 便看到了坐在边上的除妖师。
    见她醒来, 除妖师冲她笑了下, 对方低下头，凑近了一些, 苏起感觉自己连她有几个根眼睫毛都可以数清。
    “好些了吗？”
    苏起没说话, 只是用自己那双黑色的大眼睛看着她，她往后缩了些，见到生人的恐惧全都表露在那张脸上。
    “别怕。”除妖师说着，她伸手抚摸着小妖的毛发，处于惊慌中的小妖慢慢放轻松了下来，它耷拉着耳朵，坐在床角，看着面前的除妖师。
    静静地待了好一会儿, 等到小妖的警戒完全放松了下来后, 除妖师才说：“以后你跟着我, 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她说的格外诚挚, 小妖的耳朵一动, 它不安地看着除妖师，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它这一迟疑，除妖师倒变得紧张了些，她又说：“我可是很厉害的，刚刚就是我救了你，妖不是都有趋利避害的天性嘛，那些妖很明显对你抱着坏心思啊。”
    除妖师轻声说着，诱导性的话语让小妖的耳朵动了几下，好一会儿，小妖站了起来，娇小的身型在这张床上显得格外渺小。它向着除妖师走了几步，摇摇晃晃的，除妖师总有种错觉，好似小妖走没几步就会摔倒。
    但她始终没伸出手，将小妖一把抱过来。
    小妖走到除妖师的面前，伸出了自己那只胖乎乎的小爪子，因为受了伤的缘故，那只爪子此时要比平时还要胖上几分，白色的绷带缠在它的手上，看着很是滑稽。
    除妖师当即露出了一个笑容，她握住小妖的爪子，将小妖抱了过来。
    “那以后你就叫之遥吧。”
    **
    少鸢大人游历回来，身边多了一只小妖，少鸢大人非常宠爱这只妖，总是将它带在身边，在上层的除妖师之中，并不是没有圈养妖的，就像是有些大妖会圈养人类，一些厉害的除妖师也喜欢圈养妖族。
    少鸢大人的行为并不是很难让人接受，只是让人意外的是，对于这只妖，少鸢大人一直都是亲自照顾，也不让旁人接手，这份特殊一下子就让这只被少鸢大人带回来的妖变得格外不同了起来。
    跟着除妖师回到她在洛时城的少家时，已经是相遇后的第二个月。
    除妖师对她很好，几乎是有求必应，就算她没有提，除妖师也会将各种她需要的不需要的东西全都搬到她的面前。
    好的特别过分。
    苏起常常听到跟在除妖师身边的侍女在背后说，除妖师也待她太好了吧，明明只是一只妖。
    苏起也觉得。
    她上一次被这么对待是多久以前的事情呐，苏起忘记了，先生总是对她很温柔，教导她很多事情，许多事情都摆在她的面前，让她自己选择，自己分辨是非，就算做了错的选择，先生也不会责怪她，也不会要求她改回那个正确的答案。
    先生会带她看很多事情，见很多人，很多人的生活，先生尽心尽力地在教导她，虽然先生从未说过想要她成为什么样的人，但苏起知道，先生想要她做一个好人。
    就如同教主一样，希望她做个好人，同样温柔的人，可先生与教主所用的方式截然不同。
    少鸢又是另外的一种人。
    “这里，是我家。”将小妖抱下马车，除妖师对着怀里的妖温声说着，她看着站在宅子门口出来迎接她的仆从们，微微昂起了头，用着温柔的语气说着：“也是你的家。”
    像是有什么被触动了般，苏起抬起头看着除妖师略显稚嫩的下巴，脑海里的画面一闪而逝，苏起记得那一日，先生也是如此，抱着年幼的她回到家中，告诉她，那是她家，以后也是她家。
    先生亲手给了苏起一个家。
    苏起抬起了手，她摸了摸对方的脸，有些硬，大概因为皮下是骨头的原因，被触碰的瘙痒感觉让除妖师低下了头，她冲着苏起笑了下，问：“怎么了？”
    苏起摇了摇头，她转头看向门口的一群人，有个男人匆匆地从里边赶了出来，他看上去还有些疲倦，眼睑下方一片青黛，似乎好几个夜晚没有睡好了。
    他看上来有三十来岁的模样，比起正抱着她的除妖师相比，大上了许多，或许是对方的父亲？苏起这么想着。
    然后那个男人走了过去，他说：“你回来了，这一路上没出什么意外吧？”
    除妖师沉默了会，苏起感觉对方抱着自己的双手用力了些，她轻轻摇了摇头，道：“无事。”
    看上去并没有将男人放在眼里，对方在她心中似乎并不占有什么重要的地位，是因为这个父亲做的很失败吗？
    苏起并没有这个世界的全部记忆，她有的只有这只妖的全部记忆，这是个人妖共存的世界，人族与妖对抗，人族中有灵力可对付妖族的人被称为除妖师，妖族中有很多妖，与人类过着类似的生活，唯一不同的是，它们有妖力，它们有妖形与人形，它们或许一辈子都是妖形态，也有可能妖力大涨时，能化为人。
    这是特别犯规的一种技能，能变作人类，那么代表可以混入人族之中，引起混乱，或是假装成一个人类生活下去。
    这个收养她的除妖师是什么人，在这个世界里处于什么位置上，苏起一无所知，从这两个月的接触中来看，她大概是很有能力的除妖师。
    “那便好。”男人点了点头，他忽的看向了苏起，苏起感觉自己仿佛被毒蛇给盯住了般，浑身都冷得厉害，她忍不住往除妖师怀里缩了些，听着男人的话，除妖师伸出了手护住了小妖。
    “我听说你从天照府捡回了一只妖，便是它？”
    “嗯。”
    “妖生来诡谲多端，最是会骗人，你莫要看它生的可爱，在这虚假的皮毛之下也不知住的是怎样的怪物。”男人话一顿，他的目光从除妖师那张冷淡的脸上扫过，最后露出了一个平淡的笑容来，他说：“寒冬来临，倒不如剥去这妖的皮——”
    他说的很平淡，可话语对于苏起来说却格外的刻薄，恶毒。
    “兄长——”除妖师忽的出声打断了男人的话，苏起这才知道面前男人是什么身份，并不是她所猜想的那样，是除妖师的父亲，而是她的哥哥，两人长得差别可真大。
    “之遥的事情不劳你多心，我自会安排。”
    “你竟然还给它取了名字，真是胡闹，不过是一妖。”
    **
    来到这个世界的每一天，陶楚鸢都是混乱的，她和系统做交易，回到了过去的时代，找到过去的之遥是她唯一的动力，找到之后，将这个怎么看都非常弱小的妖保护好就变成了下一个目标了。
    过去的之遥和未来的之遥看着根本不像是同一个人，未来的之遥成熟美丽，沉默不言，过去的之遥像一个毛团，还不是一个人。
    陶楚鸢有时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但765是不会出错的。
    和之遥相处的每一天，都让陶楚鸢发现这个之遥与她所认知的之遥有多么不同，之遥是安静的，冷漠的，这个之遥虽然安静，但并不冷漠，她每天都会用新奇的目光看着她，看着这个世界，像是一个初生的孩子，正在打量着这个新奇的世界。
    以妖族的寿命来说，之遥确实也还是个孩子。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妖会盯上她。
    陶楚鸢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兄长，虽然从原主的记忆里她能找到这个兄长的存在，但记忆没有现实来的真实。
    陶楚鸢记忆里的少庄是有着和少女漫男主角一样俊美招人的的美少年，而不是这个落魄浑身都流露出一股丧气的中年男人。
    两个人从外貌上都截然不同，偏偏名字是一样的。
    少鸢有一哥哥叫少庄，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大叔。
    少鸢的转世陶楚鸢有一哥哥叫少庄，是个二十来岁的美少年。
    到底是陶楚鸢不是少鸢，还是少庄不是少庄呢？
    陶楚鸢不知道，她只知道在过去的时候，这个名为少庄的哥哥并不是一个真心实意待她好的好哥哥。
    她选择了相信哥哥，所以之遥死了。
    陶楚鸢低头看向正被自己抱在怀里的之遥，嘴角微微地上翘。之遥抬头回望她，眼睛眨了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好似在说：为什么看着她。
    陶楚鸢摸了下她的脑袋，什么话也没有说。
    幸好，她还能挽救。
    幸好，她有个系统。
    幸好，她是被选中的攻略者。
    少鸢在这个时代确实是站在了食物链的顶端，灵力强大，被奉为除妖师第一人，与大妖交手从未落过下风，或者说都是她打伤了大妖，妖族惧怕她，人族敬仰她。
    这是个可以被称为少鸢时代的世界，以她为主的世界。
    少鸢大人带了只小妖回到了洛时城的信息很快就传了出去，对于这类消息，在大多人眼里都只是一个稀奇的谈资而已，但在另一些人里就变得格外不一样了。
    除妖师中有着两派，保守派和新生派，保守派大多上了年纪，思想也都是妖不可信，彻底的种族主义者，拒绝与妖为伍，拒绝与妖交好，妖族便是人族的敌人，人族应与妖族不死不休，非我族类，其心可诛。
    新生派饲养妖族，与妖族为伍，虽然除去作乱的妖族，可也有为妖族发声，认为人族不该和妖族这么僵持下去，妖族每年都死去大量的妖，人族每年也在死去大量优秀的除妖师。
    而，少鸢是保守派的一方，拒绝与妖为伍。
    ※※※※※※※※※※※※※※※※※※※※
    嗯，六月份的最后一天啦，开心么？
    嘻嘻。

 066:除妖师

    一直反对与妖为伍的少鸢，突然带回了一只妖, 除妖师中两派僵持不下的斗争突然出现了一个突破口, 少鸢一下子就被推到了风尖浪口, 虽然有人议论纷纷, 但这始终无法影响多少, 毕竟这是个实力为上的世界。
    到少家的第三天, 有人上门来了, 侍女来的时候还有些匆忙, 她快步行走着, 见了除妖师，她低下头, 恭恭敬敬地对她说着：“大人, 有客来访。”
    除妖师点了点头，她转头看向小妖，温柔抚摸了下小妖的脑袋，她说：“我出去一下，待会就回来了。”
    小妖用她那双圆圆的大眼睛盯着除妖师，它的小爪子一伸抓住了除妖师的衣角，除妖师转过身，不解地看着小妖, 她问：“怎么了？”
    小妖摇摇头, 没说话, 但那只手也没松开。
    除妖师挑了下眉, 她轻笑, “我有些事要处理，不能带你去，你要乖乖待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小妖的手松开了些，除妖师刚松气，那只爪子再度地抓住了她的衣角，除妖师回头，小妖松开了手，她转头，衣角再度的被抓住。
    无奈之下，除妖师叹了口气，她转过身将小妖抱了起来，小妖非常自然地松开抓住她衣角的手，乖乖的待在她的怀里。
    过来禀报后，便一直待在外边侍女见除妖师出来，焦急的情绪散去，正要带除妖师去见客人时，她怀里抱着的妖突然落入了瞳孔之中，侍女屏住呼吸，不敢言语。
    小步地向偏厅走去。
    今日前来寻找少鸢的是新生派的除妖师，因为她带了一只妖回来，新生派的领头除妖师觉得能将少鸢拉到他们这边，可以打破这么多年来与妖族不死不休的死局。
    但来的不仅仅只有那边的除妖师，还有保守派的除妖师，保守派的除妖师来的原因和新生派除妖师的目的是一样的，一直以来都与他们有着共同目的，将妖赶尽杀绝的少鸢身边突然出现了一只妖，这怎么看都是一种怪事，不说是为了让少鸢不站到新生派，更是为了她的异常。
    偏厅里坐着两个人，一左一右，有侍女在边上奉茶，左边一方看着有四十多岁，右边一方很年轻，大概也就二十来岁，年龄差距虽大，可这两人之间的气场看着便不和，还没踏进偏厅，陶楚鸢便感觉到了一股硝烟味在偏厅弥漫。
    里边的人在吵着什么话，听上去并不是特别友好的交谈，想来也是，谁会对自己的对立方好脸色看呢，又不是什么相爱相杀的对立阵营。
    “与妖为伍，你们这是想要毁去整个人族。”
    “妖中也有好妖，为什么我们不能与这些妖和平相处，非得将它们赶尽杀绝？”
    “你的祖先在成为妖族奴隶时，你口中的这些好妖可有想过与人类和平相处，平起平坐，而不是奴役他们。”
    “你又怎么知道没有呢，妖中不乏不想开战的妖，它们同人类一样，只想安稳过日子，为什么我们不想想和平共处？过去的事情我很遗憾，但是现在人族和妖族毕竟不同了。”
    “借口，若不是现今人族强盛，你当这些妖会像现在跟个孙子似的同你求饶？你的安稳日子全是建立在你先祖的躯体之上，就你这不肖子孙，想必你先祖若是知道了，恐怕也会气得活过来。”
    他们争论的有些厉害，陶楚鸢一时半会不知道自己是该进还是不该进。
    双方都有着自己的缘由，站着自己的立场，保守派认为妖就是人族的敌人，不该放过，不该谈和，妖天性狡诈。
    新生派认为妖中有好妖有坏妖，为了这部分好妖，他们可以与这些好妖联手，停战，让双方族中的普通人或妖能有安稳日子过。
    双方的意见都没有错，陶楚鸢也不知道该说谁对，谁不对，或者是她说不出来是是错的，谁是对的，因为双方都可以是对的，也可以都是错的。
    领导人真是困难，需要带领着一族，决定着一族的未来，或许在普通人眼里只是一句话的问题，在上层的眼里却需要深思熟虑，反复考虑过许久才能得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人与妖族的事情，若有那么简单，早就被解决了，也不会拖到现在，两派对立。
    如今的局面是人族强盛，妖族的王于百年前陨落，如今妖族大妖们纷纷争夺那个王位，妖族此时内斗的厉害，再加上人族的攻击，自然有妖族想要与人族达成友好协议，井水不犯河水，保守派的意见并没有错，若不是人族强盛，那些妖怎会想到与人族和平共处。
    妖族之中确实是有真的想要与人族和平共处的妖，但人心难测，又何况是妖呢。
    对于这些，陶楚鸢并不想怎么接触，少鸢是保守派的人，少家是保守派的人，她也只会是保守派的人，保守派坚持妖不可信，从人类反抗妖族起，不死不休的局面已经诞生，先辈们用血肉为他们构建了现在的人类社会，而他们现在因为平和的生活，就想抹去过去的鲜血，未免也太可笑了点。
    双方的理念不同，若不是因为这具身体牵扯在里面，陶楚鸢还真想带着之遥就这么离开，她到一处小村落，好好带着之遥，养着她，过着田园生活也是美滋滋的。
    两人吵得面红耳赤，最后还是右边那位新生派的除妖师发现了陶楚鸢的到来，才停了这场毫无意义的嘴仗。
    “鸢大人。”新生派的除妖师规规矩矩地向陶楚鸢行了个礼。
    左边的除妖师倒是喊了声，“少鸢。”
    “不知定叔和仲间大人来我这里有什么要事？”
    “我听说鸢大人最近饲养了一只妖，有些好奇，便过来瞧瞧。”年轻的除妖师看向了陶楚鸢的怀里，在那里，白毛的小妖顶着四只耳朵，黑漆漆的双眼一直盯着他瞧，同往日战场上常见的那些青面獠牙的妖相比，这妖看着倒是没有半分危险。
    “这便是那妖吗？长得倒与其他妖不同，还真是可爱。”仲间夸了句，见那小妖生得着实可爱，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陶楚鸢的手抚摸着怀里小妖的毛发，挡住了仲间，仲间讪讪一笑，收回了手。
    相比这边的平和，左边被陶楚鸢称为定叔的除妖师倒是一脸怒气，他瞧着陶楚鸢护住小妖的举动，更是怒上心头，“你为何与妖为伍？你应知妖最会欺人，你父亲当年便是因为不信，才着了妖的道，至今尸骨都还躺在那妖的腹中，无法安葬。”
    定叔突然提到了这事，陶楚鸢一愣，她垂下眸子，淡然道：“只是小辈的兴趣罢了，一只小妖而已，定叔是担心少鸢连一只小妖都无法控制吗？”
    得了陶楚鸢的保证，定叔没有再争闹，他道：“你的本事倒是无需我担心。”
    如此，便是揭过此事了。
    “我府中还有些事，便先走了，你若是喜欢，这些妖当做宠物也无妨，但妖就是妖，莫要将它们当做人相看。”
    “定叔教育的是。”陶楚鸢轻点了下头，目送着定叔离开。
    定叔一走，仲间一脸无趣地走了过来，“还真是无聊，你怎么会养一只妖？”
    陶楚鸢没理会他，他便自言自语了起来，“我听说你此次游历路过天照府，是在那里捡到了它？前段日子我听我的妖族朋友说，天照府早几年混进了一只大妖，那妖极其凶悍，就连它们也不敢轻易招惹。”
    他说的很随意，倒像是普通朋友之间的对话，而不是代表新生派来拉拢她这个疑似叛变的保守派。
    “我本打算近期过去看看的，却没想到被你捷足先登了。”仲间叹了口气，有些失落，随后又接着询问起陶楚鸢。
    “那妖如何？真有那么凶悍？如今被你打败，妖族中的战力下降，我们应趁此机会与妖族中的维新党联合，必可迎来一个新世界。”仲间的话一顿，他转而看向了陶楚鸢怀里的小妖，“你既会养这只小妖，想必它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你也该知道妖族中虽有支持与人族战争的大妖，但也不乏反对的大妖，有人族的配合，此次人族与妖族上百年的恩怨，必可就此落幕。”
    “战争只会带来伤害，若可以平息战事，迎来和平，为何我们不尝试一下呢？”
    铺垫了许多，他终于进入了正题，陶楚鸢这才看向他，“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那这只妖呢，同那些人一样，只是宠物？”仲间突然有些生气，他深呼吸一口，提起了气，“你这种行为和那些妖买卖人类，将人类当成宠物又要什么区别？不过是从被害者变成了施暴者。”
    陶楚鸢没有再说话了，她有许多话可以说，但她不能说。
    怀里的小妖正好奇地看着她，它似乎听不懂他们在争吵什么，这让陶楚鸢稍微安心了些，她不喜欢妖，之前她一直被妖追赶着，因为吃掉她能得到力量，所以那些妖想要吃掉她，但之遥是不同的，之遥一直在保护她，哪怕原因是因为她是少鸢的转世。
    仲间说的是没错，妖中有好妖，它们也渴望和平的到来，但——也正如定叔说的那样，人心难测，又何况是异族的妖。
    “你要说的，便是这些？”
    “你该知道的，若非将妖族赶尽杀绝，这个世间，人族与妖族的战事绝不可能平息，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
    未来的时候，妖族离开，除妖师一脉败落，在这个世界做着驱妖的工作，但在许多人眼里大多是些骗子行径。
    想了想，陶楚鸢终究没有说出这些话来。
    ※※※※※※※※※※※※※※※※※※※※
    六月的最后一天啦，日更完成，虽然后面几天大多是替换度过的，但怎么说！我都是日更了一个月了！
    快叫大总攻！
    七月份的更新情况嘛，看榜单吧，最近有榜单还是得日更_(:3ゝ∠)_
    嗯，就是这样啦。
    大家晚安。

 067:除妖师

    除妖师坐在桌案前不知在想着什么，苏起从蒲团上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她一步一步地向着除妖师走去, 随后爬上了桌案, 坐在了除妖师的面前。
    她实在是太小了, 连除妖师的膝盖都不到。
    “怎么了？”除妖师发现了她的动作, 她低下头看着面前的妖, 不禁笑了起来。
    苏起想了下, 她摇摇头, 然后伸出手小爪子去拉除妖师的袖子, 另一只爪子跟着指了指外面。顺着她的指头看去，除妖师只看到了一片碧蓝的天空, 今天的天气很好。
    除妖师问道：“想出去？”
    苏起点了点头, 除妖师顿时笑了起来，她抱起苏起就往外边走。
    出去外面，除妖师也没走多远，她就抱着苏起坐在了树下，屋外是比屋里要宽敞明亮许多，就连空气也清新许多。
    除妖师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气，小妖就坐在她的旁边, 时不时的抓了抓地面上的小草, 它的力气并不大, 并不能将草拔出来, 或者说它并没有用力。
    妖生来便与人不同, 哪怕面前的这只妖生得娇小可爱，但也无法改变它是一只妖，与生俱来便带有妖力的妖。
    陶楚鸢常常会想，这么一只妖会是她记忆里的那个人嘛，这一人一妖长得截然不同，她从未看过之遥的原身，但一个成年女子模样的之遥和现在这个不到她膝盖的小妖，她无法将两人联系起来。
    小妖在地上拔了好一会儿的草后，突然爬了过来，两只爪子搭在苏起的膝盖上，用那双水润的大眼睛盯着她看，陶楚鸢眨了眨眼，她伸手按了下小妖的脑袋，不明白小妖为什么突然对她摆出了这么严肃的表情来。
    小妖忽然松开了手，它退后半步，然后向着陶楚鸢伸出了双手，看姿势似乎是在讨要抱抱，陶楚鸢也没犹豫，直接就将它抱了起来。
    在玩闹上，人与妖大概没什么区别，小孩子也是天性爱玩，妖族的孩子也是天生爱玩，虽然说妖族的寿命远远要比人类要长，说不定面前的这只小妖活得时间比她还要长呢。
    “知道他们说的什么吗？”
    回去的路上，除妖师突然问了这个问题，被她抱在怀里，苏起并无法看到她的表情，她点了点头，发现自己点头对方大概是看不到的，便在对方的耳边轻声说了句：知道。
    除妖师有些无奈，但还是笑了下。
    那只温柔的手再度的抚摸着苏起的后脑勺，这已经不是苏起第一次被她当做宠物来看待了，就她现在的模样，不当成宠物才真的奇怪。
    “我啊，是除妖师，你知道吗？之前都是哄你的，我是很厉害，我是可以打败那些想要欺负你的妖，也可以打败那些想要欺负你的人，但你是妖。”
    “而我是人。”
    “知道今天他们为什么会来吗？”
    苏起摇了摇头，陶楚鸢笑了下，她说：“因为我这个除妖师——”陶楚鸢的话突然消失在了喉间，她话一顿，转而说：“虽说把你捡了回来，我倒是一直不曾知晓，你是什么妖呢。”
    陶楚鸢记得之前泽音说之遥本应该是妖王的，但却被和息抢走了属于她的地位，那么之遥是什么妖呢？现在这个模样大概就是她的原身了，所以这是什么妖？
    被她问到的小妖只是用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她，好似在说，它也不知道。
    陶楚鸢当即就笑了起来，恍惚觉得这样子的世界其实挺好的，她实力强大，无人敢犯，她可以尽情宠着想要护着的人或是妖，再也没人可以欺骗她，再也没人可以伤害她。
    过了几日，进出少家的人变得多了起来，少鸢总不在房中，为了方便照顾她，除妖师一直和她住一起，不过近日里，除妖师很少回过房间，有时候回来时已经很晚了，苏起睡下，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回来，每次要起身睁眼，除妖师总会按着她的脑袋，哄着她睡下。
    除妖师是个非常温柔的人，苏起不管去到哪里，都会有人跟着她，为了防止她走丢，也为了防止不长眼的人盯上她。
    偶尔能听到下人们在说南方战事又起，妖族过境，听说那里的人类被那些妖抓去下了锅子，煮成了肉糜汤。
    苏起知道的，妖什么都食，其中人类更是难得的口粮，她不懂那是什么，毕竟她也是个人，可在妖族的记忆传承中，苏起可以看到曾经的妖食人的模样。
    这个世界，不仅仅只是妖食人，也有人食妖。
    分明就是同样的事情，可每次苏起听到的时候，那些人总会将这事夸大，并且往往看到她时，目光会变得更加恐惧。
    苏起有些不明白人类的情绪，或许是当妖太久了，以至于有点记不清自己是人类时的感觉了，食人不管怎么样都是无法接受的事情，但能接受人食妖却无法接受妖食人倒有些可笑了。
    在这个世界，人与妖对立，人有智慧，妖也有智慧。
    同样的问题，在八月外出时，除妖师再度地提了起来，除妖师接到了南下的任务，率领妖族大军进攻的是妖族的大妖，妖族此刻正因妖王不在，无人坐镇各地大妖都在争这妖王之位搞内战呢，陶楚鸢完全不懂，为什么这些妖总是能够分出心神来骚扰人类。
    从南方传来的消息很严峻，妖族已到达地处天险的晓至城，在久攻不下时，妖族大妖领着手底下的妖兵就地扎起了营，每日午间城中都能闻到它们做饭的气味，那些妖在城外摆了一个大锅，将被它们抓到的活人丢进那锅里，以妖火烹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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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妖兵众多，一个人类并无法满足它们的口腹之欲。
    这种行为让城中的百姓恐惧，晓至城的撑住发来急报称，恐怕再过几日，便无能为力了。
    陶楚鸢并不是领兵打仗的，这个世界也不需要领兵打仗，他们需要的是有灵力的除妖师站出来对付这群妖，晓至城人口达万人，但其中为除妖师的不过寥寥百人，比起妖族来说，人族真的是弱势，虽然人多，但有能力的人却太少了。
    马车行驶了三日，她们方才抵达晓至城的荒郊，再过去百里，便能看到妖族驻扎的营地，陶楚鸢这次过来，仅带了百人，皆是城中挑出来的除妖师，不过是高手，但对付几个小妖却是不在话下的。
    因为这次要出远门，可能要好久才回去，陶楚鸢本来是想让之遥待在家里等着她回去的，但是出门前之遥一直抓着她的衣角不放，僵持了好久，陶楚鸢无奈妥协，只能将它带上。
    这几天之遥一直和她待在马车里，崎岖的道路并不好走，大概是这次不比上次走的稳妥，在路上的三天之遥一直显得很疲惫，没有半点精神气，整只妖都是蔫蔫的。
    离那群妖愈来愈近，陶楚鸢抱着苏起下了马车，在那群妖发现他们之前，陶楚鸢率先下了攻击的命令，漫天的符箓从除妖师的手中丢出，在他们念念有词的咒语中在空中化成火焰，齐齐向着妖群落了下去。
    此时正是夜晚，妖族正在下锅煮今晚的吃食，突然有火光落下，倒是将这群今日来安宁的不得了的妖们吓个不轻。
    老练的妖们倒是早早就反应了过来这是人类开始反击了。
    除妖师们经验娴熟地在妖群外排成了一个圈，他们纷纷蹲下身，在原地画着什么符文，随着他们语速的加快，苏起仿佛听到了有什么声音传入了耳中，很难听，念得她脑袋很不舒服，除妖师的双手适时地落了下来，替她捂住了耳朵。
    有光从除妖师们的手中发出，罩住了整个营地，苏起看到有什么在中间横穿了一截，那些妖被拦腰截断，上下分离，红色的血喷洒了一地。
    她猛地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境况。
    火光在天际燃烧，苏起闻见风中送来的血腥味，她看过去，有妖倒在了地上，它们的四肢不全浑身都在流血，在那里，不仅仅是妖，还有人，被烹煮了一半的人，身体被分成两半的人，还有随着他们一同到来的除妖师们。
    厮杀声传了过来，黑夜仿佛被血色染上了一抹鲜艳的色彩，那红色在漆黑的夜中，久退不去。
    除妖师忽然遮住了她的双眼，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别看。”
    有东西掠过了风声，在地上划出了一道巨坑，苏起听见惨叫声盘旋在天空，浓郁的血腥味传了过来，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险些趴在地上，吐起来。
    过了好久，那些声音才渐渐消了去，火焰在那片营地上肆虐的声音却久久不散，除妖师蹲下了身，看着硬是要跟着自己前来的小妖，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道：“你可真不像是妖。”
    苏起回过头，黑夜之中对方那双眼睛出现在她的眸中，对方长得很普通，比起人族中的女孩子来说，总是少了些什么，大概是少了一些更加明亮的特质，但她生的普通，这双眼睛却半点都不普通。
    陶楚鸢并不知道自己收养的小妖想的什么，她只是在想，若是过去的自己想必会更加差劲，只是一年的时间，只是因为成为了少鸢，便能让她忘记了那些恐惧，忘记此刻出现在她面前的景象是有多么的恶心。
    相反，在这种时候，还能嘲笑不敢看这些的妖。
    说起来，之遥确实不像是妖。
    ※※※※※※※※※※※※※※※※※※※※
    我，一个大写的替换果。
    感觉又要开始放飞自己了，无法呼吸。
    大家晚安，明天很有可能，又是替换果上线。

 068:除妖师

    解决了晓至城外的妖后，一行人进入了城中, 在城中暂做休息后, 第二天，陶楚鸢便领着这群除妖师在城中其他地方加固阵法, 以防妖族的入侵, 最近战事不断, 在战争中死去的人很多，诚如那天仲间说的那样，普通人寻求的只是和平而已, 上头的争斗与他们无关。
    妖族那边也是，有妖想要统治人族, 可也有妖只想安稳生活, 和人族和平生活。
    哪怕未来陶楚鸢已经见到了, 但是现在看到的一切都让她觉得无力。
    城中有百姓在哭泣着, 他们之中失去了家人，失去了好友, 失去了爱人，都因前几天的妖族大军。
    有人在感谢除妖师们的到来，也有人在埋怨, 为什么除妖师们到的这么晚, 若不是他们这么慢, 自己的家人也不会成为那些妖的食物。
    许多事情都有着两面性, 有好也有坏, 陶楚鸢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是。
    她恍惚记起过去, 很多事情随着理解的不同会变成截然不同的事情。
    陶楚鸢并没有在这里待很久，那天来的时候见到了那种画面，之遥的身体很不好，几乎每天都在做噩梦，陶楚鸢都有些怀疑了，之遥看着真的不像是妖，妖族生性残虐，这种画面怎么会少见，但是想想，陶楚鸢又觉得很正常，之遥很小，怎么可能会见到这种事情。
    况且……和过去她所看不透的庄来说，之遥真的比他更适合当个人。
    回去的路上，除妖师又在盯着她看了，苏起每次和她的目光对上时，都能发现她在透着自己看着谁，苏起很熟悉这种目光，她也常常在别人身上追寻先生的影子，可惜那都不是先生。
    除妖师看的会是谁呢？
    苏起不知道，她也没有纠结许多，直接抬起爪子，往除妖师的面前晃了晃，她问：“大人，您在看谁呢？”
    除妖师微愣，她回过神来，看着面前一脸真挚询问她的小妖，不禁露出了个为难的表情来。看着她这模样，苏起不禁猜想自己是不是问了很难回答的问题，在这个世界，她只有这具身体的记忆，其他的一概不知，什么攻略者，什么目标，在这个世界都像淡了去。
    “看你。”除妖师这么回答着，可苏起却半点不信，她也没假装，爬到除妖师的身边，抓住了她温热的掌心，她说：“那大人以后要真的看我。”
    除妖师哑然，她揉了揉苏起的脑袋，也没说话应下，只是笑了下，她笑得有些苦涩，苏起不知道为什么。
    大概是想起了她想见的那个人。
    不久后，她们便回到了少家，之后依旧战争不断，妖族的内乱也没停下过，陶楚鸢带着底下的除妖师掺和了几次，将这趟水搅得更浑。
    妖族内乱是为了争夺妖王之位，而它们要坐上那个位置，需要得到妖王印，得到封印在里面属于妖王的力量，将妖王印继承之后，才能成为新一任的妖王。
    和一大妖对上时，陶楚鸢得了这个消息，便也对这个妖王印起了些心思。
    她还记得泽音说过，之遥才是妖王的正统继承者，那么就是说，妖王印是属于她的东西，她将妖王印抢来，交给之遥的话，那么总该会改变一些事情吧。
    **
    除妖师一直在外面，这一次她并没有带着苏起一起出去，按照除妖师的话来说，是她太小了，外面对她来说很危险。
    除妖师这一离开就离开了一年多，苏起一直能听到外面的信息，因为除妖师的原因，这府上上下的人哪怕并不喜欢她这只妖，但也不得不恭敬地对待她，除妖师的消息从她离开的那天，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消息回来。
    哪怕是在外，之遥也还是除妖师最关心的那个人，府中有人对这只妖嫉妒的不得了。
    苏起倒没什么高兴或是不高兴，除妖师待她极好，但这个好却不是因为她。
    翻着除妖师托人送回来的玩具，苏起摆弄了下，便失去了兴趣，她慢慢地爬到书桌下，捡起阴影处的东西，白色的球躺在她的手心里，她将之抛下又捡起，单调的动作做了好久。
    除妖师没有回来的时候，苏起没事就往她的书房里跑，好在在禁止进入书房的名单上，苏起是个大白名，被无条件允许进入。
    在这个世界，有着许多妖，各式各样的，可以化作人形的妖，无法化形的妖，之遥是可以化形的妖，她的血脉强大，哪怕不修炼，妖力也比一般的妖要强大得多，长期下去，她迟早可以问鼎大妖之位，甚至是妖王的位置。
    未成年还未化形的妖，可以在化形的时候选择自己想要的模样，而被饲养的妖，会成为饲主所想要见到的模样。
    这也是某些除妖师饲养妖的原因之一。
    或许除妖师将她捡回来，就是希望她能长成自己想要见到的那个人的模样。
    想到这里，苏起放下了手里的球，她摸了下自己还是妖的脸，她快要化形了，除妖师也快要从妖族边境回来了。
    她低下头，推了下地上放着的好几个不同颜色的小球，微微笑了起来，既然这样，那么便满足你的愿望又有何妨呢？
    ……
    出去一年，回来的时候，陶楚鸢还觉得这个家有些陌生，这一年在外，她只能偶尔托人送东西回来，当然是给之遥寻的东西，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她在三个月前得到了妖王印，为了掩盖虚实，她又在边境多待了三个月，而妖王印被她早早就送了回来，之遥现在还小，她无法承受妖王印的力量，最严重的结果大概是落得个粉身碎骨。
    想到这里，陶楚鸢不禁叹了口气，一年多没见到之遥了，也不知道这个白团子有没有长大一点。
    过去的之遥和现在的之遥真的差距太大了，陶楚鸢依旧时不时地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捡错了妖，可765一直说那只是因为对方没有化形，化形后就是她要找的之遥了。
    饶是765这么说，陶楚鸢还是怀疑，她偶尔看过去的时候，都无法从之遥的妖身和人形上找到一点相同，之遥的双眼总是带着沉重的，化不开的忧愁，那双黑色的眼睛很漂亮却也悲哀十足。
    而现在的之遥，很开心，总是黏着她，那双眼睛里见到她的时候总是满满的欢喜。
    真的完全不一样。
    换上日常的便服，陶楚鸢转头看向身边侍候的侍女，她问：“之遥呢？”
    侍女愣了下，她回答：“之遥大人在书房里。”
    侍女的回答让陶楚鸢有些惊讶，她不禁道：“这么乖，我离开前，天天带着它往书房里去，它都不肯，怎么都要去到外面，我不在了怎么就变得这么乖巧了？”
    说着，陶楚鸢便出了房间，往书房走去，侍女尾随在她的身后，陶楚鸢听见侍女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在身后响起，前面就是书房了，也没几步，陶楚鸢转过头，看向侍女。
    “大人……之遥大人，她……”
    “嗯？”
    “之遥大人她化形了。”
    话音刚落，书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来，陶楚鸢转头看去，出现在视线内的是一个妙龄少女，和记忆中的那个人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孔，她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对方笑了起来，陶楚鸢才回过神了。
    那是之遥，又不是之遥。
    和之遥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向着她走了过来，从一开始的走，到了后面变成了跑，她一过来就扑在了陶楚鸢的身上，她说：“大人。”
    少女如黄莺般的声音格外好听，带了些别致的软糯，却也和陶楚鸢记得的那道声音截然不同。
    陶楚鸢将她推开了些，她伸手摸了下少女的脸庞，少女乖巧地闭上眼睛，任由她的手在自己脸上动作，等陶楚鸢停下了手，少女这才睁开了双眼，她笑了起来，然后拉住了陶楚鸢的手，问道：“大人喜欢的人便是这个模样吗？”
    什么意思？
    和她解释的是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沉默的765。
    【这个世界，未成年还未化形的妖，如果被人类饲养，那么会如同饲主所期待的那样长成他所希望的模样，你脑中的之遥是这个模样，所以现在的之遥便长成了这个样子。】
    ‘所以之遥才会这么问吗？’得到了结束，陶楚鸢只觉得头疼，那么按照765的意思，就是说之遥会长成那个模样都是因为她吗？
    她在未来见到了之遥的长相，所以回到了过去，将未来的样子输入到之遥的化形程序了，然后之遥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那个模样。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而且，她离开的时候，之遥才多大啊，怎么一回来，之遥就从那个小团子变成了一个人，吃了激素都不可能长这么大吧？
    “你怎么化形了？”陶楚鸢无奈问着，见着之遥因为她的口气鼓起了腮帮子，陶楚鸢的声音不禁软了些，她道：“你还没长大，就化形，知道有多危险吗？”
    对方突然就笑了起来，她说：“我想让大人早点见到我的样子啊。”
    陶楚鸢怔怔地看着她，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说什么。
    ※※※※※※※※※※※※※※※※※※※※
    晚了点，抱歉，发生了点事情。

 069:除妖师

    之遥化形没几天，便有客人上了门, 可能是因为陶楚鸢刚从妖族境内回来, 也有可能是因为她饲养的妖化形了。
    来的客人是仲间, 之前曾来过少家的除妖师, 他和陶楚鸢待在屋里说了好半天的话, 之遥并没有被允许待在屋里听着, 而是被陶楚鸢喊来了侍女, 带着出去外面玩了。
    即使是这样, 之遥也没有离太远, 就在两人谈话的屋子外面玩乐，每次她累了一抬头, 总能看到屋里的陶楚鸢回过头冲她安抚地笑着。
    两人谈了一段时间后, 仲间才离去，离开前，之遥听他说：“过几日的长老席请务必到来。”
    陶楚鸢没放在心上，随口一应，之遥也没记着，没过几天陶楚鸢便带着她出去了，之前还是小妖的时候，因为顾及到一些问题, 陶楚鸢不曾带她出去过, 现在她变成了人的模样, 带出去也不会引起喧哗或是恐慌, 倒比之前要自在一些。
    街上还很热闹, 比起其他地方，这座城要比其他城热闹许多，因为这里坐镇着许多除妖世家，或者可以说这里算得上是人类的大本营。
    从清晨到夜幕，这里的热闹便没有停歇过，之前待在宅院里的时候，苏起也总能听到外边传来的声音，很热闹。
    有好几次，她偷偷爬到了墙头上，躲在院内的墙内，看着外边的风景，只是通常她一爬上去没多久就摔了下来。
    一出门，之遥就一直在前边东张西顾的，什么都看不过来，左边的摊子看一看，右边的摊子瞧一瞧，她看上去非常的高兴，陶楚鸢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前面乱跑的之遥每次换一个摊子逛的时候，都会回过头，往她的方向看上一眼，在确定了她的位置上，之遥才放心地跑向另一个摊子。
    之遥在一个摊子前停了好一会儿，陶楚鸢以为她是看中了什么东西，走过去一看才发现之遥一直盯着一边站着的孩子手里的拨浪鼓瞧，她愣了下，喊了跟着她出来的侍女去买一个，之后将拨浪鼓给了之遥。
    之遥顿时露出了开心的表情，她拿着拨浪鼓，在手中摇着，看着它上面悬挂的小圆球随着她的动作，一次又一次的砸上鼓面，之遥好奇地戳了下。
    这一戳就把鼓面给戳出了个小洞，之遥愣愣地摇了下鼓，拨浪鼓再也发不出刚刚的声音来，她呆愣了三秒，还未转过头去找陶楚鸢，一只手率先从她的手里取出了这个的拨浪鼓，有东西被跟着塞进她的嘴里。
    热乎乎的，一口咬下去还有些软糯。
    之遥眨了眨眼，她低下头看去，陶楚鸢的手里捏着一块被咬了一半的红豆糕，拨浪鼓坏掉的糟心情绪一下子就从脑子里飞了出去，之遥张开嘴，把陶楚鸢手里的红豆糕吃得一干二净。
    陶楚鸢拍拍之遥的脑袋，笑了下。
    逛了一条街后，陶楚鸢这才带着之遥往她的目的地走去，她们这一次出来，并不单单只是逛街，陶楚鸢有事要去城西的程家一趟，这一届的长老聚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妖族有妖王统领，人族的除妖师同样也有人在管理，在除妖界排的上号的人都会被这个管理立为长老，以方便管理这些世家级别的除妖师。
    少家便是其中的世家代表，而少鸢是这一代的长老，年纪小小，但实力过人，这一代的长老席隐隐有以她为尊的迹象。
    之遥化形之后，新生派的仲间又找上了门来，比起上次的委婉，这次说的更加直白了许多，因为他找上门来，这才让陶楚鸢起了来这个她从未参与过的长老席。
    少家实力强盛的少鸢不来，但少家总归是有人要来的，往年都是少庄前来，今年也该是他的，少庄今日一早就早早起来准备，一过了晌午，便出了少家。
    陶楚鸢是在他后边出的门，在路上陪着之遥逛了好一会儿的街，到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门房见到是她，连忙派人去通传，也没让少鸢在门口等着，直接就让人领着她进去了。
    “大人今次来的可有些晚了，星流大人，程重大人，仲间大人他们都以为大人不会前来，便早早开始了今次的长老会。”
    陶楚鸢笑了下，她说：“往年我也不曾参加，今日只是好奇罢了，你不用管我。”
    走过七弯八绕的路，陶楚鸢才见到了聚在院子里的那些人，个个都是生面孔，但又是熟面孔，陶楚鸢让侍女领着之遥去其他地方玩耍，等她出来，便走进了那个院子里。
    她来的突然，以至于有许多人都没有任何的准备。
    “少鸢你可真不厚道，本以为你又会像之前那样躲着不见人，没想到今日居然悄悄前来。”
    “小鸢，你怎么会来？”
    “我们正好说到你，你在妖族境内的所作所为我们早有耳闻，我早就好奇了，可惜无法亲自前去，正想寻着什么时候去少家找你探听一下，可少庄这老家伙，竟然藏着掖着不让我们上门，你说这气不气人。”
    “我听说妖族那边闹的很厉害。”
    “听说丢了很重要的东西。”
    “今次妖族内乱，我们本就该趁此机会一把赶尽杀绝。”
    “真是冥顽不灵的老匹夫。”
    “妖族如今群龙无首，我们本该趁此机会拿下它们才是，你们莫要忘了，当年它们是如何对待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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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妖族之间为何起了内乱你我心知肚明。”
    院子里突然吵了起来，几个人吵吵闹闹的，怎么也得不出结果来，人群之中有人把话头引到了陶楚鸢的身上，对方笑嘻嘻的话中，带着几分的恶感。
    “我听闻少鸢养的妖化形了，不知道少鸢你对妖族又是何看法。”
    陶楚鸢抬头看去，是年岁不大的除妖师，她记得这个会应是只有实力强大的除妖师，或者世家继承人才能参加的会议。
    陶楚鸢还没说话，先陶楚鸢到达这里的少庄出了声，他不冷不淡地回了一句，“我们少家从未想过能与妖族和平共处下去。”
    对方笑笑，颇有些可惜，“这倒是可惜了那只妖。”
    他提到这个，陶楚鸢的目光不禁沉了下去，她到这里来，确实是为了之遥的事情。
    化形了的妖，被人类饲养如人类所愿化形了的妖，对于妖族来说，这是妖族的败类，妖族与人类本就站在不同的立场上，对于妖族来说，人类低贱，是它们的奴隶，而现在奴隶爬到了曾经主子的头上，这是绝对无法容忍的。
    而在这里面，成为人类饲养的宠物，是最为妖不齿的。
    之遥的境况有多么糟糕，陶楚鸢可以想象得到，如果有一天，她这个除妖师不能再庇护之遥了，或是她不在之遥的身边时，人族这边还有可能碍于她的面子不敢说半句闲话，妖族那边可就不一定了。
    那天仲间再次上门，之所以能打动她，便是因为之遥。
    陶楚鸢希望能给之遥一个和平的生存世界，人妖两族相互联手共存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只要妖族可以保证不破坏契约侵入人族领地。
    不过她给出的答案是过来看一下，并未答应过什么。
    “如今战事不断，妖族虽死伤惨重，但是我们也损失惨重，先前不是说与妖族谈和吗？我们为何不试上一试？”
    “你在说什么？”
    “人族与妖族天生便不死不休，你莫要忘了，一年前妖族在晓至城外的所作所为！”
    “我说信老，那件事一开始是因为什么，想必你应该不陌生吧，要不是你手底下的除妖师抓了许多小妖回去，将它们的皮剥下来，做成上好的毛料，妖族也不会如此吧。”
    “俗话说，有因有果，若不是人族造下的因，哪来晓至城的果？”
    “你们这是想要毁了整个人族。”
    这一谈便谈了许久。
    直到月亮升上枝头，陶楚鸢才走了出来，从过来的时候，之遥就一直守在外边等着她，侍女要带她去其他地方玩，之遥也没肯离开，这一见到了陶楚鸢，之遥就急忙迎了上去。
    “今天去了哪里玩？”
    之遥开心地回答着：“去了可多地方了。”
    明明说的全是假话，但陶楚鸢也当做不知道，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院子里的人正在互相道别离开，之遥好奇地看了眼陶楚鸢待了半天的院子，不禁问道：“大人，妖族也这么热闹吗？”
    之遥突然这么问着，陶楚鸢愣了下，她皱起了眉头，回想着之前在妖族境内见到的一切，那段时间妖族里称不上好，也称不上坏。
    大概算是热闹的。
    这么一想，她不禁点了点头，道：“嗯，妖族也很热闹。”
    “那等我大了，大人和我回——”之遥突然兴奋地说了起来，刚说一半之遥兴奋的心情像是被浇了盆冷水，一下子就熄了火。
    陶楚鸢不知道她为什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没精神了起来，直到身后传来了熟悉的男声，她那位便宜哥哥，正生气地看着她，质问道：“鸢，你今日怎么会来？往常你不都是对这些事情避之不及吗？”
    “只是突然好奇，想来看看罢了。”她说的轻巧，看着不似在骗人，但少庄却半点不信，他转头看向站在陶楚鸢身边的之遥，他怒道：“我看你是被这妖物给迷了心智！”
    ※※※※※※※※※※※※※※※※※※※※
    终于码完了，好困。
    明天再起来修一下，脑子不清醒。
    明天不想当替换果了，好累。

 070:除妖师

    “大人，我们要去哪里呢？”小妖好奇地张望着外边的风景, 她回头看向在后边坐着的除妖师, 一双黑色的双眼灵气十足。
    马车在商道上行驶着, 两旁还跟随着她从少家走出来的护卫, 除妖师睁开双眼, 看向小妖, 想起前几日从那宴上回去之后, 少家吵闹了一番, 作为直面挑战了少家多年未改的规矩的陶楚鸢直接得到了被发落的结果。
    说是发落, 也不过是和往常一样，处理着在人族境内为祸的妖族之事, 倒不如说是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我们去千峰城。”
    “那是哪里啊？”
    千峰城并不繁华, 城内只有女性，听说有能力离开的人早早丢下他们去了远方，只剩下一群无力离开的人，这是外界关于千峰城的传说。
    但陶楚鸢知道的又是另一个版本，千峰城以前很热闹，变故是发生在二十五年前，那个时候千峰城内来了一只大妖，之后这座城便完全不一样了, 城中的成年男子一夜之间便从城里消失了去, 只要城内的孩童一旦长大, 他们也会跟着在城内消失。
    而且, 消失的人, 只有男性。
    千峰城的传说在除妖师里流传了许久，许多人都说当年去千峰城的大妖大概是个生而为淫的女妖，不然又怎会发生这种事情，消失的都是男人。
    当年千峰城事情发生时，并不是没有除妖师去过，只不过没有任何结果，而正处壮年的男性除妖师到达千峰城，不过一夜时间便也从千峰城消失了。
    之后又有除妖师去往，女性除妖师在千峰城安稳度过几日，什么变故都没发生过，只能返回，长期下来，千峰城无人敢住。
    陶楚鸢今次会去是因为千峰城最近发生了奇怪的事情，二十五年前消失的人回来了。
    千峰城没有男性，居住的只有女性，二十五年足够改变许多东西了，千峰城二十五年来一直过着只有女性的生活，而现在二十五年前消失的男人回来了，还不止一个，这足以让整个千峰城再度产生变故。
    处于某种顾虑，陶楚鸢便在种种外在因素以及内在因素下踏上了前往千峰城的路。
    千峰城的存在让陶楚鸢想起了女儿国，只不过千峰城没有子母河，也没有男性，也没有突然失踪突然回来的男性。
    陶楚鸢取出了地图，她在地图上画了个圈，指着那里说：“那里啊，唔，大概是在这里。”
    之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脸我虽然没听懂但是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看着陶楚鸢，她用力地点了点头，连忙应了两声：“嗯嗯！”
    陶楚鸢哑然失笑。
    在路上浪费了几天，在离千峰城还有百里路时，护送她的护卫在附近的客栈留了下来，被陶楚鸢带上的只有随身跟随的四名侍女，还有苏起。
    抵达千峰城已是半日后的事情，夕阳正好落下，天边泛着晚霞的光。
    千峰城里热闹的厉害，那些突然出现的男人被安置在了城内的客栈里，以至于好几个客栈都住满了人，千峰城内客栈并不多，因为会来，能来此地的只有女人，而在除妖师中，女性并不多，少鸢是少有的一个，在这年头，敢四处乱走的除了除妖师没有旁人，因此千峰城内的客栈平日里只是摆设用。
    这几日突然出现了大批的人，这些客栈根本住不下。
    有些人称自己的妻女在城中，但这些人和离开时的相貌无二，而城中的妻女却已然换了另一幅面貌，多少都是有了些不一样的，有些人被家人领了回去，可还有许多人，无家可归。
    时隔二十五年，许多事情早已发生了变化，这些男人的长相没有任何的变化，对于千峰城的记忆也停留在自己失踪前的那一晚发生的所有事情上，再往后的事情像是完全被删除了般。
    半点不剩，而此刻面对着变老许多的妻子，很多人都是不信的，自己的女儿同自己长得一般大，自己的妻子却和自己的母亲一般老，自己的姐姐妹妹也不再是自己记忆中的面容。
    而他们现在就连回自己家都要受到约束，这些女人一夜之间就像变了个样，从温婉可人的妻子，变成了恶狠狠的老虎。
    受到刺激的并不仅仅是这些失踪的人，还有住在千峰城内的原住民们，千峰城二十五年来都是女性主义，二十五年她们活在男人们的强权之下，这二十五年来千峰城都是她们一手改造成，若是要她们回到过去的模式中，那是万般不可能的事情。
    消失的男人们无法接受如今的千峰城是由女子来统治，活在自由下的女子们也无法接受这些突然消失的男人们在二十五年后回来打破她们平稳安静的生活。
    这无疑成为了一个矛盾。
    陶楚鸢到时看见的便是这么一副场景，一个在二十五年前消失的男人在二十五年后回来，而他当年早已娶了妻，新婚没多久他便消失了，而现在他当年那个年轻貌美的妻子变成了和他母亲一般的年岁，男人没法接受，而女人虽然一开始愿意接纳这个男人，但在男人的百般嫌弃之后，她也失去了容纳的耐心。
    “我妻子怎会是你这般模样，当年我母亲为我挑选的妻子可是城中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先不说这事，你趁我不在侵占了我家的家财，如今甚至不让我回家，你说这是何理？”
    “当年你突然消失，这么多年来，我也替你尽了孝道，如今你突然回来，我可说过不让你回家，你嫌弃我这个年长你二十五岁的妻子，那你可知这二十五年来，我是如何度过的？当年你父母责怪我是扫把星，我才刚过门便一纸休书休了我，后来你再也没有回来过，你母亲思念成疾，顾念着终是曾经婆家，我也算是在你母亲床前替你尽了一二分孝道。”
    “我与你早已没了关系，你的家财早已被你母亲用来请了除妖师，寻你回来。”
    躲在人群外面，看着被围起来的人吵吵闹闹地说着些什么，苏起转过头，她扯了扯除妖师的衣角，好奇地问着：“他们，在说些什么啊？”
    除妖师低头看向她，同时轻应了声，等到除妖师恍然记起刚苏起问的问题时，除妖师温声说：“他们在争某些事情，着实很烦，听不懂倒也是好事。”
    苏起看着她，眨了眨眼，她再度往那两人身上看了眼，又回头看着除妖师，她突然笑起，她伸出双手捂住除妖师的耳朵，“那大人也不要再听了。”
    除妖师愣了下，好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
    面前的这个之遥，和她所认识的之遥不是同一个人。
    哪怕长得一模一样。
    是因为这是属于陶楚鸢选择之后的世界吗？那这个世界的之遥和她所认识的之遥会是同一个人吗？
    虽然这个笑的开心的之遥也很好，可陶楚鸢想要看一下她所认识的之遥，看对方是否好不好，用两个人都是同一个人的说法来欺骗自己，根本就很可笑。
    “大人？”
    “大人？”
    苏起连连喊了好几声，除妖师才从她的喊话中回过了神，她冲苏起笑了下，带着苏起走了出去，回去的路上除妖师显得漫不经心，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起跟在她的身后，她看着自己被除妖师抓住的手腕，抬起了另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脸颊，她垂下眸子，失落的神色从眸中一闪而过，随即苏起睁开除妖师的手，她往前跑了几步，站在除妖师的身边，笑了起来。
    她说：“大人在想什么？”
    之遥突然挣开了自己的手，除妖师稍微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太过惊讶，她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妖，露出了思考的表情，“我在想，就算千峰城那个传言中的大妖解决了，这些人又该怎么办呢。”
    “唔，将他们分开就好了啊。”
    除妖师愣了下，她看着一脸不解的妖，露出了惊诧的表情，随后她笑了起来，道：“你说的对。”
    除妖师夸了句，像是长辈夸奖突然懂事的孩子般的口气，“之遥真是聪明。”
    苏起只是笑，她没有说话。
    回到客栈后，除妖师只留了她一人还有一名侍女在客栈里，便趁着夜色匆忙出了客栈，也不知去了哪里。
    苏起虽然想要一同前去，但是她并不想给除妖师添乱，毕竟她只是一个小妖，说是给除妖师帮忙，倒不如是在给她增加麻烦。
    除妖师大概是在想着什么人，或许是这张脸真正的主人。
    苏起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脸颊，妖会变成人类最期待的那个人的模样，那么让除妖师一直惦记的人会是怎样呢？
    跟她很像还是不像呢？
    想来应是很像的，但也该是极其不像的。
    除妖师总盯着她出神，不过是透着她在看其他人。
    苏起垂下眸子，外边的天空月亮高高悬挂在天上，周围看不见几颗星星。
    入了夜，千峰城有些热闹了，千峰城不比其他地方，在这里入夜之后哪怕是女子也能明目张胆的上街游玩，而这些在还活在二十五年前的男人来说，是非常不能容忍的事情。
    他们在嘴上骂着伤风败俗的时候，却忘记了千峰城的女性并不是特例。
    在这个时代，人与妖共存，人族之中不管男女都有可能拥有除妖的天赋，本事是后天学的，天赋却是先天的，这个却一下子把两者的地位持平。
    哪怕女性除妖师不多，在这个时代，依旧是不同的。
    苏起只看了一会儿便觉得没趣，侍女见她闷闷不乐的模样，想要与她说些事逗她笑，但越说苏起越是没有精神，侍女不禁有些苦恼。
    也许是千峰城的风水不太好，从来到这里之后，不管是鸢大人，还是被鸢大人捧在手心里的之遥都变得不太一样。
    侍女不禁这么想着。
    苏起见到除妖师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看她的模样约是一夜未归，今日一早才赶了回来。
    “昨晚睡得好吗？”见了她的第一句，除妖师便是这话。
    ※※※※※※※※※※※※※※※※※※※※
    啊，明天争取不当替换果了。
    本来今天想放个人的，想想还是，过了这个图再放吧。
    只是走剧情用的情节，不用在意，不用在意。

 071:除妖师

    苏起没有回答，她向着除妖师伸出了双手, 除妖师叹了口气, 她拍了下苏起的脑袋, 将她抱入怀里。
    “又撒娇。”
    苏起笑着, 她抬起头看着面色有些严肃的除妖师, “大人的事情办完了吗？”
    “还得过几日。”除妖师回答着, 城内的男人们虽然都回来了, 但是曾经来这里执行任务的除妖师却没有跟着回来。
    怎么样, 都是有些古怪的。
    吃过早饭, 除妖师要去造访千峰城城主，苏起也跟着一起去了, 除妖师提出来的时候, 苏起还有些惊讶，她原以为除妖师昨晚就已经去了。
    街上依旧是吵吵闹闹的厉害，女人们站在一块，和那些男人们对峙着，他们争吵着，苏起好奇地看了眼，耳边便传来了除妖师的声音，“别看。”
    与那天晚上除妖师遮住她双眼时, 在她耳边的低语不同, 却别有一番滋味。
    苏起转头看着除妖师的侧脸, 愣愣出了神, 她笑了起来, 跟在除妖师的身侧，好奇地问道：“那看大人可以吗？”
    除妖师轻捏了下她的鼻子，无奈道：“调皮。”
    苏起嘻嘻地笑了两声，她缩了缩脖子，躲了下。
    比起街上的热闹，城主府外显得比较安静，跟着城主府的侍女走进院子里，苏起往旁边看了下，越过蜿蜒的长廊是一处偏僻的院子，有人站在那里，是个女人，苏起只看了下，便跟着除妖师一同进了正厅。
    她身为妖，比人类的视线要好上许多，人类的目光无法触及的地方，她却能看的一清二楚。
    千峰城的城主是个极美的女子，人类女子之间鲜少有人能有此等样貌，一时之间除妖师都有些愣了，她转头看向身边的之遥，两人同样生的好看，一个分明是妖，可却没有一点妖异，一个分明是人，可却看着半分都不像是人。
    城主看上去年岁并不大，今年实打实算也不过才三十岁，这座城的异变是发生在二十五年前，而城主今年才三十四岁，也就是说，事情发生时，城主也才九岁。
    城主敲了下桌子，她微微抬起头，看着坐在下方的除妖师，“这些日子我们均已确认过，那些人确实是二十五年前失踪的人，那会一直有登名造册，如今查起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当年曾到过此地的除妖师们，均无人见到。”
    “或许是因为不是同一日失踪的，所以回来的时候，也要晚上一些。”
    除妖师垂下眸子，轻声道：“我曾听闻妖族有一妖擅于编织记忆，千峰城的男子们消失二十五年，而回来时，却只记得消失前的事情，且这些人容颜不改，你说这世间真的有人能够长生不老吗？”
    城主轻笑道：“长生不老不一直都是人类的追寻吗？”
    “若真有这种能力，你说，为何上代妖王会死？”
    “妖族之事，怎是我等能知晓的。”城主笑了下，她看向除妖师，转而道：“倒是大人您，我倒是听说了些趣事。”
    除妖师微愣，忽然就听见城主说：“听闻大人养了一只魅妖，想必就是跟在您身边的这位了吧，大人对这妖还真如传闻中的那样，对其百般呵护，去到哪都要将其带在身边。”
    城主的话一顿，她的目光落到了苏起的脸上，苏起毫无防备地抬起头看向她，“这容貌，也不愧魅妖之名了。”
    除妖师说了一句：“之遥不是魅。”
    她的否认换来了城主的反问：“那难道是狐狸精？”
    听到这话，除妖师没有再继续着无谓的吵闹，她转而问起城中的其他事情来，“那些人你打算如何安置？”
    城主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了起来，“他们不明不白地消失二十五年，期间的记忆全无，说没有任何问题，我是不信的，千峰城绝不会容许他们这些不明的存在。”
    “他们也是千峰城的一份子。”
    “我已吩咐下去，在城外建一座新城。”
    “城主倒是阔气。”
    “不敢。”
    她们说的有些久，你来我往间，竟说了两个时辰，直到城主府内的侍女匆匆进来俯身在城主耳旁说了些什么之后，两人这才停了下来，城主同侍女一同离去，除妖师便在厅中闲坐着，等待她归来。
    陶楚鸢端起茶杯，抿了口便又放了下去，她转头看向一边的之遥，之遥听得很入神，但脸上却挂着茫然的表情，她轻笑一声，唤了之遥一声，之遥顿时回过神来，冲她笑了下。
    看到屋里突然少了一个人，之遥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她转头看向外边，先前进来时所看到的那个林子里，多了一个人，是从这离去的城主，先前的女子站在城主面前不知说了什么，只见那女子踮起了脚在城主的唇上亲了下。
    之遥眨了眨眼，她回头看向陶楚鸢，伸出手，指向那个林子，“大人，她们是在做什么？”
    陶楚鸢顺着看了过去，她身为除妖师，自然比一般人看得清，之遥这一指，她便看到了之遥看得那一幕，只不过还要更加刺激些，陶楚鸢当即便红了脸，她急忙走到之遥身边，捂住她的双眼，焦急说：“别看。”
    陶楚鸢感觉自己的手掌心像是被什么轻轻拂过，痒痒的，她听到之遥好奇的话语响起，“大人，她们是在做什么呢？为什么不给我看？”
    她这么问，陶楚鸢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她抬头看了那边一眼，只觉脸红的厉害，当即便抓起了之遥的手，拉着她往外边走，临行前，她对之遥说：“把眼睛闭上。”
    之遥也听话，乖乖闭上了双眼。
    陶楚鸢出了门，和外边候着的侍女交代了几句话，便带着之遥匆忙离去。
    她走的太急，跟着她的妖并不清楚她为什么这么慌忙，好像见到了什么不该见的东西，出了城主府，除妖师的步伐才慢了下来，被她拉着离开的妖，这才有了空闲询问她：“大人为什么在害怕？那是很不得了的事情吗？会伤害到大人吗？”
    除妖师：……
    除妖师沉默地看着被自己抓着手腕的妖，见她真的不是故意问出这种问题，除妖师觉得头有些疼，她该怎么和之遥解释呢，刚刚那是别人是接吻，看了会长针眼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就在那么明显的场合里，还是城主府！
    ……等等，刚刚她看到的好像是……城主，还有，另一个女人？
    除妖师的脚步突然又快了起来，她吓得急忙往前走去，被留在原地的妖还没反应过来，她一脸不解地跟在除妖师的背后。
    除妖师走走停停的，她也跟着走走停停，一直回到了居住了客栈，除妖师才坐了下来，她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完后，她突然说：“之遥。”
    “大人？”
    “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她问的太严肃了，之遥也不由得变得严肃了起来，之遥乖乖挺直腰板站在陶楚鸢的面前，她说：“城主和另外一个女人。”
    “你确定那是个女人？”陶楚鸢不确定地问着，同时回想着刚刚看到的画面，这里是怎么回事啊？是之遥看错了，还是刚刚她们看到的城主或许是个男的，可这个城里，男的失踪了二十五年，现在才回到了城里。
    如果城主是男的，怎么可能会是城主？
    陶楚鸢的询问让之遥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来，她不解地说：“是个女人啊。”
    陶楚鸢懊恼地在心里叫了声，她不安地看着之遥，小心翼翼地问出后话，“那她们刚刚在做什么？”
    之遥歪了下头，思考着陶楚鸢的这话，陶楚鸢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得到之遥的回答，不禁有些焦躁，正要再问一遍，自己的唇上忽然被一软软的东西给堵住了，陶楚鸢愣了好一会儿，她抬眼，之遥那张漂亮的脸落入她的眸中，对方的眼睫毛微颤，像是蝴蝶扇动翅膀时的模样，好看极了。
    之遥只是单纯在她嘴上亲了口，很快便分了开，她乖乖站回去，随后对陶楚鸢说：“就是这样的。”
    她刚说完又皱起了眉，之遥抬了下手，比划了下，她说：“不过，城主和那个女人都是站着的，那个女人要比城主矮一些，她们站的也很近。”
    之遥还在说着，陶楚鸢的脸莫名就红了起来，她看着之遥的动作，心里乱糟糟的，什么都没听进去。
    “大人您怎么了，脸这么红，是病了吗？”之遥突然停了下来，她又凑了过来，陶楚鸢以为她还要再亲一下，下意识绷紧了身体，却没想到之遥只是抵着她的额头，测量着她的体温，看到她的举动，陶楚鸢不由得叹了口气，“大人您病了要好好休息！”
    之遥非常严肃地说着。
    陶楚鸢推开之遥，无奈道：“妖的体温偏低，你碰我会觉得烫是常理。”
    她一说完，就看见面前的妖用着很严肃的表情看着她，当即不知该怎么办了起来，陶楚鸢只能顺着她的意思说下去，“好好好，我病了，那我现在要休息了，你回房去待着好吗？”
    之遥点了点头。
    之遥走后，陶楚鸢无力地坐在了地上，她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忍不住地头疼，都是些什么事啊，都在搞什么啊。
    ※※※※※※※※※※※※※※※※※※※※
    啊，没错，开这个地图就是为了写这种剧情！
    我已经多久没写过这种甜甜甜了！我还想再写！我还能继续发糖！不要拦我！
    我想更新，可是晋江不让我更新qaq
    不是没发成功就是在网审！过分！

 072:除妖师

    夜幕降临之后，苏起一直待在房间里, 黑色的天空上头仿佛漂浮着艳红色, 她看了好一会儿, 便从窗前的台子上, 跳了下去, 一路出了房间, 直奔除妖师的房间。
    苏起敲了敲门, 里边一直没人理她, 她一个紧张便用力地推开了门, 她是妖，虽然只是小妖, 但力量也比人要大得多。
    房间里有些黑, 外边的月亮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里边看不到一点亮光，床上没有人在。
    苏起走了过去，她伸出手摸了摸床，冷冰冰的床，并没有人在上面躺过。
    她沉默地在床边站了好久，才慢慢蹲下身，将自己缩成一团, 等待那个外出的人回来。
    ‘先生, 会讨厌我的吧。’
    【殿下为何会这么认为？】
    ‘我做了那么多事情, 欺骗他人, 骗取他人的感情, 如今甚至……’苏起后边的话没有说话，她突然沉默了下去，宛如她那一颗早已死寂了的心。
    【殿下要知道，这个世界，有因有果，很多事情的发生，都是因为之前的选择。若你真是无知的之遥，而对方却是对您怀有他意的攻略者，那么最后受到伤害的会是谁呢？当然是无知的您。现在的情况不过是将二者的身份调换了下，殿下便认为对方无辜了吗？】
    ‘先生说，若人失去了愧疚，那恐怕真的连禽兽都不如了。’
    【如此，我倒真想见识一下殿下的那位先生了。】
    苏起没有再说话，她睡了过去，可能是这个世界的人太过温柔，让她沉醉其中，也有可能是对方太像先生，以至于让她无法回神。
    记忆中的人越来越模糊，可那些事，随着她和各种各样不同的人接触，都会在脑中冒出来，曾经也和先生做过这样的事情，可唯独那人的面貌模糊不清。
    若是有一日能够见到先生，她还能认出先生来吗？分明那日她已记住了先生的样貌，可现在她什么都要不记得了。
    说不定，等到某一日，她再也不记得的时候，便会成为神真正的傀儡，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继续这些欺骗的事情，将先生抛之脑后，再也不记得。
    将将天亮的时候，陶楚鸢才回来的，她一身白衣上面染了些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回来时一脸慌张，好似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见到自己的房门被人破开了，这份慌张才变成了惊讶，让她不安的大脑冷静了下来。之后见到了在床边睡着的之遥，她现在是人形，比不过未化形时的娇小。
    之遥为什么会在这里，陶楚鸢想了下，其中的缘由倒也能知道，大概是晚上睡醒时跑过来找她，发现她不在，便委屈地坐在床边等她回来了，不料她去太久了，之遥太困了便睡了过去。
    想到这里，陶楚鸢不禁叹了口气，她弯下腰，看着还在睡梦中的之遥，对方的眉头紧锁，还流了下汗，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噩梦，莫名的就有些心疼。
    想起昨日之遥对自己做过的事情，陶楚鸢愣了下，她摇摇头，不敢再想，准备将之遥抱回床上的时候，之遥突然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陶楚鸢一吓，只见之遥冲她伸出了双手，睡得迷迷糊糊还在讨要抱抱的模样，可爱极了。
    陶楚鸢抱住她，轻笑：“怎么了？”
    “大人去了哪？”软糯的声音落入耳中，陶楚鸢的唇畔染上一抹笑，她低头看着还未清醒的妖，抬起手，揉了揉对方柔软的头发，她说：“去处理一些事了。”
    “那处理完了吗？”
    “嗯，结束了，我们可以回去了。”陶楚鸢点了点头。
    昨晚那只改变了千峰城格局的妖出现了，二十五年前它带走了城内所有的男人，将他们带到了自己的世界之中，又在二十五年后，将这些人全部放出，那些人早已不是人类了。
    而那些消失的除妖师，在那妖的游戏中，一个不留，全部死去。
    大概若真能成，这应该能算得上是一场盛大的阴谋，不是人类的人到了人群之中，比伪装成人类的妖还要难以辨认，他们被妖掌控着，在人类的世界中入侵，直到最后，颠覆整个人类社会。
    只可惜，那妖有些蠢了。
    千峰城已经开始筑造第二座城了，时间可能还要很久，但多少能让这些人有个安身之处，那个操控他们的妖也被她给除去了，想来以后也没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陶楚鸢不禁看了下自己的手，上面的血迹已经被清洗干净了，但是一闭上眼，她总能看到过去的景象，之遥的鲜血在掌中流过。
    那妖的能力并不强，却能构造出一个虚假世界，真实地上演过去发生过的事情。
    好在，她不是真正的少鸢，好在，这个世界是她可以改变的。
    苏起彻底清醒过来后，已经被带上了马车，道路有些不平稳，让她睡不着，她醒来时便一直看着除妖师，除妖师坐在她的边上，看着咒书，学习与妖有关的东西，学习除妖的东西，这些被牢牢地镌刻在了除妖师的心上。
    哪怕她此时正养着一只妖。
    这个世界的发展是怎么样的，苏起并不知道，她一醒来见到的就是这个人，在这个世界，直到她进入下一个世界之前，她的人生都应该和除妖师牵绊着，事实上也是如此。
    除妖师养着她，她理所应当的对除妖师起了依赖的心。
    除妖师放下了手中的书籍，她抬头看向苏起，不解地问：“怎么了，一直看着我？”
    苏起摇摇头，并不说话，她站起身，向着除妖师走过去，马车突然晃动了下，苏起险些摔下去，幸好除妖师伸出了手，扶住了她。
    “大人，您没事吧？”外边，侍女的声音传了进来，除妖师细细打量了下苏起后，方才回了一句，“无碍。发生了何事？”
    “前面有人在争吵。”
    听到这话，除妖师掀开帘子，往外面看了眼，有几个人正欺负着一个人，那个被欺负的人浑身上下都露着妖独有的气息，她皱起了眉头，吩咐道：“赶走，不用管。”
    她这么说着，马车里的妖探出了头，那些欺负妖的人被侍女赶走了，而那只妖倒在了地上，看着好不可怜的样子，小妖看了看浑身都淌着血的妖，又看了看紧抿着下唇，看不出喜怒的除妖师，马车从那妖的身边走了过去，小妖回过头，倒在血泊里的妖可怜的身影落入她的眸中，她抬起头看向了除妖师。
    小妖突然伸出了手，抓住了除妖师的衣角。
    除妖师低下头，不解地看向小妖，她没说话，小妖一直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听到小妖说：“大人，能……救救它吗？”
    这是之遥第一次向她提出了要求，陶楚鸢愣住了，她看着低着头拉着自己衣角的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一刻仿佛心脏被人紧紧地攥住，陶楚鸢连喘了几口气，好一会儿，才压住自己的情绪，她低声说：“好。”
    陶楚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的不开心，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再是自己的了，她垂下眼帘，下了马车，小妖紧紧跟在她的身后，一步一走，那小心翼翼地模样仿佛是在看着她有没有好好的完成自己的要求。
    陶楚鸢不开心不开心，心脏那里仿佛要炸开，但她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冷着一张脸，向着倒在地上，浑身都沾满了鲜血的妖伸出了手。
    那妖就连发丝上都沾了血，黑色的长发垂到了额前，陶楚鸢看不见她的脸。
    看着伸到面前的那只手，那妖沉默了许久，方才伸出自己那只脏污的手，陶楚鸢只看了一眼，也没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直接拉住了那妖的手，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陶楚鸢忽然想起来，之遥那个时候，比它还要糟糕几分。
    大概是因为看到它，所以想到了自己。
    想到这个，从刚刚起就闷在心头的情绪突然散了开，陶楚鸢突然有些开心，她嘴角微微扬起，不明显，但足以昭示自己愉悦的心情。
    那妖一路上不吵不闹的，就缩在马车的一角，陶楚鸢每每将视线转过去时，总能与那妖藏在头发后面的双眼对上，心里觉得古怪极了，但因为是之遥要求，陶楚鸢也只得放下这份古怪。
    捡了那妖之后，之遥倒是显得很高兴，一路上跟那妖说着话，还把自己喜欢吃的糕点给那妖，但那妖很不领情，怎么都不肯接受之遥的好意。
    之遥无措地看着它，她收回手，愧疚地说着：“你不喜欢吗？对不起……”
    那妖也不搭理她，一直抱着身体，缩在角落里，只是那双眼睛，陶楚鸢感觉它一直在盯着自己。
    之遥虽然觉得自己做了对方不喜欢的事情，但很快又打起了劲，她开心地和那妖打着交道，她说：“我叫之遥，你叫什么啊？”
    “这是大人给我取的名。”
    只见那妖动了下，陶楚鸢看见它藏在头发后的嘴唇动了动，出口的只有两个字，非常淡漠的声音，可丢下的话让陶楚鸢心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和息。”
    ※※※※※※※※※※※※※※※※※※※※
    问：为什么突然换成断更果了？
    答：因为替换果阵亡了啊！
    嗯，之前两章是为了发糖，然后带一下和息出来，是的！没意义！就是发糖用的！
    我超甜的！你们不要胡说！我一点都不虐！超甜！！！

 073:除妖师

    路上意外救的人是和息，虽然以前就知道和息和少鸢有关系, 是她的救命恩人, 但……过去的少鸢也是像现在这样子, 救了和息的吗？在之遥的要求下？
    如果是在之遥的要求下救下的, 那么为什么和息会讨厌之遥, 毕竟如果不是之遥的话, 她也不会认识少鸢。
    陶楚鸢想不明白。
    她还记得那个时候, 自己脱离世界时见到的场景, 和息匆匆赶来, 她和少庄的关系一向不错，那么……害死之遥是不是也有她的推手, 毕竟和息那么讨厌之遥。
    不用想也应该知道, 这件事和息有瓜葛。
    回到少家是两天后，陶楚鸢让人将和息安置好，自己则带着之遥回了房。至少现在她并不想见到和息，哪怕曾经的和息对她还是很关照的。
    一转眼就看到了身边茫然不解的之遥，陶楚鸢笑了下，她摸了下之遥的头，领着她坐到书桌前，拿出那本厚重的术式书, 摊开第一页, 教导着之遥。
    妖学习除妖师的术式会怎么样？陶楚鸢也不知道, 但多学点有自保的能力总是好的, 就算学不会, 以后遇到除妖师时，也能知道他用的什么，可以防御。
    陶楚鸢也没怎么学过，关于除妖师的术式，她都是从这具身体上继承的，还有一个堪称作弊器的765在帮助她。
    教导之遥的同时也是在教导自己。
    “大人，这个是什么？”
    “除妖咒，将坏妖除掉的咒文，但这是有针对性，除妖师的灵力必须高过妖的妖力，若是灵力低于妖的妖力，却想除了那妖的话，很容易被妖反噬。”
    之遥一脸懵懂地点了点头，陶楚鸢也不知道她听不听得懂，“一般呢，遇到施展这种咒文的除妖师，要躲得越远越好，他们甚至不去查探那妖的深浅，一个咒文下去，妖就被除了，那是真正的实力碾压者。”
    “还有人，比大人还厉害吗？”
    陶楚鸢愣了下，她想着之遥的这句话，按照765和这个世界的人的说法来说，除妖师少鸢是个非常厉害的人，可以说是除妖界第一人。
    那么应该是没有的。
    “这样的人，大概还没出生。”陶楚鸢这么回答着，之遥当即就笑了起来，她搂住陶楚鸢的胳膊，她说：“那，有大人在啊。”
    陶楚鸢没有说话，她揉了揉之遥的头发，心里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侍女突然敲了下门，陶楚鸢看过去，来的是庄身边的侍女，对方弯下了腰，恭敬地说着：“大人，庄大人有请。”
    陶楚鸢放开之遥，让她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自己则是和侍女离开了。
    她回来之后并没有去找过少庄，因为心里的芥蒂，她一直不想和少庄接触，少庄那边应该早早就得到了消息，早就从他的那些眼线口中得到了今次她外出的所有细枝末节。
    如今再叫她过去，估计是要走个过场吧。
    陶楚鸢并不想去，然而不得不去。
    ……
    “莫同城妖物肆虐，当年若非是少卓，恐怕鸢如今早已是一城的孤魂，如今人妖两族协议越近，少庄你定要给我个交代，鸢她到底是作何他想，那只妖已让她成了众矢之的，她要枉顾少卓当年的心血吗？”老人怒气冲冲地咆哮着，少庄望着他，眉头紧皱，他解释着：“少家定不会赞同此时，方叔你无需担忧。”
    老人冷哼一声，对于少庄的担保半分不信：“少家到底是谁当家做主，少庄你莫要以为我老了，眼睛便瞎了。”
    少庄一默，他看着老人不再说话，久久的沉默让老人气结，他一甩袖，走出了厅内。
    少庄坐在高位上，他抬手轻按自己的眉心，想着刚刚老人怒气冲冲的话，不禁冷笑一声，既然那么的不待见少鸢，那又为何要来寻他。
    不过是欺软怕硬的孬种。
    ——少家到底是谁当家做主。
    脑中忽然闪过刚刚的话，少庄垂下眸，过了会侍女的通报声传了起来，他收起所有的心思，站起身迎向了陶楚鸢。
    “庄大人，鸢大人来了。”
    客套的话少庄很是娴熟，一到厅中，少庄先问的便是她休息的好不好，去那边累不累，一个非常照顾妹妹的哥哥。
    陶楚鸢也照实回答了他的问题，他问就答，乖巧的模样少庄说不上满意也说不上不满意。
    “那只妖，你打算如何处理，我听下人说，你又领回来了一只妖。”
    怎么处理？当然是养着。
    “少家可不是什么饲养妖物的地方。”
    不是饲养妖物的地方，千年后的泽音不是妖吗？
    “人妖两族的契约绝对不能签订，少鸢你该知道妖生性残虐，若是签订，那些妖出尔反尔又不是没有过。”
    “那些妖不该存在于世。”
    后世是什么样的情况呢，没接触过她也不知道，大概人与妖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的紧张了，至少和息经常出入少家……陶楚鸢一愣，这只是她看到的吧，人与妖的关系还是很紧张，不然她外出也不会天天被盯上。
    人与妖和平共处的世界，相较来说比较平和吧。
    对于之遥来说，也比较好活下去，毕竟她那么弱，真不知道后来怎么变成那么厉害的妖的，是吃了不少苦吧，是记忆里的之遥重要，还是现在这个站在她的面前一举一动都非常真实的之遥重要呢，想当然的，自然是如今最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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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楚鸢松了口气，她站起身，拒绝了少庄的要求，“大哥不觉得这等想法，太过偏激了吗？”
    “少鸢！”少庄猛地站起，看着走出去的除妖师，他怒吼一声，可对方头也不回，少庄闭上双眼，双手握成拳狠狠往身后砸去。
    **
    今天的天气很不好，午后在树荫下小憩片刻是个不错的选择。
    除妖师在树下休息着，苏起就在外面玩闹着，除妖师不在的时候，常常让人给她带回来了许多东西，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不过对于苏起来说，都没什么意思。
    她把所有的东西都丢到了一旁，看着躺在一边的除妖师，苏起走了过去，她趴在除妖师的身边，她什么也没有做，就只是盯着除妖师看。
    “之遥大人，厨房那边新做的红豆糯米糕，大人之前让厨房做好了就送过来。”侍女的话从后边传来，苏起回过头，一眼就看到了被放在桌上的东西，她离开除妖师身边，跑了过去，刚要拿起来的时候，她忽然停下了手，问：“和息那边呢？”
    侍女一愣，不知道苏起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她低下头老实地回答着：“大人并未吩咐。”
    “我出去一下，大人问起你就说我很快就回来啦。”苏起笑嘻嘻地说着，然后捧着那一碟红豆糯米糕跑向内院，树下的除妖师睁开了双眼，瞥见苏起跑远的身影，不由得起了身。
    苏起空出一只手，她敲了敲门，她等了一会儿都不见有人有开门，不由得有些着急，苏起踮起脚，试图透过门缝看一看里面的情况，她咬了咬唇，轻喊：“和息？和息你在吗？”
    “和息，我进来啦？”正说着话，门突然被人打开，和息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口，见了她，苏起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大人让厨房做的，你也吃。”苏起将那一碟还冒着热气的糕点递过去，和息只冷眼瞧着她，对方的笑容落在眸中不知道有多刺眼，见和息久久不搭理她，苏起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她看着和息，不由得问：“和息？”
    和息从失神中醒过来，她看着面前的人和物，露出一个嗤笑，她抬起手一把打翻苏起手上端着的碟子，那一碟子的红豆糯米糕落到了地上，滚了几圈，苏起还未从这场变化中反应过来，便听和息那冷漠十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还真是恶心。”
    和息退后了半步，回了房内，那扇门一下子就被和息关了上去，就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有打开过，唯有散落在地上的糕点在陈述着刚刚发生过的事情。
    为什么要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呐？
    苏起也不知道，大概是这个世界太悠闲了，除妖师太温柔了，才会让她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那在先生的呵护中成长的过去。
    苏起闭上双眼，她蹲下身，装着糕点的碟子碎了好几块，苏起看了看四周也没有什么可以装的东西，干脆撕下自己身上的一块布，摊开放到地上，把碎片放进去，包好会扎人的碎片后，苏起这才一块一块地捡起地上的糕点。
    苏起没有第一时间回去和除妖师在一起的庭院里，而是绕了个路，以免被除妖师看到，但意外的是，她明明没有选择那条路，不过在想到对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时，苏起的惊讶也消了些，毕竟她的一举一动对方都会知道。
    ……真假呢，明明是因为知道对方一直在看着自己，才会做出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来博取同情。
    真是，恶心。
    “怎么了？”除妖师看着她，温声细语地询问着，她明明一直跟着，可现在却只字不提自己的所见。
    大概许多事情，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却无端的惹来了另一个人的恶感，便是因为他人所故意制造的种种虚假，说起来，她和这些人有什么不同呢？
    有的呀。
    苏起更加虚伪，不是吗？
    “大人怎么过来了？”
    “醒来时没见到你，便过来寻你。”
    “大人就算不过来，我也会回去找大人的。”
    除妖师一愣，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苏起不解地看着她的双眼，只觉得那双眼睛深沉如墨，对方虽然一直看着她，但那双眼睛，看见的却不是她。
    “若是有一天我不见了，你会一直找吗？”
    苏起没有说话，她只是空出了只手，将除妖师的手拉住，“这样子，大人就不会不见了。”
    ※※※※※※※※※※※※※※※※※※※※
    我超甜的o(*￣︶￣*)o
    说实话，我也有点想念替换果了_(:3ゝ∠)_

 074:除妖师

    今日落了雨，早上一醒来, 天都是阴沉沉的, 苏起坐在檐下, 看着不停从她面前落下的细雨, 怔怔出了神, 她记得那一日也是如此, 天下着小雨, 她穿过亭台水榭, 到了灵堂前, 棺木里封着的是先生。
    那雨下了很多日，大概老天爷也在为先生的离去哭泣, 那雨从先生饮下毒酒的那夜便没有停过。
    她的两只脚虚晃在半空, 雨水偶尔会溅到她赤-裸的足上，这个季节的雨该是冰凉的，苏起也不知道是不是，雨水落到她的足上，她只感觉得到湿润的水意，大概是因为妖的体温偏低，若是寒冷，根本就感觉不到。
    苏起伸出手, 手心朝上, 看着自己的掌心迅速被打湿, 在空中停驻了好一会儿, 有人的手突然盖了过去, 遮住了她的手掌心，遮住了那一直朝她落下的雨。
    苏起还未回头，对方带着笑意的声音先在耳后响起：“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在等大人。”
    这些话仿佛说过千遍，万遍，只要被问起相关的问题，那些熟稔的话语她总能说的轻而易举，苏起先愣了下，对方也愣住了，随后除妖师把她的手从雨中拉了出来，取出一条帕子慢慢擦拭着她手中的雨水。
    除妖师擦的很仔细，手帕从苏起的指缝间穿过，独属于人的温度慢慢地穿了过来，很温暖，并不会灼人。
    苏起感觉自己已经有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暖意的，她和除妖师每天每天都会待在一起，除妖师有时候总喜欢揉着她的头发，看着她，看着另一个她不知道的人。
    苏起是高兴的，因为她也常常看着除妖师出神，可她却要露出茫然不懂的表情来提醒除妖师，她和除妖师所思念的那个人不是同一个人。
    她恶劣地控诉着除妖师将自己当着替身的行为，可同时她也在将除妖师当做那人的替身，哪怕这两人一点都不相像。
    唯有那份别致的温柔。
    “之遥，你喜欢妖吗？”
    “不喜欢。”
    “那你喜欢人吗？”
    “喜欢。”
    “为什么？”
    “因为大人是人。”
    除妖师突然小声的啊了一下，苏起看过去，除妖师的双眼里都是茫然的神色，苏起拉了下除妖师的衣袖，她小声地喊着：“大人……”
    “之遥，你愿意和人一起相处吗？一起生活。”
    小妖露出了紧张的表情，她小心翼翼地看着除妖师，不安地问：“大人呢？大人愿意和妖在一起吗？”
    “我不知道。”除妖师摇摇头，“人和妖和平共处，是最好的结果，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没有人愿意生活在战乱年代，就算是有，那也是极少数的，若能安稳的生活，身边有妻有女，不用担心哪一日突然死于非命，再也不用担心人祸之事，对于这个世间的人或妖来说，都是好事。”
    前几日新生派的仲间过来了，说妖族大妖已有三位大妖被说服，两名大妖拒绝与人类共同生活，一名大妖不管世事。
    妖族的王并没有被选出来，领头的六位大妖，两名大妖行事激进，与人类不死不休，妖族多数以这两妖为主，那时候妖族闹的轰轰烈烈的争位之事，也随着妖王印的失踪不了了之。
    没有妖王印，妖族便不会有妖王，妖族便会一直四分五裂，对于人族来说，妖族无王，逐个击破只是时间的问题，但对于要和妖族和谐共处的人族来说，妖族无王，这份协议名不正言不顺，那三位大妖并无法保证所有的妖不对人族出手。
    “之遥，你想做妖王吗？”
    空气仿佛有那么一刻被凝固住了，除妖师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问出了什么样的问题，小妖看着她好一会儿，终是摇了摇头。
    “为什么？”她问着，茫然与不解，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拒绝，或许是知道的，只不过这一刻下意识地遗忘掉了。
    答案并没有，被苏起还没回答前，除妖师便放弃了这个问题，连带着答案，她叹了口气，揉了揉苏起的头，说：“没什么。”
    “妖王也没什么好的，你就像现在这样子就好了，我也能护着你，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会一直护着你。”
    苏起没说话，她钻进除妖师的怀里，抱着她的腰。
    阴暗的角落后边，有道影子投到了墙上。
    下过雨后，连着几天都是晴天，可能是出了彩虹的原因，在雨停之后，一直对之遥没什么好脸色的和息，与之遥有了交流，大概是发现了在这里，她们两个才是同类。
    和息总是有些阴沉，和之遥待在一块时，对方也不说话，之遥在池塘里玩水，每每将水泼到和息身上时，和息总会冷着一张脸看着她，然后跟着下水，将水泼到之遥的身上。
    这种时候之遥总会笑得异常开心。
    从她将之遥捡回来起，之遥就注定了无法像个普通的妖生活下去，她被豢养在人类的府邸中，身边都是人类，比她小的人类，比她大的人类，不说年龄上的问题，但就种族的问题，就足以让府中的人不敢接近之遥。
    有时候陶楚鸢去忙的时候，甚至无法对之遥说一句，让她去找谁玩，之遥只能一个人玩，或是同她玩。
    前阵子在路上捡到的妖，那个时候之遥提出来，或许不单单是因为对方可怜，陶楚鸢本来也是想着有同族陪她一起玩也好，但那只妖是和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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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息和之遥的关系很差，和息不爱搭理之遥，之遥的每一次示好，和息都能拒绝，陶楚鸢不知道为什么和息能拒绝之遥，大概是人和妖的不同，若是之遥这么对她示好，陶楚鸢觉得自己在第一次接触就会败下阵来。
    虽说，之遥总是对她很亲近，但像那样子讨好一个人，或许该说是妖，陶楚鸢或多或少都有些羡慕，以及少少的嫉妒。
    嫉妒得到之遥那么多关注的和息。
    “大人，之遥大人很开心呢。”跟在她身边的侍女轻声说着，陶楚鸢站在远处看着在水中的两只妖，她轻应了声，“嗯。”
    说高兴也不是，说不高兴也不是，之遥高兴，她自然是高兴的，但是因为别的人别的事高兴，她有些不高兴。
    在池子里的之遥忽然发现了她的身影，她停下同和息的玩闹，冲陶楚鸢挥了挥手，然后上了岸，向着她跑了过来。
    之遥笑得很开心，她这么开心，陶楚鸢心里的那些奇怪想法也因着她的笑容消失的一干二净。
    “大人怎么过来了？”
    “过来看看你。”
    “嘿嘿。”之遥傻乎乎地笑了几下，陶楚鸢心情不错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在视线的余光中，和息慢慢走了过来，与她们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陶楚鸢看了她一眼，心情有些复杂。
    “我还有些事，晚些时候再过来看你。”
    “嗯！”
    陶楚鸢带着侍女在这偷偷盯了好久，被发现了，又不愿意留下太久，十分迅速地离开了。看着两人逐渐走远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到那道影子，和息才收回目光，她看向身边笑得一脸开心的家伙，眼里闪过一丝阴鸷。
    和息阴阳怪气地说：“大人对你可真好。”
    之遥高高兴兴地应了句：“嗯，大人是这个世间最好的人。”
    “你是怎么跟在大人身边的？”
    “大人救了我，我原以为大人会像其他人类一样，把我抓起来，剥了我的皮，封了我的魂，但是大人很温柔……”
    和息没有再说话了，之遥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夸起那个已经离开的人。
    跟和之遥在一起的感觉完全不同，和少庄在同一个屋檐下，陶楚鸢非常非常的不自在，看到他，她就会想起那些过去的事情，温柔对待她，最后却能够残忍的背叛她，那些事情过去的她或许不太明白，但随着成为少鸢之后，那些把戏看得一清二楚。
    她每次遇害都是在少家，少家的防护并没有那么弱，是有人故意为之，那个人是谁，可想而知。
    陶楚鸢并不明白，少庄要对她下手，但是这些日子以来，也能了解，因为妹妹很厉害啊，所以做哥哥的便生起了不甘的心思，这个世界上有合格的哥哥，总会有一些不合格的哥哥。
    也真的是因为妹妹处处压他一头，而且这个妹妹还对他爱答不理的，相处是两个人的问题，一方不对，另一方也不可能全然无错。
    她唯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少庄转世还能记得前世的事情，这个问题陶楚鸢一直没去想过，少庄以那样的姿势接近了她，告诉了她所有的事情，她理所当然的没去怀疑这个人身上的不对劲。
    “你希望那妖当妖王？”
    少庄说的很直接，陶楚鸢有些意外，私底下虽然知晓少庄的所作为，但他真提了，陶楚鸢还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大哥怎么知道？”
    少庄生气地拍了下桌子，他怒吼：“你真是疯了不成，妖族无王，你便要给它们弄一个妖王不成？”
    “之遥很善良，她若为妖王，定会好好约束着底下的妖，人族与妖族的结盟也非难事。”
    “你便不担心那妖只是与你惺惺作态？”
    “我亲自把之遥养到这么大的，她是什么样的性子，我一清二楚。”陶楚鸢有些不高兴了，少庄总是这样子认为之遥从骨子里坏到底，她垂下眸子，冷声道：“人族若真能与妖族和平共处，并非什么坏事，大哥嘴上虽不说，但也是承认的不是吗？”
    “我不信妖。”
    一句话便让陶楚鸢的所有好话全部死在喉间，她看着主位上的男人，终是冷了几分：“之遥终有一日会成为妖王，还不如少家早早卖了这个面子，博几分好。”
    这下，少庄不说话了。
    ※※※※※※※※※※※※※※※※※※※※
    好吧，一周只更了三章，我觉得我已经断更成瘾了= =

 075:除妖师

    被少鸢带回来的妖很普通，少庄见过几次, 这只妖很没用, 软弱无力, 甚至在它身上, 少庄看不到一丁点属于妖的强大, 它弱的好像一个凡人也能打死它。
    它时常和少鸢嬉戏玩闹, 有时候他回来时, 总能听到少鸢院子里传来的声音, 那只妖总缠着她, 少鸢也乐于被它纠缠。
    那只妖非常依赖少鸢，若它真的成为了妖王, 整个妖族在它的掌控下, 岂不成了少鸢的囊中之物。
    妖皆是不可信的。
    这只妖也未必如少鸢所想的那样，成为妖王之后还能记着她，还能想着两族和平共处。
    院子里的妖待在少鸢的身边，不知道同她说了什么，少鸢笑着摸了下它的头。
    非常亲昵的动作。
    妖露出了羞涩的表情，她低下头，有些不太好意思。少庄看了好一会儿，觉得没意思正要离开, 忽的瞧见那妖突然站起, 少庄愣了下, 以为自己是被发现了, 当下皱起了眉, 想着是否要走出去，那妖忽然往侧院挥了挥手，
    他转头看去，有个人站在那里。
    那是个长相极其艳丽的人，她穿的衣服与那只妖身上所穿的颜色相近，本该同那妖是双生花，偏偏脸色阴沉，让人见了不敢近身。
    少庄忽的记起来，她也是一只妖，少鸢从千峰城带回来的妖。
    似乎是叫做……和息。
    叫做和息的妖在那妖的招呼下走了过去，她的目标是少鸢，可从始至终少鸢都不曾看过她一分。
    想撤离的念头渐渐消了下去，看着院子里的那两只妖，少庄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前几日的议会，少鸢选择了与妖族谈和，她一做出了选择，下边便有人跟从她做出了选择，一排的，全是跟着少家的人，哪怕表态的不是他这个当家做主的。
    少鸢越来越不听话了，过去的少鸢安分听话，可自从遇上了那只妖后，少鸢处处反抗他。
    那妖不好。
    少鸢，也不好。
    **
    “和息，大人说过几日带我们去南山玩，你要不要去？”
    小妖开心的话语，脸上那灿烂十足的笑容，以及那道一直落在它身上的目光，这让和息觉得无比的刺眼。
    若真的是带她们同去，那为何要问她去不去，真真有够虚伪。
    和息的目光下意识看向了除妖师，除妖师嘴边始终噙着一抹笑，她看着正在之遥，从她到这里来，除了一开始除妖师看过她之外，其余时间里，除妖师一直在看之遥。
    和息看着自己穿着与之遥相似的衣服，眸中闪过一丝的嘲讽，同是妖，为何之遥便处处受宠？同是妖，为何大人看到的只有之遥？
    和息不明白。
    “大人……”和息轻喊着，她转头看向了除妖师，除妖师并未理会她，直到之遥有些不开心地喊了她一声，除妖师这才说：“你想去的话，便跟着就是了。”
    听到这话，和息的眸光暗了下去，她没多留，两人的氛围太合，她在边上看着，完全没法搭话，之遥还会和她说上两句，除妖师一句话也不曾与她说过。
    就好像，她是多余的那个。
    和息匆忙逃开，却在出了院子的时候撞上一个陌生人，那个人她虽见过，但却陌生得很。
    和息低下头，正要往另一边走去，忽的听见男人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你就甘心吗？鸢心里只有之遥，却永远看不见你，明明你俩同样是妖，可鸢只看得到之遥那只妖。”
    “鸢自小就冷心，那妖说不定是使了什么妖术才让鸢对她另眼相看，若是她不在了，鸢她也会看到你吧。”
    和息停下了脚步，男人的话语像是注入了极为吸引人的魔力，让她不受控制地转过了身，她有些心动，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几分的冷静。
    “你想要我帮你除掉之遥？”
    “不，这是在帮你。”男人摇摇头，他否决了和息的话，“之遥在或不在，于我来说都没有任何的区别，但是对你来说，可就不同了。”
    “大人那么喜欢着之遥，若是之遥被我除去，大人可还会看我一眼，你这人可真是险恶。”
    “我自是不会让你做这亏本的买卖。”
    若是没有之遥，这里便只有她，没有处处都在争宠的之遥，没有大人只看得到的之遥，没有那个讨厌的之遥……大人虽说不会一下子就对她上心，但若是没有了之遥，她怎么也能得到大人。
    和息并没有说话，但沉默的模样却让少庄微微笑了起来，他道：“若是你愿意同我做这笔交易，明日巳时，我在凉明园等你。”
    **
    “和息不来吗？”因着昨日除妖师的话，之遥一大早就起来了，她过分兴奋的模样除妖师看在眼中，虽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对她的宠溺，可能平日里真的太少带她出来了。
    之遥早早就起来了，到出发前都非常的高兴，直到现在，听到她的同伴不来的消息，原本的精神气一下子就降了下去，除妖师多少有些不高兴。
    这种情绪很不对，和息并没有错，她只是不喜欢和一厢情愿的之遥玩耍而已，看之前她们两个在一起的模样，除妖师还以为两人已经和好了。
    离开时，之遥还是有些不开心，除妖师叹了口气，她问：“不然今日便不去了？”
    之遥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她，除妖师不知道她会怎么选择，回去和不喜欢她的和息一起玩，还是选择和她一起出去玩，若是之遥选择了和息的话，除妖师觉得自己大概会很委屈，又委屈又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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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和大人在一起。”
    她这么说着。
    只是短短的一句话，很普通的一句话，这话除妖师对许许多多的人说话，有真情，也有假意，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句话到底包含了什么。
    这句话，每一个人说，都是各种不同的意思，或许是真心，或许是一时的情话，或许是虚伪的谎言。
    除妖师看着面前的妖，过了一会儿，她才笑了起来，“那我们便走吧。”
    过去的之遥因为原主的关系，一直在守护着她，甚至付出了性命，之遥是个怎么样的人，从过去的种种便能看出，这是个单纯又固执的妖。
    与她相处的之遥和她所认识的之遥又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那个之遥心心念的都是原主，这个之遥心心念的都是她。
    这是被她捡到的之遥，哪怕是以少鸢这个壳子捡到的，但内在是陶楚鸢，不是吗？
    虽说是南山，可却是在西方，南山风景如画，山上有庙宇，很久以前祭拜的是妖，后来除妖师的第一人出现拯救了这个世界的人类，那些妖的庙宇里供奉的便换了座雕像。
    陶楚鸢没来过，就连少鸢也没来过。
    感觉和普通的踏青没什么区别，这里不会因为换成了有妖出没的世界，这些日常就会变得异常起来。
    到了山下，陶楚鸢便拉着之遥的手，一起走上了山路，侍女提着食盒跟在后边，随行的还有几人，一路上还能看见旁的人，有除妖师，也有普通人，就是没有妖。
    毕竟是那么多除妖世家的聚集地，若真有妖随意在此地出没，那也只会是被人饲养的妖，而这等妖往往是他们口中的玩物，上不得台面。
    想到这，陶楚鸢忍不住看了眼之遥，之前总有人对她说想要见一见她饲养的妖，那口吻就好像之遥是供人观赏的玩物。
    陶楚鸢很不喜欢。
    “大人？”耳边小妖不解的声音响起，陶楚鸢低下头，便见对方用着一双无辜的双眼看着她，陶楚鸢按了下她的额头，轻声道：“没事。”
    **
    早上醒来时，便有侍女过来问话，和息想了一晚上都未能想出的结果在这个问询下，答案显而易见，她回绝了侍女。
    除妖师和之遥离开之后，和息才慢慢走出了院子，凉明园在北方，刚进府的时候，便有人嘱咐过她，那里是不可以靠近的，庄大人不喜欢妖。
    然而鸢大人却养了一只妖。
    也难怪对方会那么讨厌之遥，毕竟那是第一只妖。
    一路上和息都没有遇见什么阻拦，进了凉明园便有侍女领着她到少庄的跟前。
    少庄的院子很冷清，虽然有侍女有侍从，但他们从未交头接耳过，规规矩矩得很，和在鸢大人那边的感觉丝毫不同。
    少庄坐在书桌前，他似乎在看什么，见她到来，少庄这才放下手中的事物，“你是只聪明的妖。”
    “不知我替您除掉之遥，您能给我什么？”
    “你可曾听说过妖王印。”
    和息一下子就愣住了，她惊诧地看着少庄，满心都是不可思议，先前妖族大乱，大妖们互相厮杀，那会儿死在除妖师手上的妖很多，可更多的是死在同族的妖手上。
    大妖们便是为了争夺那属于妖王的妖王印，只有得到了妖王印才能成为真正的妖王。妖王印封印着妖族前代妖王的力量，得到妖王印便可继承其中的力量，以绝对的实力登上妖王之位。
    可她听闻，妖王印丢失了。
    竟然是这个男人夺走了的吗？
    似乎是看出了和息的疑问，少庄摇摇头，笑道：“可不是我，这是鸢带回来的东西。”
    ※※※※※※※※※※※※※※※※※※※※
    断更成瘾_(:3ゝ∠)_
    这卷快完啦，少庄和和息勾搭上啦，因为是少庄帮和息登上妖王位的，所以后来和息虽然讨厌他，但这个人是她的盟友，她信任他，但也不信。
    嗯，就这样，晚安！
    明天赶隔壁更新，榜单一字未动，想哭qaq

 076:除妖师

    回来的时候，和息不见了, 府里的人都说没看到和息, 苏起不禁有些担心, 将和息不见了的事情和除妖师一说, 除妖师便派了人去找和息了, 除妖师让她不要担心。
    被养在除妖师的身边, 苏起觉得自己都快变成个废物了。
    做什么事情都有除妖师, 除妖师会为她操心所有事情, 她什么都不需要管, 什么都不需要理会，只需要等待除妖师为她安排好一切。
    之遥脱下外衣步入水池中, 带着热意的水浸过肩头, 她侧头看去，那里原本沉默看着浮在面前的雾气，只是往身后圆滑的石头靠去，没有动弹。
    【殿下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许久都没有听到系统的声音了，说起来苏起倒有些想念，她轻笑一声，低下头，手拨起一层水, ‘喜欢啊。’
    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殿下可真会说笑, 若是喜欢, 殿下对于少鸢的感情又怎么不动一分, 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
    似乎所有的系统都喜欢用某个数据来评估一人对另一人的好感度, 她这位系统也是一样，都喜欢那些数据来判定事情。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喜欢，真的可以化作数据来看待吗？
    苏起自嘲一声，她从水中走出，低喃道：‘她不是先生。’
    除妖师再好，可她也不是苏起要找的先生。
    苏起并不认为神会那么好，在未压榨掉她的利用价值前，先让她得到梦寐以求的。
    不然的话，这个神也未免再愚蠢不过。
    苏起也想过，如果除妖师是先生就好了，但事实上她们两个只不过都是替代品，在除妖师眼里之遥是一个替代品，在苏起眼里，少鸢也是一个替代品。
    她们都选择了这种方式来思念心里的那个人，若是被知道的话，少不得要被说恶心了。
    “我先前已约了妖族大妖辛昉会面，相信不久后它必会抵达洛时城。”
    “人族与妖族终于可以坐下交谈一番，望来年再无人因为纷争而死去。”
    “议会上那些老东西一直咬着不放过去的事情，历史我们铭记，可终归是现下更为重要。”
    “他们无法接受与妖族和平共处，这是应当的，毕竟你我都不是在那段历史中活过来的人，又怎能体会到他们的痛苦与悲愤。”
    “昭乐，你这是何意？”
    被问到的男子沉默了下来，他看看屋子里坐着的其他人，摇头苦笑。
    “契约马上就要签订，但我总担心，会再出些什么乱子。”
    “妖族无王，能够做主的便只有大妖，先前千峰城的事情，各位也应有所耳闻。”
    说到这事，众人不由得看向了在一旁一直未曾出声的陶楚鸢，“我记得那是鸢大人出的手。”
    陶楚鸢垂下眸子，她冷声道：“妖族并非如今表现的那么纯良无害，若是那事成了，人族中混入妖族，为了驱除异己，我们誓当会将屠刀挥向族人。”
    “想想倒真是可怕，若不是有鸢大人，如今我们也无法坐在此间谈论与妖族和谈之事了。”
    “妖族，应当防备，它们从不是什么善心人士。”
    “要我说，我们应当打回去才是，打到妖族在这个世界消失，我们怎会比那些老不死的还要消极。”
    “我们不过是想要那些平民百姓在这乱世中能够安稳生存。”
    “莫要想了，过几日，便是真正的安稳了。”
    屋里人说了很多，都是和前些日子说的人妖两族和谈之事，苏起静静站在外面听了好久，苏起记得兄长四处征战时便说过，人心莫测，哪怕同是人，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南国人惦记着南国的疆土，北国人惦记着北国的疆土，若南国人占领了北国疆土，定当惹来怨恨，可难道南国君王会为了不招惹这份怨恨，便不去征战北国了吗？
    人贪婪，坐在高位上的人更是如此，因为知道得到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好处，便会一贪再贪。
    人与人之间都难以做到和平，更何况是异族的妖。
    “说起来，鸢大人之前捡到的妖是在天照府吧，听说前代妖王便是在云澜陨落，天照府离那不远……”
    “士明大人有何指教？”
    “指教倒是谈不上，我听说前代妖王曾育有一子，如今与妖族的和谈逼近，我只是不希望再生意外。”
    “士明大人倒是高看我府中的妖了，不过是随手捡来的玩物，又怎会是妖王血统。”
    里边的谈话渐渐散了去，有人从屋子里出来，苏起看过去，都是一些陌生的面孔，除妖师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她本来也是要随着那些人一起离开院子，却在离开时，往苏起的方向看了眼，之后和着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话，便朝着苏起走了过来。
    苏起站着未动，除妖师离她越来越近，近到可以轻易地看清她脸上的温柔表情，苏起当即便露出了笑容来，只见除妖师无奈地说着：“你也不怕生病，在外面等了多久？”
    苏起笑笑，没有说话，除妖师拉起她的手往一边走去，苏起疑惑地回过头看向无人的院子，问道：“大人不去送送他们吗？”
    “他们又不是你，不需要我送。”除妖师直接否决了苏起的问话，走了几步，她忽的提起先前的事情，“你听到了吧，我们的谈话。”
    “嗯。”
    “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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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大人的。”
    “没主见。”
    “大人有主见便好了。”
    “你总不能依赖我一辈子啊。”
    除妖师不禁叹了口气，她是人，总有一天会死去的。
    面对除妖师的这个问题，苏起笑了下，她不说话了，手却是牢牢地牵住了除妖师的手。
    好似只要她不放开，就不会发生除妖师说的那种没有一辈子的事情了。
    **
    夜幕降临，少庄屏退了身边侍候的侍女后，打开了书房的暗门，提着一盏油灯往着黑暗的密室里走去，回旋的廊道蜿蜒曲折，这里是少家的底下暗室，初初建立时是为了以防少家将来若是大难临头时可以有个藏身之所。
    可是百年过去，这个地方一直未曾被用到过。
    少庄会知道这里，也是因为一个契机。
    过了好一会儿，他来到一扇门前，少庄端着油灯向上提了提，他打开门，门后是一片黑暗，借着微弱的光，他只能看到滩在地上的一团血肉，那是和息。
    虽然浑身没有一处是好的，但那是妖，杀不死的妖。
    只要脑袋还在，心脏还在，便永远不会死去的妖。
    少庄有时候还真羡慕这些妖，可以活着，一直活着。
    没有妖王血脉，没有被妖王印认可的妖想要成为妖王有多艰难呢？
    在此之前，少庄一无所知，直至今日。
    和息并不是什么血脉尊贵的妖，她甚至无法承受妖王印的测试，太弱的妖就算是妖王印也是不会选的。
    和息从各个方面上来说，都不符合妖王印的要求，但偏偏这只妖活了下来。
    妖王印如何使用，大妖如何继承妖王印的力量成为妖王，在未曾得到妖王印之前，少庄一无所知，直到这块妖王印落到了他的手中。
    少庄蹲下身，看着地上的妖，“我倒是应该同你说一声恭喜了。”
    地上的血块慢慢地聚集了起来，一个人形逐渐的被凝聚而成，在这昏暗的暗室之中，和息的那张脸苍白毫无半点血色，她坐在地上，单手还抚着心口，时不时地咳嗽几声。
    好一会儿，和息才抬头看向面前的男子，这个暗室里什么都没有，周边都是书架子，在阴暗的角落里有具骨架，那骷髅上面还插着一把银制的匕首。
    和息垂下眸子，她嘴角噙着一抹笑，冷声道：“之遥在哪？”
    她受了这么多苦，都是为了之遥，身体被打散重聚，浑身上下的每一处地方都落不着一点的好，这都是因为那只毫无用处的妖。
    “这么快，便要下手？”
    “大人怕是从未跟你提过吧，之遥，可是有着妖王的血脉。”
    少庄微愣，随后他低低笑开，站了起来，“那又如何？如今成为妖王的是你，而不是它。”
    “现今你已继承了妖王之力，那么我要求你破坏这一次人妖两族的和谈。”
    “你也说了，我如今已有了妖王之力，那么我又为何要听命于你？”和息嗤笑一声，她的手轻抬，黑色的阴影从她的身上向着四周蔓延，少庄冷眼看去，他口中低喃几句，有什么东西缠住了和息的身体，和息还未反应过来，便有什么击中了她的胸前，她咳了几下，双膝瘫软跪在了地上。
    “你——”无力的感觉从内心深处滋生，和息狠厉地看向了少庄，却见对方淡然笑了起来，轻声道：“你若是想得到少鸢，你便听我的，少鸢身为我族第一人，你当真你成为了妖王，便可得到她了？”
    刹那间，和息想清楚利弊，不由得服了软：“我也不是什么忘恩负义之人，今日你帮助了我，我自然也会让你得到你想要的，只要大人在这里一日，你便一日都只是个名义上的少家当家人。”
    “妖族与人族和平共处，真是笑话，人类诡计多端……”
    “妖族无情无义。”
    “如此，你我二人倒是可以联手。”
    “我要大人。”
    “我要少鸢消失。”
    ※※※※※※※※※※※※※※※※※※※※
    嗯，就是这样子，和息和少庄勾搭。
    还有两三章这卷就结束了。
    然后，就是，我，回来，啦。

 077:除妖师

    苏起睡得迷糊，恍惚睁开眼, 有双手落入她的眼中, 锐利的爪子在夜色之下泛着冷光, 她愣愣地望着那只手, 一个后移, 便看见那手的主人, 在黑夜之中被藏得严严实实的一张脸, 只露出了一双漆黑的双眼, 那手满怀恶意地逼近她, 随后在她的注视下被弹开。
    她听见有什么响声响起，苏起扶着脑袋坐了起来, 在屏风处, 那里的椅子倒了下来，窗户还开着，像是深夜里的风不小心刮倒的。
    “之遥，怎么了？”
    房门被人推开了来，苏起看过去，进来的是除妖师，苏起不安地屈起双膝，她犹豫地说着：“大人……我好像做了个梦。”
    除妖师走过来, 坐在苏起的身边, 她抬手摸了下苏起的头, 随后低下头, 凑近苏起, 她温声询问着：“什么梦？”
    苏起低着头，没看除妖师，她小声地说着话：“我梦见和息了。”
    “和息不会有事的，前几天兄长说找到了和息，她回了妖族，人族与妖族马上就要签订和谈的契约了，以后再也不会有战乱，人族再也不用担心被妖族吃掉，妖族也不用害怕会被人族捕猎。”
    “你想见和息的话，再过一段时间，我便带你去妖族。”
    “到时候，若是你想留在妖族的话，那便留下吧。”
    除妖师忽然这么说着，苏起有些晃神，她抬起头，黑夜里只能看见除妖师那张神色不明的脸，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抓住了除妖师衣袖的一角。
    “不要。”
    除妖师看过去，只见小妖拉住了自己的衣角，她颤抖着声音对她说着话，似乎是在担心会被她给抛下：“我想和大人在一起。”
    屋外，有风拂过，枝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和息捂着受伤的胸口跑出了院落，鸢大人并没有发现她，这是好事，但她又觉得难过得很，若今日在这里的是之遥，大人必定会发现她。
    她身体恢复后便瞒着少庄跑了出来，她实在是无法忍受之遥了，每天每天都能看到大人和之遥玩闹着，大人从来都不会对她笑一下，只有在之遥面前才会露出那种笑容，真是过分呢。
    为什么，大人一定要看着之遥，为什么大人从来都看不到她，要是之遥死去了就好了，可是不行……过去她没办法杀死之遥，现在更加没办法。
    和息停下脚步，她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手掌心，那里一团紫色的雾气弥漫着，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吐出一口鲜血，五脏六腑仿佛被打碎，疼得她无法说话。
    妖王印，妖王是之遥的，大人是之遥的，什么都是之遥的。
    因为是之遥的，所以继承了妖王之力的她便无法对之遥下手，因为之遥才是妖王，因为什么都是之遥的，凭什么啊！
    她凭什么啊！不过是一个恶心的妖，整日与人类黏在一起，装疯卖笑的杂种，凭什么能够轻而易举地得到她所想要的任何东西。
    滔天的嫉妒化作实质，黑色的夜空中红色的光芒闪烁着，天边有雷电闪过，轰隆隆的，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落了下来，和息走在雨中，她回过头，远处的屋子里，除妖师安慰着屋里的那只妖，下床关了窗子。
    泪水杂着雨水从脸上落下，和息无助地蹲下身，抱住自己，在她的身后，黑色的雾气恣意飞扬着，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淹没。
    “跟我合作吧，我会替你除掉之遥，让你得到少鸢的。”有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和息看着泥泞的地面，她低低地说了声：“好。”
    ……
    烛火忽闪，少庄停笔，他抬头看向屋子的角落，有个影子突然出现在那里，那道影子恭恭敬敬地屈身行礼，道了声：“大人。”
    少庄颔首点头，便听它又道：“大人，和息跑了。”
    少庄并不意外，他收起桌上写好的书信，慢慢放入信封之中，“她会回来的，在她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对那只妖下手时。”
    他慢条斯理地说着话，这头的影子姿态摆的不能再低，它奉承着：“大人早该下手了，这些年来，大人一直容忍着少鸢的所作所为，可她却一直不将大人的好意放在眼里，肆意地践踏大人的真心，若不是大人，她都不知道死了千次百次了，如今更是因为一只妖而不顾大人的吩咐，竟妄想与妖族为伍，真真是疯了。若不是因为那份天生灵力，她少鸢也不过是地上的蝼蚁一只。”
    “如今的除妖界第一人本应是大人您，而不是她。”
    “我会得到的，少鸢的力量。”少庄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他看着在风中摇曳的烛火，笑了起来，将手中的书信放入了火中，看着它一点一点的被火吞噬，眼中仿佛有贪婪的火焰跟着烧灼着：“那只妖会帮我得到的，那只愚昧的妖。”
    火焰即将烧到手的时候，少庄松开了手，那还在燃烧的书信落到了地上，渐渐被吞噬，化作灰烬，少庄低下头，轻声道：“她如此看重那只妖，我便要那妖不复存在。”
    “大人明智。”
    “千峰城那老妖怪如何了？”
    少庄忽然提到千峰城，影子虽有些讶异，但也还是如实禀报，“临舒同意了大人的要求，等过几日她便会回到妖族中，侍奉妖王。”
    临舒二十五年前在千峰城为祸，那妖当时不过是一刚出妖族的小妖，虽有些不同，但又怎会有翻天的能力，生生将一城的男子一夜之间就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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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些日子它奉少庄的命令前去千峰城寻这妖，本以为会是什么大妖，可一看却是个个子娇小，还未化形的妖，二十五年前，少庄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少年，天赋并不算特别好，意外的是少家家主格外的看重他，一直到少鸢出世，这位大少爷的地位一下子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些年，少鸢虽为除妖界第一人，但少家的里里外外，就连少鸢也对少庄的命令不敢违抗半分，直到她带回了那只妖。
    “辛昉如何？”
    影子头一低再低，不敢再想：“属下已派人设下了埋伏，不管它是否愿意和谈，都叫它这次有来无回。”
    “如此甚好。”
    黑色的天空突然有红光闪过，两人的谈话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打断，少庄皱起了眉头，屋里的影子却是不动声色地将窗户给关了上去，将雷雨阻挡在外。
    就在这时，少庄忽然笑起，他走出门口，取了外面守着的侍女送上来的一把伞，笑道：“真真是一场好戏。”
    影子不敢再留，它跟着少庄走了出去，也不知他有什么法子，出了院子没花上多久，便找到了那在雷雨之中的新任妖王。
    妖王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浑身都被一团黑气笼罩，看样子，像是着了道，入了魔。
    少庄撑着伞看着蹲在地上的妖，他勾起一个冷笑，嘲讽地望着地上的妖，黑夜之中，那张脸被和息身后的黑气所沾染，变得魔魅了起来，仿若一个踏入地狱的恶鬼，有着人的身躯，却长了一张狰狞的鬼脸。
    过了好一会儿，他说：“跟我合作吧，我会替你除掉之遥，让你得到少鸢的。”
    极致温柔的声音，可由着他说出，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好。”
    **
    几日后，妖族大妖辛昉死在来洛时城的路上，死在除妖师的术式之下。
    辛昉虽为妖族大妖，但和其他大妖相比，这个却是没有任何强劲实力的大妖，但因为有脑子，所以在妖族大妖之中才能排的上名号，也因为与其他大妖的作风不同，许多妖都非常爱戴它，若是它能够得到妖王印，那么成为妖王也不会有太大的阻力。
    正是因为辛昉被妖族爱戴，所以新生派的除妖师才会找上它。
    辛昉死在除妖师的术式之下，人族所谓的和谈休战都是谎言，这话随着辛昉的死去而散播开来，同月，妖族妖王登位，新任妖王并不是大妖中的任何一个，而是一个突然出现的妖，它继承了妖王之力，哪怕众妖有诸多不服，也要听令于它。
    妖王继位，与人族的和谈彻底破裂。
    妖族正式向人族发起了攻击。
    无数的人类死在妖族的手下，除妖师整合前往边境，不管是新生派还是保守派的除妖师，在这一刻均站到了一块，城中的人无一不在惧怕着妖族的到来。
    陶楚鸢是不想带着之遥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的，但是现在妖族攻击人类，人类死伤无数，若是将之遥放在洛时城里，难保那群人不会对之遥下手，天高皇帝远的，就算她再怎么庇护着之遥，也会因为距离的问题，无法保护到她。
    放在身边虽然不太安全，但有她在至少不会让之遥受到一点伤害。
    陶楚鸢是这么想的，然而事实上她也没有想错，在她们抵达边境不久，从各地传来了消息，恐惧的人类对那些平日里被除妖师大人饲养的妖们下了手，手段极其狠毒。
    听说剖了尸，剥了皮，对那些变回原形的妖。
    同行的除妖师虽然感到不开心，但也没有因为那些被饲养的妖族感到几分的难过。
    抵达边境的第七天，除妖师几乎时时刻刻都带着小妖，不管是去哪里，唯有上了前线，与众妖对上时。
    除妖师们在边境布下阵法术式，一时间妖族被困，大妖们倾巢而出，陶楚鸢伙同其他除妖师发动术式拦下了它们。
    在战场上见到妖族新任妖王，是在陶楚鸢上了战场的第五天，穿着妖族服饰的漂亮女人第一次出现在了战场上，所有的大妖都屈居一旁，恭敬地站在她的身后，那张脸陶楚鸢很熟悉，是过去的和息，但又不是。
    过去的和息每每见到她总是笑着的，可现在的和息一直冷着一张脸，没有一点笑意。
    过去的之遥从来不笑，现在的之遥只要见到她了便笑，过去的和息见到她总是笑嘻嘻的，现在的和息从来不笑。
    一切就好像是过去和现在调转了一样。
    ※※※※※※※※※※※※※※※※※※※※
    我：我写不出大片的感觉qaq
    大雨：小成本电视剧的感觉还是有的。
    我：……算了也凑合。
    大概下章完成，或者下两章，收点尾，结局再补充一点没有揭开的埋线= =
    主要是笔力问题，我写不出来，每次和大纲跑偏都是如此，啊，我写了八千字的大纲呢，委屈哭。
    我知道你们想说像坐火箭一样快速了，别嗦话，我也是这种感觉，无法呼吸。
    这个月试着日更←g，秒打的，别信。

 078:除妖师

    战事僵持不下，在场上见到了和息之后, 陶楚鸢就意识到这场战争可能没有结局, 她从未来回到了过去，未来可能已经被改动了, 原本真正的过去是怎么样的, 陶楚鸢不知道, 从和息的记忆中可以看出，这个时代的少鸢应是与和息亲密才是，可她选择了之遥。
    和息讨厌之遥,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和息都讨厌之遥, 她可以认为这个世界的之遥救了和息, 当日若不是有之遥她绝对不会去救一个陌生的妖, 更何况那是和息, 但那个未来的过去呢，又是怎么样的？
    少鸢与和息亲近, 不受宠的是之遥，那为何和息还要如此针对之遥呢？陶楚鸢想了很多，唯独想到的便只有少鸢的死。
    和息认为是之遥杀了少鸢, 亦或者是少鸢养大的妖伙同他人一起害了少鸢, 而和息便是那只妖。
    原因有种种, 各式各样的结果导致许许多多不同的结局。
    陶楚鸢想不明白。
    和妖族的僵持一直不下, 每每发动攻击, 都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除妖师有擅远程术式，也有擅长加护近程攻势，而妖族那边同样如此。
    拼搏之下，妖族占几分优势，妖族天生便比人强悍，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这场僵局一直持续到了营地后方传来了新的消息，有一只妖族兵偷偷潜入了粮草堆中，而他们新的一批粮草将在七天后才会运到。
    同时传过来的消息还有之遥消失在帐内，留守的除妖师忌讳那一群妖兵，不敢轻易上前，等他叫来了帮手，那些妖兵带着之遥已经不去去向了。
    被带走的是一只妖，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若不是那妖整日跟在这个营地里最有身份的那个人身边，恐怕也不会被提到半分。
    陶楚鸢知道时已经有些晚了，妖族大军正准备新一轮的攻击，之遥不知道被带去了哪里，如果落入了和息的手里会变成什么样，陶楚鸢完全不敢想。
    她心里焦急着，可又不能丢下眼前的局面一走了之。
    “去吧，这里有我呢，我虽比不得你，但怎么也是少家如今的当家人。”
    少庄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平日里陶楚鸢对这人能避就避，不愿多接触这人，心里有根刺扎在那里，怎么也拔不掉，陶楚鸢始终没有忘记过去那个少庄是如何对待她的。
    “那只妖，你不是说过她才是真是的妖王吗？如今妖族已有新王，这只妖……”少庄的话并没有说话，陶楚鸢在他开口说了前半句后便意识到了不妥，一山不容二虎，若是让之遥成长，这妖王是谁还不知道呢。
    和息是不会允许之遥与她争夺王位的。
    “快去吧，这里有我守着。”少庄毫无假意的话终是让陶楚鸢犹豫着点了点头。
    短时间内，就算是妖王也无法轻易破除她的术式，只要她在规定时间内赶回来的话。
    陶楚鸢深呼吸一口气，她手在空中一扬，几张符纸飞出贴往四方，红色的光线骤然成型，被压制在其中的妖无法动弹。
    随着里面关押的妖挣动一下，那被贴下的大封总会发出些动静，见此，跟随着陶楚鸢的除妖师纷纷发动术法，压制着阵中的妖。
    位于山谷内的和息仿佛正冷眼瞧着这里，陶楚鸢沉默了一会儿，她从身上取出一根红色的翎羽，交给了随行的除妖师，她吩咐着：“若是妖王离开，便发动禁阵。”
    少庄看着两人的交接，藏于袖中的手，死死地攥紧，在对上陶楚鸢看过来的目光，他只是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一时之间竟和陶楚鸢所认识的少庄有些相似。
    陶楚鸢没再停留，转身便离开了这个战场，一离开，陶楚鸢唤出式神，追寻着之遥的下落，落地的青鸟指了一个方向，陶楚鸢沉吟片刻，寻了上去。
    **
    除妖师已经有好几天没回过来，苏起一出帐子，就能看到外边的天空红云密布，血红色的天空仿佛映照着那边的情况。
    听别人说，妖王也来了，一出现便镇压了几个大妖，那些大妖心高气傲，却能对这个新任妖王低下高贵的头颅，俯首称臣，似乎是个很厉害的妖王。
    在记忆里的妖王是怎么样的呢，很厉害很厉害，似乎过去的人类为了杀死它，死了许多人。
    苏起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正要回去，忽的见到有人鬼鬼祟祟地进了营地，周围行走的除妖师行色匆匆的，苏起正要上前和他们说话，他们一见了他，便直接避开了。
    她的话还没出口，那人已经走开了，苏起本想就此回去的，但想到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她便调转了个方向，跟着走了上去。
    她很没有用，什么都做不到，被除妖师带着到这里来，也是因为除妖师要护她周全，放她在洛时城里非常不安全。
    哪怕除妖师看到的人并不是她，哪怕除妖师当她是他人的替身，可除妖师是在对她好，毫无保留地对她好。
    这份好会让之遥嫉妒，会让之遥羡慕，但终究会在心里惦念着。
    惦念着这个人的好，惦念着这个人的一切。
    她什么都做不到，若是苏起的话，今日必定不会跟上去，但若是之遥的话，那就不一定了。
    之遥是被除妖师细心呵护长大的妖，与苏起一样。
    入了丛林，苏起看到那个人和几只妖交头接耳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苏起惊讶地捂住了嘴巴，那个人领着几只妖一直直走，那个方向……苏起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想起那是哪里。
    自从到了这里之后，苏起一直待在帐篷里，除妖师不让她离开，其他人也巴不得见不到她，她对这里的环境并不了解，很多都不知道。
    犹豫着跟上去后，苏起忽的见到天边有烟冒起，红色的火焰蹿入她的眸中，她吓得后退了几步，有只手突然伸了出来捂住了她的口鼻，心中知道不妥，但身体却率先一步被迷昏了过去。
    苏起可真不喜欢这个世界，软弱无力的妖，只能依靠除妖师的庇护，甚至于是除妖师的包袱，只会拖累她，给她带来无尽的麻烦。
    哪怕系统说这是它出了错，将她带来了不该来的世界，她什么都不需要做，按照这只妖所会做的事情做下去便好，什么都不需要改变。
    但，多少还是有些不高兴的。
    之遥同苏起，有什么区别吗？
    同样的软弱无力，同样的无能为力，就连结果似乎也是一样的。
    苏起昏沉沉地醒了过来，周围的环境有些陌生，蓝色的光在四周落下，苏起抬起手，试着碰触了下，有什么力量从那光中发出，她的手被弹开。
    周围是密布的丛林，她所在的位置是个石台，一个方形的石台，四个柱子形成的光圈将她给罩住，让她只能在这个台子里活动。
    苏起待了一会儿，力气渐渐回笼时，她松了松手，从地上站起。
    总不能老是依赖除妖师，之遥会因为担心有坏人搞事跟上去，之遥会因为无能为力被抓，但再怎么样，她始终是只妖。
    不能给除妖师带来麻烦。
    就像过去的她，不能给先生带来麻烦，所以在宫廷之中举步维艰，因为若是轻举妄动便会伤害到先生。
    可最后先生还是死了，死在苏起的束手无策之中。
    这样的事情，苏起体验过一次便好。
    她刚一走动，柱子上突然飞出四根锁链，穿过她的双手，穿过她的双脚，将她紧扣在地上，苏起翻身动弹一下，那锁链狠狠一拉，将她拽回地面。
    让她紧紧贴着地面，无法动弹半分，完全失去了自由的苏起有些恍惚，她侧过头看着藏在林间突然出现的妖族兵们。
    心突然沉到了谷底。
    她似乎会给除妖师带来很大的麻烦，在她明知的情况下，在她故意的情况下。
    苏起闭上双眼，不再去看。
    她想，她可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恶心的人了。
    为了先生，她不惜利用无辜的人。
    她到底是为了先生还是为了自己呢？
    苏起有些害怕，害怕若是见到了先生时，先生会说她只是苏起自私自利的一个借口，苏起只是拿先生当做自己肆意妄为的借口。
    时间过的有些慢，苏起听见丛中的妖交谈着，不知说些什么话，隐隐约约，只听到了它们说妖王的事情。
    “她到底有什么能耐？王会如此忌惮她。”
    “听说她可是那个少鸢大人饲养的妖，那位少鸢大人可宠爱她了，若是真宠爱的话，势必会为了救她而踏入我们的陷阱之中。”
    “那位大人的想法真是妙不可言，抓了这么一个人质。”
    “堂堂除妖界第一人马上就要落入我们的手中了。”
    “可王说不许对她下手。”
    “是这只妖吧？王真是爱护子民。”
    “想必以后她也无法在人族生活下去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去做人类的玩物有什么好的，还不如回来妖族境内。”
    几只妖叽叽喳喳的说着话，苏起听的有些出神，她来时是被传错了地方，系统只给予了她之遥的所有记忆，记忆里只有琐碎的过去以及这个世界的过去和现在。
    至于其他的，系统一概不答，她对于外界的信息都来源于他人的交流。
    妖王是谁呢？她听说过妖王，妖王早早就陨落了，在云澜，天照府附近，她遇到除妖师的地方。
    为什么会在那里遇见除妖师呢？真要说起来大概是命中注定吧，那是个好人。
    温柔的好人。
    会发生什么事呢，苏起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很不好，心里觉得很不好，她是妖，除妖师是人，虽总说要除妖师陪她一辈子，但妖族的寿命太长了，若是要她舍弃性命陪着除妖师死去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苏起听闻妖族有一禁术，名为换魂，可让人类一直活着，换魂手段极其卑劣，在生者寿限将至时，与亲族易魂，占领亲族的身体，继而瞒过天道得已永世不灭。
    这等天理难容的术法被列为禁术，终归是因为其恶毒的手段。
    胡思乱想之中，苏起听见有妖的声音响了起来，它们一直在等待的人到了。
    ※※※※※※※※※※※※※※※※※※※※
    是的，替换果重出江湖。
    三点前替换，码的比较匆忙，晚点再重新梳理。
    大家晚安。
    **
    关于少庄能够带着记忆转世的原因√
    其实就是夺舍，就是条件磕绊了点，需要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

 079:除妖师

    人族与妖族的边境，陶楚鸢曾经来过一次, 先前也来过, 不过那次是偷偷潜入了妖族，率领着除妖师一脉趁着妖族内乱攻了进去。
    妖王印也是在那个时候得到的, 陶楚鸢先前是想着将妖王印给之遥的, 毕竟那个时候他们一直在说之遥身为妖王后裔却被和息夺走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自然会心存不甘。
    许许多多的恶言恶语都砸向了之遥，然而事实上之遥清清白白的，她从未想过要当什么妖王, 从未想过与和息争夺什么。
    她本来是想着，这一次属于之遥的东西还给了之遥, 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些流言碎语了, 之遥也有自保的能力了, 在她在这个世界的寿命终止时, 之遥也不用再依靠她的庇护活下去。
    密密的丛林挡在了前方，越往里边去, 周围的树木更加茂盛，陶楚鸢拨开草丛，前方是一个空地, 石头垒成的高台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 四根柱子位于台子的四角。
    有锁链绕过那些柱子, 将台子上的人牢牢的锁住, 缠紧。
    陶楚鸢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在那里的之遥, 周围空无一人, 那些将之遥掳走的妖很明显就藏在附近，将之遥当做了诱饵，等她过去便会全部钻出来，攻击她。
    一个非常明显的陷阱。
    但就算明白那是陷阱，她也不得不迎上去，之遥被关在那里会发生什么事情，之遥是会活到千年后，但若是千年前的之遥死去，未来也将不复存在。
    本身她回到了过去就已经改变了未来，这个时间点的之遥会死去也成了可能的事情。
    可能是昨夜的雨下得太大的原因，哪怕到了今日，地上的泥土依旧松软，湿润，陶楚鸢恍惚的想着。
    可昨日并没有下过雨。
    她低头看去，脚下的泥土变了模样，仿若站在了玻璃墙上，在那透明的地面之下是万丈深渊，只要她一走，这个现在立脚的地方可能就会立刻消失，而她迈出脚可能就会就此悬空。
    这是假的，但一往下面看，恐惧便不断刺激着陶楚鸢。
    陶楚鸢闭上双眼，食指与中指并拢，她双手手指快速的变换着，嘴里念念叨叨着些什么，白色的雾气渐渐升起，黑暗之中，有刀刃向她袭了过来，陶楚鸢侧身避过，杂乱的声音自耳旁响起，咿呀的声音不断，她猛地睁开眼，折下落到自己面前的刀刃，只听到当的一声，那只举着刀的妖赫然从她面前瘫下，它满脸惊恐地看着自己。
    陶楚鸢沉默地看着被自己折下来的“刀刃”，那是一截手臂，接口还在留着鲜血的手臂，这个时代与她所认知的时代不同，妖因为天生强悍，与生俱来便带有妖力，能够施展妖术，冷兵器对于它们来说只是人类的玩物，那种会被轻易折断的东西，远远比不过自己。
    因此很大一部分喜欢这类武器的妖，会用自身变成一柄武器。
    陶楚鸢冷着一张脸把手臂扔开，那妖颤抖着身体，捡起手臂一把跑开，这妖一跑，不代表其他妖会被陶楚鸢的第一举动吓跑，它们纷纷涌了上来。
    除妖师与妖的战斗，大多都是远程对远程，近战对近战，都是以术法为主，这种时候只要丢个擅长肉搏近战的人进来，多半都能将两方清扫。
    这是过去，随着除妖师的独立，与妖的战斗进入白炽化阶段，这类情况被渐渐改善。
    脚下的环境突变，有妖扑到了她的面前，陶楚鸢将将发动咒术挡下了这妖的攻击，却不料下一秒地刺从土里冒出，冷不丁地穿透了陶楚鸢的脚板，她皱起了眉头，却没因为疼痛轻呼一声，
    蓝光从她身上流转，化作一道屏障，将冲过来的妖们推开，随后那道屏障化作万千的利刺直指那些妖，陶楚鸢眉一挑，那些利刺梭梭地落下，一时间惨叫声四起，血流成河，她趟过地上的血河，向着高台上走去。
    “那是假的。”有人的话从身上传来，陶楚鸢愣了下，她回头看去，少庄领着几个人匆匆赶了过来，那些人看着还有些面生，在她的记忆里并没有这几个人的存在。
    陶楚鸢又转头看向了台子上被捆着的妖，对方正看着她，一脸的自责与担忧，眼里盛满眼泪，却迟迟未掉。
    这样的妖，又怎会是假的。
    陶楚鸢没有与少庄再多交谈，她走上前，却不料匆匆赶来拦住她的少庄突然大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要是被她救走了之遥，妖王定不会饶了你们。”
    “杀了那只妖。”
    少庄突然大喊，他手中化出一柄□□，锐利的刀芒自刀尖上闪现，在他的指示之下，那柄□□飞向了台子上的妖，与此同时，被吓退了的妖突然冲了过来，它们个个张牙舞爪的，现出了极凶的原型。
    陶楚鸢的脸色一变，她匆忙追赶上前，挡在妖的面前，试图替她拦下这道攻击，下一秒少庄的身影闪现到面前，他单手化出一把淬了毒的短匕，捅进了陶楚鸢的心口。
    视线中的少庄面目狰狞，极为可怕，他忽然笑了起来，如春风拂过般的温暖笑意，可却让陶楚鸢觉得骇人，陶楚鸢抬起手，符文在她的手中炸开，一把将攻到她面前的少庄推开，少庄落入那泥泞的地面，干净的白袍被泥水打湿，看着好不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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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庄刚起身擦拭掉嘴角的鲜血，便见陶楚鸢贴出数十道符纸，将他包围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小型的符阵，他露出了错愕的表情，他被困在阵中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陶楚鸢向着小妖走了过去，少庄高喊一声，正欲让其他人抓住陶楚鸢，却见跟随他而来的下属，一个接着一个，形魂俱散，与空中突然爆裂开，残渣碎肉铺满了一地。
    手段看着极为残忍，眨眼之间，这里只剩下了他一人，那些妖，那些人，全都死的不能再死，丛中有一短了臂的妖缩在里边瑟瑟发抖，它害怕地闭上了双眼，抱住自己的手臂，不停地念叨着什么话。
    少庄有些愕然，他惊恐地看着台上的人，那个人心口前的短匕已经被她取下，丢置一旁，她的面色惨白，心口处血流不止。
    看着分明就是行将就木的模样，他懊恼地捶打着地面，只差一步，若不是少鸢反击，他现今便能取得她的灵力之源，从此以后，再无需低人一等。
    陶楚鸢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生命力快速的流失，那把匕首也不知道被少庄下了什么东西，虽说被扎心也会死，但是全身的力气却渐渐的在消失，怎么说都是不正常的。
    之遥还被关了起来，她得撑着把之遥放出来才行。
    除妖师抬起手，光刃劈开那几条捆在苏起身上的锁链，噼里啪啦的声音作响，那些锁链落了一地，束缚着苏起的锁链全数落到了地上，得到自由的第一时间，苏起看向了除妖师，除妖师冲她露出了个温柔笑容，她眼睛一红，抿紧了唇，向除妖师走了过去，她本该一把抱住除妖师的，可却在除妖师的面前停了下来，她不敢走近，心中愧疚的不得了，她低下头难过地喊着：“大人，对不起……”
    都是她的错，她不敢跟上去，她要是有点能力，就不会被它们抓住，就不会害得大人要来救她，就不会害得大人受伤，都是她的错。
    都是她的错，她为了先生不顾他人，她为了先生伤害他人。
    甚至于在明知道会有危险的情况，装作一无所知的妖，只身前往。
    都是她的错，她的错，她的错。
    无边的自责蔓延着，几乎将她给淹没，唤醒她的是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站在她面前的除妖师突然倒了下去。
    苏起抬起头，面前突然空无一人让她觉得恐慌，她低下头往地上看去，除妖师倒在了地上，苏起浑身一颤，她怔怔地跪下去，伸出手，去碰了除妖师一下，眼泪哗的一下就下来了，地上的除妖师发出些声音，苏起急忙抱起除妖师，让除妖师躺在了她的怀里。
    带着些冷意的泪水落到地上，湿湿的，很不舒服，除妖师睁开了双眼，她看着跪在地上不停哭泣的妖，向她伸出了手，手还没碰到妖，便因为无力而垂了下去，苏起急忙抓住除妖师的手，她哭着喊着：“大人。”
    “你知道吗，除妖师的灵力都是藏在这里的。”除妖师指了下自己的心口，她的动作缓慢，再苏起看来就像是一个垂死的人正在费劲地给她交代遗言，苏起难过极了，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害死别人，有一天别人会死去。
    她依照系统的指示，她依照这个人的指示，她明知不可行却偏偏行了，这些造就了现在的情况，除妖师要死了，因为她的错，因为她的不以为意。
    “除妖师和妖一样，妖有妖力，人有灵力。妖王印本来应该是你的，都是我不好，让它给别人拿了去……”
    “吃下它，你就能得到强大的力量，以后就不会被欺负了。”
    “我不要。”苏起摇了下头，然后又再摇了下头，“不要。”
    她拒绝着除妖师的提议，一直说着不要，苏起知道没有办法了，可就是忍不住难过，忍不住的去难过，她明明不该有这样的情绪的，明明不该有的，除妖师是个怎么样的人呢，温柔善良的人，可却被她这么对待。
    被她握在手里的那只手，突然反手抓了她的手腕，在苏起那惊恐的目光中，她的手穿过了除妖师的身体，那只看着柔弱无力的手和每一只妖一样，有着非常恐怖的穿透力。
    “吃下它。”除妖师命令着。
    苏起停下的泪水又再度的凝聚了起来，她哭着，无声哭着，压抑的情绪让她喘不过气来，除妖师冲她笑着，嘴角微微地上翘，就和往常，与她玩闹时的笑容。
    除妖师拉着苏起的手从自己的身体里掏出，心脏被取出的那一刻，她本该就此死去的，“吃下它。”
    “不要，我不要什么强大的力量，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您。”苏起哭着拒绝。
    除妖师的脸色却变得苍白了许多，她有些难受，很难受很难受，可是却什么办法都没有了，她要死了，她不能再照顾之遥了，之遥的妖王印被和息取了，她只能让之遥吃下她的心脏。
    这样子，之遥才能活下去。
    ‘让我再多活几分钟吧，让我看着她……’她喃喃地念叨着，身体的力气再度的回笼，除妖师念动符文，控制住了苏起的身体，那颗心脏在她的操控下，被苏起的手送入了自己的口中。
    身体被掌控的那一瞬间，苏起的眼泪再度落了下来。
    像是失了魂的行尸走肉，双眼的光忽然黯淡了下去，看着她这一模样，除妖师忽然有了些后悔，后悔如此强迫她。
    所有的灵力都被苏起吸取完后，除妖师这才解开了禁-锢。她抬起手，想要替苏起擦去脸上的泪水，她张了下嘴，想要告诉苏起别哭，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她的手自半空中落下，再也没抬起过。
    灵魂从身体中抽离的那一刻，陶楚鸢看到之遥彻底的崩溃，她让系统多给了她点时间，让她在被取出心脏之前不用立刻暴毙，又利用这点时间，强迫她吃下了自己的心脏，陶楚鸢以为这是为她好，因为有了力量之遥就不会被欺负，可看着之遥的模样，陶楚鸢突然后悔了。
    她回到过去，分明是想要对之遥好的，可现在回到过去的她，只是在伤害之遥。
    又一次的伤害她。
    她转过头，和息不知什么时候赶了过来她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台子上的之遥。
    那一刻陶楚鸢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从来都不是少鸢，一直都是她。
    伤害之遥的那个人。
    一直，都是她。
    ※※※※※※※※※※※※※※※※※※※※
    除妖师卷完。
    上章有地方地方写偏了，所以导致这章在写的时候，有些地方我挺犹豫的，但是你们会黑！
    然后就是，本来说好的四点前替换，为什么会到了现在呢，这说来就话长了，简单点来说就是昨晚码到一半的时候。
    我，睡着了。
    qaq我知道你们要说我食言而肥了。
    基本上我都交代了_(:3ゝ∠)_
    和息和之遥反目，和息和少庄勾搭，少庄瞒骗和息，加油，我相信你们是能够脑补完整后续的！
    这章之后倒回本卷的第一章，初出校园世界的陶楚鸢经过了打击回到了过去的世界，而在过去的世界里，苏起从魔教世界过来，之后一直在这个世界活到了未来，遇见了初出校园世界的陶楚鸢。
    这是一个轮回。
    然后是未来世界的苏起去往下一个世界，过去世界的陶楚鸢去往下一个世界。
    可能有很多没有表达到位，但总的来说，我想写的就是这么一个故事。
    总之就很谢谢大家啦，愿意一直看下来。
    还愿意约的，我们就下卷见了。
    关于某些逻辑问题，哇呜，不要再为难我内存不足的大脑了。
    说了这么多，最后就是——
    没有番外。

 080:第二人格

    “砰——”易扇被重重地推到了墙壁上，她忍着后背的疼痛, 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人, 站在她身前的三个人是学校里出了名的刺头，几个小太妹和附近的混混勾搭到了一起, 经常一起做着欺负同学的事情。
    大多数学生都被他们欺负过, 易扇也是其中的一个, 唯一的区别是，易扇是出了名的软柿子，不管是在校内还是校外, 都是被欺负的最过的那一个。
    “听说你今天很有种啊，居然去找老师告状。”染着一头黄色头发的女孩一把揪着易扇的衣领, 她贴近易扇的脸, 在她面前露出了一个凶狠的表情来, 仿佛只要易扇说了哪句不符合她心意的话, 她就会挥拳对着易扇打下。
    易扇的目光闪躲，她摇了摇头, 没有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黄发女孩就对着她的脸狠狠地扇下一巴掌，“贱人——”
    她动手的速度很快, 易扇甚至还没有机会给自己辩解, 等到那些拳脚落到她身上的时候, 易扇才明白过来, 她们根本就不是要问她, 只是找个借口给自己动手而已。
    不大的拳头落到自己的身上, 易扇感觉身体各处都在叫着疼，她听到布帛被撕裂的声音，易扇扭头看去，自己的袖子被撕了下来，凉意顿时席卷了全身，那些人疯狂地叫骂着，她只能缩在墙角，任由她们打骂。
    易扇将身体蜷缩起来，她双手紧紧握成拳，咬着自己的下唇，不让自己发出惨烈的叫声来。
    这些人……
    这些人……为什么可以这样子肆无忌惮的伤害别人？
    偏尖的鞋跟落到自己的身上，易扇感觉被踢到的地方一阵疼痛，身体的软肉像是被洞穿，难受的让她无法说话，她脸贴着地面，凉意从地面传来，易扇觉得自己的脸都要被冻僵了。
    “对，东微一中二号巷，我看他们鬼鬼祟祟的，手里拿着一包白色的粉末，看上去像是在贩毒，麻烦你们快点过来吧……”
    外边女生的声音传了过来，不是很大，但也不小，像是故意要让她们听见，殴打她的那几个人停下了手，她们说话间还有些焦虑，似乎是被唬住了。
    “靠，那个婊-子！”
    “我们走吧，贩毒什么的，要是被抓到，我们说也说不清。”
    “算你走运。”
    易扇愣愣地眨了下眼，看着那几个人跑出巷子，她慢慢坐了起来，没一会儿，外边说话的人走了进来，她背着书包，扎着单马尾，长得很清秀，穿着东微的校服，左胸处还别着学生铭牌——杨萝。
    她的一只手不安地抓着书包的带子，所有的一切都透出向她过来的是一个乖乖女。
    一个和她完全不一样的乖乖女。
    “你没事吧？”杨萝紧张地问着，她蹲下身，伸出手想要摸易扇脸上的伤口，易扇害怕地往后一缩，不安恐惧地看着面前的女孩。
    易扇的反应有些大，这让杨萝愣了下，她收回手，温声地道着歉，“抱歉，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别害怕。”
    说着话，杨萝急忙放下书包，她回身在书包里翻找了一下，然后取出了一条手帕，她向易扇递了过去，“给。”
    易扇没有伸手去接，她看着杨萝的手，又看着杨萝的脸，下意识地又缩了下。
    僵持了好一会儿，杨萝终于放弃了，她将手帕放在地上，然后站起身，后退了几步，她小心地嘱咐着：“我先走了，你也快点回家吧。”
    说话的人终于从巷子里走了出去，易扇看着巷子外边空无一人，她才慢慢地站起身，刚迈出一步，易扇低下头看向地上的帕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捡了起来。
    易扇从巷子里拐弯回家后，先前早早就说离开的杨萝，从巷子外，走了出来，她双手抓着书包带子，看着前方快要消失在她视野里的女生，沉默不语。
    【都说最是动心的那一刻，无非就是站在光明中的你向黑暗中的我伸出了救赎的手。】冷冰冰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明明是毫无感情的声音，可杨萝却听出了几分的调侃。
    【萝萝你的算盘落空了呢。】
    杨萝摇了摇头，‘她拿走了手帕。’
    【所以，萝萝认为自己没有被拒绝吗？】
    ‘至少还是有机会的。’
    杨萝转过身，往着回家的方向走去，这个身体的主人确实是个乖乖女，家境不错，父母都疼爱她，她平时也乖巧的很，生活按部就班，没有出过任何的意外，在家里是父母都喜欢的女儿，在学校虽然不起眼，但是同学说起她，也会给个好评。
    这样的人，终是这个社会中普普通通的一个人。
    比起原主，刚刚遇到的那个被欺负的女生，却是另一种人生。
    易扇的人生跌宕，从小就没了父亲，一直跟着母亲生活，母亲的性情不定，偶尔会打易扇，易扇有时候会拖着满身的青紫到学校里，有时候母亲又会对她很好很好，就像是一个精神病。
    在学校里，易扇也是作为弱势的一方被人欺负，没有人向她伸出援手，或者说向她伸出援手的人，最后都放弃了伸出的手。
    母亲的影响，长大的环境，所接受的一切来自外界的影响，使得这个性情软弱的小姑娘终于爆发，变成了另一个陌生人，一个杀人犯。
    易扇是个精神分裂患者，主人格懦弱好欺，副人格却是另一个极端，暴力嗜血，别人欺她一下，她定要他人用性命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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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任务是改变易扇的命运，不让她成为一个杀人魔，这点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先天的环境影响，后天的人为影响，同样的环境下，有的人会成长为温柔善良的人，有些人却会变成对这个世界满怀恶意的人，归根究底都是人性。
    要改变这个未来，最重要的是易扇的副人格，那个凶残嗜血的副人格，只要它消失掉的话，主人格的命运也会被改变，软弱无能的人在这个社会不好生存，但总能改正过来，总好过赔上自己的一辈子，还毁去了他人的一生。
    ……
    易扇打开外边的防盗门，她拿着钥匙的手还有些颤，怎么都无法好好地把门打开，今天她回来的有些晚了，也不知道妈妈会不会发现，就算是发现了……
    易扇换上另一只手，她打开门，迎面而来的便是一只素白的手，那只手搭在易扇的肩上，易扇抬头看去，妈妈就站在她的面前。
    妈妈长得好看，是易扇见过的人里，最好看的一个人，她不像妈妈，反而长得像爸爸，妈妈经常从背后搂着她的脖子，站在镜子前，对她说：你和你爸爸长得一样好看。
    “咔哒”一声，身后的门被妈妈给关上了，易扇沉默着看着妈妈，今天的妈妈有些不一样，又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她在笑，温温柔柔的声音自耳边响起，易扇听到妈妈问她：“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是不是被同学欺负了？”妈妈的询问一直很温柔，看着她那双眼睛，易扇都有些错觉，好似自己以往见到的妈妈都是自己的幻象，易扇还没有回答妈妈的问题，脸就先捱了一巴掌。
    “啪”的一下，易扇感觉自己的左脸颊红烫烫的，还有些麻，这一巴掌的力气很大，这让易扇想起了刚刚在巷子里的经历，那些人的拳脚落下来的时候，全身都很疼，现在她也依然觉得很疼，很疼。
    “说啊，你怎么不说啊！”
    “你怎么那么没用啊！”
    那个温柔面孔的妈妈好似是假象，风轻轻一吹就飘散了，易扇眼里含着泪，她避开妈妈的手，可紧跟着而来的人更加密集的动作，妈妈拿着一根细长的棍子，一下一下地打在她的身上，易扇哭喊着不要，可妈妈怎么都不停手。
    “妈妈，妈妈……”
    “我错了……”
    求饶的话一喊出，来自妈妈的暴行更加剧烈了起来，她的棍子落下没两下，来自女孩的哭泣声便散了去，非常突凹的消失不见。
    小小的屋子里再也听不到女孩的哭喊声，只有棍子打在身体上，笨重的闷声。
    持续了一会儿后，易扇被妈妈推倒在地上，脑袋重重地磕到了地上，易扇下意识地闷哼了一声，她的手上，腰上，腿上，露出来的皮肤上都是一道道细长的血痕，全身各处都在叫着疼，可她只能缩起来，咬着牙，让这种疼痛在沉默中消散。
    她太过安静了，这让施虐的人开始觉得无趣，妈妈丢下了棍子，她伸出手抚摸着易扇的脸颊，温温柔柔地问着她：“宝贝，今晚想吃什么？”
    易扇顺着她的手看过去，长相温婉的女人正笑着看着她，只等着她的回话，她看上去很温柔，也很有耐心，和刚刚那个对她施虐的女人，完全是两个人。
    易扇有时候会想，她变成这副模样会不会是遗传呢，来自这个女人的遗传。
    记忆开始深刻的时候，爸爸就不在她的身边了，陪着她的只有妈妈，偶尔夜里醒来，会听见妈妈拿着手机站在阳台和什么人打着电话，打电话的时候，妈妈一直在笑，见到她揉着眼睛站在门口的时候，妈妈会放下手机，温柔笑着走向她，摸着她的头，将她抱回房间里。
    那段时间，妈妈都会抱着她睡觉，妈妈身上有股很好闻的味道，每次和妈妈一起睡觉，梦里的那些东西都不会再来骚扰她。
    温柔的妈妈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易扇不知道，大概从她出现时就已经变了。
    她看着温柔的女人，扯了下嘴角，有些疼，但还是露出了个乖巧的笑容，“妈妈我还不饿，今天学校的作业有点多，我想先去做作业。”
    “这样啊，那宝贝你去做作业，你饿了的话喊妈妈哦，妈妈就在外面。”
    女人慢慢地走开，她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拿起桌上的遥控，放着八点档，屋里一下子就吵闹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易扇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拖着被扔到了一边的书包，脚步踉跄地向自己的屋里走去。
    易扇打开门，黑暗的房间被外边的光照亮了些，她嘴角弯起，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来。
    这个虚假的家里，有着不正常的妈妈，有着不正常的女儿，也有着不正常的——
    她。
    ※※※※※※※※※※※※※※※※※※※※
    第四卷开始。
    如卷名，我相信你们已经猜到我要写什么了。
    软弱的易扇，还有第二人格的易扇。
    哪个是苏起，我觉得机智的你们一定能猜到！又苏又帅气的那个！

 081:第二人格

    易扇做完了作业就转起了笔，她听见外边传来什么声音, 妈妈和谁在打电话, 妈妈的声音很甜，比起温柔对待她的时候是两种不同的甜。
    易扇知道妈妈和谁在通话, 她知道, 她也知道。
    那是妈妈的恩客。
    这是一个肮脏的妈妈, 但就是这样的妈妈养大了易扇，
    过了一会儿，房间门开关声, 高跟鞋踏过地面的声音，随着最外面的那层防盗门被关上, 世界变得平静。
    晚上的十点半, 妈妈离开家, 再过十分钟, 她会搭上一辆车离开，到了明天的五点钟会从她今晚的住处回来, 在六点钟抵达这个家，然后开始新的一轮折磨。
    易扇取了衣服去浴室，水是冷的, 她开了好几次都没有热水, 只能放了一缸的冷水, 碰了那水一会儿, 易扇才踏进浴缸里。
    凉意传入皮肤上, 慢慢散开, 易扇轻颤了下，她呼出一口气，慢慢适应了这样的温度。
    水面之下，那白皙的皮肤上，青紫交加，还有条条的血痕。
    易扇抬起手抓了下头发，手心里躺着一把黑色的头发。
    镜子里的自己，有着一张姣好的面容，干干净净的，可神色之中带了几分的冷意，不由得起了些惧意，易扇抬起手，按住自己的心口，在那之下，有颗红色的心脏正强有力地跳动着。
    双手仿佛化作了利刃，只要她轻轻往下一划，那颗心脏便会因为外皮的被剖开而展露在她的面前，体内的肠子，内脏，所有的一切都会因为这个举动全部出现，易扇呆愣了几秒，她回过神，手从水面铺过，将浴缸里的水泼到自己的身上去，一下又一下。
    她的目光黯淡漂浮，漫不经心的模样，也不知脑子里在想着些什么。
    在浴室里泡了半个小时，易扇才出去。
    洗冷水澡，并不会让她感冒，这具身体哪里都弱，唯独抗体不错，从小到大什么病都没生过，哪怕是被打，第二天还能爬起来，大概是被打习惯了。
    躺在床上，易扇还有些睡不着，她侧身看着门口，床头留着的灯已经被她给关上了，屋里此时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这种环境本该让人惧怕不已的，可偏偏她却从中感觉到了安全感。
    她依赖于黑暗，她伴随着黑暗而生。
    **
    外边的天空还未完全亮起，易扇就听到了有人开锁的声音，她躺在床上并没有出去，外边的一切随着声响在她脑海中呈现。
    妈妈工作结束了，她昨晚的客人对她并不友好，大概是对她做了些粗暴的举动，她走的声音和往常有些不同，需要认真听才能分辨她在哪里，脚步非常虚，能让妈妈变成这个样子的易扇只能想到一个人。
    每次妈妈这样子回来，遭罪的都会是她。
    不是妈妈冲进来打她，就是她出去后妈妈突然翻脸打她。
    易扇有些害怕，她窝在床上好一会儿，外边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她心里咯噔一声，脑中想着无数天花乱坠的事情，然后她掀开被子，赤着脚走在地板上，易扇小心地拉开了房门，她的房间大门正对着客厅，只要一开门，客厅里的人就能看到。
    她出来的刚刚好，妈妈才把东西放下去，她坐在客厅里，易扇看着她，不喜不怒的表情，心中悄悄松了口气，妈妈的脸色看上去并不是特别的糟糕。易扇站在门口好一会儿，直到妈妈转过头发现了她的存在，并喊了她一声，易扇才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她走的有些慢，昨天受了些伤，本就不太舒服，再加上长期以来对妈妈的恐惧，易扇不知不觉之中便拖延了走过去的步伐。
    “在学校里，同学是不是欺负你了？”走到妈妈面前，易扇听到的便是这么一句话，她露出了微微惊讶的表情来，常年来养成的习惯让她下意识的否定了妈妈的话。
    “没，没有。”她懦弱害怕的模样让妈妈眯起了双眼，妈妈伸出手，轻轻梳理着易扇睡的有些凌乱的头发，温柔的女声自耳边响起，易扇的身体一颤，恐惧让她害怕地缩了缩身体，“没有你怎么会这么害怕？不要害怕，告诉妈妈，谁欺负宝贝儿了，妈妈不会放过他们。”
    她说这话的时候，特别的温柔，就连眉梢都带着丝笑意，可易扇就是忍不住的害怕，害怕温柔的妈妈会突然翻脸。
    “没，没有，同学们都很好，谁都没欺负过我。”
    “没有？那你身上的伤怎么来的？自己撞到的？这是人打的还是自己撞的，你以为妈妈是瞎了吗？”妈妈难过地抓着易扇的手，她细细地抚摸着易扇手臂上的伤，然后看到了她的双腿，在那裤腿的遮掩下，那双白皙的大腿上不知有着多少伤口。
    光是看着，妈妈便出了神，她喃喃念叨着，一句一句都带着些粘稠的滋味，像是被滑腻的巨蛇给缠上，毛骨悚然的滋味让易扇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真过分呢，妈妈那么想要亲近宝贝儿，可宝贝儿连句实话都不肯跟妈妈说，妈妈真难过，妈妈每天那么辛苦，那么辛苦的赚钱给宝贝儿生活，可……”妈妈的话锋一转，原先黏糊糊的凄惨话语突然拐了个弯，锐利刺耳的声音像是清晨的鸡鸣声，突然打破了沉寂，妈妈的手落到了易扇的脸，啪的一下，那张惨白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五个手指印。
    易扇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她咬着下唇委屈地看着地面，还未喘过气，妈妈的手便抓住了她的头发，狠狠地往后边拉扯，易扇只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被扯下来了，妈妈恶毒的言语同时在她耳边响起，刺耳又锐利。
    让她痛苦不堪。
    “可你跟你爸爸一样，都是该死的贱货！”
    明明是看着非常柔弱的女性，可一旦发起火了，力道非常人能比较，易扇想要反抗她的暴力，可每每对上妈妈那双带着仇恨的双眼，她又突然害怕了起来，害怕自己的反抗会招来妈妈更加凶狠的暴力行为。
    一个早上，易扇在妈妈的暴力中度过，今天还算是比较温柔了，可能是昨晚她也被折腾的不轻，所以今天并没有多少力气来对易扇做些什么事情。
    “宝贝儿，你该上学了，都六点半了，再不去学校就要迟到了，啊，早餐，妈妈今天又忘记给你做早餐了，宝贝儿在路上买早餐带去学校吃吧，妈妈明天一定记得给宝贝儿准备早餐。”
    像是被解除施加在身上的黑魔法，妈妈突然松开了手，她愣愣地看着易扇，嘴里嘟囔着些话，她慌张地看了看钟表，又看了看易扇，懊恼的表情从脸上一闪而过。
    易扇并不敢说话，直到妈妈从手提包里取出钱给她时，易扇这才敢动一下。
    她回了房间换上校服，背上书包，在妈妈那温柔目光的注视下，逃离了这个令她窒息的家。
    早上七点，易扇离开了家，步行去学校一般要花一个多小时在路上，学校有校车接送，学生可以选择自己回家，选择走路或者是骑自行车，易扇每天是骑自行车上下学的，因为这样每年可以省下来接送费，这部分给她拿来买了自行车。
    虽然妈妈很凶，但在某些方面上却从没短过易扇，她日常需要的，不管是什么，妈妈都会努力的给她弄来，只不过这份好，相对应的伴随着妈妈的暴力。
    易扇昨天被同校的学生堵在了巷子里，她并没有骑自行车回来，买了早餐之后，易扇则去了公交车站，公交车会在学校附近的一个站点停下，是另一个去学校的方式，但是唯一有弊端的是，公交车来的时间并不定时，有时候会晚，有时候会早。
    现在七点过十分，不管她能不能搭上车，都是要迟到的。
    易扇并不喜欢迟到，因为迟到老师会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就好像她是什么垃圾，地沟里的老鼠，迟到的话，老师会点她名，让她站在教室外面一节课，等到讲完课后才能进去，这个时候同学们都会看她，嘲笑她，等到下课的时候，同学们从教室里出来，而她走进去，那些人都会向她投来各种各样的目光。
    易扇很不喜欢。
    七点二十五分，易扇登上了去学校的公交车。
    七点四十六分，易扇在学校附近的公交站下了车，她双手拉着书包带子，犹豫地往前走去，离学校门口越来越近了，易扇更加不敢上前，犹豫了好一会儿，她还是走上前，门卫见到她提了一句：“今天又迟到了啊。”
    他随口的一句话，让易扇的脸微红，她低下头，小声应了声。
    门卫开了门，易扇这才走进去，走了一段路后，听到后面的门卫声音传了过来，守门的大叔嗓门一直很大，每次和他说话发生一些易扇觉得尴尬的事情，他总会不自知的将那些对话公诸于世，在他眼里看来只是普通的交流，可在易扇眼里，这个人每次都在伤害着她。
    易扇拽紧了书包带子，她快步地往前走去，上了楼，易扇站在教室门口说了声报告之后，在教室里讲课的老师停了下来，她转头看向门口的易扇，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后，老师抬起手指了下门口，她低头看向教案，随口说了句：“门口站着听。”
    易扇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再拖一点时间进来了。
    她刚在门口的墙边站好，一个欣喜的女声响了起来，易扇转头看去，一张灿烂的笑脸出现她的面前，对方很高兴地向她挥着手，“嗨，好巧哦，你是……九班的学生啊。”
    她也背着书包，她也站在教室的门口，她也迟到了被罚站，不同的是易扇站在了九班门口，年级垫底班，而她站在的是一班的门口，年级第一尖子班。
    ※※※※※※※※※※※※※※※※※※※※
    应该能看出来吧_(:3ゝ∠)_
    这章里两个易扇。
    好的，看不出来我也不和你们嗦。

 082:第二人格

    易扇打量着她，对方穿戴整齐, 浑身上下都打理的干干净净的, 她笑着，同样是很干净的笑容, 不带一丝杂质的, 如同阳光般温柔, 刺眼。
    “你的脸怎么了？”她脸上的笑容突然就消失了去，变得疑惑与气愤了起来, 易扇听到她忿忿不平地说着：“是不是那群人又欺负你了？”
    易扇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脸颊，却在将将触碰到的时候, 收住了手，早上被妈妈打过的脸还有些刺痛，因为红印太过明显了, 她扑了些粉, 早上也是因为这个才会花了许多时间，她出门前确定过是遮盖住了，是因为来的路上出了汗吗？
    见易扇一直没说话，杨萝不禁又说了一句，“你别害怕, 如果她们欺负你了的话, 你跟我说，我会帮你的。”
    她说的很认真, 也很真挚, 完全看不出一点虚假。
    易扇没有再看她, 她靠着墙站着，班级里面传来老师讲课的声音，她转过头，视线的余光透过教室的门看向里面的黑板，黑板上写了许多的粉笔字，这个角度看得有些难受，看久了眼睛酸又涩。
    教室里的老师停下讲课，她开始提问班里的同学，结合着她的问题，易扇才清楚刚刚看得那些模糊不清的粉笔字是什么意思，今天讲的第二单元的课。
    昨晚放学的时候，老师有说过回家预习一下，今天要讲这个，易扇没有看，作业做完之后她什么都没有做。
    成绩不好也是自己不上心的原因。
    易扇收回游走的思绪，她转过头，便看见隔壁班的那个迟到的女学生正盯着她看，易扇还记得这个家伙，昨晚突然闯出来的人。
    ……她并不喜欢这个人，总觉得很碍眼，时时刻刻都像是在提醒着她，自己的不堪，以及她的幸福。
    杨萝看看她，又看看隔壁班的教室里面，所有学生都在认真的听着老师的话，但哪怕是这么认真，也不见他们的有变好过，九班是垫底的班级，不管是成绩还是什么，都是垫底的，在这么一个班级里想要学好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易扇的性格软弱，所以人人都能欺负她，一个小可怜再好解释不过了。
    下了课，老师从教室里走出来，她站在易扇的面前，说：“待会来办公室找我。”
    易扇垂下头，她紧拉着书包带子，隔壁班的老师也出来了，外面的杨萝对他笑了几下，对于他的那些话，她只是敷衍了几下，班上的同学似乎和她玩的很好，和她的话都只是玩闹，像是朋友之间的玩笑话。
    易扇走进班级里，同学的目光纷纷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她低下头，将书包放在抽屉里，然后走出了教室往办公室走去。
    还在教室里和同学说笑的杨萝看到从门口走过的易扇，她转头和同学说了声抱歉，便跟着走了出去。
    易扇去的办公室，刚刚杨萝也听到了，那个老师的口气并不怎么好，那个老师也给她们班上课，是个还挺温柔的人，大概是对每个人的态度不一样。
    “你说你怎么回事？这周月考排名比之前掉了十名，每天迟到不说，上课还睡觉，点你回答问题你什么都不会，还老和同学打打闹闹的，你把这份心思放在学习上你月考成绩至少能提前几名。”
    一进办公室，老师的话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易扇低着头，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老师敲了敲桌子，她问：“今天为什么迟到？”
    易扇露出了些许不同的表情来，她抿紧了唇，好一会儿才说：“起晚了。”
    “你起晚了，上课的时间还睡着，你每天有那么困吗？学校每天留给你们的作业很多吗？让你们需要熬夜通宵来完成作业，连七八个钟的时间都睡不够？”
    “别的学生都能按时完成作业，上课不打瞌睡，就你特殊？”
    “明天我不想再看到你迟到了。”
    “回去上课吧。”
    易扇甚至没有说话的机会，她才说了一句话，老师的话就一股劲地丢了下来，砸得她脑袋昏沉，甚至无法开口反驳。
    就算有机会了，易扇也没办法反驳。
    刚刚在谈话的时候，上课铃就响了，易扇一出办公室门口，就撞上了杨萝，杨萝揉着被撞疼了的额头冲她笑着：“我刚刚听老师说你这次月考成绩下降了？不介意的话，以后要不要和我一起学习？”
    易扇退后半步，她摇着头，轻说了一声：“对不起。”
    杨萝的问话一句话回应都没有，易扇就从她面前跑开了。
    易扇的身影在杨萝的目光中消失，易扇转过头，她看向外边的天空，系统的声音响了起来，她抬起手抓起垂落到前额的一缕碎发。
    【看上去，似乎很不容易呢。】
    ‘不着急，慢慢来，易扇有防心是正常的。’
    【昨天的那条手帕似乎并没有给易扇留下什么印象呢。】
    ‘总归是一个口子，这种人的心防是要慢慢打开的，易扇作为一个不良学生，也不是什么难调-教的人。’
    下午第一节就是体育课，易扇的体力并不好，跑圈才跑了一圈就累得不行，他们是和隔壁的一班一起上的体育课，一班是优生，学习成绩都要比其他班级好，一班来说优生的体育并不算特别好，但一班却不太一样，他们这边还没跑完，那边就已经跑完了两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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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扇是最后抵达终点的，在抵达终点前，易扇不小心摔了一跤，膝盖蹭破了些皮，和老师说了之后，易扇便到一边去坐着休息了。
    下午的太阳的有些大，她坐在树荫下，还算凉爽，但比起她，其他人就受苦了些，在烈日炎炎下，还在跑步。
    易扇低下头看着自己擦破皮的膝盖，她伸出手慢慢撕扯着上面的皮，疼痛让她倒吸了口凉气，好一会儿后，膝盖上面渐渐溢出了血，易扇停下手不再动作。
    她在树下坐了好一会儿，有人走了过来，头顶有个阴影落下，易扇怔了下，她抬起头，入目的是杨萝那张笑脸，她双手向着易扇递了过来，手心里放着什么东西，易扇看过去，对方手里放着一个创可贴。
    “我看你摔倒了。”她说着话，目光落到了易扇的膝盖上，那原本光滑的膝盖上脱了皮，还流着丝丝的血。
    似乎用创可贴是不够的。
    杨萝焦急改了口：“我带你去医务室吧。”
    易扇看了她一眼，从她手心里拿过创可贴，她低下头说了声：“谢谢。”
    “不用谢。”杨萝摇了摇头，被收下的好意让她有些高兴，就连说话的时候，尾音都是上翘的。
    杨萝在易扇身边坐下，时不时看向了她，易扇每每往旁边看过去的时候，杨萝总会跟她露出一个笑容。
    “哈哈，你看那里，那两个笨蛋。”杨萝突然笑了起来，易扇看过去，她指的地方是两个男生，似乎是在吵架，距离太远了，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易扇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注意到易扇的目光，杨萝解释着：“早上班上的同学开了个玩笑，然后这两个笨蛋就一直冷战了起来，刚刚你看到没，他们在打篮球，然后高行使坏，涂远投篮失败……他们平时玩的很亲近，然后今天一直在吵架。”
    杨萝还在笑着说，可一转过头，就看到易扇那双黑色的眸子，似乎是在说：这有什么好笑的？
    一时之间，她安静了下来，确实没什么好笑的，她也觉得没啥好笑的。
    晚自习的时候，易扇就准备要回去了，她一直都没有在学校上过晚自习，晚自习下课是十点后，学校里大多数学生都是选择了住宿，但易扇并不是住宿生。妈妈不允许她太晚回到家，过了七点，易扇就背上了书包从学校回去了，她的自行车还停在车棚里，易扇本来是想去找自行车的，但到了之后才发现轮胎被人放了气，不能骑。
    七点二十分，易扇有些慌张，她从学校跑出去，在附近的公交车站等车，十分钟后，易扇搭上了车。
    到家已经是半个多小时的事情了，幸好没有遇上堵车，不然时间更加晚。
    她匆忙去了超市买了些两个面包，塞到书包里后，易扇这才往家的方向赶去，家里有人在，从门缝底下透出的灯光告诉着易扇。
    易扇伸出手，又收了回来，她感觉膝盖还在隐隐作痛，缓了一分钟左右，易扇这才打开门，一开门，奇怪的声音从沙发那里传了过来，易扇的后背一僵，她低着头快速地走进房间里。
    妈妈奇怪的声音时有时无的传了过来，偶尔会变得粘稠的声音，偶尔又是连连的娇喘，一直只有妈妈的声音。
    易扇将房门关上，她没有反锁，就坐在了门前，用身体将门口给堵住。
    妈妈不让她反锁，第一次意识到隐私这个词的时候，易扇把房门关住了，然后妈妈焦急地在门外喊着她的名字，让她出来，温柔的妈妈在她打开了门后变了脸。
    易扇不能有私人空间，易扇不能有对妈妈藏起来的秘密，易扇的所有事情都必须让妈妈知道，易扇是妈妈的所有物。
    奇怪的声音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易扇一直坐在门口，她抱着耳朵不敢听，直到她感觉有人在敲她背后的这扇门，易扇才放下手，她站起身，开了门。
    妈妈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裙，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痕迹，易扇只看了眼便低下了头，她喊着：“妈妈。”
    “宝贝儿。”妈妈温柔地喊着她，她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跟妈妈说一声？”
    易扇当即就白了脸，她惊恐地喊着：“妈妈……”
    ※※※※※※※※※※※※※※※※※※※※
    我……qaq我知道你们要说我食言而肥了，我准备好了，你们说吧，我不看就是了qaq
    我觉得我应该要断更了qaq，你们喜欢替换果多点还是断更果qaq。
    存稿果阵亡了，记得上下香qaq。

 083:第二人格

    妈妈一下子就沉下了脸，她拉住易扇的头发, 拖着她就往浴室走去, 妈妈的力气并没有大到可以光凭拽头发拖动一个人的地步，易扇的头皮疼得厉害, 为了不让自己的头发被妈妈全部拽下来, 易扇不得不顺着妈妈的意思一起去。
    进了浴室, 妈妈就松开了手，易扇踉跄几步摔倒在地，易扇还没从光滑的瓷砖上站起来, 妈妈就已经走近了她，妈妈抓住了易扇的脖子, 把她的头一次又一次的埋进浴缸的水里, 呛水的滋味让易扇咳了好多次, 又不小心喝进了一些水, 眼睛猝不及防地被水弄得通红，疼痛的滋味在眼中流转。
    易扇抓着浴缸的边缘, 双手死死用力地抓紧，妈妈再一次地把她埋进了水里，这一次时间稍微有了些久, 易扇彻底地昏了过去。
    将易扇从浴缸里抓出来的时候, 妈妈还有些错愕, 似乎无法相信易扇就这么昏过去了, 她只呆了几秒, 然后抓住易扇的一只手, 拖着她就往外走，易扇浑身都被弄得湿漉漉的，妈妈走过的那条路上，留下了一串水渍，进门时，前方的妈妈并没有意识到后面的易扇，一个不注意，就让她的脑袋撞上了门。
    她还没有任何知觉地拉着易扇的手，走了几次，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一直很顺利，为什么进房后，会变得这么重，等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时，易扇的脑袋中已经被磕出了血来。
    妈妈回过头，地面上，红色的血被水稀释过一遍，在易扇头部的位置，红色的血很多很多。
    她呆愣了好一会儿，脑袋像被什么敲醒，妈妈恍然清醒了过来，她急忙蹲下身去拍易扇的脸颊，焦急地喊着：“宝贝儿，宝贝儿你醒醒，醒醒，宝贝儿你不要吓妈妈……”
    **
    易扇是在消毒水味道中醒过来的，她清醒时，视线中的一切还有些模糊，易扇也没慌张，她侧头看去，自己的手上还打着吊针，吊瓶里的液体已经没了大半，她坐起身，拔掉了吊针。
    易扇出了病房，有护士推着药车从她的身边经过，走廊上的灯亮着，看向窗户，外边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想起刚刚那个有些迷糊的护士，易扇想大概已经是半夜了。
    易扇在窗户边上站了一会儿，才接着往前边走去。
    还未走过拐角，便听到了从那边传过来的声音，妈妈无助恐慌的声音传了过来，听着这个声音，易扇几乎都能想象到妈妈正以什么样柔弱的姿态面对着别人，以她那张脸欺骗着他人。
    “我看到扇扇倒在地上，流了好多血，扇扇是我唯一的孩子，我不能让她出事。”易潇哭泣着，她单手捂住嘴巴，眼泪哭得无声无息的，那副模样让人看了却觉得心里发疼。
    她是个长得相当有优势的女人，优秀的外貌让她可以轻易骗过他人。
    男人搂住她的肩，轻声安慰着她：“潇潇，别哭，没事的，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女儿出事的。”
    易潇顺势地靠了上去，在他的怀中轻声哭泣着：“我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扇扇浑身都是水，头部流了好多血。”
    懵懂无助的她更是让男人心疼的不得了。
    “扇扇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有人要这么对待她。”
    男声和妈妈的声音传了过来，妈妈的声音里满是无辜，听不出一点之前狠厉的味道，易扇垂下眸，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易扇做错了什么？
    大概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便是错。
    “扇扇没错，都是那些坏人的错，相信我好吗，我会保护你们母女的。”
    易扇走了过去，双眼第一时间蓄满了委屈的眼泪，她害怕地喊着：“妈妈……”
    易潇推开面前的男人，她抱住向她走来的易扇，将易扇抱在怀里，一手抱住她缠了纱布的脑袋，一手轻拍着易扇的后背，她心疼地喊着：“宝贝儿，妈妈在这里，你别害怕，妈妈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她未出口的潜台词坦露在易扇的面前，易扇垂下眸子，乖巧地喊着一遍又一遍的妈妈，像个只会复读的机器人般。
    没多久，易扇被妈妈送回了病房，妈妈留下来陪夜，但是她身边跟着的男人担心她的精神，便提议让她回去休息，让他留下，妈妈拒绝了他。
    易扇躺在床上，看着坚决的妈妈，又看看那个满心只扑在了妈妈身上的男人，心中泛起丝丝的嘲讽，她乖巧地出了声：“妈妈，你回去休息吧，我没事的。”
    易潇摇了摇头，她坐在床边，安慰着易扇：“宝贝儿睡吧，妈妈会一直在的。”
    病房里的灯被关掉，妈妈和那个男人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便一起出了房间，易扇没有见过那个男人，或者说妈妈的每一个恩客她都没有见过，只能从妈妈每天晚上的电话和每天早上回来的情况判断出当天和她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怎么样。
    这个男人大概是她新的恩客也说不定，又或许是别的什么。
    易扇在房间里等了好久，妈妈都没有回来，等到将将天亮时，才有个人推开了病房门走了进来，对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又摸下她受伤的脑袋，他的动作温柔，易扇闭着眼还能感受到他手下的温柔，但只要想到这只手的主人昨天晚上和她妈妈做了什么样的事情，易扇就觉得恶心，她睁开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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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的那张脸落入了她的眼中，那张称得上英俊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的惊讶。
    他似乎没想到易扇会突然醒过来，当即露出了个不好意思的笑容，他说：“你感觉怎么样了？还疼吗？”
    “妈妈呢？”
    “你妈妈太累了，睡着时还一直惦记着你，我便趁着她还在睡过来看看你，你怎么醒的这么早，天才刚亮。”
    易扇眨眨眼，看着他说着那些她完全不会相信的话，露出一个乖巧无辜的笑容：“要上学了。”
    “傻孩子，你头受伤了，不着急去学校，等伤好了再去。”
    “老师会生气的。”她说着，无意的话语却让男人心中升起了几分怀疑，“老师为什么会生气？在学校里老师欺负你了？”
    “没有。”易扇慌张地说着，她不该大幅度地摇头，生怕脑袋晃出个恶心反胃来，男人摸了下她的脑袋，温声说：“没事的，老师不会生你的气的。”
    “你好好休息，叔叔去给你请假。”
    看着男人走出病房，易扇嘲讽地笑了下，她转过身，看着外边刚亮的天空，双眼怎么都不愿意闭上去。
    易扇在医院里住了两天，周四那天晚上出了院，来接她的是妈妈和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大概并不知道妈妈是做什么的，大概是无意遇上的，之后喜欢上了这个女人，就一直待在她的身边，追求着她。
    周五早上易扇便起了床，妈妈今天并不在家，昨晚男人送她们回家的时候，并没有接到妈妈的邀请，回到家后，妈妈安分了不到一小时就出去了，不知道去找了谁。
    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妈妈从来没有在别人那里留过夜，只有那个男人是例外的。
    易扇在梳洗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缠着纱布，这两天她身上并没有再添新伤，一些伤口已经养好了，一张脸上也没有被殴打的痕迹，她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却长得不怎么像她，可能比较像她的父亲。
    父亲长什么样子，易扇已经忘记了，她只记得那是个可怜人，非常非常可怜的人。
    顶着一头的纱布到达学校的时候，同学们虽然在背地里叽叽喳喳说了几句，但并没有到她面前说，老师难得关心了她几句，对此，易扇只是露出了个笑容，乖巧安分地跟她表示自己没关系。
    大概是这个女学生第一次摆出这副模样来，老师还惊讶的不得了。
    午间休息时，易扇去了躺厕所，她站在洗手台前洗手，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她的第一眼就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而后下一秒，她满是喜悦的声音在易扇的耳边响起，吵的厉害，“你来学校了啊！我听你们班的人说你住院了，是那些坏学生打的你吗？你头还疼吗？我听他们说你头都破了……”
    易扇静静地看着她，对方从一开始的喜悦到后面的结结巴巴不知所措，她的情绪因着自己而变化，易扇很轻易地就发现了这个不同，当即挑了眉，她问：“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这大概是易扇第一次主动对自己的话有所回应，杨萝第一次有了受宠若惊的感觉，她结结巴巴地要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么做，说了很多，但最后的重点只有那句：“我们是同学啊。”
    易扇看着她，一双黑色的眼瞳之中带着些许不同的味道，她勾了下唇，似是而非的哦了一声，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看着她的那个笑容，杨萝只觉得有些不大对劲，等她走后，杨萝在站在洗手台前洗了下手。
    ‘是那个人格吧。’
    【看样子是的，主人格可不会像这样子说。】
    ‘她这么明显，也不担心别人发现她的不同吗？’
    【主人格懦弱，相对的，副人格则是另一个表现，一个身体里聚居着两个人格，自然谁也不愿意说自己是不该存在的那个人，她嚣张也是想要告诉别人，她也存在，而不是一个依附体。】
    ‘这可真有趣。’
    杨萝笑了起来，她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乖乖女，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这很有趣不是吗？
    ※※※※※※※※※※※※※※※※※※※※
    emmm！差一点！
    第二人格出现两次，并不是第一次出现_(:3ゝ∠)_，妈妈不是精神分裂，她是个精神病，嗯，就是这样的。

 084:第二人格

    易扇回了教室，发现自己的书包被翻的一团乱, 她伸手去摸放在里面的书, 入手的是黏滑的感觉，她愣了下, 把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掏出来的瞬间, 易扇看清了手里的东西，她愣了下, 将东西随手丢掉，身边的女生突然大叫了起来, 老师正好走了进来，看见几个女生抱在一块，惶恐地大叫着, 不禁问了句：“怎么回事？”
    “她, 她放蛇。”女生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向了易扇，老师看过去，地上躺着一条软绵绵，绿色的玩具蛇, 他眉头一看, 看向了头缠纱布的易扇，当即冷了脸, 他手一抬, 指向了门口, “出去站着。”
    每次班上有什么事情都是这个女生在捣乱，都多大的人了，还拿这些东西来吓同学，这已经不是幼稚可以解释的事情了。
    易扇放下书包，走了出去，她站在门口，隔壁一班坐后排的人可以看到她的人影，杨萝偏过头，看着站在外面的易扇，她收回视线，看着在上面讲课的老师，犹豫着要不要出去。
    一节课很快就过去了，下课时，易扇又被老师叫到了办公室，老师又是一顿训斥，易扇乖乖站在他的面前，听着他的训斥，就是一句话也不说，等到老师说够了，放她回去时，易扇这才有所动作。
    晚上八点，易扇背上书包离开离开学校，班级里大多数学生都留下上晚自习，离开的就只有一些不上晚自习，溜出去学校外面玩的人，易扇在校门口等了一下，有和她同班的人也出校了，几个人说说笑笑的，看到他们出来，易扇这才跟了上去。
    几个人走过热闹的街道，进了一家ktv，易扇站在巷子里，并没有进去，她靠在巷子的墙上，目光一直盯着那家ktv的大门，一直到晚上一点，那几个进去的学生才出来，几个人在门口说了一会儿话，就分别离开了。
    有几个打了车，有个因为住的不远，在他们上车之后转了个方向就离开了，易扇这才跟了上去，她并没有跟的很紧，那个学生始终保持在她的视线范围内，直到对方拐进了一个巷子。
    她走过去，对方已经走到了巷子的中央，巷子里很黑，看着并不像是有人会出没的地方，她一走进去，就看到了门口的竖着摆放的铁棍，易扇随手捡起了一根，她拖着铁棍，发出刺耳的声音，一路靠近那个男生。
    “喂——”
    男生感觉身后有什么，他转过身，不远处站着两个人，一个离他不远，拿着铁棍，一个站在巷子口，男生被吓了一跳，他急忙往前跑去。
    易扇停下手不再往前，她回过头，杨萝抓住书包带子站在了巷子门口，她喘着气，在那里喊着易扇，“喂，你在做什么？”
    易扇对着她愣了下，随后她抓着那根铁棍，慢慢向着杨萝走了过来，杨萝不安又急切的话在她耳边响着，她看着单纯又无辜，像是被养在温室里的花朵，被人百般呵护着成长，易扇只觉得她碍眼得很。
    很碍眼，很碍眼，碍眼到让她想要把这个人毁掉。
    “你不要做出什么傻事来，我今天不小心去了办公室，听到了老师说你的话，是他们搞的鬼吗？你为什么不和老师说？你不相信老师会帮你出头吗？”
    “我不太放心你一个人回家就跟在你的后边，你刚刚是想要去打那个男生吗？你的力气没他大，可能会被他反抢了，你别冲动。”
    她叽叽喳喳地说着，像是站在她这边的人，易扇听着她的话愣了下，随后她笑了起来，眼中满满地嘲讽仿佛是在问她：哪来的自信能够劝住她。
    易扇抓着铁棍在杨萝的面前停了下来，她低下头，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因为剧烈运动而不停喘着气的女生，她说：“喂。”
    低低的一个字，声音低沉婉转，只要不注意就会错过她说的话。
    杨萝愣愣地抬起头，对方那双带笑的眸子落入了她的眼中，杨萝正奇怪着，视线之中闯进来一根闪着银光的铁棍，她惊恐地退后了两步，下一秒，那根铁棍落了下来。
    耳边是系统那叽叽喳喳不停叫喊危险的声音，但很快的，那声音消失在自己脑中，杨萝啪叽一下倒在了地上，易扇丢下手中的铁棍，那根铁棍滑了几下，滚到了杨萝的身边。
    杨萝醒过来的时候，周围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她刚一坐起，便感觉脑袋疼得厉害，她小声地痛呼一声，抬手摸着自己缠着纱布的脑袋，有些搞不太清楚现在的情况。
    她记得她昨天晚上追着易扇出了校门口，那个第二人格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她的任务是改变易扇的人生，但易扇是个精分，她有两个人格，主人格懦弱，副人格偏激。
    因为一直受到各种欺负，易扇这个小可怜在这种欺压下诞生了第二人格，第二人格血腥暴力，在诞生后，一直在背后里将那些欺负主人格的人除去，哪怕对方在面对主人格时，只是说了一句不怎么好听的话，但第二天就能听到她死去的事情，在后面这个副人格越来越扭曲，杀人不再是为了主人格，因为她的存在，主人格从一个好女孩变成了一个变态-杀人狂。
    她的任务是阻止易扇变成一个变态-杀人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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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易扇还是个被欺压的小可怜，并没有什么暴力因子，但第二人格的形成并不是被欺负几天就能形成的，易扇长期处于被压迫的环境中，不在沉默中死去便在沉默中爆发，易扇则是在沉默中变态了。
    第二人格的出现大量的缓解了她的压力，因为学校里欺压她的人死了，所以易扇变得轻松了许多。
    杨萝本来是想着趁这段时间好好刷一下易扇的好感度的，昨天第一次见到那个副人格，对方看上去和主人格很大区别，但看着并不是很难对付的人。
    放学后，杨萝担心这个极端的第二人格会做出什么事情，如果这个时候杀了人，对易扇来说并不好，毕竟她的任务是阻止易扇成为一个变态-杀人狂。
    有一就会有二，她得在源头上阻止，或者是消灭掉这个杀人狂。
    她昨天大概是托大了，完全高估了自己对易扇来说，只是一个路人甲，她连杀人都不怕。
    【萝萝，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正面对上副人格比较好。】
    系统突然出了声，杨萝有些惊讶，她不禁问了句：‘为什么？’
    【昨天你昏过去之后，副人格还在你身边，她把铁棍丢了，蹲在你身边，从书包取出了小刀，就在你脸上，你的手腕和脚腕处比划着，如果不是当时有人给她打了电话，我觉得你很可怜，就这么光荣牺牲了。】
    ‘……’杨萝诡异地沉默了下，她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腕，上面没有伤痕，她又扯开了被子，看着卷起了自己的裤腿，那光滑的大腿上，同样没有什么伤痕落下。
    虽然没有，不代表系统会骗她，毕竟她们两个才是一伙的。
    系统如果说的没错的话，那么就是说，现在接近易扇真的很危险，她只是要攻略易扇，保证易扇不会成为一个坏人而已，那么，一直让易扇的主人格存在就好了，只要副人格不出现就好了。
    她这么想着，刚要和系统说有没有可以评测两个人格的东西，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来，杨萝转过头看去，进来的是她这个世界的妈妈还有……一脸乖巧懦弱的，易扇。
    一时之间，杨萝竟分不清这是主人格还是副人格。
    “你昨晚放学没事跑那么危险的地方去干嘛？要不是易同学路过救了你，你让妈妈怎么办？”妈妈一过来，一堆指责的话丢了下来，杨萝愣愣地看着她，对于她话中的某些话感到迟疑，她不解地转头看向易扇，被她这么一盯，易扇瑟缩地躲了下，她不敢和自己对视。
    这是心虚的表现，杨萝想着，但是如果是那个嚣张的副人格的话，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表现，所以现在是主人格吗？
    如果是的话，为什么要对自己露出这种表情来？她是知道副人格的存在的？
    杨萝很难不去这么想。
    心里乱糟糟想个不停，但杨萝还是露出了自己最友好的笑容，装作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如妈妈说的那样，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去了危险的地方，然后被易扇救了。
    “谢谢你。”
    易扇避开了杨萝的目光，她低下头，懦懦地说着：“不用谢。”
    妈妈叹了口气，她拍拍杨萝的脑袋，问着：“还疼吗？医生说你是被什么重物砸了脑袋，当时电话打到家里的时候，我简直要气死了，要不是易同学救了你，你在那里躺个一夜会怎么样，妈妈真的没办法……”
    说到后面，妈妈竟然是有点要哭了的感觉，杨萝有些愧疚地抱住了妈妈，安慰着她：“我没事了，妈妈你别担心。”
    她说着话，视线却依旧没有从易扇的身上离开，注意到易扇那有些羡慕的目光，杨萝这才肯定了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易扇是哪个人格。
    那个懦弱胆小的主人格，被欺负不敢说的主人格，不会反抗但是却善良的主人格。
    而不是那个凶残暴戾，连这个帮助过她的同学都能下手的副人格。
    杨萝记得以前看过，主人格不记得副人格做了什么事情，副人格却能知道，那个副人格知道她帮助过主人格的事情，但还能对她下手，真是个不知道知恩图报的人。
    ※※※※※※※※※※※※※※※※※※※※
    我很委屈，码到一半闪退，文档没保存，想发一章包住我的小火花没成功qaq
    替换一直显示非法进入，很委屈qaq

 085:第二人格

    妈妈待了一会儿就出去，易扇本来也是要走的, 但被杨萝叫了下来。
    易扇站在一边, 不知道该走上前，还是待着不动, 一时间她能想到的, 就是待站着不动, 等待喊住她的人发话。
    “那个，你还记得昨晚的事情吗？”
    “我……”易扇张了下嘴，刚一出口, 所有的声音仿佛消失了般，后面的话, 怎么都说不出来。
    “为什么你会在那种地方救了我, 你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她这个问题问的有些突凹, 至少对易扇来说是非常突然的, 易扇有些紧张地望着杨萝，她双手纠缠在一块, 蹂-躪着自己的衣角，她说：“我不记得了。”
    易扇长期受到他人的迫害，以至于无法正常与他人相处, 这种人在沉默中不是死亡就是变态, 所以易扇给自己逼迫出来了一个第二人格, 与她本人截然不同的性格, 那个人格, 肆意妄为, 不拿人命当一回事。
    昨天晚上她跟踪易扇，那个时候，易扇或许是要对那个人下手了，只不过因为她的出现不得不放弃。
    杨萝抬起手，摸了下自己的脑袋，这应该算是她的试探吧。
    杨萝正想着事情，视线的余光扫到一旁坐立不安的易扇，她一愣，她的任务是让易扇不作为一个杀人魔成长，所以她需要接近易扇，把她往正道上带，而这一切的前提是，易扇得信任她。
    “不好意思，昨天谢谢你了，我也不太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醒来的时候还一脸懵逼，因为妈妈说你救了我，我才想问一下你，看看能否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杨萝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她抬起手抓了下自己的头皮，避开了伤处。
    面前的这个人看上去很无害，各种表情状态都没有对她有一丁点的危险，这让易扇放松了下来，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杨萝，这才说了句：“对不起……我不记得了。”
    杨萝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才出院的，期间易扇没有再来过医院，上学的那一天，杨萝专门起了早床，跑去烤了小饼干。
    要接近一个小女生并不困难，向她示好就是了，感受到他人的善意自然而然的会放自己接近她。
    杨萝烤了一些饼干，一部分打算给班上同学吃，另一部分则是精心挑选打算送给易扇的。
    到了学校，将饼干送出去后，杨萝就等着待会去隔壁班将饼干送给易扇，一下课，杨萝就跑了过去，她在门口张望了下，易扇并不在教室里。
    杨萝心里咯噔一下，想着易扇今天该不会没有来学校吧？
    她拉住了一个女生的手，问：“易扇今天没来学校吗？”
    那个女生皱起了眉头，一脸并不想搭理她的模样，但见到杨萝是个生面孔，她不耐烦地抬起手指向杨萝的身后，就走开了。
    杨萝转过身，易扇从她的身后走了过来，她当即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三步化作两步，向着易扇跑了过去，然后喊住了她，“易扇。”
    被她这么一喊，易扇的表情变得奇怪了起来，她紧张地张望了下，最后才不安地看向杨萝，怯生生地问着：“有事吗？”
    “这个给你。”杨萝双手递出装着饼干的小袋子，她突然的举动让易扇吓了一跳，易扇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面对她递过来的东西，易扇表现的很害怕。
    杨萝不太理解，“这个是之前的谢礼，一直都想感谢你，你不要不好意思，我就是想谢谢你。”
    “不，不用了……”
    杨萝有些委屈地盯着易扇，直到易扇不好意思地别过头，杨萝委屈巴巴地说：“你就收下吧。”
    不想收，但又没办法拒绝。
    易扇脑子简直都要纠结成一团了，她还没思考出个结果来，杨萝已经抓住了她的手，把饼干往她手里一放就跑了。
    易扇愣愣地看着手里的饼干，她垂下眼帘，将手里的饼干攥紧。
    回到教室里，立刻就有人围了上来，是杨萝平时玩的还不错的同学，对方把她拉到一边，小声地说着话，躲躲闪闪的模样，好似在担心被谁给发现。
    “杨萝，你什么时候认识那个女生的啊？”
    “怎么了？”
    “你最好离她远一点，那个人……”同学说了好半天，都没有说出后面的话，杨萝不禁沉默了下来，她一直说不出口的话是什么，她大概也能猜到一些，不过就是那些和易扇有关的风言风语，她这个人不好，她的家庭不好什么的，很多人欺负她什么的，和她走太近会被牵连什么的。
    很多事情本来都很简单的，简单的一件事，总有人要去把它弄的复杂，易扇家庭是怎么样的，和她这个人有什么关系吗？
    完全没有呢。
    杨萝摇了摇头，她拍拍同学的肩膀，笑着说：“她很好呀，没事的。”
    同学叹了口气，无奈道：“随便你了。”
    **
    晚自习的时候，易扇提前走了，她的成绩不好，老师也不是很喜欢她，因为各种原因，她在老师那里的评价低的不可思议。
    她走的时候，是从一班门前过的，杨萝一下子就看到了她，匆匆跟老师请了假后，杨萝也跟着离开了。
    易扇的脚步有些快，杨萝还在三楼，易扇继续已经下到了一楼，等杨萝下楼，易扇已经出了校门口，意外的是她刚出校门，便被两个人堵住了，有一个人提着她的后颈领子，另一个人则是站在她的面前堵住了她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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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两个人不知道和易扇说了什么，易扇低下头乖乖和她们一块走了。
    杨萝心里暗叫不好，她急忙跟上去，易扇被带入了一个巷子里，那里面很快传来了殴打声，有女生带着喘的怒骂。
    杨萝有些懵，里边什么情况她不知道，对方几个人她也不知道，而且这种情况不是一般都会先勒索或者骂上几句等一段时间再动手打人的吗？为什么一带进巷子里就开始打人？为什么易扇还乖乖跟过来被打？
    一时间，有诸多疑惑爬上了心头，杨萝深呼吸一口气，大喊着：“就是这里，我刚刚看到一群奇怪的人把一个女孩子带进了这里。”
    里面的动静一乱，杨萝听到逃窜的声音，但没有人她站的巷子口出来，杨萝小小地松了口气，刚要进去，有个女生突然蹿了出来，一出来便直接往前头跑去，杨萝被吓了一跳。
    她走进去，易扇正靠在墙上，天太黑了，她看不清易扇此时有多狼狈，但是从地上散落的东西来看，刚刚那群人下手不轻。
    “易扇你没事吧？”杨萝小心地将她扶起来，易扇抬头看了她一眼，手轻推了下，明显是在抗拒杨萝的接近。
    “你别害怕，那些人走了。”
    易扇低着头，她的双手死死地攥紧着，杨萝伸手握住了她的拳头，安抚着，另一只手还不停地拍打着她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
    一直僵持了好一会儿，易扇这才松开了自己握紧的拳头，杨萝松了口气，她说：“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易扇摇摇头，拒绝了杨萝的提议，她捡起自己的书包，站起身就要走，她单手扶着墙，一瘸一拐地往外面走去，杨萝不是很放心，跟在她的身后，寸步不离。
    一直走到公交站附近，杨萝这才借着灯光看清了易扇脸上的伤，被狠狠打了一巴掌，脸上有些一个红色的巴掌印，绑着的头发都有些散开了。
    穿着的校服上还有好几个黑色的脚印，大概很难洗。
    易扇就站在一边，光线落下时，她的半个身体都处在阴影之中，杨萝看着总觉得有些难以触及。
    等了好一会儿，公交车来了，易扇上了车，后边还有几个人也上去了，杨萝发了下呆便落在了后面，上车的时候，车上的座位都坐满了人，还有些人是站着的，杨萝穿过人群堆，走到后面。
    她以为在前头没看到易扇，易扇估计是站在后面，可一走过来，杨萝才看到，易扇有座位。
    杨萝正惊讶着易扇位置坐，前头的司机猛地发动车子，杨萝没有抓住扶手，往后边倒了几步，险些摔倒。
    站稳后，杨萝惊魂未定，她抱着书包，抓紧了一边的扶手，随着车子的前行拐弯，她跟着往左往右的晃动，好不容易缓下来，杨萝悄悄看了眼易扇，易扇似乎从来都没往她这边看过一眼。
    过了好几个站，有人陆陆续续地下了车，杨萝看到易扇下车，连忙跟着下了车。
    易扇似乎住的地方有些远，离开了公交车站好长一段路也不到，路上杨萝路过药店，她冲前面的易扇喊了两声让她等等，自己便进去了药店。
    买了些药后，易扇就不见了人影，杨萝叹了口气，喊了下系统，询问了下易扇离开的方向，这才顺着追了过去。
    “易扇，易扇——”
    杨萝在后边喊着，前方的易扇头也不回，一直到她俩双双进入楼里，昏黄的楼梯灯下，易扇的神色不明，杨萝只觉得她那双黑色的眼睛闪着诡谲的光。
    被她那样盯着，杨萝只觉得头皮发麻，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她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却见站她上方阶梯的易扇笑了下，她的声音轻慢，带着些许的慢条斯理，可更多的却是如同丛林毒蛇的森冷。
    像是一道寒意，蹿过杨萝的身体，让她颤了一下。
    “你怎么就学不乖呢？”
    她忘记了，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她需要攻略拿下的女主，是个——
    精分。
    ※※※※※※※※※※※※※※※※※※※※
    其实，没更新的日子，我是被神选中去穿越拯救世界了，你们相信么
    实在是抱歉，半个多月没更新，还把替换章一直丢这里不管，下个月我就不穿越惹！真的！

 086:第二人格

    杨萝低着头，轻呼了口气, 好一会儿, 她抬起头看向站在上面的易扇，故作镇定地说着：“你受了伤, 我买了药。”
    说着话, 杨萝递出手里的药袋, 易扇扫了眼，并没有接过，沉默在这个狭小的楼梯间发酵, 杨萝只觉得沉闷。
    她早该发现了，易扇懦弱好欺, 虽然有着防人的心, 虽然也不怎么好接近, 但却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她的善意, 从她赶到那里，到后边, 易扇一直没搭理过她，也没哭过疼，懦弱的易扇, 不该是这种形象的, 只有另一个人格的易扇才会这样。
    肆意妄为, 不在乎一切, 就连疼痛都不会感觉半分。
    “我查过的, 双重人格是因为太多的压力而造成的, 易扇背负了很多事情，她无力承受这一切，所以就诞生了你，易扇象征着光明的那一面，你就是黑暗的那一面，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易扇，对吗？”
    “我以前看过一部电视，懦弱的公主去到陌生的地方，到处都是会伤害她的妖魔鬼怪，无力的公主在那种情况下生出了第二人格，一个保护她的第二人格。”
    杨萝沉默了下，又说：“你是在保护易扇，所以那天才把我打晕了对吧，你别担心，我不会伤害易扇的，我和你一样，都想保护她。”
    “你可能不太相信，但我见到易扇总觉得很亲切。”
    确实是不信的，杨萝说着没有根据的瞎话，耳边系统的话成了这静谧空间之中，最好的调剂品，易扇并不信她，哪怕她表现出了自己最大的善意。
    【萝萝这是打算双线攻略吗？易扇和易扇的第二人格皆可以获取积分，攻略下第二人格是有附加积分，但是——第二人格可是因为易扇而诞生的，她对易扇这个主人格，可是百分百的一个大写箭头。】
    ‘再多的喜欢终会被磨灭，她要保护易扇，我也是要保护易扇的，我们有了共同的目标，不是吗？’
    【可是，她看起来并不信你呢。】
    ‘这又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达成的事情，时间还长着呢。’
    易扇冷笑了声，她正开口，刚出口一个字，杨萝后边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来，杨萝看着易扇的表情骤变，从刚刚的不屑一顾，转为乖巧的邻家小姑娘仅仅只是几秒钟的时间。
    来的是谁？杨萝心感疑惑，她转过头，有个美艳的女人拎着小手袋站在门外，那是个从头到尾都透出一股风气的女人，她生的好看，眉目之间有几分与易扇相似，杨萝心中的疑惑顿时消了去，她抽空瞥了眼在身后的易扇，易扇乖乖地喊了声：“妈妈。”
    美艳的女人看了她一眼，露出了个温和的笑容，“宝贝儿，你今天带了同学回来？”
    杨萝感觉到易扇的视线从自己身上一扫而过，生怕这个不知道会怎么出牌的第二人格会说出什么话来，杨萝急忙道：“对，阿姨你好，我是易扇的同学，杨萝。”
    女人顿时笑得更加温柔了些，她走到杨萝前边，自然而然地牵起了易扇的手，对着后边的杨萝说：“怎么都在这里站着，进屋里聊。”
    杨萝跟着笑了下，乖乖上了楼。
    易扇妈妈看着是个不错的人，长得好看，漂亮，这样子的女人确实很有资本，如果不是知道这女人是什么货色，杨萝想她大概会被这个人给欺骗到，一个温柔美丽的妈妈，女儿在学校里被人欺负，回到家不敢对妈妈说。
    一个爱护女儿的妈妈，一个不想妈妈担心为自己的事情担心太多的女儿，一个美好的家庭就这么形成了。
    然而，这个妈妈如果真的爱护女儿，怎么会对自己女儿身上的伤视若不见。
    易扇家很简单，一进屋，杨萝换上了易扇递给她的拖鞋后，便被易扇拉着进了房间，进去前，易扇还很乖巧地对妈妈说了句，和同学一起进房间玩。
    光线并不暗，杨萝可以确定，易扇妈妈是看得清易扇脸上的伤的。
    被易扇拽着进了房间，杨萝的手被她拽得有些疼，她轻力地松了下自己的手腕，看着易扇关上房门，略微紧张的模样，杨萝不禁问：“你妈妈对你并不好是吗？”
    易扇转过了身，在外面的乖巧笑容在那一瞬间消失不见，杨萝仿佛整个人都被冻了起来，易扇的目光看得她害怕恐惧，她下意识退了两步，只听易扇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配着她脸上的温柔笑容，杨萝总觉得很不舒服。
    “怎么可能，我妈妈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了。”
    杨萝沉默了下，她蹲下身，打开药袋，从里面取出自己买的药膏，拆封之后，她把药膏倒在自己的手上，向着易扇走了过去，易扇正要避开，杨萝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低声喊了声：“你别动。”
    她一说完，易扇还真的就没有再动了，杨萝一抬头就看到易扇脸上的印子，那几个人打她大概真的很用力，以至于现在都还没有消掉。
    易扇并不难过，她妈妈生的好看，继承了她妈妈基因的易扇并不丑，只不过整个人太阴郁了，哪怕有张好脸都无法消掉身上的那股气息。
    第二人格拥有和易扇同样的一张脸，可能是因为身体里居住的这个意识，这个灵魂的不同，相由心生，这个被第二人格控制的易扇，和杨萝平日里见到的易扇并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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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萝小心地将药膏涂抹在易扇的脸上，看着她脸上的伤，杨萝忍不住怪道：“你明知道那些人会打你，为什么还要去，是不是傻？”
    易扇冷笑不语，看到她这个模样，杨萝明白过来那个时候去的是易扇的主人格，不是第二人格。按照系统给她的资料上，这个第二人格比较凶残，如果那个时候去的是她的话，估计明天的晨间新闻报道的就是高中女生横尸小巷了吧。
    “你那天跟踪那个男生，是想要去做什么吗？”
    易扇没有回她，但看着她那张冷漠的脸，杨萝总觉得她是在对自己说：关你什么事？
    确实不关她的事情啊，但是……你是这个世界的核心啊，以杀人犯罪而构成的世界，核心不是正义的那方便是邪恶的那方。
    “你别乱来啊，虽然你们两个是不同的人，但易扇只有一个，你顶着易扇的身体做了什么事情，受到伤害的只会是易扇，你如果真的想要保护易扇的话，就把你脑子里的那些念头全部放下。”杨萝碎碎念叨着，她说的不大不小，像是在说给自己听的，可易扇知道她这是在说给自己听，当即心上有些许嘲讽，易扇勾了下唇，冷笑道：“然后站着被打吗？”
    杨萝并不期待能得到易扇的回应，或是别的什么，她突然这么一开口，杨萝还有些意外，意外归意外，她还是很快地摆正了姿态，她双手按着易扇的手掌，非常严肃地跟她说：“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你挨打的。”
    “她们要打你的话，我会站到你的面前，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一点伤害的，我有很多很多的办法，可以保护你，所以你不要去做那些事情。”
    气氛诡异的安静了下来，好半天杨萝都没有收到易扇的回答，等来的只有易扇那双黑色的眸子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腕，杨萝松开手，不禁有些讪讪。
    易扇冷笑一声，杨萝觉得她又要说些什么话来嘲讽自己了。
    衷心表过了，实意表过了，就差去的易扇的信任了，不管是主人格还是副人格，副人格并不能难刷，和她有着相同的理念就行了，全身心地去保护易扇，这点不难，最主要的是让她放弃那些个念头。
    主人格稍微有点困难，但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只有一直对易扇释放善意就好了，这个一直被欺负的小姑娘就会对她敞开心扉，拿下了主人格就等于是拿下了副人格，这并不难。
    按照杨萝的打算，她今晚是要留在易扇家的，守着她，不让她去做什么坏事，毕竟今天刚发生了那样子的事情，第二人格那些不高兴易扇被欺负，肯定不会放过那些动手伤害易扇的人，
    之前没有发现这是副人格而不是主人格，按照杨萝原来的想法是，她要借此机会好好刷一下易扇的好感度，现在主人格换成了副人格，刷主人格对副人格有好感加成，但刷副人格对主人格并没有任何影响，多少有些亏了。
    杨萝想得美，事实上是她待着替易扇擦了药后，不到半小时，她就被易扇赶出了自己家。
    “很晚了，你该回去了。”易扇拉着杨萝的手往房间外走去，易扇妈妈不知道去了哪里，从易扇房间里出来，她发出那么大的动静，那个妈妈都没出来过，杨萝多少有些意外，她这一走神，易扇就拖着她到了门口，被推出去前，杨萝听到易扇对自己说出了最后的话：“我家不煮外人饭。”
    杨萝站在门口，站在内门里面的易扇冷漠地看着她，说着这么一句话，杨萝懵逼还没转过弯来，面前的门就被易扇关了上去。
    ※※※※※※※※※※※※※※※※※※※※
    日更的第一天。
    大家晚安，好困。
    明天说不定断更。

 087:第二人格

    “易扇，你开门。”杨萝拍打着防盗门, 她不该拍的太大力, 因为打到会很疼，但太小力的话, 易扇听不到声音。
    她喊了好一会儿, 里面的人都没有回应, 不禁泄了气。
    ‘易扇在做什么？’
    【偷窥是违法犯纪的事情，萝萝你醒醒。】
    杨萝一阵沉默, 她抓着自己的书包带子，站在门口磨蹭了一会儿后, 准备下楼前又看了眼在自己面前紧闭的房门。
    半晌，她才问：‘易扇杀过人吗？’
    【没有。】
    ‘她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才杀的人吗？’
    系统不回答她了，她大概是猜中了什么, 他们这些人, 和系统达成协议，去往不同的世界攻略该世界的核心，获取那些从核心的各种情绪上的能量，那有什么用，那是用来做什么的。
    杨萝一无所知。
    虽然说是互帮互助, 他们这些人帮着系统做事, 可系统并不是全心全意地在替他们达成任务，原因杨萝也猜的到, 大概是不想让他们拿到完成任务后的报偿吧。
    所以在很多时候, 系统虽然帮着他们的忙, 但并不是全部。
    并不是所有的事情它都会如实相告，就像现在。易扇现在没有杀人，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她需要看住易扇，不让她有机会杀人。
    有时候，做很多事情，一旦开始了就会成瘾，她需要……不，她不能让易扇把这个头给开了。
    杨萝拍拍自己的脸，给家里去了个电话，告诉妈妈，自己今天住在易扇家，得到了妈妈的几句叮嘱后，杨萝挂断电话。
    她回头看了眼在自己身后紧闭的门，今晚是不用指望易扇会给自己开门了，不过这样也好，易扇把自己关在里面，她在外面守着在某种方面上来说，她现在就像是看管大牢的牢吏。
    没错，易扇就是那个犯人。
    杨萝抱着自己的书包坐在门口，堵住了门，里面的人要出来需要越过她，外面的人进去同样要越过她。
    为了以防自己突然睡过去，杨萝特意嘱咐了系统，如果有人进出，一定要喊她。
    【萝萝，萝萝——】
    【快醒醒——】
    耳边是吵闹的声音，杨萝皱了下眉头，她伸手挥打了几下，想把烦人的声音打掉，冷不丁，有道女声响了起来。
    “你怎么在我家门口？”
    杨萝睁开了眼，困乏让她的脑子有些混乱，她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易，易扇？”
    易扇穿着蓝白色的校服，她们的校服虽然说是蓝白色的，但易扇身上穿着的这件，白色的部分偏灰色，说是蓝白色，倒不如说是蓝灰色。
    她背着书包，看上去似乎是要出门去上学。
    背着书包……杨萝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她在易扇家门口睡了一个晚上，当即杨萝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刚起来，便听易扇说：“你怎么睡在我家门口？”
    看来是主人格。杨萝想着，她对易扇笑了下，说：“昨晚我跟你一起来的，本来是回家的，但是太困了，就突然睡了过去。”
    这种一听上去就很假的话，杨萝没指望易扇会相信，但没想到她说完，易扇还真的点了点头，将她的话当真。
    杨萝心情稍微有些复杂。
    不过易扇昨晚似乎没出去，这是好事。
    “昨天，你为什么会跟我回家？为什么我都不记得了？”
    “昨晚我在路上碰见你了，你还记得你被人打了的事情……吗？”
    易扇有些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她记得这事。
    “然后我正好路过那里……”说到这里，后续的部分杨萝并没有再说，剩下的易扇自己应该能够阅读理解，易扇没有第二人格出现的那段时间的记忆，她也没必要去告诉她。
    “谢谢你。”
    杨萝摆摆手，连忙道：“不客气，我们是同学嘛，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易扇轻点了下头，嗯了一声。
    “易扇，你老是忘记事情，去看看医生比较好。”
    “不用，我没事。”易扇愣了下，她摇摇头，补充说了句：“要是我去医院了，妈妈一定会很担心。”
    易扇说的太过随意，并没有任何担心妈妈会着急的神色，那种表情更像是习以为常，仿佛说这种话已有千次万次，她习惯了不给妈妈添任何多余的麻烦。
    易扇妈妈并不爱她这个女儿，所以对女儿的一切行为都不在意，甚至于将女儿当做一个宣泄的途径，反而是最有可能对她动手的人，因为妈妈的冷漠，所以易扇在学校里被欺负了也从来不说，妈妈的行为导致了易扇如今的境地，倒也不该说易扇懦弱，只是环境使然。
    性格有先天有后天，易扇能够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大多都是因为后天的环境在影响，家庭的影响，周遭人的影响，她本质并不坏，只是……被逼成那样子的。
    杨萝没有说话，易扇要去学校，她也要去学校，就跟着一块了，她提出一起去的时候，易扇还有些不太自然，有些许的抗拒，但她在自己身边，又不好拒绝。
    易扇在担心什么，为什么不喜欢和她走太近，杨萝知道原因，就是不知道易扇的原因，是在担心她，还是在担心自己被进一步的欺负，毕竟那些经常欺负她的人肯定是不愿意看到自己经常欺负的小可怜突然有了新的玩伴，然后脱离自己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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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缺德哦，好好的一个小姑娘。”
    “我听说她父母用心培养她，在她身上砸了不少钱，就连小儿子都没怎么关心过，现在突然……”
    “唉，只能怪自己倒霉了，发生了这种事情，谁也不想的。”
    出了巷子，杨萝就听到有人在讨论什么，听上去像是有什么人出了事，街口的拐角是一家影像店，门口的大电视播放着今天的晨间新闻。
    “今天我市发生了一起杀人命案，记者接到报料电话后已赶往现场，现场已经被警方封锁，死者是一名十八岁的女高中生，据警方透露，这可能是同一个凶手所为，早在不久前，也同样发生了女高中生被人残忍杀害的事情，该名凶手残暴，没有理性，希望广大市民近期一人出行时务必多加小心，千万不要落单，给凶手有机可趁，我们也希望警方能够早日破案，抓到这个凶残的杀人犯……”
    女记者的身后是已经被封锁线封锁起来的房子，外边还有警察在维护秩序，杨萝看过去，只觉得背景有点眼熟，被杀高中生的照片并没有被放出来，就连出事的这家人的信息也没有，杨萝转过头看了眼在她旁边的易扇。
    在这个世界，这个城市里，她所知道的，会杀人的就只有她身边的这个人了。
    一个杀人的世界里，除了她是做下的，杨萝再也想不到还能是谁，可昨晚她一直在门口，易扇家住的高，她也不可能从窗户跳下去，弄不好不是下半身瘫痪就是死亡……而且，那个第二人格那么嚣张，就算她在门口，她真的要出去，还能没有办法吗？
    杨萝正想着事情，她的袖子突然被人拉了下，杨萝不解地看了下她，易扇指了指对面马路巷子里，堵满了人。
    杨萝心里有些不安，她跟着易扇一起过了马路，在心里喊了下系统，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昨晚发生两起命案，死者都是萝萝你们学校的学生。】
    “真是作孽哦。”
    “太可怕了。”
    “别看了，我怕，我们快点走吧。”
    “警察怎么还不来？”
    “死人了。”易扇怔愣的话语在耳边响了起来，伴着系统的声音，杨萝一阵恍惚，她下意识地追问了句：‘是……昨晚欺负易扇的那些女生？’
    看杨萝不理自己，易扇拉了下她的衣袖，低声道：“我们走吧。”
    【是。】
    杨萝的脸色一变，她急忙抓起易扇的手，拉着她就往人群外面走去，开玩笑，犯人就在这里，不走难道还等着警察来抓人吗？
    她昨晚不过睡了下，结果……这家伙昨晚真的跑出去了，真是居然动手了，那个家伙，杀了人就把无辜的主人格放出来，要是易扇被查出来了怎么办？
    杨萝黑着脸走了好久，她突然冷漠吓到了易扇，一路上易扇看着她，心情惶恐不安，不敢说话，等杨萝停下来，易扇才懦懦地喊着：“杨，杨同学？”
    杨萝深呼吸一口气，她喊着：“易扇。”
    易扇咬了下唇，不安地看着她，杨萝心里乱的不得了，不知道说些啥，想要告诉易扇让她安分点，担心易扇现在就被抓了，人生就这么被毁了，担心自己的任务失败，很多很多，不过她所得到的资料上只有易扇成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人魔外，还真的没有她被抓到的信息。
    事情已经发生了，她懊恼也没用，重要的是，不能让第二人格再出现来祸害易扇的人生了。
    她看着一脸不安的易扇，露出了一个笑容，她说：“以后，我来保护你好吗？”
    话音刚落，系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可从来都没有说过那是易扇做的。】
    ※※※※※※※※※※※※※※※※※※※※
    可能，要隔日更惹。

 088:第二人格

    【我可从来都没有说过那是易扇做的。】
    “为什么？”
    系统的话，和易扇的话, 同步在耳边响起, 杨萝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知道先去理会谁的话, 系统的话让她很在意, 可易扇的问题却是不能忽略的, 这种人敞开一次心扉，如果不能让她一次性打开到底，那么下一次想要打开的困难度会递增, 甚至无法打开。
    杨萝笑了起来，她歪着头看向易扇, 状若天真地说着话：“这世界上做任何事情, 不一定需要理由啊。”
    她的答案很完美, 无懈可击。
    杨萝认为自己的答案足够完美, 至少短时间内他人挑不出刺来，就算能够反驳, 她也能回击，这是一个能够轻易打动他人的回答，也是一个能让她有退路的回答。
    易扇看了她好一会儿, 然后伸手推了下杨萝, 她懦懦地说了声：“需要的。”
    她的声音太小了, 杨萝险些没听见, 听见了就不能不在意, 杨萝盯着易扇, 易扇低着头，她完全无法看清易扇的表情，开心，不开心，生气，难过，什么表情都看不到。
    但她能够说出这么一句话就是代表她认为别人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有目的，这种人要怎么应付呢？当然是非常简单的啦。
    “哎呀，被发现了呢。”杨萝笑了起来，承认了易扇的话，被她确认，易扇抬起了头，她看上去有些不太高兴，至少小脸紧绷着，两只手也握紧了拳头。看见她这个模样，杨萝心里有些微的高兴，在易扇还没掌握主导权前，杨萝说出了她想要说的最后一句话，最重要的一句话：“因为我想当易扇的朋友呀，所以我对易扇好，这不对吗？”
    ——“他们都说先生收养我，是对我有所图谋。”
    ——“我对你确实有所图谋。”
    ——“先生，你所图的，是什么呢？”
    易扇有些晃神，她摇了下头，单手扶住了脑袋，过了会儿，她才看向杨萝，杨萝一脸紧张地看着她，看上去似乎很担心她。
    攥紧的手慢慢松开了些，对于杨萝的警惕也下降了些，易扇抿紧唇。
    没有什么不对的。
    不对的，是她。
    她们两个是一起去的学校，易扇本来是要分开走的，但是杨萝并不愿意，说她们两个在一起，为什么要躲躲藏藏的，又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她说的很有道理，易扇不知道怎么去反驳，最后只得按照杨萝的意思，和她一起走进学校。
    这是不对的，易扇在心里跟自己说，和她走太近，杨萝会倒霉的，她不应该和杨萝走太近。
    可脑子里又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这是杨萝自找的，她警告过杨萝很多次了，是杨萝自己要贴上来的，所以……她活该得到教训。
    一进教室，易扇就感觉到有许多目光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被所有人瞩目的感觉并不好，她有些恐惧，易扇低下头，抓紧书包带子往自己的座位上走去。
    一节课上的易扇很不安稳，她感觉有人一直在盯着她，可她一回过头，那些目光全部都消失了，她还被老师点名了好几次。
    到后边，她也不敢回头，只得把身体缩了缩，以为这样子能够减少一点别人的目光。
    下课的时候，隔壁班的杨萝站在教室门口喊着她的名字，看上去非常高兴的模样。
    这是到这间学校这么久以来，鲜少这么接近她，亲近她，在那些流言中还愿意站在她的身边的。
    易扇垂下眸子，她走了出去，在外边的杨萝亲昵地勾上她的手，拉着她往走廊的另一头走去。
    “你想吃什么？我听别人说今天食堂煮排骨了，我想吃排骨！”
    易扇犹豫了下，才吞吞吐吐地说：“我……随便。”
    杨萝有些讶异，她嗯了好一会儿，然后问：“易扇没有喜欢吃的东西吗？”
    易扇没有回答，不知道是不是在走神，杨萝拉拉她的袖子，等她转过头来，杨萝冲她露出个笑容来：“那我带你吃我最喜欢吃的东西！”
    “嗯。”
    这是易扇难得的体验，但并不新鲜。
    因为这些难得温情在今晚过后便会荡然无存，所有的一切都会回到原地，易扇依旧是那个被天天堵着欺负的小可怜，杨萝依旧会是那个好好学生，她不会和易扇挂上钩。
    晚自习的时候，易扇并没有先走，而是乖乖等到了放学才离开学校。
    离开教室，隔壁班的杨萝并没有过来，今天这个人一下课就会跑过来找她，而现在，不见人影。
    易扇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后，才背着书包慢慢地往下走。
    一路上都很安全，直到出了校门口，易扇被熟悉的手给拦下，然后被拽住，一直拖到了附近的巷子口。
    “婊-子。”
    “贱人。”
    “昨晚是不是很得意？有个傻子来救你，真是开心呢，有人对你这个小可怜伸出了手，还不嫌弃你妈妈是个婊-子，是不是很开心？”
    “我告诉你点更开心的事情好不好啊，她啊，今晚会跟你一样，被我们狠狠欺负一顿，然后呢，明天再也不敢和你说上一句话，离你远远的，当然啦，她也有可能和你过去的朋友一样，一起欺负你哦。”
    “是不是觉得更开心了啊？”
    女人的手毫不犹豫地向着她扇了过来，右脸颊那里疼的发烫，那些人又不甘心地往她身上踹了好几脚，易扇觉得浑身都在疼，疼得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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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被推倒在地，那些人的脚落了下来，她像是一块脏布，谁都可以上来踩上一脚。
    有人揪住了她的头发，硬生生地往后拉去，她抬起手，那只手才刚抬起就被人踩在了脚底，对方用力地碾压着她的手背。
    骨头好像被压碎了些，易扇呜咽了声，那些人的嘲笑声渐大。
    “今天，我们来玩点有趣的吧。”
    那个女人蹲下了身，她拍了拍易扇的脸颊，笑嘻嘻地对着她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易扇浑浑噩噩地看着她，在那涣散的瞳孔里，女人向她伸出了手，拉下了她的衣服，她拉的有些用力，偏偏衣服的质量很好，她怎么都撕不烂。
    这让她有些气急败坏，后边的人递上来了一把剪刀，那个人看着不是很高兴的模样，她板着一张脸，剪掉了易扇身上的衣服，一块一块的，该遮的不遮，上衣被剪的破破烂烂的，可对方看上去还不满意。
    女人的目光从上面转到了下面，易扇反应了过来，她挣扎地踢了两下，有人走过来，蹲下了身，压住了她乱动的双脚，还有双手。
    不要。
    不要。
    走开。
    快走开。
    内心深处的声音在嘶吼着，易扇拼命挣扎，眸中映着恐惧，那只手，那把剪刀闯进她的视线之中，在她的注视下，那把剪刀却轻易地剪开了她的裙子。
    易扇听到有什么声音响起。
    “滴——”随后变成了“哗”的声音，头顶的天空落下了雨，她的裙子被剪成了破布，她的上衣也被剪成了破布，就剩下最后的衣物，遮住了她的身体。
    那把剪刀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它继续往前，易扇难过地屈起双膝，试图以此来遮挡住对方的进攻的剪刀。
    “为什么，你们不去死。”
    这群人，为什么不去死？
    为什么不和今天早上的那两个人一样，死去。
    她突然的一句话让拿着剪刀的那个人停下了动作，早上的事情太过恐怖，出事的那两个人偏偏又与她们关系密切，她们想不知道都难，今天一天几乎都是在恐怖中度过的，直到放学见到这个平时就被她们一直欺负的家伙，这份压抑才有了纾解。
    昨天晚上要不是这个贱人，她们也不会出事。
    想到这个，女人更加生气了许多，她扬起手，狠狠地在易扇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都是你的错，都是你害死了她们。”
    “你才是那个该去死的贱人。”
    “你才应该去死。”
    女人歇斯底里的声音在这个不大的巷子里回响着，易扇看着她，一双眼睛染上些许的恐惧。
    她扬起手，落下的声音几乎成了易扇记忆里的噩梦。
    “你不是很喜欢当婊-子吗？今天就成全你好不好？”
    她让开了路，有几个男生站在外边，他们穿的流里流气的，雨夜里，易扇只看得到从头顶飘落的雨。
    “什么啊，又是这种货色。”
    “我说邵韵，你就是这样子打发我们兄弟？”
    “好歹是个处呢，算便宜你们了。”
    为什么，我要被她们欺负呢？
    ——因为，你没用啊。
    为什么，我要被这么对待呢？
    ——因为，你没用啊。
    为什么，她们可以好好地活着呢？
    ——因为，你是个废物啊。
    易扇低着头，她的身体轻颤着，她张了张嘴，轻声说着话：“呐，杀死她们好不好？”
    有道声音响了起来，低低地，带着难以言喻的笑意，那个声音说：
    ——好。
    “警察叔叔，就是那里，那群人一直在欺负高中女生。”
    有道声音突然闯了进来，无数的手电光照了过来，在巷子里的人凄惨地大叫了起来，易扇看过去，杨萝紧张地冲她跑了过来，她背着光，跑了过来。
    带着她体温的外套被盖了下来，对方那只手温柔地落在了自己的脸上，她听见对方难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在哭。
    “对不起。”
    为什么，要哭呢？
    ※※※※※※※※※※※※※※※※※※※※
    四。
    总之就是非常抱歉，又断更了_(:3ゝ∠)_

 089:第二人格

    “对不起。”
    “都是我来晚了，对不起, 我没能保护好你。”
    她这么说着, 她的心跳声在耳边回响着，易扇抬起头, 望着这个正把自己抱在怀里的女孩, 怔怔出了神。
    她在干嘛？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要道歉？
    天下着雨, 易扇感觉身上都是湿哒哒的，黏糊糊的，全身被打湿的感觉很不好受, 她被杨萝抱着，这种情况下更加难受了, 可是莫名的不想推开。
    这是个比妈妈的怀抱还要温暖的人。
    杨萝陪着易扇去了警察局, 易扇的衣服都被剪掉了, 现在身上披着的是她的外套, 杨萝想着去给她买套衣服凑合着穿，没等她有所行动, 好心的小姐姐就把一套干净的衣服递了过来，并让易扇去换上。
    只不过，易扇没有接, 她一直躲在杨萝的身上, 有人接近她, 她有些闪躲, 往杨萝那边靠了靠, 看上去很怕生人。
    大概是被吓到了, 而且还被吓得不轻。
    杨萝放学时就被叫走了，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很多，杨萝还以为第二人格会被叫出来，幸好她赶上了。
    “我们去换衣服好吗？”杨萝温声问着，易扇拉着她的手，轻轻点了点头。
    【易扇好感度已达五十，我还以为这么一出，怎么也会有个七八十的好感度呢。】
    ‘能拿到这个好感度，对于易扇这个人来说已经是很高的了，这是一道分水岭，前期好感度难刷，一旦上去了，后面就很容易了。’杨萝侧眼看了下牵着她手的易扇，有些叹息，‘我没打算过这么刷她好感，太危险了，要是时机不对，她的第二人格直接被逼出来了，我又刚好叫了警察，她的人生就彻底毁了。’
    在杨萝的打算中，她会用更稳妥的方式，慢慢刷着易扇的好感度，这样子地基打得稳，好感度也不会出现轰然倒塌的情况，毕竟反转的情况不是没有过，她记得之前有一个世界就是这样子，那个女主她已经刷到了九十五的好感度，结果这个好感度是个虚数，在下一刻就被全数推倒，九十五的好感度对于那个女主来说也依旧是如同草芥的存在，因为那是凭空建立起的大楼，而不是稳扎稳打的好感度。
    易扇换完衣服后，她们两个就在警察局里等着了，警察给易扇妈妈去了电话，一直都打不通，其他人的父母倒是一一打了电话，他们这群人里面，有成年和未成年，真要处理起来也麻烦得很。
    做完笔录之后，易扇就被警察送回家了，跟着一起的还有一个杨萝，五十的好感度对于易扇来说应该是非常高的好感了，从那条巷子到去警察局的路上，易扇就没松开她的手过，说要送她回家，易扇也没有松开手。
    就像是认准了杨萝这个人。
    看她这个模样，杨萝又忍不住的烦恼，易扇这么依赖她，对她来说是好事，可是对易扇这个人来说并不是好事，她太好骗了，如果现在接近她的不是杨萝而是别有用心的人，易扇不知道会被骗成什么样。
    要是主人格的易扇有第二人格的易扇一半的警惕心就好了。
    杨萝想着。
    【主人格好感度：50
    副人格好感度：0】
    哪怕是出了这样子的事情，第二人格也没对她这个救了主人格易扇的人一点好感，甚至连半点恶意也没有。
    说来也是非常奇怪的，第二人格不喜欢她也不讨厌，可偏偏对她做了那样子的事情，该说变态不愧是变态吗？
    将易扇送到家后，杨萝也留了下来，她并不放心这个状态的易扇一个人待着，万一胡思乱想把第二人格招惹出来了怎么办。
    第二人格怎么出现，什么时候出现，这些杨萝都不知道，唯一能够理清的大概就是这个第二人格是保护主人格的存在，由主人格所臆想出来的坚强无所不能的另一个自己，而这个自己，会保护她。
    也就是说，当易扇情绪崩溃，急需人保护的时候，这个第二人格会出现。
    今晚易扇妈妈并不在家，之前给她打了那么多个电话也没有接，估计是在哪个金主的床上醉生梦死也说不定，易扇上辈子或许是个大恶人，这辈子才会当了她的女儿，真是不幸。
    “你饿吗？”
    易扇抬头看着杨萝，她摇了摇头。
    “那要不要去睡觉？已经很晚了。”
    她的这个问题，易扇呆了好久才回答她，杨萝都快以为易扇在沉默拒绝她的提议了。
    “你不要走……”
    她说着，声音轻又低，不去细听根本听不到，杨萝抬起手，大力按了下易扇的脑袋，她说：“我才不会走呢，我爸爸妈妈今晚都不在家，我不想回去，我今天能留下来和易扇你一起睡吗？”
    易扇没有回答，但杨萝感觉自己握着的那只手紧了些。
    如果不是屏蔽了好感度加减提示的话，杨萝想自己一定能够听到易扇不时在增加的好感度。
    杨萝猜得也确实没错，易扇的好感度正在缓慢地增加中，几个小时一点的好感度，一点一点的增加着，哪怕她不用有下一步的动作，易扇的好感度也会被时间给填满。
    杨萝淋了一夜的雨，易扇给她取了衣服后，杨萝便去洗了个澡，她进去洗澡的时候还有些担心易扇，一个人在外面会不会害怕，毕竟那种事情留下什么后遗症，惧怕一个人独处什么的，不是很常见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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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胡思乱想着洗完了澡，一走出浴室，并没有见到蹲在门口，害怕地把自己缩成一团的易扇，杨萝喊着易扇的名字，走过拐角就看到了端着一瓶牛奶的易扇，牛奶上面还冒着热气，似乎是专门去热了一遍，易扇拿着托盘的手还有些颤，见到杨萝站在自己的面前，她的两只手往前推了下，整个人低下了头，软糯糯地说着：“喝杯牛奶睡的好。”
    杨萝看着易扇送到自己面前的牛奶还有些恍惚，这应该是她这个没事的照顾易扇这个有事的才对，可是现在的情况好像颠倒了过来，变成了易扇在照顾她。
    她似乎有点失职。
    “谢谢。”杨萝道了声谢，拿过了牛奶，被温过的牛奶放在手心里很温暖，暖呼呼的，一下子就暖进了杨萝的心里，“你不喝吗？”
    易扇摇摇头，“牛奶是给妈妈准备的。”
    杨萝感觉自己的那一点感动在易扇的话里碎成了残渣，半点不剩，牛奶是给妈妈准备的，那么易扇这是把她当成了自己妈妈吗？
    可是易扇妈妈对于易扇来说是个施暴者，并不是什么会出来救她的保护者。
    “杨萝？”杨萝突然沉默，易扇有些不明白，她看着杨萝，小心翼翼地喊了声。
    “没事，我只是在想事情。”
    “你困不困？要不要去睡觉？”
    “嗯。”易扇点了点头，又说：“一起。”
    躺在易扇床上时，杨萝还有些恍惚，她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非但没留下还被赶了出去，和那个第二人格相比，主人格的易扇简直像个小天使，软萌乖巧。
    第二人格，她的任务最大的困难其实还是第二人格，易扇很乖巧，她的灾难来自于她的妈妈和周遭人，而第二人格是混合剂，将这些灾难变得越来越复杂的混合剂。
    睡意渐渐袭来的时候，杨萝还有些讶异，她晃了下脑袋，只觉得面前的东西开始变得有重影了起来，心里闪过不好的念头。
    她看见易扇坐了起来，掀开了自己身上的被子，她似乎在说着什么话，可杨萝听不清了，困意将她包围了起来，隔绝了对外界的感知。
    她所认为的小白兔易扇并没有那么纯良。
    ‘易扇去杀人了？’
    杨萝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系统昨晚的事情，她刚才坐起，有人推开了房间门走了进来，易扇单手端着一杯牛奶走了进来，见到杨萝醒了，她还有些高兴，“早上好。”
    她笑得太简单了，这让杨萝心底发颤，这个人昨晚给她下药让她睡着，半夜趁着她昏迷跑去杀人，第二天一大早居然用这么无害的表情对她说着话，易扇……其实不单单是因为第二人格才那么惨吧？
    杨萝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笑容灿烂的易扇。
    【萝萝你昨晚喝太快了，我都还没来得急告诉你，你喝的那瓶牛奶是加了料的。】
    ‘你马后炮的太严重了。’
    【但是，那是易扇给她妈妈喝的，易扇妈妈脾气不好，一个情绪不定就对她动手动脚的，她本身就有失眠症状，又不吃药，易扇就在每天给她喝的牛奶里下了药，昨晚你喝到的是原先给她妈妈准备的，你是被误伤的。】
    杨萝一愣，她看着易扇走到床边，把牛奶放到了床头柜上，耳边是系统的话：【昨晚易扇陪着你睡了一夜。】
    杨萝扬起一个笑容，对着易扇说：“早上好呀。”
    “你怎么起这么早？因为要热牛奶吗？”
    易扇摇头，她轻声说：“睡不着就起来了。”
    杨萝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她下意识地问了系统一句：‘昨晚易扇没睡？’
    【可不是嘛，人家守着你一夜。】
    ※※※※※※※※※※※※※※※※※※※※
    四。
    今天多更一章_(:3ゝ∠)_
    爱你们，我知道你们也爱我的，其他的答案不听不听不听。

 090:第二人格

    ‘她为什么要给我喝加了料的牛奶，为什么不自己喝, 那种情况下, 喝下去不是比较好吗？’杨萝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易扇要醒着一晚上, 盯着她吗？
    有个人守着你一夜本来应该是件令人感动的事情, 可杨萝一想到这个人皮下的另一个人格, 就觉得不寒而栗。
    杨萝其实不大理解，为什么有人会喜欢颜值高的反派，哪怕她可怜, 可这个人也是杀人如麻的魔鬼。
    “今天不然就不去学校了吧？我帮你请假？”
    易扇顿时沉默了下来，她没说好, 也没说不好, 杨萝不知道她是要去还是不去, 杨萝觉得昨天发生那样的事情, 易扇现在应该不大敢去，可这个人表现的很平静, 要不是系统说她昨天一晚上都没睡，杨萝真要觉得易扇根本就不害怕了，那些事情对她完全没影响。
    然而昨晚那件事对她的影响不小, 她只是不擅长在人前流露自己的情绪。
    想到这里, 杨萝下了床, 她拉着易扇的手, 把她拽到了床边, 双手按住她的肩膀, 让她坐下，“好了，不用犹豫了，我替你决定了，今天你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吧。”
    “学校那边的话，我帮你请假，你别担心，今天好好休息。”
    易扇犹豫着点了点头，杨萝当即松了口气，接着又说：“那我放学再过来看你。”
    她这话一出，易扇的表情立刻变得很古怪了起来，她问：“你要去学校吗……”
    “嗯。”杨萝不太理解地点了点头，随后她拍了拍易扇的脑袋，笑着说：“我很快回来的。”
    易扇的情绪似乎不太好，但杨萝什么都没有说，在看着易扇躺到床上后就离开了她家。
    【萝萝为什么要这个时候离开，这种时候，不是刷好感度的最好时机么？受了伤害的小可怜，等待着一个暖心人的接近，然后慢慢沉沦。】
    听着系统的话，杨萝忍不住啧了声，‘你可真恶趣味。’
    【我可没有恶趣味。再说了，萝萝不是需要看着易扇的吗？万一她的第二人格又跑出来了怎么办？】
    ‘至少，今天不会出来的。’
    【为什么？】
    ‘因为，她现在在依赖我啊。’
    而不是那个第二人格。
    **
    易扇是在半梦半醒之间被吵醒的，因为杨萝说了会回来，易扇担心她回来的时候自己还在睡觉，把她关在了外面，就没有把门上锁。
    她是被开锁声给吵醒的，拿着钥匙开门的那个人似乎没有意识到门并没有锁，当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的那一刻，易扇醒了过来。
    她坐在床上，听着外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同时响起的还有妈妈那诡谲的声音。
    “宝贝，你在吗？”
    “宝贝，你在家吗？”
    “宝贝儿，你为什么没锁门呢？”
    门被人推开了来，穿着红色裙子的妈妈站在门口，她脸上还化着淡淡的妆，整个人看上去贤良淑静，若是不说话，这个人完全就是一幅美丽的画。
    “妈妈不是和你说过了好多次吗？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要好好地把门给锁好。”她的话很轻，轻飘飘的，明明是关怀的话语，可却让易扇打从心底害怕，她往后缩了下，妈妈走到了她的面前，那只手轻轻地抚摸着易扇的脸颊，妈妈低下头，抵着易扇的额头，对着她说：“可是宝贝儿不听话呢。”
    她话音刚落，易扇浑身一僵，下一秒，伴随着女人的声音到来的是她粗鲁的动作，“不听话的孩子，就要受到惩罚呢。”
    易扇被她拖下了床。
    妈妈的手劲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大，易扇的手腕被她抓的发疼，想要挣扎，可挣扎得来的是女人更加凶残的对待。
    在拉着易扇走出了卧室，易扇不肯再往前走的时候，妈妈停了下来，反手就给易扇的脸上一巴掌，易扇感觉耳边嗡嗡在响，等她回过神来时，她们已经到了浴室。妈妈把浴缸里的水给放满了，她按着易扇的头，不停地将她埋进鱼缸里，让水淹没她。等易扇快要不行的时候，又会拖出来，让她喘两口气，然后又按下去，如此反复。
    “为什么不听话呢？”
    “妈妈和宝贝儿说了那么多次的话，为什么宝贝儿总是不听呢？”
    “宝贝儿为什么要学你爸爸呢？妈妈说什么都不听。”
    妈妈在耳边轻声低喃着，易扇被水淹没，完全无法思考她话中的内容，若是听到了恐怕还要更惧怕几分。
    “妈妈……”好不容易有了喘气的机会，易扇虚弱地喊着妈妈，可那个抓着她的女人只是伸出手，摸着她发白的脸，轻声呢喃着：“易扇，你和你爸爸越来越像了。”
    那一刻，易扇的血色尽褪。
    妈妈突然变了张脸，将她狠狠地推开，她推得很大力，易扇倒在地上，脑袋被磕得在喊疼，不等她缓过来，女人突然蹲下了身，她抓着易扇，一下一下地把她往浴缸的外壁上撞。
    不要……
    不想死……
    易扇伸出手，她嘴里一直喊着妈妈，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涣散，红色的血从易扇的脑后流出，女人像个毫无知觉的机器人，只是重复着单一的动作。
    她说：“你怎么还不去死？”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这样？
    都想她去死？
    没有答案，没有人回答她，回答她的只有逐渐模糊的世界，以及后脑无法忍受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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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突然松开了手，她惊恐地看着躺在地上的易扇，慌张地叫了起来，她害怕地不敢伸出手去碰易扇：“宝贝儿，宝贝儿，你怎么了？”
    “宝贝儿，你醒醒，你别吓妈妈……”
    最后映在视网膜上的是女人那担心的不得了的模样，那张脸，明明前一秒还让她无比的憎恨，可是下一秒一旦她露出这种关怀的表情，易扇又逃不掉了。
    要是，妈妈死了，就好了。
    心底有个声音这么说着。
    然后易扇听到了某个声音的回答。
    她说，好。
    **
    杨萝得到消息已经连忙往易扇家跑了，她还在上课，系统突然蹦出来说易扇要死了，她考虑过了很多，唯独没有考虑过易扇家里那个精神不正常的妈妈。
    她赶到易扇家的时候，易扇倒在浴室的水中，有血顺着水一起流进了下水道，她妈妈就呆坐在一边，喃喃喊着“宝贝儿你别吓妈妈”的话。
    易扇倒在水中，看着狼狈不堪，而她的妈妈，身上虽然有些凌乱，但和躺在地上的易扇相比，这个女人就显得可恶许多了。
    她生气地走过去，拉着女人的领子，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又重又响，杨萝打人的那只手都在发颤。
    女人茫然地看着她，她流着泪，说的却是让杨萝意想不到的话，她说：“不要打扇扇，不要打扇扇，你别打扇扇……”
    听着这话，杨萝只觉得嘲讽，易扇会变成这个模样也不知道是谁害的，一直折腾着易扇的难道不是她吗？现在居然来哭着求饶，说这种话。
    杨萝气的不得了。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妈妈是被杨萝拖着上的救护车。
    等待的时候，那个女人一直坐在椅子上哭，杨萝被她哭的心里烦躁，走开了一会儿，回来就看到有个人男人坐在她的身边，轻搂着她的肩，哄着她。
    看着他们两个，杨萝忽然说：‘易扇不能再在那个家里待下去了。’
    等了很久，手术室的灯才灭了下去，易扇被推出来，她闭着双眼，没有动静，看着像个没有呼吸的死人。
    杨萝有些困扰，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在这个世界里她以为最大的困难是让易扇不要杀人，让她改邪归正，但现实似乎并不是这样的，比起那些还没有死去的人，易扇能不能活着，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在她能够狂性大发杀人前，首先，她要活着都很困难。
    昨天一次，今天一次，接连两次，她就像是灾难吸收机，哪怕是好好待在家里休息，也有事情找上她。
    ‘你说，易扇坏掉，是不是比她没坏掉要好？至少她不用担心活不下去。’
    【萝萝你的想法很危险呢。】系统嬉笑了声，什么都没表达。
    陪夜这种事情，应该是由易扇妈妈来做的，但是杨萝放心不下，便干脆提出她也要陪夜的请求，易扇妈妈劝了几句后就随便她了。
    和她交谈的时候，易扇妈妈对她并没有任何的感觉，明明在不久前，她这个莫名其妙的外人才刚刚扇过她一巴掌，哪怕那是事出有因的。
    可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不对之前的事情有半点在意？
    胡思乱想了一通，杨萝突然抬手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她怎么忘记了，一个正常人也不可能对自己女儿下那么重的手。
    夜里有些冷，陪夜是临时提出的，杨萝也没来得及回家去取衣服，易扇身边有个不正常的妈妈就已经是个随时都会爆炸的炸弹了，这让杨萝更加不敢随便离开了。
    反正没有知觉的易扇和她不正常的妈妈待在一个屋里，能反抗的时候都变成了这个样子了，不能反抗的时候，不是更加糟糕了吗。
    ※※※※※※※※※※※※※※※※※※※※
    五。
    嘻嘻，下次见！

 091:第二人格

    第二天早上易扇就醒了过来，她醒来的时候, 并没有人在, 杨萝去买早饭了，易扇妈妈被杨萝支出去了, 让她待在这里守着易扇她不放心, 但让她去买早饭什么的, 杨萝觉得这种事情她还是喜欢自己动手做。
    今天天气很好，蓝天白云, 风从窗户边拂过，窗帘随风飘动着, 安静的好似这个世界只剩下这些。
    门锁传来被推开的声音，易扇转过头，进来的女生提着一个白色的袋子, 里面装着的是一个塑料碗, 有白色的米粥在里边晃荡。
    易扇还在瞧着她，那个女生惊喜地喊着她的名字，“易扇，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脑袋还疼么？”
    哦, 她叫易扇来着。
    易扇抬起手摸了下自己缠着纱布的脑袋, 她在心里问了一遍：疼吗？
    仿佛有人在跟她说话，心底的声音回复她：不疼。
    易扇当即笑了起来, 她说：“不疼。”
    杨萝放下东西, 她走到床边, 伸手抱住了易扇，将她抱进怀里，摸着她的后脑勺，愧疚地说：“抱歉，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你是不是很害怕，都是我不好。”
    易扇怔怔地看着床上的影子，她轻靠上的那个怀抱很温暖，可也很单薄。
    她只是说的好听。
    易扇清晰的意识到这点。
    “我没事。”易扇张了张嘴，她说着乖巧的话语，能够感觉到自己说话的那一瞬间，抱住她的那个人身体有那么一刻是紧绷的，易扇有些开心，不知道为什么的开心。
    妈妈一直很不正常，可是不正常的妈妈也有温柔地时候，易扇喜欢温柔的妈妈，哪怕那只是暂时的，杨萝也很温柔，不知道为什么对她这么温柔，可能是另有目的，可能是不怀好意。
    但是，没关系，杨萝很温柔。
    门外有个人走了进去，她穿着小裙子，看着还有些憔悴，看见她，易扇下意识地颤抖了下，她从杨萝的怀里出来，那个女人却惊喜地走了过来，她说：“宝贝，你怎么样了，头还疼不疼？”
    “都是妈妈不好，要是妈妈早点注意到你就好了，都是妈妈不好。”
    她说着，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脑袋上的伤是怎么弄的呢？
    忘了呢。
    易扇轻轻摇了下头，她对着妈妈说：“妈妈，我不疼。”
    所以不要哭，她不疼，不要哭了。
    “易扇妈妈，这几天我想把易扇接到我家里住，你平时工作忙，大概没时间照顾易扇，她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
    “我已经请了假，这段时间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易扇妈妈的回答让杨萝有些意外，她以为这会是件非常简单的事情，把易扇接到自己家，再也不放她回去，没有接触到她妈妈，没有被人欺负，易扇就不会坏掉。
    她会教易扇防身术，带着易扇去学空手道，跆拳道什么都好，只要易扇有了自保的能力，就没有人能欺负她了，不会被欺负到哭就不会有后面消极的事情发生。
    不管怎么样，她必须带易扇走。
    “我觉得你并不能照顾好她，易扇这次伤到了脑袋，下次会伤到哪里，会不会是比这还要重的伤？说实话，我觉得你不配当个母亲。”
    易扇妈妈沉默着，她低下了头，目光望着地面，似乎是受了相当大的打击。
    易扇扯了扯杨萝的衣袖，她懦懦地说：“我想和妈妈在一起。”
    她都快把你打死了，你还想和她在一起！
    听到这话的杨萝差点炸开，她生气地盯着易扇看，易扇避开了她的眼睛。
    **
    杨萝是生气的，可易扇不答应她又什么办法都没有，很无力，就好像她什么都做不到。
    杨萝不知道为什么易扇还愿意跟着她妈妈一起，为了自己的生计？离开了妈妈就没有人可以养她？离开了妈妈她没法养活自己？
    可是不离开，她妈妈这么对待她，迟早会出事。
    杨萝停下脚步，她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
    她似乎忘了一件事，她插手改变的是易扇会杀人的未来，但是她没有插手，易扇最后只会成为一个杀人的人，而不是被杀的人，也就是说，易扇妈妈并没有对她下毒手。
    这是为什么呢？
    疯狂的脑子里还残留着对女儿的一点点爱，所以才停下了自己的疯狂吗？
    怎么可能。
    易扇这两天还在住院，杨萝还需要上学，每天能去看她的时间并不多，但她还是抽出了时间，被她妈妈照顾的这几天，易扇并没有出什么事，这个女人现在似乎是正常的。
    刚放了学，天有些晚了，杨萝和同学分开就搭上了往医院的车，车上没有多少人，就几个，五个男的，三个女的，加上她。
    车上空位很多，几个人都是分散坐着的，互不干扰。
    杨萝这几天都是这个时间段搭乘公交，车上偶尔人多人少，偶尔会遇到上次乘车的人，今天的这几张脸都是生面孔，杨萝第一次见。
    车到站，杨萝站起来准备下车，视线的余光瞥见自己的身后，那几个人也站了起来要下车，杨萝心里有些讶异，车停稳后杨萝就下了车，那些和她同站下车的人跟在她的身后。
    【萝萝似乎被人盯上了呢。】
    系统在脑中跟她说着话，杨萝垂下眸子，往人群多的地方走去，那些人紧跟着她身后，在她穿进人流之中的时候，就消失在了她的身后，杨萝闲逛了几分钟后才离开，往医院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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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萝是在医院附近被堵住的，两个男人拦着她。
    杨萝不认为自己有得罪过谁，近期的只有学校里欺负过易扇的女生，再来就是易扇妈妈。
    除了她们，杨萝想不出第三方。
    **
    妈妈推开门走了进去，见到易扇还坐在床上，她温声问着：“宝贝儿，怎么还不睡？”
    “杨萝还没来。”
    妈妈坐在床边，她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易扇的脸颊，她说：“快睡吧，今天她不会来了。”
    易扇看着她，没有问为什么妈妈会知道杨萝今天不会来了，也没有问是不是妈妈只是在哄自己睡觉的借口。
    她只是笑了下，点了下头，说了声好。
    易扇出院的那天杨萝病没有来，可以说那天晚上之后，杨萝就一直都没有出现过，易扇没有问妈妈，妈妈也什么都没有说起，就好像杨萝这个人完全不存在。
    出院没几天易扇就回了学校，依旧是她所熟悉的那所学校，改变的只有那些气氛，更让她觉得压抑的气氛。
    班上有同学在小声地讨论她，也有人在讨论着隔壁班没有来学校的杨萝。
    杨萝出了什么事情呢？
    易扇拿着笔戳着自己的笔记本，思绪随着那些人的讨论飞到了隔壁班没来的那个人身上。
    下课休息，易扇起身去了厕所，刚洗了手，就听到门落锁的声音，有人走了起来，她抬起头看着镜子，几个女生站在了她的身后。
    短发女生凑到她的耳后，在她耳边轻声说着：“贱-人。”
    易扇的瞳孔微缩，那个人并没有对她做什么事情，什么事情都没有做，没有打她，没有骂她，什么事情都没有。
    但心脏仿佛被人用手给攥住，疼得厉害。
    易扇还记得这张脸。
    她们并没有事，哪怕对着她做出了那样子的事情。
    易扇的目光暗淡了下去，她看着还没被自己关拢的水龙头，那里正在流着水，一滴滴的，缓慢地冒出来再掉下。
    易扇今天早退了，她去了杨萝家，但她不知道在哪里，在办公室她看了一班学生登记的地址，上面就有杨萝的地址，但是并不具体，只有一个大致的位置。
    易扇在那条街上打转了好久，都没找到杨萝家，直到杨萝找到了她。
    杨萝是被系统提醒后才知道的，她前几天去找易扇，结果路上被人打了一顿，那些人下手超狠，完全没有因为她是女生就留手，他们的目的只是想把她打一顿，最好是打死，并没有其他变态的想法，和学校里的那群女生完全不同的想法，怎么想都只可能是那个神经质的女人。
    因为自己接近易扇，所以对她起了仇恨。
    这几天杨萝一直在养身体，也没去易扇那里，易扇出院了的事情，她倒是听系统提起了，只是伤没好，她也不能强制说要出去，这会让她的父母不开心。
    直到易扇自己找了过来。
    杨萝还是有些开心的，至少这些日子的陪伴并不是虚的，易扇知道主动来找她了。
    比起杨萝的开心，易扇并不是很开心，杨萝身上还有些纱布没拆下来，整个人看上去狼狈极了。
    她被人欺负了。
    见到她的第一眼，易扇的大脑就向她传达出了这个信息。
    “谁欺负你了？”
    “没人欺负我，是我不小心弄到的，你别担心，我不会被欺负的。”
    易扇紧抿着唇，她没有说话。
    “易扇，你身体好些了吗？还疼吗？这几天我都没有去医院，对不起。”
    “我没事。”
    “你别不开心啦，我真的没事，没有人欺负我。”
    杨萝再三地保证着，她挽起袖子，给易扇看自己手上的伤，“你看，我笨手笨脚的，昨天还因为撞到了柜子留下了伤，这些真的是我自己弄的。”
    好半天，杨萝才听到易扇不甘不愿地嗯了一声，她笑了下，拉着易扇回了自己家。
    这是她的失职，接下来她要看好易扇才行。
    绝对不能让她有一点点的情绪不对。
    ※※※※※※※※※※※※※※※※※※※※
    差点忘记更新了。
    今天见就今天见w
    那就，下次见啦~

 092:第二人格

    打开家门，杨萝忽然想起件事来, 她转过头, 看着易扇，好奇地问：“你这个时间段过来, 是逃课了吗？”
    跟在她身后的少女沉默了下, 随后很淡定地说着：“没有, 我请假了的。”
    她说的很淡定，但杨萝却不信，易扇不喜欢和人打交道, 她的班级老师又因为许多事情不相信她，几乎每次折腾去老师那里的事情, 哪怕易扇原本没错, 对方有错, 最后也会变成各打二十大板, 不了了之。
    这样子的易扇怎么可能会去正正经经地请一次假。
    “你过来，你妈妈没事吧？”
    易扇沉默了下, 然后才笑着说：“没事。”
    前几次都是她主动凑上去，每次聊的都是她单方面硬凑的话题，而且前几次都是有事情, 有话可以聊。
    今天易扇突然过来, 杨萝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话废, 她应该做些什么, 她应该和易扇聊些什么菜好呢？
    “你喜不喜欢吃饼干？”杨萝忽然问了句, 易扇不知道应该点头还是摇头, “对了，上次我送你的饼干，好吃吗？喜欢的话，我去烤饼干给你吃？”
    上次的那个饼干，扔了好像？
    易扇隐隐约约地想到自己丢进垃圾桶里的那袋包装良好的饼干，那袋饼干长什么样？好吃吗？不知道。
    杨萝感觉气氛微妙的有些尴尬，在易扇沉默着不说话的时候，她想她上次的那袋饼干，大概易扇并没有吃，看着易扇略显迷茫的表情，杨萝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不是大概，是肯定。
    杨萝也没纠结太久，她拉着易扇就往厨房里走去，边走边说着：“我们一起做饼干吧，我今天正想做饼干来着的，正好你来了，我还没和别人一起做过呢。”
    饼干制作起来不难，有道具有材料就可以了，但易扇没碰过，可能有了解过，但她上手的时候简直一团糟糕，杨萝并不敢让她真的动手做，只让她帮着打下手，给她递递东西就好。
    “易扇你会做饭吗？”杨萝随口问着。
    “会。”易扇点了下头，杨萝当即笑开，她凑过去，手快速地在易扇的脸上画了一下，易扇呆呆地看着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杨萝笑着指着自己说：“大花猫。”
    易扇单手抹上面粉也往杨萝的脸上糊去，她的脸白一块黑一块的，面粉太白，被抹到脸上时，没被抹到的皮肤会看着要黑些，说是花猫还不如说像个黑白双色的熊猫，就是体格和外形不像。
    易扇看了眼就扭过了头，那头杨萝却凑了上来，她双手都抹上了面粉，易扇听到她奸诈地笑了两声，然后那两只手捂到了她的脸上。
    她是从背后攻过来的，易扇听到她在自己身后笑着，那么的近，她的所有一切都离自己非常非常近，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她。易扇也转过了头，杨萝还在笑着，脸上抹了些面粉，眼睫毛微微颤动着，她在笑，没有听到易扇的反应时，杨萝不解地抬头看向她。
    那一刹那，她的眼中只有易扇。
    真漂亮。
    易扇想着，这双只有她的眼睛，很漂亮。
    易扇抬起手，在杨萝的脸上轻轻画了下，她笑了笑，和往常不一样，笑的有几分的开心，杨萝不好意思地摸了下自己的后脑勺，说了声：“不好意思啊，我一没脑子就这样了。”
    晚上七点易扇才离开的，杨萝爸妈都不在家，虽然说可以继续待着，但是易扇妈妈在，她不能在这里过夜，送易扇离开的时候，杨萝有些担心，好几次想开口留下她，但最后都闭上了嘴。
    回去的路上很安静，公交车上的人很多，正是下班的高峰期，易扇站在车上，连转身都很艰难。她靠着扶手杆站着，有人站在她的身后，随着车子的摇摆总会撞上她，一开始只是单纯地碰撞，随着第四次的撞上，那个人不安分地伸出了手，易扇有些害怕，她看过去，身后站着两个人，一个长相猥琐，拿着公文包遮遮掩掩的男人，一个坦荡荡，穿着西装革皮的精英男人，后者正抓着前者的手腕，见她看过来，前者露出了躲闪的表情，他一个甩手，往后边走去。
    骚扰她的人离开，易扇这才将注意力放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那张脸，易扇见过。
    见了她，男人露出了个笑容来，“扇扇，好久不见。”
    是之前她住院时和妈妈一起来医院的那个男人，易扇记得自己已经好久没看过这个男人了。
    易扇沉默地往里面靠了点，那个男人顺势也跟着往前了一点，易扇看过去，他依旧笑着，非常虚伪的笑容，人太多了，易扇虽然抓住了栏杆，可总会跟着车子的摇晃来回颠，男人便伸出了手，圈住了她，将易扇护在自己的保护圈里。
    易扇一怔，她看着自己面前的那只手，再度看向男人的时候，男人只是对她温柔地笑笑。
    易扇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想了想，也向男人露出了个笑容。
    这个男人看上去似乎和妈妈其他的客人不太一样。
    有了男人的保护，易扇总算是站稳了些，过了几个站之后，易扇才下了车，男人走在她的前头，拉着她的手下了车。
    易扇没有反抗，任由着男人拉着自己下车，她望着男人的背影，抿了下嘴唇。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下车，男人就松开了手，他温柔笑着问：“扇扇，妈妈在家吗？”
    易扇握紧了书包带子，身体绷紧了许多，她垂下眸，冷声道：“妈妈不在家。”
    “这样啊，那叔叔就不去打扰你了。”男人有些讶异，他想了想，说出了让易扇比较意外的话。易扇正意外着，想着自己是不是想太多，那个男人却说：“扇扇一个人敢回去吗？叔叔送你回去？”
    易扇轻踮了下脚，男人等了好一会儿，面前的少女总算有了些反应，小姑娘轻扬起了头，她望着自己，笑了起来，乖巧十足地说了一声好，她的尾音拖得有些长，绵软的尾音以及娇脆的少女音听上去格外的可爱。
    男人一愣，有些意外她为什么突然就不怕他了，明明刚刚在公车上，面对他的时候，易扇虽然什么都不说，但他也能感觉得到她的惧怕，可现在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男人也没多想，他伸手拍拍易扇的脑袋，笑着说：“扇扇真乖。”
    “妈妈平时几点才回来呢？扇扇一个人在家害不害怕？我都忘记了，扇扇是个大孩子了。”
    “扇扇很乖呢，你妈妈说你很顽皮，不爱搭理人，但是我见到的扇扇都很乖呢。”
    “扇扇的爸爸好吗？为什么你妈妈会和爸爸离婚呢？”
    “像你妈妈那么好的女人，你爸爸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呢？”
    男人碎碎叨叨说了一路，易扇跟在他身边，也不搭话，她望着男人俊美的侧脸，嘴角悄然扬了起来。
    开了门，屋里是黑的，易扇抬手去开了灯，屋里才亮了起来，男人站在她的背后，易扇正想着他什么时候才会有举动，转而就听到那个男人说：“扇扇喜欢叔叔吗？”
    易扇嘴角微扬，她转过身看着男人，做出邀请的姿态，“叔叔不先进来吗？”
    “也是，那就打扰了。”
    易扇丢下男人进了厨房，沏了茶端着茶壶一块走了出来，男人坐在沙发上，看着很不自在的模样，易扇把茶递给他，男人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呢？”
    易扇歪了下头，她说：“妈妈要等到明天早上才回来。”她放在下面的手悄悄摸出了刚刚从厨房带出来的水果刀，易扇向着男人靠近了一点，她低声说着委婉的话：“在妈妈回来前，叔叔要先和我玩玩吗？”
    “你妈妈，一直都是这样的吗？”男人并没有听出易扇的画外音，他怔怔地问着，有些出神，易扇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她看着男人，眨了眨眼，男人忽然露出了一个艰难的表情，他问着，听上去还有几分的涩意，“如果叔叔当扇扇爸爸的话，好不好？”
    “扇扇能接受叔叔当你爸爸吗？”
    “你妈妈，愿意成为我的妻子吗？”
    易扇松开了手，男人突然的话语让她不禁呆住，易扇会恐惧他，放她出来接替是因为觉得这个男人会伤害自己，她害怕与不安，可是现在这个男人居然说他想娶她那个人尽可夫的妈妈。
    这就有意思了。
    易扇跪坐在茶几面前，她抬头看着男人，嘴角浮起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叔叔知道我妈妈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我想照顾你们母女俩，潇潇过去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她有着怎么样的狼狈过去，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我想和你们成为一家人，我想照顾你们。”
    妈妈的那些客人，几乎都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不管外表有多大的变化，不过长得如何，但是内里都是同样的货色，低俗下流不堪。
    他们沉沦于性，从来都不会谈到感情，虽然总有几个傻瓜想要谈一谈，就像现在这个坐在她面前的人。
    都是一群被那张美丽外表给欺骗到的傻瓜。
    易扇突然有些期待，这个男人会怎么样。
    当即，她露出了无措的表情，稍显不安，“叔叔有问过妈妈吗？她如果愿意的话，我没意见。”
    ※※※※※※※※※※※※※※※※※※※※
    三。
    最近忙，所以更新不了。

 093:第二人格

    易潇今天回来的有些早，一点过十分易扇就听见了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她拖着疲倦的身体回来, 开门的那一刻见到易扇和个陌生男人坐在客厅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她不记得这个男人了, 在她进来的那一瞬间, 易扇就确定了这个事情, 她不禁转头看向了那个一直在等易潇回来的男人，自以为痴情, 可实际上，他所痴情的那个女人一点都不记得他。
    “潇潇。”男人急忙站起, 他喊着易潇的名字，易潇露出轻松的笑容，哪怕她不记得这个男人了, 依旧能够自然地和他打着招呼。
    “你怎么来了？”
    “扇扇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 没有，扇扇很乖。”男人摆摆手，急忙说，易潇这才松了口气，她转而对易扇说：“扇扇, 很晚了, 你该去睡觉了。”
    易扇乖巧地点了点头，她转过身, 两人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每走一步, 那两人的对话都有了新的进展。
    “都这么晚了。”
    “潇潇，你每天都这么晚才回家，扇扇还小，也需要大人在身边照顾着。”
    男人的话永远是这么委婉没有半分攻势。
    易扇往前走上一步，妈妈的声音响起。
    “我……”
    她似乎，没话可以说了，她的迟疑让男人抓住了机会，关门前，易扇听到男人迫切的话语自屋子的另一头传来。
    “潇潇，你知道的，我想照顾你们母女，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我知道，你过去怎么样我管不着，潇潇，只要你愿意将你的未来交到我的手里……我会好好照顾你们母女俩的。”
    易扇站在门口，望着屋子另一头的两个差点抱上的人，她嘴角扬起一抹笑，而后慢慢将房门推了上去。
    “咔——”
    睡梦朦胧中，有人突然喊着她的名字，易扇恍惚地翻了个身，她毫无察觉地轻应了声。
    “扇扇？”
    有人抓住了她的手，冰凉的手触碰到温暖的皮肤，易扇打了个激灵，清醒了过来，一张眼，看到的就是黑暗中模糊的人影。
    “扇扇。”妈妈轻念着，声音带着几分的笑意，易扇身体微颤，她正要坐起来，妈妈突然按住了她的肩膀，不让她起来。
    “那个叔叔，扇扇是怎么见到的？”
    “在……在公交车上。”
    “公交车上啊……”妈妈喃喃念了遍，她这个模样让易扇害怕的不得了，她想挣开妈妈的手，却又不敢有行动，只能被她这么抓着，任由心里的恐慌无限放大。
    妈妈问着：“他有对扇扇做奇怪的事情吗？”
    “没有。”易扇摇摇头，她咬着下唇，紧张地问了一句，“妈妈，那个叔叔……不好吗？”
    “不，他很好。”妈妈轻笑了声，诡异十足，“扇扇，想要爸爸吗？”
    脑海里仿佛有个模糊的人影，红色的人，红色的一片，还有奇怪的巨大声响，易扇恍惚地看着面前的妈妈，然后摇了摇头，异常冷冽地说着：“我只要妈妈。”
    妈妈当即笑了起来，她开心地亲了亲易扇的脸颊，说：“扇扇真乖。”
    易扇感觉到她的手拂过自己的脸颊，冰凉凉的，还有些古怪的气味，回过神来时，妈妈在自己的耳边轻声说着：“晚安，宝贝。”
    温柔十足的话语，易扇怔了下，随后乖乖地闭上了眼睛，“晚安，妈妈。”
    妈妈离开了，易扇重新躺了下去，她望着头顶的天花板，黑夜里，上面只能看到一片黑，外边的月光照进来，只有些朦胧的光影。
    她举起了手，张开五指，侧墙上仿佛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怪物，易扇咧开了嘴，她的手一收缩，手心紧紧地攥住。
    她侧过头，笑得不明不白。
    **
    易扇妈妈要结婚了，杨萝听到的时候，还有些惊讶，她所知道的未来里，关于易扇妈妈的事情少的可怜，大概因为易扇是个杀人魔的关系，未来关于她杀人的案件很多很多，但她这个人，所代表的过去却少的可怜。
    都是些只存在于字面上的事迹。
    易扇那个有病的妈妈要结婚了，真的让她很意外，先不说她的那些风评，就说她这个人，能把自己女儿打到两次住院，事后还完全不记得这是自己做的，就好像……有着两个人格似的。
    不过比起这些种种的纠结，最重要的还是易扇本人。
    杨萝挺担心的，她对于母亲即将结婚的事情会感到不舒服。
    “易扇，那你开心吗？”
    “开心。”易扇点点头，她笑着，看上去真的很开心的样子，杨萝松了口气，又问：“那个即将和你妈妈结婚的男人，你喜欢吗？”
    “叔叔是个好人。”易扇没有说喜不喜欢，只说了他是个好人，大概在她眼里好人等于喜欢。
    杨萝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正要收回手，忽的听到易扇说：“杨萝也是个好人。”
    因为是个好人所以就这么亲近吗？可她根本就不是易扇所认为的那种好人，她对易扇的所作所为，都是因为易扇有利可图。
    看着她这副样子，杨萝忽然有点小小的内疚，她并不是个好人，她也不是完完全全为了易扇好的，她对易扇好的基础都是因为这是对她有利的。
    每个人做某些事都是因为那件事情有利可图，做这件事情会得到什么，能得到什么，都是因为这件事可以给自己带来的价值，所以才会去做。
    对于易扇也是，她帮助易扇，是因为自己要从易扇身上得到她的感谢，她改变易扇的命运，是因为系统判定易扇原来的人生并不幸福，而不是易扇觉得自己不幸福，需要被拯救。
    杨萝有些恍惚，她轻声喊着：“易扇。”
    走在前面的易扇回过了头，“嗯？”
    “没什么，我们回去吧。”杨萝摇摇头，跟上了易扇的脚步。
    “好。”
    回去的路上很是安静，这不是杨萝第一次送易扇回来了，那些事情发生后，她对于易扇独自一个人就不是特别放心，她一个人的话，可能会被欺负，可能会去欺负别人。
    不管是哪种情况，杨萝都不想见到。
    易扇应该生活在干净的环境里，健健康康的成长。
    她的笑容很好，这个世界不该夺走她的笑容。
    “那我回去了。”临近公寓，易扇突然停了下来，杨萝往上看，易扇家的灯光亮着，她笑着跟易扇点了点头，“好，那你小心点。”
    “你回去的时候也要小心点。”
    “嗯。”
    易扇进了楼，杨萝在原地又多逗留了一下，这才离开，里边的易扇听到外面人离开的声音，才一步步往上走去。
    妈妈要结婚了，对象是个好人叔叔，她在学校有了新朋友，是人很好的杨萝，那些苦难的日子仿佛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心情一下子就变得很好了起来，连带着脚步也变得轻快了许多，易扇蹦跳着走上了楼，正拿着钥匙要开门，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来。
    易扇一怔，她收好钥匙，抬起头，冲着里边的妈妈笑了起来，“妈妈。”
    “扇扇，那个送你回来的同学，是谁呢？”
    “她是杨萝，是很好的人。”
    妈妈歪着头，她的嘴角微勾，她说：“扇扇不是说，只要妈妈吗？”
    “咔哒——”
    噩梦再度降临。
    易扇退后了半步，她摇着头，就要往下跑，刚转身，妈妈的人在后边贴了上来，她抓着自己的手，笑嘻嘻地看着自己，她说：“扇扇真不乖呢。”
    “这样子的扇扇，妈妈一点都不喜欢呢。”
    易扇一下子被她拉了回去，妈妈看上去明明十分娇小，可一旦被抓住，不管易扇怎么挣扎都没法从她的手心里挣脱开。
    她可以的，妈妈已经大了，只要她想，妈妈就会被她推开的。
    可是不可以，她不可以推开妈妈。
    那么——
    跑。
    快点跑。
    “扇扇只能是妈妈的。”
    “扇扇要听妈妈的话。”
    “所有要和妈妈抢扇扇的，都该死呢。”
    妈妈的声音爬了过来，带着些森冷，易扇挣扎的动作突然停下，她惶恐抬起头，妈妈那张逐渐变得扭曲的脸落入她的眸中，为什么妈妈要这么可怕，为什么妈妈总会变得反反复复，为什么妈妈不能像一个正常一点的妈妈一样存在？
    易扇有太多太多的不明白，可是她什么答案都得不到。
    然后，往后退了一步。
    “砰——”
    一切都变得清净了。
    **
    天空下着小雨，明明是白天，可是整个天空看上去都阴沉的厉害，路上的行人撑着伞，远远看去五颜六色的。
    杨萝撑着把黑伞，走过漫漫的人群，最后在医院停下了脚步，她收好了雨伞，放在外面的伞桶内，然后往着住院部走去。
    易扇住院了，从楼上摔了下来，警方说是意外失足跌落，可杨萝知道那不是意外，是因为易扇妈妈，那个疯女人，肯定又对易扇做了些什么事情。
    跟易扇受伤了的这个坏消息比起来，还有一个好消息。
    那个女人，死了。
    同样从楼上失足，滚了下去，易扇运气好，没有死。
    那个女人运气不太好，死了。
    ※※※※※※※※※※※※※※※※※※※※
    我，那什么，断气式，好的，我滚了_(:3ゝ∠)_
    下次见。
    不更新就是怂到不敢看评论！

 094:第二人格

    杨萝推开门，穿着病号服的少女静坐在床上, 双手抱着膝盖, 将自己缩成团，她头还缠着绷带, 有人进来, 她也没有什么反应。杨萝走到她的床前, 站在她的身前。
    易扇一直缩着身体，一脸的惶恐不安。
    从易扇醒来后，她一直是这个模样, 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她们两个会一起掉下楼梯, 谁都不知道, 她赶到的时候, 易潇倒在下面, 她抱着易扇，将易扇护在了怀里。
    这个女人分明可恶的很, 平时对易扇动手动脚的，恨不得她去死，可她突然就保护住了易扇。
    让人想不明白。
    “易扇。”杨萝轻喊着, 好一会儿, 杨萝猜看到面前的人转动了下眼珠, 她的视线中出现了杨萝的身影, 杨萝听到她的声音响起, 低低的, 还带着几分的脆弱，“杨萝……”
    “我在。”当即，杨萝就松了口气。
    “妈妈不在了。”她说着，看上去茫然又害怕。那个女人那么对待她，易扇却从来不反抗，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易扇只有易潇这么一个亲人了，她的父亲死的早，一直都是母亲带着她，如此……哪怕这个母亲再怎么坏，她也是她的亲人。
    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你还有我。”杨萝伸出手，将易扇轻搂进怀里，她轻拍着易扇的后背，低声说着：“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怀里的人眼睫毛轻颤了下，易扇抬起手，双手抱着杨萝的后背，她闷声说：“你不要骗我哦。”
    “嗯，不骗你。”
    【易扇的好感度85。
    第二人格的好感度20。】
    这是一个极高的数字，但是对于杨萝来说，远远不够。
    两个好感条代表她需要拿下两个人，哪怕这是一个人，但是系统将她们判断为两个人，她的任务是攻略易扇，改变易扇的人生。易扇是易扇，第二人格是第二人格，也就是说她只要易扇的好感度达标就行，而两个好感条则代表后一个任务与第二人格有关。
    现在易潇死了，家庭那边的压力减少了，也大大减少了易扇被压迫出第二人格的几率，而现在只剩下学校那边。
    这个学校对某些学生明显很不友好，她可以想个办法让易扇转校什么的，去到别的学校，让她在真善美的环境中逐渐被感染。
    环境影响人，易扇会变坏都是因为身边人坏，不然古时又怎么会有孟母三迁。
    易扇的抚养人死了，杨萝本来是想插手，让易扇变成她家的闺女，但她晚了一步，易潇和那个男人登记结婚了，她死了，易扇理所当然地归到了男人的名下，由他代为抚养。
    也因为这件事，别人也一直怀疑易潇是心存死志，这么久以来因为易扇而强撑，如今易扇有了人照顾，她也就放下了重担。
    别人怎么想不知道，但至少那个男人是这么想的。
    下午的时候，那个男人来了，他替易扇办了出院手续，杨萝帮着整理了易扇的东西，本来是要跟着一起离开的，但临时有些事，杨萝就没有跟上去。
    易扇从头到尾也很乖巧地跟在男人身边，在杨萝离开的时候，才有了些反应。杨萝不知道她想要干嘛，但可能是在跟自己道别。
    杨萝笑着跟她挥了下手，跟在男人身边的易扇也抬起了手，向她挥了两下。
    “扇扇，走吧，叔叔带你回家。”男人半蹲下身，他理了理易扇的衣角，笑着跟她说。
    易扇仰头看着他，俊美的男人在她面前尽显温柔，和她所遇到的每一个人都不一样，那些人会用憎恶的目光看着她，会用那些下流的目光看着她，唯有妈妈的叔叔是不一样的，他很温柔。
    不会打易扇，不会对易扇做下流的事情，不会和妈妈一样。
    噩梦消失了。
    易扇弯了弯嘴角，她说：“好。”
    新家在的地方有点偏僻，似乎是新落成不久的大楼，门口也没有保安守着，连住户也没有几个。
    “扇扇，电梯坏了，我们走楼梯吧。”离电梯口还有几米的距离时，男人突然说着，易扇点了点头，跟着他的脚步一起望着楼梯间走去。
    “我们住15楼，有点高，扇扇累不累？要不要叔叔背你？”
    易扇轻摇了下头，为了表示自己可以的，她跑快了两步，走在男人的身边，跟他一块上楼。
    男人笑了笑。
    新家很大，这是男人为了和妈妈结婚特意买的，房子里面没有刚装修好的气味，大概是早就买好了，就等着主人搬进来，他大概和妈妈认识的时候就已经在规划着两人婚后了。
    站在玄关，易扇不禁这么想着。
    男人提着箱子进了里边，里边装修的很温暖，有家的感觉，他在前面走着，易扇听着他的声音，落在后面，“买房的时候特意买了三居室的，一间给你，一间是我和潇潇的主卧，一间是给扇扇你未来的弟弟或妹妹准备的，如果是客人的话，唔，我并不想接待什么客人来让他们打扰我们一家四口。”
    “刚认识潇潇的时候就知道潇潇有个女儿了，潇潇那么温柔，她女儿一定很可爱，可爱的女孩子还是适合粉红色，我就特意弄了间公主房。”
    男人推开了房门，易扇看到房间里边粉色的一片，如梦似幻的颜色，看着很美好，虽然她并不喜欢这种天真的颜色，但这是叔叔给她准备的，她想她会喜欢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当时我就在想，要是我和潇潇结婚了，我一定会把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儿当做自己的女儿来疼，我会爱她们两个远胜自己。”
    男人转过身，他看着易扇露出了悲凉的表情来。
    易扇当即就被吓住了，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男人恍惚地对她说：“扇扇，你说我要是没有向你妈妈求婚的话，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易扇摇了下头，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他看着易扇，失魂落魄的模样，易扇心脏跳得厉害，她连连后退了几步，男人的声音仿佛鬼魅一般，让她觉得头疼。
    “我早该知道的，她那么柔弱的一个人，一直被那样子对待，要不是有你在，可能早就去死了……”他喃喃说着，像是神志不清，易扇转身朝外边跑，那个男人却拉住了她后颈的衣领，让她无法逃脱。
    男人贴了上来，他沉闷的声音落在易扇的耳旁，她听见男人说：“扇扇，你为什么不拉住你妈妈？”
    “你妈妈一个人在下面，一定很孤单吧。”男人说着，他的手落在易扇的颈间，易扇害怕又惶恐不安，她的恐惧轻溢出了声。
    男人像是发现了什么，他伸手触摸着易扇姣好的脸庞，少女柔嫩的皮肤落在指腹，让人心生异动。
    男人的呼吸落在耳侧，带着些热意的，易扇总觉得很不舒服，她偏了下脑袋，抬手去推男人，男人反手抓住了她。
    男人用劲抱着易扇转了个身，易扇第一次和别人靠的这么近，近到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和对方的呼吸纠缠到了一块，那个男人向她伸出了手，按住了她的双眼，面前一下子就黑了下来，易扇听到男人说：“扇扇，你和你妈妈长得真像。”
    不，不对，她不像妈妈，一点都不像。
    放开，放开她。
    易扇急促的喊声溢出口，男人愣了下，他轻笑了声，“扇扇你这是在害怕吗？”
    易扇踢了两脚，男人没注意，被她踢个正着，虽然疼，但也没有松开易扇的手，易扇两只手都被他紧紧地抓着，怎么都没办法挣开，她想跑，但男人却拖着她往里边走去。
    他并没有进那间他为易扇准备的房间，而是进了主卧。
    易扇摇着头，她尖叫着，一会儿喊妈妈，一会儿喊杨萝，然而没有人回应他，只有男人变得急促的呼吸声以及凌乱的脚步声。
    被拖进去的那一刻，易扇听到房门落了锁的声音，她伸手往外面，试图抓住些什么，可是手心里空荡荡的，她被男人拖了进去，那扇门在她的面前被合上。
    如同她心里那道封锁的恶魔的门，被轻轻敲开了般。
    那声音，轻轻的。
    咔嚓——
    这个世界，真恶心。
    **
    易扇衣衫不整地跑下楼，她的衣角有些撕裂处，裸-露在外的手臂有几处都是青紫的掐痕，天正黑，易扇避过出来散步的大妈，在出小区的时候，易扇将兜帽戴上，低着头从门口走了出去。
    她有些慌张，但脚步并不显得凌乱，反倒有种诡异的从容。
    待离开了小区有一段距离后，易扇才停了下来，她站在偏僻的小巷子里，思索着自己应该往那边走才是。
    听着不远处传来闹哄哄的声音，易扇决定了自己的目的地。
    她走出小巷，头也不回。
    身后，火光漫天。
    有人的惊呼声在耳畔环绕。
    ……
    杨萝不太放心易扇，也不是说什么不放心，就只是觉得不安，担心这个人会随时黑化啊什么的，她以前也不是没有做过任务，可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让她放心不下。
    这个世界总是有着许多糟糕的问题，时刻都在影响着易扇的身心健康，她担心易扇变坏，害怕易扇变坏，那样会让她的任务失败。
    可能是太过担心了，所以一切都显得急切了许多。
    杨萝按着男人留下的地址寻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一片火光。
    消防车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她站在小区门口，抬头望着里边着火了的房子，不由得愣住了。
    她怔怔地问着：‘易扇呢？’
    易扇可以说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这个世界因为她而诞生，这个世界围绕着她转，她是不会出事的。杨萝深信着，只是这个不会出事是单纯限定于她的生命安全，而不是其他的。
    耳边，系统的声音响起。
    【易扇不在上面。】
    ※※※※※※※※※※※※※※※※※※※※
    下次见？

 095:第二人格

    易扇失踪了。
    没来学校，没回家, 不知道去了哪里。
    警方顺着查过来的时候, 杨萝借口那天易扇和她在一起，爆炸发生后才离开的。
    然后失踪了。
    据说那栋楼发生火灾是因为点火的时候点到了可燃物, 然后人又睡死了, 火苗一下子就蹿起, 时间一长就变成了大火。
    男人浑身都被烧焦了，看不出本来面目。
    屋里的东西也被烧得干净, 什么都没有留下。
    那天发生了什么呢，杨萝不知道, 但是怎么也能猜到一星半点，易扇那天是和那个男人一起回去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所以才会发生这些事情。
    很有可能是那个男人对易扇心怀不轨, 她极度害怕下，放出了第二人格。
    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系统给了她明确的答案，易扇杀了那个男人，为了毁灭证据, 一把火烧掉了整个屋子。至于为什么要那么做, 系统没有明说，但杨萝怎么都能猜到一些。
    让她感到烦躁的是, 易扇杀了人, 不管是易扇还是第二人格, 不管是被逼的还是什么，都改不了这个事实。
    有些事情就像是开弓之箭，一旦拉开便无回头路。
    杨萝不知道动了一次手的第二人格是不是会像原来的那样。
    保持安静，亦或者是将易扇带入绝境。
    找到易扇成了最重要的事情，但她知道易扇在哪里，却不能找到易扇。
    这几天一直在下雨，临放学，杨萝正站在教学楼前，忽的听到旁边要一起回家的女生们在说：“我听我别人说我们学校有个学生是杀人犯，她害死了她继父。”
    “不会是那个家伙吧？”
    “就是她。”
    “我的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听说她继父家挺有钱的。”
    “真傻。”
    “什么呀，我听说才不是那样子的，听说她妈妈是被她给害死了，因为她妈妈要嫁给她继父了，她对她继父心怀不轨，然后就杀了跟她抢男人的妈妈，之后被她继父给发现了，她一怒之下也杀掉了继父。”
    “这么刺激的吗？”
    “靠，这人是脑子有毛病吗？那可是她妈妈。”
    “她妈妈也不是什么好人。”
    学校里有人讨论着些奇怪的事情，虽然没有听到他们点名道姓，但杨萝也能猜到，她们说的是谁，易扇的事情不知道被谁给捅开的，从失踪变成了她杀人的流言，连带着各种爱恨情仇也都被演变了出来。
    虽然那真的是易扇动的手，不过警方那边都已经解除了她的嫌疑。
    这群人还能这样子胡说八道。
    真是气人。
    杨萝黑着脸，撑着伞玩外边走去，她拽了拽书包带子，明后两天学校放假，距离易扇失踪已经有四天了，易扇再不出来，她就要去找了。
    第二人格对于这个情况是怎么样的反应，杨萝并不在意，她只担心易扇会怎么样，等易扇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做了那些事情，大概已经慌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像个小孩子躲在衣柜里，瑟瑟发抖。
    在那种密闭的环境里，人是会崩溃的。
    这个想法只维持到了她走过下一个路口。
    易扇穿着黑色的雨衣从巷子里钻了出来，雨衣的下方还沾着些血，黑红色的一块，不细看也只会认为那是污渍。
    杨萝闻到了扑来的腥味，血的气味。
    杨萝下意识地往小巷里边看去，有个男人倒在里边，他的小腹被开了一个口子，血从他的体内流出，他身下的水潭变成了红色，正慢慢地往外边流。
    对方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她，稍微露出了比较惊讶的表情，杨萝的大脑一片空白，前方有人走了过来，她沉着脸一把抓住易扇的手腕，往自己家快步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我都跟你说了不用来接我了，你看你又笨手笨脚的摔到了吧，真是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被抓住的易扇落在后面，惊愕的表情还没从脸上完全退去，她低头看着抓住自己手的那只皓白，不禁露出了思考的表情。
    回到家里的第一时间，杨萝就把门给反锁了，她将易扇带到屋里，并说着：“我爸妈最近两天出差去了，不在家，你可以先在我这里待着，你这几天都在我家里，你哪里也没去，什么也没干。”
    被吩咐的易扇露出了玩味的表情，她倚在门上，笑着望向她：“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杨萝翻索着柜子，找着药箱，听到这话，她的手一顿，不禁抿紧了唇，她当然知道她在做什么。
    “我只是在帮易扇。”杨萝提着药箱走到易扇面前，易扇的手上被划了一个口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如果是被抓伤的就很麻烦了，倒在巷子里的那个人她都没去处理过，要是被查出来是易扇做的，易扇的人生就毁了。
    易扇的人生毁了，她的任务也失败了。
    “她可杀了人。”
    “那不是易扇杀的。”杨萝闷声反驳着，将创可贴贴到易扇的手上，她又说：“那个人是该死，他对你做了不好的事情。”
    她说的是易扇的继父，易扇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她轻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打破杨萝的逃避，“那个男人什么都没做哦，就只是从我的身边走了过去，然后呢——”
    “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吗？”
    她还没说完，杨萝的脸色就白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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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呀，叫那个男人跟我进了巷子里，一刀捅进了他的身体里，他捂着伤口哭着跪在地上。”
    “不止是他呢，你知道——”
    “别说了。”
    “你看，你一点都不能接受，还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拉着我走。”
    “我救的是易扇，而不是你。”杨萝深呼吸一口气，她站起身，与易扇对视，“你是另一个不是吗？如果你不是在易扇的身体里，如果你不是拿易扇的身体为非作歹，那就算你去死，我也不会管。”
    易扇怔了下，随即又笑开了：“我不是易扇，还能是谁？”
    “你是你，易扇是易扇，易扇才不是你，她不会杀人，她不像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被这么说，易扇倒也不恼，她只是看着杨萝生气地□□自己，随即勾起了唇角，她说：“你说我杀人不眨眼，可是我觉得你才是呢。”
    她说的风轻云淡，却又感觉真的是那么一回事似的。
    杨萝退后了一步，她仰着头倔强地看着易扇。
    只听到对方笑吟吟地对她说：“那么多人在你面前死去，可你只看得到易扇，到底是易扇对你太重要还是人命对你来说，不算什么？”
    那些都只是不重要的数据，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去关心数据的死活？
    死了就死了，反正又不重要。
    易扇只不过是更高级的数据，易扇不能有事，所以她就变得重要了起来。
    杨萝垂下眸正思考着该怎么回答易扇的这个问题，忽的听见面前那个笑吟吟的少女对她说：“呐，要不要来跟我杀人？”
    杨萝，“……”
    她望过去，对方笑得天真无辜，那话也不似假的。
    杨萝忽然就有点不明白了，为什么她会说出这种话来，是人的脑内结构不同，还是这个人真的觉得这是无所谓的事情。
    “这是易扇的身体，你不要给易扇添麻烦。”
    “你的出现，难道不是为了保护她的吗？”
    “你会毁了她的。”
    “如果不是我，易扇现在会怎么样呢？”她笑着反问，杨萝默了下，不知道该怎么说，对方也没想从她这里得到答案，只是一会儿，便听她说：“易扇先会被她妈妈打死，因为她选择了你，抛弃了那个女人。”
    不会的，易扇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她不会死。
    “易扇会被那个男人□□，她反抗的话，愤怒到极点还失了理智的男人，会顺手掐死她。”
    “这是因为你先杀了那个男人喜欢的女人，很多事情都有原因才会导致后面的结果，起因是因为你。”
    “你才是那个罪。”
    “你是不该存在的，如果不是你，易扇会过得很好，她性格温和，虽然弱小，但她能活得很好，她不会被牵扯进这些杀人事件里，她不会遭遇这么可怕的事情。”
    “你是救了易扇，可是你却把她推向了另一个深渊，很多事情都有温和的解决方法，而你的方法是最极端的，你根本就没为易扇考虑过，你自私又自利，你的所作所为都是在为自己。”
    “你说的没错，你是帮了易扇。”
    “可同时，你又害了她。”
    “你是多余的那个。”
    “你影响了易扇的人生。”
    易扇但笑不语，她用那双黑色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杨萝，杨萝只觉得分外诡异，她硬着头皮对易扇说：“你应该消失。”
    那个人笑了起来，她说：“我不。”
    “为什么一定要我消失呢？”
    “为什么消失的不能是易扇呢？”
    “你觉得为什么我会存在？”
    她一连几个问题砸下，杨萝的脑子空白一片，她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不能说，无论是怎么样的，这个人，这个占据了易扇身体的不该存在的第二人格，就应该消失。
    “呐，你真的觉得没有了我，易扇就能好好过了吗？”
    杨萝点了点头，她说：“是。”
    毫不犹豫的，就在她和易扇之中做出了选择。
    那人笑了起来。
    她说：“很可惜呢，我并不想消失。”
    ※※※※※※※※※※※※※※※※※※※※
    晚安。
    下次见。

 096:第二人格

    易扇的第二人格占据了主导位置。
    她杀了人，她并不将易扇原本完好的人生放在眼里, 她并不是为了保护易扇而诞生的, 她更像是源自易扇内心深处的恶。
    与她是两个极端点。
    易扇懦弱怕事，什么都不敢做。
    第二人格嚣张妄为, 什么都敢做。
    杨萝周一到学校的时候, 易扇来上课了, 周末两天易扇不知道去了哪里，她来上课也不见有警察来问询，大概是因为问过了确认她没有嫌疑。
    杨萝和她不同班, 早上来学校也只是听同学提到，本想下课就去找易扇的, 但老师突然来了个课堂小测, 连着两节课都是考试时间。
    等到杨萝考完试已经是第三节课, 她们刚考完试就上了课, 连出去都不行，有人跟老师申请去厕所, 杨萝也借口去了，从易扇她们班级走过去的时候，杨萝不经意地扫了一眼。
    易扇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披头散发的, 遮住了脸。
    她看起来没什么不好的, 除了狼狈点。
    第二人格自傲, 想来是不会让和易扇同样的模样, 那么这个看上去似乎被欺负过的易扇应该是主人格了。
    确认这点后, 杨萝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第二人格会一直占据着易扇的身体，不将易扇放出来了，现在看来应该是她想多了。
    第三节课下课，杨萝就去了隔壁教室，班上的人说，易扇出去了。
    杨萝的脸一僵，问了那个人是谁后，她急忙联系系统，让它找易扇的位置。
    **
    水流过脸颊，浑身的衣服都贴在身上，穿着很不舒服，易扇抬起手，抹去脸上的水，往她身上浇水的人已经离开了，只留下一个背影在她的瞳孔之中。
    她还没从地上站起来，有人急促的喘息落入了她的耳中，她抬起头，有人跑了过来。
    对方穿着和她同样的制服，扎着马尾，因为剧烈运动而出了些汗的她，与狼狈的她截然不同。
    杨萝在易扇的面前停了下来，她微喘着，不好地看着地上的易扇，轻声问：“易扇，她们又欺负你了？”
    明知故问的问题，易扇勾起了嘴角，原本对她一脸愧疚的人瞬间变了脸，她的手也退开了些，易扇能清晰地看见她变化的脸色，特别有趣，“你不是易扇。”
    易扇笑了下，她从地上站起来，“我怎么可能会是易扇？”
    杨萝不喜欢第二人格，第二人格也对她很抵触，没有一个人想要消失，易扇这个由主人格衍生出来的副人格更加不可能，她并不是为了保护易扇诞生，或许一开始是的，但至少现在她不是了。
    杨萝垂下眸子，她轻声道：“你不该出来的。”
    “我不出来，你要谁出来呢？”
    “这是易扇的人生，你不敢插手。”
    “然后躲在角落里看着她被那些人欺负么？看着你姗姗来迟，对着她说些好听的话，看着她对你投怀送抱，对着你心存感激？”听着她的话，杨萝的脸一白，想要辩解什么，但这话她没法反驳，在第二人格眼里，她所做的事情确实就是这样的。
    什么都做不到，只会一昧的让易扇不要动手。
    如果易扇不动手的话，她活不下来。
    她得改变一下，不能这样子，不能迟早会被第二人格牵着走。
    杨萝怔怔地抬起头，面前的少女突然笑了起来，低低的，很是勾人。明明是同一张脸，同一个人，可这个时候就能看出两人的区别了。
    易扇从来不会这么笑，易扇就算是笑起来也是很腼腆的可爱，而不是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这个易扇这样，笑的如此奇怪。
    “杨萝，你怎么想得这么美？”
    杨萝没有接这话，她走过去拉住易扇的手，微微恳求着：“至少在你把我完全否定前，跟我去看看吧，不是所有人只会坐观壁上的。”
    易扇没有说话，虽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推拒。
    走到一半，杨萝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松开易扇的手，易扇还有些懵，就见杨萝脱下自己的外衣外套披到了自己身上。易扇一怔，她抿了下唇。
    到了办公室，杨萝拉着易扇走到了教导主任面前，她没有去找班主任，而是直接找了学校第三大的人，跟她说着易扇遭遇到的事情，教导主任看上去不是很高兴的模样，她黑着脸点点头：“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的，委屈你了。”
    易扇微微有些讶异，她偷偷看了眼老师，见她不是在说笑的，心里觉得不太适应。她没吭声，教导主任只当她是太害怕了。
    离开办公室，杨萝松开了易扇的手，她说：“你看，很简单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弄的那么复杂？”
    “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糟糕的人，有很多坏人，可是也有很多好人啊。”
    易扇没说话，她绕过杨萝往教室走去，杨萝跟在她身后，叽叽喳喳的声音很是烦人。
    “易扇，你能相信我吗？”
    “我会保护好你的。”
    易扇嗤笑一声，杨萝的话从身后传了过来，坚定的，带着无法忽视的坚持。
    “——保护好你们两个的。”
    她说的是你们，而不是你。
    前方的人脚步微顿，很快又继续往前边走去，她迟疑的那一瞬间被杨萝完全看在眼里，她嘴角的弧度忍不住弯起，跟上了易扇的脚步。
    【萝萝这手真是厉害呢。】
    ‘易扇是个小可怜，由她衍生出来的第二人格，也是个小可怜呀，哪怕表现的再怎么厉害，她的骨子里依旧是柔弱需要保护的易扇。’
    【萝萝真聪明。】
    杨萝轻笑，‘这次我赢了。’
    系统笑了两声，似是在恭贺。
    下午一放学，杨萝收拾好书包就到易扇教室门口等着她，看着易扇在教室里满满收着东西，把书本放进书包里，把拉链拉上去，然后慢吞吞地走出来，杨萝不禁露出了笑容。
    易扇一出来就看到了杨萝，笑得让她有些烦，她一见到，转身就走，杨萝在身后哎了几声，跟了上来。
    “易扇，你等等我。”
    出了教学楼，走在林荫道上，易扇忽的停下脚步，她不善地问着：“你跟着我干嘛？”
    杨萝双手负在身后，笑嘻嘻地说：“我要看住你呀。”
    易扇不吭声，只听杨萝说：“我不想看到你再杀人了，我不想你毁了易扇，毁了自己。”
    易扇没搭理她，她脚下的步子变快了许多，她的出生便只有一个目的，为了易扇杀人。杀掉那些易扇所讨厌的人，杀掉那些欺负易扇的人。
    若是易扇不再想要她，那么她也不会出现。
    “易扇，你现在住哪？”
    “易扇，你晚上怎么办？”
    “易扇，你会做饭吗？”
    “易扇，我晚上能跟你一起住吗？”
    她叽叽喳喳的，没个停歇，易扇听的有点烦，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惊得杨萝安静了下来，“如果你不怕你半夜没了性命的话。”
    易扇心里刚松口气，杨萝瞬间接了上来：“那晚上我们吃什么好？我很会弄火锅的，我们去超市吧，买火锅底料，我们今天吃火锅吧，天气也有点冷了。”
    推着推车走在超市的冷藏区，易扇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她为什么和杨萝一起来逛起了超市，明明压根就不喜欢和这个人待在一块的。
    易扇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杨萝挑选着今天要吃的食材，她边看便问：“你喜欢什么？有忌口的吗？”
    “易扇不太能吃辣，那你呢？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易扇沉声说：“这是她的身体。”
    杨萝放下一盒肉，她站起身，正眼看着易扇：“但是，人不是她呀。你们两个性格千差万别，喜好肯定也会有点不一样的吧？”
    “杨萝你真奇怪，之前不是恨不得让我消失吗？”
    杨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很赞同地说着：“你想保护易扇，我也想保护易扇，在这点上我们是一致的。我们唯一冲突的只有一点不是吗？”
    “我不想易扇以后的生活艰难，她还有美好的未来，不该为了那些人渣被毁去她的未来。”易扇一怔，她还陷在对方说的话中，杨萝的注意力已经被其他东西给拉走了，她惊叫着：“这个！虾饺，你喜欢吃吗？超好吃的！鱼丸好像也不错，不过这个牌子不知道好不好吃，你要吃墨鱼吗？”
    “菜的话，娃娃菜肯定要的，你要不要白萝卜啊？这个熬久了特别好吃，油麦菜呢？”
    “你喜欢吃什么？不选的话，就都是我喜欢吃的了，我会跟你抢食的，你可抢不过我。”
    杨萝说着话，她看上去并没有在为什么烦恼，完全只在思考今天要吃的火锅需要的材料，易扇有些慌乱，心里有些慌乱，但面上依旧不显半分。
    杨萝买的有点多，最后东西提了两大袋，易扇提了一袋，杨萝提了一袋，杨萝觉得有些少，总感觉要再去买一些才够吃。
    去的是易扇家里，那个她和妈妈住的房子。
    比起上次来时感觉的冷清，这次过来，这里变得更加冷清了许多，整个屋子都透着一阵冷味，看着像没有人住过的房子，特别荒凉。
    杨萝先进了屋里，她把东西拎进厨房里，厨房里的厨具很齐全，杨萝本来还担心着来易扇家这顿饭是吃不成了。
    她把袋子里的菜取出来，一一过水，半天没见到易扇把另一袋提进来，她不禁往外边喊了一句：“易扇？”
    “嗯？”
    “菜给我。”
    “嗯。”
    ※※※※※※※※※※※※※※※※※※※※
    emmm再过几章就结束了，写的崩溃，这卷老断更。
    下次见？
    不卡文的话，我们就明天见吧！
    我去吃饭啦！

 097:第二人格

    晚上杨萝留在了易家，易扇并没有拒绝, 她将易潇住的房间收拾了下, 将自己的房间留给了杨萝，就抱着枕头进了易潇原先住的房间里。
    对此, 杨萝几乎是呆愣的,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下, 都是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睡觉吧，更何况，那间房间原先住的是她妈妈, 易扇的胆子也真是够大的。
    杨萝心中不平，但也还是乖乖睡在了易扇的房间, 没有去打扰。
    一夜相安无事, 杨萝起的很早, 非常早, 昨晚系统并没有给她什么警告，易扇昨晚很安分, 没有出门。她早上起来的时候易扇还没有起，杨萝想着，干脆利用着昨晚剩下的食材做了份早餐, 等她端着早餐上了餐桌的时候, 易扇睡眼惺忪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刚睡醒的模样看着很是乖巧, 昨晚睡的姿势估计也不太好, 脑袋上的头发有好几根都翘了起来。
    杨萝与她的目光一对上, 立刻就肯定了她的身份。
    是主人格的易扇。
    “杨萝你怎么会在我家啊？”
    “你忘记了吗？昨晚是你邀请我来的呀。”明明是谎话, 可杨萝却说的确有其事，将易扇给唬住，易扇困惑地皱了下眉头，不太相信地问了一声：“是吗？”
    杨萝笑笑，没让她再在这上面纠结，“去刷牙洗脸吧，我做了早餐。”
    “嗯，好。”
    吃过早饭，易扇和杨萝一起出了门，上学路上，和不少人遇见，对于易扇都不是特别友好的模样，易扇尽量避开着她们，落在杨萝身后，也不敢和杨萝并行。
    杨萝见了，不太高兴地抓着易扇的手一起走。
    “怎么今天还敢来上学？”有人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杨萝抬头看去，是个看上去精致可爱的女生，说话的口气嚣张至极，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两名女生，看着并不是很好相处。
    易扇看着她，眸子闪过一丝的惊讶，她抿紧唇，抓着杨萝的衣角，往后边躲了些。
    “她想来就来，跟你有什么关系？”
    “杨萝，你别以为没人敢对你下手。”那个女生嗤笑一声，对于杨萝的强出头并不看在眼里。
    “那你就试试，我杨萝长这么大，可还真没怕过谁。”抓着她的那个人，手指微微蜷缩了些，察觉到易扇的害怕，杨萝有些不太高兴了。
    总是有些人喜欢跳出来，生活明明可以很平淡，一成不变，可是总有人喜欢搅乱这个一成不变。如果没有人来伤害易扇，那么易扇会有这样子的变化吗？没有。
    这个世界并不是她第一次经历的世界，之前也有过好几个世界，有危险的也有安全的，这个世界相对来说很安全，因为危险的，会造成危害的只有一个人。
    起初，杨萝是这么想的，可随着在这个世界的久居，杨萝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危险的是这些充满恶意的人，而不是被评为危险人物的易扇。
    跟着女生的两个女生走上前，杨萝脱下书包，交给了易扇，让她好好站在后面不要上前，自己则是往前走去，她活动了下筋骨，前方的两人一冲过来，先对准的是她的头发，似乎女生之间的胡搅蛮缠，最开始都是从头发下手。
    杨萝侧过身，毫不犹豫地踢出一脚，揣在女生的肚子上，紧接着一手拽着另一个女生的手腕，借力给她来了一个背摔。
    一早受了她一脚的女生突然冲了上来，抓着杨萝的头发，她抓的十分用力，杨萝疼出了生理性泪水，她忍着头皮被撕扯的不适，抬手给对方来了个肘击，在她因此吃痛时，杨萝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掰，有什么碎裂的声音在这条小路上响起。
    女生惨叫一声。
    为首的那个女生脸色一变，她气势汹汹地丢下一句：“你有种！”
    这场小闹剧轻而易举地就被解决了，杨萝拍拍手，向易扇走去，一直躲在后边的易扇沉着脸，杨萝有些意外，再怎么样易扇也该开心地给她拍拍手才是。
    “我没事，你看，她们欺负不了我。”杨萝摊手，易扇看了几眼，确定她真的没事后，脸上的表情才缓和了许多，“我说过了，我会保护你的，我要是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保护你？”
    说着话，杨萝摸了下易扇的脑袋，接过她手里的书包，往学校走去。
    耳边是系统提示好感度增加了的声音。
    杨萝勾了下唇角，她能保护好易扇，将易扇养成个只会依附她的菟丝花，这样子易扇就无法作恶了，哪怕是第二人格出来了，面对一个疲软的身体，她再怎么强大也无能为力。
    她早就该这么做了。
    乖乖上了四堂课，一到中午，杨萝就把易扇喊了出来，今天早上她是在易扇家里醒的，早上来上学什么都没准备，就干脆和她一起去食堂吃饭。
    易扇平时午饭要么去小卖部买两个面包，要么就干脆不吃，饿着到晚上回家，一般这种情况，她连晚饭都吃不上。
    回家晚了会被妈妈骂，回家早了转道去超市里的时候，也会被妈妈骂。
    不管她做什么，妈妈都只会骂她。
    除了她受伤的时候。
    虽然那些伤都是因为妈妈才有的。
    “吃这个。”
    “嗯。”易扇乖乖地吃着杨萝夹到她碗里的菜，哪怕不是特别喜欢，也依然吃了下去。
    食堂里人很多，也很吵闹，每过一个桌子都能听到交谈的声音，反观她们这一桌，安静的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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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扇偶尔会抬眼看坐在自己对面的杨萝，只是对方一直没发现。
    吃过午饭，在学校散步走了一会儿，易扇才和杨萝分开回到教室，杨萝教室里很安静，易扇这边吵吵闹闹的，两个截然不同的环境。
    她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一拉抽屉，掉了一堆垃圾出来，她愣了下，耳边传来些嗤笑声，即使她不去看，也知道是哪些人在笑她。
    易扇抿了下唇，刚要离开座位去拿扫把，有人先她一步扫起了地上的垃圾，她抬头看去，帮她清理垃圾的是个陌生的男生，在她的记忆里很模糊，可能是这个班上的同学，只是她没印象。
    易扇低声说了句：“谢谢。”
    对方笑了下，说：“都是一个班的，没什么好谢的。”
    似乎是个好人呢。
    易扇这么想着。
    午休过后，易扇就看到那个男生被人堵在去往上一层楼的楼梯里，时不时有辱骂声传来，易扇站在拐角冷漠地听着。
    易扇乖乖回到教室里坐好，上课铃响起时，那个男生回来了，看着有些狼狈，衣服都是褶皱，嘴角有些淤青，但是并不明显。
    易扇看向他的时候，那个男生冲她笑了下，一个带有安抚性的笑容。
    易扇微愣，随即笑开，回以对方一个笑容。她藏在底下的双手微微颤动着，内心深处有人在叫嚣着，好似要冲破那层禁-锢占据她的身体。
    易扇无动于衷，她轻歪了下头，眸光从教室里的每一个人身上扫过，最后归于平静。
    晚放学，易扇和杨萝一起离开学校的。
    在和杨萝碰面前，落在教室里的易扇慢了一步，被人耽搁在教室里，是今早的那个男生，对方问她要不要一起回去。
    和一个男生一起回家，易扇还没试过，以往对她有点善意的大多是女生，而这些散发了善意的人在那之后都会离她远远的，再也不接触她。
    男生也有过，但就和妈妈的那些客人一样，都是对她有所图谋的。
    易扇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门口的杨萝喊了她，易扇向对方歉意地笑了下，然后跑向杨萝，和杨萝一起下楼回家。
    “刚刚那个人是谁啊？他想欺负你？”
    “不是，他是好人。”
    杨萝当即笑了起来，她问：“那，他是喜欢你吗？”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去接近另一个人呀。”
    “那杨萝你接近我，是因为喜欢我吗？”
    “那当然啦。”
    干净利落的一句话，一下子就戳中了心脏的某个点，易扇抿了下唇，心里泛起点点的甜，有种不可言喻的滋味在心里蔓延开来。
    非常的开心。
    到车站的时候，车还没有来，两人站在站牌前等了一会儿。
    “你晚上要吃什么？”
    “待会去超市买点菜。”
    “你会做饭吗？”
    “会。”
    “易扇真棒。”像是夸小孩子的口气，易扇却弯了弯唇角，笑得开心。
    没一会儿，车来了，站点其他人先上了车后，易扇才上了车，刚投完币就听到车门关上的声音，易扇一愣，她回头看去，杨萝还在下面没有上车。
    “司机等一下，有人没上。”易扇急忙说了一句，司机看了她一眼，开了下车门，易扇跑下去，还没拉到杨萝的手，便听她说：“你怎么下来了？”
    易扇的手停顿了下，不自觉地收了回去，她茫然地看向杨萝，问道：“你不和我一起回去？”
    在她问出这句话后，易扇清晰地看见那一瞬间杨萝稍显疑惑的表情，一闪即逝，易扇急忙摇头，“我回去了，明天见。”
    她急忙上了车，虽然花费的时间并不多，但这样子的反复多少都让别人有些微词，易扇不敢去看他们，低下头走到人群的最后面。
    车子开动的那一刻，易扇下意识地往外边看去，杨萝还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离开，接触到她的目光时，易扇看见对方冲她扬起了笑容。
    如同阳光一般灿烂的笑容却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在易扇的心上划开一道口子。
    为什么今天不陪她一起了？
    因为，今天的——
    是她吗？
    **
    窗外的景物快速地从易扇的眼中闪过，她睁着眼，那些东西未曾在她的眼中留下任何的痕迹，心底仿佛有个声音在跟她对着话。
    轻轻的，带着满满恶意的。
    她转过头，玻璃窗户上映着她的脸庞，干净漂亮，周遭却滋生起黑色的雾体，一点点地侵蚀着她姣好的脸庞。
    易扇嘴角微微勾起，她抬起手，手掌一按，遮住了那张诡异十足的脸。
    啪——
    少女身上背着的东西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她不停地从背包里取出东西来，有用的，没用的一个劲往后边砸去，手里抓着的手机一直拨打着某个一直都不曾打通过的电话号码。
    这些无法同时分心进行的事情被她实施起来很明显给她造成了拖累，原本就因为惊吓而变得慌乱不堪的脚步更是因为这些举动而逐步慢下来。
    有个黑影慢吞吞地跟了上来，那个人明明步伐不大，走的很慢，却有种她绝对逃不掉的自信感。
    少女连连叫喊了几声，都不见有人来救她，一进入黑暗的地带，她便熄了声，将自己藏进一个隐秘的角落里后，她捂住自己的嘴巴，屏住呼吸，只等待对方离开，自己再从后方跑开。
    她紧盯着自己来时的方向看着，正疑惑着为什么一直都没有人时，背后传来了一道沉重的压力，仿佛有人在身后注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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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慌，仓促转过头去，被她拿来当做遮掩物的废弃竹筐散落一地。
    红色的血流淌了一地。
    留存在少女双眸中的最后景象，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刀，以及黑夜中一双漆黑如墨的双眼。
    **
    又死人了。
    废弃的小巷里搜出了一具少女的尸体，正对着少女的脸砍下，仿佛要将她的躯体一分为二的残忍方法，用的似乎是非常锋利的武器。
    现场什么都没有，只有少女的流尽了鲜血的尸体，寻着夜晚的道路走去，只找到了被她丢了一地的私人物品，从本就偏僻的小路跑到了更加偏僻的巷子，她的慌乱给凶手减少了几分下手的困难。
    杨萝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人已经在学校门口了，系统并没有按时告诉她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没有在第一时间告诉她，出事了。
    系统并不可靠，在这个世界里，能依靠的只有她自己。
    杨萝想不明白，如果她完不成任务，系统也会有附带责任，为什么这个世界系统要这么的消极？这些问题她都找不到答案，而现在对于她来说最重要的是——
    为什么昨晚好好的，一到晚上易扇就跑出去杀人了。
    易扇的变态妈妈死了，残害易扇的那个男人死了，这个世界有可能犯案的人杨萝只认识一个。
    除了易扇，杨萝想不到第二个人。
    死去的那个人，杨萝不认识，杨萝不确定易扇认不认识，但这几天和易扇有过仇怨的人里边，并没有这个人。
    为什么会对无辜的人下手呢？
    变态不是应该解决残害自己的人先么？还是说这是掩耳盗铃的举动？为了混淆警方的搜寻范围，特地挑了几个无辜的人出来模糊大众？
    想到那个笑得诡异的第二人格，杨萝不禁沉默了下来。
    可能是昨晚出去犯事了，易扇今天来的有些晚，第二节课杨萝才见到她到学校，一脸不清醒的模样，看样子似乎是主人格在控制身体了，第二人格昨晚趁她睡下悄悄占据了她的身体，出去犯案，做完事后就将身体还了回去，人虽然是两个人，但是身体始终是一个身体，不管第二人格表现的再怎么强悍，始终无法改变那具身体本来就柔弱。
    “你怎么这么晚才来？睡过头了吗？”
    来搭话的是昨天的那个男生，他看上去还不错，除了昨晚不小心被易扇撞见时的惨状，基本没有其他伤了。
    易扇沉默地点了点头，也没打算和他多交代什么。
    他是个好人，但是她俩不熟，她没必要一字一句都跟对方交代。
    这没必要。
    同样的问题，换了个人问出来，就变成了截然不同的感觉。
    看着杨萝一脸担心地站在她的面前，问出这句在二十分钟前就有人问过的问题，易扇的第一感觉不是反感，而是开心，被关心的开心感觉在心中蔓延开：“怎么迟到了？”
    “困，起晚了。”易扇小声说着。
    “昨天睡的很晚么？”
    “早早就睡了，这几天老犯困，可能是秋天要到了。”
    杨萝知道易扇是想要说春困秋乏，但实际上那是因为有另一个人在使用她的身体让她无法好好休息才会造成身体的疲倦感。
    第二人格就像是一个小偷，趁易扇不注意的时候，偷偷使用她的躯体，给她造成了负担后又像个缩头乌龟，躲在她的身体内，不敢出来。
    是一个讨厌的卑劣者。
    “睡前喝杯热牛奶，有助睡眠。”
    “嗯。”
    易扇乖乖点了下头。
    “晚上我去你家住吧？”
    易扇看向她，杨萝冲她笑了下，说：“我家里没人在，一个人住着无聊。”
    是因为昨天出了那样子的事情吗？
    易扇微微笑了下，她说了声好。
    她喜欢和杨萝在一起，很喜欢。
    杨萝和每一个她讨厌的人一样，拥有着灿烂的笑容，让她想要撕下来，又忍不住去接近。
    但又和别人不一样。
    易扇错过了一节课，没有做课堂笔记，一和杨萝分开回到教室里，就看到自己的桌上躺着一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封面上并没有写着主人的名字，像是无主的物什，一翻开内页，属于男生飘逸的字体留在了上面，好看又不会太难辨认。
    易扇在教室里看了一圈后，在看到那个男生友好的笑容后，确定了这是对方放在她桌上的。
    她并没有第一时间换回去，而是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抄了一遍上面自己错过的笔记后，她就将笔记本塞回了自己的抽屉里。
    趁着午休，易扇将笔记本还了回去，放在对方的桌子上后就出了教室去找了杨萝。
    杨萝和同学在聊天，说的很开心，易扇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话，一时间只觉得坐在教室里被人包围起来的杨萝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让她很不开心。
    她等了好一会儿，杨萝才发现她的存在，当即冲她挥了下手，那层隔阂瞬间就被打破，如同冬季被破开的冰层，春雪初融。
    杨萝从抽屉里提出一个便当盒就往教室门口走来，“我们去天台吧，我今天早上做了便当。”说着话，杨萝还晃了晃自己手里的便当盒，“一起吃好吗？”
    “嗯。”易扇没有异议地点了下头。
    杨萝做的便当很精致，最底层是饭，上面淋了一层酱汁还有肉末，饭盒的右侧搁置着一层蔬菜，她还切了几根火腿肠，做成了小章鱼的模样，就和日式便当里必备的章鱼肠一样，唯独少了被蛋裹着的炒饭，淋上番茄酱的金黄色蛋皮以及厚蛋烧。
    “你昨天回家就是为了准备这个吗？”
    杨萝吃着饭，语焉不详地说着：“对啊。”
    事实上当然不是这样子的，给易扇做饭是她的计划，但离开易扇并不是因为这个，她只是觉得第二人格没能下得了手，那么就不会那么快下手才是。
    所以昨晚才会发生那样子的事。
    简单来说，易扇虽然是她的攻略对象，但现在易扇对她的好感度已经很高了，她只要改变易扇的生活轨迹就能完成这个任务，而改变的重心在第二人格，而不是第一人格。
    因此，主人格的易扇不是特别的重要。
    所以，不是因为出现的……是她吗？
    易扇咬着筷子，心情莫名就好了许多，吃完饭，她拿着便当盒和杨萝一起去清洗，她洗一个，杨萝洗一个，倒是很快就洗完了。
    “易扇你有什么特别喜欢和讨厌的东西吗？”
    “杨萝做的我都喜欢。”
    杨萝眉一挑，忽然想起之前她问第二人格时，对方压根没有搭理过她，大概是人自持高冷不愿意理会她这种自顾自凑上来的人。
    第二人格可不会像易扇这样子，会说这种讨好人的话，相比来说，第二人格的某些举动更显讨厌。
    虽然没有回答，但第二人格的个人爱好在吃饭时显露地格外明显。
    爱好和易扇完全不一样，但是在某些地方又是一样的喜好，可能是因为使用着同一个身体的缘故。
    杨萝突然走神，易扇有些茫然，她连喊了几声杨萝才回过神来，第一举动就是冲她微笑，易扇笑得勉强，抱着便当盒和杨萝回教学楼时，忍不住出神。
    她是不是看向身边的杨萝，困惑的话脱口而出。
    “杨萝，你老盯着我发呆，是在透过我看谁吗？”
    “没呀，你怎么会这么想？”杨萝被吓了一跳，她笑容灿烂，看似天真专注地对易扇保证着：“我看的一直都是你呀。”
    ——骗人。
    “我喜欢杨萝一直看着我。”
    “为什么呀？”
    易扇没有回答，她弯了弯唇角，笑得灿烂。
    **
    下午两个班一起上的体育课，杨萝班级在室内上课，易扇班级在室外，杨萝自由解散后，就看到易扇班上的女生还在跑步，男生早早就解放了，体育老师一脸凶神恶煞地站在一边，看上去脾气不是太好。
    他时不时地喊上几句，大概是女生们有人偷懒，连累了其他人，所以跑到现在，再让他发现有偷懒的学生，那可不只是重来的问题。
    杨萝有点讨厌这样子的人，这会让她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情。
    她站在边上看了好一会儿，等觉得易扇她们快要跑完时，杨萝去买了两瓶水回来，打算待会给易扇补充一下水分，易扇并不擅长这种运动，连着跑了两次想必明天那双腿估计半废。
    见易扇像要虚脱了的模样，杨萝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主人格的身体不好，第二人格掌控了一个没用的身体，也没办法拿来做什么坏事啊。
    要是可以的话，她完全可以打残易扇，让她一辈子躺在病床上，以免犯下什么错。
    只可惜，她不允许对易扇下手，哪怕易扇只是一团更高级一点的数据，她依旧受到了世界的保护。
    杨萝的水还没送上去，有人抢在她的前头，给易扇送了水，是一个男生，这两天和易扇走的相当近的一个男生。
    他一走近易扇，就有人发出了奇怪又暧昧的声音，就连那个体育老师也非常古怪地看了两人一眼，倒是没说什么插手的话。
    事实很意外，易扇并没有接过对方的水，而是避开了他，往着她这边走来。
    杨萝清晰地看见易扇避开后，那个男生失落的模样。
    分外惹人怜惜。
    杨萝递给她一瓶水，看着易扇熟练地打开喝水，她不禁八卦了句：“怎么拒绝了他？你不喜欢他吗？”
    说着话，杨萝又忍不住打量了对方几下，“我觉得人家长得很不错啊，帅气又会照顾人，现在可是很少有男生这么贴心的。”
    易扇的水喝到一半，她抬眸瞧着杨萝，不冷不淡地问道：“杨萝喜欢他？”
    杨萝摇摇头：“不能说喜欢，我只是对他比较欣赏而已。”
    这种一看就是送分题的答案她可不会选择错。
    “哦。”易扇又喝起了水，她的双眼越过那晶莹透亮的水，落到了不远处那个笑得一脸狼狈的男生身上，嘴角浮现一抹笑。
    “累吗？”
    “晚上回去要泡一下脚，这样子明天才不会酸痛。”
    “嗯。”
    “你不要光应不做啊，我这是为你好，要用热一点的水泡，不要怕烫啊。”
    “我不会光应不做的。”
    “好吧，是我不信任你的错，我跟你道歉。”
    “嗯。”
    “我跟你道歉你还真的认下呀。”
    “不然呢？”
    “好吧，你说的对。”
    打闹了一节课，双方各自回了自己班级准备下一堂课，晚放学时，杨萝和易扇一起离开的，因为今晚住易家，明天杨萝又打算早起做便当给两人留着中午吃，两人干脆一起去了超市一趟。
    和易扇逛超市的感觉跟第二人格是一种完全不同的体验。
    哪怕这是同一个人。
    第二人格的安静是冷漠，易扇的安静是不知道怎么说，可以说是无法融入人群和人正常来往，哪怕对象是她，易扇也表现得有些疲软。
    杨萝想着，时不时落在易扇身上的打量变了些味，而这时，每每与易扇的眸子对上，杨萝总会觉得几分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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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已经有些晚了，杨萝懒得做饭，两人还有作业要写，她干脆叫了外卖。
    等外卖的时候，易扇在写作业，杨萝先去洗澡。
    两人的活动轨迹并不同步，她洗完澡，易扇的作业写了七七八八，等易扇去洗澡，杨萝就开始写作业了。
    毕竟易扇的写作业，杨萝的写作业可是作弊式的，托管系统，由系统来帮她完成这项任务，毕竟她的任务可不是花费时间来写什么作业的。
    外卖到了，易扇也洗好了澡，她出来时看到杨萝已经完成的作业多少有几分讶异。
    “你写的好快。”
    “那当然，你以为我是谁呀。”杨萝捧着饮料笑嘻嘻地说着。对方也非常捧场，笑着回她：“你是杨萝，最棒的杨萝。”
    杨萝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这毕竟不是她的真材实料，她红着脸别过了脑袋，有种莫名的耻感在心里头蔓延。
    “你泡过脚了吗？”
    “嗯，泡过了。”
    “还痛么？”
    “好多了。”
    吃过饭，杨萝收拾了下屋里的垃圾，等着易扇写完作业，拉着她一起去刷了牙洗完脸，杨萝将自己早早温好的热牛奶给了易扇。
    牛奶里边，杨萝放了安眠药，分量很少。
    现在的药店里没有医院开具的证明买不到安眠药，杨萝的安眠药是从系统里购买的，纯天然不添加，效果极好。
    一般很少有人能够抵挡。
    易扇喝完没多久就睡了下去，杨萝抱着她进了卧室，给她铺好被子后，杨萝这才离开。
    她给易扇安眠药就是为了让易扇好好睡一觉，让她晚上不要出来捣乱。最重要的是，杨萝不想第二人格带着易扇这副弱小的身体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情，万一第二人格没跑开，万一第二人格下手的那个人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易扇的人生就被毁了。
    易扇今天运动过度，她可不想晚上第二人格还得出来。
    一连几天，杨萝都采取了这种手段对待易扇，易扇并没有什么察觉。
    在学校的生活很平淡，易扇的人生也很平淡，杨萝这几天一直在易扇家里住着，也不见易扇的第二人格冒出来。
    大概有人在的时候，她就不会冒出来了也说不定。
    周六前一天，杨萝和班上同学约好了外出游玩，比起易扇班上那些个不正常的学生，杨萝班上的要正常许多，是一群普通的学生，除了偶尔八卦。
    杨萝特意和易扇提了一遍，她想带易扇走出普通的圈子里，这样子再接触到那些圈子的时候，易扇会有种对比。
    她们约的是商业广场，出去也就是吃饭看电影逛逛街，没什么其他的。
    电影是新出的一部家庭喜剧电影，外国片。
    她们一行人有点多，买的座位并不在一起，但保证了两人一组。
    杨萝带着易扇到的时候，离电影开场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其他同学还没到，她干脆领着易扇在一楼逛了起来。
    走走停停的，杨萝在一家门店前遇上了那个对易扇暧昧不清的男生，对方牵着一个女生的手和她亲昵地逛着街。
    说实话，在看到的那一瞬间，杨萝有种想要上前打他一拳的冲动。
    在学校里经常接近易扇，但是转头和别的女生勾搭上了，这算什么？
    妄想脚踏两条船的渣男。
    “易扇，你们也在啊。”被杨萝评为渣男的男生并没有什么自觉，而是领着他身边的女孩一起走了上来。
    “嗯。”
    “这是我妹妹，今天放假，我好久没陪她一起玩了，就和她一起出来看场电影。”
    他解释着，很认真的解释，杨萝看不见他的一丁点欺骗，原本不太舒服的心理也因着他的解释散去。
    不是渣男那就还能原谅。
    男生身边的女孩子笑得很乖巧，看上去也确实不大的模样，是个长得相当招人疼的小姑娘。
    杨萝不自觉冲对方笑了下。
    “易扇你们也是出来看电影的吗？”
    “看什么电影？”
    “嗯。”易扇应了声，并不打算说太多。
    没得到易扇的回应，男生有些闷闷不乐，他干笑着：“时间快到啦，我和妹妹先走了。”
    “嗯。”
    “易扇，你不喜欢他吗？”看着男生带着自己妹妹离开的背影，杨萝笑着转头看向易扇，易扇板着脸，看不出好坏来。
    “你喜欢他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和他又不熟。”
    “因为你老是问啊。”
    杨萝摇摇头，否定了易扇的问话：“我可不喜欢他。”
    “那你喜欢谁？”易扇看上去有些着急，杨萝知道她的心思，不禁起了些坏心思。
    “唔……我喜欢……”杨萝突然笑起来，见着易扇那紧张的模样，她忽然说：“那个小女孩呀。”
    易扇期待的表情一下子就散了去，她干巴巴哦了声，杨萝连忙去哄她，只听到易扇说电影要开场了。无奈，杨萝只得和她先上楼去。
    进场时，两人又撞见了那对兄妹，本以为不会是看同场电影的，在双方都在相邻的座位上坐下时，杨萝只觉得这个世界巧合真多，对方又不是什么男主，为什么易扇要和他的巧合那么多。
    杨萝本来以为易扇会不高兴的，毕竟刚刚遇见他们的时候，易扇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但刚一坐下，两人就变得话多了起来。
    杨萝有些意外。
    电影看到一半，那个小姑娘跟男生说了什么之后，先退了场，过了一会儿，易扇也离开了放映厅，她要去上个洗手间，杨萝倒也没在意，让易扇离开了自己还好好坐在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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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易扇好半天都没回来，杨萝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有些不太对劲。
    “你能帮我去看看吗？我妹妹一直没回来。”
    坐在她邻座的邻座的男生这么说着。
    啪——
    脑海中的那根弦仿佛断开了般，杨萝的耳边只听到嗡嗡的声音在耳边作响。
    是什么时候切换了人格的？
    杨萝着急站起，往外边走去。
    那个小姑娘一直没回来，易扇去了半天也没回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杨萝简直无法想象。
    这个时候已经快要散场了，这里是有监视器的，易扇肯定会被拍到的。
    想着，杨萝不禁加快了脚步，在走廊上奔走的时候，杨萝撞见了易扇，她刚从洗手间出来，双手还带着水意，眉目间是不可言喻的笑意，就好像刚发生了什么让她觉得餍足的事情。
    杨萝更慌了，身后边，电影散了场，有人从里边走了出来。
    她着急往前走去，刚抓出易扇的手臂，脚下的地板突然晃动了两下。
    杨萝差点摔倒，是易扇扶了她一把她才没摔倒，因着这个颤动，大量的人不安了起来，杨萝听见嘈杂的声音响起，似乎都在讨论着刚刚的晃动。
    紧接着，脚下的地面再度晃动了起来。
    广场的通报响了起来，有什么声响从下方传了过来，突然砰的一声。
    紧接着是人群的惨叫声以及尖叫声。
    场面混乱不堪，维持秩序的保安想要安抚住人群，但没有什么能够让这群受了惊的人群冷静下来。
    广播的声音在商场的每一个角落响起。
    有人在这里埋了炸弹，发现有一个人逃出了这个商场就引爆一颗炸弹。
    杨萝从来都没有想过，在这个世界，会有着比易扇还要危险的存在。
    恐怖分子什么，在杀人魔的世界里，不是应该消失的无影无踪吗？
    不然以杀人魔的武力怎么对抗？
    脑子里乱糟糟的，杨萝只能抓住易扇的手臂，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所有人都被这道广播给吓住站在原地时，有人寻了过来，抓住了杨萝的手，他问：“你有没有看见我妹妹？”
    杨萝暗叫一声不好，对上对方惨白的脸色时，她只觉得脑子要炸掉。
    他的那个妹妹，很有可能已经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切换了人格的易扇干掉了。
    杨萝扯扯嘴角，正想着用什么借口来避过他，后方传来女孩清脆的声音。
    “哥哥——！”
    杨萝讶异地转头看向一直被她拉着半句话都不说的易扇，对方冲她挑了下眉，露出一个嚣张至极的笑容，像是挑衅，更像是嘲讽。
    突然间，杨萝的心安了许多。
    易扇没下手。
    只是切了人格而已。
    ※※※※※※※※※※※※※※※※※※※※
    美好的一天，从日万开始。
    我，做到了qaq
    这里是三章的，然而合了一章，心好痛。
    接下来的四天大概也是美好的一天，我不敢保证，因为今天码的很困= =
    这卷快结束了。

 098:第二人格

    这仿佛是玩笑。
    易扇不会轻易死去的，再怎么样都不会死去的, 毕竟她是这个世界的中心支柱, 她死去了这个世界也就等于崩溃，世界是不可能让自己消失的。
    易扇不会死, 不代表其他人不会死, 包括她这个外来者。
    杨萝心里有些慌乱, 她看着易扇，一时间脑子里混乱的厉害。
    失了理智的人尖叫了起来，他们慌乱地奔向安全出口, 人推人，人挤人。
    有惨叫声落在耳边, 杨萝身体一颤, 被她抓住的人反手牵住了她, 拉着她落在人后, 也不上去争抢。
    杨萝转头看去，对方平静的侧脸落在眸中, 她冷静地不像是个正常人。
    她本来就不是个正常人，杨萝自嘲地笑了下。
    易扇不会死，易扇的人生都是因为第二人格的存在才变得糟糕了起来, 易扇对她的好感度快要满了。
    要让人达到用生命去爱另一个人其实很难, 但也很简单, 用生命去爱她就好了。
    以物换物, 在两人都是同等珍贵的情况下, 高换低。
    杨萝有自信可以拿下易扇。
    第二人格, 只要她消失了的话，易扇就会好了。
    只是第二人格她一直没拿下，甚至一直被牵着走，被耍的团团转。
    杨萝紧抓着她的手，不禁问着：“你不害怕么？”
    易扇挑了眉，不解地问：“为什么要害怕？”
    “你杀了那么多人，报应终于来了。”
    “你觉得这是报应吗？”易扇轻笑着，同一个声音，用着不同的口吻说着话，带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那是一种仿佛电流从耳边窜过的声音。
    杨萝抬头看着她，对方脸上的笑容格外明显，和平时温柔腼腆的易扇不一样，她们两个人从来都不会让他人认错。
    易扇平时很乖巧，说是温柔，倒不如说那是一种养成习惯了的顺从。
    第二人格不一样，说话温温柔柔的，可实际上没有半分温柔可言。
    可这样子的她远远要比易扇要有吸引力得多，大概人都是偏好去征服危险的生物，而不是顺从的追寻毫无挑战性的东西。
    “为了报应我一个，让这么多人陪我一起死，还真是荣幸呢。”
    真是个恶劣的人，要不是易扇一直被自己盯着，软弱的易扇也接触不到□□这种东西，杨萝都快以为这是第二人格弄出来的了。
    她忍不住颤抖，她是不会死去的，就算在这个世界死去，她也不会死。
    但这种时候她需要害怕，作为一个天真不懂事的学生，哪怕再怎么镇定，她也该表现的害怕，毕竟她需要在第二人格的可掌控范围内。
    “你在害怕吗？”在她身边的人这么问着，杨萝轻咬着下唇，白了她一眼，有些生气地说着：“废话，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变态呀。”
    “可我为什么觉得你不是在害怕呢？”
    一时间，有种被看穿的恐惧感袭来，杨萝怔愣了下，她听见对方笑意嫣然地在自己耳边说着话，如同恶魔一般：“现在就像是真的在害怕了。”
    杨萝垂下眸子，没和易扇说话，她转而问询起系统目前的情况。
    两个小时前，恐怖份子入侵了这栋大楼，在每个地方埋下了炸-弹，商业广场这边平时出入的人都挺有钱的，他们抢不了银行，就选择了从人身上抢，将这么多人围堵在这里，安置那么多炸-弹，就为了抢还不如抢银行来得划算的人，杨萝也不是很懂。
    再说了，现在的人出行基本只靠手机，身上不会带什么现金，那些人要抢劫的话，难不成要一个个拿着手机扫码过去不成。
    想到那个画面，杨萝心里有些微妙。
    爆炸的声响唤回了杨萝的思绪，她抬起头，头顶的玻璃灯罩被震碎，玻璃四处掉落，杨萝下意识去抱住易扇的脑袋，护住她的安全。
    她太过慌乱，以至于一动作，就将易扇扑倒在了地上，完全用身体帮她挡住了下坠的残物。
    还不等平息，又是连着两声的轰鸣，整栋楼内的灯光灭了下去。
    许多人的尖叫声齐齐在耳边响起，那声音尖锐又刺耳，穿透耳朵直扎入脑海之中，疼的炸裂。杨萝用空闲的手去捂住易扇的耳朵，突然的黑暗让她有些慌，限制了目前的所有动作，周围都是玻璃碎片，在这种看不见的情况下乱动肯定不太好。
    身下人温暖的呼吸打在杨萝的脸上，有些瘙-痒，杨萝不自在地别过脑袋，但是怎么闪躲都无可避免。
    她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也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怦怦的，这是非常正常的生理反应，却让她不自觉红了脸。
    “易扇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黑暗中，对方的声音响了起来，和那些吵闹声相比，她的声音简直轻到不可思议。
    这是一道送分题，很好回答的话。
    “嗯，很重要。”
    “她可真幸运。”
    “她一点都不幸运，如果她幸运的话，就不会有你了。”
    杨萝看不见底下的人的表情，只能听到对方那冷淡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清清冷冷的：“你说得对。”
    紧跟着的是一声系统提示音。
    第二人格的好感度又降了。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管用再大的力气都是毫无作为的事情，杨萝有些气愤，她从易扇身上站起，手掌不小心按到了地上的玻璃碎片，扎入手心的感觉让她轻呼出声。
    “易扇，你别动，都是玻璃。”
    攻略者没人权，人权全在主角身上。
    感受着掌心传来的疼痛，杨萝这么想着。
    “你在关心谁？”
    “除了你还能有谁？”话音刚落，前方突然亮起了灯，灯光照得杨萝下意识闭上了双眼，想要睁眼时，总觉得前方晃眼的厉害，她不得不闭着眼睛，让易扇关掉手电筒，“易扇，你把手机关掉。”
    她话刚落，耳旁传来爆炸的声音，人群的尖叫瞬间盖过了易扇的声音，前方的亮光转了个方向，杨萝晃荡了下身体，感觉身下的一切都在倾斜，恐惧感瞬间笼罩了全身，还不等她将这份尖叫宣泄出口，有人抱住了她。
    杨萝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抬起手，轻按着对方的后背，安抚性的话脱口而出：“别怕，会没事的。”
    这种话她说过千次万次，每次说来都是同一种情绪，最是能骗人。
    人在惊慌的情况下，会对他人产生依赖心理，进而转为模糊的喜欢。
    易扇垂下眸子，轻靠在杨萝的肩上，感受着怀中人微颤的身体，她露出了茫然的表情，想要看清面前的这个人，可是周遭太黑了，她什么都看不到。
    到处都是嘈杂的声音，在不远处，离她们远远的地方，有人在撕心裂肺地尖叫着。
    相比起来，她们这里安静的不可思议。
    “保护我，是因为要保护易扇吗？”
    “保护你是保护你，保护易扇是保护易扇。”杨萝轻摇了下头，藏在黑暗中的嘴角不禁弯起，说出的话带着几分的坚毅，“我说过了，我会保护你们两个的。”
    对方沉默了好一会儿，爆炸声自后边传来，杨萝听见她在耳边轻笑着：“你这人还真奇怪，明明都害怕的不得了了，却还对我说着不要怕的话。”
    “你就不觉得累吗？”
    累？
    谁不累，当然会累，一直重复着这种事情，一直重复去攻略，去爱上，去要求被爱，这种事情怎么会不累？
    但是，这又怎么样？
    “易扇，你是笨蛋吗？”地面突然下坠，杨萝紧抓着易扇，她微喘着，说着话，每一句话都变得艰难了起来，“这种时候了，还要嘲笑别人。”
    坠落的那一刻，留在耳边的只有对方的那一声轻笑，“也许吧。”
    杨萝不知道该怎么去保护她，不管是在下面还是在上面，都改变不了掉下去会摔成重伤的后果，她在心里叫着系统。
    系统刚应了一声，杨萝就听到坠地的声音响起。
    她们掉到了下一层楼。
    易扇垫在她的身下，承受了这份压力，杨萝急忙去摸索，只摸到了易扇后背的湿润，当即便红了眼，她急忙喊着：“易扇？易扇？”
    易扇没有任何的回应，她又探了下易扇的鼻息，还有微弱的气息，她吸了下鼻子，刚想跟系统交换治疗药物，有人的声音从一边传了过来，她一下子就停止了动作，僵在原地不敢动。
    她趴在易扇的身上，倾听着她那几乎没了声响的声音，默默握着拳头。
    她心中慌乱不堪，着急着地上躺着的易扇的伤势，可又不能暴露自己。
    “这里有人，快过来——”
    来的是救援人员，这场袭击案不到两个小时便得到了制止，杨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座大楼被袭击在受到袭击的第一时间就有人报了警，警方来的也很快，因此哪怕里边的人不敢有任何动静，都惹恼了那群人，接连不断的引爆这座大楼里的□□。
    仿佛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这里边的人。
    第二次爆炸的时候，不小心将电力房给炸掉，导致整栋大楼的监控系统失效，这才给了外边人潜入的机会。
    ※※※※※※※※※※※※※※※※※※※※
    这是一个剧情过度点，背景剧情，不重要，重要的是事件中得到的好感度！
    没错！就是这样子！
    今天日不了万，我很难过。

 099:第二人格

    杨萝是在阳光的温暖中醒过来的。
    阳光暖暖地轻抚着她的脸颊，她翻了个身, 半醒半梦间睁开了双眼, 醒来听到的第一声是系统那稍显冰冷的声音。
    第二人格的好感度增加了许多，莫名其妙的就增加了, 不是在事件发生时, 而是在事件发生之后。
    杨萝有点看不懂这个人了, 明明表现的像是很讨厌她，可是最后护住她的人也是这个第二人格，她和第二人格毫无瓜葛, 甚至可以说是双方都有些仇怨，谁也看不过谁。
    所以……
    这是易扇的命令吗？
    打从私心里不愿意她受伤, 这种心理暗示让第二人格不得不去遵从。
    比起第二人格莫名其妙的对她转变了态度, 杨萝倒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靠谱得多。
    易扇就住在她隔壁的病房, 易扇当时看着虽然是一副要死了的模样, 但是事实上这人很顽强的活了下来，就跟她所认为的那样, 身为女主的易扇不会轻易地狗带。
    经过了紧急治疗，易扇的命被保了下来，从楼上摔到楼下, 在护着一个人的情况下, 她还能保住性命, 说实话, 这情况并不算遭。
    她也没有什么残疾无法行动的后遗症, 医院里的人都在夸说她的不可思议, 甚至还有媒体想要采访一下这个神奇儿。
    杨萝往隔壁病房走去，她敲了两下门后，就推开了病房门，易扇坐在床上，远看着窗边，如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她总是会茫然地看着很远的地方，直到有人唤回她的神智。
    现在的是易扇。
    那个不讨人喜欢的第二人格在受了伤之后就将易扇给丢了出来，身体是一样的痛，可是精神上就完全不一样了，自然是谁出来谁受罪。
    杨萝有些不太开心。
    “杨萝？”见到她，易扇还有些迟疑，她慢声喊着杨萝的名字，带着些不确定。
    “嗯。”杨萝点点头，走到她的身边，“你怎么样了，感觉还好吗？”
    易扇摇摇头，她指了指自己的双腿，毫无隐瞒地说：“不好，这里疼。”
    杨萝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双腿，安抚地说：“揉揉就不疼了，没事的，很快就会好的。”
    “嗯。”
    “妈妈她……是不是很后悔？”易扇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杨萝有些懵，她看着易扇，好半天才啊了一句。
    “易扇你不记得了吗？”
    被这么问到的易扇露出了茫然的表情，半天她才啊了一声，似乎对当下的情况并不了解。杨萝也不知道她到底不记得了什么，只能逐个询问。
    和杨萝所知道的那些精神分裂一样，易扇的主人格并不记得她的副人格干过什么事情。
    说来也是很不公平的，第二人格对于易扇的什么事情都知道，可易扇却一点都不记得第二人格的事情，有一天要是第二人格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是事情，这对易扇来说简直是一场灾难。
    易扇受了不轻的伤，至少短期内是没办法活蹦乱跳的，按照医生的话来说就是需要好好养着，不用他说，杨萝也打算好好养着易扇，毕竟骨头这东西可不是什么说好就能好的事情。
    易扇家里没人照顾她，杨萝打算这段时间搬去和她住。
    一来是照顾易扇，二来是攻略易扇，顺便拿下那个糟心的第二人格。
    这次的事情虽然突然，但对于攻略第二人格的事情却有了很大的帮助，至少第二人格不是那个对她没有任何好感的人了，已经实现了零的突破。
    “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易扇茫然地问着，她这话问的极其怪异，在她心里杨萝分明也是个什么都不明白的同龄人，可是偏偏要来问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人。
    “医生说你受到了惊吓，才会忘记了当时的事情。”杨萝倒也没在意什么，她伸出手拍拍易扇的脑袋，笑着说：“没什么的，想不起来的就想不起来了，又不是什么好的记忆。”
    “可和杨萝在一起的每时每刻我都想牢记在脑海里，要是忘记来的话……”
    杨萝一怔，她下意识地看了易扇一眼，对方说的很认真，无意间说出的话最是动人心魄，她低下头，唇畔勾勒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时间还有很长呢，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一起去塑造更多美好的记忆。”
    所以，不要再让第二人格出来了。
    “说起来，以前也有过吧，突然就不记得自己去干嘛了。”
    “杨萝你说我是不是脑子不太对？”
    杨萝，“……”你能意识到真是谢天谢地。
    心中想的事情当然不能直接的丢在明面上告诉她，对于易扇的提问，杨萝只是微笑着安抚她，告诉她是自己想多了。
    “怎么可能，易扇你只是受伤了，又不是撞到了脑子。”
    “他们说我被送过来的时候差点就要死了，我救了你吗？”
    “对，你救了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杨萝点点头，望着易扇那张白净的脸，她忽的凑了过去，问道：“救命之恩应以身相许，不知易扇你喜不喜欢我，看不看得上我了？”
    她这么突然的举动吓到了易扇，易扇惨白着一张脸看着她，杨萝正想跟她道歉说自己是开玩笑的，却没想到刚刚看着软弱十足的一人突然勾起了嘴角，笑得邪肆。
    杨萝听见她沉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是小白兔突然揭开了伪装，露出了底下大灰狼的皮，“以身相许？你倒是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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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那个讨厌的第二人格。
    她一说话，杨萝就反应了过来。
    易扇乖巧懂事容易害羞，第二人格来者不拒，生冷不忌，非常的讨厌。
    谁知道易扇这个精分说换人就换人，还一点征兆都没有。
    杨萝有点气，但对着这么一张脸她气不起来，甚至还有些特别的感觉在心头流转。
    “你那个时候，为什么要保护我？”
    “我需要你保护易扇。”易扇倒也没隐瞒，回答的很是干脆。杨萝的眸子一黯，稍显失落地说着：“我还以为你是……”
    “以为什么？以为我突然像那个傻子易扇一样，将你认为是最重要的人，所以时刻护着你？”易扇突然笑了起来，她大笑两声，嘲讽着杨萝的天真，“你可别是在做梦。”
    “嗯，我还真的希望这就是梦。”杨萝笑眯眯地点头说是，没把易扇给噎住，易扇冷着一张脸看着杨萝，她轻哼一声，杨萝笑着抚了下她被玻璃碎片刮了一痕的侧脸，眼底隐约透出份心疼来，“要是这是梦的话，你就不会遭这份罪了。”
    易扇一怔，嘴里那些嘲讽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来了。半晌，易扇不高兴地驱赶着杨萝，让她离开这里，她不想见到她。
    “我才不走。”杨萝笑着拒绝。
    易扇勾了勾嘴角，微挑的眉眼仿佛都在诉说着对杨萝的嘲讽，“怎么，被我救了一次，就发觉自己无可避免地动了心？”
    杨萝点点头，她指着自己的心脏，非常认真地对易扇说：“对啊，很动心呢，这里因为你在跳动呢。”
    心脏有那么一刻停止了跳动，易扇反应过来，更是拉下了脸，完全不复之前对她的嬉皮笑脸，她抬起手，指着门口，一脸冷漠：“滚。”
    她这人反复无常的厉害，一会嬉皮笑脸的，一会又冷漠十足，让杨萝都有些怀疑了，这个第二人格该不会又是一个精分吧，可对方的表现却很正常。
    身为第二人格阴晴不定也真的很正常，毕竟自己是一个分裂出来的人格，还没有自己的身体，她的一切都是攀附着主人格而生的。
    杨萝也没有再忤逆她的意思，在易扇开口驱逐她的时候，她就乖乖地道别离开。
    杨萝一走，易扇的脸色才彻底地沉了下来，她看着自己被棉被覆盖住的双腿，眸中闪过一丝的嘲讽，静坐了一会儿后，易扇下了床。
    双脚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瞬间传达到脑中的痛感让她险些叫出声来。
    她冷着脸一步一步走到浴室里，对着里边的那面大镜子，易扇打开了水龙头的水，泼了好几捧水到脸上。
    镜子里的那个少女有着姣好的容颜，她阴沉的脸色给这张脸减少了几分的赏心悦目，多了几分的阴郁怪异。
    易扇抬起手，她的手狠狠地砸在自己面前的镜子上，镜子里映着她的模样，和她一模一样的影子。
    **
    易扇在医院里待了几天就被杨萝接出了医院，她出院的那天，杨萝专门跑了过来，各种为她忙里忙外的。
    易扇就在一旁坐着，偶尔给杨萝搭把手都能换来她一个笑容。
    易扇有点不太明白杨萝这么开心的原因，但是见到她笑，她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易扇，你有什么没带上的吗？”
    “没有。”
    “那好，你住院了，但是还是要忌口，我给你煮了粥，待会回去的时候，你要喝一点。”
    “好。”
    易扇太乖巧了，这让杨萝有些反应不过来，大概是那个嚣张的易扇太深入人心了，以至于她总觉得不对。
    今天出现的并不是那个易扇，而是身为主人格的易扇。
    易扇很好懂，有时候也不好懂，就像那个时不时出现的易扇一样，像是一团迷雾，让她忍不住想要拨开。
    若说对易扇只是单纯的照顾，对于那个时常出来捣乱的易扇来说，便是一种征服欲在作祟。
    想要看那张脸上露出伤心欲绝的表情来。
    杨萝侧过头看去，坐在床上的易扇笑得乖巧。
    突然被她这么盯着瞧，易扇愣了下，她因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小心翼翼地询问着：“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易扇你笑起来真可爱。”
    “要是一直都这样就好了。”
    对方沉默了好一会儿，好半天才说：“会的。”
    像是什么郑重的许诺似的，说的格外认真。
    ※※※※※※※※※※※※※※※※※※※※
    明天看情况更吧，我现在好困，感觉什么都不想写= =
    过渡章，大概这两章完结。
    大家晚安。
    昨天那一章是因为昨天来不及更新，我提前放了后面一卷的内容，不是这一卷结束了。

 100:第二人格

    易扇出了院，但杨萝放心不过, 决定搬去和她一起住, 在她彻底好全后再走。
    不管怎么样，那天易扇确实是救了她。
    那个讨人厌的第二人格。
    对于杨萝要和自己同住的事情, 易扇表示欢迎, 甚至很高兴。
    两人同进同出的, 惹来不少闲话，这个世界上总是不缺少八卦的人，如果这个时候易扇是男性的话, 可能流言要更离谱些，不过好在, 她俩性别相同。
    再过分的闲话也无关痛痒。
    杨萝倒是没听到多少被指责的话, 倒是易扇, 杨萝总能在许多时候听到别人对她的辱骂, 甚至于有同学到她面前来说易扇的不好。
    那些背着她说的闲话她管不着，来到她面前的闲话, 杨萝倒是很好的呵斥了一顿。
    “易扇可不是什么好人，你跟她走这么近，小心会出事。”
    “杨萝我是看在我们是朋友才提醒你的, 我爸爸是警局的, 之前易扇妈妈摔死, 易扇没事, 她继父被火烧死, 正好那天她继父去接她, 还有一些欺负过她的人都出了事，说不准，那些事情全部都是她做的。”
    “易扇不是那种人，不了解她就不要擅自地评论她，这样对她很不尊重。”
    “我是为你好，万一她真的是个残暴的杀人犯，你怎么办？”
    “那这个世界上可能没什么好人了。”
    “你真是顽固。”
    “彼此彼此。”
    同学是拉着她到角落里说的，这个地方偏僻，很少有人路过，杨萝走出来时，正好撞见了易扇，易扇一脸怯懦地看着她，杨萝抿了下唇，不知道易扇到底听到了多少。
    刚要跟她解释刚刚的那些话，后边的同学走了出来。
    猛地见到在外边的易扇，同学吓了一跳，她转头看了眼杨萝，非常生气地说：“我这都是为你好，你简直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同学咋呼呼地走开了。
    “易扇，刚刚她说的话你不要在意。”
    易扇看着那个同学走远的背影，目光涣散，好一会儿她才轻问：“杨萝，你说我会不会真的是个杀人犯啊。”
    “怎么可能，谁都有可能是杀人犯，你是绝对不可能的。”
    “妈妈出事那天，我只记得我在和妈妈吵架，然后醒来的时候，别人都跟我说妈妈死了。”
    “叔叔出事的那天也是，莫名其妙的。”
    “不是你。那些都是意外，你别胡思乱想。”
    易扇摇着脑袋，她茫然地说着，双眼无神，像个脆弱的孩子，“可是……那些时候我都忘记了，是不是我忘记的那段时间做的，杨萝，我好害怕，我要真的是个杀人犯怎么办？”
    杨萝按住她的肩膀，认真地说着：“你不记得的事情，我帮你记着呢。”
    “易扇怎么可能是个杀人犯。”杀人的，是另一个，不是你。她真心实意地，想要打消易扇这些胡思乱想。
    易扇乖乖点了点头，她望着杨萝的脸，露出了一个浅笑。
    杨萝说她不是，所以她不是。
    晚放学，杨萝有些事情被老师叫走了，她让易扇在门口等自己，夜里有点黑，虽然开起了路灯，但总的来说还是很黑，好在这个时间点很多人一起离校，虽然黑但也不至于显得可怖。
    让易扇在外边等着自己，杨萝就进了教师楼。
    有几名学生说笑着从易扇面前走过，易扇下意识避开了两步，那几个人见到她在这里，说话声不禁高了几分。
    “我们学校有个杀人犯呢。”
    “听说没爹没妈。”
    “是谁啊。”
    “喏，不就在那站着吗。听说啊，有个女学生和她走的特别近，说不定啊，下一个死的会是她呢。”
    “别太过分了吧，她也没做错什么。”
    “我们过分？那你去跟她啊。”
    女生沉默了下来，她不好意思地冲杨萝笑了下，跟着那些人一起离开。
    风吹了过来，易扇抱着杨萝的书包站在灯下。
    她双手攥紧书包，微微抿紧了唇。
    她才不是杀人犯。
    杨萝说过的。
    等了半个小时左右，杨萝出来了，抱着一叠报表。
    她是喘着气跑到易扇面前的，“等久了吧？”
    易扇摇头，注意到她怀里抱着的东西，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下个月要参加比赛，老师让我填写资料。”
    “你真厉害。”
    杨萝笑了笑，牵起易扇的手，“我们回去吧。”
    “嗯。”
    “有点晚了，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
    “随便最不好选啦。”
    “有杨萝在，很好选。”
    “我不在了怎么办？”
    “不可以不在。”
    “那好吧，一直在。”
    吃饭洗澡写作业，每天回家的日常基本都是重复的，除了吃的饭不同，作业的内容不同。杨萝监督着易扇做完所有事就赶她去睡觉了，这段时间的相处，易扇的第二人格偶尔会出来，不过时间不长，大多在晚上深更半夜的时候，杨萝总觉得她出来的时间点略诡异，这个点杀人放火很正常。
    易扇的好感度达到了九十，之后一直没动静。
    第二人格的好感度，变为了零。
    没好感，也没恶感。
    这是最不好处理的。
    杨萝收拾了下易扇床头的东西就出去了，她还要填写资料。
    杨萝刚把东西都处理完，就见易扇已经站在门口了，似乎是听到她的动静，易扇转过了头来，她的脸上没有半分睡意，看样子很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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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扇鞋子穿了一半，她也没停下，将另外一只鞋给自己套上。
    “你这会起来是要去做什么？”
    坐在门口的那个人突然笑了起来，她说：“我能去干什么呢？”
    笑吟吟的，带着几分的寒意。
    “大晚上的，出去不安全。”
    易扇眉一挑，她反问：“你觉得不安全的会是谁呢？”
    杨萝当即沉默了下来，她走到门口，跟着一起穿好鞋子，披上外套时，易扇突然问：“你这是干嘛？”
    “陪你一起去。”
    她这么说，对方当即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来，好似是在问，她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杨萝也觉得自己的脑袋可能是坏掉了。
    现在晚上一点，街上只有路灯还亮着，一条长街几乎都是暗的，没有店铺是开门的。
    夜里有些凉，冷风吹过来，杨萝下意识呼了口气。
    “你想……你饿不饿？”杨萝本来是想要问易扇想去哪里的，但是话到嘴边突然改了口。和她在一起不能把主动权交出去，不然要想再取回来很艰难。
    只要保持着主动权，才不能被这个家伙牵着鼻子走。
    易扇转过了头，她的目光在杨萝的肚子上停了好一会儿，她那毫不掩饰的目光让杨萝有些臊，她别过头，嘟囔着：“反正出来也没别的事情干，还不去吃点夜宵。”
    “谁说没有事情干。”
    她这么一说，杨萝连忙牵起她的手，往另一条路上走。
    大晚上的，要想找地方吃夜宵并不难，大排档，烧烤摊一般会开到很晚。
    烧烤比较符合晚上夜宵的气质，虽然不太健康。
    杨萝拉着易扇往烧烤摊前一站，摊上的东西挺多，有些挑花眼，杨萝拉了下易扇的手，问着：“你想吃什么？”
    易扇看了眼，油烟味蹿了过来，她皱起了眉头，说了声：“随便。”
    “那我可真随便了。”
    “嗯。”
    杨萝随便挑了几样，很快就放满了摊主递过来的碟子，还叠了起来，易扇意外地看了她好几眼，始终怀疑待会她的肚子会不会被撑爆。
    挑好了东西，杨萝付了钱，直接拉着易扇往边上摆放的桌椅一坐。
    桌上看着挺油，虽然服务员过来收拾的时候有擦过，但易扇总觉得上面很油腻。
    她没吃过外面这些太油腻的东西，主人格也没有。
    “你很嫌弃？”
    “嗯。”易扇也不说客套话，直接就应了声。
    “你就不能给点面子？”
    “我为什么要给你面子？”
    “啧，为什么易扇会有你这么个讨人厌的人格。”
    “你也不讨人喜欢。”
    杨萝闷闷地抽了张纸巾，擦了下自己面前的桌子，易扇动都没动，就坐在她边上，等到服务员端着烤好的烧烤串上来时，她避开了些。
    香气扑进鼻间，杨萝的眼睛亮了下，她拿起一串蘑菇，就着热气吃了下去。
    易扇没有动，她有点想走了。
    这个念头刚起，杨萝的手突然穿了过来，搁置在她面前的是一串烤的黑焦的肉。
    “尝尝这个。”
    易扇想避开，杨萝却讨好地说着：“别吧，吃烧烤就我一个人吃多没意思。”
    不是那种讨好的笑，更像是想要和她好好相处的笑，易扇看着自己面前的东西好半天，她试着张开嘴，还没咬，杨萝收回了手，有些自讨没趣，“哎呀，算了，你不喜欢我没必要这么难为你。”
    易扇：“……”
    接下来安静的很，杨萝的胃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她点的那些烧烤全进了她的肚子里都不见她的肚子鼓起，易扇一直坐着看她吃，除了一开始闹的不愉快外，后边基本还挺安分。
    等到杨萝吃完，接近三点了。
    杨萝注意到时间，当即不好意思地冲她笑了下：“呀，都这么晚了，我们回去睡觉吧。”
    易扇看着她好一会儿，终是点了点头。
    “嗯。”
    ※※※※※※※※※※※※※※※※※※※※
    嗨_(:3」∠)_

 101:第二人格

    回到家, 易扇换了衣服，回房睡觉，杨萝跟在她的身后一起进了房间。
    易扇站在门口，看着意图进入她房间的杨萝，挑了下眉, 问道：“你想干嘛？”
    “我想和你一起睡。”杨萝一脸无害地说着。
    “我若真的想做点什么, 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守得住我？”
    “没呢, 我只是觉得和你睡比较有安全感。”
    易扇嗤笑一声，她转过身，让开了门口的路，虽没有再出言嘲讽，但这摆明了就是默许了杨萝的举动。
    杨萝松了口气，暗自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就是这个势头, 趁胜追击！
    杨萝关掉房间里的灯，易扇已经睡在了床内侧, 将外侧让给了她，如果易扇真的要搞点什么事情的话, 睡外侧会比较方便点。
    看来今晚她是不打算折腾点什么了。
    杨萝想着, 易扇睡在里边, 背靠着她，杨萝只看到她的后脑勺, 她什么都没做, 只看着易扇的脑后。
    要是第二人格每天都这么乖的话, 也不是件什么坏事。
    “你为什么不想着和易扇和谐相处呢？只要你不再做那些事情，用温和些的方式保护着易扇，你的存在就不会对她造成威胁了，为什么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呢？”
    杨萝其实挺不明白的，但这一切只能归咎于是世界剧情的限制，以及这个人格的残暴。
    可和第二人格相处，杨萝没有发现她身上的暴戾。
    这是个可以很安静的人格。
    易扇没理她，杨萝也没有自讨没趣，她对易扇说了句晚安后，就睡了下去。
    她一睡着，睡里面的易扇转过了身来，她睁着眼看着杨萝，一双眼睛在黑夜中格外清明，半点睡意都无。
    她起身看了眼外边的天，天正黑，外边的房屋看着都很模糊，她看了好一会儿，又转回头看了下睡在自己身边的杨萝。
    她重新躺好，闭上了双眼。
    【殿下倒是让人意外。】
    有个声音在耳边，轻轻地说着话。
    ‘只不过，是顺其自然。’
    易扇闭着眼睛，任由思绪沉沦，到最深处。
    那双眼睛再度睁开了来，她怔怔地看着黑暗中躺在自己身侧的人，双眼染上些迷茫的神色，随后迷雾散开，她伸出手触摸了下身边人的脸颊。
    软软的，带着几分温度。
    她垂下眸，不甘心在眼中流转。
    第二天，杨萝是被易扇的声音给吵醒的，迷糊间只看到易扇那张慌张无措的脸，易扇不安地在询问自己为什么会和她睡在一起。
    易扇太过慌乱的模样让这件事看着像是很恶劣，说实在话，比起易扇的慌乱，杨萝觉得要慌乱的是她才对，毕竟一觉醒来，和她一起睡觉的人换了个芯子，还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这要是换个剧本，她就得骂易扇一句渣了。
    不过对她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不管醒来的是第二人格还是易扇，这都是很简单的事情。
    杨萝揉揉眼，坐了起来，解释着：“昨晚打雷了，我有点怕，就来你房间了，你忘了吗？”
    易扇露出茫然的表情来，她摇摇头又点点头，“是这样啊，我可能真的忘记了。”
    “是。”杨萝笑着伸手揉揉易扇的脑袋，她下了床，“我去洗脸。”
    “嗯。”易扇乖巧地应着，看着杨萝走出去，带上房门，易扇乖巧的表情逐渐消失，她僵着脸，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干干净净的，养了几个月手上已经没有什么伤口了。
    她微微歪了下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来。
    她张了下嘴，轻声低喃道：“真是，过分呢。”
    攥着被子的手却是死死地握紧了些。
    今天放假，杨萝陪着易扇去医院做检查，她的伤好了很多，和她相处的这段日子，杨萝也很少见易扇喊过痛，也不知道是真的不痛还是悄悄躲起来不叫别人知道。
    想到这个，杨萝不免想到那天的第二人格，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护着她的。
    目光落到身边的易扇身上，杨萝有些恍惚，在见着对方那迷茫的表情后，杨萝的思绪快速收了回来，将攻略人物混淆是最蠢笨的。
    没有一个人愿意被当成另一个人，一体双魂的，更加如此。
    不管易扇会不会察觉，这都是对她的不尊重，她的不称职。
    “易扇，待会我们去趟图书馆吧？”
    “好。”
    “你也不问我要去做什么吗？”
    易扇犹豫了下，她问：“你要去做什么？”
    杨萝笑了下，说了声：“易扇你怎么这么可爱。”
    看上去很开心的模样，她的问话，杨萝并没有回答，易扇也不在意，和她一起笑着。
    午后两人直接在外面找了家餐馆吃的，菜是杨萝点的，三四样里，有两样是她喜欢吃的，相处过一段时间后，杨萝就再也没有问过她喜欢吃什么了，但每次点菜，杨萝点的都是她会吃的。
    还有两样，她不喜欢吃，杨萝也不怎么吃。
    易扇低头垂眸，放于膝上的双手悄悄握紧了些。
    再抬头时，已是另一个人的神色。
    杨萝将菜单交给服务员，转头对上易扇的目光时，对方用着很古怪的眼神看着她，她不禁问了句：“怎么了？”
    “你真奇怪。”
    同样的脸，同样的声音，只是细微的差别，两个人的不同便显现了出来。
    杨萝心里奇怪，上一秒还是另一个人，这一秒就换成了另一个人，没有任何特别的过渡，就这样轻易交换了人格，这还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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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眼皮底下进行的交换。
    刚刚易扇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杨萝想着，毫无头绪。
    ‘你说这正常吗？’杨萝问着一直跟着自己的系统，第一次觉得奇怪，系统不冷不淡地说着话，没有一点给她解释的意思。
    【没有什么正不正常的，全看萝萝怎么想。】
    它的目光自杨萝身上转开，落到坐在她对面的人上，那个人醒着，体内的另一个人沉睡着，缩在最角落，蜷缩着身体，毫无抵抗。
    两个人格的切换，杨萝不清楚，它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连同对方身附带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生物。
    与它一般的存在。
    甚至于，还要高上一些。
    它收回视线，看向了自己附身的宿主。
    真是可惜了。
    选中了这么一个世界。
    ‘刚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哦，萝萝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你怎么出来了？”
    “她不开心，我就出来了。”
    “和我在一起，不开心吗？”
    易扇没有说话，直到服务员端着她刚点的菜上来，杨萝才明白她突然的转变是因为什么。
    明明对自己没有任何的好感，却还是会因为她的一些举动而产生变化。
    这个第二人格……真是莫名其妙呢。
    “你突然出现，是因为这个？”杨萝低迷地询问着，她的眉头皱着，她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看着她的模样，易扇嗤笑一声。
    “我没有那个意思，你和易扇……我只是想要……”
    “想要什么？”易扇追问着：“想要易扇喜欢你，想要我也喜欢你？”
    杨萝一愣，她慌张地说：“没，没有。”
    “我没想过。”
    易扇丝毫不信的模样，她挑眉，冷笑道：“那你这是什么意思？和易扇在一起的时候还惦记着我，不是说喜欢易扇吗？”
    杨萝抿了下唇，她说：“你住在易扇的身体里。”
    “所以……对我的关心是因为我是易扇的一部分？”
    杨萝摇摇头。
    “你何必这样说。我关心你，一开始是因为易扇，毕竟你在易扇的身体里，你们终究是不同的个体，哪怕拥有同一个身体。”杨萝沉默了下，她思考着该用怎么样的措词才能把自己的意思好好表达出来，又不让对方误会，“你是不该存在的，一开始这么说你，我很抱歉，没有哪个人生来就是不该存在的，你出现在易扇的生命里，是命中注定的。”
    “你保护了易扇，可你用的方式不对。”
    “只是没人教你而已，我指责你是不对的。”
    “昨天就想跟你说了，很抱歉，我不该想着让你消失，如果……你愿意和易扇一起共存吗？和易扇一起变得更好。”
    两个人格并没有一定要区别开的原因，共存才是双重人格最好的结局。
    她的话语分外真切，让人无法去怀疑她是否说了假话。
    易扇看着她，只觉得心中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
    想要逃避的心思，第一次升了起来。
    【萝萝你是来真的？】
    ‘怎么可能。’
    ‘她并不是什么三岁的小孩，她知道做出那种事情对易扇来说并不好，可她还是做了，这种人，你是当我脑子不够傻？’
    【我都差点要信了呢，萝萝可真坏。】系统在耳边笑着，杨萝没有半点感觉，这种事情她早就习惯了，说着最美好的话，让自己处于无辜的天真美好境地，让他人的存在变得不堪，因为她的存在，变得更加难言。
    那些听上去虚假，不可能的事情，因为他们的存在而变得有可能了起来。
    因为没有人会相信有人会这么做，然而真当这么一个做到了他们怀疑的事情的人出现，感情就会变得微妙了起来。
    杨萝有自信，利用各种手段拿下对方，为对方付出真心，为对方付出自己的性命，生命中出现了这种人，会感动死吧？
    对她来说，这些不过是一件小事。
    死亡，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是非常廉价的东西。
    因为知道了结局是怎么样的，所以无谓。
    “为什么？”
    “你很好，和易扇一样，只是没人教你而已。”
    “你愿意的话，以后我来教你。以前是我不对，不该那样子说你，你也不想的，你只是不想别人伤害易扇。”
    那个人猛地站了起来，椅子在地上滑动的声音打断了杨萝的话，杨萝抬头看去，易扇背着光，她脸上的表情杨萝看得不是特别真切，只见她的嘴唇嚅动，似乎是在说什么，没一会儿，她的声音落了下来：“我去洗手间。”
    杨萝点点头。
    看着易扇离开，杨萝转而看向桌上的菜，她只是顺手而已，没想到这个人就这么轻易地被引了出来，那为零的好感度，看来……也是很假啊。
    易扇站在镜子面前，洗手池里，还放着水，她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与先前平静面貌的她截然不同。
    她的眸光微冷，不含一点暖意。
    她张了张嘴，声音被水声淹没。
    隐约能听到那冷冽如寒风的声音。
    ——你该死。
    ※※※※※※※※※※※※※※※※※※※※
    在断更的边缘试探。
    攻略者就是这样，仗着自己不会死，肆意妄为，多爽。
    我为你死了，你得为我死心塌地，我得到了你的爱，转身忘了你，继续勾搭新的人。
    至于你，哦，上个世界的傻白甜？

 102:第二人格

    易扇去了很久，杨萝等了好一会儿, 决定去找她。
    一进洗手间, 就看到易扇站在镜子前发呆，杨萝喊了她两声, 易扇才回过神来。
    “杨, 杨萝？”
    杨萝当即就知道她又换了一个人, 天知道为什么她来了趟洗手间，又换了一个。
    “怎么了, 在这里发呆。”
    易扇摇着头，说：“不知道。我一回过神来, 就发现自己站在这里了，我明明记得我和你在一块的。”
    杨萝走上前，扶着她, 温声问着：“你刚刚和我说要来洗手间, 是不是今天太累了？”
    “不知道，感觉，头有点疼。”易扇单手按了按自己的脑袋，她晃了晃，一脸的茫然。
    见她这样, 杨萝不禁说：“我们回去吧？”
    “……好。”
    回到家里, 易扇整个人都虚弱了下来，她坐在沙发上, 双脚踩在上面, 用双手环住了膝盖。杨萝去给她倒了杯热水, 给她喝下后，伸手探了探她的体温。
    “头还疼吗？”
    易扇摇摇头，也不说话。
    ‘她这是怎么了？人格的频繁切换导致的疼痛？’
    【人格切换，只有在切换时才会出现刹那的疼痛，这是一个交替性的过程。】系统冷眼看着蜷缩在沙发上一脸柔弱无助的少女，待到它的宿主开口询问时，它方才收敛自己打量的目光。
    ‘那易扇会疼，是因为第二人格在跟她抢身体了吗？’
    【说不定哦，毕竟今天萝萝可是对她说了希望她们能共存，既然如此……第二人格肯定会想要存在啊。】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了。’
    “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好吗？”
    易扇拒绝了她的请求，“我不想去。”
    “那怎么办，待在家里的话，我又没办法帮你治。”
    “杨萝陪着我就好了。”易扇抓着杨萝的手，话语很轻，像是随时都会倒下。这样的她，杨萝还是第一次见，见过易扇许多模样，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易扇这么虚弱的模样，有意识的虚弱模样，而不是倒在血泊中毫无生息。
    多少还是有些心疼的。
    “去房间里睡？”
    “嗯。”
    易扇真躺床上了，也没能睡着，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杨萝坐在床边，笑着问她：“为什么不睡。”
    对方轻眨了下眼，抓着她的手，说：“我总感觉，一闭上眼就见不到杨萝了。”
    “怎么会，只要你睁开眼，就能看见我，我不会离开你的。”
    易扇摇摇头，她不是那个意思。
    “杨萝，我……”
    杨萝摸了摸她的额头，温柔地说着：“好好睡一觉，醒来后什么都好了，晚点我再来叫你起床。”
    易扇没有再说那些话，她轻轻点了下头，乖乖闭上双眼，听着房门被关上的声音，易扇睁开了眼，她抬起头，摸着自己刚刚被杨萝摸过的地方，露出了一个笑容。
    ——你得让她讨厌你才行。
    ——那样，你才能死去。
    她闭上双眼，安静地睡了过去。
    杨萝做好了饭，才来叫易扇起床，一睁眼，又是另外一个人，带着些疏离冷漠的目光，杨萝找不到她有半点被自己说服了的样子。
    她因为自己的话而被煽动，进而对易扇的存在产生了威胁，这可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
    “易扇？”
    杨萝轻声说着：“饿了吗？我做好了饭，起来吃点吧。”
    易扇只是坐了起来，冷眼看着她：“你不是很关心易扇吗？”她勾了下唇，又道：“见到是我，难道不是应该更担心吗？”
    她这么说，杨萝一时有些慌乱，反复呼吸了好几次，她才开口说话：“我是很担心易扇，可现在是你，当着一个人的面去关心另一个人，这算什么？”
    听上去，似乎还挺委屈的。
    易扇嘲笑：“面对两个人便有两幅姿态，这又算什么？”
    这话一出，杨萝的脸顿时白了许多，有种浑身都被剥得干干净净，毫无遮掩地站在她面前的感觉，所有的好坏全然暴露在她的面前，这让她感到非常的不适应。她顿时便红了眼睛，也不反驳易扇的话，好一会儿，她才小声说：“先吃饭吧，你今天一天没吃了。”
    杨萝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同样是婊，可她说的面上好听一些，而第二人格却不愿意给她留点什么面子，完全直白地指出她行为的不端。
    但是，这又能怎么样呢？
    人人都喜欢纯真善良美好，哪怕她的行为看上去婊到不行，但谁会拒绝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人呢？
    不会有。
    “我可不是她，别拿对她的那一套对我。”易扇冷笑着，杨萝看过去，只觉得她的目光之中都带着些讽意，她不知道为什么易扇突然这么针对她，心里觉得委屈又难过，她为自己解释着，微微强硬的，还有着自己的坚持：“我从来都没有混淆过你们两个。”
    意外的是，对方嘴角的笑容不减，好似在看什么笑话一般。
    被她盯的心神有些慌乱，杨萝没再说话，她匆忙走出房间。
    好感界面上，第二人格的好感度依旧为零，雷打不动的零。
    而易扇的主人格，停在了九十五的好感度，只差五点。
    现在放弃第二人格专注主人格还来得及，要让易扇知道第二人格对自己是祸害，要让易扇变得偏执起来，对象自然只能是她。
    虽然这么说有点对不起这个小白兔。
    但，这都是为了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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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我们要制造什么样的契机呢？也许我应该惹怒第二人格，让她对我下手。她看上去很讨厌这种为她好的决定。’
    【萝萝开心就好。】
    【只是，一直在改动，真的好吗？萝萝似乎做不到从一而终呢。】
    杨萝没有回答，她拍拍脸，转过身对着走出来的易扇重新露出了一个笑容，等易扇做到了餐桌上，她给易扇夹了几道菜，问询着她好不好吃。
    易扇当然不会给她什么反应，杨萝顺势露出了难过的表情。
    为什么不能做到从一而终？本身就不只专注一个人的攻略，那么为什么要从一而终？每个世界遇到的都是截然不同的人，从一而终，怕不是个笑话吧。
    更何况，要攻略一个人，这种方法不能用，自然要走另外一种方法。
    失败了，也会有另外的退路，毕竟这对于他们来说都只是个游戏，一场没有尽头的游戏而已。
    既然这样，随便攻略，和认真攻略，有区别吗？
    当然是，没有啦。
    更何况，她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易扇好。
    易扇黑化，有可能可以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可她有更好的选择，成为更好的人，而不是被这个莫名出现的第二人格拖累。
    她都是，为了易扇好。
    “你还不去睡吗？”
    易扇反问：“你想见她？”
    杨萝摇摇头，她解释着：“不是，我只是想，易扇的身体需要休息，你们两个，一个沉睡，另一个接替身体，这样子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看着易扇没什么表情变化的脸，她继续说着：“就算你想要占据易扇的身体，如果这具身体在你占据之前，就被弄坏了，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易扇轻哼一声：“多管闲事。”
    杨萝点了下头，小声说着：“嗯……我就是喜欢管你的闲事。”
    低头装羞涩的那一瞬间，仿佛看见了那个一脸冷漠的人突然变得害羞的模样，等她细看时，对方又是一副冷漠脸。
    “我要出去。”她突然说着。
    杨萝下意识反问：“去哪？”
    易扇却是笑了起来，神神秘秘的。
    她换好了衣服，易扇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昨晚是她带着易扇出去，今晚两人的角色颠倒了过来，杨萝多少觉得不太好，昨晚是她主导，今天主导的换成了易扇，天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易扇走的路很刁钻，小巷子，路又黑，那些新闻上的事件通常都发生在这种地方，易扇可能是干多了，所以对这种地方熟门熟路的。
    出了巷子，是一间酒吧，红绿的霓虹灯闪烁，外边还有许多看上去流里流气的人。
    杨萝一下子就愣住，她下意识地去寻易扇，“易扇，我们来这里干嘛？”
    “带你玩啊。”易扇轻轻笑开，她俯下身，在杨萝耳边轻声道。
    这有什么好玩的。
    这个家伙，自甘堕落，操控着易扇的身体来这种地方，真是过分，这明明——
    杨萝有些气，但还是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她低下头，显得慌乱不安，手更是紧紧地拉住了易扇的，生怕易扇会从自己的面前突然消失。
    和外面的脏乱同样，酒吧里的人也是奇形怪状的，各色的人群，杨萝紧跟在易扇的身后，在吧台前坐下。
    见易扇点了杯酒，她急忙阻止：“你不能喝酒。”
    易扇只笑着，将酒保送上来的酒抵在杨萝的唇边，她轻声说：“那你喝？”
    杨萝当然是不愿意的，她刚一眨眼，就见易扇笑着将酒杯送到了自己的嘴边，仰头喝了下去，也不知道是什么酒，她刚一喝完，脸就泛起了点红色。
    杨萝像个乖孩子，坐在这里，格格不入，易扇倒是很符合这里的气氛，待了好一会儿，杨萝快要待不下去了，易扇突然提出要去洗手间。
    杨萝急忙站起，要跟着她一起去。
    易扇没拒绝。
    杨萝全程都跟着她，她进洗手间，杨萝就洗了个手，在外面等着她。
    直到系统告诉她，易扇跑了。
    杨萝这才露出松口气的表情。
    一个晚上，易扇带她来这种地方，摆明了就是要折腾点什么事。
    也不知道是大事还是小事。
    她轻笑着，唇边的笑意一闪即逝，随即露出了慌张又不安的表情来，她大喊：“易扇？”
    ※※※※※※※※※※※※※※※※※※※※
    莫名其妙就写的很长，大概也是断更太久，最后两个剧情搞定它！
    晚安！mua！

 103:第二人格

    杨萝急忙出了酒吧，她在路上喊着易扇的名字, 又让系统帮忙定位易扇的, 她一步步往系统定位的方向跑去，声音渐低。
    系统的警告越来越凄厉, 一直在耳边叫个不停, 被它的声音干扰着, 易扇的情绪也不由得变得暴躁了许多，想要找到易扇的心情焦躁了起来。
    为什么易扇要故意带她出来，为什么带她出来后自己溜走, 她想要弄出点什么事情？
    报复那些欺负她的人？那她怎么知道那些人现在就一定在这个地方呢？
    易扇又不像她，有系统帮忙定位。
    离系统给出的小巷越来越近, 杨萝就越是忐忑不安, 随着她的每一步, 杨萝都能听到来自自己身体下的那颗心脏的声音, 它在跳着，怦怦的, 很大声。
    巷子附近没有光，只有入口被路灯照亮，杨萝听到很轻的喘气声, 还有什么东西被丢到了地上, 哐的一声。
    她走过去, 有个人半跪在地上, 有个人躺在地上, 身下是黑色的液体, 空气中还弥漫着鲜血的味道。
    杨萝拿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灯光照了过去。
    易扇那张诡谲的脸率先落入她的眸中，紧接着是躺在血泊中没有呼吸的女人，那是个长发女人，从穿着打扮上来看都不像是欺负过易扇的那伙学生。
    这是一个陌生人，一个和易扇全然无关的陌生人。
    系统也及时给出了那个女人的资料，一个无辜者，意外出来玩却被易扇这个恶魔给拖进了巷子里。
    这个被欺压的女孩终于变成了欺压她的人，将屠刀指向了无辜者。
    她再也不无辜。
    杨萝屏住了呼吸，那个易扇冲她笑了起来，纯良无害的笑容，和易扇的笑容很像，却又很不像，她不知道想干嘛，杨萝看着她的嘴皮子动了动，不知道在说什么。
    不安的感觉在心头蔓延。
    易扇低下了头，双手无力地下垂，她的手上还沾着地上女人的鲜血，浑身上下都是血，看起来就像是她身上的血，而不是地上那个无辜者的血。
    像是在做什么接替，杨萝并没有等多久，就看到了易扇宛如机械般地抬起了头，她先看到了杨萝，眸光中闪烁着的是疑惑的神色，她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便被自己手上的血迹给吓得缩了回去，“杨——”
    易扇抬起手，手心手背翻看了下，然后她慢慢转过了头，一张失去了生息，苍白无比的脸落入了她的眸中。
    她吓得往后跌去，一张脸被吓得毫无血色，她愣愣地转头看向杨萝，余光中只剩下无尽的害怕以及不可置信。
    杨萝僵在原地，脑袋一片空白，易扇的惊慌，易扇的害怕被她看在眼里，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想要第二人格消失，可是第二人格先毁了易扇。
    明明之前还不是这个样子的，第二人格那快要被她说服了的样子。
    她应该给第二人格一座小金人的。
    杨萝颤着身体，她轻轻喊着：“易扇？”
    万分恐慌的易扇不安地摇着头，她哭着对杨萝说：“杨萝，我杀人了……”
    这是她最不想见到的局面。
    主人格会滋生出第二人格，是因为理智控制着自己的本我，让自己无法去随心所欲的行动，因此诞生了一个第二人格，这个第二人格和自己不一样，她完全不受任何的束缚，她可以做到自己不敢做的，不想做的。
    她继承了自己内心不为人知的阴暗面。
    然后现在，这个本该保护着主人格的第二人格，将残酷的现实摆到了主人格面前来。
    杨萝走了过去，她蹲下身，抱住了易扇的脑袋，轻声安慰着：“不是你的错，你没有杀人，杀人的不是你。”
    她只能像现在这样解释着，说着最无力的话。
    易扇在她怀里哭着，双手揪着她的衣襟，小声地哭着。
    一直重复着那一句话。
    深色的巷子里，血色的气味在这飘散着，少女绝望的哭泣声在巷子内回响着。
    杨萝带着易扇回了家，她让易扇换上了干净的睡衣，将衣服洗了一遍后，她才拿去丢了，哪怕是这样，她都感觉屋子里还飘着那股血腥味。
    杨萝不是没见过死人，易扇杀人也不是没有见过，可那个第二人格现在把烂摊子丢下，自己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了起来。
    这让她恨不得把她从易扇的脑子里揪出来，暴打一顿。
    回来的路上，易扇乖的不得了，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像个没有灵魂的傀儡娃娃，双目无神，杨萝只能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地跟她说这不是她做的，告诉她是有个坏蛋抢了她的身体，利用她做下的事情，和她没有关系。
    “为什么……她要杀人？”
    “因为我的原因吗？因为我仇恨着那些人，因为我想让他们去死，所以她就代替了我做了我想要做却不敢做的事情了吗？”
    “这都是我的错。”
    “都是我的错。”
    杨萝更心疼了下，她抹去易扇脸上的泪水，告诉她：“这才不是你的错。”
    “什么代替你都是借口，你没有想过那些事情，她只是把你当做了自己随性杀人的借口，她想要杀人，她不是为了你杀的，她自私又自利，杀了人还想推到你的身上来。”
    “你没有错，这不是你的错。”
    “都是我的错……”易扇喃喃着，杨萝知道她并没有听进自己的话，当下心里更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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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怎么去哄一个惊吓过度的人？安慰她，在她身边，告诉她那些事情并不值得害怕。
    该怎么去哄一个自责的人？安慰她，告诉她不要自责，那不是她的错，都是别人的错。
    这或多或少能减少一点难过的情绪，但绝对不是治本的做法。
    “她们说，我害死了妈妈，继父也是我害死的，真的是我杀了他们的吗？为什么……我也杀了妈妈……妈妈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都是我……”
    “不是你杀的，易扇，不是你。”
    “你爱着妈妈，你怎么可能杀死她。”
    “是那个坏家伙杀的你妈妈。”
    易扇怔怔地抬起头，她绝望地看着杨萝，眼泪从眼眶中滚落，她哭着问：“她为什么要杀死我妈妈？我只有妈妈了啊，她为什么要杀了妈妈……”
    “她只想满足她心里变态的杀人-欲-望。”为了你杀死妈妈这种话，杨萝完全开不了口。
    为了保护易扇，所以第二人格接替了易扇的身体，杀死了那些企图对易扇下手的人。
    她看上去是正义的使者呢。
    自诩保护者的伪善者。
    “这不是你的错，这是她的错。”
    【易扇的好感度，九十九了。】系统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在这间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的响亮，杨萝怔了下，她低头看向紧紧攥着自己衣襟，靠在自己怀里不安念叨的易扇。
    她是易扇绝望中抓到的浮木。
    ‘……我能留下来吗？’她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这还是以前不曾有过的，系统过了好一会儿才问她：【萝萝这是对她动心了？】
    ‘我并不爱她，但她什么都没有了，被第二人格这么逼迫的易扇，太可怜了，要是我再离开了她……她会疯的吧，被活生生逼疯。’
    【萝萝难道不知道，同情比起不爱来，更让人绝望吗？】
    ‘我只听说过陪伴是最深情的表白。’
    【萝萝可真够坏心眼。】
    ‘那么——’
    【自然是可以的。】
    杨萝松了口气。
    “杨萝，警察会制裁她吗？”
    “……会。”
    得到了答案的易扇安静了下来，杨萝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脑勺，怀里的人渐渐睡了过去。
    杨萝打了个哈欠，不自觉地也睡了过去，她睡熟了之后，怀里人突然醒了过来，她慢慢从杨萝的怀里离开，往浴室走去。
    易扇开了灯，她将门关上，注视着镜子里那张熟悉的脸。
    乖巧的，胆怯的，眼角还挂着泪水。
    这是一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了。
    她的嘴角慢慢地上扬，扯出一个浅淡的笑来，笑容诡异，那张脸也变了许多，同一张脸，却像是两个人。
    她歪了下头，对着镜子里的人笑着，她说——
    你该死了。
    “砰——”有噪音突然响起，杨萝猛地睁开双眼，她被吓了一跳，第一时间地低下了头，易扇并不在她的怀里，她急忙在房间里搜寻起易扇的人影来。
    浴室的灯光是亮着的，她一推开门，易扇瘫坐在地上，玻璃碎片散落在她的四周，脸上还有因为碎片飞溅时刮出的血痕。
    杨萝看了下，浴室里的大镜子被易扇打碎了，中间碎了一大片。
    她走过去，在易扇的面前蹲下：“怎么了？”
    易扇没有说话，她的双眼里含着泪水，像个无助的孩子。
    杨萝抱住易扇，轻声安慰着她：“没事了，别怕，没事了。”
    将易扇带回房间，替她清理身上的玻璃碎屑时，杨萝忽然听到她说：“我看到她了。”
    “她在镜子里，对我笑。”
    杨萝的动作一顿，她问：“所以你就砸了镜子吗？”
    “……嗯。”
    “她是不存在的，你砸了镜子只会伤害到你自己，你受伤了，她就会出来，抢占你的身体。易扇，不要伤害自己，我会帮你的。”
    ※※※※※※※※※※※※※※※※※※※※
    嗨！

 104:第二人格

    杨萝再也没见到过那个第二人格，她就像是从易扇的身体里消失了一样, 可杨萝知道, 她只是沉寂在了易扇的体内，等待时机出来。
    因为知道了自己身体里睡着一个恶魔的事情, 易扇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去, 她整个人变得虚弱不堪, 每天吃饭经常吃不下饭，她大概是想要用这种方法给惩罚体内的另一个自己。
    杨萝也好奇, 为什么易扇看上去那么瘦弱的一个身体，一换了人格就变得非常能干了, 甚至有力气去将别人杀死。
    换人格，并不是换身体。
    正常来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一想到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不正常的, 也就没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了。
    见到第二人格是在半个月后的周五晚上，过了十二点，时间已经到了周六。
    从白天开始，杨萝就没有见到易扇，这段时间易扇一直和她形影不离的, 哪怕是这样, 每周这座城市也还是在发生着命案，新闻各种报道, 她们出行的时候都能看见警察在附近搜寻。
    杨萝一直在帮忙掩饰着易扇的行踪。
    那些命案都是第二人格犯下的, 杨萝清晰地知道这一点, 可她什么都不能说了，为了易扇，她甚至只能告诉易扇，她每天晚上都和自己在一起，她看着易扇没有让她去做坏事。
    她回来的时候浑身还带着血味，第一眼看上去，很疲倦的模样，易扇这段时间很憔悴，再加上她们两个一直在互换身体，这具身体就没有好好休息过。
    还这么有精力去杀人，也是难为她了。
    “你该停手了吧。”杨萝冷眼看着她，第二人格微愣。
    **
    易扇醒过来时，已经是深夜，浓郁的血腥味从身侧传了过来，她按着疼痛不止的额头，转过了头，血腥的画面落入她的眸中，易扇的瞳孔微缩，她的呼吸轻颤着。
    易扇扶着墙壁慢慢站了起来，乏力的身体让她连行动都变得艰难了许多。
    【倒是我思考不周，这个世界，似乎不需要殿下呢。】
    ‘嗯。’苏起轻应着，她慢慢往前走去，离开这条昏暗的巷子。
    ‘我有份礼，想要送给她。’
    【殿下倒是难得的好心情。】系统笑了起来，对于苏起口中的那份礼并不好奇。
    【下个世界，给殿下换个轻松些的世界吧。】
    她没说话，只听着脑中那个声音的自言自语。
    轻松些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这些世界不管再怎么变化，于她来说都没有任何的区别。
    一个没有先生的世界，与两个没有先生的世界，有什么区别吗？
    自然是没有的。
    【终有一日，殿下会遇到的，自己梦想成真的世界。】
    ‘到那个时候，先生还是先生，苏起，还会是苏起了吗？’苏起攥紧拳头，按在墙上，停下了脚步，她抬起头看着前方的月亮，今晚的月色极美，月亮周身仿佛还有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而在她的身后，无辜的人死在那里。
    她轻笑一声，像是嘲讽，更像是自嘲。
    自然，就不是了。
    因为身上有血，苏起一路上都避开了人群，好在夜色渐深，她需要躲避的仅仅只是街上的监控，这对她来说是很轻松的事情，毕竟已经是走过了许多次的路。
    她回到家，门缝底下透出些亮光，里面的人一直在等她回来。
    想到那个这些天来一直尽心照顾自己的人，苏起忍不住陷入了沉默。
    她们两个都是同样的，利用自己的先知来引诱对方，掉入自己所设的陷阱之中。
    杨萝完美地做到了一个保护者的身份，若是她一无所知，结局会是如何呢？谁也不知道。
    她推开门，里边的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杨萝转过了身，焦急的表情逐渐变得冷漠。
    “你该停手了吧。”
    苏起看了她一眼，转身便往浴室走去。
    杨萝拦下了她，禁止她前行。
    她说：“你会毁了她的。”
    苏起轻笑，道：“她的人生不是被我毁掉的。”
    杨萝并不想听她的这些话，她摇摇头，说：“我已经约了心理医生了，过几天我会带易扇去做治疗。”
    苏起顿时便挑了下眉，倦色还留在眉间，同以前一般，看着依旧嚣张漠然却带了几分的疲倦：“你告诉我，就不担心我做些手脚？”
    “你累了，易扇也累了，你就不能放过她吗？”
    “你真的认为我放过了她，她就会好？”
    “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她？她每天都在哭你知不知道？你杀了她妈妈对她有多难受你知不知道？你既然要接替她的身体去做那样的事情，为什么要让她知道？”
    “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她，可你从头到尾都只是个自私的小人，你把那些事情全都推给了易扇来承担。”杨萝的指责，一声高过一声，所有的一切全部化作万千的利刃，直指向她。
    易扇抬起头，面对着她，轻声说：“我没有杀妈妈。”
    “不是你做的，难道她还是自杀的吗？”
    她声一沉，迟疑在唇齿间徘徊，“我只是，做出了防卫而已。”
    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两人僵持着，杨萝没办法让这个人放弃一切，不管是人为的，还是通过系统，都无法消除她。
    除非她自己消失。
    这是一件并不怎么容易的事情。
    第二人格是易扇人生中最大的悲剧，如果可以利用其它手段来让第二人格消失的话，那么易扇的悲剧从最开始就不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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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扇，并不需要你。”
    易扇的眸色渐冷，她抿紧了唇，心中已有了几分动摇。
    依稀还能听到，前几日她对自己说的话，杨萝说的没错，易扇已经不需要她了，是她舍不得才不愿意离去。
    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舍不得这个五光十色的世界，舍不得……离开她。
    易扇笑了下，她推开杨萝走进了浴室，浴室里很快就响起了水流声。
    杨萝站在外边，一颗心忍不住地往下沉。
    虽然知道这种话是不会打动她的，但还是抱着可能呢的想法来试探了。
    第二天一大早，杨萝就在晨间新闻上看到了昨天易扇晚归的原因，又有人死了。
    她沉默着关掉电视，去了厨房做好早餐后，这才去敲了易扇的房门。
    易扇似乎睡的有点死，杨萝敲了好久都没人回应，她拧了下门把，门没有锁，她推开门，易扇还在睡。
    还没走过去，耳边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攻略第二人格任务，失败。】
    杨萝愣了下，攻略角色的好感度那里，第二人格的好感条变成了灰色，无法攻略的目标。
    ‘发生什么事情了？’
    【萝萝似乎赢了呢，第二人格不见了。】
    ‘她放弃了？’杨萝有些难以相信，这太不可思议了，就像是故事突然换了编剧来了个大转折，所有的一切都变得莫名其妙的。
    明明非常倔强，为什么现在说消失就消失？难道是因为她说的那些话？
    来不及思考太多，这份突然而来的惊讶被惊喜给盖过，没有了第二人格，易扇以后就不会再去杀人了，她的人生也可以恢复正常了，没有了会压迫她的妈妈，没有了对她有攻击性的继父，没有了会欺负她的同学。
    也没有了说杀人就杀人的第二人格。
    这是好事。
    杨萝喊醒了易扇，在睡梦中还未完全清醒过来的易扇茫然地看着她，杨萝笑了下，低下头贴着她的额头，温声说：“起来啦。”
    “嗯……”易扇揉了揉眼睛，手肘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她先发了一会儿呆，才下了床。
    洗脸刷牙吃早餐，易扇的精神一直都是萎靡着的，直到两人快到学校门口时，易扇才逐渐清醒了过来。
    和杨萝分手道别，易扇转头进了教室里。
    放学后，和杨萝一起回家。
    一起上学，一起放学，这样的日子逐渐变成了日常，第二人格没有出现过。转眼间便到了学期末，考完试就放假两个月，每个学生又紧张又高兴。
    杨萝也很期待，考完试后和易扇一起到处去玩的两个月，她已经做好了假期安排了，拿出十天写作业，剩下的时间和易扇去其他地方旅游。
    这个世界变得正常了起来，那些事情没有发生过了，随着第二人格的沉寂而淡去，易扇的好感度始终在九十九没有再动过，杨萝想，她们旅游回来后大概就会升满了。
    散学典礼后，杨萝回了自己家，之前一直住在易扇家里是因为自己家里也没有人，她刚好有借口可以过去住。
    她考了个不错的成绩，父母很高兴，易扇的成绩不好不差，但对于杨萝来说她已经很棒了。
    利用自己的考试成绩杨萝和父母谈的很愉快，至少他们答应了让她去易扇那边，她借口说易扇成绩好，可以帮她补习，而且易扇一个人住，她可以帮帮易扇。
    好心的父母答应了她，并让她好好照顾易扇。
    一切都在变好，从第二人格离开后。
    杨萝很高兴，为易扇，为自己。
    她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那道电子音的响起。
    【有人快死了。】
    她离开家里，去易扇家里时，在车上忽然就听见了来自系统的提示，而现在的时间是晚上的七点，天已经黑了下来。
    按照系统给出的指引找过去，杨萝进入了偏僻的巷子里，七绕八歪的，进入的地方是一个死胡同，伴随着浓郁的血腥味。
    她到的时候，躺在地上的人已经彻底失去了呼吸。
    下手的那个人，是她自以为非常熟悉的人。
    纯良无害的易扇正持着红刀子，她笑容诡谲，像个漫步在地狱间的恶行者，向这个世界挥洒着她的恶意。
    她的到来让易扇露出了讶异的表情，随即她的表情一变，不屑的笑出现在她的唇畔，她低声轻问：“怎么，又想来阻止我？可惜你来晚了一步呢。”
    “为什么……”杨萝不明白，为什么第二人格都消失了，易扇还是会做出这种事情呢？到底是为什么呢？已经没有人再伤害她了。
    “为什么？”易扇站了起来，她反问了一句，随后又笑开，为自己的询问感到可笑，她说：“你不觉得很有趣吗？看着这些虚伪的人逐渐失去呼吸的模样，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无助求饶的模样……我啊，享受着这一切，有什么不对的吗？”
    “易扇……为什么啊？”
    “我可不是她。”易扇变了脸，她否认着。突然易扇的脸色变了些，她难受地抬起手，按着自己的脑袋，痛苦地叫了起来，她慢慢蹲下身，难受地嘤咛着。
    杨萝就看着她，作戏般的切换自己的人格，地上的那个人露出了难受的表情来，她哭着喊着杨萝的名字，“杨萝……我疼。”
    杨萝不为所动，她漠然地看着地上那个哭喊着的少女，心中一片荒凉。
    就像是噩梦。
    一下子将美好全部都撕开摊放在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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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萝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一下子冲上了头顶，她无法相信系统的话，可却不能怀疑自己看到的是假。
    易扇并不是她所认为的那个纯良易扇，易扇从头到尾就不是什么干净的存在，她同她的第二人格一样，都是血腥暴力的人。
    害了易扇的并不是第二人格，而是她自己。
    那个每次都在自己面前扮可怜的易扇，与现在这个假装成第二人格在自己面前肆意嘲笑重叠到了一起。
    她并不畏惧杀人，甚至于用第二人格这种借口来掩饰自己的过错。
    那些人到底是易扇杀的，还是第二人格杀的呢？
    谁知道呢。
    她苦心地想要拯救易扇，可却发现这个人从一开始就烂了。
    “原来……”杨萝闭上了双眼，她无力地依靠在墙上。
    “你才是那个恶魔。”
    【玩家任务失败，扣除a级积分。】
    【此世界转入第二管理局进行封存。】
    ※※※※※※※※※※※※※※※※※※※※
    本卷完。
    写了大半年这卷终于完结了。
    其实无关喜爱，就只是攻略，这篇涉及到感情的真的不多。
    再来谈一下这卷。
    不知道你们看懂不，主人格是知道第二人格的存在的，刚开始时主人格和第二人格的无缝切换。
    后边有几次是主人格进行角色扮演。
    人，有她杀的，也有第二人格杀的，只不过她杀的被推到了第二人格身上。
    两个人都不无辜，只是主人格并不是纯良无害，所以反差太大，杨萝没法接受。
    然后是，苏起送的礼。
    第二人格是被主人格压制的，只有主人格放纵，第二人格才能出来，所以那些事情是在主人格的变相命令下做出来的。
    她并不无辜，一个家庭里有两个孩子，可能里边出了一个坏孩子，把做的事情都推到另一个孩子身上，另一个孩子背锅，也不解释，因为她也坏。
    背多了就是很多不是她做的也被她背了。
    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大概就是这样了……
    这卷一开始，我是很认真的想要谈恋爱的，但是谈不起来。
    emmm下卷我会努力的。
    然后就是，一如既往的。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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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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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没番外啦。

 105:傀儡婚姻

    【现在正读取当前世界，角色已生成。】
    【本次任务目标, 得到顾澜的爱。】
    楚笙潇睁开眼, 冰冷的电子音在耳边冷漠地说着，她双眼扫过在底下开会的员工, 听着他们这次会议的报告, 漫不经心地在桌子上敲了敲。
    “下个季度我们主打的是夏风的主题, 所以应该首选清凉款。”
    “这款也太短了吧，裙子都短到大腿了, 而且还有分叉，就算里面给角色设计有安全裤, 但也很影响美观，不能从源头上杜绝吗？”
    “既然是夏季主题，自然应该是短而薄。”
    “这款, 以清凉透气的薄纱制成, 贴身透气，还带飘逸。”
    七零八乱的声音，楚笙潇听得有些烦躁，看这情况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讨论出个结果。
    有人敲了敲会议室的门，秘书推开门走了进来, 她俯身在楚笙潇的耳边轻声道：“楚总, 顾老先生想邀请您下午去顾家一趟。”
    楚笙潇愣了下，她合起自己面前的计划书, 轻敲了下桌子, 打断了会议室里的争吵, “今天先到这里，我希望下周开会的时候，你们能给我一个统一方案。”
    “老先生约了几点？”
    “下午两点。”
    “嗯。”
    “下午我不在公司里，有什么事情你压一下，不着急处理的就留着明天再说。”
    “好的。”
    交代完事情，楚笙潇回了办公室，取了包带上外套就离开了。
    这个世界是个比较轻松的度假世界，楚笙潇选中它的理由也是因为简单，这样子的任务，说实话，楚笙潇是有些意外的。
    她的任务目标叫顾澜，一个小姑娘。
    顾澜爷爷为她指派了一门亲事，在这个同性合法的时代，为了不让孙女在自己死后被他人吃干抹净，爷爷选择了楚家小姐，一个非常优秀的女人，对方对于未来的结婚对象是男是女都无所谓，在她的规划中，未来可能要嫁给一个男人，对她的事业有帮助的。而现在顾澜可以做到这一点，与她结婚，只要在婚后保护她，给这位大小姐无忧的未来就可以获得顾家的全部助力，并得到一半的顾家。
    这对于要同自己兄长争夺整个楚氏的她很有帮助。
    而且，兄长也想娶顾澜。
    而她却意外得到了顾老爷子的青睐，这真是再有趣不过了。
    顾老爷子的意思只是想找个有能力的，能照顾小孙女一辈子的人。并不要求其他，她们可以是协议婚姻，只要能够照顾好顾澜，顾老爷子不在意对方是什么人。
    这样的要求，不简单也不难。
    为了这个小孙女，顾老爷子甚至开出了非常诱人的条件，和小姑娘结婚的那个人，他会无条件给出顾氏一半的股份，要求只有一个，照顾好小姑娘。
    原剧情中楚笙潇也确实做到了，她和顾澜相敬如宾，没有擦出半点火花，顾澜一直是她婚姻上的伴侣，有名无实，楚笙潇在外边风流，有多个红颜知己。顾澜一直很乖巧的做着她的楚夫人，对于楚笙潇的花边新闻她也没有管过。
    只有楚笙潇为了她的真爱要跟顾澜解除婚姻的时候，顾澜才不平静了起来，她一反常态闹了起来，就是不愿意离婚，哪怕楚笙潇保证哪怕离了婚也会好好照顾她，甚至愿意把顾氏还给她，顾澜都不答应。
    她们那段时间闹的很僵，楚笙潇铁了心要给真爱名分，打定主意要和顾澜离婚，顾澜不愿意，她们就一直僵持着，这种局面持续了很久，顾澜试着挽回她，问她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然而面对这个模样的顾澜，楚笙潇不为所动，只是告诉她，离婚。
    然后，顾澜死了。
    她是自杀的，楚笙潇不知道为什么顾澜宁愿死也不离婚。
    真爱表示很遗憾，小姑娘这么看不开，楚笙潇沉闷了许久，一直没和真爱结婚，因为这事，真爱和她的感情不太顺，她们两个有过吵架，有过分手，每一次说分手，最后真爱总会回来找她，反反复复的。
    后来，真爱和她分了手，她有了新的真爱。对于真爱来说，楚笙潇是个渣，一直拖着她的渣。
    楚笙潇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个渣，至少她害死了一个小姑娘是挺渣的。
    真爱离开她的第五年，顾澜死后的第六年。
    楚笙潇重生了。
    而现在，是她。
    这个世界很简单，要完成楚笙潇的愿望也很简单，她希望这一辈子能够照顾好顾澜，不让她自杀，至于真爱，楚笙潇倒是什么要求都没有。
    系统更加贪心些，它希望能得到这个世界中心，即是顾澜的爱。
    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楚笙潇有自信能够照顾好顾澜。
    她唯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楚笙潇会认为自己照顾不好顾澜，是因为自己害得顾澜去死了，所以有了心理阴影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楚笙潇大概是个没用的胆小鬼也说不定。
    下午一点五十分，楚笙潇抵达了顾宅。
    顾家家大业大，偏偏几个继承人死的死，伤的伤，就只剩下一个顾澜，还有顾老爷子的那些兄弟盯着顾家财产的蛀虫。
    被佣人领进去时，顾老爷子正坐在客厅内，泡着茶，他虽年迈，但看着还是很有精神，一点都看不出这个人已经没有多久的命了。
    或许是因为要照顾顾澜的关系，这个老人一直在撑着，二十多年前，他的大儿子和大儿媳遭遇空难，一家离世；之后二儿子接任顾家，担起了担子，这个二儿子与众不同，三十多岁了一直没结婚，道上一直有人在传他喜欢的是男性，哪怕是男性对于顾老爷子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意外总是很多，二儿子接任顾家不到一年就死了，死于遗传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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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一年，二儿子做了很多事，足够顾家无忧。
    再往下，顾老爷子的三儿子接任了顾家，不知道是不是被诅咒了一样，这次三儿子的唯一的女儿被绑架了，交了大额的赎金，险些被撕了票。
    之后三儿子夫妻遭遇车祸，留下一个还什么都不懂，刚上幼稚园的小女儿。
    顾老爷子这一辈子有三个儿子，三个儿子里只有小儿子留下了后代。
    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他在事业上是很成功的，可他的家庭一点都不成功，并非说他不是个好父亲，只能说命运不公。
    “笙潇来了啊。”
    “澜澜上学去了，晚些才回来，不然便能让你俩见一见了。”
    楚笙潇还没见过顾澜，一直和她接洽的是顾老爷子，大概是将自己当成了自家人，顾老爷子一直对她都很和颜悦色。
    顾澜是怎么样的，楚笙潇从记忆里看到过，一个温温柔柔的小姑娘，从来都不会说一句不字，结婚的那几年，楚笙潇一直很忙，小姑娘也没有抱怨过什么，两人明明是婚姻上的伴侣关系，楚笙潇却从来没有尽过相应的责任。
    顾澜没有朋友，哪怕她乖巧懂事听话，她和楚笙潇结婚后，一直都把自己关在家里，偶尔楚笙潇问起，家里的保姆都说顾小姐在休息。
    她甚至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
    偶尔有几次会撞见顾澜在泡茶，一个不大的小姑娘喜欢着老年人才喜欢的东西，大概也是受了顾老爷子的印象。
    **
    顾澜一放学就坐上了停在校门口的私家车，她在学校里和同学的关系不好不坏，不会差劲到每个人都要欺负她，但也没有好到有个可以说贴心话的人。
    爷爷最近给她说了门亲事，说是这两天让她们见见，言语中都对那个相亲对象很喜欢，虽然最后爷爷说了一句如果她不喜欢就换别人。
    顾澜知道没有什么喜不喜欢的，爷爷能把她叫到自己面前，提出让自己见一见，就是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这是爷爷看中的人。
    顾澜倒是没有愿不愿意。既然爷爷想要她嫁给对方，那就嫁好了，反正也没什么。
    一路上都很安静，周边的夜色暗了下来，霓虹灯的光彩落在顾澜平静的眸上，映照着这座城市的光鲜。
    顾澜没有在夜晚出过家门，她的晚上就是从学校出来坐上来接她的车子，然后在被路灯照亮的公路上看着周遭热闹的人群，回到清冷的家里。
    家里面，有爷爷泡着茶等着她。
    【殿下喜欢这样子的生活吗？】
    有声音响了起来，顾澜坐直着身体望着前方，她的目光从路边扫过又收了回来，她轻声道：‘喜欢。’
    【我还以为殿下会厌恶这样如同傀儡一般的生活。】
    苏起垂眸望着自己的双手，一双手白又嫩，却不是她的手，这样的生活确实很容易生厌，毕竟再怎么样都不是自己，从头到尾便是作为他人而存在，而不是……自己。
    ……可，便是傀儡又如何呢？
    ‘找到了先生，便不是了。’她轻应着，眉宇间多了几分的期盼，耳边的那个声音轻笑着，系统对她很是满意：【殿下这般说，倒真让我高兴。】
    【那么希望殿下一如既往，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司机在宅子前停了车，守在门口的青年迎了上来，他打开了车门，弯下腰接过苏起手中的书包，在苏起往里边走去时，他提着书包紧跟在苏起的身后。
    进入房子，有女佣跪坐着等在门口，苏起刚脱了鞋，女佣便将一双拖鞋送到了她的面前，苏起穿了拖鞋往里边走，爷爷和什么人在说着话，她还在玄关就听到了他的笑声，苏起的脚步顿了下。
    越过廊道，她站在门口，正巧与屋里坐着的那个人对上了双眼。
    那是一个陌生的人。
    她没有见过，但却知道的人。
    她的相亲对象。
    若是没有意外，这大概会是和她相处一辈子的婚姻者。
    顾老爷子背对着门口，她坐在他的对面，有人进来时，她一抬头就看到了。
    小姑娘站在门口，用着她那双澄澈的双眼打量着屋里的她，在她的身后，有个青年提着她的书包站在那里，在见到她的时候，青年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楚笙潇的注意力落到了进来的小姑娘身上。
    顾澜生的不差，至少比起楚笙潇记忆里的那个真爱一点都不差，两人各有特色，顾澜是沉默乖巧的美，真爱是张扬热情的美。
    同样的美丽，只能说是性格上输了一筹。
    热情如火，在很多时候都比较讨人喜欢，太过乖巧容易生腻。
    楚笙潇为人冷淡，自然是需要热情的火来融化，顾澜沉默阴郁，自然是需要温暖的阳光来照亮她。
    都说人与人之间需要互补，她们两个可不是什么互补的性格。
    两人处在一块，只能说顾老爷子选错了人。
    苏起的目光从楚笙潇身上收回，落到了背对着她的老人身上，她轻喊：“爷爷。”
    老人回过头，笑着说：“澜澜回来了啊。”
    他向苏起招了招手，说：“来，这是你笙潇姐姐。”
    苏起走过去，站在顾老爷子身边，对着坐在对面的楚笙潇，乖乖巧巧地喊了一声：“笙潇姐姐。”
    ※※※※※※※※※※※※※※※※※※※※
    第五卷，小甜饼世界，婚恋。
    emmm好像没什么异议，上一卷就是两个人格互相切换，将主人格看做戏精的那个，就比较能明白了，她耍着杨萝，所以最后一幕就很嘲讽了，她扮演着第二人格，而杨萝知道第二人格已经没了，联系上下文，啪叽，巨打脸。
    她不喜欢易扇，易扇也不喜欢她，所以，好感度是九十九，不是一百。
    第四卷就这么解释了，那么接下来就是第五卷了。
    请多关照！
    虽然，可能，大概，我会在断更的边缘试探。
    但是！前两天，我是一个有存稿的女人。
    那么，晚安mua！

 106:傀儡婚姻

    楚笙潇和顾澜差了十岁。
    楚笙潇今年二十七岁。
    顾澜今年十七岁。
    若是寻常人，这个年纪, 孩子也比顾澜小不了多少。
    娶一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小姑娘这种事情, 在剥去它的本质后，楚笙潇的感觉是家里多了一个小她十岁的妹妹, 而不是妻子。
    对于未来的另一半这种事情, 到底要相差不大, 还是有一定的差距这种事情，楚笙潇也没想过。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一上来就是要结婚了的世界，对象还是个小妹妹。
    岁数差距大的, 年长者会照顾人，年幼者青春有活力；岁数差距不大的, 双方都有可谈论话题。这么一看其实也没什么差别, 端看个人喜好。
    真要楚笙潇来选, 她也没法选。
    不知道顾澜是什么想法呢？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一向很有自己的想法, 会乖乖听长辈的话，这种人也不是没有, 只是小姑娘终究还是要有自己的主见才好。
    从她得到的剧情中来看，小姑娘可不像是个有主见的人。
    “明天你放假，爷爷这边有老朋友送了爷爷两张票, 爷爷老了, 走不动了, 你替爷爷和你笙潇姐一起去看了？”
    “好。”苏起乖乖应了下来。
    楚笙潇意思地笑了下, 也没说不好。
    前世的楚笙潇并没有和顾澜相处过, 和顾老爷子确定了之后, 她就一直在忙碌之中，对于顾澜这个小姑娘也只是结婚那天去办理了结婚登记，然后是婚礼酒席，之后也没什么别的，没有一般夫妻的度蜜月，没有恋爱该有的约会什么的。
    她们这个形式婚姻不能再差劲。
    小姑娘也没有抱怨过什么，非常顺从听话顶着楚笙潇名义上另一半的头衔当着她的花瓶。
    晚上在顾家吃过饭后，楚笙潇就要离开，顾老爷子喊了顾澜送她离开，顾澜也听话，送着楚笙潇出了门。
    今晚的天气不错，月朗星稀，在这座城市是少见的美色。
    小姑娘就站在门前，乖乖巧巧的，看着很是有礼貌，
    “澜澜，明天九点我来接你。”上车前，楚笙潇忽然说了句，车外边站着的顾澜愣了下，然后点点头，冲楚笙潇笑了下：“嗯。”
    大约是礼貌性的笑容，显得格外冷漠，只是小姑娘笑起来好看的不行。
    刚吃饭的那会儿，她一直没听到小姑娘说话，从小姑娘回来到现在她只说了四句，安静的不得了。
    楚笙潇有点明白自己要怎么和她相处了。
    目送着楚笙潇的车子离开，苏起这才返回宅子里，爷爷并不在楼下，寻了佣人问了一遍，才知道爷爷在书房里。
    苏起进去的时候，顾老爷子正带着一副老花眼镜看着公司的报表。
    她如果大些，有能力一些，就可以帮爷爷处理这些事情了，但是顾澜没有那个能力，顾老爷子也不愿意她接手这些事情。
    在他看来，公司的事务就像是灾祸，交到哪个儿子手里，就死哪个。
    他已经害死了儿子，可不能把儿子唯一的女儿害死。
    苏起并没有上前打扰，她取过书包里的书，就在一边的茶几上跪坐着写自己的作业，和小时候偷偷溜进书房来，趴在茶几上乱涂乱画时一样。
    顾澜没有喜欢的事情，也没有不喜欢的事情。
    在她眼里，和爷爷待在一块就是最好的事情。
    如同苏起待先生。
    “澜澜，你喜欢今天来的那个姐姐吗？”
    苏起停了下，刚写好的题目上被划了不小的一横，她抿了下唇，翻过一页，回答着老爷子的话：“喜欢。”
    她回答的并没有几分感情，老爷子也没听出来，只是点着头，说了几句，那就好。
    苏起也觉得好。
    **
    楚笙潇回到家里已经是九点半，她给秘书打了个视讯电话，问她今天公司里的事情，楚笙潇简单的了解了下，没有什么大问题后就没有再问询，在挂断电话前，楚笙潇另外告诉她明天不加班，统一放假，今天的策划案，下周上班时，她希望能够看到一个完美的方案。
    现在临近季度更换，一向要加个班赶一下进度，楚笙潇突然说放假，这让秘书小小的惊讶了下，但也很快地执行了她的命令。
    公司内部有统一的群，群内又互拉了小群，她一个通知下去，基本上整个公司的人都知道了。
    虽然有些意外，但秘书是知道内情的人，也知道上司可能要结婚了，工作上的事情暂时放一放也不过分。
    泡了个热水澡，舒展了下筋骨，躺在床上时，楚笙潇有种活着真好的感觉，这个世界比起她遇到的世界都要温和许多。
    攻略的目标并不是什么病态人物，而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小姑娘。
    这个世界也没有各种乱舞黑科技，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世界。
    一个通过了同性婚姻法已经有了好久的世界。
    一个走在路上都能遇到三四对同性恋人的世界。
    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特殊的。
    早上六点，楚笙潇就醒来了，这是原主的生物钟，她是个对自己非常严格的人。
    早上七点，楚笙潇随便弄了份早餐吃，看了会早间财经新闻后，楚笙潇关掉电视，出了家门。
    这个时候才七点半左右，她开车到顾家需要一个小时左右，一个小时说久也不久，说短也不短了。
    到达顾家已经是八点近九点，还没到，楚笙潇便看到了双手拎着粉色小提包站在门口等着的顾澜。
    顾澜长得孩子气，现在是春末，她已经换上了夏装，她穿着夏裙，偏奶白色的，外套是一条米色的小披肩，和昨天穿着校服的时候不大一样，这个模样的顾澜更像是个小淑女。
    楚笙潇下了车，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小提包。
    “澜澜，早安。”
    小淑女乖巧地抬头望着她，露出了一个标准的笑容，“笙潇姐早安。”
    “那我们走吧。”楚笙潇拉开了副驾驶座的位置，让顾澜先上了车后，她才绕到另一边上了车。
    她上车时，顾澜还在系安全带，楚笙潇看了眼，也没有上演自己去帮她系安全带的戏码，等她系好后，楚笙潇这才发动车子。
    她们要去的地方是位于市中心的空莲广场，一个商业圈。
    顾老爷子朋友会给的票当然不可能是时下的电影票什么的，他给的是戏票，在大剧院上映的，讲的是老戏了，一出穆桂英挂帅。
    戏台上的人都画着浓妆，一张脸画的好似带了张面具，也不知以前的人是这么从那么张脸上来分辨这个人生的好看。
    要楚笙潇来看，一定是分不出来的。
    现在的人很少有看戏剧的，来的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头和老太。
    就算是这部分年纪的人也看得不多，毕竟时代在前进，戏剧如今地位不低，被评为国家物质文化遗产，这些年来也有不少人在学习，戏曲的内容也随着时代的更新换了许多。
    但每年总会有那么几部旧曲新唱。
    行外人自然是不懂的。
    楚笙潇也不懂。
    她只是来走个过场的，陪着小姑娘一起走个过场。
    意外的是，小姑娘看的很认真的模样，楚笙潇偶尔因为无聊转头看过去，都见小姑娘非常认真地盯着舞台，看上去似乎对这个很感兴趣。
    原先楚笙潇还想着带着一个不大的小女孩来看这个她会不会觉得枯燥乏味，现在看看觉得枯燥乏味的是她。
    结束的时候是十二点多，正好是午餐时间，楚笙潇看了下手表，问着顾澜想吃什么，顾澜没有选择，只说：“笙潇姐决定就好。”
    她说这话的时候，也是一副软软的姿态，没有半点主见，像是风筝被牵绳的人拽着走，随着摇曳而飘动。
    楚笙潇犹豫了下，想起昨晚在顾家餐桌上出现的菜，有些难以抉择。
    家里厨子做菜的手艺不比外边的餐厅要差的话，楚笙潇觉得去餐厅吃饭也没有什么新意，以及胃口。
    顾家昨晚一桌都是中餐，小姑娘并不是常常到外面来的模样，老爷子看上去不像是个爱吃西餐的，但小姑娘和他一起吃了那么多年的中餐，也未必吃得惯外面的西餐。
    有时候新鲜是很重要，可是合胃口也很重要。
    出了剧院，外边都是热闹的人群，今天是周六，中心广场这边平时本来就热闹，现在周六人流更是比一般时候还要多一些。
    楚笙潇第一时间就牵住了顾澜的手，可能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抓着，顾澜看上去受了不小的惊吓，楚笙潇看着她的反应，哪怕顾澜不太适应她也没有甩开那只抓着自己的手。
    乖到不行的小姑娘，但说的不好听些就是懦弱，只会顺从他人，若是有坏人强迫一下，估计也不会太过挣扎。
    这样子的她，很危险。
    也难怪顾老爷子宁愿给她找个保护者也不选择她变得强大起来。
    “这边人多，我拉着你的手比较好。”楚笙潇解释着，顾澜点点头，脸上的不适退了一些。
    抓着顾澜的手沿着楼梯走下去，拥挤的人群看上去随时都会发生踩踏事件，下了楼梯是被绿化包围的人行道，宽大的人行道左侧还有自行车在骑行。
    一下了楼梯，楚笙潇就和顾澜换了个位置，手也换了一只，她站到了人行道的外侧，顾澜站在里侧，偶尔自行车从楚笙潇的身侧骑过。
    中午的日头大，在没有树荫的道路上时，感觉周遭都是被烘烤的焦灼，小姑娘上也流了些汗，楚笙潇没有再拉着她在外边逛，直接进了广场上最大的百货，百货公司里开着冷气，一下子将外面的炎热降了下去，这里一楼二楼是各种商品店，手机，服装，首饰，各种各样的，就连看风水的店面也有，负一楼是超市，四楼是游戏城和ktv，五楼是一些餐厅，六楼则是电影城。
    ※※※※※※※※※※※※※※※※※※※※
    为什么你们都知道上一章是替换章，搞得我还要再更一章，很难过。
    没存稿了嘤

 107:傀儡婚姻

    她们直接就上了五楼，待会吃完饭也可以下来逛一会。
    上了五楼, 稍微看了两间餐厅之后, 楚笙潇直接拉着顾澜进了第四间，一间并没有多少人的西餐厅, 只有偶尔几个店员在里面活动着。
    走进来的那一瞬间, 楚笙潇有些后悔了, 人少就表示这家餐厅的食物并不是很受欢迎，用句简单明了的话来说就是，难吃。
    第一次和顾澜出来, 楚笙潇还是想给她留下一些好些的记忆，要是因为食物太难吃了而导致这一天都不变的不是特别美好就有点不好了。
    “想吃什么？”
    顾澜看着菜单上的食物, 翻了一遍后又重新翻, 看上去很难选择的模样, 楚笙潇也不催, 等顾澜纠结完放下手里的菜单时，楚笙潇这才看向顾澜。
    “笙潇姐想吃什么？”
    有些意外, 但又不是那么的意外。
    顾澜没法自己做选择。
    这是楚笙潇有点谱的事了，但她没想到顾澜会这么难选择，这种性格的人, 最适合别人把一切都给她安排的妥当, 然后她按部就班去执行。
    所以, 顾老爷子将她嫁给楚笙潇。
    顾澜没有拒绝。
    顾澜并不爱楚笙潇, 只是因为顾老爷子的要求。
    最后还是楚笙潇点了菜, 顾澜虽然不知道该怎么选, 但是她翻菜单的动作多少透露了些自己的意愿，那一页菜单上有着两种食物，一种是意大利肉酱面，一种是肉酱烩面，两种差别不大，楚笙潇并不知道为什么顾澜会犹豫这么久，是两种都想试试，但是只能买一份的情况下，所以才会这么犹豫不决吗？
    点完了主食，顾澜又选了两杯饮料，她倒是不挑，不过小姑娘要喝的饮料她倒是在一干可乐雪碧中选了一杯橙汁。
    小食她又点了两样，外貌精致的蝴蝶虾，甜润的红豆派。
    如果这个时候是在中餐厅的话，关于小吃大概就有更多的选择了，在精致的糕点上面，国内做的比国外的食品要丰富许多。
    对于小姑娘喜欢吃面食，这对楚笙潇来说倒是十分意外的事情，大概是顾家一年四季都以米饭为主食，小姑娘没怎么吃过面食吧。
    一种新鲜感，却不一定就是喜欢了。
    面上来了后，楚笙潇让顾澜先选了，这对顾澜来说有点折腾，但是却没有在看菜单时选择那么困难了。
    “要尝尝我这份么？”楚笙潇说着，在她的注视下，坐在她对面的小姑娘的脸慢慢红了起来，约是害羞，她低着脑袋，摇着头。
    并不是在拒绝她，而只是害羞到不敢。
    她们还太陌生了，大概过段时间就会好了。
    楚笙潇想着。
    顾澜吃东西的速度很慢，再加上用着不习惯的叉子，又担心把酱料乱洒，她吃的就很小心翼翼了起来。
    楚笙潇觉得如果她更贴心一点的话，这个时候应该接过小姑娘的叉子，替她卷起碟子里盛着的面，然后喂给她吃。
    这样的举止太亲密了，楚笙潇总觉得会吓到对方。
    但在小姑娘再一次差点弄掉叉子的时候，楚笙潇接过了小姑娘手里的筷子，如她所想的那般，卷着面，然后送到小姑娘面前。
    顾澜似乎是被吓到了，她惊愕地看着楚笙潇的脸，还没说话，脸便先红了起来，像个熟透的苹果，红红的，总让人想咬上一口。
    她紧张的时候，说话也变得结巴了起来，“我，我，我可……”她原是想要自己来的，但不知怎的到后面又慢吞吞地改了口，“谢，谢，笙，笙潇姐。”
    吃完饭离开时，顾澜都是红着脸不敢说话的模样。楚笙潇觉得她可真可爱，长得好看，害羞的时候很可爱，单看长相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她们也不着急回去，就一路慢慢逛着楼层下去。
    逛街，买衣服，这是需要她们更亲一些的时候才能进行。今天做的事情已经足够了，再下去就有些过了，得循序渐进。
    散了会步后，顾澜也缓了过来，她依旧害羞，只是脸上的红晕已经退了下去。
    “听爷爷说，澜澜的成绩很好？”
    顾澜稍微迟疑了下，然后轻应了声：“……嗯。”
    答案让楚笙潇稍微有些惊讶，并不是因为顾澜成绩好，而是因为她在自己问的时候，不是谦虚地说不好，而回答了好。
    是一个实诚的姑娘，又稍显害羞，可能就是因为太害羞了，所以才这么的听话。
    小年轻喜欢做什么事情呢？
    今年二十七岁的楚笙潇并不知道，她所能做到的事情就是陪着小姑娘一起出来看场戏剧，然后陪着她吃个午饭，之后要干嘛呢？
    在她的人生中还从没这么烦恼过，她们的工作时间一向稳定，早上九点上班，中午两小时吃饭和午休，下午两点上班，一直到五点，加班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通常她们的下班时间得到晚八点。
    这样子的生活下，并没有更多的时间让她有那个闲心出去外面游玩。
    或许是太过拼了，楚笙潇其实可以选择更轻松的生活，但是她没有。
    “澜澜平时会和同学出来玩吗？”
    顾澜摇摇头。
    “为什么？”
    “我想和爷爷在一起玩。”
    “那澜澜是不喜欢和我在一起吗？”
    顾澜摇头的幅度更大了些，她慌张又焦急的模样落在楚笙潇眼中，倒让她笑了起来，她拉着顾澜的手往外边走去，“我送你回去吧。今天是我第一次和人约会，有些经验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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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笙潇顿了下，她又说：“下次我会努力让澜澜喜欢和我在一起的。”
    顾澜沉默不语，她看了楚笙潇一下，然后点了下头。
    午后路上的车子并不过，没有什么堵车的路况，回去也只要一个多小时。
    顾澜坐在车内，左手边是正认真开着车的楚笙潇，顾澜坐的规规矩矩的，她的目光一直望着前方的道路，偶尔会在车子转弯的时候，将目光落到楚笙潇的身上去。
    “笙潇姐为什么会答应爷爷？”
    “澜澜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顾澜静默了下，她说：“真话。”
    “因为我对澜澜有所图啊。”
    仿若山川震动，微风拂过水面，泛起了一片涟漪，顾澜怔怔地望着楚笙潇，一动也不动。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声，埋在这具身体下的心脏正跳动着。
    怦怦直响，埋藏在内心深处的记忆被唤醒。
    ——“先生，他们说您对我这么好，是有所企图的。”
    ——“这个世上不会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另一个人好，我对你好，本就是对你有所企图。”
    “澜澜？”
    苏起回过神来，她轻摇了摇头，垂下头的那一刻，她的内心动荡不安。
    先生长什么样，先生是什么样的人，她已忘得七七八八了，对于苏起来说，这是再过悲哀不过的事情，她为了先生才进入这个无限的轮回之中，可如今却将本心忘却。
    依稀记得记忆里那只温暖拂在自己脸上的手；依稀记得每个午夜梦回时，那只落在自己背后的手；依稀记得黑夜中那道温暖人心的声音。
    苏起记得很多很多，可她感觉快要记不住了。
    太久了，久到她开始绝望。
    楚笙潇送她回去已经是下午的两点多，知了在树上发出声音，下了车，虽然有些晒，但夏季的午后时光总是让人心旷神怡的。
    苏起下了车，中年男人撑着伞站在她的身边，替她遮挡炽热的阳光，烈日落在她的脸上，让她的额上都沁出了汗，楚笙潇摇下车窗，对她说：“你进去吧，你进去后我就走了。”
    她是想等楚笙潇离开后再进去的，但是楚笙潇希望她先进去，苏起犹豫了下，她转头看了下身边的男人，又回头看了下楚笙潇，好一会儿，她对着楚笙潇说：“笙潇姐再见。”
    “澜澜再见。”
    看着顾澜和中年男人走进宅子里后，楚笙潇这才离开，回去的第一时间，她打了公司秘书的电话，问询那天她离开后落下的事情，还有什么没处理。
    在她的计划里，她应该带着顾澜一直到晚上九点才送她回来，但她有点不太称职。
    爷爷还在睡午觉，苏起回了房间，换了套家居服后，就一直在房间里待着了，直到佣人来敲门说老爷子醒了，她才离开房间。
    对于她这么早就回来，爷爷并不意外。在询问了她今天外出的情况后，爷爷只是交代她，下次可不能这样子了。
    “澜澜，你觉得楚笙潇好吗？”
    他又问了这个问题，苏起抬头看着他，然后轻点了下头，“好。”
    爷爷并不是在问她好不好，只是对于自己把孙女交给一个外人这种事情，他需要有个人来肯定自己的决定，而不是听到什么反驳或是拒绝。
    爷爷是个很固执的人，对于自己下的决定，不允许别人去反抗，顾澜很顺从他的话，因此习惯了被他安排自己的人生，顺从他的每一句话。
    哪怕在这件事情上，她还有更好的选择，她完全可以不嫁给别人也能过好她的一辈子。
    顾澜，是个胆小鬼。
    和她一样。
    ※※※※※※※※※※※※※※※※※※※※
    作者没话说。
    没存稿了。

 108:傀儡婚姻

    楚笙潇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
    她是和顾澜截然不同的人，人总是常说, 太过相似的人在一起很累, 人总是需要寻求些不同的，顾澜和楚笙潇是两个不同的人, 可她们两个却无法做到互补。
    楚笙潇或许可以为顾澜付出很多, 可顾澜却没法为楚笙潇付出。
    这段关系从一开始就不公平。
    周末两天, 苏起的空余时间都给了楚笙潇，楚笙潇明明还要管理公司，她和兄长在互相争斗着, 一个不好，很有可能就此被掀盘。
    楚笙潇也不知道是真不在意还是假不在意, 或许是觉得拿住了顾澜, 便是稳操胜券的事情了。
    这些都是楚笙潇该考虑的事情, 而不是她。
    顾澜平时也很忙, 在爷爷的安排下刻意空了一个周末出来，平时这个时候, 她应该在她的音乐老师的指导下学着钢琴。
    然而现在，她只能陪着楚笙潇，两人一起培养感情。
    顾澜并没有什么意见。
    学钢琴, 和跟楚笙潇培养感情在她眼里并没有什么不同。
    楚笙潇挺忙的, 两人刚一起吃完饭, 她就接到了公司那边的电话, 听着声音似乎还挺急的。
    助理说了一连串的话, 总结下来楚笙潇差点被她搞糊涂了, 好在最后还是把重点给说清楚了，她挂掉电话，转而看向顾澜，“澜澜，你想看一下我的工作吗？”
    这让苏起有些意外了。
    她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是不是我问什么，澜澜都只会说好？”楚笙潇笑了起来，她问着。
    苏起犹豫了下，然后摇了摇头，虽然这个问题的答案对顾澜来说应该是点头。楚笙潇是被爷爷认同的人，她身上盖上了被许可的标签，就像是产品出厂都会有合格证，楚笙潇身上就被顾澜爷爷贴上了那么一张许可证。
    她说什么，都是对的，她是顾澜以后的婚姻契约者，顾澜未来的伴侣，顾澜需要听她的话。
    楚笙潇公司的人在加班，今天是周末，应该是正常的休假，但她公司的人在加班，而她这个上司却偷溜出去和小姑娘一起约会。
    苏起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这让她想起了先生。
    先生也是这样，明明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却转头来陪她，每次苏起问先生时，先生总会说那些没她重要。
    先生常常会对她说，她才是珍贵的珠宝，那些东西没有半点比得上她。
    同死物来相比，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可对于苏起来说，那却是让她高兴了许久的话。
    她的小动作被楚笙潇发现了，楚笙潇冲她笑了下，并伸手摸了下头，她喊来助理，让助理取了些小蛋糕和牛奶给顾澜准备着。
    “澜澜在这里等着我好不好？我待会回来带你去参观？”
    “好。”
    “觉得无聊的话，就看会电视或打会游戏，有什么需要的跟助理姐姐说就好，她什么都会帮你处理的。”
    “好。”
    跟苏起沟通了一会儿，确定小姑娘会乖乖呆着，楚笙潇这才带着秘书去会议室开会。
    楚笙潇走后不久，她的助理就回来了，她端着一杯牛奶还有足够精致的曲奇饼干。
    “这是公司的一个姐姐烤的饼干，比外面一些店里的都要好吃，你试试。”
    顾澜乖巧地拿起碟子里的曲奇，她先道了谢，才把曲奇放进嘴巴里：“谢谢姐姐。”
    助理心情好的摸了下她的头，询问着：“你是总裁的妹妹吗？第一次见到楚总带着外人来公司。”
    苏起犹豫了下，双眼和助理那双眼睛对上时，苏起才说：“笙潇姐是我未来的伴侣。”
    “啊？”助理啊了一声，她的脑子有点懵，她眨了眨眼，又问了一遍，“你刚刚说什么？”
    “笙潇姐要和我在一起。”
    助理彻底沉默了，她看着苏起好半天，面前这个长相乖巧可爱的女孩子，居然会是她们总裁的对象，太难让人相信了。
    公司里的人一直以为总裁注孤生，太强势了，没有几个人能受得了她。
    趁着苏起不注意，助理悄悄把新得来的信息发往群里。
    冷不丁的，就在群里炸开。
    【小助理：总裁带来的小姑娘说！她是总裁的对象！总裁都脱单了！为什么我还是单身狗！】
    【宣传部-张张：woc！真的假的，总裁怎么可能有对象！】
    【策划部-小远：我不信，肯定是你在胡说！】
    【秘书部-四四：是真的……这两天总裁都很反常你们没发现吗？】
    【美术部-小赵：不不不，天塌了总裁也不可能脱单的。】
    【建模组-阿全：woc我就说最近怎么这么反常，突然给我们提前下班，突然就不来公司了，结果今天一来公司还带个小姑娘，总裁这是老牛吃嫩草吧。】
    【秘书部-七七：别吧，总裁也不大，说什么老。】
    【小助理：……小姑娘还未成年。】
    【秘书部-七七：……靠！】
    楚笙潇还在听着策划部的人讲他们新做好的策划，却发现底下的人有些骚动，她皱起了眉头，看了好一会儿，楚笙潇身子向前倾，她右手食指和中指曲了起来，敲了敲桌。
    沉声道：“怎么回事？”
    会议室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大家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有人站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总，总裁，您今天带来的小姑娘，是您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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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笙潇一愣，然后她点了点头。
    底下的人顿时冒出了惊呼声，以及不可置信的表情。
    “她还未成年？”
    “嗯。”
    “老大，你你你你你……”
    楚笙潇瞥了他一眼，没搭理，转而说：“今天的会就先到这里吧，策划部下周把具体的策划案交上来，美术部那边新的角色人设图下周我希望能见到初稿，技术部……”
    一场会在楚笙潇的刻意压缩下，并没有开多久，一个小时就结束了这个会议，如果是以前可能还要开上许久，等各个部门都上场讲过一遍，她这边再宣布散会，但是今天顾澜在公司，把她一个人丢在公司里，自己过来开会并不是一件什么好的决定。
    楚笙潇并没有在办公室里找到顾澜，就连助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打了电话给助理，助理说她们在测试部，楚笙潇愣了下，转头就往测试部所在的楼层去。
    她刚到，就见里边的人围着一张桌子，吵吵闹闹的，也不知道在干嘛。
    她走过去，这才听清了他们在说什么。
    “这款游戏的掉率有这么低吗？这都几连了？一张ssr都没有。”
    “三百连了。”
    “woc上市后会被玩家喷死的吧？”
    “通知技术部那边调整掉率吧。”
    “怎么回事？”楚笙潇一发声，围着中间那张桌子的人全都散开了来，楚笙潇这才看到了人群中间的顾澜，她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ipad，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里，偶尔动动手指按上一下。
    游戏的专属音效在这个宽大的办公室里响起。
    楚笙潇记得这个音效，他们还在测试期的一款古风类抽卡游戏。
    以剧情为主，抽卡为辅的游戏，但是这种游戏一般吃的都是抽卡，因为没有卡就没办法开后边的剧情。
    “我总觉得要是没有保底的话，她连sr都抽不到……”
    “我也觉得……试试？”
    “好，等下。”看得最专注的两个人暗自交谈着，他们一说话，周遭其他人均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来，仿佛都在指责他们的恶意。
    说话的是测试部的老大，方远。他这边吩咐着，那边就有人拿了个新的ipad过来了。
    “我们试试这个好不好？”方远把ipad送到顾澜面前，用着大灰狼哄骗小红帽一样的温柔语气询问着，顾澜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ipad递过去，换了他手里新的ipad。
    她熟练地打开抽卡界面，五个古风美人出现在界面上，她的手一动。
    界面一转，一张张卡出现，站在她背后的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十一张卡，全是r。
    顾澜眼睛也不眨，点掉总结界面，继续按下十连。
    依次看下，依旧是r卡，有几张还是重复的。
    卡池一共一百六十五张，其中ssr十五张，sr二十五张，剩下的是r卡，虽然说抽到r卡的几率大很多，但是他们办公室的人基本都上手抽过卡，没有一个黑成这样，在没有保底送的情况，每一次十连全是r。
    “我们试下后边那个卡池好不好？”看着界面上一直是重复的卡面，方远继续哄骗着，顾澜的手一顿，她手指轻划，又换了一个界面。
    和刚刚她一直抽卡的界面不一样，这个卡池有点不同。
    “点一下上面那五个点，红橙蓝黑白，代表着各个角色，你选择了红色啊，这是不掰自弯的那位，啧。好了，然后再点下面的单项选择，选择发型，衣服，嗯，对，这件衣服就很好看了，我们刚刚是不是有看到过，王妃穿这件衣服是在夜晚的庭院里，她应该持着一把扇子，没错，澜澜的记忆力真棒。然后你可以根据界面上的角色来随意摆拍动作，但是现在我们选择执扇的东西，可以添加道具，嗯，对，当然是扇子。”
    这个倒不是抽卡了，顾澜根据他的提示一一解锁着所有道具，她随意添加东西上去。
    然后按了确定。
    又是生成界面，然后游戏砰的一声，界面上出现了卡片爆炸的图。
    顾澜愣了下，她眨眨眼，又继续了刚刚的一系列步骤。
    在她身后的人发出哀嚎，均指责老大的险恶用心。
    顾澜现在在玩的是他们额外加设的一个游戏模式，自创卡，玩家可以自我设置卡面，角色的动作表情，持有物，背景画面等等。
    也就是说玩家可以自己设计出卡来，最后的成品会被系统评测属性，如果是高属性的卡，会有很丰厚的奖励，然后该卡片会被官方采用，投入到正式的卡池中，供玩家抽卡。这种是自创卡。
    玩家也可以根据卡池的现有卡来创卡，完美的复制现有卡池中的成卡，然后从此摆脱抽卡烦恼，进入到自食其力的状态中，这想想是个非常不错的主意，抽不到卡就复制卡嘛，这总比抽简单。
    但是，这是个几率游戏。
    成品卡的生成非常苛刻，也就是看脸生成。
    哪怕你百分百按照那张卡来拟好了所有的卡面应有的，但最后可能会来一个成卡失败。
    而刚刚方远教导顾澜的是一张非常容易被复制出来的成品卡，月下交谈，r卡级别，基本是不会有失败率的存在的。
    但是顾澜点了却没有出卡。
    办公室里的人看向她的表情不禁多了几分心疼。
    太黑了简直。
    ※※※※※※※※※※※※※※※※※※※※
    玩家可自行设计卡片，一旦卡片制作完成，系统会评定该卡的属性及等级。制作人保留制作底卡，系统会将所有被制作成型的卡全部丢入卡池中，供玩家抽取。
    也就是说，制作出多少张r卡，卡池里的r卡数就会跟着增长。
    抽到高等级卡的几率会被这些成堆出现的r卡降低。
    **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写抽卡剧情，很难受。

 109:傀儡婚姻

    楚笙潇走过去，抽走小姑娘手里的ipad, 东西突然被人抽走, 小姑娘还有些懵，她呆呆地抬起头来, 看上去还有些委屈。
    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一愣, 将ipad放回桌上, 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不抽了, 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顾澜犹豫了下，她转头看向被楚笙潇放回桌上的ipad, 游戏界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成了抽了卡的画面，她看了下楚笙潇，又看看ipad, 然后伸出手, 点了下。
    金光闪闪的卡蹦了出来，顾澜觉得那卡浑身都在发光。
    她点了下去，一张两张，卡面上巨大的ssr让她不禁陷入了沉默之中。
    一张抽了四张ssr，五张sr, 剩下的三张r卡也不是重复卡。
    顾澜更沉默了。
    办公室里的人都看到了这次抽卡的结果, 他们不禁转头看向楚笙潇。楚笙潇也看到了，她皱起了眉, 随口说了句：“掉率这么高？怎么弄的, 一天之内玩家所有卡集齐？这游戏是打算只做一天的抽卡系统？把掉率降低。”
    众人：……你说这话前能不能先看你对象刚刚抽的都是些什么卡啊！
    回去的时候, 顾澜的心情一直很低迷，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把她的玩具给抽走的关系。
    “就这么喜欢玩？”
    顾澜摇摇头，她低声说：“不是。”
    “等所有的测试完成后，我让你第一个试玩？”
    顾澜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说了声好。
    楚笙潇笑了起来，觉得顾澜还真的是个小孩子。
    公司食堂的饭菜还是可以的，毕竟自己也经常在这里吃，带着小姑娘来吃食堂，楚笙潇并没有什么压力。
    顾澜虽然没有说话，但她的动作都表明了，她还是挺喜欢吃的。
    又在办公室待了一会儿，楚笙潇就要送顾澜回去了，楚笙潇停下车，正要去帮顾澜解开安全带时，楚笙潇突然听到顾澜问：“刚刚，是怎么抽出来的？”
    “嗯？”
    “……那些卡。”
    楚笙潇顿时笑了起来：“我的运气一直都挺不错的，澜澜也想要？”
    “我可以分给你。”顾澜迟疑了下，她看着楚笙潇，没有从她眼中找到其他情绪，只有认真的笑意，她双手死死地抓住自己的衣角，然后点点头。
    “那澜澜可要收好哦。”楚笙潇笑了下，她倾身，顺手将小姑娘的安全带解开，然后在小姑娘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软软的触感让顾澜愣了下，她屏住了呼吸，眼睛眨也不眨，还没反应过来，楚笙潇就已经离开了，她揉揉顾澜的头发，说道：“好啦，回去吧，你明天还要上学呢。”
    “……嗯。”顾澜这才回过神来，她看着楚笙潇的笑脸点了点头。
    顾澜下车才刚走几步，她回过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楚笙潇笑着等了一会儿，小姑娘什么都没说，小跑着进了顾宅，青年在门口等着她。
    见到小姑娘回来，青年俯下身，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小姑娘的步子变得正常了起来。
    今天这样的发展，是楚笙潇没有想到过的。
    利用这种借口……还真的有点在啃嫩草的感觉。
    回到家跟爷爷交代了今天和楚笙潇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后，爷爷一脸欣慰地看着她，又谈了一些关于楚笙潇的事情后，这才让苏起回房。
    苏起洗过澡就爬上了床，临睡前抱着ipad想要玩一次抽卡，看着ipad里空空的，她才想起来，那款游戏人家还没发行。
    她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脸颊，刚刚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脸上。
    苏起将自己缩进被子里，把头给也盖住，过了一会儿，她又往上缩了下，冒出脑袋来，一双眼睛瞪着天花板，反应稍微有些奇怪。
    【殿下？您怎么还不睡？明天可是要早起的。】
    ‘有点睡不着。’
    【为什么？因为今天您那黑的不得了的手气？您真想要的话，我随时都可以入侵他们的后台系统替您修改掉率。】
    苏起摇了摇头，她翻了个身，紧紧抓着盖在身上的棉被。
    【殿下该不会是在计较那件事吧？倒真看不出，殿下如此纯情。下次世界，不如去些会让殿下看了会脸红心跳的世界吧。】
    它这么说，苏起愣了下，她还是摇着头。
    并不是因为被亲了，只是这让她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她还记得先生也喜欢这样子对待她，在夸奖她的时候，总会摸着她的脑袋，或者亲亲她的脸颊，夸一句：苏起可真棒，做的真好，苏起真聪明。
    很多话，先生一点都不吝啬。
    ‘我只是，想先生了。’
    很想很想。
    想会抱着苏起坐在腿上教她念书的先生，想会摸着苏起的脑袋道一声真厉害的先生，讲会亲吻苏起的脸颊说喜欢的先生，想那个说会和她永远在一起……却抛下了她的先生。
    苏起有时候真的恨，那么决然的先生，半点都不愿信她，甚至也不愿同她在一起。
    有时候午夜梦回，她总会想起许多年前的那个夜。
    她在大雨滂沱中，匆匆赶到时，见到的是饮下了毒酒倒在地上的先生。
    甚至来不及说上一句话。
    早上起来的时候，苏起还有些睡眠不足，她连连打了两个哈欠，青年见了她，问是不是这两天太累了，昨晚没睡好。苏起揉了下眼睛，坐在餐桌上乖乖喝着牛奶，她摇了摇头。
    “要是不舒服的话，跟哥哥说。”
    “嗯。”
    如果说大小姐身边总会有那么一个忠犬守护着，那么顾澜身边的忠犬大概就是管家的儿子，舒庭。
    一个大她七岁的哥哥，比她大，却比楚笙潇要小。
    舒庭从小就很照顾顾澜，虽然是管家的儿子，但是意外地，很受老爷子喜爱，若不是他不姓顾，这顾家恐怕会被老爷子交到他的手里。
    老爷子也曾考虑过将顾澜交给他，舒庭娶了顾澜，家业自然由舒庭来继承。
    几年前，老爷子曾经问过他，愿不愿意娶顾澜，舒庭并不愿意，他不愿意背负顾家，不愿意背负顾澜这个大麻烦，不愿意娶这个一直被当做自己妹妹的小姑娘。
    他不愿意，这件事自然就不了了之。
    顾澜和楚笙潇的婚约，如果真的要找出个反对的人来说，大概就只能是舒庭了。
    苏起是有些看不起他的，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这个人所谓的默默守候。
    情愿守着顾澜，看着顾澜嫁给别人，甚至也不愿意说出一句他来照顾顾澜。
    守着他的不可以，不允许，在有机会争取的情况下选择了放手，眼睁睁看着喜欢的人嫁给别人。
    吃过早餐，舒庭帮她提着书包，送到她到门口，看她上了车，他这才回去。
    顾澜去上学后，老爷子才醒来，他在管家的扶持下走下楼，见到刚送顾澜回来的舒庭冲他点了点头，错身的那一刻，老爷子问：“后悔吗？当年没答应。”
    “澜澜值得更好的。”
    “你怎么知道楚笙潇就一定是属于她的更好的存在？”
    “如果楚小姐不合适的话，那爷爷又为什么要选择她？”
    老爷子没说话了，他摇着头，轻叹气：“我是最属意你的，你和澜澜从小一起长大，将澜澜交给你，我是最放心的。”
    “澜澜是我妹妹。”
    两人的交谈，楚笙潇并不知道，也不知道这门在她看来早已成定局的婚事，还有可能会变更。
    今天是周一，顾澜需要上学，而她需要工作。
    这两天她和顾澜相处还行，没有什么意外，她俩的事情应该就定下来了。
    昨天晚上顾老爷子也另外给她打过电话，希望她们可以早点定下来。
    两人约了时间，等顾澜成年她们两个就结婚。
    顾澜生日还有三个月，并不久。
    顾老爷子的时间并不多了，他去世也就在顾澜成年的那会，想到顾澜，楚笙潇不禁有些担忧，到时候小姑娘估计会很难受。
    楚笙潇还没下班就接到了顾老爷子的电话，顾老爷子希望她去接顾澜，让顾澜待在她那里几天，一是为了培养感情，二是因为顾家出了些事，顾老爷子并不希望顾澜在家。
    楚笙潇并没有过问顾家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欣然同意了顾老爷子的请求。
    她和顾澜可以说是包办婚姻了，她还有点自由，但顾澜完全是由长辈做的决定，不管是因为，楚笙潇还是希望能带给顾澜最好的体验，毕竟她俩以后是要绑在一起的，从此日日夜夜相对。
    顾澜晚上九点才放学，而她五点就下班，要接顾澜来家里住，肯定是需要准备些东西。
    和秘书交代了声，楚笙潇便准时下班了，她这突然的行为让秘书很是惊讶，但还是保持了很好的专业性，转头就跟公司的同事吐槽了起来，原先天天加班的总裁，今天居然不加班，真不愧是有了对象的人。
    楚笙潇去了一趟大卖场，买了些食材，几次吃饭，顾澜都没有什么偏好，只是格外喜欢吃甜的，楚笙潇决定煲个汤，再弄个糖醋排骨，然后几个小菜，饭后给她弄个布丁吃。
    考虑到顾澜的放学时间，楚笙潇又买了点白巧克力放在了车上。
    做好一切准备后，八点半，楚笙潇就去接顾澜了。
    ※※※※※※※※※※※※※※※※※※※※
    我没想到过我的文下潜伏的都是一群非洲人，痛心疾首。
    我没有抽卡沉迷，我只是为了发糖！
    信我！有糖吃！

 110:傀儡婚姻

    突然要住到未来对象家的这件事，苏起中午的时候就知道了, 那个时候她们在午休, 爷爷打电话过来，说是有些事, 希望她避一下。
    本来是要去顾家在别处的房子的, 但是后边爷爷说, 再过三个月她和楚笙潇就要结婚了，现在搬过去住几天，就当提前适应了。
    从头到尾都没有给苏起拒绝的机会, 虽然她也不会拒绝。
    跟老师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老师虽然说了几句关于学业的问题, 但还是批给了她假, 顾澜是住校的, 周一到周四都在学校里住, 周五晚回家，周一早上到校。
    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变化过, 也不知道顾家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临放学的时候，苏起磨蹭了下，才慢慢往校门口走去, 她还没到门口, 就看到了停在外边的车子, 这辆车她这几天一直都有坐, 还记得车牌号。
    不远处有人在盯着这边, 苏起看了眼, 往那辆车走去。
    她站在车外，楚笙潇从车里下来，她笑着对苏起说：“放学了？”
    明知故问却又非常寻常的一句话，苏起点点头，楚笙潇伸手接过她的书包，很自然的一个动作，就好像早就做过了千次百次。
    苏起愣了下来，她坐到车后座去。
    楚笙潇在前头，她打开了车内的音乐，舒缓的音乐在车内响起，苏起稍微放缓了下情绪。
    “澜澜饿不饿？后边有巧克力，饿的话就拆一块来吃。”
    “嗯，谢谢笙潇姐。”
    “这几天由我送你上学，澜澜会不高兴吗？”
    苏起一默，她说：“我请假了。”
    楚笙潇意外了下，她问：“怎么了？”
    “不方便。”
    这话让楚笙潇安静了下来，她没再追问，小姑娘这句话的意思不难懂，有什么是不方便的呢，才十来岁的小女孩有了一个结婚对象，在不久后她们两个就要结婚了，相比于同年内的其他伙伴，她始终是太早了点。
    总会有种落人一等的怪异感觉。
    楚笙潇也能理解，这种小女孩心思。
    虽然心里有点小小的微妙，但她还是松了口气，会有在意的东西就表示顾澜并不是完全的傀儡娃娃。
    还是有自己的喜好分明的。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出去的时候，她留了灯，现在一开门倒不会觉得一片黑暗，苏起就跟在楚笙潇的身后。
    楚笙潇住的是复合式公寓，两层。
    总体看过去都是偏暖色的，她所知道的楚笙潇是个工作狂，家里冷清毫无人气才是她。
    苏起垂下眸，楚笙潇招呼着她：“你先去洗澡？我去把饭菜热一下，你待会吃点再睡？”
    苏起点点头，目光从餐厅的餐桌上扫过，上面还放着些饭菜，用罩子盖了起来，楚笙潇大概是出去前就做好了的，她们一来一回的，现在也凉了。
    “衣服我给你放这里了，你换下衣服后放篮子里就可以了。”
    “谢谢笙潇姐。”
    跟着楚笙潇一起到浴室，看着她为自己忙前忙后的，苏起就一直站在边上看着，直到她从浴室退出去，苏起才跟她道了声谢。
    楚笙潇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就只是揉了揉她的脑袋。
    放好了洗澡水，苏起一脚迈入浴缸了，她将身体缩了下去，屈起双膝，悄悄圈住，将下巴抵在自己的膝盖上。
    意外的是个很认真的人，如果不是她的话，被这个一个人照顾想必会很幸福。
    顾澜上辈子那么不幸，可重来一次，她的人生依旧停在了上辈子。
    【殿下倒是心善，楚笙潇是不错，可殿下莫要忘了，她对顾澜好不过是因为顾澜是她的攻略目标，若当有一日顾澜对她动心，她便会翻脸无情，以最决然的姿态离开顾澜的生命中，就像——殿下的先生。】
    苏起突然感觉有些寒意传了过来，她缩了下身体，将自己抱得更紧了些，水的温度还在下降，在夏日就算是水温凉些也不会怎么样，可莫名的，她觉得冷。
    ‘不都是你们一手导演的吗。’苏起轻声说着。
    楚笙潇要攻略顾澜，得到顾澜身上所谓的能量，她不能被楚笙潇攻略，目的是为了让楚笙潇的攻略失败，进而让系统所应允她们的承诺，一拖再拖。
    ‘只要你们将真相告诉原主，她必然不会动心，又何须他人来。’
    【殿下，怕是低估了我们一手培养出来的人。】
    楚笙潇准备的衣服大小刚好合适，只是衣服上印着的粉色兔子让苏起看着多少有些不太适应，她走出去，楚笙潇还在厨房里忙活着，桌上的菜冒着热气，已经热了一大半。
    四菜一汤，有菜有肉，看着非常丰盛。
    她刚一出来，楚笙潇就端着碗筷从厨房里出来了。
    见到她，楚笙潇笑了下，给她盛了碗饭，自己则是拉开另一边的椅子坐下。
    苏起也没说话，乖乖捧着碗吃饭。
    楚笙潇的手艺不错，比起她的要好上许多，她并不是很饿，中午和晚上都是在学校吃的，距离她上一次吃饭也才过了六个小时，但楚笙潇似乎有种她一整天都没吃饭了的错觉，一直给她夹着菜，让她多吃些。
    苏起没有拒绝她的好意，乖乖吃了下去。
    等到吃完饭，又是一个小时。
    时间临近两点，楚笙潇端着碗要去洗，被苏起拦了下来。
    “笙潇姐去洗澡吧，这些我来就好。”
    “没关系，你去刷牙洗脸吧，等一会儿再睡，幸好你请了假，不然明天要早起非得把你折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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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天不用上课，笙潇姐不是还要上班的吗？”
    “我是老板，不用那么严苛。”楚笙潇笑了下，她揉揉苏起的额头，让她不用管这些，“去吧，这些我来就好。”
    “……嗯。”
    楚笙潇特意给她整理了一间房出来，房间都换上了柔软的被褥，她知道自己要来她这里住的消息肯定没有那么早，但能用那么点时间做了这么多事，楚笙潇还真是个能干的人。
    苏起上了床也没睡觉，就抱着手机刷着信息，分心听着外边的情况。
    楚笙潇洗完碗才去洗的澡，外边的水声很轻，这里的隔音效果还行，苏起必须很专心去听才能听到。
    等了有半个小时，外边才没什么动静了。
    苏起把手机往柜子上一放，她缩进被窝里，伸手关掉了房间里的灯。
    下一秒，房间的门被人打开了来，那人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才将门关上去，回了自己房间。
    苏起在黑暗中睁开眼。
    第二天早上顾澜起的有点早，天才刚刚亮，她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迷迷糊糊下了床，往房间外走去，她站在门口好一会儿，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直到左手边的房间门被打开，楚笙潇讶异地看着她，还有些被她吓到了，“澜澜怎么起这么早？”她问着，顾澜转过脸，她的头微歪，目光还有些涣散。
    犹豫了一会儿外，她才说：“去上学。”
    看样子就像是没睡醒的模样，楚笙潇摇摇头，拉着顾澜的手往她房间里走，她说着：“今天你放假，不用去学校，再睡一会儿。”
    被这么哄骗着，顾澜的反应稍微有些慢，等她反应了过来，顾澜就爬上了床，乖乖进了被窝里。
    “你睡一会儿，我去给你买早餐，醒来就能吃了。”顾澜乖巧的模样让楚笙潇有些好笑，她小声地说着，一起身，小姑娘却拉住了她的手。
    楚笙潇一愣，她问着：“怎么了？”
    顾澜的眼睛黑又亮，没有睡醒的时候，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看着好不惹人怜惜，楚笙潇忍不住蹲下身，摸了摸顾澜的额头，哄了两句：“乖乖睡觉好不好？”
    这种感觉就像是家里多了一个小妹妹，处处都要哄着。
    若是顾澜是清醒的，此时说不定还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毕竟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小姑娘给她的印象就是乖巧懂事的孩子，不喜欢麻烦人，别人说什么都会说好。
    不知道拒绝的小孩子。
    “不要吃。”没睡醒的声音很软糯，小小的，总感觉像是糯米团子，可以一口吃下，楚笙潇笑弯了眼，她连声说好。
    顾澜这才安心闭上双眼，松开了手。
    楚笙潇又等了一会儿，确定她睡着后，才小心翼翼地走出去。
    她是听到顾澜的动静才起来的，她睡觉一向浅眠，可能是在那么多个世界里呆过的原因，总是很难完全放松精神睡过去。
    意外总会突然发生，如果自己因为睡着了错过了某些事情，这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系统说这是个休闲世界，但楚笙潇早已绷紧的神经并无法缓过来。
    她总是绷着精神，去面对每一个世界，哪怕面上游刃有余，可是精神上却早已疲惫不堪。
    系统总是说她太累了，就算是她的任务失败了，也会有人接手，失败了她也不会被销毁，只是达成心愿的时间还要延长而已。
    但是没法等，她已经等了很久了，已经不想再因为自己的失误而继续漫长的等待下去了。
    楚笙潇回过头，看向已经闭上了的房间门。
    她会好好对待小姑娘的，这并不是欺骗，这只是合理的等价代换。
    ※※※※※※※※※※※※※※※※※※※※
    在断更的边缘挣扎

 111:傀儡婚姻

    楚笙潇回来的时候，顾澜已经起了, 她坐在客厅里, 双脚缩到了沙发上，用手圈了起来, 像是一个小毛团, 缩在了沙发的一角。她穿着自己给她买的睡衣, 看上去乖巧十足。
    听到了动静，顾澜回过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楚笙潇。
    两人对望间, 顾澜先避开了视线，她跳下了沙发, 往门口走去。
    楚笙潇将买回来的早点放在桌子上, 她空出了一只手, 正想要摸顾澜的头发, 顾虑到自己刚从外面回来，手都没洗过, 她也就没再动作。
    “澜澜怎么这么早起了？不多睡会？”
    “睡饱了。”顾澜回答着，她看上去很平静的模样，和早上那个没睡醒在撒娇的小姑娘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
    楚笙潇笑笑, 她转身去洗了手, 出来时, 顾澜已经坐到了餐桌前了。
    她买的早餐有点多, 蒸粉, 云吞, 包子，油条，豆浆，西点店里的面包，牛奶……不知道顾澜喜欢吃什么样的早餐，她就都买了一些。
    楚笙潇将油条和包子装盘放到了顾澜的面前，又将蒸粉往她面前一放。
    楚笙潇夹了根油条，慢慢咬着，坐在她旁边的顾澜咬着包子，斯斯文文的，吃的还挺慢。
    “我晚点要去公司，澜澜呢？要和我去公司吗？”
    顾澜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后，她摇了摇头。
    “那你一个人在家里？”
    “嗯。”
    “中午的时候，阿姨会过来给你做饭，她有钥匙，你不用开门。如果有陌生人敲门的话，澜澜记得不要开，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我买了一些零食放在了柜子里，你要是没事想吃东西，就去厨房柜子里翻一下。”
    “我晚上六点前会到家，澜澜有什么想要我带的吗？”
    顾澜思考了下，最后摇了摇头，她并没有什么东西需要的。
    楚笙潇准备的很周全。
    “那好吧。”
    楚笙潇收拾了下就要出门了，顾澜送她到门口，临出门前，楚笙潇突然伸手摸了下她的头，“澜澜乖乖在家哦。”
    跟哄小孩子似的，苏起的眉眼上挑，却是一闪而过，她低垂着眉眼，说着乖巧的话。
    楚笙潇一走，苏起就将门给锁上了，她待在家里没事做，就拿出了自己带回家的习题来做。
    一直到中午，楚笙潇口中的那个阿姨打开了大门。
    阿姨姓张，一般只在晚上来，替楚笙潇做个晚饭，收拾个屋子，在她回来的时候阿姨就离开了，周末的时候会来做两顿饭，然后收拾屋子。
    她来的时候，苏起就出了房间，一直在外面看着张阿姨做菜，偶尔会问上一句，她加的是什么，张阿姨是个性格很好的人，说话时也非常温柔，面对苏起的问题，她都很认真地回答了。
    现在这个社会同性夫妻并不少见，一个常年不在家的人突然在不正常的时间段叫她上门，怎么看都知道是有问题了。
    只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对方看上去并不是很大。
    张阿姨做好了饭菜，收拾了会屋子后就离开了，苏起看着桌上放好的菜发起了愣。
    过了会儿，她拿过手机给楚笙潇发了条信息。
    to 笙潇姐：笙潇姐，你吃饭了吗？
    from 笙潇姐：还没。
    两条信息一前一后，过程没有一分钟。
    看到楚笙潇的信息，苏起当即就放下了手机，她跑进厨房把饭盒找了出来，过水洗了两遍，把水沥干，她先装了一个小盒的饭。
    然后才给其他盒里加菜，张阿姨炒了几个菜，看上去很丰盛，有肉，有菜，还有鱼，苏起直接略过了鱼，装了几块肉，还有菜，桌上还放着一盘虾，她犹豫了下，拿过手机又给楚笙潇发了条短信。
    to 笙潇姐：笙潇姐你喜欢吃虾吗？
    她没回复，苏起放下手机，噌噌跑进厨房里，取了手套，乖乖坐在餐桌前，剥起了虾，娇气的顾澜并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往常她想要吃虾，基本都是舒庭给她剥好了放在她碗里。
    苏起也没做过这种事情。
    苏起自小被先生娇养着，先生在待人处事上教导她极为严厉，可在生活上又是另一番作态。
    苏起的虾剥的不是很好，刚开始还有些差劲，后边剥的几只变好了许多，但也只是相比一开始而言。
    她这边剥着虾，楚笙潇的信息发了过来，苏起抬头一看。
    from 笙潇姐：喜欢。
    毫不意外的回答。
    苏起继续慢悠悠剥着虾。
    将几个小盒都填满后，苏起将那些装满了饭和菜的盒子一一放进圆形的食盒里面，然后将盖子盖上，看着饭盒苏起发了会呆，想着还少了些什么，她转头又去取了装汤的保温瓶。
    将所有东西一一放入装饭盒的袋子里后，苏起这才拿上手机出了门。
    苏起叫了辆车，报了楚笙潇公司地址后，就抱着她的饭盒还有手机坐在车后座。今天并没有怎么堵车，半个小时后苏起就到了目的地。
    跟司机道了谢后，苏起就推开门下了车。
    楚笙潇公司的人还记得她，并没有拦下她，直接就让她去了楚笙潇在的那一层办公室。
    她一到公司来，公司群组的消息基本都爆炸了，前台这边刚发了信息，上面所有人都知道了，就只有一个楚笙潇不知道。
    楚笙潇也知道，她是另一种形式上的知道。
    顾澜给她发信息时差不多十一点半，那会儿张阿姨应该已经上门去做饭了，问她吃了饭没，还问她喜不喜欢吃虾，一般没有后续发展的话，是不会有这种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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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大概是要来，确认了这一点后，秘书过来问她需要订什么饭时，楚笙潇直接给推了，等着她家小姑娘给她送饭。
    楚笙潇其实是有点意外的，顾澜会做这种主动的事情。
    在她了解中的顾澜应该是个有礼貌和他人保持着距离的小姑娘，不会主动，永远处于被动状态中。
    在顾澜那边，她应该是不知道的，所以但顾澜敲门进来时，楚笙潇露出了非常惊讶的表情，她走过去，问道：“澜澜怎么来了？专门给我送饭？”
    “嗯。”顾澜提起手里的饭盒，跟她点了点头。
    楚笙潇笑了下，拉着顾澜往沙发那边走，顾澜将饭盒放到玻璃桌面上，然后一一取了出来。
    “澜澜为什么会想要给我送饭？”
    顾澜愣了下，她拿出手机，在手机上点了两下后，将屏幕翻转，朝向了楚笙潇。
    楚笙潇看了眼，不禁笑了下，“澜澜为什么想到要去看这些？”
    这会儿，顾澜才露出了紧张的表情来，她低下头，轻声说着：“因为爷爷想要我和笙潇姐好好相处。”
    这个答案，楚笙潇并不意外，能让压根就不会主动的顾澜主动的人，还能有谁？除了她爷爷就没别人了。
    知道是一回事，她该怎么做又是一回事。
    “澜澜，你这是在讨好我吗？为了爷爷。”
    顾澜迟疑了下，她感觉自己应该要否定这句话的，但楚笙潇说的又没错，她的确是因为爷爷的话才会做这些事情的。
    这么一想，顾澜干脆点了点头。
    楚笙潇叹了口气，她说：“澜澜，我很高兴你来，但是我也很不开心。”
    “我希望澜澜是因为我才做的这些事情，而不是因为爷爷的希望，澜澜才去做的这些事情。”她解释着，希望着小姑娘能听懂，但对方却是看着她的眼睛，说了一句让她哭笑不得的话：“笙潇姐和我在一起，不也是因为爷爷吗？”
    言外之意自然是她听爷爷的怎么会有问题？
    “一开始是因为你爷爷没错，可是，澜澜你要知道听从爷爷的安排见面，和决不决定跟你在一起是两回事。”
    “爷爷希望我们在一起，澜澜你听了，因此对我没有任何意见，连反对也没有，可澜澜你要知道未来是你自己的，不是你爷爷的，他没法一辈子都替你做决定。”
    “澜澜做的事情我都很开心，但这些都不是出自澜澜的意愿。”
    “所以我不开心。”
    顾澜一直没说话，她两只手攥着自己的衣角，双眼一直盯着楚笙潇看，也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感觉些其他情绪，她的双眼清澈，不知道是不是将她的话给听进去了。
    顾澜不笨，只是太偏执了，楚笙潇知道她听进去了，但会不会做，还是坚持自己又是另一回事了。
    “澜澜真正的想法是什么？”
    “澜澜能告诉我吗？”
    顾澜嘴唇动了动，下一秒，出现在楚笙潇耳边的并不是什么难猜的答案，甚至是预料之中的，她也没指望能够和顾澜说上这么几句，就改变了她。
    “和笙潇姐在一起。”
    “澜澜，你听好了，我是个相当霸道的人，你说要和我在一起的，哪怕这是假话，我也会当真，以后你要是想要离开的话，我是绝对不会放开你的。”
    “澜澜你真的做好了和我过一辈子的想法了吗？”
    顾澜是不会拒绝爷爷的，这个事实早就扎根在楚笙潇的心里，爷爷的要求就是让她们在一起，因此楚笙潇的话对于顾澜来说反而是一件事。
    楚笙潇也知道，自己这么说对顾澜来说象征着什么。
    顾澜也如她愿的，点了点头。
    ※※※※※※※※※※※※※※※※※※※※
    111！单身狗一起叫！

 112:傀儡婚姻

    她是有点可恶的，也是自私的。
    若是一个正常人站在这里, 可能要说几句她的无耻, 顾澜什么都不懂，所有的事情都是乖乖听从, 而这样的她。
    面对她, 也只会是顺从。
    顾澜是儡, 那么她便要亲手给这个儡灌注灵魂。
    这其实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澜澜吃过了吗？”
    顾澜摇了摇头，楚笙潇笑笑, 问她：“怎么不吃了再过来？”
    “怕晚了，送过来就没意义了。”
    不是担心她会饿到, 而是担心自己送过来后是白送过来，这样别致的答案，楚笙潇还是第一次听,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心实意地笑：“澜澜真可爱，我真担心有一天会舍不得你。”
    顾澜看着她，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或者说听懂了，并不打算说些什么。
    “一起吃？”
    “我只准备了笙潇姐的, 我回去再吃。”
    顾澜这话不由得让楚笙潇想起一件事来, 毕竟小姑娘真的是被宠着长大的，“饭菜都冷了, 你会热吗？”
    顾澜迟疑了下, 然后她点了点头, “会的。”
    楚笙潇当然是不信的。
    她夹起饭，哄着顾澜，“澜澜张嘴，来，啊~”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顾澜的脸稍微有点红，她嘴里嘀咕着，还是乖乖张开了嘴。
    吃了几口饭，楚笙潇忽然发现了在下面的摆着的虾，顾澜的虾剥得挺烂，但却又能看出她的心意来，她看着虾一会儿，然后说：“澜澜，以后这种事情还是我来做吧。”
    “嗯？”
    “我比你年长几岁，一些事情上，也能处理的比你好些。”
    她说的模糊不清，不知道是在指剥虾这件事，还是别的事，顾澜也没细想，她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你怎么什么都说好？”
    顾澜说的乖巧十足，“爷爷说要听笙潇姐的。”
    楚笙潇叹了口气，她觉得攻略顾澜最大的障碍大概是横在她俩中间的顾老爷子了，顾澜太听话了，什么都听顾老爷子的，什么都跟顾老爷子讲，如果有一天她对顾澜做了点什么事，这个丫头是不是转头就会跟顾老爷子说了？
    想想，还是挺尴尬的。
    她也没再想，说着些日常的话：“张姨做的饭菜好吃吗？”
    顾澜想了下，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舌尖传来的淡淡甜意让她将东西咽了下去，她说：“笙潇姐做的好吃。”
    “澜澜真会夸人。”楚笙潇笑了下，这种话，怎么看都是说来夸人的，张阿姨是专职的，她只会做些家常菜，而且实践机会并不多，到底谁做的好吃，可想而知。
    她这么一说，顾澜点了点头，如实地应下：“嗯。”
    顾澜倒是没有半点谦虚的意思，坦诚得很，没有解释自己真的是觉得她做的比较好，没有那些夸赞的肯定话语，却也让楚笙潇觉得高兴。
    不知怎的，心中的那份高兴，被突然挑了起来。
    “澜澜下午有什么打算吗？”
    “请了一周的假，要复习课本，快考试了。”
    说到这，楚笙潇试探问了句：“待会我送你回去？”
    顾澜没有同意，她拒绝了楚笙潇的好意：“那我给笙潇姐送饭就没意义了。”
    顾澜是嫌来回折腾麻烦，她本来就是专门给楚笙潇送饭来的，现在要楚笙潇送她回去，那么还不如一开始就让楚笙潇回家去。
    她能想到的事情，楚笙潇自然也想得到，好一会儿，楚笙潇只能遗憾地说：“好吧，下次不要这样了。”
    顾澜来，她高兴和感动，但顾澜为什么会住到她这里，顾老爷子虽然没有说，但她总归是知道一些的，这都是因为顾家的一些吸血蛆虫们。
    他们在的一天，顾老爷子就不会让顾澜回去。
    顾澜大概也是知道了这一点，才会干脆地给自己请了假。
    虽然顾澜事事都听顾老爷子，但好歹被教导了这么多年，总归还是有自己的思考能力的，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顾澜是来她家避难的，再加上两人之间的婚姻契约关系，理所应当地住了过来。
    楚笙潇可不想顾澜某一天会出现什么意外。
    她想的，和顾澜想的并不一样，可以说，差得很大。
    以至于沉默的顾澜突然开口时，以为她是变相同意了的楚笙潇觉得意外。
    “笙潇姐和我差了十岁，您体验过的人生我还没体验过，可我现在在过的人生您都已经体验过了，您会知道，会体验我的种种不好，可我对你没法做到感同身受。”真心实意的话，顾澜说得很真切，也很坦然，与她的双眸对视，从她的那双眼睛里，楚笙潇只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干干净净的，却带了些许的怔愣。
    她被吓到了。
    “如果连这件事都不能做了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和您相处。”
    顾澜留给她的印象是，乖巧，懂事，固执，这是从楚笙潇记忆里得到的，而现实中的顾澜，懂事，乖巧，听话，很会为人着想。
    到底是楚笙潇从一开始就不对，还是顾澜从未向楚笙潇表现过自己呢？
    可能两者都有吧。
    这东西毕竟是相互的，楚笙潇从一开始就对顾澜严防死守的，又怎么能奢求顾澜向她展示自己柔软的一面。
    本来以为这一次的任务目标，是个需要自己呵护着长大的小丫头。
    楚笙潇忽然就有些高兴了。
    这个世界终究是虚假的，但是她的感情毕竟是真，哪怕顾澜是虚假的，说的话也是虚假的数据，她也觉得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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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是儡，她又何尝不是？
    “爷爷希望我能和笙潇好好相处，顾澜也希望能和笙潇姐好好相处，本来您也没必要担起照顾我的责任。”
    楚笙潇摇摇头，她说：“澜澜，我并不是好心照顾你的，我们之间是有着利益的牵扯。”
    “我知道。”顾澜轻应了一声，她垂下眸，很是坦诚。
    顾澜长得很好看，一种乖巧的美，此时低眉顺眼地坐在她面前，更是让人觉得容色正好。楚笙潇愣了一下，恍然听见她说：“这种关系，不是比空口白话要更让人安心吗？”
    像是有什么拂过心间，楚笙潇不禁笑了起来，她望着顾澜，抓住了顾澜的手腕，打断了顾澜后续的话，顾澜怔怔地看着她，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澜澜，你再这么说下去，我觉得我会犯罪。”
    “嗯？”小姑娘并不懂她说的是什么，心中突然便起了点恶意，想要将白纸染黑的恶意，楚笙潇慢声说着：“我想亲你，想亲吻澜澜。”
    她还在说着话，被她拉住手的那个人却站了起来，楚笙潇抬起头眨了下眼，顾澜走到她的身边，凑上来，在她脸上啪叽一下。
    温软的唇在脸颊一触即分，她愣了好一会儿，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不由自主地摸上了自己的脸颊。
    她迟疑地喊着：“……澜澜？”
    “是这样的吗？”小姑娘站在她面前，不到半米的距离，她不太确定地问着话，眉宇间带了几分的忐忑不安，似乎是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这真的太让她意外了。
    楚笙潇还记得刚见面时，顾澜可是连她牵手都会脸红的，现在居然变得这么大胆了起来，虽然只是脸颊，但也很不一样了。
    她突然就笑了起来，低低地笑着，她问：“澜澜这是在向我表达好感吗？”
    顾澜慢慢点了点头。
    楚笙潇猛地站起，她看着顾澜那张露出慌乱的双眸，微微勾起了唇角，楚笙潇低下头，在顾澜唇上亲了下，舌头灵活地撬开了顾澜的牙关，与她交换着唾液，感受着她的一切。顾澜完全是被动的，任由楚笙潇侵略自己，等到她的舌头退出去后，顾澜才怔怔地看着她。
    楚笙潇的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两人的距离极近，所有的呼吸都打在了对方的脸上，近得连心跳声都听得见。
    “澜澜，我说的是这种亲吻，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那种。”
    她的笑声很轻，很轻，勾人得很，轻轻地就飘进了顾澜的耳中。
    “澜澜，会讨厌吗？”
    一时间，顾澜悄悄红了脸，她摇了下头，说了句：“我知道了。”
    又是意外的答案。
    这种问题，在这种情况下的答案通常就那么几个，顾澜真的很不一样，不一样到让她开始觉得这真的是个散心的世界了，至少……很舒服。
    和顾澜相处的感觉虽然总有几分她在欺负小朋友，但却很高兴。
    以后顾澜长大了会怎么样？是会变成她的小狼狗，还是一如既往的，像只小绵羊乖巧可爱？
    “澜澜知道什么？”
    顾澜狡黠地笑了起来，她踮起脚尖，在楚笙潇的唇上轻轻一碰，退开时，楚笙潇眼中只剩下她的笑，睫毛弯弯的，笑得很可爱，“笙潇姐喜欢这样子。”
    就觉得，她这个模样真的是可爱极了。
    楚笙潇很喜欢。
    她也笑了起来，夸奖式地说：“澜澜真棒。”
    很可爱。
    却也很可惜。
    她只能从这么一个虚假角色身上来得到这种满足感，又显得可悲。
    ※※※※※※※※※※※※※※※※※※※※
    其实我差点就开车了，真的。

 113:傀儡婚姻

    出了公司，苏起在门口拦了辆车就回去了, 坐上车的那一刻, 脑中的那道声音响了起来。
    听上去总有几分的嘲讽。
    苏起垂下眸，乖巧十足地在后座做好, 抱着她来时提着的饭盒。
    【从未想过殿下会有这番模样呢。】
    ‘那并不是我。’
    【也是, 毕竟在这里的, 只能是顾澜。若是顾澜变成了苏起，殿下的评测上便要被记上角色崩坏，待观察的标签了。】
    苏起抿了下唇, 她轻轻抚摸着饭盒盖子，‘嗯。’
    顾澜是儡, 楚笙潇是儡, 她同样也是儡。
    只不过, 大鱼吃小鱼, 小鱼吃虾米，楚笙潇是被吃的鱼。
    回到家里, 已经是两点钟了，桌上的饭菜都凉了，苏起先把饭盒洗了才去吃的饭, 她也没有专门去热一下饭菜, 就着冷菜吃了几口。
    感觉不是很好, 她差点便吐了出来。
    饭还是热的, 毕竟一直处于保温状态, 苏起吃了几口饭压下那股恶心感就放下了碗筷。
    她没什么事情要做的, 唯一的事情就是做好顾澜。
    楚笙潇回来的时候，苏起还在屋里，她抱着自己的书坐在窗台上，睡了过去，听到外边的动静，苏起一个动作，放在膝盖上的书掉了下去，她刚睁眼，房门便被人打开了来，刚下班的楚笙潇站在门口看着她。
    可能是刚睡醒有些模糊，也有可能是光线太过刺眼，苏起总觉得看到了谁。
    楚笙潇无奈地摇着头，她走了过来，“怎么在这里睡着了，不去床上睡？”
    “睡着了就忘记了。”
    “窗台是比较凉快，但是还是床上睡得舒服，脖子酸不酸？”说着话，楚笙潇的手已经放到了苏起的脖子后面，替她揉着后颈了，苏起舒服地轻哼了声。楚笙潇的目光稍微变得柔和了起来，这种气氛太好，让她有些放松，但顾澜似乎生来就是要破坏气氛的人，她的话，一下子就将楚笙潇拉回了现实：“谢谢笙潇姐。”
    非常有礼貌的话，却严格地彰显了两人的疏离。
    “我给你买了蛋糕，要不要吃？”
    “嗯。”
    楚笙潇回来的早，有些文件她还没处理完，只好带回家里来做，给顾澜做过晚饭，两人一起吃完饭后，顾澜去洗澡，她则是进了书房。
    楚笙潇期间打了几个电话，跟秘书那边沟通着，新交上来的提案多少有些不太满意，她又重新打了下去，吩咐秘书那边传递下去。
    等她打完电话，书房里被隔出来的小小休憩间，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个人。
    顾澜正坐在那里，双脚缩到了沙发上，盖着一条薄毯，桌上还放着两块蛋糕，其中一块被勺子挖了些。
    顾澜双手抱着书，倚靠在扶手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楚笙潇抬头看了眼钟表，已经十点了。
    原本想要喊顾澜起来的心思顿时被消除，她走过去，绕开茶几将顾澜抱了起来，手刚穿过她的脖颈，顾澜的头便靠了过来。
    楚笙潇被吓了一下，她小心地哄着，将顾澜抱了起来。
    顾澜不轻，看着瘦小，但抱起来并不轻。
    楚笙潇刚抱着走了几步就觉得有些吃力，喘了几口起，在接近门口的时候，顾澜睁开了眼。
    楚笙潇一僵，险些将顾澜摔了下去。
    “笙潇姐？”顾澜主动地从她身上下去，她刚睡醒，眼神看着还有些迷糊，顾澜揉了下眼睛，平时脆生生的声音现在听着也有了些不同。
    “回房睡，会着凉的。”
    “嗯。”顾澜点点头，“笙潇姐你忙完了吗？”
    “忙完了，我待会洗完澡也去睡觉了。”
    “嗯。”
    “那笙潇姐晚安。”
    “晚安。”
    顾澜突然醒了过来，楚笙潇其实也不知道这算好还是不好，但对于她的体力来说，大概算是一件好事吧？
    之后的日子都很平静，顾澜中午会送饭到公司，然后回家，她晚上会给顾澜带点零食，让她在饭前吃点，以免饿着。
    总得来说，相处的还算愉快。
    顾澜在她这里安静待了一周，她的假期也结束了。
    因为第二天顾澜就要去学校了，楚笙潇一早就下了班回家，这几天天气不太好，看着像是要下雨，楚笙潇担心明天会下雨，特意给顾澜准备了雨伞，还有雨衣。
    明天要带的东西，她也一一检查了好久，她很紧张，这份紧张并不是真的紧张，只是要做出来给顾澜看的紧张。
    她收拾东西的时候，顾澜就跟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她做完饭，刚把饭菜端上桌，外边就打了个雷，雷声轰鸣，楚笙潇看见坐在对面的顾澜身体抖了下，似乎是有些害怕打雷。
    察觉到这一点，她刚想过去安慰顾澜，外边又打了个雷，这次顾澜没什么反应了。
    随即是哗啦啦的雨声响起。
    雨下的很大。
    刚刚顾澜是被吓到了吧，而不是害怕打雷。
    她想着。
    “澜澜今晚要早点睡知道吗？”
    “嗯，笙潇姐也早点睡。”
    “好，一起早点睡。”
    苏起洗过澡就爬上了床，外边的雷声大作，偶尔还能看见窗外有闪电亮起，雨下得特别大，她抱着手机在床上看了会儿，放下手机，抱着抱枕往墙壁那边靠拢。
    雨声伴随着雷声飘进耳朵里面，苏起的手从被窝里探出，摸到了那只放在外边的手机，一解锁，就看到上面的界面。
    她犹豫了会，抱着小熊抱枕带着手机出了门。
    楚笙潇就住她隔壁，走几步就到了。
    她敲了下门。
    一推开门，楚笙潇半睁着眼从床上爬了起来，她轻问：“怎么了？”
    顾澜摇摇头，她向着楚笙潇躺着的大床走去，没说什么话，直接爬上了床，钻进了被窝里。
    楚笙潇被她的这个动作彻底地惊醒了，她再问：“澜澜？”
    已经躺在她身边的顾澜睁着眼看她，那双眼清明无比，楚笙潇听见她说：“我怕。”
    楚笙潇低下头，轻拍了下顾澜的额头，她说：“别怕。”
    温声细语的，直接钻入了顾澜的耳中。
    怕什么，有什么怕的？
    屋外雷声大作，雨声与落雷相伴，她看着身边已经闭上双眼的少女发起了呆，所以……吃饭的时候，就觉得怕了吗？
    楚笙潇笑笑，正要躺下，膝盖不知道顶到了什么，冰凉凉的，还有些硬，她伸手摸了摸，手机被解锁的声音轻轻响起，等她拿出来的时候，那个一直被打开的页面，在她面前呈现。
    ——下雨打雷天是增进感情的好日子啊，你害怕着扑进她的怀里，委屈十足地喊着你害怕，要抱抱。
    ——我不怕打雷。
    ——这有什么，装作害怕啊！
    冷不丁的，就瞧见了这么几句对话。
    楚笙潇愣了下，她忍不住摸了下顾澜的脸蛋，然后又摸了一下，顾澜呆板地厉害，规规矩矩的，说话也只会对她用敬语，虽然很有礼貌，但总让人觉得生疏。
    真是个笨蛋。
    要不是……假的话，她真的会动心。
    楚笙潇笑着，低下头，亲了下顾澜的脸颊，她将手机放好，盖好顾澜身上的被子，然后躺了进去。
    她的手轻搭在顾澜的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嘴里轻哼着些什么。
    苏起愣了很久，她一直没睡着，只是闭着眼，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陷入沉睡而已。
    记忆中，也有人这么对待过她。
    依稀还记得，那是她生病的时候，先生拿着毛巾敷在她的额头上，在她的祈求下陪了她一下午，她拉着先生的手，一直没放她走
    昏睡时的记忆很是模糊，她只记得先生的那一只手，一直在哄着她。
    醒来时已经是烛火昏黄。
    先生捧着书，边上放了张桌案，她的一只手被自己抓着，另一只手则是抓着笔很不顺畅地在写着什么。
    她还记得那个时候，先生在灯下的模样。
    她已经忘了许多许多，很多情绪都已经从身体中消散，唯独剩下的便是这份执着。
    苏起小心地睁开眼，楚笙潇已经睡了过去，她熟睡的模样和先生很像，却也不像，苏起抿了下唇，她抬手摸了下楚笙潇的脸颊，发了好一会儿愣。
    【殿下今日倒是奇怪得很。】似乎是太过反常，以至于系统又冒了出来，以往它很少会如此干涉她。
    深知自己的不对劲，苏起将手收了回来，她闭上双眼，不再有别的动作。
    ‘我只是，以为……见到了先生。’
    【若楚笙潇真的是先生，那殿下岂不是要更难过了？】
    ‘我不知道。’
    ‘我害怕。’
    ‘若是有一天，先生不是我的先生了，那该如何是好。’
    ‘兄长曾道，先生并非是真心待我。’
    ‘可，兄长从不知，于苏起而言，最担心的并不是先生并非是真心实意，而是苏起有一日于先生而言，再无半点利用价值。’
    苏起恍惚又想了起来，落英时节，她在后院中寻到先生时，先生在树下笑着唤她的名字。
    她曾问先生，对她有何企图。
    那时，先生说了什么呢？
    有些，不太记得了。
    她又睁开了眼，躺在她身侧的楚笙潇还搂着她，睡得香甜。
    苏起忽然有了些难过。
    她有些后悔了。
    这样的她，卑劣至极。
    ※※※※※※※※※※※※※※※※※※※※
    开车什么的，想想就好，这篇文开不起来的。

 114:傀儡婚姻

    楚笙潇早早就醒了，一大早就起来忙活, 担心顾澜会迟到, 担心自己起晚了来不及给她弄早餐。
    这一切的担心下来，以至于她早早就醒了。
    外边还在下着雨, 淅沥沥的。
    她小心地翻身下床, 顾澜还在睡, 楚笙潇拢了下被子，打算再过半个小时再喊她起来。
    今天还在下雨, 去买早餐很明显是一件不理智的事情，幸好昨天她回来的时候有买吐司, 待会烤几片吐司再煎个鸡蛋放几片火腿片就好了。
    她会做的东西不多，幸好顾澜也不怎么挑。
    楚笙潇刚把平底锅淋上油，顾澜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了过来。
    “笙潇姐？”刚刚睡醒的她还有迷糊不清, 她揉着眼睛, 赤着双脚踩在地面上，楚笙潇回过头就见顾澜一脸茫然地站在门口。
    她愣了下，转头将火关掉后，向着顾澜走了过去，“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现在还早。”
    “睡起来没看到笙潇姐。”
    “害怕了？”
    顾澜摇摇头, 嘴上说着没有, 可手却握住楚笙潇的手腕，楚笙潇笑了下, 也不揭穿她, 揉揉顾澜的额发, 她牵着顾澜做到餐桌前，让她乖乖呆着，自己转身去取了拖鞋过来给她穿上。
    顾澜的精神也慢慢清醒了过来，在自己的脚上穿上拖鞋时，双眼彻底地变得清明，她眨了眨眼，异常乖巧道：“谢谢笙潇姐。”
    楚笙潇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她站起来，吩咐着顾澜：“先去刷牙洗脸，待会就能吃早餐了，吃完去换衣服，我送你去学校。”
    “嗯。”
    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楚笙潇煎蛋的时候，稍稍煎糊了一点，连着几个鸡蛋，都是糊的，楚笙潇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煎下去，她还在犹豫着，顾澜已经洗完脸出来了，就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
    楚笙潇顿时就有了几分的尴尬，“澜澜介意吃焦了的鸡蛋吗？”
    她这种问题也是白问的，顾澜只会回答别人喜欢听的答案，从来不会回答出人意外的答案。
    如果顾澜说了介意，楚笙潇反而不知道要该怎么办才好。
    这种时候就有了种，顾澜这么乖真的是太好了的感觉。
    哪怕，顾澜真的乖到不正常。
    “不介意。”
    顾澜吃东西有点慢，楚笙潇看了下时间也就没催她，她俩起来的都有点早了，现在吃完早餐，她送顾澜回学校，不堵车至少可以提前到，堵车也不会迟到。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楚笙潇忘记了买牛奶。
    她考虑了很多，唯独忘记了早上的牛奶。
    她也不恼，打算待会去便利店里给顾澜买一盒牛奶。
    “澜澜今晚是要住校吗？”
    “嗯。”
    “东西都带上了吗？会不会少？如果缺什么的话，记得跟我讲。”
    “不管是什么东西，我都会给澜澜找到的。”
    “嗯。”
    “澜澜这个周末是回爷爷哪里是吧？”
    “嗯。”
    顾澜点点头，末了她忽然问：“笙潇姐，是舍不得我吗？”
    楚笙潇沉默了下，她点点头，坦然地说着：“嗯，是啊，我舍不得澜澜呢。”
    “澜澜还不长大。”
    “很快了。”
    下雨天路上并没有什么车辆，到顾澜学校门口时，比顾澜平时上学还要早了半个小时，楚笙潇本来是想直接送顾澜到教学楼前的，但是学校不给外来车子入内，她只得将雨伞交给了顾澜，目送着顾澜撑着伞走进学校里。
    楚笙潇就在车子旁看着顾澜进去，一直到顾澜从她的视野内消失，楚笙潇才上了车。
    周五晚上放学的时候，来接她的是舒庭，这还是顾澜第一次遇到他，以往都是家里的司机来接她，而舒庭每次都会在家门口等着她回去。
    意外归意外，但顾澜还没露出什么奇怪表情来。
    她把书包放在双膝，身体坐得端正，前方舒庭温柔的声音飘了过来，顾澜垂下眸，乖巧地回答着他的每一个问话。
    “澜澜最近好吗？楚笙潇对澜澜怎么样？”
    “笙潇姐很好。”
    “澜澜喜欢楚笙潇吗？”
    “喜欢。”
    “澜澜，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没有爷爷的话，你喜欢楚笙潇吗？”
    顾澜安静了会，她抿了下唇，轻声回答着：“喜欢。”
    一成不变的回答，前方的舒庭的神色淡了下去，他笑了下，“今天有客人来拜访爷爷了，客人也很想见一下澜澜。”
    “澜澜知道是谁来了吗？”
    顾澜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坐在车后座看着舒庭，什么话都没说。
    抵达宅院后，舒庭先下车替顾澜拉开了车门，又接过了顾澜的书包，顾澜往前走，他就跟在顾澜身后，有人接过了车钥匙，将车开到车库里去。
    顾澜才进到屋里，刚要换上拖鞋，客厅里的笑声忽然传了过来，爷爷的声音听上去中气十足，很精神，她的眼睛亮了下，往里边走去。
    记忆仿佛和前两个星期重叠到了一块。
    有个人坐在客厅里和爷爷说着话，前两个星期的楚笙潇也是在这种情况下和顾澜见的面，当时的她和现在的这个人坐在同一个位置上。
    爷爷转过了头，他笑着招呼着顾澜：“澜澜，来，这是你笙潇姐的哥哥，楚笙晁。”
    顾澜抬眼与那个人的目光对上，对方和楚笙潇长得有几分相似，同样温柔的笑脸，可两人展示出来的感觉截然不同。
    顾澜微微露出一个笑容来，她喊道：“笙晁哥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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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是谁都可以，只要是爷爷选择的，顾澜都会选。
    顾澜是爷爷手中的儡，听话乖巧，从来都不会违背他的任何决定。
    **
    楚笙潇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她派去监视楚笙晁的人等楚笙晁从顾家出来后才给了她报告。
    顾老爷子明明是选择了她，而现在却又接触了楚笙晁，楚笙潇很是意外，因为在上一辈子，顾老爷子从来就没有给过楚笙晁任何接近顾澜的机会，一直都是她。
    楚笙潇真的很意外。
    但意外归意外，她也没因此搞得焦头烂额。
    楚笙晁和楚笙潇不一样，他虽然有张过得去的脸，但内里完全是个草包，不然整个楚家也不会沦落到可以让楚笙潇上位的地步。
    只不过，让她不太理解的是，为什么顾老爷子会跟楚笙晁联系上。
    真的很费解。
    她和顾澜将近一个星期没见过面，她没有找顾澜，顾澜就不会主动找她，这是没法强求的事情，楚笙潇虽然有意想要和顾澜培养感情，但也知道这是没法着急的事情。
    她只是偶尔会给顾澜发一条短信问候，顾澜每次都会如实回答她的话问题，只要她没说话，顾澜绝对不会有下一句的回复。
    隔着网络，顾澜比现实还要更加冷漠拒人。
    或者说，现实的顾澜披着一张乖巧温柔的外皮，看不见的顾澜则完全用冷漠伪装了起来。
    真的很有趣。
    **
    爷爷送走楚笙晁的时间和当时送走楚笙潇的时间是一样的，两人几乎做了一模一样的事情，在这个顾宅里面，在顾澜的面前。
    一直到最后，顾澜都在怀疑，爷爷的下一句话，是不是他从朋友那里得了两张票，让她明天和楚笙晁一起去看。
    但好在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从头到尾，爷爷就没有送出票，也没有提出让楚笙晁明天带着顾澜出去的话。
    楚笙晁离开顾宅时，是被舒庭送走的，他走时还挺高兴的，特意和顾澜说了下次再来见她。
    顾澜相当有礼貌地冲他笑了下，什么话都没说。
    楚笙晁走后，是爷孙俩的时间。
    顾澜坐在沙发上，听着爷爷的教诲。
    “澜澜讨厌吗？”他问的是楚笙潇和今天来的楚笙晁的问题，将孙女当做货物一样供他人挑选，虽说主动权是在顾澜这一边的，但这种双方都会见过的情况，多少还是有些难堪。
    顾澜摇摇头，“不讨厌。”
    最后是楚笙潇还是楚笙晁，对于她来说其实都没区别。
    顾澜只会听爷爷的话，苏起只会做顾澜，顾澜的选择就是苏起的选择，她不能因为任何人和事情，动摇这个绝对的核心。
    “爷爷以为澜澜和楚笙潇相处了那么久，总会有点不同的感情。”
    顾澜垂下眸，她没说话。
    顾老爷子倒是笑了起来，他摸了下顾澜的脑袋，隐隐不安地说着：“你这么听爷爷的话，要是爷爷去了，你该怎么办？”
    “澜澜，虽然爷爷选择了楚笙潇，但是澜澜还是有选择的机会的，不管是楚笙晁还是舒庭，只要是澜澜想要的，爷爷都会赞同的。”老人的眼睛看着很是浑浊，少见的有几分清明。顾澜看了一会儿，她低下头，温声说：“笙潇姐很好。”
    爷爷的选择很好，顾澜不需要其他的选择。
    爷爷并没有强迫顾澜选择楚笙潇，爷爷给顾澜选择的机会，是顾澜选择了楚笙潇。
    如此，便是他所要的无辜。
    苏起突然笑了下，眉眼弯弯的，笑得干净。
    顾澜是儡，养出儡的爷爷，又算什么呢？
    明知道这么做，对顾澜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可爷爷却从来没有想过放过顾澜，让顾澜真正的自由。
    楚笙潇是劫，爷爷便是一切的源。
    而顾澜，甘之如殆。
    ※※※※※※※※※※※※※※※※※※※※
    嘻嘻。

 115:傀儡婚姻

    苏起回了房间，临睡前, 忽然接到了楚笙潇的电话, 她住校的时候, 楚笙潇从来没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基本就只是发个信息问候一下。
    看到她的电话，苏起也没那么惊讶，今天楚笙潇的哥哥刚来过顾家, 楚笙潇怎么可能会不知情，于情于理, 她打电话过来过问，也是正常的。
    苏起将枕头垫了起来, 她倚靠着墙头, 轻声问：“笙潇姐？”
    电话那边传来楚笙潇的笑声，苏起垂下了眸子：[澜澜, 睡了吗？]
    “没。”
    [我这个点打电话过来是不是太晚了？有没有吵到澜澜？]
    “不晚, 没有。”
    [澜澜在学校怎么样？]
    “学校很好，同学们都很好。”
    [这样嘛，澜澜明天怎么安排的？和同学出去玩吗？]
    “爷爷说不能和别人随便出去。”
    电话那边的人愣了下，好一会儿, 苏起才听到她低低的笑声响起：[对于澜澜来说，我不是别人吗？]
    “笙潇姐是被允许的。”
    不是因为你有多特殊，仅仅因为你被赋予了这个权利。
    [澜澜一定要这么打击人吗？偶尔说个谎话, 我会很高兴的。]
    “不能说谎。”苏起躺了下去, 她将被子往上拉了下, 又说：“笙潇姐如果想的话。”
    电话那头像是被消了音，苏起没有听见楚笙潇的声音，有淡淡的喘息声从手机里传了出来，贴在耳旁，仿佛都能听到那个人在跳动的心跳声。
    她说：[澜澜可真犯规。]
    笑声低沉，带着十足的撩意。
    [真想现在就见到澜澜。]
    苏起什么反应都无，她说着和之前一般无二的话，翻了个身，对着那边的人，冷静地说着：“很晚了，笙潇姐要睡觉了。”
    [澜澜，晚安。]
    “晚安。”她挂断电话，在手机边轻声说着。
    从头到尾，楚笙潇都没有说起楚笙晁的事情，就好像这通电话，真的只是单纯打过来问候的。
    **
    楚笙潇还是没忍住，给顾澜打了电话，今晚她加班，却收到了这么一个信息，虽然她并不觉得那个哥哥能影响到她，但她的手指还是在备注澜澜的电话号码上按了下去。
    楚笙晁只是一个借口，一个给她想要找顾澜的借口。
    [笙潇姐？]
    电话那头很快就传来了一个女声，温温柔柔的，电话里听到的声音多少和现实里的声音有些区别，隔着距离，听上去多少有了几分拒人的冷漠。
    “澜澜，睡了吗？”
    楚笙潇转着笔，看着电脑桌面上的文件，一一浏览，她跟着电话另一头的顾澜说着：“我这个点打电话过来是不是太晚了？有没有吵到澜澜？”
    [不晚，没有。]言简意赅的四个字，楚笙潇的眼睛逐渐染上了笑意，“澜澜在学校怎么样？”
    她说着闲话，电话那头的顾澜也没有半点不耐：[学校很好，同学们都很好。]
    “这样嘛，澜澜明天怎么安排的？和同学出去玩吗？”
    [爷爷说不能和别人随便出去。]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楚笙潇想起来之前和顾澜相处时的模样，格外的认真又倔，她说的话，很少会有改变的。
    楚笙潇忍不住逗了她一下：“对于澜澜来说，我不是别人吗？”
    [笙潇姐是被允许的。]
    答案多少有些意外，却又不那么意外。
    顾澜并不是什么榆木疙瘩，她是人，有正常的情绪变化，楚笙潇这边拐着弯的只想撩她，顾澜那边自然也会被动地回应。
    “澜澜一定要这么打击人吗？偶尔说个谎话，我会很高兴的。”
    [不能说谎。]耳边传来些窸窣的声音，衣物之间摩挲的细微声响，楚笙潇仿佛可以见到顾澜严肃又认真地在说着这话时的模样，她笑了下，这种时候理应摆出受伤的模样来，却听到那边的顾澜说：[笙潇姐如果想的话。]
    世界突然安静了一下，好一会儿，楚笙潇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轻敲着桌面，双眼变得更加温柔了些，她笑了下：“澜澜可真犯规。”
    “真想现在就见到澜澜。”
    想拥抱顾澜，想亲吻顾澜，分明只是一个虚拟角色，一个没有自己思想的家伙，可楚笙潇却特别的高兴。
    [很晚了，笙潇姐要睡觉了。]声音一下子就变得正经了起来，楚笙潇收敛了笑意，她揉了下自己的脸，轻声道：“澜澜，晚安。”
    [晚安。]
    手机的通话被挂断，楚笙潇将手机放到一边，投入到自己手头的工作中。
    **
    苏起昨晚睡得不早，第二天还是很早就起来了，爷爷早早就起了，苏起下了楼，问女佣爷爷起来没，女佣说爷爷一大早就起了，现在在花园里散步。
    苏起得了答案，就往花房走去。
    还没到，就见爷爷和管家一起从花房里走了出来，他们不知道在说什么，爷爷一脸严肃地跟管家交代着什么，见到了苏起，爷爷立即变了脸，他露着笑，喊着顾澜的名字，“澜澜。”
    两人的话谈到一半就中止了。
    苏起垂下眸，笑着应了声：“爷爷。”
    “澜澜怎么起这么早？今天休息，不多睡一会儿？”
    苏起摇摇头，她走在爷爷的身边，跟着他一起往屋里走。
    “爷爷待会要去公司一趟，澜澜待在家里要听话知道吗？”
    “嗯。”苏起点了点头，爷爷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她忍不住喊了声：“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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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
    话在嘴边转了一圈，苏起还是把那些话全都咽了回去，她摇摇头，笑了下，亲切地勾住爷爷的手臂，“想喊喊爷爷。”
    吃过早饭，爷爷就出去了，跟在他身边的是管家，舒庭被爷爷留了下来，说是让他陪着顾澜玩。
    苏起今天没什么计划，虽然昨天晚上接到了楚笙潇的电话，但她并不打算因此作出什么变化来。爷爷走后，苏起就进了书房，舒庭说是陪她，实际上也陪不了。
    在没有爷爷的时候，顾澜更喜欢自己一个人独处。
    在苏起钻进书房的时候，舒庭就站在书房外边守岗，只要屋里头的顾澜一喊他，他就会马上做出反应来。
    顾澜喜欢在爷爷的地方做自己的事情，那样会让她有种安心感，她从小和爷爷一起长大，爷爷的教导，爷爷的话，从小就扎根在心底，无法拔除，若是有一天被拔除了，顾澜也不再是顾澜了。
    做完了手头的作业，趁着空闲，苏起搬来了画本，半跪在地上画着简笔画。
    她画的并不是很好，随手几笔，小小的火柴人在画本上成型，歪歪曲曲的，每一个胖瘦不同，要么头大，要么身体短。
    苏起也不恼，画满了就翻页。
    “澜澜这是画的什么？”有人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了起来，苏起的笔尖一划，整幅图被她破坏得一干二净。
    她放下笔，愣愣地回过头，楚笙潇不知什么时候来了顾家，就站在她的身后，笑吟吟地看着她。
    苏起忽然就有了些恍惚。
    她记得很久以前，那时她被兄长接了回去，偌大的宫廷之中，她甚至找不到什么事做，每天就待在水榭里，看着水中的鱼儿游，那时候，先生也是很突然就出现了。
    那时是怎么样的感觉呢？
    喜悦远远高于惊讶。
    “澜澜，怎么了？见到我不高兴吗？”
    苏起回过神来，她摇了摇头，说着：“很高兴。”
    楚笙潇笑了下，她坐到苏起的身边，看了几眼她刚刚随手画的东西，画本上的内容还真的是随手画的。
    “澜澜画的可真丑。”
    苏起刚想从楚笙潇手里拿回自己的画本，冷不丁听到她说了这么一句，当即就了愣了下，她皱起了眉，楚笙潇却放下了画本，抓住了她的手，“澜澜要不要我教你画？”
    虽然是询问的话语，但楚笙潇并没有等苏起答复，她一手搂着苏起，手掌按着苏起的手，教着她一笔一笔地在画本上画了起来。
    说是教，实际上是苏起被动地跟随着楚笙潇的笔触行动。
    短短一会儿，一个简单的角色便出现在了画本上，苏起愣了会，她道：“笙潇姐好厉害。”
    楚笙潇挑了下眉，唇角的笑意渐深，对于苏起的夸奖她半点都不谦虚。
    顾澜不会画画，她对画画的兴趣就是将各种不同的颜色涂到画纸上，不管美和丑，这总是让她身心愉悦的方式。
    苏起倒是会，先生那会儿手把手教着她画丹青，她每一笔都是从先生哪儿学来的，幼时的她看着先生，只觉得先生真是了不起，就没有她不会的东西。
    那会儿她曾问过先生，这世间有什么是她不会的。
    先生那会是怎么回答的呢？
    苏起忘了。
    她回过神，楚笙潇笔下的人已经画完了，图上的人，看着还有几分的似曾相识。
    苏起看了好一会儿，她问：“笙潇姐画的是谁啊？”
    楚笙潇温柔地对苏起说：“我喜欢的人。”
    苏起歪了下头，她侧目看去，那画上的人分明和她有几分的相似。
    她笑了起来，乖巧十足地说：“笙潇姐是说，您喜欢顾澜吗？”
    ※※※※※※※※※※※※※※※※※※※※
    好困，脑袋昏沉沉的，晚安。

 116:傀儡婚姻

    ——笙潇姐是说，您喜欢顾澜吗？
    仿佛, 有什么在耳边喧哗, 哗啦啦的，吵闹的声音全部散去后, 就只剩下了顾澜那张笑容, 以及那句话。
    楚笙潇弯了弯嘴角, 她说：“是啊，我喜欢澜澜呢。”
    干脆, 又直白的。
    楚笙潇觉得，如果在她面前的不是顾澜, 她们可能已经滚到了床上了。
    然而在她面前的是顾澜，也只有顾澜会说出这种话来。
    顾澜没有那么开放，她也不会在顾澜未成年的时候, 拉着顾澜滚上床。
    那么这个时候, 她应该笑着揉揉顾澜的脑袋，教她继续画画才是，可楚笙潇还没来得及动作，顾澜就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她突然贴近了些, 唇印在了楚笙潇的唇上。
    独属于少女的馨香窜进了鼻息之中, 楚笙潇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顾澜的亲吻很青涩，她只是轻轻啃咬着楚笙潇的唇畔, 在楚笙潇要回应时, 顾澜又退开了些, 楚笙潇愣愣地看向她，她的手摸上了自己的唇，那里还残留着顾澜的体温，她问：“澜澜为什么要亲我？”
    顾澜是不会这么主动的，顾澜留给她的印象就是乖巧的小女孩，什么都很被动，又足够听话，可现在，就是这么一个小姑娘，她居然亲了自己，比起上次的亲脸，这次真的太让她意外了。
    书房里很安静，静到都能听到两人微弱的喘息声，顾澜看了眼被搁置在一旁的画本，她歪了下头，转而看向楚笙潇，她张了张嘴，笑的乖巧：“笙潇姐说喜欢这样的。”
    稍微，有点过分了呢。
    楚笙潇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跳动，怦怦的，她低低笑了起来，格外的高兴，她说：“嗯，很喜欢，喜欢澜澜。”
    她不喜欢这些虚拟角色的一个原因也是因为这样子，当他们喜欢上自己的时候，甜言蜜语跟不要钱似的，一个劲往外蹦。
    曾经攻略过一个角色，冰山大小姐，刚开始时还是爱答不理的，可到了后来，冰山逐渐崩塌，大小姐对她说爱。
    那些所有不可能在大小姐口中听到的话，忽然间全都被她说了出来。
    她的攻略完成了，可楚笙潇一点都不喜欢。
    非常不喜欢。
    顾澜不太一样，或许是因为顾澜还没喜欢上她，所以不管顾澜说着再怎么诱人动心的话，楚笙潇依旧觉得开心。
    她是喜欢顾澜的，这是毫无疑问的。
    而顾澜，不喜欢她。
    这真是有趣的事情。
    顾澜拿起了画本，她又在那个本子上乱画了起来，依旧丑到变形的图案，楚笙潇问的时候，顾澜指着她画成的奇怪图案说，那是她。
    楚笙潇有点没法接受顾澜的审美，身为这个世界的女主，楚笙潇这具身体还是非常好看的，顾澜画的那个由奇奇怪怪图案堆成的“人”根本就不能和她相提并论。
    “我把澜澜画的这么好看，澜澜却把我画的这么丑，真不公平呢。”楚笙潇在顾澜耳边轻声抱怨着，顾澜的笔尖轻颤，她说：“那等我把笙潇姐画的好看的时候，再给笙潇姐看。”
    楚笙潇笑嘻嘻地在她耳边说着话：“不管澜澜画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深情款款，听上去并没有什么毛病，顾澜却说：“骗人。”
    “真的。”
    她挑了下眉，半点都不信：“你明明就很嫌弃。”
    楚笙潇顿时便露出了无辜又惊讶的表情来，她笑着问：“哎呀，被澜澜看出来了呢，怎么办？”
    顾澜没吭声了，她转过脸，楚笙潇凑过来的时候，顾澜才问：“下次还来吗？”
    对方在她身后，轻问着：“澜澜希望我来吗？”
    似是呢喃，又似自言自语。
    顾澜没说话。
    楚笙潇保证着：“只要澜澜想见我，我就会来。”
    这话听上去实在是撩人得很，顾澜虽然没说话，可耳根子却红了不少，她匆匆带过了话题，不再继续这个自己提出的问题。
    “爷爷说，等我放假了，可以去公司，笙潇姐也会在。”顾澜顿了下，想起之前听到的话，她说：“别人说，办公室恋情很危险，当下属的容易被上司潜规则，特别是长得好看的。”
    楚笙潇赞同地点点头：“是啊，上下乱搞关系，很容易不务正业。澜澜说这个，是想要我潜规则你吗？”
    顾澜摇摇头，她说：“我们不是结婚的对象吗？”
    楚笙潇被噎了一下，她无奈地说：“……澜澜说的对。”
    安静了会，楚笙潇以为这个奇怪的话题就这么被略过时，忽然听到顾澜说了一句：“笙潇姐不可以潜规则别人。”
    小小的，不细听很难听到。
    她的话让楚笙潇思考了下，顾澜不像是会关系这种事情的人，她不由得问：“澜澜，是谁教你的？”
    “没有谁，昨天放学的时候，同学们在说，张妍爸爸潜规则了新来的秘书，现在当上了她的后妈。”
    “有一天，笙潇姐公司会来一个好看的秘书，然后笙潇姐会潜规则她，让她代替顾澜吗？”
    面对这个问题，楚笙潇沉默了下来。
    楚笙潇和顾澜是联姻关系，说实在话，她们双方并没有什么感情，顾老爷子要的是楚笙潇能够护住顾澜，并不是要她能爱顾澜一辈子，顾澜是什么样的，顾老爷子也知道，这是块相当难啃下的硬板。
    和顾澜在一起，楚笙潇只能得到顾氏，这其实是楚笙潇占了大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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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娶顾澜回家，就是等于放一个她名义上的妻子，实际上的小祖宗，还是不怎么受宠的在家里，其实也没什么，然后楚笙潇就真的乱搞关系了起来，那位要登堂入室的真爱，就是这么乱搞起来的。
    这段关系里，两个人都不无辜，楚笙潇在娶了顾澜之后，勾三搭四。
    真爱在知晓楚笙潇家里有着顾澜的时候，和楚笙潇乱搞关系。
    而用楚笙潇的解释就是，她们才是真爱，顾澜只是一个小妹妹，她是为了帮顾老爷子才照顾顾澜的。
    说实在话，也是够渣。
    难怪要让她来接手。
    想到这里，楚笙潇垂下眸子，同时勾起了唇角，她说：“澜澜是唯一的，谁都不能取代澜澜的位置。”
    顾澜好奇地问着：“在笙潇姐心里，顾澜在哪里？”
    近在咫尺的少女睁着无辜的双眼看着自己，那双眼睛澄澈又带着些别的光彩，让她心动不已，想要亲吻她的双眼，楚笙潇握住顾澜的手，将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心脏上，她说：“在这里。”
    “在最重要的位置上。”
    顾澜没有挣扎，她轻颤了下眼睫毛，问：“为什么？”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在没见到澜澜的时候，我就在想，澜澜这么小，和我年龄差距这么大，我们之间肯定有很多没法说的话，澜澜的圈子离我太远了，我的圈子澜澜又没到接近的年纪。”
    “很多很多的想法，在见到澜澜的那一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很动听的话。
    顾澜收回手，她笑了起来：“假如顾澜不长这个样子呢？”
    “澜澜真过分，总喜欢说这种打击人的话。但……我就是这么肤浅的人啊，在看到澜澜的那一刻，就被澜澜给俘虏了。”
    “谁叫你长得这么好看，生气都没法对你生。”
    顾澜的性子真的会把人吓跑，虽然说她并不会被吓跑，但多少也会提不起劲，她喜欢长得好看的，攻略对象是个好看的美人，那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任谁都喜欢对着好看的事物，就连吃饭也能吃得香一点。
    她很肤浅，却也满足于这样的肤浅。
    楚笙潇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美貌拿不下的东西，如果有，那一定是长得不够美。
    如果她的这具身体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顾澜会怎么样呢？多少都会对她这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大美人有几分好奇的关注吧。
    都说喜欢从好奇开始，人都是在好奇中慢慢了解另一个人，从好奇中慢慢加深自己的感情。
    顾澜想要接近自己的话，那么楚笙潇就拥有了完全的掌控权。
    而不是一般的主动权。
    不过……这也没差。
    顾澜睡了过去，她就缩在沙发上，靠着楚笙潇的肩，等楚笙潇回神时，才发现她睡着了，格外的乖巧。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俩说了一会儿话后，顾澜就将画本给了她，让她画。顾澜的要求楚笙潇当然也不会拒绝，她画着简易的画，顾澜就坐在她身边看着她下笔，安安静静的。
    直到现在，楚笙潇发现顾澜睡了过去。
    楚笙潇是想抱顾澜回她的房间睡的，但她的臂力不够，她也不想喊在外边的舒庭进来抱顾澜回去，虽然这个方法是最合适的。
    然而她不想见到顾澜被触碰。
    楚笙潇把沙发上放着的毛毯给顾澜披上，让顾澜枕着自己的大腿睡下，她也没再做什么事情，靠着沙发微微阖上了双眼。
    她也很累，昨晚几乎没怎么睡觉，今天下午就跑来了顾家，一直陪着顾澜做着她想要做的事情。
    ※※※※※※※※※※※※※※※※※※※※
    朕睡啦！今天不吃夜宵！晚安！

 117:傀儡婚姻

    苏起醒来的时候，书房里黑漆漆的, 她掀开身上盖着的毯子, 在书房里看了一圈，都没看到除她之外的第二个人。
    她赤着脚下了沙发, 一打开书房的门, 就看到门口站着的舒庭, 他一直守在外面。
    舒庭笑了下，他问：“澜澜睡醒了？”
    苏起点点头, 不冷不淡地应着，“嗯。”
    顾澜刚睡醒时脾气有些大, 不爱搭理人，但比清醒时要有人气得多，虽说顾澜总会发脾气, 但舒庭却喜欢她这个模样。
    平时的顾澜太乖巧了, 总有种她是没有灵魂的空壳，被人操控着身体，所有的一切都是麻木的，僵硬的，以及无趣的。
    而那个操控着顾澜娃娃的, 就是顾澜的爷爷。
    将自己的孙女变成一个听话的傀儡娃娃, 舒庭并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想法。
    “有人进来过？”苏起问着，她双眼睁得有些艰难, 总想闭上眼睛再睡一会儿, 但还是强打着精神站在门口问询着这个一直在站岗的青年。
    “楚小姐进去过。”待了很久。
    后面的话, 舒庭并没有说，苏起点了点头，她转身就往楼下走，舒庭着急地喊住她：“澜澜，地板凉，穿鞋。”
    苏起没有停下，她往长廊的尽头走去，冰凉的气息从地板钻进了脚心，苏起觉得有些冷，她停下了脚步，身后的舒庭追了上来，前方的房间门被人推开，熟悉的人闯入了她的视线之中。
    后边的脚步声停了下来，那个在她后面轻声叫唤的声音顿时消了去。
    取代那道声音的，是一道温柔的女声：“澜澜，睡醒了？”
    苏起看着她，然后点了点头，她走过去。
    楚笙潇非常自然地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问：“怎么不穿鞋子？”
    苏起皱了下眉，她不高兴地道：“没找到。”
    楚笙潇笑了下，她柔声问着：“那我抱你？”
    非常动听的话，苏起却一点都不心动，她撇撇嘴，一点情面都不留：“你又抱不起。”
    楚笙潇哑然失笑：“这么不给面子的吗？”
    苏起没说话，就看着她，楚笙潇也不恼，捏捏她的脸，说：“那澜澜想怎么办？”
    苏起摇摇头，她说：“困。”
    “已经晚上了，澜澜再睡晚上会睡不着的。”
    两人的交谈传进舒庭的耳中，他沉默地在后边站了好一会儿，才走上前，把拖鞋放到了顾澜的面前：“澜澜，穿鞋先。”
    苏起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引走了，她低头看了下舒庭拿过来的兔子拖鞋，看了好一会儿，苏起才将脚缩了进去。
    她并不喜欢这种动物模样的拖鞋，特别是兔子模样。
    总会给人一种很软萌，娇小可爱的奇怪感觉。
    顾澜长得是很乖巧可爱，可她本人并不是这个模样的。
    人们总喜欢把别人描绘成自己心目中的模样，却忘了她本来也没那么美好，然后在幻想破灭的那一刻，开始埋怨这个人。
    苏起并没有回去休息，她刚睡醒，在楚笙潇的陪同下，去刷牙洗脸。
    楚笙潇似乎把顾澜当做了才六七岁的小孩子，看着苏起刷完牙，她接过苏起的毛巾，沾湿拧干后，替她擦着脸。
    她很小力，轻轻的，有些担心自己会弄疼苏起。
    苏起没有反抗，楚笙潇替她擦脸的时候，苏起就闭上了双眼，等着她擦完脸。
    这种行为，说是贴心也好，说是将她当做小孩子来哄也好，总归是人家的一番心意，苏起不喜欢，顾澜也不喜欢。
    可顾澜不会拒绝，苏起不能拒绝。
    “等澜澜考完试，搬去我那里住好不好？”楚笙潇放下毛巾，她温声询问着苏起的意见，她半弯腰，替苏起整理着睡得有些乱糟糟的头发。
    苏起拒绝了。
    楚笙潇并不意外，她问：“为什么？”
    答案她也知道是什么，但这种话对于顾澜来说很重要。
    “爷爷在这里。”
    楚笙潇没有笑也没有生气，她摸摸苏起的头，问：“澜澜知道自己以后是要嫁给我的吗？”
    “知道。”对方的回答很是平淡。
    “澜澜知道结婚的两个人要住在一起的吗？”
    “知道。”
    这一次，楚笙潇终于笑了起来，她继续问了一句：“那澜澜为什么不愿意呢？”
    答案其实很明显了，可楚笙潇盼着从她口中听到别的回答来，至少不要是她那里没有爷爷，或者是可以和爷爷一起住吗的这种问话。
    “笙潇姐问了。”苏起说着，声音微轻，带着些飘扬的奇异感觉。
    你问了要不要和你住在一起，顾澜不愿意，可她会跟你住一起，正如你所说的那样，你们有婚姻，结婚的人是要住在一起，组成一个新的家庭的。
    这个答案顺着苏起的回话，出现在楚笙潇的脑子里，她摇摇头，低声笑了笑，“是我不对。”
    “我向澜澜道歉。”
    苏起犹豫了下，好一会儿，她才说：“接受你的道歉。”
    哪怕你只是在逢场作戏，哪怕你不曾对顾澜有过半点真心实意，我都原谅你。
    因为，顾澜也只是一个假人。
    楚笙潇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觉得顾澜可真可爱。
    顾澜今天睡着后，楚笙潇跟着睡了一会儿，之后听到楼下的声响，发生是顾老爷子回来了，楚笙潇没有再继续睡下去，直接和顾老爷子见了面。
    见到她的老爷子并没有特别惊讶，只是对她说：“我还以为你会更晚一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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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指的是天数而不是时间，楚笙潇微微一笑正要回答，老爷子又说：“不管你是早来还是晚到，你都该知道，我都不会满意的。”
    楚笙潇点了下头，她当然知道，因为目的性太强烈了，早来代表她紧张顾老爷子会改口选择楚笙晁，晚到说明她对这桩婚事并不上心，顾澜对她来说可有可无。
    不管是因为什么，这都太过伤人了点，就算她对顾老爷子说她是真心想要照顾顾澜的，有没有顾家当陪衬都无所谓，他也不会相信。
    “我是很在意楚笙晁，老爷子您也知道我家里是什么情况，说今天来不是因为楚笙晁，这话有些假了，我也就不在您面前献丑了。”
    “我今天过来，一是因为楚笙晁，二是因为顾澜，您想要我好好照顾顾澜，好歹顾澜身后站着偌大的顾氏，我自然也不能轻待了她。”
    她给顾澜足够的看重，与诚意，只要顾澜一天是顾家的主人，那么她便一天都不会亏待了顾澜。
    说起来，这是很卑劣的，若是有一天顾澜一无所有，那么楚笙潇若是抛弃了顾澜也无可置否。这种话旁人听了定会骂她一句渣，但顾老爷子却挺满意的。
    他并不认为顾澜有一天会落到一无所有的地步，比起那些虚无飘渺的承诺，顾老爷子更愿意相信这种牵扯到利益的羁绊。
    楚氏家大业大，然而却无法成为楚笙潇的东西。
    顾氏就不一样了，顾澜是个没用的小姑娘，却守着一个庞大的集团，任谁都会心动几分。
    “如果时间还久，你知道我肯定不会选你的。”老爷子说着，他的话听上去还很真，不像是虚假的场面话，楚笙潇知道顾老爷子说的是真的，楚笙潇的条件是不错，可是她并不是唯一的选择，要不是顾老爷子没那么多时间了，指不定顾澜以后会嫁给谁呢。
    楚笙潇笑了下，她说：“我知道，我一直认为我的运气还算不错。”
    是运气，同时也是缘分。
    只可惜，楚笙潇从来就没珍惜过这份缘分。
    “是挺不错的，小小年纪就创下了这么一份家底，比你那不争气的哥哥强多了。”
    “你父亲没眼光啊。”
    楚笙潇笑笑不说话。
    “等澜澜成年了，你们就结婚吧，以后澜澜就住到你哪里去，也不要再带澜澜回来了。”
    “澜澜不会高兴的。”
    老爷子以为楚笙潇是在说顾澜不会答应这件事，他解释着：“澜澜不会不答应的。”
    为什么顾澜不会不答应？
    因为爷爷是她的命，因为顾澜从小跟着爷爷一起长大，因为顾澜只有爷爷了。
    都说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顾澜和顾老爷子之间，顾老爷子才是那个被偏爱。
    楚笙潇没说什么，她只是应下了顾老爷子的要求，说了一声好。
    和顾老爷子谈完，楚笙潇便出去了，她刚把门关上，一转过身，就见到了赤着脚往她面前走来的顾澜。
    刚睡醒的顾澜眼神迷离，虽然板着一张脸，但楚笙潇总觉得她可怜极了，娇弱又无助的模样，她忍不住喊了顾澜一声，顾澜听到她的声音停下了脚步，那双眼睛逐渐有了焦距。
    楚笙潇看到自己的身影出现在顾澜的双眼之中，她露出了个浅笑，向着顾澜走了过去，他抬起手先揉了揉顾澜的头发，低声询问着：“怎么不穿鞋子？”
    小姑娘撇撇嘴，和往常见到的乖巧模样有着截然不同的反应，她说：“没找到。”
    娇气委屈又带着些生气的。
    这对顾澜来说真的是非常难得的情绪外露了。
    很可爱，特别是她刚刚才和顾老爷子谈过话。
    顾澜的话和顾老爷子的话有着强烈的对比，以至于让她产生了那么一点不该有的心疼情绪。
    ※※※※※※※※※※※※※※※※※※※※
    emmm晚安？

 118:傀儡婚姻

    距离上次在顾家吃饭也不过才半个多月，顾老爷子就坐在了主席上, 楚笙潇和顾澜分别坐在两侧, 顾家的餐桌安静得很，从坐下到离桌, 所有多余的声音都没有。
    吃完饭, 顾老爷子将顾澜和楚笙潇一起喊走, 然后重复了一遍之前对楚笙潇说过的话。
    只不过更改了些不太妥善的言辞。
    楚笙潇没有什么意见。
    顾澜更加没有意见了。
    楚笙潇在顾家又待了一会儿，就要走了, 顾老爷子让顾澜去送她，顾澜乖乖听话, 一切仿佛回到了初见的那一天，只不过现在顾澜和她的关系比较亲近了一些，没有之前的疏离和冷漠。
    “会难过吗？”看着走在自己身边的顾澜, 楚笙潇不禁问了这么一句。
    月色下, 顾澜的侧脸变得朦胧了起来，黑夜中的光，照亮了些许的亮彩，顾澜转头看她，那双深色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情绪, 她弯了弯嘴角, 说：“不难过。”
    这样子的神色明明看着就很难过。
    楚笙潇伸出手，揉了下顾澜的头发, “那澜澜高兴吗？”
    “高兴。”
    很机械地回答, 楚笙潇并不喜欢这种回答, 这会让她觉得心疼，分明就不高兴，分明就很难过，可她只能说高兴，说不难过。
    她讨厌与人有人牵扯就是因为如此，你所有的情绪都被他人给调动，你的高兴，你的难过，你的悲伤，你的欣喜都因为对方而改变，一旦被掌控，便再也无法拿到主动。
    从此一心一意只有她，若是对方心里也有自己自当是好的，如果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那可真是凄惨。
    如果顾老爷子和顾澜不是爷孙，两人年龄差距并非那么大的话，说不定还要来一段豪门的禁忌之恋。
    顾澜的感情真的太不正常了，顾老爷子对顾澜的培养也很不正常，偏偏就是这样病态的培养，才养出了这么一个令人心疼的顾澜。
    管理局为了纠正顾澜可悲的人生，为了让这段畸形的关系消失，所以便要让顾澜陷入另一段绝望的关系之中。
    她真够惨的。
    前半段的人生因为亲情而绝望，后半段的人生要因为所谓的爱而绝望。
    楚笙潇低下头，她亲了亲顾澜的脸颊，轻轻地安抚着她：“澜澜。”
    顾澜抬头看她，不解地眨了眨眼，然后楚笙潇看到顾澜踮起了脚，温软的唇贴了上来，顾澜的脸在她的瞳孔中放大，却在一瞬间远去。
    楚笙潇抬起手摸了下自己被吻的嘴唇，她愣愣地看向顾澜，顾澜还是一脸无辜的模样，“怎么了？”
    顾澜不解的话语落在了楚笙潇的耳边，楚笙潇轻轻摇了下头，她说：“澜澜很好。”
    她只是说了一次，顾澜便一直记着。
    这样子的人，若不是虚假的，她恐怕真的会动心。
    “澜澜，要是……你能喜欢我该多好？”楚笙潇恍然地念叨着，顾澜也没让她失望，一记直球砸了过来，顾澜似乎也一直都只会打直球，从来都没有一点委婉过。
    “一直都喜欢笙潇姐。”
    夜风吹拂了过来，凉凉的风打在脸上，让这夏日的夜变得清爽了许多，没走多久，她们就到了门口，顾澜在门口停了下来，她抬起头看向楚笙潇，楚笙潇也看向了她。
    “澜澜，晚安。”
    “笙潇姐晚安。”
    楚笙潇上了车，倒车时还见顾澜站在门口，她从后视镜看去，顾澜一直站在那里，舒庭从屋里走了出来，站在她身边说着什么，顾澜才转身进去。
    顾澜一走，楚笙潇的目光才落到了这位从小陪着顾澜长大的哥哥身上。
    他们的感情确实要比一般人好上许多，论起亲近，楚笙潇自然是比不过他的。
    但这是他先放弃了的。
    所以无法怨恨任何人，他只能在每个深夜惊醒，然后懊悔自己当时的软弱。
    楚笙潇勾了下唇，所有的事情大局已定，就等顾澜长大。
    回到家里，楚笙潇先进了厨房，处理落下的公司事务，刚处理完，就看到手机发来的信息，是顾澜发来的。
    楚笙潇侧目看去，是顾澜问候的短信。
    看时间是一个小时前发的。
    from 澜澜：到家了吗？
    楚笙潇按了下手机，给顾澜回了信息，顾澜没回信，楚笙潇也不在意，她放下手机取了睡衣转身进了浴室。
    在浴室里泡了半个小时的澡后，楚笙潇才走了出来。
    她打算去睡了，临睡前看了眼手机。
    顾澜的回信躺在她手机的界面上。
    楚笙潇愣了一会儿。
    from 澜澜：在等笙潇姐的回信。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句话，楚笙潇的脑袋空白了些，她的手指落在屏幕上，怎么都按不下去，调出键盘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回，将信息界面关闭，楚笙潇找到通讯录里的电话号码。
    手机响了两声，电话那头传来了顾澜的声音，模糊不清的，带着几分的沙糯。
    “澜澜，怎么还没睡？”
    [等笙潇姐的信息。]
    楚笙潇笑了下，她背靠着床头，听着电话那头的动作，嘴角都是藏不住的温柔笑意，“澜澜你是在担心我吗？”
    [嗯。]顾澜很干脆地应着，楚笙潇仿佛能见到顾澜跟着点点头的模样，很可爱。
    [今天爷爷看新闻的时候，有看到说夜归的女性不太安全。]
    她眉一挑，问：“所以澜澜就一直守着我的信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嗯，本来是想给你打电话的，怕你开车分心。]
    “澜澜，怎么办，刚和你分开，我就想你了。”笑容怎么也压不住，楚笙潇躺了下去，她侧身，取过了耳机，却在那一瞬间听到了顾澜的回话。
    [下次可以见面。]
    她弯了弯嘴角，戴上耳机，轻声说：“澜澜睡吧。”
    [今天睡了很久，不是很困。]
    楚笙潇听到电话那头的顾澜打了两个哈欠，她似乎捂住了话筒，楚笙潇听的并不清晰，只隐约得觉得顾澜等了这么久，大概是很困了。
    但是顾澜却说不困。
    楚笙潇也没强求，她闲聊着：“澜澜刚刚在做什么？”
    顾澜老老实实地回答：[看漫画。]
    “看的是什么？”她继续问着，那头的顾澜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她说：[办公室恋情，讲的是女总裁潜规则自己的秘书，最后结婚了的故事。]
    楚笙潇不禁沉默了下，想起之前顾澜和自己的交谈，现在的这话像是意有所指，让她有些尴尬，以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笙潇姐还缺秘书吗？]她还在想着顾澜的话，顾澜冷不丁地发问，让楚笙潇愣了会，她没听到。
    “嗯？”再问顾澜的时候，顾澜却不再提刚刚的话了。
    [没，笙潇姐困吗？]
    顾澜不困，她自然不会丢下顾澜一个人去睡觉，楚笙潇反问：“那澜澜困吗？”
    那头的顾澜倒是很干脆，[困了，笙潇姐睡觉吗？]
    说困就困，说不困就不困，特别的我行我素，楚笙潇笑笑，和她说：“睡觉。”
    “澜澜晚安。”
    [笙潇姐晚安。]
    楚笙潇没有主动挂掉电话，顾澜说完电话后就先挂断了电话，她听着耳机里发出嘟嘟的声音，确定了通话结束后，楚笙潇将手机放到柜子上，转身拉过了被子，安静闭上了眼睛。
    **
    苏起挂断了和楚笙潇的电话，她将手机放回兜里，转身走进屋里时，正好撞见了站在门口一脸冷漠地看着她的舒庭。
    苏起低头看了下自己，并没有穿着什么不适合的衣服，脚上也好好穿着鞋子。
    她没有弱智的跟个白痴一样，什么都需要别人帮忙做。
    确定了这些事情，苏起冲舒庭点了点头，从他身边走过。
    “澜澜，怎么跑到外面来打电话？夜里凉，衣服怎么也不多穿几件？”
    “头有点疼，想醒醒脑。”
    “疼吗？我叫医生来给你看看。”
    “不用了，已经好了，我先去睡觉了，舒庭哥哥晚安。”
    “澜澜晚安。”
    苏起点点头，舒庭的话从身后传了过来，苏起皱起了眉头，她没有任何犹豫，装作没有听到，直接上了二楼。
    “澜澜，硬是要你选择的话，你选我还是楚笙潇？”
    这是个很没有意思的问题。
    苏起并不喜欢这种问题，感觉会让变成一个傻子。
    顾澜从来都没有过选择的机会，不管是对舒庭还是对楚笙潇。
    她都没有过选择，替她选择了的是爷爷，是舒庭，是楚笙潇。
    若是舒庭答应了，现在不会有楚笙潇，也不会有苏起。
    这种假如的问题，细细回想起来，其实可笑的很。
    苏起上了楼，爷爷还没去睡，他站在走廊上，见苏起上了楼，不禁向苏起招了招手，苏起乖乖走了过去，爷爷拍了拍苏起的肩，他说：“澜澜会不会怪爷爷？”
    苏起摇摇头，“爷爷做的都是对的，澜澜只要乖乖听爷爷的话就好了。”
    乖巧十足的回答。
    爷爷也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他轻摇着头，慢慢转身走开了。
    “澜澜早点睡吧，下次别专门跑到外面去接电话了。”
    “嗯，爷爷晚安。”
    苏起回了房，她关了屋里的灯，爬上了床。
    将所有一切会干扰到睡眠的东西，一一放到了床头上。
    苏起闭上眼睛，思绪渐渐沉了下去。
    她穿过许多世界，顾澜是最轻松的，锦衣玉食的大小姐，不用为温饱担忧，每天只要按部就班过着像是□□控的人生就好了。
    说实话，很轻松。
    【殿下，喜欢这个世界吗？】
    ‘不喜欢。’
    【我原以为，殿下很喜欢呢。】
    ‘嗯，你以为而已。’
    就像，苏起曾经的以为而已。
    她以为先生会陪着她一辈子。
    她以为先生同她一般相互喜欢着。
    她以为兄长应允了她与先生。
    她以为很多很多。
    可最后也只是——
    以为。
    ※※※※※※※※※※※※※※※※※※※※
    昨天有点事，就没码字，然后，今天双更补。
    就是，白天还有一更。
    晚安。

 119:傀儡婚姻

    两个月后的周一晚上，顾老爷子白天才刚将顾澜送去了学校, 晚上就倒了下去, 说是心脏出了点问题，幸好抢救及时, 顾老爷子醒了过来, 但老爷子岁数大了, 经不起手术的折腾。
    顾老爷子一醒过来，舒庭便通知了楚笙潇，是顾老爷子让的。
    楚笙潇是半夜赶到的, 被一通电话匆忙叫起，她其实早就知道了, 从顾老爷子倒下的那一刻, 系统就通知了她。
    这是顾澜人生中的转折点。
    因为失去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所以顾澜才会拼了命的想要抓住爷爷留下来的最后遗愿。
    希望她和楚笙潇结婚。
    楚笙潇赶到医院的时候, 顾老爷子正在病房里等着她，她在门口问着舒庭有没有通知顾澜, 舒庭摇摇头说：“没有。”
    “为什么不通知顾澜？这么重要的事情。”
    舒庭却说：“澜澜现在也处于人生的紧要关头。”
    楚笙潇当即就皱起了眉头，“顾澜是只有这一条出路了吗？考试能重要过自己的爷爷？”
    “她今年考不好可以明年再考，她不想在国内读书可以出国留学, 她就算是不想读了, 顾家的家业也足够她挥霍, 这些事情对于顾澜来说, 有爷爷重要吗？”
    说着话, 楚笙潇拿出手机打电话给顾澜, 电话才刚响了两声，病房里的老爷子的声音传了出来。
    “是我让舒庭不要告诉澜澜的。”
    大半夜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顾澜接了电话，她还陷在睡梦中，说得话也是沙沙糯糯的，很是迷糊。
    [喂？]
    楚笙潇看着被舒庭打开的病房门，老爷子就坐在病床上，冲她摇了摇头。
    楚笙潇握着手机的手突然有些发颤，听着顾澜那边疑惑的声音，楚笙潇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应该告诉顾澜才是。
    [笙潇姐？]
    “澜澜……”楚笙潇张了张嘴，就要说出来，手中的手机突然就被人取走。
    楚笙潇愣了下，她急忙转过身，舒庭已经干净利落地挂断了手机。
    在顾澜还没拨打电话过来时，舒庭将她的手机关了机。
    楚笙潇有点气，她看了舒庭好一会儿，只能放弃，转而走入病房里，身后的舒庭将房门给关了上去。
    “让澜澜好好过几天吧。”这话让楚笙潇沉默了下来，顾老爷子分明什么都知道，知道自己去世后顾澜会怎么样，知道顾澜到底被他养成了什么样。
    真是过分。
    顾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渣，对顾澜百般好，安排好了她的一切，却能如此轻易地不将她的感受放在心上。
    顾澜会如何？他知道，她也知道。
    顾老爷子的死期是没法改的，这是早就注定了的事情。
    顾澜如果不来，就再也不见到她爷爷了。
    “您可真可恶。”
    “澜澜遇上我这么一个爷爷，是命不好。”
    “你会对澜澜好的。”
    楚笙潇没有说话了，她是会对顾澜，可楚笙潇不会，在原来的世界里，楚笙潇是娶了顾澜，是照顾着顾澜，可顾澜和楚笙潇家里的花瓶同等地位。
    在被忽略了的阴影中，偏执逐渐扎根，让她变得决绝。
    “假如我对她不好呢？”
    “我留给了澜澜整个顾氏，她生活无忧，又怎么会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楚笙潇忍不住摇摇头，老爷子跟她们生活的时代不同，他可能认为人只要不愁吃穿，不为生活发愁便是最好的事情。
    但物质与精神是两种层面的东西。
    最可悲地莫过于拥有全世界，而自己只是独身一人。
    楚笙潇离开了病房，出去时舒庭将手机还给了她，楚笙潇开了机，看到了几通未接来电。一一拉下去，都是顾澜的。
    顾澜的信息出现在手机的最顶端。
    她沉默了下，给顾澜回了一条信息。
    to 澜澜：澜澜，刚刚手机关机了，那通电话是意外，不是什么大事，我打错电话了，你不要在意，好好休息。
    顾澜似乎一直在等着，楚笙潇的短信刚发过去，顾澜的信息就回了过来。
    楚笙潇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四点了。
    明天顾澜还要早起。
    from 澜澜：嗯，笙潇姐早点睡，晚安。
    to 澜澜：晚安。
    她一直守着她的信息，明明打过那么多个电话知道她的手机关机了，一通电话而已，顾澜却一直守着她的信息。
    楚笙潇有些心烦意乱，她离开了医院，开车回家。
    手机再度响了起来。
    是顾澜的电话。
    她愣了下，将车停到了路边。
    她接了电话，询问着：“澜澜，怎么了？”
    [有点不太放心。]电话那头的女孩不安地说着话。
    楚笙潇抿了下唇，她轻轻笑起，将那些思绪全部压下，“为什么不放心？澜澜认为我出事了？”
    [笙潇姐，不像是半夜会打扰我睡觉的人。]
    顾澜的声音突然变得沉闷了许多，她说：[我总觉得，好像出了什么事，心里边很不安。]
    她的慌张，她的不安透过声音传了过来，楚笙潇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讲，她只能喊着顾澜的名字，却什么都没法说。
    “澜澜。”
    [前几天和爷爷看过新闻，平时从来都不会那样子做的人，突然做了某件大家都不认为他会做的事情时，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比如说遭遇绑架，想要借此来向亲近的人求救。]
    楚笙潇问着：“所以澜澜就认为我出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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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轻应了一声，说：[现在不认为了。]
    “澜澜，你怎么这么乖。”楚笙潇忽然说了这么一句，顾澜沉默了下，然后问：[笙潇姐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嗯。”
    [笙潇姐，我能去见您吗？]电话那头的人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楚笙潇愣了好一会儿，她抓着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
    告不告诉顾澜，应不应该告诉顾澜。
    现在知道了，总比后来才知道要好许多。
    【但是，不利于您的攻略呢。】
    是呢，不利于。
    没有等到楚笙潇回答，顾澜想她大概是不同意，也没再缠着她说这种，时间有点晚了，她也有些困了，便跟楚笙潇说：[笙潇姐，我去睡觉了。]
    “嗯，睡吧。”
    [晚安。]
    挂断了电话，苏起这才推门进了屋里面，她没有开灯，就借着微弱的月光走到了床边。
    她躺下去，拉过被子，这么了这么久，她已经没有半点困意，她拿着手机，反复敲打着，界面显示的是和楚笙潇的信息界面。
    她侧过身，将手机放在和自己平视的地方。
    忽然之间就觉得浑身都有些冷。
    她缩了缩身体，用被子将自己裹得更紧了些。
    眼角莫名的湿润了许多，眼泪从眼眶中脱落，浸入发丝。
    她藏在被子里的身体颤抖了起来，小声地嘤咛了起来。
    悲哀的情绪在这具身体内发酵，怎么都压不下去。
    这份绝望让苏起无法压制。
    她记得很久以前，也是如此。
    她看着先生的尸体，全身发冷，先生倒在地上，脚边是喝尽了的毒酒杯，
    苏起将先生抱了起来，怀里的先生不会再拒绝她的怀抱，不会再跟她说这是不对的，不会再笑着摸着她的头说苏起长大了呢。
    苏起还记得那时，先生身体的温度逐渐流失，不管她用什么办法，都无法让先生温暖起来。
    兄长从她手里抢走了先生，将先生入了棺，他让人守着她，不许她去打扰先生的入土为安，苏起守了七日。
    每一日都有吊唁的人到府中。
    苏起见过的，苏起没见过的，很多很多人突然之间就冒了出来。
    她总是在看，看着那些人为先生哭，为先生难过。
    可她哭不出来。
    一滴眼泪都哭不出来。
    她总听到下人们在说她和先生，说的什么呢？
    忘记了。
    顾老爷子是在顾澜最后一天考试时走的，而再过几天就是顾澜的生日，他没能撑住。
    平日里明明看着还很有精神气的一人，说倒下就倒下，送去医院抢救，哪怕是抢救了回来，也没能坚持住几天。
    楚笙潇得到舒庭发过来的消息时，她还在考场外边等着顾澜，这几天是她来接的顾澜。
    楚笙潇什么都没和顾澜说。
    所有人都瞒着她。
    顾老爷子从出事到撒手人寰，顾澜一直在学校，她不知道也不清楚，谁也没通知她。
    顾老爷子不让人通知她。
    说是不想打扰到她考试，本来说是还能撑几天的，至少能等到顾澜考完试。
    但有时候意外就是这个样子，说发生就发生了。
    打得人措手不及。
    楚笙潇给舒庭发了条信息表示自己知道了就下了车，顾澜和其他同学一起从考场走了出来，和初见时完全不一样，可能是考完也放松了许多，顾澜整个人看着都非常的轻松。
    她小跑着向楚笙潇跑了过来，楚笙潇以为她要给自己一个拥抱来表示自己的喜悦，然后她在还有一步的距离时，停下了脚步。
    顾澜昂起头，她笑着看着楚笙潇，她说：“笙潇姐。”
    浅浅的笑容挂在了顾澜的脸上，显得时光格外美好。
    然后，楚笙潇听到顾澜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伸手去接，楚笙潇想要阻止她的动作，却什么都没有做。
    她看着顾澜接了电话，喊了一声：“舒庭哥哥？”
    随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她嘴边的笑容逐渐僵硬。
    顾澜呆呆地抬起头，她看着楚笙潇，无助地喊着楚笙潇的名字。
    仿若受伤的小兽，在寻求安慰。
    “笙潇姐……”
    ※※※※※※※※※※※※※※※※※※※※
    凄凄惨惨。
    今天的双更完成了，嘻嘻。

 120:傀儡婚姻

    楚笙潇陪着顾澜一起去的医院，顾澜一路上都很安静, 楚笙潇问她什么, 她就说什么，乖巧十足, 平静的面容和刚刚那一瞬崩溃的她, 好似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她太安静了, 楚笙潇总觉得害怕。
    有时候哭一顿反而会好一些，痛苦与难受会随着这场哭泣而逐渐消失, 可顾澜没有反应，她将所有的情绪全部都埋在了心底, 不知道哪天整个人也就不行了。
    “澜澜，我会一直在的，你别害怕。”
    顾澜低下头, 看着楚笙潇放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手, 她眼睫毛微颤，然后抬起了头，冲着楚笙潇露出了一个笑容，她说：“我没事。”
    眼睛很干，没有任何想要哭的感觉。
    她早就知道有一天爷爷会离开她的身边, 只是人总是会抱着莫名其妙的幻想, 觉得那个有一天会晚一点，晚一点到来。
    以至于在发生时, 会突然觉得天塌了。
    可抬头往上看, 天没有塌, 塌的只是她的世界。
    她们到了医院，舒庭在太平间等着她们，舒庭去办理后续手续，顾澜进了太平间，楚笙潇看着她走到了放着顾老爷子尸身的那里，顾澜什么都没有动，她就静静地看着上面贴着的名字。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着，楚笙潇看见她的手都在抖。
    “澜澜，对不起。”楚笙潇走到她的面前，和她道着歉。
    顾澜转头看了她一眼，她摇摇头说：“没关系，我原谅笙潇姐。”
    不是你的错，你只是遵从了爷爷的吩咐，从这件事上来说，楚笙潇并没有什么错，她只是遵循了爷爷的遗愿。
    她没有违背爷爷的意志，她是个守承诺的人。
    所以顾澜没有见到爷爷。
    只能怪爷爷，不能怪任何人。
    爷爷先不要了她。
    爷爷丢下了顾澜。
    爷爷是个坏人。
    “笙潇姐。”顾澜轻喊着楚笙潇的名字，楚笙潇握住她的手，手心里抓着的那只手冰凉凉的，楚笙潇觉得有些冷。
    “我在。”
    “爷爷为什么不要我了？”
    先生，为什么不要苏起了？
    “爷爷没有不要澜澜，爷爷只是累了，他没法再照顾澜澜了，澜澜让爷爷休息好不好？”
    苏起看着那具被白布遮掩的尸体，出了神。
    爷爷没有不要顾澜。
    那先生呢？
    爷爷是没法抵抗人的生老病死，那先生呢？
    为什么先生就能这么残忍地丢下苏起？为什么先生不等苏起？为什么先生甘愿离苏起而去呢？
    苏起有很多很多的为什么想要问，可她找不到答案，她也不敢找。
    苏起反手抓住楚笙潇的手，身体颤抖的厉害。
    她害怕地说不出任何话来，楚笙潇将她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让她能够冷静下来。
    所有情绪都散去时，苏起仰起头，看着一脸沉默的楚笙潇，她抿了下唇，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混乱的思绪在她的脑子里飞散，她闭上眼，抓着楚笙潇的衣袖，轻轻地说：“笙潇姐，我想出去。”
    “好，我们出去。”留在耳边的是对方的温柔话语。
    苏起跟在楚笙潇的身后，出了太平间。
    她沉默地坐在一边的座椅上，楚笙潇蹲下身，从下往上看她，她抬起手，摸摸顾澜的脑袋，见顾澜一双手颤抖的厉害，楚笙潇伸手把她的双手给握住。
    顾澜的手心冰凉凉的，在这夏天，摸着其实还挺舒服的，楚笙潇留念这样的温度，但是想到顾澜为什么会这个样子，楚笙潇的心就往下沉了些，要安慰人的方法其实很多，可唯独这样的难过她没法安慰。
    每个人对于安慰的点不一样，有些话对于有些人来说很少用，可有些话在别人耳中听来却刺耳的很。
    楚笙潇摸了下顾澜的脸，从她和顾澜碰面起，从顾澜接到那通电话起，她就没看到这个小姑娘哭过，她所有的情绪都被压了下去，摆露在最外面的是人最为冷漠的梳理，以及乖巧。
    楚笙潇有些心疼，这种一直没反应的人，真的会把自己给憋疯。
    楚笙潇轻声哄着：“不怕，不怕，我陪着你好不好？”
    “……好。”顾澜的声音轻颤，她轻轻点了点头。
    就像是在海中失去了浮木的人突然遇到了来救援的船只，楚笙潇陪伴着顾澜，给她所想要的安全感，所失去的安全感。
    楚笙潇梳理着顾澜有些凌乱的发丝，她踮起脚，双手捧住了顾澜的脸，她将额头贴了上去，距离太近了让顾澜有些怔愣，她看着楚笙潇的双眼，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澜澜。”
    人很近，声音也很近。
    楚笙潇喊着她的名字，尾音总是拖长了几分，像是呢喃。顾澜不禁喊着：“笙潇姐？”
    她笑了起来，松开手，退开了些，“没事，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嗯。”
    之后几天，顾家变得热闹了起来，原本只有爷孙两人的大宅子有许多人出入，得到顾老爷子去世的消息后，最先赶来的是顾澜母亲那边的人，这些年来，顾澜一直被爷爷看管着，从来没有单独接触过他们。
    每年也就只有在大年初二时，顾澜才会见到他们，其他时候，顾澜都会被顾老爷子喊出去，而他们上门时，见到的只会是顾老爷子。
    那边的人这几年来一直想把顾澜接过去，顾老爷子不愿意。
    母亲那边的人也不算坏，顾澜的外公外婆一直都很惦记着她，小时候她刚失去父母的时候，确实经常见到他们，她也曾经去过c城，在那里待了半年多，后来被顾老爷子接回来后就再也没和那边的人接触了。
    原因是什么，顾澜不太记得了。
    不记得的事情就代表着不重要，顾澜对母亲那边的人并没有什么感情，因此当他们提出要把顾澜带回c城时，顾澜并不是特别高兴。
    顾澜父亲这边的亲人都不在了，只剩下母亲那边的，她还没成年，在此之前她是需要一个监护人的。
    爷爷把顾家都留给了顾澜，公司有专人打理，顾澜只需要在背后做她的太上皇，如果执行总裁她不满意随时都可以替换掉，一个处于幕后的老板是个小姑娘多少会被人欺负，因此爷爷找了楚笙潇，顾氏对她提供帮助，她得帮顾澜看好公司，至少不能让那些人欺负到她的头上来。
    而她俩结婚是最名正言顺的，楚笙潇照顾顾澜，照看公司都不会被说闲言闲语。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再来就是顾澜母亲那边的人。
    顾老爷子并不想让顾澜和她母亲那边的人接触，他需要一个强势的人帮他守住顾澜。
    具体原因是什么，顾老爷子并没有说。
    楚笙潇倒是知道为什么。
    顾澜幼时曾经住过一段时间的方家，方家比起顾家来说，是个人口大家庭，四代同堂，方家热闹，小孩子也多，因此将顾澜放到方家要比和顾老爷子这个老头要好许多。
    顾澜的外公外婆是很心疼顾澜，也对顾澜很好，但是人上了年纪总有些照看不到的地方，方家人多，孩子也多，平时几个小孙子和曾孙都被外公外婆疼爱着，现在突然出现了一个比他们还要受宠的，多少就不高兴。
    小时候被宠上天的小孩多少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性子，说白了就是熊，自己再怎么闹腾最后哭一顿也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对于新来的顾澜，方家的几个小孩都不怎么待见她，哪怕自己的父母说了要好好和妹妹玩，他们所谓的玩就是带着顾澜去了后山，一群人玩捉迷藏，最后把顾澜丢在了山上。
    庆幸的是，因为临靠县城，山上并没有什么凶险的野兽，不会出现最后顾澜被狼叼走的事情。
    但一个才五六岁的小女孩在山里碰到些什么伤，也不是什么难事。
    顾澜中午就被带了出去，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方家的大人没看到顾澜才知道顾澜被丢到了山上，外公外婆心疼的不得了。
    急忙喊人去找，幸好顾澜在山上没出什么事情，就是不小心摔了两跤，流了点血，总归是不幸中的大幸。
    顾澜出了事，那几个小孩自然不会没有受到责怪。
    当然就仅仅限于责怪，凶上一顿，骂上一顿，打上那么几下鸡毛掸子，在他们哭起来的时候，就放下了东西，哄着他们不哭，让他们少和顾澜接触。
    然后第二天还是好好地宠起来。
    顾澜就没那么幸运了，受了些伤，又在山上吹了冷风，一下子就生病了。
    得到顾澜住院的信息，顾老爷子本来要过来看看的，但是方家人说，顾家是夜里着了凉，不是什么大事。
    好不容易出了院，回到家里没有人搭理她，几个大人都很忙，不可能有时间陪她玩，外公外婆会陪她，但是一旦其他孩子过来了，这份陪伴就会被分了去。
    顾澜和其他孩子发生什么口角，外公外婆都会先教训那几个孩子，然后把顾澜抱起来，告诉她要乖乖听话，不要老跟哥哥们吵架，她是女孩子容易乖巧一点。
    这边哪怕是自己先闹起来的小孩等大人们回家，就会各种告状说顾澜的不好，明明是顾澜的错，可爷爷奶奶却说是他们的不对。
    几个大人对顾澜有了意见，碍于父母，又不能说什么，脾气火爆的舅妈经常当着孩子面说顾澜的不是。
    久了，家里的其他孩子都学会了，孤立顾澜，疏远她，说她没爹没娘，为什么要待在他们家，为什么不回去她自己家，她又不姓方为什么要待在他们家。
    有几次闹得凶了，几个孩子欺负顾澜被看到了，外公外婆护着顾澜，大人也跟着吵了起来，说他们只会护着一个外孙女。
    责怪一个小姑娘确实也不是什么好事，大人们没脸，只能哄着小孩让他们听话点，另一方面又经常劝父母把顾澜送回去。
    外公外婆都不愿意，说顾家就剩一个老不死的了，顾澜回去，谁能照顾她。
    之后一直僵着。
    ※※※※※※※※※※※※※※※※※※※※
    可笑的是，几个大人认为孩子间的吵闹而已，第二天就好了，大人们回过神来就嘱咐家里小孩不要欺负顾澜，她是妹妹，没有了爸妈很可怜。外公外婆担心顾澜会被闷坏，他们腿脚又不方便，不能带着顾澜到处玩，就让顾澜多和他们玩，不要吵架，让她乖一点。
    打破僵局的是，某天那几个小孩把顾澜推进了河里。
    **
    留点到小绿字，以免我想修改还得凑字数。
    昨天那章是新写的玛丽苏文，不想放重复章我就拿其它文来放了，你们点进来的就当看个新鲜吧。
    然后，晚上，还有一章qaq
    在断更的边缘小心试探qaq

 121:傀儡婚姻

    顾澜差点就死了。
    要不是路过的大人救了起来，顾澜可能就死在了那里面。
    这种事情, 自然没法再瞒着顾老爷子, 之前顾澜住院说是夜里不小心受了凉，才没让他起什么异心, 而这一次几个小孩把顾澜推进了河里。
    顾澜被送到医院抢救, 顾老爷子到的时候, 顾澜还在昏迷。
    可是被压抑了许久，顾澜一直说梦话, 很多话，那些小孩对她说过的话, 大人们不注意时对她说过的话。
    顾老爷子那时候的脸色很难看，骂了方家人，不愿意照顾顾澜就把她送回来, 他们顾家的孩子还没有落魄到可以被人指着说是个没爹没妈的孩子。
    顾家和方家因为顾澜母亲的原因, 也有着些生意上的来往，方家比不上顾家，很多都是靠着顾家起来的，顾澜这么一出，直接让顾老爷子断了和方家的生意来往, 许多人知道方家得罪了顾家, 也停止了和方家的生意往来。
    短短半个月，在c城称得上大户的方家也迅速的衰弱了下去。
    方家人希望顾老爷子能够行行好, 但顾老爷子并不是什么善心的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 虽然已经变成了陈年旧事, 顾澜也不记得这些事情了，但对于他们还有脸上门来讨要顾澜的抚养权，楚笙潇不禁笑了起来，
    真是谁给他们的勇气。
    也多亏了当年在方家的那些事，在顾澜心里埋下了祸根，才会这么依赖自己的爷爷，在顾澜的心里，只有和她同姓的爷爷才是亲人。
    她姓顾，她的家人也应该是顾。
    她不姓方，所以方家人不喜欢她。
    “澜澜，跟我们回去吧，舅舅会照顾你的，你爷爷不在了，但是你外祖父和你外祖母都在，他们都很想你，以后就跟我们生活好不好？”
    说话的是顾澜的大舅，当年一直劝着自己父母送走顾澜的那位舅舅。
    他的媳妇也是那位指着顾澜骂她是个没爹没娘的舅母。
    顾澜没有任何的表情，她看着前来吊唁的人，看着他们上完香，跟舒庭说了几句后就离开了，那些人来来往往的，偶尔看向她时，会露出些许的同情，虽然悲切，但也只是可惜。
    可惜爷爷死太早了，可惜顾澜从此就是一孤女。
    很久以前，苏起也被这种眼神看过，她初初到先生府中时，所有人都用着古怪的目光看着她，同情，与可惜，可惜这个孩子了，同情这个孩子过去那么惨了。
    可，她并不觉得。
    过去的灾与难，对她来说并非是伤痛。
    若是没有那些遭遇，苏起便不会遇见先生，若是没有那些遭遇，先生便不会将苏起捡回家，若是没有那些遭遇，苏起便不是苏起了。
    “我不需要照顾。”顾澜垂下眸，她低声说着，委婉拒绝的话语听上去还很温和，可惜对方并没有听懂，反而抓住了顾澜的手，异常地激动，“澜澜，你还小，你不懂。”
    顾澜被吓了一跳，楚笙潇急忙将顾澜拉向自己，挡在了她和舅舅的中间。
    “请您好好说话，澜澜不喜欢被陌生人碰触。”
    “我是她舅舅，怎么可能是陌生人。”方舅舅当即就不高兴了起来，他板着一张脸，看着楚笙潇，好似在问：这是哪来的不懂事的女人？
    楚笙潇一挑眉，她笑了下，问：“十多年都没有见过面的陌生舅舅？”
    “你走开，我要和澜澜说话。”
    “澜澜并不想和您说话。”楚笙潇直接拒绝了他的要求，她的笑容收了收，换上正经又严肃的表情，“我不认为你们能够照顾好澜澜，小时候都能把人差点害死，长大了，大概就不是差点了吧。”
    “你——”
    “澜澜以后会由我照顾，以后澜澜会跟我在一起，我希望您能像过去十几年一样，不要来打扰澜澜的生活，不然我不保证我会对方家做些什么奇怪的事。”楚笙潇笑了下，方舅舅身子一颤，他指着楚笙潇，你了半天，最后愤恨地一甩袖，道：“澜澜，舅舅是为了你好，你不要相信了这些小人的话，谁才是和你有血缘的亲人，谁才是真心待你的，澜澜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顾澜摇摇头，她说：“我不想见到你们，过去没有交集，以后也不想要。”
    方舅舅看着很生气的模样，气呼呼地离开了顾家，他一走，顾澜也软了下来，她有些累，站不住脚。
    楚笙潇虚扶着她，轻问：“要不要上去休息？”
    顾澜摇摇头，“我陪爷爷。”
    “那我陪你。”
    顾澜歪头看着她，轻点了下头。
    这是最好的情话，撩人又不尴尬。
    一直过了头七后，顾老爷子才被下葬，入墓的那一天，是晴朗的天，看风水的大师说是个好日子，顾澜不懂，她只是听从老管家的吩咐找了一个好墓地，将爷爷下葬。
    以前的人总会说，如果墓穴风水不对，有可能会造成尸变，也就是死人变成僵尸活了过来。
    顾澜有时候会在想，会不会有一天，她会见到死而复生的爷爷。
    可这个想法一产生，身边楚笙潇便会打断她的幻想，她的生活在逐步更改，而引发这一切改变的是楚笙潇。
    爷爷去世后，楚笙潇一直陪在顾澜的身边，有工作也是通过视讯电话处理的，她对顾澜做到了半步不离。
    高度紧张的模样不禁让顾澜起了些反应，她问：“笙潇姐是在担心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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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想出去散散步，楚笙潇便立马结束了自己的会议，说是下次再开，视讯那边的人当然没有意见，就算是有也不会表现在外。
    楚笙潇没有回答，顾澜替她回答了：“担心我会自杀吗？”
    楚笙潇摇着头，“不担心，我只担心澜澜会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难过，我却没法在第一时间安慰澜澜。”
    顾澜一下子就没了声，她缩回沙发上，双手捧着自己的ipad，戳着屏幕上的角色。
    楚笙潇却在这个时候来到了顾澜的面前。
    她一把抽走了顾澜手里的ipad，拉起顾澜的手，“澜澜我们去散步吧？”
    “……嗯。”
    顾老爷子下葬后，顾澜就搬来和楚笙潇一起住了，顾家太大，顾澜一个人待着楚笙潇并不放心，再加上那里还有个舒庭守着。
    提出让顾澜住到自己这边，老管家并没有什么意见，相反他还特意跟楚笙潇讲希望她和顾澜能尽快去登记。
    顾澜快要过生日了。
    而她的爷爷才刚过世不久。
    楚笙潇拉着顾澜的手，在小区里漫步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前方突然蹿出了一只猫，黑色的猫，从她们面前快速地跑过，顾澜被吓了一跳，她僵在原地不敢动，楚笙潇甚至听到了顾澜小小啊了一声，似乎是被吓到了。
    “澜澜这么胆小？”
    “嗯。”顾澜点点头，非常干脆地回答，她说：“害怕。”
    楚笙潇真的很少遇到这种干脆的攻略目标了，从来打的都是直球，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就没见过顾澜傲娇别扭的模样。
    说实话，楚笙潇有点好奇，顾澜撒娇是怎么样的。
    但是想了想，她觉得有点不太像顾澜了，那样子的话。
    “澜澜为什么害怕？是刚刚突然出现被吓到了？”
    “嗯，但它本身就很令人害怕了。”
    “为什么？”
    “小小的，爪子会抓人，还会蹭人，不喜欢。”说完这些评价，顾澜顿了下，她抬起头看向楚笙潇，问道：“笙潇姐喜欢？”
    “我喜欢想要养怎么办？澜澜会不会不喜欢我了？”
    顾澜犹豫了下，她说着：“那我会试着去喜欢笙潇姐喜欢的东西。”
    楚笙潇顿时就笑了起来，她开心地拉着顾澜的手往前走，“可我只想养澜澜一个。”
    顾澜抬头看着楚笙潇的后背，微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开了来，她什么都没有说，跟上楚笙潇不大的步子，乖乖落在她的后面，让她带着自己到处走。
    楚笙潇是个温柔的人，对待顾澜十分的用心，远比原来的那个楚笙潇要更加温柔。
    这个世界的顾澜是怎么样的，被关在自己昏暗的角落里，逐步被拖进了黑暗深渊的人，最后因为无法忍受自己的背叛而选择了自杀的人。
    说实在话，顾澜其实一直处于病态的心理状态中。
    苏起遇到过不少人，很多人攻略的方式千奇百怪的，或许是因为阅历的不同，楚笙潇的行为举止总让她觉得舒服，有时候她总会从对方身上瞧见先生的影子。
    那并不像，可她却经常想起那个已经被逐渐模糊去了的身影。
    深夜之中醒来时，常常会见到楚笙潇坐在她的床边睡着了，她的手还按在自己被单的一角上，似乎是担心她会踢被子。
    那时候，苏起就再也睡不着，她常常会睁着眼，看着楚笙潇，直到楚笙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离开了她的房间，苏起这才会睡觉。
    晚上看人和白天看人，区别只是一个模糊不清，一个清晰可见。
    苏起却留恋这样的模糊不清。
    诚然，这对于楚笙潇是不公的。
    “澜澜，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顾澜摇摇头，她并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她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唯一想要的，楚笙潇没法给她。
    “这样啊，那可真为难呢。”她笑了下，却是没有很在意的模样。
    ※※※※※※※※※※※※※※※※※※※※
    我怎么可能虐？
    明明是个傻白甜。
    晚安。

 122:傀儡婚姻

    顾澜一直没表现出什么不同寻常来，楚笙潇陪了她大半个月, 顾澜一直都很乖, 没有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每天都很正常, 和以前一样。
    她的模样, 就好像之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楚笙潇担心, 但也没怎么表现出来。
    顾澜现在正正常常的，她如果看她这个模样不正常的话，那可能她才是那个不正常的了。
    楚笙潇偶尔去应酬, 遇到别人提起顾老爷子时，他们总会多说一句那天葬礼的事情, 说到顾澜, 看着还真像是顾家的孩子, 不愧是顾老爷子教出来的, 陪伴着她十多年的爷爷走了，她居然连滴眼泪都没掉过。
    说实话, 楚笙潇是有点气。
    但她并没有生气的上去反驳他们的话，每个人的看法了解不同，解读出来的人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她并没有那么必要对不认识顾澜的陌生人生气。
    再过两天就是顾澜的生日了, 楚笙潇让秘书帮忙订了个蛋糕, 买了束鲜花, 这两天又在忙活着顾澜生日那天该做什么。
    一般人过生日, 都是订蛋糕, 吃一顿丰盛的菜肴。
    在订生日餐和自己亲手下厨给顾澜做一顿丰盛的生日餐之中, 楚笙潇选择了后者。
    给顾澜过生日，楚笙潇也没瞒着顾澜，她早早就起来做准备了，顾澜一起床就看到楚笙潇在厨房里忙活，她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楚笙潇洗完菜，顾澜才问：“笙潇姐在做什么？今天不用上班吗？”
    “今天休假。”楚笙潇回头看了她一眼，见顾澜头发乱糟糟的，脸颊也有些红，看着像是刚睡醒的样子，她不禁说：“澜澜要不要再去睡一会儿？”
    顾澜抬手抓了抓头发，楚笙潇的建议很让人心动，她犹豫了下，就点头答应了，“嗯。”
    顾澜早上起来有时候脾气挺大的，但有时候却乖的不得了，可能有时候没睡好，有时候睡得还挺好的。
    顾澜一回去睡觉，楚笙潇就专心忙活起自己的事情了，将将忙活了三个多小时，楚笙潇才弄好，她将做好的菜端到了餐桌上，又将熬了两个多小时的汤端了出来，盛了一碗，放置凉。
    做好一切，楚笙潇这才去顾澜房间喊她起来。
    “澜澜，澜澜？”楚笙潇喊了好几声，顾澜都没起，她伸手去摇顾澜的肩，隔着一层布料都能感觉到一阵热意涌了过来。
    楚笙潇一愣，她去摸了摸顾澜的额头，有些烫，她急忙去找家里的体温计，看了下体温计上的水银后，楚笙潇甩了甩，然后拉开顾澜的手，让她把体温计夹好：“澜澜，来，把体温计夹住。”
    顾澜迷迷糊糊地轻哼了两声，楚笙潇就在她边上守着，看着时间，五分钟后就把体温计从她的腋下拿了出来。
    39度，顾澜发了高烧。
    楚笙潇将体温计放好，转而和顾澜说着话：“澜澜，我带你去医院，我们换衣服好不好？”
    顾澜轻摇着头，她将脑袋往被子里缩了些，一副什么也不听的模样，她的脸泛着潮红，光是看着都觉得热。
    楚笙潇没办法，将顾澜的衣服从衣柜里拿了出来，她扶起了顾澜，小心地脱去她的睡衣，又快速地给她套上了长袖卫衣，之后又把外套给她套了上去。
    裤子倒是有点麻烦，好在顾澜的衣服里有短裙，楚笙潇先把顾澜喊了起来，顾澜无力地倒在她的身体，楚笙潇不太方便，勉强给顾澜穿上了短裙，之后才将她裤子脱了。
    让顾澜坐着倚靠在床头，楚笙潇转而找了一条丝袜给顾澜穿上，担心她会冷，又多拿了件大衣。
    期间顾澜一直软绵绵的，她眼睛也很少睁开，不舒服的时候就轻哼哼两声。
    “澜澜，来小心点走，需要我抱你吗？”
    被楚笙潇折腾了一番，顾澜也醒了过来，只是浑身没力，她显得很没精神。
    “笙潇姐抱不动。”顾澜的声音软软的，像是小猫轻哼，和平时乖巧的声线不同，她生病的时候显得特别的娇弱。
    楚笙潇之前还在想，顾澜撒起娇来是怎么样的，现在看到了，很可爱，也很让人心疼。
    她顺着顾澜的话说下去，她确实抱不动顾澜，虽然顾澜看起来小小的，但她并不轻，“我是抱不动澜澜，不过这不妨碍我想要抱澜澜。”
    她几乎是贴着顾澜的耳朵说话的，顾澜倚靠在她的身上，低下头说了一句：“不要脸。”
    软弱无力，又像是在撒娇。
    楚笙潇一愣，她盯着顾澜红红的耳朵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自己说的话，顾澜理解成了什么，她当即就觉得有些好笑，想问顾澜一天到晚在想什么。
    想归想，楚笙潇也没付诸行动，她带着顾澜上了车，让她坐在车后座，把抱枕给顾澜垫着，让顾澜躺在后座睡一下，到了她再喊顾澜，顾澜乖乖应了，楚笙潇将大衣给顾澜披了上去。
    现在的天气，其实还是挺热的。
    楚笙潇的车开的很稳，虽然担心着顾澜的病，想快点送她到医院去，但她还是选择了比较稳妥了方式。
    到了医院，人满为患。
    楚笙潇去挂了个号，就带着顾澜在一边等着，顾澜倚靠在她的肩上，眼睛半阖着，她看着陌生的环境，消毒水的气味窜了进来。
    顾澜垂下眸子，她笑问：“笙潇姐是故意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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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笑声低低的，钻进了楚笙潇的耳中，痒痒的，有种别样的滋味。楚笙潇看过去，顾澜的一双眼睛亮晶晶，她没什么精神，但是嘴角却一直勾着一抹笑。
    楚笙潇歪头靠过去，和顾澜相视，她问：“故意什么？”
    顾澜笑得更招人了，她说：“故意脱我衣服，故意给我换衣服。”
    楚笙潇顿时笑了起来，她揪了下顾澜的鼻翼，笑说：“你这小坏蛋，我好心带你来看病，你说我是故意折腾你？”
    “顾家一直都有家庭医生。”顾澜哼哼两声，她有些困乏，揉了揉眼，倚靠在楚笙潇的肩上，顾澜小声说了句：“笙潇姐，我想睡觉。”
    楚笙潇揉揉她的小脑袋，应着：“睡吧。”
    顾澜刚刚那么一说，楚笙潇才想了起来，她没必要折腾顾澜一顿，把她带到医院来，喊家庭医生上门就可以了，她也是不太记得了。
    楚笙潇摇摇头，有几分的无奈。
    她看向顾澜的目光变得柔和了许多。
    排了许久，楚笙潇小声地将顾澜叫醒，带着顾澜去看了医生，打了吊针，取了些药后，已经是晚上了。
    顾澜被折腾得狠，打完了吊针，多少比早上精神了。
    楚笙潇直接带着她回了家。
    早上她弄好的饭菜已经凉了，而且挺多菜都比较油腻，不太适合顾澜吃。
    楚笙潇让顾澜去沙发上坐着，她去给顾澜熬粥。
    顾澜坐在沙发上，要睡将睡的模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睡了过去，楚笙潇正将高压锅放到炉灶上，开了火，就听到顾澜说：“笙潇姐，我想洗澡。”
    楚笙潇放下手，她走了出来，看着缩在沙发上的顾澜，温声问：“自己能行吗？”
    顾澜笑了起来，她说：“笙潇姐帮我？”
    她说的软软的，格外的甜，楚笙潇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轻点了下顾澜的额头，笑骂：“没正经。”
    “我去给你放热水。”
    “嗯。”
    楚笙潇先去顾澜房间替她收拾了睡衣，才去的浴室，听到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后，顾澜掐了自己一下，把困意压了下去。
    门口突然传来了叮咚的声音，顾澜一愣，她拍拍脸，穿上拖鞋，小步往门口走去，透过猫眼往外看，是一个店铺的配送员，他手里抱着一个大盒子，蛋糕礼盒。
    顾澜开了门，配送员将签收单递给了她，顾澜看了两眼，上面的收货人是楚笙潇，订的是生日蛋糕。
    跟对方说了声谢谢之后，顾澜抱着蛋糕走了进来。
    楚笙潇放好了水出来找顾澜，就看到她抱着蛋糕，她愣了下，说：“今天太忙了，我都忘记了。”
    顾澜抱着蛋糕站在原地，楚笙潇走了过去，她摸了摸顾澜的脑袋，接过她手里抱着的蛋糕，笑着说：“澜澜生日快乐。”
    顾澜笑了下，没说谢谢。
    楚笙潇抱着蛋糕放到了餐桌上，她把盒子解开，里面的蛋糕露了出来，她将蜡烛点上，依次放了十八根，然后转头看向了顾澜。
    顾澜抬起手，指了指头顶的灯光，楚笙潇摇摇头，走去关了灯。
    顾澜站在了生日蛋糕前，烛光映着她的脸，苍白的脸色因着蜡烛的光也变得模糊了许多，虽然没有什么精神气，但看着别有一番滋味。
    楚笙潇象征地唱了几句生日歌，她唱的不太好，看着顾澜的笑，楚笙潇略显尴尬，顾澜却凑了过来，在她的唇角上亲了亲，楚笙潇微愣，她清咳了两声，说：“澜澜，许个愿吧。”
    顾澜乖乖点了点头，她双手合十，闭上了双眼，她特别认真的模样，好似还在信着生日愿望会成真的话。
    顾澜睁开眼，一口气吹熄了整个蛋糕上的蜡烛，屋里一下子就暗了下来，悄然黑暗，过了好一会儿，楚笙潇才适应了屋里的黑暗，她本来是想要去开灯的，顾澜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拉住了她的手。
    “笙潇姐，会实现我的愿望吗？”黑暗中，她听到顾澜的声音响起，和今天一整天的撒娇口气完全不一样，这次却有着几分的严肃与正经。
    楚笙潇不需要犹豫，她伸出手摸了下顾澜的脑袋，说：“澜澜的愿望，我都会替你实现。”
    不管是什么愿望，哪怕是要你的爷爷复生。
    顾澜笑了起来，她说：“笙潇姐和我结婚吧。”
    “我成年了，可以登记了。”
    楚笙潇有些懵。
    她看不到顾澜的模样，却能听到她在笑，笑声轻轻的，尾音还有些勾人。
    “澜澜，你可真犯规。”
    ※※※※※※※※※※※※※※※※※※※※
    我，纯天然无添加，甜文小能手！
    嘻嘻。

 123:傀儡婚姻

    顾澜可真过分，生病的人都是这个模样的吗？明明就没有什么精神气, 偏偏这么能撩人, 这种话，平时的顾澜想必也不敢说吧？
    这个念头闪过, 楚笙潇忽的想起顾澜第一次给她送饭时的模样, 那会儿, 顾澜也撩得厉害，只是心境不同, 所感觉到的也不同。
    “澜澜，你是认真的吗？”
    “我曾经和澜澜说过, 我这个人自私自利，一但得到了，便是你再怎么不情不愿我都不会再放你离开。”
    “笙潇姐在害怕吗？”顾澜却反问了她一句, 随后她笑了起来, 说着俏皮的话：“笙潇姐真是个胆小鬼。”
    胆小那倒是不可能的，楚笙潇活了这么久，倒是没有胆小过，因为有着漫长的生命，因为不管如何都不会死去, 所以没有什么能够让她害怕。
    她伸出手, 抚摸着顾澜看不见的脸，她说：“是呢, 澜澜可比我大胆多了。”
    她亲下头, 亲了亲顾澜的嘴角。
    有什么冲动在心底发酵着, 楚笙潇掩下眸中的一切暗欲，她松开了手，去开了灯。
    切了蛋糕，顾澜胃口不好，实际上也没吃多少，楚笙潇对这些物质并没有什么太高的需求，顾澜不吃了之后，她就把蛋糕冻到了冰箱里，明天顾澜想吃的话再给她，不过她想可能最后还是要丢掉的，毕竟她不可能让顾澜吃下一整个蛋糕。
    对身体也不好。
    吃了蛋糕，顾澜就去洗澡了，楚笙潇之前放的水冷了，又重新放了热水。
    她生着病，浑身都是软绵绵的，好不容易洗完走出来，连脚步都是虚的。
    楚笙潇扶着她回了自己房间，顾澜今天生病，她不放心顾澜一个人睡，睡她房里晚上她还能多照看一点，起码不会让顾澜再发生像早上的那种事。
    她本是好意，可今晚的顾澜怎么瞧都不对劲，见到回的不是自己房间，她又笑了起来，笑得很好看，但楚笙潇总觉得她笑得有些意味不明。
    那个样子就好像她是想要对顾澜做些什么奇怪的事情。
    然后那个要被做什么事情的人还挺期待的。
    楚笙潇沉默了下，她关了房间里的灯，给顾澜留了盏床头灯就出去了。
    趁着睡觉前，楚笙潇抓紧处理了些事情，最近她公司的新游戏马上就要上线运营了，之前内测时的风评还不错，技术部门修正了游戏里的bug，最近两天公司都在加班加点，美术部和建模部几乎每天开会都在争吵，因为原画与建模的不同。
    一个抽卡与剧情并立的游戏，在时下并不少见，相反还很多，她们公司走的是剧情，角色的立绘与游戏的剧情双向发展，一开始可能会因为立绘的美丽而玩，但她更多的希望留下玩家的是游戏剧情的丰富性和可看性。
    毕竟，好看的人那么多。
    处理完所有遗留事情，楚笙潇去洗了澡，带着一身热气回到房间时，看到的是顾澜的侧脸，她睡的正熟，似乎是太热了，脸也变得红了许多。
    楚笙潇担心她又反复烧起来，给她量了下体温，确定只是普通的脸红时，她才放下心来。
    楚笙潇掀开被子的一角，刚躺下，顾澜便像个八爪鱼一样缠了上来，一时间，楚笙潇有些愣。
    她把顾澜的手拉开，拍了拍顾澜的后背，轻哄着顾澜。
    没一会儿，顾澜松开了紧缠着她的手，安静地躺在她的身边睡着。
    第二天，楚笙潇醒来的时候，床的另一边已经没了人，她起了床，在门外撞见了顾澜，比起昨天，顾澜显得精神气很多，她换好了外出的衣服也不知道想去干嘛。
    “澜澜怎么这么早？”
    顾澜看着她，说：“昨天不是说好了一起出去的吗？”
    楚笙潇一愣，她还没想起昨晚和顾澜约了什么，顾澜将她的手机翻了个面递了过去，楚笙潇低头一看，是一个搜索页面，顾澜查的是民政局的上下班时间。
    一看到这个，楚笙潇就想了起来，昨晚顾澜许完愿后对自己说的话，什么愿望都会替她实现，然后顾澜说她自己成年了。
    顾澜确实是成年了。
    从无数世界中游历，楚笙潇撩女主撩到床上去也不是没有过，和女主谈感情，玩恋爱游戏更加是多了去。
    但是，这是第一个，真的发展到了要去领结婚证的。
    不知道为什么，真的开车和顾澜一起前往民政局的路时，楚笙潇突然有了些害怕，以及退缩。
    并不是没有成为过有妻子的人，但从恋爱到结婚未来还要牵扯真的是第一次。
    顾澜不是个特别矫情的人，也没有特别傲娇过，就很纯粹，乖乖巧巧的。
    楚笙潇觉得脑子有点乱，乱糟糟的。
    想法太多，不知不觉中就到了民政局，现在才九点。
    这个世界和楚笙潇的世界并不一样，因为同性结婚是被允许的，登记结婚的双方必须保证自己结婚是出于自愿的，必须有能为自己的未来负责的能力，比如成年。
    她们只带了户口本，还有人。
    拍照的时候，顾澜显得很开心，倒是楚笙潇一直有些不自在，不是不喜欢顾澜，而是还不太适应现在的情况，她的走神顾澜看在眼里，但什么都没有说。
    一直到签名时，顾澜才说了话。
    “笙潇姐你决定好了吗？未来要和顾澜牵扯一辈子，不离弃，不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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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来我只想和澜澜牵扯一生。”
    顾澜笑了起来，她在登记表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楚笙潇也没犹豫，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昨天晚上可能是顾澜烧糊涂了，但是今天一早就拉着她来登记注册，楚笙潇也觉得自己脑子不太对，就顺着她来了。
    出了民政局，看着手里的两本红本，楚笙潇还有些恍惚，她转头看向身边的顾澜，顾澜冲她笑了下。
    楚笙潇叹了口气，“澜澜不会觉得太冲动了吗？”
    “嗯？”顾澜不太理解。
    楚笙潇揉揉太阳穴，说：“有些后悔。”
    顾澜依旧笑着，但眸中却没了几分笑容，“笙潇姐不想和顾澜扯上关系吗？”
    “我没跟澜澜求婚，没给澜澜一个盛大的婚礼，甚至没和澜澜去拍过婚纱照，这些什么都没有，但是我俩却扯证了。”
    “总觉得……”
    顾澜笑笑，她说：“笙潇姐，我们去拍婚纱照吧。”
    顾澜非常有主意，想到什么就想干什么。
    楚笙潇有些招架不来，她干脆放弃，决定顺着顾澜的意思来。
    顾澜有些不太对劲，不知道为什么的不对劲，这份不对劲怎么来的，楚笙潇也能猜到，只是压下不说，一切都顺着顾澜的意思来。
    顾澜说去拍婚纱照，楚笙潇也顺着她的意思去了，前往影楼前，楚笙潇特意去秘书去了个电话，让她今天不要来打扰自己，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明天去，能处理的自己想办法处理，不能的，她最快晚上会处理。
    秘书问为什么，楚笙潇如实说了去拍婚纱照。
    说完后也不顾秘书那边会有什么反应，她和顾澜一起进了影楼。
    这段时间要结婚的人还挺多，楚笙潇看到了不少情侣，她和顾澜也不是里面最特别的一对，只是相对来说，颜值比较高。
    有男女，有男男，有女女，她们的组合搭配并不稀奇。
    在确认了是拍婚纱照后，影楼的接待员拉着她们去到咨询室，拿了些摄像集给她们看，顾澜对看照片没什么兴趣，提出去看婚纱。
    两人之中，楚笙潇看着像是主导的那个，毕竟年岁比较大些，接待员先看了下楚笙潇一眼，便喊了人过来领着顾澜去看起了婚纱。
    这边楚笙潇则和她商讨着拍摄风格，婚礼拍摄的话，她们这边也是可以负责的。
    楚笙潇倒还挺感兴趣的。
    影楼提供两种拍摄方式，一种室外风景，一种室内风景，室外风景要真实许多，但是要拍好也得磨人，还要约外景，看拍摄对象是想要在什么地方拍婚纱照。
    室内的话，则是采取影楼本身就有的背景建设来拍摄，这个省时又省力，但客人有特殊要求也可以满足。
    而婚纱服的话，客人可以选用她们影楼的婚纱服，也可以自备，或者是另外设计，后者需要一定的时间。
    总之是个需要时间的事情，并不能和领结婚证那样，那么快速。
    楚笙潇一开始，还以为这种事情和登记结婚一样简单，但真正接触了之后才发现，这个比登记还要麻烦。
    顾澜在看婚纱，远远地看去，只能看见顾澜的手从那些婚纱上滑过，她似乎在和接待说着什么，楚笙潇看了会，看着婚纱的顾澜突然转过了头来，双目对上的那一刻，顾澜笑了起来。
    楚笙潇放下相片，她向顾澜走去。
    她想给顾澜最好的。
    只属于顾澜一个人的，最特别的婚礼。
    ※※※※※※※※※※※※※※※※※※※※
    甜的心累。
    晚安。

 124:傀儡婚姻

    婚纱照最后并没有拍成，太仓促了, 楚笙潇也不想这么随便的应付过去, 虽然顾澜看起来真的无所谓的样子。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了，楚笙潇问了下顾澜想吃什么, 本来是想要叫外卖的, 但顾澜说想要吃番茄鸡蛋面。
    她也就收起了手机, 幸好冰箱里之前她还买了挺多东西的，番茄有, 鸡蛋有，挂面也有。
    “那澜澜你先去洗澡？”
    “好。”
    楚笙潇将番茄切成小块, 装碗，之后开火，把油倒进锅里, 先把鸡蛋给弄碎炒熟, 再放番茄，将番茄焖了一会儿，煮的烂烂的，楚笙潇才把烫过的挂面放了进去。
    她煮面的手艺不算好，煮出来的东西还算能吃, 等了一会儿后, 楚笙潇才掀开锅盖，尝了一口, 勉强可以, 煮开的番茄泛着丝丝的甜味, 是顾澜会喜欢的味道。
    煮碗面，顾澜还没洗完澡，楚笙潇不禁折腾起家里的烤箱，弄起了小饼干，虽然大晚上的吃零食不太好，但是做好了也可以放着明天给顾澜吃。
    顾澜在她的饼干出炉前先出来了，穿着小兔子装，她没戴帽子，不然就能看到头顶着两只兔耳，大概会很可爱吧？
    楚笙潇想着。
    楚笙潇把面端了出去，顾澜乖乖地坐在餐桌前，等着楚笙潇的偷食。
    她看上去实在是乖透了，楚笙潇总是忍不住想要捏捏她的脸。
    餐厅里的灯，楚笙潇并没有开的很亮，柔和的灯光下，顾澜的一切都变得迷离了起来，她单手握着筷子，夹起了面条。
    顾澜不喜欢中途咬断面条，在吹了吹上面的热气后，顾澜一次性将面条吃了下去，她并没有吸溜，而是一直用筷子将后面藏在水下的面条捞起来。
    “好吃吗？”楚笙潇坐在她的对面，心情不错地问着顾澜的意见，顾澜没有停下筷子，她又夹起了一段面条，没有第一时间吃进去，而是先回答了楚笙潇的问题：“不好吃。”
    楚笙潇沉默了下，她端出来前还自我感觉挺不错的，有点小小的不开心，但楚笙潇也没露出什么太难过的表情来，她等着顾澜的但是。
    顾澜也没让她失望，她又吃了一口说：“但是很甜。”
    “有多甜？”
    “跟笙潇姐亲我时一样甜。”
    楚笙潇差点就走过去亲顾澜了。
    吃过饭，楚笙潇就去洗澡了，顾澜在客厅里抱着平板在玩，楚笙潇出来时就听到了游戏的音效声，转头一看，顾澜又在玩抽卡游戏，保底十连，她次次十连全是保底卡，而且还是重复卡。
    顾澜玩游戏的时候也很认真，有种较真的劲，偏偏就是抽不出什么珍稀卡来。
    看着她的抽卡结果，楚笙潇总怀疑这个游戏的掉卡几率是不是不对，可她一上手，她又觉得这个游戏的掉卡率太高了。
    “澜澜喜欢这种游戏？”
    “嗯。”
    “为什么？”
    “因为我总是抽不到珍稀卡，不管抽多少次，都抽不到。”
    “这样子还喜欢啊。”
    “喜欢啊。”
    “为什么？”
    “因为太幸运了的话，就会有不幸运的地方。”
    神是公平的，赐予你一样东西，总会收回你一样东西。
    无风无浪，无惊无喜，反而是一种平安喜乐。
    苏起常常会想，遇到先生是她最大的幸运，失去先生是她最大的不幸，苏起得到了，所以她要失去与先生同等价值的，然而这个世界上，在苏起心中没有人能珍贵的过先生。
    所以，苏起没了先生。
    顾澜很不幸，可她却拥有很多，而拥有这些很多是用她亲人的性命来换取的。
    假如让顾澜来选择的话。
    可她没得选择。
    楚笙潇沉默了下，她伸出手，握住顾澜的手，拉着她的手在十连上按了一下，奇迹般的颜色特效在屏幕上绽开，首张便出了一张珍稀卡，接下来是顾澜未曾出过的其他卡片，一张连着一张的，都是告诉着她，楚笙潇是有多幸运。
    “那我会弥补澜澜不幸运的那一面。”她的轻声呢喃在顾澜的耳边轻轻落下，顾澜的身体一颤，那只握着她的手又在屏幕上按了下去。
    像是游戏被突然调整了掉率，那些顾澜怎么都抽不到的珍稀卡，一张一张的掉了出来。
    楚笙潇足够幸运。
    顾澜回过头，楚笙潇离她很近，贴的很近，她一个抬头，在楚笙潇的唇角亲了下。
    楚笙潇正专心抽着卡呢，突然被顾澜这么一袭击，她愣了一下，手按在了自己被亲的嘴角，她的视线与顾澜的对上。
    顾澜在她的双眼之中，微微笑了起来。
    “澜澜。”
    “嗯？”
    楚笙潇的话，在顾澜的注视下，不由得改了口，她匆忙道：“我去忙工作了。”
    “好。”
    【宿主这一波很悬啊。】
    许久未曾见过的系统突然冒了出来，楚笙潇关上书房门，愣了下，她摇摇头，什么话也没说。
    【这是一个休假世界，宿主要是愿意，也可以留下来陪着顾澜到她生命的尽头。】
    ‘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之前不一样嘛。悔恨是一种感情能量，幸福离去同样是一种感情能量，我们又不是负能量系统。】
    【再说了，我们也得考虑到宿主的心理状况啊，要是宿主不开心了，对于我们任务的成效也不太好，不是吗？】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在大家各取所需的情况下，我还是希望宿主在任务的过程中能够得到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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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
    【这么客气干嘛，毕竟我们都相伴这么久了。】
    ‘我会好好做任务的。’
    那个声音笑了下，它说：【祝您愉快。】
    楚笙潇走到书桌前，开了电脑，邮箱里是秘书发过来的不少待处理的文件，她一一看过之后，给了相应的回复，邮件的最后一封是策划部给出的更正后的背景世界。
    先期的还只是一个草稿，而现在策划部已经慢慢补全了设定。
    虽然都只是大致的划分。
    楚笙潇回了一个可以。
    处理完邮件，已经十二点了，楚笙潇伸了个懒腰，打算回房去睡觉，她离开书房，一打开自己的房间，床头还留着一盏灯。
    床上，顾澜睡在另一侧，她没有睡，楚笙潇一走近，顾澜就睁开眼，坐了起来。
    “怎么还不睡？”
    顾澜乖巧地回答着：“想等笙潇姐一起睡。”
    楚笙潇摇了下头，并不赞同：“你还在长身体，这么晚睡不好。”
    “我知道。”顾澜应着，双眼里带着笑，楚笙潇知道她没听进去，“可我想和笙潇姐一起睡。”
    这种答案简直就是万金油的回答，楚笙潇没法抵抗，特别是在和系统谈过一遍，自己有些想留下来陪着顾澜这个虚假角色走完这一辈子的时候。
    “澜澜，你变了很多。”
    顾澜笑着，反问了一句：“笙潇姐不喜欢吗？”
    “很喜欢，但……我不希望澜澜强装开心。”
    顾澜伸出手，抱住楚笙潇的腰肢，她埋在楚笙潇的怀里，轻声说：“没有不开心。”
    “和笙潇姐在一起就很开心了。”
    楚笙潇挑起顾澜的下巴，从顾澜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她在笑，可那双眼睛深处楚笙潇只看到一片空洞。
    顾澜可真是个小骗子。
    楚笙潇吻了上去，顾澜闭上了双眼，楚笙潇的吻落在了顾澜的眼皮上，她清晰地看到顾澜的眼睫毛轻轻颤动的模样，乖巧又带着些害怕。
    没有任何的期待。
    她继续吻了下去，从眼睛到脸颊，最后在顾澜的唇角上烙下一个吻。
    她停了下来，拍拍顾澜的脑袋，说：“睡觉吧。”
    顾澜却这么说着：“今天是新婚夜，笙潇姐真的要停下来吗？”
    “澜澜真的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楚笙潇挑了下眉，一点都不担心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
    顾澜笑了起来，她凑上前，亲了亲楚笙潇的嘴角，乖乖地躺了下去。
    关上灯后，屋里一下子就暗了下来，只有外头的月光落在了窗台上，她睡觉的时候习惯把窗帘半拉上，以免月光太亮。
    此时顾澜正和她面对面躺着，楚笙潇看见黑暗中顾澜眨了眨眼，她似乎是在笑，楚笙潇伸出手，抚摸着顾澜的脸颊。
    顾澜的脸软软的，摸着很舒服，被她这么触摸，顾澜并没有说什么拒绝的话。
    顾澜拉住楚笙潇的那只手，两只手重叠在一起，属于对方的温度从手上传了过来，顾澜垂下眸，她轻问：“笙潇姐喜欢我吗？”
    “喜欢。”并不意外的答案，楚笙潇反问一句：“澜澜，喜欢吗？”
    “喜欢。”
    她顿了下，问：“那么，澜澜爱我吗？”
    顾澜一愣，她笑了下，非常诚实地告诉楚笙潇：“不爱。”
    “澜澜可真令人伤心。”
    “要是我骗了笙潇姐，笙潇姐就会开心了吗？”
    “不开心，可也会难过。”
    “笙潇姐可真奇怪。”
    两人的对话稍显奇怪，但却是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这么认真的交谈。
    “澜澜爱爷爷吗？”
    “嗯。”
    楚笙潇又问：“澜澜有一天会爱我吗？和爷爷不一样的爱，想和我组建一个家庭的爱。”
    喜欢爷爷，爱爷爷。
    是一种感情。
    那种感情，楚笙潇得不到，她想要的是沉睡在顾澜心底的另一种感情。
    睡在她旁边的少女，冷冽的声音响了起来，她反问着：“笙潇姐会吗？”
    楚笙潇没有说话，黑暗中，安静到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声，感觉得到对方扑打在自己脸上的呼吸，分外灼热。
    楚笙潇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将这个问题丢给了顾澜：“澜澜希望吗？”
    ※※※※※※※※※※※※※※※※※※※※
    努力消灭防盗章。
    你们不要爬墙。

 125:傀儡婚姻

    “笙潇姐，您说过, 不管顾澜会不会后悔, 你都会是同样的答案。”
    什么样的回答会是同样的答案呢？
    楚笙潇不禁有些哑然失笑，顾澜太过分了, 拿她之前的话给她挖坑, “澜澜你可真过分。”
    “笙潇姐会松手吗？”
    “不会。”
    “那顾澜希不希望, 有什么意义吗？”
    没有意义。
    但这个回答是逃避的答案。
    顾澜哪怕表现的再怎么喜欢她，可实际上心里的那一块没有楚笙潇的位置，她和上一世一样, 如此迫切地拉着楚笙潇结婚只是为了顾老爷子。
    因为顾老爷子希望她和楚笙潇在一起。
    楚笙潇想起了顾老爷子走前的那时候，他拉着她和顾澜说的那些话, 顾澜一直记在了心里。
    想想还真不甘心呢, 她对于顾澜来说还没有一个老头子有魅力。
    “澜澜, 你可真令人难过。”
    “笙潇姐会讨厌吗？”
    “不讨厌, 但是会难过。”
    “对不起。”
    “澜澜不需要说对不起。”楚笙潇轻轻抚摸了下顾澜的后脑勺，她拍了拍顾澜的后背, 安抚着：“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太自私，太贪婪，妄图得到澜澜的心。”
    是啊。
    黑暗中, 顾澜的眸色渐冷。
    若不是楚笙潇执意要想攻略顾澜, 顾澜依旧会嫁给楚笙潇, 只要顾澜不曾和楚笙潇离婚, 只要顾澜心满意足地以楚笙潇的妻子死去。
    那么, 对于顾澜来说便是幸福的。
    可楚笙潇妄图得到顾澜的喜爱, 以她那颗虚假的心。
    第二天醒来，两人的关系如往常一般，没有任何的改变或是别的什么，一切都很平淡。
    楚笙潇给顾澜做了早餐便出门去上班了，她已经几天没去公司了，估计晚上要加班加点。
    顾澜一个人被留在家里，她哪里也没去，抱着平板待在沙发上，偶尔会拿过画笔，在画本上记录着只有她才看得懂的画面。
    中午的时候，张嫂过来给顾澜做了饭，才刚做好，顾澜就接到了楚笙潇的电话。
    [澜澜，吃饭没？]
    “张嫂刚做好。”
    [一个人吃无聊吗？]
    顾澜看了下只有自己的房子，她迟疑了下，说：“不无聊。”
    [这样啊。]
    “亏我还想着和澜澜一起吃饭呢。”声音从手机里，从她的前面同时传了过来，顾澜愣了下，只见楚笙潇冲她晃了晃手机，大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笙潇姐怎么回来了？”
    “想要和澜澜一起吃饭，就回来了。”她一顿，问道：“澜澜不高兴见到我吗？”
    “很高兴。”
    “我希望以后每一天，不管澜澜做什么事情，我都能陪在澜澜身边。”
    顾澜抬起头，对上楚笙潇认真的双眼，她点了点头，“嗯。”
    话很动听，顾澜也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因为对于楚笙潇来说，没有什么能够重要得过顾澜了，她是真的用尽心思想要待顾澜好的，除了那颗说爱顾澜的心是虚假的之外，其他的从来没有一句是骗人的。
    吃过饭，楚笙潇去洗碗，顾澜又回到了沙发上，抱着自己的平板，楚笙潇一走出来就看到顾澜又在玩抽卡游戏，也不知道这些游戏到底有多好玩，让她这么着迷。
    基本每天顾澜做的事情就是，起床抽卡，吃饭抽卡，睡觉抽卡。
    像个网瘾少女，明明一开始还是个很元气的少女，看不出沉迷网络的模样。
    想到这里，楚笙潇不禁抽走了顾澜手里的平板，她很严肃地说：“澜澜你从今天开始需要戒网了。”
    几乎没怎么犹豫的，顾澜思考了一下就说：“……好。”
    她的妥协让楚笙潇觉得很没有成就感，像一般人的话，这种时候早就该跳起来，反驳她这个□□的大家长了，顾澜沉迷游戏她看不过去，可顾澜太听话了，楚笙潇也觉得很无力，她不禁说：“澜澜你怎么这么乖？”
    “听笙潇姐的。”
    “澜澜，假如爷爷那个时候要你听的不是我的话，现在澜澜还会听我的吗？”
    “爷爷只选中了笙潇姐，不存在别人。”
    说起来，这种是非常有缘分的回答，没有别人，选中你了就是你，也只能是你。可放在这时候由顾澜说出来多少有些伤人。
    因为爷爷选择了楚笙潇，所以没有那个如果。
    爷爷选择了别人，自然就有了那个如果。
    楚笙潇不太高兴，情绪甚至于有些低落，看着她这个模样，顾澜不禁伸出手，拉了下楚笙潇的衣袖，问：“笙潇姐？”
    楚笙潇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她摸了下顾澜的头。
    “澜澜要不要去睡个午觉？”
    “笙潇姐呢？”
    “我待会得回公司。”
    “这样子来回，笙潇姐会不会累？”
    “见到澜澜就什么都不累了。”
    顾澜回房间睡觉去了，楚笙潇则去了公司。
    她也不嫌累，每天中午都专门回来陪顾澜吃饭，偶尔有时间会陪顾澜一起睡个午觉，但绝对多数时都处于没有时间。
    一个月后，顾澜也准备开学了，她选的学校还是在本市，坐车来回四个小时，并不远，顾澜去学校的那一天，楚笙潇专门送她去了学校，本来舒庭是要送的，但没想到前一天还在公司忙活的楚笙潇第二天照样早早就起来了，就为了送顾澜去学校。
    学校的环境并不差，楚笙潇原先是想要替顾澜在学校外租个房子住的，毕竟一个人住自由度也大些，但在考虑过顾澜本身的情况下，她决定先看看顾澜的室友是怎么样的人再选择。
    和外人多接触，多开展一些社交对于顾澜的交际圈也是挺不错的。
    在和顾澜的室友见面时，楚笙潇便主动解释她是顾澜的姐姐，并没有提起她们两个在暑假的时候就直接去结了婚。
    不管怎么样，楚笙潇还是不太想要别人对顾澜有太多的非议，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存在让顾澜失去了青春期时应有的享乐。
    至于顾澜会不会喜欢上学校的那些小男生，楚笙潇还是很有自信的。
    自信自己，自信顾澜。
    开学不久，顾澜就开始了军训，原定的每周回一次，直接开始了半个月的封闭训练。
    顾澜结束军训放假回家的那天，是舒庭去接的她，楚笙潇并没有来。
    顾澜站在门口等来舒庭的时候还有些意外。
    一上了车，就听到舒庭问：“感觉怎么样，能适应吗？学校怎么样？同学呢？她们怎么样？对你好不好？你喜不喜欢？”
    好几个问题砸下来，顾澜却只回答了两个字，“都好。”
    前座的舒庭当即放心了下来，“回顾家？”
    “笙潇姐呢？”
    “她，她和秘书打的火热呢。”
    顾澜当即就皱起了眉头，还没问个明白，一直没接到过电话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人是楚笙潇。
    顾澜看了两眼前头的舒庭，接了电话。
    [澜澜，放假了吗？]
    “嗯，刚放。”顾澜老实应着。
    [澜澜，我这边有点事，很抱歉没有亲自去接你呢。]
    听到这话，顾澜才敲了下手机的后壳，她想起刚刚一上车时舒庭对自己说的话，听到手机那头的其他声响，顾澜垂下眸子，轻声道：“没关系。”
    那边奇怪的声音转瞬即逝，没一会儿，顾澜就听到楚笙潇带着温柔笑意的声音响起，她问：[今晚想吃什么吗？]
    顾澜下意识看了眼坐在前头的舒庭，说：“我今晚回顾家，明天再过去。”
    那边的楚笙潇沉默了一下，之后才说：[那好吧。]
    听上去并不是特别高兴的样子。
    之后又说了几句话，顾澜才把电话给挂断，前面的舒庭一直听着她俩的对话，在顾澜挂断电话的那一刻，他才出声：“澜澜，很喜欢楚笙潇吗？”
    “喜欢。”
    “她要是对不起澜澜怎么办？”
    “笙潇姐会和我在一起。”
    舒庭一颤，险些将车子开偏，顾澜的话听上去格外深情，可是细想却让人不由得害怕。
    顾澜压根就不在意楚笙潇喜不喜欢她，她只要求楚笙潇跟她在一起。
    也不知道这是楚笙潇的幸运还是不幸，想到这里，舒庭不禁安静了下来，一开始在顾澜上车时跟她说的话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澜澜，如果有一天你不想和楚笙潇在一起了，就回来好吗？哥哥会好好照顾澜澜的，跟爷爷那样子照顾澜澜。”
    顾澜摇摇头，直接拒绝了舒庭的好意，“不会的。”
    顾澜不会不想和楚笙潇在一起。
    挂断电话，楚笙潇推着推车在超市里走来走去，也不知道要买些什么好，最后还是挑了顾澜喜欢吃的菜，哪怕今天顾澜不打算回来住。
    被舒庭截胡，楚笙潇并不是不知道，一开始或许还不太了解，但她这边毕竟是有个外挂系统在的，察觉到顾澜身边的异样状况也要快得多。
    没有去接顾澜，让楚笙潇有些后悔了，她今天意外地被缠住了，等到脱身之后，系统那边显示舒庭已经接到了顾澜。
    虽然遗憾，但楚笙潇并没有太多的不舍得。
    ※※※※※※※※※※※※※※※※※※※※
    情人节，不快乐了，反正都是单身狗，过什么情人节，明天还得码一万二，崩溃。
    晚安，好困，明天再起来小修一下。

 126:傀儡婚姻

    顾家和她离开时没什么变化，若真要说出些不同来, 便是这里少了几分的人味。
    爷爷不在, 顾澜不在。
    守着顾家的就只剩下管家。
    舒庭偶尔会回顾家来，但毕竟是外姓, 哪怕管家是他爷爷, 他和顾家有关系, 但为了避嫌，舒庭还是很少回来。
    依旧有着人在的顾家看上去却比只有两个人的楚家还要冷清许多。
    可能是家大, 看起来显得空。
    不管是什么原因，对于顾澜来说都是无所谓的。
    和以前一样, 将东西交给了舒庭，顾澜就乖乖坐到了沙发上，管家和她说着话, 交代着她不在的时候的事情, 家里的事情，公司的事情，一一都和顾澜说了。
    顾澜也听得认真，公司那边有爷爷生前找的人管理着，楚笙潇在一旁看护着, 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事实上顾家上辈子也真的没发生过什么大事，除了继承人全部死去以外。
    说完了公事, 接下来的就是私事, 和舒庭一样, 管家很关心顾澜，只不过一个是带有目的性的，一个是纯粹的关心。
    “笙潇姐很好。”
    “我听说楚小姐和她的秘书牵扯不清，澜澜，老爷子在世的时候虽然想将你和楚小姐绑定在一起，但如果你过的不开心，不和她在一起也可以的，爷爷是不会怪你的。”
    “和笙潇姐在一起很开心。”顾澜摇摇头。
    她似乎也就只会这么两句话来，不管是舒庭还是管家，她的回答只有这些，只字都不曾提过他们口中那个和楚笙潇牵扯不清的人。
    顾家的厨子做的饭菜比楚笙潇做的好吃很多，顾澜快有一个月没吃过楚笙潇做的饭了，也有一个月没见过楚笙潇来，好不容易放假一次，结果第一个见到的还不是她。
    并不是不高兴见到舒庭，只是相对来说会有些失落。
    吃完饭，顾澜就回了自己房间，她的房间每天都有人进来收拾，离开了这么久，也没有什么积灰。
    顾澜将手机放在了桌上，自己收拾了睡衣进了浴室，水声响起时，手机的屏幕跟着亮了亮。
    顾澜洗完澡就爬上了床，现在才九点，但是她有些困了，打算早点睡。顾澜关掉了房间里的灯，留下了床头的台灯，正要躺下去，她忽的拿过了手机，刚一解锁，就看到了界面上推送进来的几条信息。
    来自楚笙潇的，时间是四十分钟以前。
    from 笙潇姐：澜澜吃完饭了吗？
    from 笙潇姐：澜澜在干嘛？
    from 笙潇姐：澜澜去洗澡了吗？
    非常日常闲暇的问话，顾澜抱着手机，打开了抽屉，弯身取出了里边放着的耳机，她将枕头调整好，坐了起来，给楚笙潇发了一个视讯电话。
    那边的人很快就接了起来。
    她在书房里，背靠着书架，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显得格外的成熟严肃，不知怎的，看着就觉得有点怵，楚笙潇应该还在处理着工作。
    [澜澜？]
    楚笙潇的脸出现在屏幕里，那和往前见到的她有些不太一样，顾澜看了好一会儿，在楚笙潇快要以为这是个假视频时，她才发了声：“笙潇姐，晚上好。”
    楚笙潇笑了起来，她说：[澜澜晚上好，吃饭没？洗完澡了？今天这么早睡吗？]
    “吃了，洗完了，今天不早睡。”顾澜肯定了前两个问题，最后一个问题却说了假话，看着楚笙潇的模样，顾澜心情稍微好了许多，她笑着问：“笙潇姐吃了吗？”
    [吃过了。]
    “吃的什么？”
    [澜澜爱吃的。]
    顾澜一愣，随即她问：“笙潇姐是在想我吗？”
    [嗯，很想。]
    “那为什么不来接我？”
    [澜澜，抱歉。]
    顾澜轻轻摇了摇头，“我并不是想要听笙潇姐对我说抱歉，这不是什么值得愧疚的事情。”她话一顿，舒庭和管家的话轻而易举就勾起了自己的那份不高兴，不是不在意，不是不介意，不是不担心，只是不想在别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这份异常而已。
    “笙潇姐跟那个秘书，有什么关系吗？”
    [澜澜你这是在因为她吃醋吗？]
    “嗯。”
    [澜澜你怎么这么老实？]
    [我跟她没什么，那些事情都只是以为，我的事务一向都是大秘书负责的，新来的秘书我很少见到，只是每次遇见时她都特别倒霉，我好心帮了几下。]楚笙潇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新秘书总会在她面前倒霉，在发现新秘书是原来的那个真爱时，楚笙潇才恍然大悟，并不时秘书特别倒霉，只是这个世界要求她这么倒霉，这样才能让她对新秘书伸出援手。
    楚笙潇一直都挺好奇的，上一世，楚笙潇是怎么和真爱勾搭到一块的？明明就是个性冷淡。
    等到见到了时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上她，秘书和顾澜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女孩子，秘书比起顾澜来说要更加生动有活力，而顾澜总是安静地待在一边，什么麻烦也不给人找。
    秘书是个小迷糊，还挺能闯祸的，比起顾澜打得一手好直球，秘书的许多心思都得靠猜，像个傲娇。
    楚笙潇并不喜欢，她更喜欢顾澜这种，做什么都很干脆，没有半点扭捏，有时候突然冒出来的直球将她撩得心动不已。
    她说完，就等着顾澜的反应，顾澜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回答，昏黄的灯光之下，楚笙潇只看到了在屏幕里的她，认认真真的表情，她问：[笙潇姐，明天有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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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笙潇忽然就想起了某句话，“我的时间永远属于你。”
    顾澜突然笑了两声，乖乖巧巧的笑，却莫名的有些勾人，好一会儿，顾澜才收敛了几分，楚笙潇听到她说：[那我想见您可以吗？]
    “当然，随时都可以。”
    然后，视频就被挂断了，挂断前，楚笙潇看到了屏幕上，对方脸上那可疑的红色，她看着手机发了会愣，给顾澜发去信息时也没有得到答案。
    心中有些猜测，但楚笙潇并不敢全然下定论。
    刚刚顾澜问的是明天有没有空，而不是现在，她犹豫着，处理着手头上的工作，时不时看眼手机，手机始终没亮起，她的工作也一拖再拖。
    好不容易处理完，楚笙潇收拾了下桌面，她不太确定地问了下系统，顾澜睡觉没，系统告诉她，顾澜过来了。
    马上就要到了。
    在楼下。
    心情像是烟火炮竹，一下子就被点炸了。
    顾澜是个行动派，楚笙潇一直都知道，只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有行动力。
    楚笙潇都觉得她们两个打电话还是上一秒钟的事情，可下一秒顾澜就过来了，她有些恍惚，好像自己太过被动了。
    顾老爷子走的那一夜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被顾澜所牵着走。
    但，还挺喜欢的。
    大门被打开的那一刻，楚笙潇才刚从书房里走出来，顾澜穿着兔子睡衣就过来了，脚上还是一双拖鞋，她什么都没带，双手空荡荡的，就只带了她这个人。
    有些无奈，但更多的却是见到她的欢欣，整个心脏都在为她跳动，压抑不住的喜悦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淹没，楚笙潇走上前。
    “笙潇姐说随时都可以。”顾澜解释着，似乎是怕楚笙潇生气她突然就跑过来的事情，听着她这话，楚笙潇本就没有生气，现在更是软的没话说，但她还是摆出了一副凶巴巴的模样：“那你就衣服也不换，什么都不带就跑过来了？”
    顾澜下意识解释着：“太开心了，就忘记了。”
    楚笙潇彻底软了下来，她无奈道：“澜澜可真是个笨蛋。”
    “冷不冷？”
    “不冷，手还是热的。”说着话，顾澜还伸出手去摸了摸楚笙潇，楚笙潇笑了下，还是去给顾澜找了件衣服披了上去。
    “你就这样子过来，管家爷爷知道吗？”
    顾澜迟疑了下，她摇摇头，“我会在他没发现前回去的。”
    “那为什么要过来？”
    顾澜老实地回答着：“因为想见您。”
    她早就知道这个答案了，但真的从顾澜口中听到这句话时，整个人仿佛都踩在了云巅之上，脚下的白云软乎乎，开心与奇妙并生。
    “不觉得累吗？”
    “不觉得。”
    “今晚留在这里吧，不回去了，反正明天也得过来。”
    顾澜拒绝了楚笙潇的提议：“不行，今天说好住那边的。”
    楚笙潇沉默了下，说：“澜澜可真是个固执的家伙。”
    “笙潇姐不喜欢吗？”
    她挑眉，看着顾澜，问道：“我不喜欢澜澜就会改吗？”
    顾澜犹豫了下，然后不太确定地问着：“我不改的话，笙潇姐会讨厌吗？”
    真是个笨蛋。
    顾澜为什么笨的这么可爱？
    “澜澜可真不会说话。”楚笙潇无奈地说着，她伸出手捂住顾澜的双眼，低下头在她唇上亲了亲，她慢慢地啃咬着顾澜的下唇，另一只手悄然地与顾澜的手相扣，将她抵在身后的墙壁上，听着顾澜变得不太稳定的呼吸声，楚笙潇这才离开。
    顾澜微微喘着气，她的眼神迷离，楚笙潇总觉得她的视线勾人得很，让她有些忍不住，“笙潇姐为什么亲我？”
    “澜澜太可爱了，把持不住。”
    “可笙潇姐刚不是还说我不会说话吗？”
    “澜澜就一定要这么较真吗？”
    顾澜笑了笑，她凑上前，亲了亲楚笙潇的嘴，然后问道：“这样可以让笙潇姐不说这种话了吗？”
    楚笙潇红了下脸，“可以。”
    ※※※※※※※※※※※※※※※※※※※※
    是不是，很甜呀！
    嘻嘻。
    剩下的明天继续补，我要去吃夜宵了！

 127:傀儡婚姻

    顾澜也没有在这里呆多久，时间太晚, 她待会又要回去, 楚笙潇也没敢留着她，顾澜要离开时, 楚笙潇则是提出自己送她回去。
    顾澜没拒绝, 答应了。
    夜色已深, 两边的道路都很安静。
    楚笙潇抬眼，从后视镜里看着坐在后座的顾澜, 她乖乖地坐在那里，抱着她的手机, 楚笙潇听到熟悉的音效声在耳边响起。
    顾澜又在抽卡。
    明明怎么都抽不出来，却出奇地坚持。
    “澜澜不烦吗？”
    顾澜没有抬头，她轻应着：“嗯？”
    楚笙潇轻轻道：“抽卡。”
    顾澜停下了手, 她抬起头看向楚笙潇, 非常认真地说：“很烦。”
    “那为什么还要玩？”
    顾澜扫了眼自己所拥有的卡片限定界面，她轻轻按了一下，“习惯了。”
    习惯怎么都得不到，习惯了自己抽不到概率性的东西，习惯自己的不幸运。
    很多很多, 她都已经习惯了。
    这样子, 就算再大的灾难降临，她也不会有半点异色。
    这种话说来, 是有几分惹人心疼的。
    特别是顾澜用着那种风淡云轻的表情说来, 楚笙潇沉默了好一会儿, 车子开上小路，往着林间开辟的道路驶去，夜色的林间仿佛有什么在叫唤着。
    与外面的黑暗不一样，被车内柔和的灯光照着的顾澜看上去总有几分疏远了人群的意味。
    两人身处的明明是同一个空间，可楚笙潇却觉得，她们两次不在同一个平面里。
    这种疏离感，在抵达顾宅时陡然消失。
    楚笙潇停下了车，她回望了眼顾澜，见顾澜解开了安全带，楚笙潇这才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打开车门。
    顾家的门灯还亮着，门卫室的人就站在门口，他原本着急的情绪在看到顾澜出现的那一刻，缓了过来。
    顾澜大晚上的跑出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看了眼等在外边的保安，楚笙潇转而看向顾澜，她揉揉顾澜的脸，轻问：“澜澜，明天我下午过来接你？”
    顾澜没说话，她走上前抱了抱楚笙潇，“笙潇姐晚安。”
    “澜澜晚安。”
    两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后，楚笙潇本来是想看着顾澜回去再离开的，但顾澜一直坚持不进去，楚笙潇没办法，只得上了车，倒车离开顾宅。
    后视镜里的顾澜离她越来越远，楚笙潇能听到与顾澜相关的提示声响起。
    一声接着一声的，卡在某个数值上就没再动过了。
    【好感度：80】
    而顾澜对爷爷的好感度是90。
    顾澜对爷爷的好感度没有满值，说实话，楚笙潇其实还挺惊讶的，毕竟顾澜可是百分百听从爷爷吩咐，甚至能为了爷爷去死，仅因自己没有做到答应爷爷的事情。
    而她对爷爷的好感度也才90，没有满值都能让顾澜做到这种地步，那要是满值了之后呢？顾澜会怎么样？
    更加疯狂？
    更加偏执？
    后视镜里看到的小姑娘有着一张温和的脸，在灯光的照耀下，她的一切显得格外的美好。
    这样一个人，楚笙潇完全没法想象，她会是怎样的偏执。
    等到楚笙潇的车彻底离开之后，顾澜这才进了屋，她刚一打开门，就看到了坐在门口等着她的舒庭，舒庭看上去并不是很高兴的模样。
    顾澜想了想，问：“舒庭哥哥怎么还没睡？”
    “澜澜呢？为什么大半夜还不睡？”
    面对舒庭不太高兴地反问，顾澜老老实实地交代着：“我去见笙潇姐了。”
    她并不需要向舒庭隐瞒自己的行踪，她去了哪里这种事，就算她不交代，舒庭明天也会从司机口中得到答案。
    之所以去了又回来，是因为先答应了舒庭，再是因为不想让老管家担心。
    “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出门不安全。”舒庭也没说什么，他看了下顾澜身上披的外套，又补充了一句，“下次出门别太着急了，换好衣服再去。”
    顾澜点点头，认真地说：“嗯，没有下次了。”
    这个答案让舒庭有点意外，他难得地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来，“很晚了，澜澜去睡吧。”
    哪怕两个人所理解的意思天差地别。
    顾澜并没有第一时间就睡下。
    她抱着手机等了一个小时后，给楚笙潇发了条信息，问她到家没。
    楚笙潇的信息回的很快，顾澜才刚发出去不到一分钟，楚笙潇的回信就到了，基本是同步发送的。
    to 笙潇姐：笙潇姐到家了吗？
    from 笙潇姐：澜澜我到家了，现在去洗澡准备睡觉了，你别玩手机了，也别等我了，乖乖去睡觉。
    一前一后的信息，楚笙潇一到家就立马给她发了信息，顾澜抱着手机，嘴角的弧度不禁上扬了许多。
    她的手指在手机上轻轻一按，给楚笙潇回了个好，顾澜便放下了手机，转过身，背对着落地窗睡了过去。
    **
    深色的夜里，下着细雪，苏起专门出了皇宫，在侍卫长的看护下，自己一个人跑了出来，她没有告诉兄长，没有告诉任何人，像个任性的孩子，折腾着他人对自己的疼爱。
    她没有去哪里，苏起回了先生府中，可先生府上的人都换了，他们不认识苏起，苏起穿得破破烂烂的，被拒在了门外。
    没多久，她听到王都中巡逻兵加强的声音，搜家搜户的，那是在找她，她知道。
    她躲在石狮子后面，穿得跟个乞儿的她并没有被认出来来，在得知她不见了的时候，侍卫长率先带人来了先生府中，门房告诉他，先生不在府中，今日也没有什么人来找过先生，更别提是什么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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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起有些庆幸。
    苏起在府外等了很久，从深夜等到了天将白，她才见到了急匆匆赶回来的先生，先生依旧是苏起记忆里的美好，只是容颜憔悴了许多。来之前，苏起一直在想，先生怎么样了，有没有想苏起，她有没有吃好，有没有睡好，身边的那些人有没有好好照顾先生。
    直到现在，她见到了先生。
    那些问题全部消失，她什么都不想问了，她只想和先生说说话，告诉先生，自己很想她。
    苏起喊住了先生。
    她心里所有的腹稿还没吐露，先生抓住了她的手，又是担心又是责备，苏起有些开心，可先生说：你不该来的。
    先生并不想见她，先生并不希望见到她。
    这一切，似乎都只是苏起的一厢情愿。
    ……
    苏起从噩梦中醒来，她喘息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她转头看向窗户外，天将蒙蒙亮，时间也不过才五点半，还很早。
    她昨晚睡得晚，多少脑子还有些不太清醒，可一想到做的梦，苏起怎么都无法保持昏睡。
    大概是昨晚的记忆太美好，以至于苏起想起了过往的记忆。
    和顾澜不一样。
    顾澜的直球打得再怎么直接，也会有人接下来，给予她相应的回应。
    可苏起的直球，先生却从来都不接。
    兄长常说，先生对苏起只是虚情假意，并非真心以待。不管是养育苏起，还是将苏起送进宫，先生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着自己的目的。
    虚情假意也好，真心以待也罢。
    先生并没有兄长想的那么不堪，只是兄长不喜欢先生，因此才会如此评价先生。
    先生从未欺骗过苏起，先生也从来没想要从苏起身上索取什么。
    她想要的，不过是苏起的一世平安喜乐。
    苏起坐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呆，她又躺了下去，侧躺着看着被自己解锁了屏幕的手机，首先打开了自己的信息列表。
    她给楚笙潇发了条信息。
    ‘您说，我真的能见到先生吗？’
    【自然是会的。】脑海中的那道声音温温和和的，和苏起记忆里的声音相比，倒是多了份暖意，这让苏起忍不住起了些倾诉之心：‘先生，会是怎么样的？是和我记忆里的先生一样，亦或者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先生，苏起再次见到的先生，就一定是先生了吗？’
    【殿下今日是做噩梦了？】
    ‘我已经很少会做过去的梦了。’苏起沉默地抓紧了自己的手机，她弯起双膝，将自己缩成团状，‘可最近总是会想起过去，想起先生。’
    她想了下，又道：‘楚笙潇，可真像先生。’
    【殿下莫要混乱了。】系统告诫着她，苏起凄惨地笑了下：‘我知，她不是先生，她是楚笙潇，并不是他人。我从未把他人当做过先生过。’
    【您要不要休息段时间？】
    苏起轻轻摇了下头，她道：‘我想见先生。’
    和她交流的系统忽然安静了下来，苏起听见电流音在耳边回响着，像是发生了什么古怪的事情，过了一会儿，苏起才听到它说：【若是当初，殿下没有遇见先生，殿下如今大概会过得很好。】
    苏起摇摇头：‘若是没有先生，便不会有如今的苏起。’
    ‘这个世界，从不存在什么如果。’
    【殿下便不曾想过吗？】那道声音逐渐变得冷冽了起来，宛如冬日里的寒冰，刺耳三分。
    【另一种可能性。】
    ‘想过。’苏起垂下眸，她单手紧紧地攥紧自己的心脏，那里在跳动着，微弱的心跳声在告诉她，自己心中的想法。
    ‘可我不愿那般想。’
    不愿去想那种所谓的可能性。
    ※※※※※※※※※※※※※※※※※※※※
    苏起有自己的坚持。
    因为喜欢。
    所以不会怀疑以及揣测对方。
    中间掺杂苏起的过去是因为两个的对比，顾澜主动，楚笙潇会回应，苏起主动，先生却不会给她同样的温柔对待。
    所以对于苏起来说，顾澜真的很幸运。
    从这方面来说，楚笙潇可能不一定是真心的，但她起码对顾澜很上心。
    然后就没然后了，我要缓缓再睡，我才刚吃完夜宵_(:3」∠)_
    但还是很困了，所以晚安！
    明天见！

 128:傀儡婚姻

    楚笙潇看到顾澜的短信时，已经是三个小时后了, 她到公司后才发现了顾澜一大早就给自己的留言, 顾澜说自己做了个噩梦，想要见她。
    to 澜澜：怎么了？
    假如楚笙潇是第一时间接到的信息, 楚笙潇或许会直接回答：我去找你。可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了, 顾澜一直没照过来, 说不定也不需要她的想见了。
    顾澜一直没回复。
    顾澜不像是这种收到信息就不回复的人，一般她不回复都是因为有什么事情, 忙到让她没法去看手机。
    会是什么事情呢？
    楚笙潇想着，忍不住让系统查了下。
    系统只说顾澜在家里。
    话里的意思就是顾澜没出事, 是她想多了。
    不管是不是想多了，楚笙潇都不想发生什么预料之外的事情，这会让她觉得棘手。
    午休的时候, 楚笙潇直接开车去了顾家。
    出去前遇到了那位新来的秘书, 她随口问了下楚笙潇去哪里，楚笙潇没搭理她，让她转告秘书，把下午的会议推到明天。
    一路狂奔到了顾家，在佣人的引领下, 楚笙潇见到了窝在温室里的顾澜, 她正蹲在花圃前，摆弄着里面栽种的花。
    楚笙潇看了两眼, 只觉得花生的艳丽, 蹲在一边看着的顾澜, 人比花娇。
    “澜澜。”
    “笙潇姐怎么来了？”
    楚笙潇走过去，顾澜适时地站了起来，她抬起头望着楚笙潇，不解地看着楚笙潇。
    “还害怕吗？”楚笙潇轻声问着。
    顾澜沉默了下，随后摇了摇头，“不怕了。”
    楚笙潇拉起顾澜的手，往花房外走去，她问着：“澜澜的噩梦很可怕吗？”
    顾澜点点头，“嗯。”
    “是什么样的梦？”
    顾澜沉默了会，回答：“不太记得了。”
    听上去倒不像是不记得了，只是不想说，楚笙潇想起早上收到的信息，如果那个时候注意看了，或许顾澜就说了也说不定。她想了想，也不逼迫顾澜，温声道：“那就不想了。”
    “澜澜吃饭了吗？”
    “吃了，笙潇姐呢？”
    “吃过了。”
    闲话说了没几句，楚笙潇想到现在的时间，她问：“要去睡个午觉吗？昨晚那么晚才睡，今天又起这么早。”
    顾澜反问一句，听上去像是答应了下来，“笙潇姐陪我？”
    楚笙潇没扭捏，笑了笑：“如果澜澜想的话。”
    对于楚笙潇的突然到来，顾家的人并没有露出什么奇怪表情来，不意外，但也意外。
    楚笙潇还是第一次进顾澜的房间，干干净净的，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也没有，一个普通的房间，但不太像这个年纪的女孩的房间。
    海报墙纸什么的，楚笙潇一张都没看到过。
    原先是想着顾澜住她那边可能是有点陌生，才没怎么折腾过，没想到在自己家里依旧是这个模样。
    顾澜换上了睡衣，黑色的长发被她用两个小发圈圈起，分在两侧，看上去乖乖巧巧的，楚笙潇忍不住就揉了揉顾澜额前的碎发，触感很好。
    顾澜的头发很软，这样的人听说会很温柔。
    顾澜平时倒也挺符合温柔的，不过在楚笙潇眼里，顾澜更加符合的是乖巧。
    老爷子教的真的太好了。
    顾澜爬上了床，她往里面挪去，让出大半的位置给楚笙潇，楚笙潇躺下去，顾澜便将被子盖到了她的身上，楚笙潇一愣，她侧着眼看着顾澜。
    顾澜的一切分明，清楚地展现在了楚笙潇的眼中，白日里这样看她，比在黑夜里清晰许多，感觉也不太一样了起来。
    看着顾澜眨了眨眼，一双眼格外清明，楚笙潇不禁笑了下，问：“澜澜平常会做什么？”
    “什么都不会做。”
    楚笙潇觉得，顾澜大概是那种聊天会聊死的人，有时候撩得人受不了，有时候又出奇的安静。她心中有些遗憾，问了句：“澜澜不睡？”
    顾澜睁着那双大眼睛看着她，反问：“笙潇姐困了吗？”
    楚笙潇正要回答她，忽的见到顾澜向她伸出了手，一手搭在了自己的腰上，顾澜轻声哄着她：“笙潇姐睡吧，澜澜陪你。”
    说着，顾澜头抵了过来，她真闭上了双眼，只是那只搭在楚笙潇腰上的手，轻轻地拍打着她，像是在哄小孩睡觉，动作非常的温柔。
    楚笙潇觉得有些好笑，总想说顾澜些什么，可她还是闭上了双眼，跟着顾澜一起入眠。
    天气逐渐转凉，在午后，总有凉风袭来，顾澜的睡相并不算糟糕，只是特别喜欢往别人怀里缩，她浑身都冒着热意，楚笙潇觉得有些热，梦里好像正待在铁板烧上，身体的哪部分都觉得热，她睁开眼就看到了怀里的发热体。
    楚笙潇哑然失笑，她松开了抱着顾澜的手，在喊醒顾澜和躺在这里等着顾澜自然醒来，楚笙潇选择了后者。
    顾澜有着不小的起床气，有时候乖得不行，有时候脾气却很大。
    也不知道顾老爷子是怎么教顾澜的，她的一切都显得特别不同，那点偏执也成了她招人可爱的闪光点。
    楚笙潇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两点了，之后就一直待在床上，等着顾澜醒来，也不知道是顾澜喜欢睡觉，还是昨天没休息好，顾澜这个午觉睡得有些久。
    楚笙潇伸手拂去顾澜脸上的头发，看着她微微皱起的眉峰，她忍不住去揉了下，又去拍拍顾澜的后背，轻声哄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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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出了一身的冷汗，她也没叫唤，就一脸难过的模样。
    楚笙潇忽然就想到了来的时候问顾澜的问题。
    顾澜能梦到的事情无非就那么一件。
    顾老爷子。
    到底有怎么样，才能让顾老爷子从顾澜的心里消除呢？
    要绝对消除是不可能的事情。
    “澜澜，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楚笙潇轻问着，处于睡梦中的顾澜并不能回答她的问题，顾澜睡的很香，看得她也想继续再睡一会儿。
    到底应该怎么办，说实话，楚笙潇想过挺多办法的，和顾澜一直活到她生命的终结，陪着顾澜走过她的春夏秋冬不离弃。
    让顾澜以后的每一天都布满楚笙潇的身影。
    陪伴是最长情的表白。
    水滴石穿，终有一日哪怕是心再冷的人也会被捂热，
    这是个好办法，但是太慢了。
    而且，有时候习惯成自然，一旦思维陷入了惯性的想法，再怎么陪伴也终究是那样。
    感情始终是需要一些添加剂的。
    端看这添加剂是什么，要怎么添加进去。
    顾澜睡了半个小时后才不甘不愿地睁开了双眼，见到躺在自己身边的人，她的脑子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好一会儿，顾澜皱起了眉，她轻喊：“笙潇姐？”
    不太确定的口气，顾澜微微睁着眼，声音听上去还带着份睡醒时的沙哑，楚笙潇轻应了声，虽然后面她又睡了过去，但是精神还是很清醒的。
    至少要比顾澜清醒许多。
    楚笙潇笑了下，她凑到顾澜的耳边，低声问着：“澜澜起来吗？”
    她的声音像是蚂蚁，悄悄地钻入了顾澜的眼中，让她觉得耳朵里有些痒痒的，只想去抓。顾澜半睁着眼避开了些，她看上去不是特别高兴的模样，像是在生气。
    楚笙潇还未反应过来顾澜是不是真的生气了，忽然就听到顾澜气呼呼地说：“不起。”
    茫然沙哑的声音，彻底地暴露了顾澜的不清醒。
    “那澜澜你继续睡一会儿？”楚笙潇小心地提议着，这个问题听上去像是顾澜会答应的事情，可顾澜思考了一会儿，她皱着眉头指着楚笙潇，“你睡，我不睡！”
    言语之中还有几分的得意。
    楚笙潇忍不住就笑了起来，她摸摸顾澜的脑袋，凑上去，亲了亲顾澜的嘴角，“笨澜澜。”
    她们在房间里闹了好一会儿，楚笙潇才牵着顾澜的手出去，下到一楼时，楚笙潇见到了守在下面的老管家，老管家恭恭敬敬地站在了楼梯口。
    “这是要离开了？”老管家询问着。
    楚笙潇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老管家，被楚笙潇牵着走下楼的顾澜，神智不太清楚地跟老管家点了点头，轻应了一声：“嗯。”
    楚笙潇怀疑顾澜压根就没听清老管家到底在说什么。
    “澜澜还没睡醒。”楚笙潇只得这么解释着，老管家露出了个和蔼的笑容来，他转而看向楚笙潇，说：“那我去帮小姐准备东西。”
    “好。”
    老管家一走，楚笙潇回头看着紧贴在自己后上的顾澜，她问：“澜澜醒了吗？”
    说着话，楚笙潇伸出两手去掐了顾澜一把，她掐的突然，顾澜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顾澜皱着眉头，也不甘落后的伸出手掐了楚笙潇的脸一把，你来我往的，幼稚的不行。
    “澜澜，你难得放假，下次还要回顾家吗？”
    顾澜一愣，半晌她才说：“……不回了。”
    没有了爷爷的家，已经不是家了。
    见顾澜露出了难过的表情来，楚笙潇急忙道歉，她并不是故意想要勾起顾澜的那些不好过去，“澜澜，抱歉。”
    这一次，顾澜同样沉默了好好一会儿，她说：“原谅你了。”
    ※※※※※※※※※※※※※※※※※※※※
    还是忍着睡意码完了qaq
    晚安。

 129:傀儡婚姻

    下午不打算去公司了，楚笙潇决定晚上亲自下厨, 给顾澜做一顿好吃的, 回家前拉着顾澜去逛了一趟超市。
    非常的日常。
    她们先逛的是零食区，顾澜并没有吃小零食的爱好, 因为爷爷要养生的关系, 她一向吃的都是家里厨师手工现做的。
    楚笙潇本来是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多少都有些喜欢吃零食, 但逛了一圈下来，发现顾澜并没有什么兴趣, 她只是随意拿了一些就推着车往生鲜区走去。
    “今晚吃炸鸡排？”
    “再煮个紫菜汤吧，饭菜太难吃你还能泡个饭吃。”
    “要吃点肉丸吗？”
    “澜澜, 不然我们打火锅吧？”
    “你喜欢什么，小热狗肠？虾？鱼丸？肉片？”
    楚笙潇边走着，边往购物车里放着东西, 一排走下来, 购物车里已经被装了大半的东西。顾澜就在她的身边跟着走，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她只是看着楚笙潇不停往购物车里放东西，看到自己不喜欢的东西时，她就会默默地取出来, 将东西放回原地。
    基本是一个放, 一个取。
    楚笙潇每次都以为购物车要满了，可是转过头一看, 还差一些才满。
    “澜澜, 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顾澜看了购物车好几眼, 她摇摇头。
    “要不要喝酸奶？买一箱？”
    “饺子呢？澜澜喜欢吗？”
    “都好。”
    这话出来，楚笙潇就笑了起来，顾澜看着她，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不禁问了一句：“笙潇姐在笑什么？”
    “在笑你呀。”
    “为什么？”
    “看到澜澜就想笑需要理由吗？”
    顾澜摇摇头。
    结完账，提着东西往停车场去的时候，楚笙潇忽然想起没有买火锅底料，顾澜说她去买，让楚笙潇去停车场等她，楚笙潇看了眼自己手里提着的东西，刚想和顾澜说一起去，顾澜就已经跑了回去。
    楚笙潇有点恍然，她将东西放到后备箱里，也不知道要不要回去找顾澜。
    ‘顾澜这算是有进步了吧？’
    【怎么说？】
    ‘我还记得第一次刚刚出来时，顾澜可是很不喜欢和人有接触的，现在还主动地提出去人流比较多的地方，自己单独一个人。’
    【这倒是，宿主记得还挺清楚的。】
    ‘毕竟是我的攻略对象。’
    她们这些攻略者为了攻略对象而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对于她们来说，攻略对象等于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命，等于自己命的存在的攻略对象，又怎么能够马虎呢？
    自然是不可能的。
    楚笙潇等了半个小时，耐心都快等没了要去找顾澜时，忽然就见到了顾澜提着一袋东西走了过来。
    楚笙潇以为顾澜又买了些别的什么，可是打开一看，里面都是火锅底料，各种不同的，同一口味不同包装的，很多种。
    她不禁有些发愣，不知道该怎么跟顾澜讲。
    “澜澜，你这是打算未来一个人，我们天天吃火锅吗？”
    被这么说，顾澜有些不好意思，她说：“我不知道哪样是笙潇姐要的，就干脆……全买了。”
    “澜澜这是宁肯杀错也不肯放过啊。”楚笙潇感慨了一句，也没有要去责怪顾澜的意思，这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只是从某方面来讲，顾澜的生活常识真的不是很好。
    楚笙潇有些担心顾澜的以后了。
    回了家，楚笙潇进了厨房处理着食材，顾澜待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她起身走入厨房，也不干嘛，就站在边上看着楚笙潇。
    “澜澜吃辣吗？”
    “……吃。”
    “那我们今天吃辣的。”
    结果刚吃了没几口，顾澜就被辣到了，看到她这个模样，楚笙潇又是心疼又觉得好笑，她把水递给顾澜，看着她喝下去，等顾澜缓过来后，楚笙潇才说：“怎么不早说？总是这么逞强，不喜欢的就要拒绝。”
    顾澜握着玻璃水杯，她的一双眼因为辣意溢出了些眼泪，一双眼睛看上去水汪汪的，很是可怜。
    顾澜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嘶哑，“不想拒绝笙潇姐。”
    楚笙潇敲了下顾澜的脑袋，她无奈道：“笨蛋澜澜。”
    顾澜冲她笑了下，耳边系统冰凉的电子音响了起来，属于顾澜的好感条正在缓慢的增长着。
    楚笙潇握着筷子，脸色有些不太好，可目光一对上顾澜，她脸上不禁露出了个笑容。
    顾澜第二天下午就提前回了学校，本来是打算趁着周末去公司会一下那个传说中和楚笙潇暧昧不清的女秘书的，但时间完全被错开了，她找不到那个机会就回了学校。
    顾澜是有些不高兴的，但第二个周末来临时，顾澜听到舒庭说楚笙潇已经炒了那位女秘书了，自此那位将来会成为楚笙潇的真爱戏份落幕。
    苏起其实还挺奇怪的，楚笙潇大概是她见过的比较爽快的了，毫不犹豫地把象征着自己另一积分的主角给踢走。
    虽然楚笙潇的主目标不是真爱，但好歹是上一世对楚笙潇来说格外重要的人，拿下她的积分也不会少，更重要的是……在攻略顾澜的同时拿下另一个人，不是这些攻略者的拿手好戏吗？
    第二个周末的时候，楚笙潇来接的顾澜，楚笙潇来的有点早，顾澜一出校门口她就看到了顾澜，顾澜在和同学道别，等同学离开后，她才往楚笙潇这边走来。
    早前顾澜就通过了电话和舒庭联系过了，让他不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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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来的是楚笙潇，不是别人。
    “澜澜，你后悔吗？”刚上车，顾澜就听到楚笙潇这么问，楚笙潇坐在后座，今天难得她不是自己开车来的。
    顾澜愣了下，不解地反问：“笙潇姐在说什么？”
    “和我结了婚。”楚笙潇笑了下，她说：“澜澜还很小，还有很多的时间去认识更多的人，更优秀的人，可却早早被我绑定了，有时候我总觉得，自己是在耽误澜澜。”
    这种话说起来总是又严肃又正经的，顾澜并不想那么严肃地和楚笙潇谈论这种事情，“笙潇姐觉得自己老了吗？”
    “澜澜可不能说女人老。”楚笙潇摇摇头。
    顾澜侧过身，她正对着楚笙潇，微微带笑的脸庞总能给人很好的感觉，“我喜欢笙潇姐，和笙潇姐在一起的感觉，跟和别人在一起的感觉不一样。”
    “我已经成年了，有自己的独立思考能力，有能为自己的未来负责的能力，我是个成年人了，笙潇姐。”
    “我所做的，所说的一切，都有了相应的能力可以负担起来。”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宣誓，听得人心动不已。
    楚笙潇垂下眸，顾澜忽然凑了过来，她亲了亲楚笙潇的嘴角，微微笑着说：“亲吻笙潇姐是出自顾澜的意愿。”
    车外的风景在变幻，车内的她只能看到顾澜认真的表情。
    “牵笙潇姐的手是出自顾澜的意愿。”
    “和笙潇姐在一起也是出自顾澜的意愿。”
    认认真真的，比起楚笙潇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认真，那双眼睛里盛着的她，仿佛她就是顾澜的全世界。
    可顾澜的好感度，只有90。
    楚笙潇又难过又开心。
    她伸出手去触摸顾澜，却在伸到一半的时候停了下来，她没敢往前，是顾澜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顾澜说：“所有的一切，都是出于顾澜的意愿。”
    “未来会怎么样，会如何变化，顾澜不知道，至少在现在，顾澜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未曾后悔过。”
    楚笙潇垂下眸，她笑了起来：“澜澜，你可真犯规。”
    顾澜摇摇头：“犯规的明明是笙潇姐。”
    “嗯？”
    “舒庭哥哥说笙潇姐和别的女人勾三搭四的。”带着控诉意味的话语让楚笙潇有些忍不住，她不禁问道：“澜澜吃醋了？”
    “嗯。”顾澜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喜欢她，还是因为不喜欢她缠着我？”楚笙潇这话问的着实奇怪，顾澜也没揭穿，她老实回答着：“因为她缠着笙潇姐才不喜欢。”
    “我只喜欢澜澜。”楚笙潇抬起头，亲了亲顾澜的脸颊，她说：“只有和澜澜在一起，才是我真正的所思所想。”
    她单手抚摸着顾澜的侧脸，轻声询问着：“澜澜你愿意从此以后的每一天里都和我纠缠吗？”
    这是个很意外的问题，顾澜有些开心，她弯了弯嘴角，正要回答：“愿——”
    “砰——！”奇怪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顾澜的瞳孔猛地一缩，楚笙潇向她扑了过来，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与巨大物体撞击的声音残留在耳边，
    顾澜侧过头，楚笙潇正牢牢抱住她的身体，在她们的上方，车顶被撞地扭曲变形，前方的玻璃从楚笙潇的脸上擦过。
    顾澜最后的话还没有说出，火光在车外发出，随着几声轰鸣声响起，残留在她耳边的是来自楚笙潇的温柔细语。
    “澜澜……”
    顾澜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她被楚笙潇护在了身下，整个车厢都被挤压变了形，顾澜看不到其他的变化，只能看到这个正保护着她的人的变化。
    有血从楚笙潇的脸上滴了下来，流到了顾澜的脸上，顾澜怔怔地看着她。
    眼泪控制不住地溢了出来，她轻喊：“……笙潇姐？”
    ※※※※※※※※※※※※※※※※※※※※
    嘻嘻。
    明天补完后两章，我是日不了万的。

 130:傀儡婚姻

    耳边来自系统的提示音疯狂响起，叮叮咚的, 顾澜的好感度起伏不定, 大涨大跌之后又缓慢上涨。
    楚笙潇的灵魂已经脱离了身体，她就伫立在边上, 看着被自己护在身下的顾澜。
    顾澜一脸怔愣, 她不停地喊着楚笙潇的名字, 被压住的她无力动弹。
    而在这周围，几辆车撞在一块, 有爆炸声响起。
    前座的司机趴在方向盘的安全气囊上，他满头都是血, 情况似乎不太好的模样。
    楚笙潇转过头看向顾澜，顾澜的眼中只剩下楚笙潇，她伸出手, 去触摸顾澜的脸颊, 手指从顾澜脸上的泪水穿过，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系统的提示音停了下来，顾澜的好感度为99。
    只差一点。
    楚笙潇愣了下，似乎没想到这个模样也才99而非100。
    【真看不出来，宿主都为顾澜付出自己的性命了, 顾澜的好感度还没满值。】
    楚笙潇也是没想到, 顾澜的好感度会这么难拿下，往常待她付出性命时, 基本上每个攻略目标的好感度都会达到一百。
    而像顾澜这样子的, 真的很少见。
    99并不低了, 只差一点就能破百，但是差一点就是差一点，其中到底差多少只有当事人才知道，系统要的是满值，而不是差一点。
    她原先也没打算离开顾澜，这次只是一个意外。
    只是没想到，好感度是涨了，但却离完成任务还差一点。
    顾澜可真是冷漠呢。
    **
    一直到救援的来临，顾澜才被救下车，楚笙潇第一时间被送上了救护车，顾澜跟了上去，不安与惶恐占据着她的心脏，让她很是害怕。
    舒庭赶到的时候，楚笙潇还在手术室里抢救，顾澜一个人坐在外面，她浑身都是血，身体不断地发颤，她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舒庭只看到了血丝从她的口中流出，他着急地上前。
    “澜澜？”喊了好几声，顾澜才回过神来，她恍惚地看着面前的舒庭，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伤心难过的模样让舒庭很是难受。
    “别怕，她会没事的。”
    “笙潇姐会跟爷爷一样吗？”
    “不一样，爷爷是爷爷，楚笙潇是楚笙潇。”
    顾澜摇着脑袋，她抱着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舒庭脱下自己的外套给顾澜披上，坐在她边上陪着她一起等着手术结束。
    顾澜出车祸，他接到电话时就赶了过来，现场还发生了爆炸，要不是顾澜一直被楚笙潇护在身下，可能也会跟前座司机一样，等待救援来临时便已经失去了生命象征。
    舒庭是惶恐的，他担心顾澜会出事，幸好楚笙潇护住了她，幸好出事的是楚笙潇而不是顾澜，这种想法虽说对不起楚笙潇，但顾澜才是他妹妹，若是没有顾澜，楚笙潇于他来说只是个陌生人。
    三个小时后，楚笙潇被送了出来。
    无声无息的，她还活着，可却没有睁开双眼，一双腿因为被长时间压迫失去了知觉，可能会瘫痪。
    医生说，楚笙潇可能醒不过来了，玻璃碎片扎进了她的脑，他们已经尽力了，但是大脑是人体最重要的构成，若是轻易要动，很有可能发生什么意外。
    也有可能奇迹发生，她会自然醒来。
    奇迹这东西很难说，谁都无法保证，医生话里话外的都是让顾澜做好心理准备。
    顾澜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怔怔看着楚笙潇。
    楚笙潇被转入了重症病房，舒庭让苏起回去休息，她今天也受了不少罪，苏起拒绝了。
    劝说无果，舒庭也没办法。
    苏起在病房里守着楚笙潇，病床上的楚笙潇脸色苍白，呼吸罩还戴在脸上，她手上打着吊针，心电图上微弱的起伏昭示着她的生命还在继续。
    苏起红了眼，她恍然想起了很久以前，她冒着大雨赶回去时，先生倒在大堂，身边是已被饮下的鸠酒。兄长派来的人站在一边看着先生饮下鸠酒死去，看着她到来，看着她抱着先生，又将先生从她怀里抢走。
    兄长告诉她，先生冷心冷血，半点都不曾为她着想。
    若她当真对苏起有半点心思，又岂会如此不管不顾地抛下苏起。
    纵然有再多的无法抵抗的事情，若她真的不愿，他岂能逼迫她？
    可兄长忘了，先生只是一平民百姓，兄长若是要她死，先生又能如何反抗？苏起是身份贵重，可苏起没有半点实权，在先生眼里，苏起无法护住先生。
    她忍不住就掉下了泪，一双手死死地握着楚笙潇的手，她呜咽着，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这种感觉很是难受，让她仿佛整个人都要被撕裂开来，痛彻心扉。
    【殿下应当知道，她不会死。】
    ‘我知。’
    楚笙潇不会死，这只是一场戏，一场攻略的游戏。
    楚笙潇的所作所为都只是为了拿下顾澜的真爱，哪怕为此付出自己的性命。
    说是性命也不对，这只是一场戏，纵使楚笙潇在此间死去，她也不会真的死去，她只是在这里死了而已，以拯救顾澜的名义死去，让顾澜终身背负着楚笙潇死去的阴影，让她未来的人生再也无法离开楚笙潇这三个字。
    苏起轻喊着：“笙潇姐。”
    声音轻微又低弱，在这安静的病房里，像是从不存在似的。
    “你说以后要和顾澜在一起的。”
    “你说你会陪着顾澜的。”
    “你不能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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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起怔怔地念叨着，她毫无知觉地抓着楚笙潇的手，忍不住埋下头，轻声哭泣了起来。
    楚笙潇在一边看着，看着她，看着自己躺床上的身体。
    楚笙潇伸出手，手没有穿过顾澜的脸，但也没有触摸到实质的顾澜，她垂下眸，心道顾澜为什么可以这么一边难过一边无动于衷呢。
    【宿主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呢？】
    楚笙潇垂下眸子，轻声道：‘等顾澜的好感度满值。’
    【宿主可真残忍，原先不是说愿意留下来陪伴顾澜吗？】
    ‘若是我不完成任务，也没法陪她。’
    【这倒也是。】系统轻笑了起来，【宿主认为这需要多久呢？】
    楚笙潇摇摇头，她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顾澜的这一点好感度到底什么时候会涨，为了陪伴顾澜，楚笙潇是不能死的，而现在楚笙潇躺在病床上，医生给出的答案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
    顾澜没有失去的感觉，那最后一点好感度也自然就不会有了。
    必须要让顾澜失去。
    才能破而后立。
    一直以来，楚笙潇都陪在了顾澜的身边，顾澜对爷爷的好感度只有80，远远比她低得多，也就是说现在，对于顾澜来说，楚笙潇的位置要比爷爷重要得多。
    顾澜依赖楚笙潇。
    那么现在失去了楚笙潇的顾澜在长时间未得到回应时，大约会变得绝望。
    她在赌，赌那最后一点。
    没多久，舒庭便提着吃食回来了，顾澜看着他，摇了摇头，她什么都不想吃，舒庭安慰她，让她多少吃点。
    顾澜很坚持，舒庭没办法，只得陪着顾澜守在病房里。
    守了两天，舒庭实在没办法了，只得先离开，说过两天再过来。
    顾澜很倔，楚笙潇一直在边上看着，又心疼又难过的。
    顾澜已经两天没合过眼了，她是灵魂不在乎睡眠，但顾澜不一样。
    楚笙潇想起半年前顾老爷子死前对她说的话，那个时候要是顾澜知晓了顾老爷子的情况会怎么样呢？从她所知道的剧情来看，顾澜不会怎么样。
    她依附着爷爷活着，在爷爷死后按照爷爷的意思嫁给了楚笙潇，最后是在自己无法达成爷爷的遗愿时才死去的。
    楚笙潇守在一边，时不时去触摸顾澜的脸颊，她其实摸不到顾澜，但又忍不住地去触摸。
    顾澜是她见过的最冷漠的一个人，她完全不知道为什么顾澜的好感度不满值。
    有个人为自己付出了生命，就这还没法打动她。
    这人的心是用什么做的，这么冷血。
    若是没有任何的感情基础，付出性命无法达到最终要的效果也就算了，可偏偏，顾澜对她的好感度是90。
    第三天的时候。
    舒庭来了。
    楚笙潇一直待在病房里看着舒庭和顾澜，顾澜一脸憔悴，但一直板着个脸，也看不出多少虚弱的模样。
    “澜澜，你回去休息吧。”舒庭是不抱希望地说着这话的，但没想到顾澜会点头同意。
    “嗯，麻烦舒庭哥哥了。”
    “不麻烦，澜澜你回去好好睡个觉，你不放心护工的话，这里有我守着呢。”
    “嗯。”顾澜点点头，“我晚点过来。”
    顾澜一离开病房，舒庭脸上的温柔表情才散了去，他转身看向病床上的楚笙潇，出口的话冷漠至极，“你护住了澜澜我很感激你，但这件事本身就是因你而起，我决不允许你拖累澜澜，爷爷本来只是想让你好好照顾澜澜，而不是让你成为澜澜的灾难。”
    “你死了没关系，但我绝不允许你的死去会对澜澜造成影响。”
    楚笙潇愣了下，她没有离开病房，她的身体还在这里，系统帮她维持着身体的部分功能，而她离魂但也不能离开身体太远的距离，因此顾澜一旦离开她也不能跟在顾澜身边，成为她的背后灵。
    ‘这次的车祸是怎么回事？’
    【楚笙晟。】
    系统一提到这个名字，楚笙潇就沉默了下来。
    按照舒庭的意思，是楚笙潇带给了顾澜麻烦，因此她护住顾澜而是应当的。
    这还真是……麻烦呢。
    另一边，顾澜离开医院，坐上了回去的车子，来接她的是顾家的车子。
    顾澜没有去楚笙潇那里，她回的顾家。
    车外的风景在快速地往后移去，她目不斜视，和最开始那般。
    前头的司机安慰着她，苏起笑了下，嘴角轻轻弯起，笑得并不明显，她道了些声谢，便什么也没有说。
    【殿下，这是要和她打持久战吗？】
    ‘不。’苏起轻声说道：‘楚笙潇很好，可……她又不会死。’
    【殿下真是冷漠呢。】
    ‘半斤八两，不过是惺惺作态罢了。’
    ※※※※※※※※※※※※※※※※※※※※
    楚笙潇才不会那么容易就狗带，嘻嘻。
    快完结了。
    嘻嘻。

 131:傀儡婚姻

    顾澜回了家，老管家见了她一口气终于缓了过来, 他抓着顾澜的手, 只说没事就好，之后转身去吩咐厨房准备吃食, 顾澜告诉他, 想先洗个澡。
    老管家又转头去替顾澜准备洗澡水。
    顾澜拿了衣服就往浴室里走去, 乖乖下了水，泡了会澡, 在自己即将被热气覆灭时，顾澜这才离开了浴缸, 出去前，她转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乖巧的脸上不带一丝的笑容, 和往前的她相差甚大。
    顾澜看了好一会儿, 她的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浅笑。
    苦涩又难过的一个笑容，不管怎么笑，都没有原先的真情实意。
    她笑不出来了。
    顾澜喝了一碗粥，其他的就再也吃不下了, 老管家很担心她, 但顾澜只是摇摇头说没事。
    吃过饭，顾澜就回房间睡了一觉, 她将窗帘都拉了上去, 不让阳光透进来。
    上一次她在家里睡觉的时候, 是在上个星期，那时楚笙潇就陪着她睡在床上。
    当时是怎么样的呢？
    回想起来已经有些遥远了，顾澜不愿意去想，她翻了个身，将自己缩成团，一双手死死地拉着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
    顾澜从来没有想过，爷爷走了，要怎么办。楚笙潇走了，她又要怎么办。
    她不知道，也不想去想。
    只是放任自己，将糟糕的情绪漫遍全身。
    顾澜回家的事情，通过系统楚笙潇了解地一清二楚，听到顾澜去睡觉了，楚笙潇松了口气，她待在病房里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就只能瞪着一边的舒庭，舒庭并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舒庭，看着自己讨厌的人，是件非常折磨的事情。
    很烦躁。
    不过好在她有系统陪着，而舒庭却搬来了自己工作的电脑，坐在一边处理着事务。
    楚笙潇想起了自己的公司，公司正在策划的游戏才刚上架，正是公司需要用人的时候，不过这么多年了，就算是她倒下，公司也不会太过慌乱，毕竟已经是自成体系了，有着一套良好的管理，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倒下就让公司无法运营了，顶多就是某些人会麻烦一些。
    想着想着，楚笙潇不禁想起了顾澜，顾澜很喜欢那款游戏，准确地说是喜欢里面的抽卡系统，哪怕自己永远都抽不出一张ssr，顾澜还是乐此不疲。
    一个非常坚持的非洲人。
    第二天顾澜来了，她让舒庭回去后，自己坐在床边守着。
    顾澜给她认真地擦拭了身体，还给她做起了按摩，防止肌肉的萎靡，她做这些事的时候很认真，安安静静的，也不说一句话。
    楚笙潇觉得有点无聊，她很久没有听过顾澜说话了，虽然昨天顾澜离开的时候有跟舒庭说话，但顾澜不会跟她说话。
    夜幕渐渐降临，楚笙潇待得有些困倦，让系统给自己找了些娱乐项目后，便神游天际了去，等到她回过神来时，顾澜不知道在跟自己说什么。
    “……过几天我就回学校了，周末才能过来看您。”
    这话听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妥的，毕竟顾澜也有自己的生活，楚笙潇反倒有些松口气的感觉，毕竟她又不会一直躺在病床上，小姑娘总不能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一直守着她。
    “您什么时候才会醒来？”顾澜问着，不冷不淡的，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愁绪。
    楚笙潇没法回答她，顾澜这样子问让她有了种，小姑娘还是正常人的感觉，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也不是没有改变她的。
    顾澜弯下身，她亲了亲楚笙潇的脸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她伸出手摸着楚笙潇有些瘦弱的脸颊，温声说：“不醒来也没关系，我会陪着您的。”
    真是个笨蛋。
    万一她再也不醒来了也要一直守着吗？
    楚笙潇想着，嘴角忍不住就勾了起来，可一想到另一件事，她的笑容怎么都起不来。
    她转过头，看着顾澜姣好的侧颜，不禁出了神。
    顾澜的99点好感度和100点好感度的区别真的很大吗？
    顾澜第二天就没有来了。
    楚笙潇等了一天，从系统那里得知顾澜的动向，她觉得无聊，干脆让系统给她直播顾澜那边的动静，除了某部分隐私不能直播，其他时候她还是能看到的。
    顾澜的日常很简单，上课下课，回宿舍。
    她和室友的关系不好不坏，多少有些交谈，大家要去做什么也会问她要不要一起去，顾澜有时候会答应，有时候不会。
    【我觉得宿主可能等不到了。】
    系统突然冒出头说了这么一句，楚笙潇摇摇头，‘你说99和100有什么区别吗？’
    只差一点。
    这一点为什么会差？
    人是怎么样的呢？
    自私自利，善良宽容，纯真无邪，很多种，各种各种的性格造就各种各样的人。
    她过去的攻略目标又是怎么样的呢？
    有小可怜，有人渣，小可怜只需要满足她的一切需求，等到她觉得自己幸福时，攻略就达成了。而人渣呢？有各种各样的，可只要拿捏住一点基本就稳赢了，真心待她，让她觉得自己是被自己爱着的，哪怕最开始不相信，但等到失去后，这一切就会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顾澜是怎么样的人呢？
    她无父无母，很可怜。
    被爷爷抚养长大，外祖家对她还不太友好，还没成年，说要照顾她的爷爷就走了。
    她孤身一人在这个世界上，凄惨。
    她的物质需求被满足，可却无法得到精神上的满足。
    ‘第几天了？’
    【第九天了。】
    ‘再等下去，顾澜也该急了。’
    【宿主这是不打算继续了？】
    ‘顾澜的心愿是什么？’
    【完成爷爷的遗愿。】
    ‘是啊，这次算是一次进步吧。’
    是她想多了，对付顾澜其实也很简单，让她满足就好，人在失去时会难过，但是失而复得便会心满意足。
    不过现在也没差，毕竟没有等待又怎能显得珍贵。
    **
    和同学道别后，顾澜上了车，来接她的是顾家的司机，车上有人在等着她，这是顾澜上周特意拜托管家爷爷帮忙找来的人。
    对方递给了顾澜几份文件，顾澜一一扫过，听着对方的话，又核对着上面的条款，顾澜取出笔，打算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时，对方忽然说：“您真的考虑好了吗？”
    “嗯。”顾澜点点头，对方心有不忍，劝道：“如果那个万一发生了呢？”
    顾澜没有回答，她放下笔，问道：“您说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奇迹吗？”
    对方愣了下，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儿，他才说：“相信。”
    “相信本身就是最大的奇迹了。”
    顾澜抱着文件夹，神色莫名，她说：“我不信。”
    “奇迹不会眷顾顾澜。”
    “就像爷爷不会复生一样，就像我当初见不到爷爷的最后一面，我没有等来那个把我喊去医院的电话，我没有在第一时间赶到爷爷身边。”
    “我没有见到爷爷。”
    顾澜说着话，声音有些浮，她单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身体里那颗正在跳动的心脏仿若被人给攥住，她皱着眉头，缓了一会儿后，那阵疼痛才散了下去。
    顾澜拿过笔，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麻烦您了。”
    “希望您不会后悔。”
    顾澜笑了笑，没说话，车内很安静，她拿出平板又玩起了平时的游戏，依旧是熟悉的抽卡界面。
    无论她抽多少次，都抽不到珍稀卡。
    每一次都是。
    半个小时后，车上的另一个人在十字路口下了车，顾澜看着他下了车，冲他笑了笑，目送着他离开后，就让司机开车去医院了。
    到达医院，舒庭已经在医院里等着她了，顾澜迎上去，询问着他楚笙潇的情况，舒庭摇着头，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顾澜一脸温柔地看着自己，没有什么特别难过的表情。
    舒庭觉得奇怪，又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顾澜没必要为了楚笙潇太过难过。
    顾澜让舒庭先去病房里找楚笙潇，她则掉头去找了楚笙潇的主治医生。
    和舒庭说的一样，医生也表示楚笙潇的情况不是很好，可能很快会醒来，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醒来，可能再过一段时间就醒来了。
    他们能做的时候，就是维持着她的生命。
    顾澜回了病房，见她回来，舒庭急忙起身迎向她，顾澜走到病床前，楚笙潇和前几天一样，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她看上去瘦了些。
    楚笙潇在边上看着顾澜，比起从系统的直播里看顾澜，现实里的顾澜有些不太一样，比起和同学在一起时会露出的温柔笑意，现在坐在她面前的顾澜一点笑容都没有。
    顾澜忽然问着：“笙潇姐，会痛苦吗？”
    舒庭摇着头，很诚恳地说着：“有你这么爱着她，她不会痛苦。”
    顾澜笑了起来，她说：“我不爱她。”
    楚笙潇看着顾澜身上那高达99的好感度，笑了起来。
    顾澜真是个小骗子。
    顾澜在病房里待了两个小时，舒庭一个小时前就先离开了，他公司有事，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守着顾澜。
    他走之后，病房里就只剩下了顾澜，还有顾澜看得见的楚笙潇和她看不见的楚笙潇。
    “医生说您可能不会醒过来了，也有可能明天就醒了，也有可能要等上很久很久。”
    “您会醒来吗？”顾澜问着，很小声。
    没有人回答她。
    楚笙潇就站在她的面前，她伸出手，去触摸顾澜的脸颊，柔声地说：‘会。’
    可是顾澜听不见。
    顾澜站起了身，她看着病床上的楚笙潇，温柔地笑了下，楚笙潇听见她说：“明天我不过来了。”
    ‘嗯。’楚笙潇点点头。
    她看着顾澜走出了病房，系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是劝慰，【您现在醒过来的话，可是最好的机会。】
    【您不是说，醒过来才能得到顾澜的爱吗？】
    ‘嗯，我是说过。’楚笙潇轻应着，她望着窗户外边，楼下顾澜的身影清晰地映在了她的瞳孔里，她看着周遭的风拂过。
    她张了张嘴，说着漠然的话：‘可是，还不到时间。’
    脑海里的那道声音笑了下。
    楚笙潇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第二天，顾澜没有来。
    ※※※※※※※※※※※※※※※※※※※※
    下一章完结。
    嘻嘻。
    这卷其实就是老司机翻车的故事。
    非常简单。

 132:傀儡婚姻

    【任务目标已死亡。】
    【任务失败。】
    系统冰凉的电子音伴随着她的睁眼响了起来，楚笙潇愣愣地坐在了病床上。
    房门猛地被人推开, 进来的是怒气冲冲的舒庭, 那个男人很生气，可在推门进来, 见到她坐在病床上时, 脸上的表情变成了错愕, 随后紧跟着而来的是愤怒以及无力。
    他靠在门上，无奈又悲哀，甚至是绝望的。
    “你为什么要醒过来？”
    他问着。
    我为什么要醒过来呢？
    楚笙潇在心里反问着。
    她也不知道。
    眼泪莫名其妙地就从眼眶里掉了下来。
    一颗跟着一颗的, 串成珠，砸在了被子上。
    “澜澜死了。”舒庭捂着眼睛, 他哽咽地说着话, 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句话, “澜澜死了。”
    顾澜死了, 在昨天，昨天夜里, 从医院回去后，顾澜就死了。
    所以，顾澜说, 她不会来了。
    **
    顾澜和往常一样, 回了家, 在吃过老管家给她做的饭后, 她才去洗的澡。
    临睡前, 顾澜特意让老管家给自己一杯温牛奶。
    她的一切都表现的很正常。
    喝过牛奶, 顾澜便关上了屋里的灯，监视着她的人也关掉了镜头，没再看着她。过了一会儿，顾澜睁开双眼，她没开灯，赤着脚下了地。
    她端起桌上的玻璃杯，往浴室里走去，她将玻璃被往浴缸上一砸，捡起一块不小的碎片。她抬起另一只手，面无表情地用玻璃碎片在手腕上一划。
    血珠渗了出来，疼痛让顾澜皱起了眉。
    但她没有停下动作，反而是用力地在上面又划了几下，直到伤口骇人，血液快速地从她的手腕间流出时，顾澜才丢开玻璃碎片。
    她跌跌撞撞地往卧室的床上走去，血在她的身后流下痕迹，一直延续到了床上。
    顾澜躺在床上，身体血液的快速流逝让她的感觉很不好，头很晕，手很痛。
    她将身子蜷缩了起来，无助又悲哀。
    楚笙潇不会醒过来了。
    这个世界不会有奇迹。
    就像顾澜永远都抽不到珍稀卡。
    上天不会眷顾顾澜。
    顾澜说过要陪着她的。
    可是距离那么远，顾澜可能要晚点才能找到楚笙潇。
    苏起侧过身，她看着自己裸露在外面的手臂，黑暗中，只能看到有东西在往外流，她的呼吸开始变得微弱了起来。
    再过不久，她就会死去，没有人发现她，没有人来挽救她。
    所有的一切将在明天的太阳升起前，结束。
    她给过楚笙潇机会，可是楚笙潇不愿意醒来，她宁愿以那样的姿势躺在床上都不愿意醒来面对顾澜，为什么呢？
    因为所谓的好感度。
    在让顾澜拥有与失去之间，楚笙潇选择了让顾澜失去。
    楚笙潇喜欢顾澜吗？苏起想约是喜欢的，只不过这份喜欢要低于她的攻略。
    顾澜什么都没有了，就只剩下了楚笙潇。
    可楚笙潇不是。
    为什么，不愿意对顾澜好一些呢？
    苏起合上双眼，泪水从眼角溢出，流入发间。
    寂静的房内，安静地无法听到床上人的呼吸声。
    她已然死去。
    ……
    老管家在门外敲了好几次门，没有人回应，他想着是不是自家小姐最近太累了，想着便决定再晚些来敲门，一直到了中午，老管家又来敲门。
    没有人回应。
    他心有疑惑地离开。
    一直敲了三次门，直到晚上，老管家推开了那道紧闭的门。
    屋里黑漆漆的，他打开了屋内的灯，先看到的是地上那条风干了的血迹，他心一凛，喊着顾澜的名字走到了床边。
    顾澜裸露在外的手腕上横了七八条血痕，她的脸色发白。
    老管家伸出手，去探顾澜的鼻息，顾澜的身体已经冰凉，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热度，一时间老管家瘫坐在地上，泪流满面。
    他打电话给了舒庭，报了警，打了120。
    偌大的顾家一年内失去了它唯二的两位主人。
    **
    舒庭是带着怨气赶到医院的，可楚笙潇躺在床上，她一无所知，她也不知道在她倒下去的时候，顾澜会选择放弃，她也很无辜。
    他无法控制住自己迁怒的心。
    可他没有想到一打开门，原本应该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的人，竟坐了起来，怔怔地看着自己。
    舒庭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他轻摇着头，苦笑着：“澜澜死了。”
    可你醒过来了。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醒来呢？
    为什么呢？
    楚笙潇怔怔地看着他，一双眼睛被泪水所淹没，她无法抑制住心底正在无限崩塌的情绪，宛如高楼大厦的倾塌，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你早就知道了是吧？’她问着，脑海里那道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情绪，仿若初见时。
    【这是宿主的决定，不是吗？】
    楚笙潇继续问着：‘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系统笑了下，它又问：【我又为什么要告诉您呢？】
    为什么要告诉她呢？
    她们是互惠互利的存在，她攻略顾澜，而系统提供帮助，不是应当的吗？
    【如果什么事情，系统都可以帮宿主做到的话，那么……要宿主来做什么？】
    【我们之间，并不是绝对无害的关系。】
    楚笙潇沉默着，她什么话都说不出口，没法反驳，没法说。
    她太过依赖系统了。
    【这是宿主的一意孤行，并不是系统的冷眼旁观，是您坚决要拖着时间，却没有顾及到顾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宿主口口声声说为了顾澜，可最后将顾澜推下悬崖的却是宿主呢。】
    是她的错，她没有顾虑到顾澜的情绪，她没有想到顾澜的反应，她太过自大了，用着自己最惯用的手段去对付顾澜，却没有意识到顾澜和其他人的不一样。
    都是她的错。
    如果她早一点妥协的话，如果她一点放弃了那所谓的好感度的话，顾澜就不会死了。
    这是她的自负。
    顾澜下葬的时候她是从医院里偷跑着去看的，和上一次顾老爷子下葬时一样，天下着小雨，顾澜被葬在了顾老爷子旁边的墓地。
    楚笙潇在墓碑前守了很久，最后昏倒在墓碑前，被送回了医院。
    因为淋雨引发了高烧，她又住了几天院，等到可以出院时，世界都变幻了一遭。
    这个世界从顾澜死去的那一刻就开始溃散，顾澜下葬后，这个世界的天空都变得模糊了起来，周遭所有的一切都被黑暗所吞没。
    她本来应该要第一时间离开这个世界的，可不知为什么，楚笙潇选择了留下来。
    街上已经没有活人的存在了，这个世界因顾澜而生，也因顾澜而亡。
    她开着车，往顾家去。
    顾宅还好好的伫立在那里，周遭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扭曲的世界并没有影响到顾家，没有了人的世界，她轻易就走进了无人看守的顾家，屋里还维持着原先的模样。
    她走上二楼，打开了顾澜的房间，地上有条已经干了的黑色血迹，她顺着血迹走去，血是从浴室里开始的，浴缸里还放着顾澜用来割腕的玻璃碎片。
    她出了浴室，到了床前，血迹在这里变得浓厚了起来，顾澜就是在这张床上死去的。
    楚笙潇蹲下身，她伸出手去触摸着那滩已经干了的血。
    顾澜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去死的呢？
    为什么她非要拖着呢？
    好好和顾澜过完这个世界不可以吗？
    好感度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亲吻笙潇姐是出自顾澜的意愿。”
    ——“牵笙潇姐的手是出自顾澜的意愿。”
    ——“和笙潇姐在一起也是出自顾澜的意愿。”
    楚笙潇哽咽了起来，她躺到床上，望着干净的天花板，窗户外边，世界正在倾塌，她问着：“澜澜你后悔吗？”
    ——“所有的一切，都是出于顾澜的意愿。”
    ——“未来会怎么样，会如何变化，顾澜不知道，至少在现在，顾澜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未曾后悔过。”
    【她没有后悔过自己做出的每一个决定。】
    【宿主，你后悔了吗？】
    “我后悔了。”楚笙潇说着，她伸出左手，手腕上一道红色的血线划过，身体里的血从那里流出，快速地落在地上，和地上的血液重叠，侵染。
    她的脸色逐渐苍白，疼痛席卷了她的神经。
    【为了一个顾澜值得吗？】
    【我从来都不知道我的宿主是这么感性的人。】
    【一次失败而已。】
    【您有无次数可以重来的机会。】
    【您违背了您的诺言。】
    系统焦灼的声音在脑中不断的响起，它劝导着，可楚笙潇不愿去听，纵使它说的没错，可她也不想去理会那么多了。
    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楚笙潇轻轻笑了声，耳边残留着的是顾澜清脆的声音。
    ——“笙潇姐，您说过会陪着顾澜的。”
    ——“您醒不过来也没关系，我会陪着您的。”
    ——“我明天就不过来了。”
    “澜澜，对不起。”
    冰冷的电子音在房子里响起。
    【任务目标死亡，世界已重置。】
    【转入第二管理局。】
    【传输失败，角色已死亡。】
    【角色已死亡。】
    ※※※※※※※※※※※※※※※※※※※※
    本卷完。
    说一下。
    顾澜选择死的原因。
    她是先失去了爷爷，爷爷丢下了她。
    而楚笙潇这边，顾澜相信没有奇迹。
    她不想当那个被留下的。
    所以她选择留下楚笙潇。
    emmm暂时就这些，再有问题我下章解释。
    然后就是。
    没有番外。
    嘻嘻。

 133:斯德哥尔摩

    苏起睁开眼时，已经从那份痛苦中回过神来, 痛苦的从来都不是她, 她只是作为一个灵魂，间接地承担了那份传递过来的痛苦。
    她单手捂住自己的心口, 苏起半跪在地上, 等待情绪的回缓。
    玻璃镜面上映着她的脸, 清晰又模糊，苏起觉得有些陌生, 她伸出手，触摸着地上的人, 地上的人也向她伸出了手。
    苏起顿时便红了眼。
    她说：“您说，是被留下来的痛苦，还是死去的痛苦？”
    寂静之中, 有人的声音响了起来：【若是相爱, 无论是谁，都会痛苦。】
    苏起望着地上的自己，慢慢笑了起来，她轻笑：“若只是一厢情愿，苦的便只有那一人。”
    【楚笙潇不爱顾澜, 若是楚笙潇拿了好感度就离开, 痛苦的便只有顾澜。】
    【殿下可曾想过，若是她愿意留下呢？】
    “想过。”
    “可那又如何？”苏起沉默了下, 她坐在地上, 不再去望镜中的自己, 一双眼睛被修长的睫毛给遮挡住，苏起抱紧了自己的双膝。
    “苏起不能喜欢楚笙潇。”
    “顾澜无法喜欢楚笙潇。”
    注定是个灾难。
    那道声音笑了起来，它说：【如此说来，倒是我的错。】
    这件事。
    说不上谁错谁对，在被留下与留下之间，顾澜选择了留下楚笙潇。
    留下的痛苦。
    死去的痛苦。
    顾澜不爱楚笙潇，因此她死去，不会痛苦。
    苏起不过是在这里面，选择了最让顾澜好过的结局。
    【殿下，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结局？】
    “若我再留下，我便无法控制了。”
    【所以您便选择了顺从吗？】
    “嗯。”
    系统收敛了几分笑意，它轻声说着：【殿下未在规定的时间死去，以至于世界崩溃。】
    甚至于，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使得管理局失去了一名优质的攻略者。
    【对此，管理局会对殿下进行惩罚。】
    苏起没有任何的异议，她将脑袋深埋在双膝里，轻声应了一句：“嗯。”
    “她怎么样了？”
    系统过了一会儿才说：【殿下离开后，楚笙潇也离开了，现在……大约在哪个世界里进行下一次攻略吧。】
    它撒了谎。
    但它们生来便是满口谎言，这也并非常事。
    楚笙潇选择了放弃自己的一切，自甘堕落。
    不过是一次任务失败。
    它转头看向了地上的苏起。
    这一次，算是意外了。
    苏起没有言语。
    她从未想过会有第二个结局，在苏起看来，神选择了攻略者，又不想攻略那么轻易就得到它所应允的东西，便有了她们的存在。
    说到底，她们都是被神玩弄于手掌心的傀儡。
    只不过，一无所知，坚信着所谓的希望，和她们这些知晓一切的人到底是不同的。
    楚笙潇很好。
    可苏起只想要先生。
    哪怕，苏起是被留下来的那一个。
    **
    “只要你签署了这份合同，你母亲的病，我会帮忙。”
    清冽的女声听上去有几分的高傲，苏起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她抬起头，看向这个正在自己面前说话的女人，她的手里还握着那份协议合同，上面的条款很少，但足够清晰。
    苏起看了几眼，她握在掌心里，“您为什么要帮我？”
    对方这么说着：“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堕落而已。”
    那是一个和她截然不同的女人，美貌高傲，拥有着她所没有的一切。
    她理应对这人生出些羡慕之情。
    苏起垂下眸子，不去看对方，她的目光依旧在手上的合同上流转。
    “对我来说，你母亲的手术费只是我一个月的零花，对你来说却是一辈子都还不起的债，零花我过了这个月，下个月还会有，但人命就不一样了。”女人轻轻说着，好似在说着什么不值一提的话，苏起放下合同，她仰起头，对上女人那双桃花眼。
    虽说着冷漠的话，可那双眼睛好似带电一般，与之对视都仿佛对方在深情地注视着自己。
    苏起听到她说：“我听到了你联系黑市，不知道那是谁给你的，但这是违法的。”
    “我会帮你，所以，请你把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全都给我丢掉。”
    苏起沉默了会，她站起身，向女人鞠了个躬，认真又诚恳的：“……谢谢您。”
    “我会遵守您的要求的。”
    “嗯。”
    女人一离开，苏起这才瘫软了下来，她坐在沙发上，仰着头，单手捂住自己的双手，另一只手上还捏着那份合同，上面已经签上了她的名字。
    乙方：许乔。
    甲方：黎颜。
    这是一份荒诞的合同，可是合同的内容处处偏向于她。
    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只是遵守对方所要求的条款而已，比起看着母亲死去，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本来她也打算将自己的命送出去了的，现在有了回转的余地。
    甚至比她所想的还要好，她有什么理由去拒绝？
    没有。
    【这个世界并不困难，但既然是惩罚世界，自当是有些特殊的。】
    ‘嗯。’
    【殿下所需做的便是，遵从一切改变使该世界顺其自然发展下去。】
    【切莫被攻略。】
    ‘嗯。’
    苏起拿了合同，背起自己已经用了好几年的包，她出了房间，搭乘着电梯下去。
    走出大楼时，她还有些恍惚。
    苏起回过头，日光之下，整座玻璃大厦好似在发着光。
    这个世界和以前遇到的不一样，许乔是个悲剧性人物。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虽然可怜又可悲。
    与大多数世界的女主一样，她拥有者悲惨的家世背景，许乔是单亲家庭，母亲重病住院，手术费高昂，并不是她这个小市民能够付得起的，哪怕她已经开始打着三份工，可也无法负担得起这些手术费。
    她为了救母亲，联系了黑市打算贩卖器官以此来凑够医药费给母亲治病。
    这是许乔悲剧的开始。
    许乔的母亲生得美貌，遗传了她的基因的许乔自然也不差。
    在她躺上手术台前，许乔先被一位总裁给看上了。
    许乔的侧脸尤为像总裁的白月光。
    总裁与许乔签下了协议，他会帮她出手术费，相应的，许乔需要当他的情人，时限为三年。
    许乔犹豫了很久，答应了。
    然而这个世界并不是霸道总裁的替身情人上位。
    在许乔和总裁进行交易之后，她的母亲转入了高级病房，而这突然的转变让母亲无法不去多想，她骂着许乔是不是去做了什么事情，甚至于威胁许乔，要去死。
    许乔没办法，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母亲看得出的事情，竹马哥哥也看得出，他追问许乔是怎么回事。
    许乔在他的追问下，撒了谎，说是有人借给她的。
    竹马哥哥看出了她的躲闪，他发现了许乔身上的异样，一时气恼强了许乔，许乔绝望崩溃，可是竹马哥哥却威胁许乔，会将许乔做的事情告诉母亲，许乔为了母亲忍了下来。
    竹马哥哥让许乔将钱还给总裁，他会帮许乔。
    许乔没办法，在竹马哥哥的叮嘱下，许乔回头告诉总裁，协议作废了。
    总裁并不是特别情愿，只道许乔要是反悔回来找他了，到时候条款可没有这么优厚了。
    许乔没理会，回到医院，她再也没联系上竹马哥哥。
    竹马哥哥承诺过的借钱，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支付不起母亲的手术费，也不能回头找总裁。
    僵持了许久，许乔没办法，在朋友的推荐下，进了夜店，总裁在夜店里遇见了总裁，这一次他提出了过分的要求。
    想到还在病床上的母亲，许乔答应了。
    母亲住院的时候，许乔一直在总裁外边办置的一所房子里与他颠龙倒凤，夜夜笙歌。
    她像只金丝雀，被总裁养了起来。
    偶尔会被允许去看望自己的母亲。
    许乔生得美，又因为最近的遭遇更显楚楚可怜，医院里的医生看上了许乔。
    借着母亲的病，接近许乔，追求许乔。
    总裁也因为白月光回来的事情，与许乔的交易中止，许乔得了些自由，医生这边越追越紧，母亲看出了医生对许乔的意思，觉得医生还不错，便提出让许乔和他处处。
    许乔没答应，但医生却像是找到了许乔的七寸，经常利用母亲让许乔和他独处。
    灾难就这么降临了。
    许乔在一次无法拒绝的邀请下，和医生去了聚会，被灌了酒。
    被医生强了。
    因为被总裁□□过，她的身体非常熟悉男人，以至于无法抵抗。
    清醒后甚至被说她生性-淫-荡。
    而这只是开始。
    医生恋慕她的身体，却骂着她是个婊-子。
    许乔和医生纠缠不清，她想要摆脱医生，可医生在母亲面前百般作态，她无法抗拒。在总裁先前的帮助下，母亲的病渐渐好了，她也找了一份新工作，总裁老总的儿子看上了许乔。
    ……
    许乔的悲剧源自母亲，可她的灾难来自那些对她有着各种异样心思的男人。
    然而现在，世界改变了。
    苏起抬起手，揉了下自己的太阳穴。
    原本这个时候她应该和总裁签订了契约，在今晚向总裁送上自己的处子之夜。
    但总裁的白月光提前回了国，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找上了许乔，无条件地替许乔支付了巨额的手术费。
    她的要求只有一个，去到白月光安排的外地公司工作，不接触外人，没她的允许，连母亲都不许见。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相反对于许乔来说是件好事。
    苏起也觉得这是好事，虽然同样受制于人。
    但总比原来的结局要好。
    ※※※※※※※※※※※※※※※※※※※※
    这篇！没有！替换章了！
    感动哭，可是隔壁欠下了五章qaq
    双手离开键盘打出gg，我想断更qaq
    **
    新的一卷，虽然说是惩罚世界，但是总体还是苏起占了优势。
    标题代指原女主。
    因为这种文，无论如何虐身虐心，最后女主总能原谅男主们，和他们he。
    嘻嘻，和隔壁坑有点类似的女总裁，但是这个套路太熟，不走第二遍。
    原世界剧情折腾了有点久，可能还会改，不过再怎么改，原女主都是这种凄惨的小白菜_(:3」∠)_
    然后，可能，十二点前我码不完下一章。

 134:斯德哥尔摩

    ‘黎颜是这次的攻略者吗？’
    苏起搭上公交车，车上没有多少人, 她找了个位置坐下, 系统的声音响了起来。
    它没有直面回答苏起的问题，【这次的目标未明。】
    ‘嗯？’
    【上个世界的遗留问题, 本世界除了与攻略者一样拥有原世界剧情外, 系统将不再提供给殿下任何帮助。】
    【无论对方是真心, 还是假意，殿下都需依靠自己辨明。】
    苏起一愣, 她低下头，微微勾了下唇, 轻声道：‘哪怕如此，有利的，也是我, 不是吗？’
    系统没有说话了。
    这是上头商量出来结果, 虽然苏起让管理局失去了一名攻略者，但在千千万万的攻略者，楚笙潇的存在并不特别，特别的是苏起这类人的存在。
    它们没有告诉过攻略者，有会阻碍他们攻略的存在, 比起拥有自己意识, 会生出反抗心理无法长期为管理局所用的攻略者来说，自然是苏起这类与它们签订了契约, 只得依靠它们的绝境者来说, 更让它们亲近。
    它们自然不可能因为楚笙潇系统提出的异议而对苏起有多少惩罚。
    不过话都提出来了, 自然也要做个样子。
    只是……
    太过轻易了，却也就不算是惩罚了。
    在这之后等着她的，却也不是什么好世界。
    它忽然有些担心。
    苏起和顾澜一样偏执，顾澜没有等到系统，因为顾澜与苏起不同，顾澜有着太多的变数，而苏起不一样，苏起被调-教的很好。
    她对先生的执念已深入骨髓，这样的人最不容易被打倒，却也极为容易被打倒。
    【殿下。】
    ‘嗯？’
    【希望您在这个时候能够愉快些。】
    它与往常有些不太一样，苏起讶异了下，但也没想太多，她点点头，应了下来，不管说再多，她们之间始终只是交易关系。
    系统利用她，她利用系统。
    苏起到了医院，按着记忆里的病房找去，却只看到了空荡的病房，她愣愣地站在门口，拉着来收拾病房的护士询问着：“请问，之前住在这里的病人呢？”
    “今天上午转院了。”
    转院了？
    苏起想到了不久前和她做了交易的黎颜，她跟护士道了谢后，便拿过手机要给黎颜打电话，还未拨出，有个电话先进来了。
    ——司倾。
    这是许乔的竹马哥哥。
    那个骗了许乔的家伙。
    苏起攥着手机，过了一会儿才接了电话。
    温润的男声自电话那头传了过来，一点都听不出这是个人渣的感觉，苏起勉强露出了个笑容，她轻喊着：“司倾哥，有什么事吗？”
    [我这边联系到了一个权威医生，今天就给阿姨办了转院手续，有点着急，就忘了通知你了。]
    苏起愣了下，她拿着手机发了好一会儿的呆，她问：“那个医生是谁？可靠吗？你们现在在哪？我过去找你们。”
    [可靠的，乔乔你别担心。]
    原来的剧情里可没有这一段。
    得到了地址，苏起连忙赶去另一间医院，位于市中心的第一医院，最近听说是有个医术界的天才回国了，非常擅长外科手术，业内对他的评价是神乎其技。
    这个医生，苏起也认识，原世界里强迫了许乔的流氓医生，孟寻。
    可原世界的孟寻并没有这么厉害。
    就好像有人改变了这个世界。
    一开始，苏起以为黎颜才是那个攻略者，可马上接到的电话让她开始怀疑司倾，而现在第二位当事人出现了。
    同样是与原剧情对不上的角色。
    自私自利的竹马哥哥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更别提帮许乔照顾母亲。
    而无能的医生却被夸赞。
    突然就有趣了起来了呢。
    苏起想起系统离去时对自己说的话，她倚在扶杆上，静待着公交车到站。
    下了车，她匆匆往医院里赶。
    司倾在医院门口等着她，司倾虽然是个人渣，但架不住有一张好脸，在这个世界里，几乎每个上过许乔的男人都有一张相当不错的脸。
    这是唯一一个最后没有跟许乔在一起的男人。
    苏起不禁多打量了他几下。
    男人笑得一脸温润，看不出什么不妥。
    “担心了吧，是哥哥不好，忘了跟你说。”
    苏起摇摇头，“司倾哥怎么联系上那位医生的？还有手术费……”
    “这个你别担心，哥哥有办法。”
    “我……”
    “有我在，天不会塌下来的，你别担心，有什么事交给我就好了。”
    他说的很诚恳，与苏起所知道的那位竹马哥哥相差甚远，苏起不禁捏紧了包里放着的那份合同。
    司倾说的那位医生还没来医院，母亲已经转了过来，司倾给她安排了最好的病房，手术费他也一力承担了。
    司倾并没有那个能力承担得起许乔母亲高昂的手术费，不然许乔也不会想出要贩卖自己的器官这种糟糕主意。
    见过母亲后，苏起拖着司倾走到角落里，她着急地问着：“司倾哥，你哪来的钱。”
    司倾伸出手，揉揉她的发丝，他笑了笑，很是坦荡，“你别担心，不是什么不干净的钱，我运气好，买的彩票中了一等奖。”
    苏起愣了下，她有些不太相信，“真的？”
    司倾点点头，诚恳地笑着：“嗯，真的。”
    好一会儿，苏起才说：“……我会还给你的。”
    她刚说完，司倾便拍了下她的脑袋，大大方方地说着：“说什么傻话，我的还不是你的，我可是你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
    “你跟我老实交代，要是筹不出手术费，你想要怎么做？”
    苏起别过头，她低声道：“我不知道。”
    男人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拉着苏起的手腕，冷声吩咐着：“乔乔，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有你司倾哥顶着，你不要胡来。”
    在原来的世界里，许乔就是在这个时候和总裁签订了契约，而今晚她就要前往两人约定的地方，将自己送上总裁的床。
    他醒来的时候，剧情已经开始了，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准备，因此也忘记了跟许乔说一声，让她不用担心医药费的问题。
    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多少有点生疏。
    一着急起来，最重要的事情就忘记了。
    重要的不是许乔母亲，而是许乔才是。
    想到这里，司倾看她的目光也不禁带上了几分怜惜。
    许乔是个可怜的女孩，要不是因为她母亲，许乔可能也不会变成那个样子。
    苏起半天都没说话，司倾的心渐渐冷了下去，他还是晚了一步，“乔乔，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应该的事情？你老实告诉我。”
    苏起摇摇头，她皱着眉头睁开了司倾的手，“没有。”
    “乔乔，你妈妈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连累你，要是你因为她的病做出什么事情来，你让阿姨怎么活？”
    苏起顿时便白了脸，她犹豫了会，从包里取出黎颜给自己的那份合同，“我遇到了一个好心人。”
    “只是没想到，司倾先帮我解决了烦恼。”
    “不是司倾哥想的那样。”
    许乔递过来的合同让司倾愣了好一会儿，上面的内容完全偏向许乔，甚至于是变相地在帮助她，唯一的一个要求也算不上什么要求，对方给许乔提供了工作，虽然是在外地，她无法回来见母亲，但这点根本算不上是什么要求。
    司倾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所了解到的剧情里，那个总裁可不是什么好人。
    司倾的目光往下，这才看到了上面的名字。
    ——黎颜。
    他的脸色顿时变得古怪了起来，这个名字他认识，没有见过本人，但他认识这个人，总裁的白月光，与许乔有几分相似，因而让许乔做了总裁的替身情人的白月光，目前在国外，一年后才回的国。
    回国后喜欢的人养了一个和她有几分相似的情人，差点没把许乔给撕了，也因为此，当了许乔和总裁之间的缓冲带，增进了两人的感情。
    许乔遇见的不是总裁。
    而是白月光。
    “这个人还真是个大好人，乔乔是怎么认识她的？”看完合同的同时，司倾的脑子就转了起来，他说着：“不过别人的钱我们不能要，待会我陪乔乔去把钱还给她好吗？”
    不管这个人是怎么样的，都和他没有关系，只要她不将主意打到许乔身上来的话……但看情况似乎不太可能，对方的目标似乎和他一样，也是许乔。
    ‘同一个世界里，会有两个攻略者吗？’
    【当然有，现在资源贫乏，攻略者泛滥，经常会出现抢夺积分的情况。】
    【这种虐文世界的女主，拯救她的积分可不低，十万积分呢。】
    ‘那我要和这个人抢夺许乔吗？我们分别改变了许乔的未来，那么攻略完后的积分归谁？’
    【自然是谁获得了许乔的真心，积分就归谁。】
    司倾沉默着，他冷漠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低着头的少女，许乔今年不大，还是个小女孩，可能许乔的年龄在他人看来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至但在他看来，许乔是真的小。
    这么小就要背负起重病的母亲。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司倾还是希望自己能带给许乔的人生一点改变，让她的人生不像原剧情里的那样糟糕。
    ※※※※※※※※※※※※※※※※※※※※
    嘻嘻。
    没有替换章了！
    美滋滋！
    大家晚安！

 135:斯德哥尔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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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6:斯德哥尔摩

    苏起早早就起了，她熬了点小米粥, 打算带去医院给母亲。
    早上的空气很好, 很清新，天边隐约泛起朝霞的光, 阳光很暖和, 照在身上有种浑身的筋骨都得到了舒展的感觉。
    苏起在公交站前等了几分钟后, 就等来了早上的公交。
    上车不久，苏起就收到了司倾的短信。
    说是有点事, 下午过来找她。
    苏起回了一句好。
    她到医院时，母亲已经醒了, 病房里还有着第二个人，听声音是个男人，温文儒雅。
    苏起的脚步一顿, 她在敞开的门上敲了下, 提醒里边的两人，然后走了进去。
    坐在母亲床边的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对方带着眼睛，斯斯文文的，像个衣冠禽兽。
    虽然, 他本来就是个衣冠禽兽。
    “乔乔,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见了她，母亲有些讶异, 但更多的是开心, 她温声说着话听上去很是舒服。
    许乔的母亲年轻时是个大美人, 现在就算上了年纪，也依旧是个非常有魅力的女人。
    苏起走了过去，一边的男人向苏起伸出手了，他笑得亲切，“这是乔乔吧，你好，我是孟寻。”
    苏起看了他伸出来的手好一会儿，她向孟寻点点头，双手提了下自己提在手中的保温盒，表示歉意，“您好。”
    孟寻笑笑，并不在意。
    苏起来了，孟寻也不好再留在这里，他说了声要去查房了就离开了，他一走，苏起也没多在一起，她拧开保温盒，将小米粥倒了出来。
    “妈妈，我给你熬了点小米粥。”
    看着苏起的动作，母亲露出了个笑容，她轻声问着：“司倾呢，今天怎么没看见他？”
    “司倾哥有事，下午才过来。”
    母亲拉着苏起的手，小心地安抚着：“乔乔，你司倾哥挺好的，这一次要不是你司倾哥帮忙的话……”
    “嗯。”苏起点点头，并不想跟她在这个话题上多讲。
    “乔乔，妈妈之前从来都没怎么管过你的事情，司倾他……”
    司倾帮母亲转院的事情，是经过了母亲的同意的，其中司倾做的那些事情，母亲也知道，苏起并不意外母亲会提起来。
    人对待向自己施以援手的人都是有着几分的好感度的。
    苏起拍拍的手，她笑了下，“妈妈，我知道的。”
    “乔乔，你司倾哥是个好人，要不是有他在……妈妈这病恐怕自会成为你的拖累，他的恩情我们无以为报，你……不要为了妈妈犯傻。”
    “妈妈，我知道的，你在担心什么，我又不是什么小孩子了。”
    母亲摇摇头，她也不知道，她皱着眉的模样着实惹人心疼，苏起伸出手抱了抱母亲，她安抚着这个不安的妇人，“妈妈，你别担心，我会很好的。”
    “乔乔，难为你了。”母亲叹了口气，她拍拍苏起的后背，有些无奈。
    女人的身躯很是羸弱，明明看上去像常人无异，可一上手，就能发现她藏在宽大衣服之下的身躯，瘦的不成人样。
    苏起悄悄抬起头，从下望着这个抱着自己的女人，眼神稍稍有些迷离。
    她自从便是跟着先生长大，先生待她如己出，可终究与母亲不同。被兄长带回去后，苏起见了那位生育自己的母亲，与苏起所以为的不一样。
    对方高高在上，再多念想都不会流于表面，从来不会对她流露出半点温情。
    苏起知道她是爱着自己的，可对方不曾说过只字片语。
    “妈妈，不辛苦的。只要你能好起来，就不辛苦。”
    陪着母亲聊了会天，一直等到母亲睡下后，苏起这才离开了病房。
    一出门就遇见了不久前离开的孟医生。
    “乔乔，我是孟医生，关于你妈妈的病，我想跟你谈一下。”
    苏起愣了下，她紧张地询问着：“我妈妈的病很棘手吗？”
    孟寻摇摇头，脸色看上去并不是特别好：“她的癌细胞已经开始扩散，我的意见是尽早进行手术。”
    “那就麻烦孟医生了。”
    “医院这边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能进行手术，主要是你母亲现在的情况不允许。”见苏起的目光变得茫然起来，孟寻抿了下唇，他解释道：“身体方面，医院这边会调理，但是心理这块，我们没办法，只能由她的亲人来疏导。”
    苏起沉默地听着他的话，孟寻忽然说：“昨天晚上你妈妈突然发病，她让我们不要告诉你，担心你会担心，担心自己会给你造成拖累，担心自己活着对你来说就是个大麻烦。”
    这话多少有几分的戳心，苏起只觉得心里酸涩，不知道该怎么说。
    “许乔，你妈妈真的很爱你。”
    许乔当然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母亲很爱自己，所以才会把自己逼入绝境，心甘情愿地承受着那些痛苦与折磨，在母亲意外死去时，更是崩溃绝望。
    苏起也知道。
    母亲于许乔来说，好比先生于苏起的存在。
    若是失去，便是灾难。
    “我会好好陪着妈妈的，谢谢孟医生。”苏起乖巧的模样让孟寻起了几分的怜惜，他伸出手安抚着苏起，嘴里说着怜惜的话语：“不客气，我听教授说过你家的情况，你也不容易。”
    苏起看着那只即将落到自己身上的手，她愣了一下，正想着要怎么避开，一道男声突然响了起来：“你干嘛呢！”
    来人气势汹汹，并不是很友善的模样。
    司倾一手打掉了孟寻的手，将苏起拉到了自己的身后，一脸不善地看着他。
    孟寻愣了下，他看着自己被打红了的手背，微微挑了下眉。
    “不解释一下？”
    “抱歉，我以为是什么流氓缠着乔乔不放，一时紧张过了头。”
    这话摆明了就是睁眼说瞎话。
    “司倾哥，你误会了。”苏起拉了拉司倾的袖子，她解释着。
    孟寻笑了下，目光接触到被司倾护在身后的苏起，恼怒的情绪被放了下来，他揉了揉手，说道：“下次注意些。”
    预想之中的场景并没有发生，司倾愣了一会儿，看着孟寻离开，他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孟寻是窥觑着许乔的，这点他并不怀疑，但这么轻易地就放下了和他的冲突，还真的不像他所知道的那个医生，或者说蝴蝶效应导致了对方也变得不太一样起来？
    司倾转过头，一脸严肃地看着苏起，他告诫着：“乔乔，哥哥有没有跟你讲过，要和这些野男人保持距离，他们都是狼。”
    苏起顿时笑了起来，她问：“司倾哥以为我是小红帽吗？”
    司倾摇摇头，认真地说道：“你是小公主。”
    若是没有这些糟糕的事情，许乔本身就是一个需要被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小公主，乖巧又可爱，这样的女孩子值得别人把她疼到骨子里去。
    “乔乔，哥哥不在的时候要学会保护自己的，要时刻和男性保持距离，哥哥是认真的。”
    “嗯，知道啦。”
    “你见过阿姨了吗？”
    “妈妈刚睡下。”
    “乔乔别担心，哥哥会帮乔乔的。”
    “司倾哥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接下来的就不麻烦司倾哥了。”
    “说什么呢，你可是我妹妹，我不照顾你我要照顾谁？”
    司倾说的很是诚恳，一口一个哥哥的自称，苏起也没反驳，随着他自己这么喊着。
    她目前所接触到的三个人，提前回国了的白月光黎颜，变得热情又善心时刻警惕着她身边男性的竹马哥哥，无能却被夸赞的医生。
    三个人之中，黎颜和司倾最为反常。
    按照司倾的要求，苏起和他一块去找黎颜，归还之前签订的合同，以及对方给的东西。
    司倾并不想让她和他们有什么牵扯，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要带着许乔离开这座城市，他会好好看护着许乔，保护她不受一点伤害。
    **
    黎颜到公司时，已经是下午，昨天过了餍足的一夜，虽然腰有些酸，但她总归还是很满意的，杜霖的活计不错，至少她很满意。
    早上她醒来时，又与杜霖缠绵了一番，一直过了午后才从酒店离开。
    她刚一到公司，就接到了秘书的通知，说是有人找她，正在楼下等着她。
    黎颜也没想到，找她的会是许乔，许乔还带了一个男人过来。
    她有些意外，又觉得这个意外是正常的。
    她这边不过是断掉了许乔和杜霖的接触，许乔转头就勾搭了一个男人，这本事也没谁了。
    她走了过来，坐在两人的面前，双眼不经意地打量着许乔边上的男人，长相比起杜霖来说并不差，她的目光渐渐往下，看身材也不输总裁，就是不知道，做起来是什么感觉。
    黎颜突然就有了些新的想法。
    “找我有事？”黎颜问着，她的目光从男人身上收了回来，落到一脸不安的许乔身上，对方身体微微颤抖着，看上去还挺害怕的。
    做作。
    黎颜的心里闪过这两个字，她嘴角微挑，男人替许乔出了声，“我和许乔今天过来是来谢谢黎小姐的好意的，顺便把这个还给黎小姐。”
    “嗯？”
    “乔乔用不上这个，黎小姐还是把它给更需要的人吧。”
    黎颜没说话，她听着男人说话，她的视线一直落在男人的身上，也没注意他说了什么，看着男人张张合合的唇，黎颜只觉得对方勾人得很。
    “对不起。”
    ※※※※※※※※※※※※※※※※※※※※
    写的有点混乱，今晚事情有点多_(:3」∠)_
    晚安。

 137:斯德哥尔摩

    “对不起。”
    黎颜转过脸, 许乔坐在男人边上, 娇小的身体依偎在男人的身边，总显得几分娇弱, 她的脸上满是愧疚的神色, 看上去很是可怜。
    黎颜看着她，道：“拿着吧，我给出的东西从来就没有收回的理，你要么拿着, 要么就丢了，总之就是别给我。”
    她笑了下, 目光看向了许乔身边的男人, “至于先前的那份合同，本来就是想给你点帮助, 既然你有了更好的帮助, 那作废也行。”
    出乎意料的好说话，许乔愣了会，她不安地攥紧手中的背包，她扭头看向身边的男人，男人回看她一眼，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让她安心。
    司倾并不愿意让许乔承了这份情, 他所了解到的这个女人, 可不是什么善茬, 原剧情里, 许乔分明是被迫害的那个，可这个女人直接将所有的错都扣到了许乔头上，口口声声全是许乔勾引了那些个男人。
    男女之事，女方哪怕是勾引，也要对方愿意咬钩才是。
    更别说，这还不是许乔做的事情。
    “抱歉，这不是乔乔应该拿的。”
    黎颜往前倾了些，她双手合十，下巴抵在手背上，笑得莫名。
    ‘你瞧，哪怕是有我的帮助，许乔还不是立马就找到了一个男人。’
    ‘她若是无辜，恐怕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无辜的了。’
    【许乔确实是无辜的，宿主又何必这么轻看她。】
    ‘不是我要轻看她，是她给了我轻看她的机会。’
    谈了许久，黎颜也不再坚持，她撕碎了合同，收回了原先给许乔的东西。
    看着许乔和司倾离开的背影，黎颜不禁往后倒去，她冷眼望着，心下一片嘲讽。
    ‘你说，许乔会用什么借口，去招惹下一个男人呢？’
    【比起好奇这个，宿主倒不如想想自己，现在没了许乔这条线，宿主要怎么勾搭其他几位呢。杜霖本身就爱慕原主，宿主直接折断了他和许乔搭上的这条线，自然就能将他拿下。】
    【许乔那边还有着三个男人，宿主又要怎么做呢？】
    ‘男人嘛，总是靠下半身思考的，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不是吗？’
    ‘许乔有的，我未必没有，许乔没有的，我也能有，你说……到底是我比较能让人尽兴些，还是许乔那个楚楚可怜的小绿茶更招人喜欢呢？’
    她笑着，眸中闪过几许算计的光。
    她可不担心自己拿不下那几个男人，小绿茶都能绑住的男人，她又怎么会勾不住呢。
    **
    “乔乔，以后做事不要那么冲动。”
    “嗯。”
    “你可以多依靠我，有事我会替你解决的。”
    “嗯。”苏起点了点头，她看着司倾的目光不禁带上了几分笑意，“司倾哥你好啰嗦哦。”
    司倾轻哼了一声，他笑道：“那还不是为了你。”
    司倾本来是要送苏起回去的，但话说了没几句，他接到一个电话，只能丢下苏起一个人先走了，临走前，他千叮万嘱让苏起一个人小心点，回了家就不要到处乱跑了。
    苏起笑着应了下来。
    苏起也不打算在外面逗留，司倾一走，她就跟着离开了。
    大厦的石阶前，有车子停了下来，苏起从边上走过，车上的人坐在后边瞧着她，过了好一会儿，对方才拿出手机拨打了大厦内的某人电话。
    手机响了好几声，都没人接。
    他握着手机坐在车内，想着刚刚离开的人，想着昨天拿到的资料，想着……昨天心爱的人在自己身下承欢的景象，他推开车门，往大厦内走去。
    苏起先去市场买了菜，她没做过这些事情，可植在这具身体里的记忆却教导着她如何去做这些事情，买了几样简单的菜后，苏起便回了家。
    母亲在医院里需要补身子，太油腻也不行，她煲了个汤，又弄了几样小菜，将东西打包装盒后，苏起提着食盒又出了门。
    现在是晚上七点出五分。
    她回来是下午五点多，煮饭炒菜花了不少时间。
    过去医院也要费不少时间，也不知道母亲饿了没。
    心里的思绪万千，在搭乘公交穿过半个城区后，苏起在医院附近的公交站下了车，紧赶慢赶地抵达母亲的病房前时。
    母亲已经吃上了饭。
    男人坐在她的床边和她说笑着，看上去两人相处的还很融洽。
    苏起站在边上看了一会儿，终是走了进去。
    她并不是那种会避让的人，她不是，许乔也不是。
    许乔会一直妥协，不过是因为母亲的病情，担心母亲的病治不好，担心母亲因为她的事情病情加重，许多的考量让许乔被动到只能妥协。
    次数多了，被动就变成了顺从。
    “妈妈。”
    “乔乔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给你送饭。”苏起提了下自己手里的饭盒，她像是没注意到桌上的那几样饭菜。
    母亲有些讪讪，她说：“乔乔，孟医生……”
    “嗯，我给妈妈熬了点汤，妈妈喝点吧。”苏起没有给母亲解释的机会，她拧开保温盒，倒了碗汤，又看向了孟寻，她问着：“孟医生要不要喝点？”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的。”孟医生笑笑，他站起身，将位置让给了苏起，“你们母女俩好好聊一会，我这边还有事，先走了。”
    “嗯，好，孟医生慢走。”
    他一离开，病房里安静了许多，苏起收拾着桌上残留的菜渣，将自己带来的饭盒放到一边，她问着：“妈妈，孟医生他……”
    “孟医生是个好人，他担心我会饿着，特意给我带了一份饭来。”
    母亲的饭量并不大，桌上放着好几样小菜，颜色看着也很丰富，比起她带来的，孟医生专门准备的这份要丰盛许多。
    苏起倒是很少见到这么热情的医生了，照顾病人还这么关心她的一日三餐。
    苏起会来医院送饭起初也是因为担心母亲不习惯医院里的伙食，这两天她是请了假的，因为许乔担心自己做完器官切离手术后下不了床，便请了几天假。
    若是平常，她要给母亲做饭送饭的话，基本一天下来都没什么空闲时间。
    在之前的医院时，许乔倒是很坚持，早出晚归的，中午和晚上必定回家给母亲做饭送来。
    母亲生病后，许乔换了好几份工作。
    原先母亲没有生病前，两母女虽说的不是特别富足，但也算得上可以。
    她一病，这个家就倒了下去。
    “孟医生说你平日工作就很辛苦了，还要分出精神来照顾我，他做的事情也只是顺手而已，让我不用放在心上。”
    “我知道那也是推说之词，但妈妈想能减轻乔乔的一点负担也好。”
    “妈妈，我没觉得有多累。”
    “您把我养到这么大，小时候的我还调皮不懂事，您也没说过一句苦话。”
    “妈妈不是我的负担。”
    母亲双眼红红的，苏起笑了下，她摇摇头。
    在医院里待了不久，苏起就提着饭盒回去了，她们家条件不算好，唯一算的上好的大概是认识了司倾，在需要帮助的时候，好歹能找到一个人求助。
    只是许乔比较惨，原来这个竹马哥哥就只是想玩玩她。
    回到家，苏起便接到了司倾的电话，他温温柔柔的嗓音在电话里响了起来，只是听着苏起都能想象出对方此时应有的何种面貌。
    温柔的人大概相似，待人处事，各有各的温柔体贴。
    苏起喜欢这种性子的人，大约也是因为先生是这种人，连带着也有了些好感。
    现在的司倾并不是原来的司倾，但也只是一个试图用温柔假面骗取许乔真心的攻略者。
    与原来的那位竹马相比，这位司倾虽算不上什么好，可也不算什么坏人。
    至少他是真心实意的在帮助许乔的。
    [乔乔，你在家吗？]
    苏起关上门，她将饭盒放在鞋柜上，弯身，一手去解开鞋带，“嗯，刚从医院回来，司倾哥有什么事吗？”
    [没事，我就想问问你在不在家，你一个人我有点不太放心。]
    苏起弯了弯眼，她笑着回了一句：“我又不是什么小孩子。”
    [乔乔，搬来和我一起住吧。]电话那边的人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苏起愣了下，她将脚上的鞋子脱下，换上拖鞋，过了会儿，她才说：“嗯？司倾哥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乔乔，我说，搬来和我一起住吧。]
    “司倾哥你在开玩笑吗？”
    [我是认真的。你一个人住我不放心，天天这么打电话追问你的情况，次数多了，你也腻烦。还不如你搬过来，我自己看着你。]
    苏起走进屋里，她单手打开饭盒，又进了厨房，取出碗筷，将饭菜倒了出来，依次摊平，然后放进了微波炉里加热。
    耳边是司倾那认真十足的话语，苏起的眼睫毛轻颤，出口的是拒绝的话语，“谢谢司倾哥的好意，你已经帮了我很多，我很感谢，你这么担心我的安全问题，我也很感谢。”
    只是，你让一个未婚的女孩跟你一块住。
    是什么意思呢？
    ※※※※※※※※※※※※※※※※※※※※
    嘻嘻。
    开心的原地旋转360°！
    我！没有！替换章了！
    可是隔壁文好多qaq

 138:斯德哥尔摩

    自然是没什么意思的。
    司倾想要的和他人不同，他想要的只有许乔那颗无望的心。
    听着许乔认认真真地拒绝, 司倾无奈地笑了下, 这两天许乔太过顺从的模样，让他一时不察, 忘了许乔是个性子执拗的人, 原剧情里若不是因为她母亲的缘故, 许乔也会活的很骄傲。
    “乔乔，抱歉。”
    挂断了和许乔的电话后，司倾这才抬头看向不知何时步入他房内的管家, 他冷下一张脸，与和许乔打电话时截然不同。
    “这是远海度假村的竞标书, 还有规划书, 老爷住院前, 一直在吩咐下面的人在跟进这件事。”
    司倾没有接过来, 原剧情里，司倾会突然消失也是因为这份报案。
    “退出这次的竞标吧。”
    “可, 这是——”
    “我说过的话不喜欢再说第二遍。”
    管家嘴唇动了动，话藏在喉间终是没出口，他收回要交给司倾的资料, 老老实实地离开了房间。
    房间门关上前, 司倾隐约听到他在说：“可惜了。”
    是很可惜, 毕竟这份竞标可是让司家家破人亡的东西。
    **
    所有让许乔为难的事情一下子就被解决了, 苏起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 归于平静。
    如果真的就这样子下去, 许乔也不会成为这个世界的女主。
    事情找上来是在一个月后，公司同事邀请许乔去参加聚会。
    一个变相的联谊会。
    许乔长得好看，去联谊来的男性也会多些，虽然说很有可能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会分给许乔，但……凡事总有些说不定呢。
    说不定人家知道自己配不上许乔，退而求其次呢。
    苏起推拒了好几次，哪怕是摆下脸色，也没能躲过去，她们完全不顾她的意愿，这是很少见的，再也不会做人的人，在对方表达出了强烈的拒绝意思后，是不会再强求的，脾气不好的人转过头暗骂一声也不会再要求她去。
    就像是有着不可抗力。
    这还是第一次，要求强制地让她去某个地方。
    苏起记得许乔和医生就是因为联谊聚会才在一起的，现在医生在医院里，一直守在她母亲身边，总裁那边有着黎颜挡住，司倾不会强迫她，那么……现在就只剩下那个富二代了。
    想了想，苏起也没再推拒，答应了她们的请求。
    接下来的一切都顺畅了许多，去聚会点前，苏起先给母亲去了个电话，说是晚上有聚餐，今天不去医院了。
    她想了想，又给司倾发了条信息。
    同事所选的地方是一处ktv，市内挺有名的一家，饶是没有来过，苏起也经常听别人说起来。这种地方，她一向敬而远之。
    她进了包厢，便被递了酒，苏起以自己酒精过敏，换了杯橙汁。
    同事好奇地凑过来问，怎么之前都没听过她说酒精过敏。
    苏起笑笑。
    一夜无惊无险地过去了，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的事情，这让苏起多少有些意外。
    她起身和同事说去下洗手间，同事摆摆手，让她自己去。
    苏起拿了背包就往洗手间走去，刚打开水龙头，苏起便听到了几声娇喘，轻轻的，很不明显，她愣了下，没敢多留，洗完手就要离开，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她的听力极好，不知是许乔本身的听力就好，还是因为她在这具身体内的缘故。
    在这么安静的地方，隔绝了水声之后，她很难不听见这些奇怪的声音。
    苏起红着脸，出了洗手间。
    回到包厢时，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苏起愣了好一会儿，以为是自己走错了，她又退出去，再次认了一下包厢号。
    手机突然响了下，苏起打开一看，是同事发来的信息，说是她们先离开了，留了个人送她回去，就不打扰她的好事了，让她好好享受今晚。
    苏起冷着脸将手机放回去。
    苏起快步走向大门，却在拐角处不小心与人撞上了，倒也没被撞倒，也就摔进了对方的怀里。
    属于男人身上的香水味钻入鼻间，苏起一愣，她皱起了眉头，迅速地从男人怀里离开，她微微弯腰，向男人道着歉。
    男人也没多在意，直说：“没关系，以后注意些就是。”
    苏起点点头，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苏起光顾着道歉了，并没有注意到对方身边跟着的女性，她揉了下被撞疼的额头，等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这份疼痛。
    许乔的身体痛感度很高，只是轻轻的碰撞都能疼上好久，更别提直接撞上了一堵人墙，骨头撞上肉，能好才怪。
    同事说有人在外面等着她，苏起也不想和那个人碰上，问了服务生后门在哪里后，苏起就从后门走了。
    后门的巷道比较偏僻，苏起走了好一会儿后，才到了大街上。
    时间有点晚了，车也不是不好打，只是夜间车多少要贵一些，虽然手术费有司倾帮忙垫付了，但苏起也没想过就这么下去，这是要还的债。
    她站着没一会儿，就有辆车停到了她的面前，车的主人还按了两下喇叭。
    苏起以为是自己挡到路了，退开了两步，那辆车的车窗忽然被降了下来，一个月前所见到的女性的脸庞出现在苏起的面前。
    “我送你。”
    苏起愣着，看着车里边的黎颜，她不知道要不要上车，这么一个犹豫就让里边的人没了多少耐心，“上来。”
    温柔的口吻一下就变得恶劣了几分，苏起被吓了一跳，她打开后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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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坐在后座，有些不安。
    黎颜从后视镜看到了后座人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嘲弄，她问着：“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
    不是要照顾母亲吗？不是要上班努力赚钱吗？
    为什么大晚上的不回家，在外面逗留，勾引野男人呢？
    “同事聚会。”
    “她们让你一个人待在这里？”
    “不是。同事先走了……”她犹豫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和黎颜说这件事，“同事有叫人送我回去，我不想就自己出来搭车了。”
    搭车，怕不是站在街边等着勾搭几个野男人吧。
    黎颜想着，脸上不禁换上了温柔笑意，“下次一个人出来注意点，晚上可没那么安全，之前我看新闻上还播过夜归女子被人侵犯的新闻。”
    苏起没说话，她点点头，轻应了声。
    “你家住哪？”
    苏起看了她一眼，报了地址。
    “那地方挺偏僻的，晚上一个人回家不害怕？”
    “我下班早，去医院后回家也不会很晚。”
    “许乔，明知有危险却存着侥幸心理可不是什么好事。”
    说是因为觉得自己可能不会遇到那种事，所以才强留着，可实际上谁知道呢~就像女主不小心走错房上错床，可人哪有那么糊涂，潜意识里总是会留有警惕的。
    苏起轻应着，一路上没什么话，整个车内只剩下黎颜放出来的音乐声，她的手机响了好几下，来电人是司倾，苏起急忙接了起来。
    [乔乔，你在哪？回家没？]
    “我在路上，马上就到家了。”
    [你一个人还是和同事一起？车牌号呢？]
    “黎小姐送的我。”
    电话那头的人突然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苏起才听到对方恶狠狠的一句话，[乔乔，离她远一点！]
    差不多就像是先前医生伸手想要碰她时一样的反应。
    真可爱。
    苏起想着，眉眼间都染上了几分笑意，“司倾哥，你别那么紧张。”
    她在后边跟野男人打电话打得畅快，黎颜这个司机可当得一点都不畅快。
    她本来也没想过要来接许乔的。
    她今天应酬不小心遇上了杜霖，接近半个月两个人都没有再碰过面，黎颜一开始哪里有想过，公司事情多，杜霖公司事情多，两个人刚好有时间根本就很少。
    她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原剧情里杜霖可以每天和许乔滚床单不影响公司的事情，而和她滚一次要等上十天半个月，就因为她不是女主吗？
    难得遇上，她有意，杜霖有心，黎颜先前在洗手间勾起了杜霖的火，本打算今晚和他好好来一次的，可出了门就撞上了许乔。
    再之后，杜霖突然有急事，要开越洋视讯开会，和她的约会只能就此打住。
    但是老司机，要做也不难，黎颜本来是想勾着杜霖让他一边开会一边做的，虽然有点大胆，但这种做起来不是更带劲一些？
    黎颜都想好了，她都想好了的，今天要怎么和杜霖翻云覆雨，折腾他，让他找不了别的女人，可是转头就看见许乔站在了路边，系统又好死不死地蹦跶出来。
    说有人正盯着许乔，如果有一个男人看上了许乔的话，那也自动会归于她的攻略失败。
    她的攻略向来是勾着男人，做得他们下不了床离不开自己，哪怕是找了其他女人，也硬不起来，她的那些男人自然是从女主那里抢过来的。
    而一旦她没有抢走女主的男人，就会被判定为失败。
    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任务全部失败，只是会最后结算的积分会少很多，当前世界女主未来会有几个男人，她全部勾上，那么最后会拿到十分丰厚的积分报酬，可如果少一个就会减少百分之十五。
    和路人甲做不计入积分评比中。
    而女主和路人甲做了之后，世界会自动判定路人甲为男人候选，而她没有睡到那个男人，然后那个男人被女主睡了。
    就会自动扣除她本世界积分的百分之十五。
    ※※※※※※※※※※※※※※※※※※※※
    嘻嘻，最后两天！

 139:斯德哥尔摩

    “男朋友？”黎颜问着，苏起刚挂断电话, 就听到黎颜这么问着, 她愣了下，摇了摇头, “不是。”
    “不是男朋友这么关心你？”黎颜挑了下眉, 半点都不信。她是相信的, 许乔要是有了男朋友，她背着男朋友在外面乱搞，三观可是有点歪了, 所谓的女主，一向都是纯洁美好的化身, 这种一看就是女配标签的东西怎么可能会给女主贴上。
    有了男朋友, 许乔还怎么无辜地被男人勾搭呢？
    当然是, 不可以的。
    “是邻居哥哥。”
    听到苏起的回答, 黎颜满意地勾了勾唇，状似无意地问着：“是上次陪着你来的那位？”
    苏起点点头, 黎颜嘴边的恶意渐深，她说：“他喜欢你，你看不出来？”
    这样子, 就没有什么借口来说自己一无所知了吧, 自己不知道对方的心意, 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在明知对方的心意的情况下, 还吊着人家, 女主你的白莲花人设会崩了的呢。
    苏起张了下嘴, 看样子似乎是真的不知道，她皱起了眉，很为难的模样。黎颜清晰地在后视镜里瞧着她的反应，她勾了勾唇，笑得漠然。
    “司倾哥，是个很好的人。”
    “我只把他当哥哥。”
    黎颜撇了撇嘴，对她的回答一点都不应该，依照她的想象，许乔这个时候应该无辜地表示自己从来都不知道才是。
    一路上再也没有什么交谈。
    许乔本来是要在路口下车的，但是黎颜没有搭理她，直接把她送到了家门口。
    苏起跟她说了声谢谢，她进门把大门关上时，还见黎颜在外面。
    她快步地转身跑上楼，打开家门，开了屋里的灯。
    她喘着气，走到阳台，下面停着的车子尾灯闪了两下，昏暗的巷子里亮了起来，苏起看着车子从巷子里看出去后，她才屋里边走去。
    她瘫坐在地上，呼吸还有些喘，今天忙碌了一天，累到什么都不想干。
    苏起单手按着自己的脑袋，她倚靠在墙边，缓了好一会儿后，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黎颜会来接她，苏起确实很惊讶，因为一个多月都没有见到她了，过完所遇到的攻略者，多少都会和她有接触，没有一个在前期，会长达一个月没来找过她。
    司倾是攻略者，黎颜也是攻略者，就是不知道那个医生，是不是了。
    司倾想要拿下她，哪怕因为各种问题没法在她身边守着她，但每天都会通过自己的方式来获取苏起的现状，电话就是一个，一是为了确定她的安全，二是日常刷好感。
    这招并不算高明，但胜在实用，以及需要耐心。
    比起司倾的目的性明确。
    黎颜的目标，好像并不是她。
    **
    再见到黎颜并没有过多久，第二天早上苏起就见到了黎颜，与上次见面相隔不过七个小时。
    在医院见到黎颜的时候，黎颜正在排队等医生叫号，昏昏欲睡的模样，身边也没有什么跟着她的人，她是一个人来医院的。
    而她等的医生是，孟寻。
    苏起再一次确定她的目标不是自己。
    在医院见到了黎颜，苏起不太确定要不要去上去跟她打招呼，犹豫了好一会儿后，她才走上前，里边的医生刚好喊到黎颜的名字。
    见黎颜进去，苏起没有再走上去。
    黎颜早就看到了许乔的身影，她来这家医院并不是什么巧合，她是故意的。
    昨晚回家之后她就给自己洗了个冷水澡，在冷水里泡了半个小时，晚上睡觉开着空调没给自己盖被子，差点没把她冻死，早上起来如愿地发起了高烧。
    按理说她应该神智不明的，但毕竟是她辛苦了一个晚上的成果，系统也不愿意让她无功而返，特意减轻了她生病的恶性反应。
    她是特意来医院找孟寻的，许乔的第三个男人。
    因为经常出入医院，所以和医生有了不少联系，一次聚会，许乔爬上了这个男人的床，醒来后，许乔哭着骂医生是禽兽，但是，她没报警。
    她口口声声说着医生强迫她，可她没有报警，而是选择了和医生在一起。
    借着醉酒后的乱性，许乔装作无辜被迫，只能和医生在一起，医生也负责任，和许乔在一起，奈何许乔管不住自己，跟医生睡了几次后转头勾搭起了富二代。
    【许乔真的是无辜的。】
    ‘是啊，很无辜啊，无辜被睡，无辜被在一起，无辜被四个男人交往，无辜和他们一起过上没羞没躁的生活。’
    ‘确实是很无辜呀。’
    【宿主你这是偏见。】
    ‘我对一个当又立的小绿茶有偏见，这不是很正常的么？’
    ‘我说呀，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毕竟我在干和许乔一样的事情，可是……我要睡男人就是睡啊，我没想过要给自己立个纯洁无辜单纯的牌坊呀。’
    和系统聊着天，黎颜见到了许乔的第三个男人，医生穿着白大褂，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禁欲十足，黎颜下意识勾了下嘴角。
    她今天穿的不少但也不多，特意选了些地方露，但也不会太过显眼，有心的人一眼就能看到她可以露出来的地方，无心的人也不会太过在意她的穿着。
    黎颜坐在医生面前，她娇柔地喊着：“孟医生。”
    声音有些嗲，孟寻抬头看了她一眼，顿时皱起了眉。
    他询问了几个常见的问题，在病历本上写上相应的病因，便将病历本递给了黎颜，让她打点滴，黎颜愣了好一会儿，她不可置信地喊着：“孟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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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刚刚娇娇柔柔只想勾搭人的模样，这个时候反倒要真实一些。
    孟寻收拾着自己的桌面，他抬起头，冷漠地看着黎颜，“黎小姐下次还是多穿点比较好，本来就是发烧感冒的人了。当然你如果不想好我是没意见的。”
    “另外，你不是我喜欢的款，没必要在我面前一副想勾搭我的模样。”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喜欢的是人妻。”
    “你想我上你，等你嫁人后吧。”
    黎颜当即就勾起了嘴唇，她说着格外娇俏的话，眉眼之间布满了风情，成熟的魅力让孟寻拧紧了眉头，“我说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呀，对女孩子说着这种下流的话，医院里的医生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对女患者说着要上不上的话。”
    黎颜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孟寻，从她的角度看去其实就看不到什么，但她还是俯下了身，在医生耳边轻声道：“你下面都鼓起来了呢。”
    不等医生回应，黎颜踩着自己那双恨天高走了出去。
    一出来就看到站在门口的许乔，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看样子像是在等人，黎颜想到刚刚对自己说喜欢人妻的医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许乔现在，没有被睡过，她没有男朋友，没有嫁人。’她话一顿，刚刚升起的一点怒气突然就消散了，‘他果然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力吧。’
    【宿主怕是想多了。】
    ‘那可未必，你要相信女人的直觉。他撒了谎，他想睡我。’
    黎颜拍了下许乔的肩，喊了她一声：“许乔。”
    许乔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的慌张与惊讶，她退后了半步。黎颜挑了下眉，看着许乔的反应稍微有些惊讶，她不禁放柔了嘴边的笑容，问道：“怎么了？”
    许乔迟疑地摇了摇头，她说：“没。”
    “您怎么在医院，是生病了吗？”
    “嗯。”
    许乔露出了担心的表情来。
    黎颜只觉得许乔的演技真好，明明也不待见她，却在见到她的时候还得露出笑脸，不能违反自己的白莲花人设。
    真凄惨。
    “没事我先走了。”
    “您一个人能行吗？”
    黎颜正要回答，忽的瞥见许乔的竹马哥哥往这边走了过来，她到嘴边的话改了改，她有些虚弱地说着：“当然了……我又不是病得开不了车。”
    为了增加这话的虚假性，黎颜晃了下身体，装作快要摔倒的模样，小绿茶也很上道，慌张扶住了黎颜，黎颜一个睁眼，就见许乔脸上的担心越发真挚了起来，她说：“我送您吧。”
    黎颜没有说话，说话的是已经走过来的司倾，“送她做什么？她有手有脚的，乔乔，我都跟你说过了。”
    “黎小姐生病了。”许乔说着，她看上去有些可怜，说的话也是软软的，没什么脾气。
    黎颜突然有点喜欢这个小绿茶，虽然一副娇滴滴的模样很讨人厌，但这种助攻行为，她并不讨厌，小绿茶大概还没怎么和男人交手过。
    想要在男人面前扮演自己的天真无邪，可男人只会为了不让她做出这种事情来，转而提出送她回去的要求。
    那么接下来自然是她的专场了。
    男人嘛，睡一觉就好了。
    她心里的算盘打得正好。
    司倾也如她所愿的说出了由他送黎颜回去的话，黎颜刚想表示这多不好意思啊，然后她看到许乔摇了摇头说不好。
    “司倾哥不放心，我也不放心。”
    “乔乔，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黎颜挑了下眉，原先落了空的算盘再次打得噼里啪啦响，小绿茶和她的竹马吵架了呢。
    她的高兴还没持续多久，小绿茶明明还什么话都没有说，试图挑起争吵的司倾却先服了软，他好脾气地说着：“好吧好吧，我们一起送。”
    黎颜：？？？
    ※※※※※※※※※※※※※※※※※※※※
    嘻嘻，吃夜宵去。
    大家晚安。

 140:斯德哥尔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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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1:斯德哥尔摩

    第二天苏起在医院见到了黎颜，她脸色不是很好看的样子, 瞧着比昨天还要严重一些, 苏起刚要上前，忽的就见一个男人搂住了黎颜的肩, 一脸怜惜地看着她, 两人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只见黎颜冲他温婉地笑了下。
    苏起没有上前当那个电灯泡，她打了些水就回去找母亲了。
    医生很喜欢来母亲病房里, 问她身体如何，像个认真询问病人病情的好医生。
    母亲也爱与他说话。
    苏起觉得不太对。
    但也没细想。
    月底渐忙, 苏起到医院的时间也少了许多，每天只能通过电话和母亲联系，但有时候她忙起来就忘了给母亲打电话, 或是她忙完空出时间, 母亲那边已经睡下了。
    司倾经常会出现在苏起的面前，偶尔接送她回家，见到她同事也会友好地打招呼，规规矩矩的，很是安分。
    有不少同事见到司倾都会打趣问她, 是不是男朋友。
    苏起解释说不是, 同事却笑得暧昧不明。
    “欸，不是你男朋友啊, 许乔你眼光还真高。”同事有些惊讶, 随后她又说：“不是的话, 那介绍给我们呗。”
    苏起也没拒绝，直说：“那我回头问问他的意思。”
    她没什么意思，可这话落到别人耳中就变得不太一样了起来，同事顿时就带了几分的异样目光，她说：“你把联系方式给我们就好了，还问什么问，他一个男人还怕吃亏吗？”
    苏起摇摇头：“没经过他同意总归不太好。”
    同事想了下，她点点头，笑着说：“那行，你去问。”
    下班时，遇到司倾正好过来这边时，苏起就提了这件事情。
    司倾并不是很高兴的模样，他没说话，苏起也不敢说。
    “乔乔，我对她们没意思。”
    “嗯，对不起，我……”
    司倾打断了苏起的话，他轻声说：“说什么对不起呢，你想给就给，不用问过我的意思。”
    司倾抬起手，握成拳头，抵在苏起的太阳穴上，他轻轻拧了下，说：“你都说了那种话了，后边又不给我的联系方式，同事该怎么说你了？”
    “……谢谢司倾哥。”
    “我都牺牲色相了，你就一句谢？”
    “那我请你吃饭？”
    “好啊，乔乔可要做好准备，我胃口超大的。”
    他俩闲聊着，后头突然有汽车的鸣笛声响起，一辆车开到他们面前，慢慢降下了车窗，女人精致的脸庞率先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她摘下墨镜，摇摇头散了下头发，一口烈焰红唇十分的勾人，“真巧。”
    “黎小姐。”苏起惊讶地喊着，黎颜笑了笑，说：“叫我黎颜就好。”
    她的目光从苏起身上落到了一边的司倾身上，眉一挑，当即提出邀请：“难得遇见，一起吃个饭？”
    苏起下意识转头看向司倾，司倾沉默了下。司倾本来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和许乔独处的，没想到黎颜一脚插了进来，他并不想让黎颜和许乔独处。黎颜和他一样，是攻略者，这个世界的积分核心是许乔。
    黎颜做的事情他不知道，但他俩的目标是相同的。
    司倾可以确定。
    毕竟这个攻略者回国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解决了许乔的困境，要不是他早一步下手，许乔早就被她哄着去了外地，她又是在黎颜手底下工作。
    到时候……
    司倾嗤笑一声。
    办公室恋情，她还真是想得美。
    他也想过让许乔来自己这边工作，平时利用职务之便还能多和许乔见上面，但许乔多半不会答应他的请求。
    他俩太熟了。
    因为之前的事情，许乔对黎颜一直很有好感度，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拒绝她的，但她刚刚说了要请自己吃饭。
    做一个优秀的备胎，是不能让自己喜欢的人有一丝一毫的为难的，
    想着，司倾点点头，接下了邀请，“好啊。”
    司倾答应了这个邀请，黎颜的心情并没有好很多，她可是没错过在司倾答应前，许乔看向司倾的那一眼。黎颜嘴角的弧度微沉，心叹这人真是把无辜可怜的人设维持的完美。
    转而看向司倾时，也觉得这人傻到不行，许乔分明就是把他当备胎用，他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真是个大傻子。
    苏起倒是没什么想法。
    她的任务永远都是那一个，不能被攻略，不能对攻略者动心。
    在被改变了的世界里依照原主的设定走下去。
    要是没有这两个攻略者的话……要是没有他们的话，苏起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黎颜选的是一家中餐厅，口味比较清淡。
    苏起没有意见，司倾当然也不会有意见。
    等着店家上菜，黎颜端起茶壶给苏起面前的被子倒了杯水，十分热心地询问着：“你妈妈病怎么样了？”
    “谢谢……妈妈的病情很稳定，医生说如果保持这个样子下去，年后动刀的话，成功率会高很多，手术需要病人的配合，妈妈也愿意配合他们。”
    “那就好。”黎颜点点头。
    司倾很少见到许乔这么乖顺的模样，倒不是说因为和人陌生，所以乖巧，许乔和人陌生永远是疏离的礼貌，而不是像现在这个模样。
    她很紧张。
    司倾没看到她的手，但他知道许乔紧张时会是什么样的。
    许乔已经很少这么紧张过了。
    这让司倾觉得很不好。
    这个攻略者，在最开始给许乔留下的印象太好了，哪怕后来被他阻止了，这个好印象也没办法抹掉。
    这种男女通吃的攻略者可真讨厌。
    已经吃了一个杜霖了，还想把许乔吞下。
    他可不会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家小白菜就被这么摘走的。
    “黎小姐很热心嘛。”
    司倾带着敌意的声音让黎颜嘴角的笑容渐深，她转过头，冲着司倾柔柔笑了下，道：“司先生说笑了。”
    随即又看向夹在两人之中一脸无措的苏起，她说：“司先生不也很热心？”
    每天都拐着弯来接送许乔，表白被拒还不死心。
    “那是因为乔乔值得别人对她好。”司倾挑眉，毫不客气地说着。
    苏起拿着的筷子摔了一下，她快速地将筷子从桌子上捡起来，黎颜的话落下，苏起刚捡起来的筷子直接掉到了地上去。
    黎颜回他一个笑容，也跟着说：“我也觉得。”
    苏起急忙去捡地上的筷子，她的动作太慌乱了，压根就没看着地上的筷子掉到了哪里去，说是惊讶，倒不如说是不该面对司倾的这个表白。
    黎颜冷笑一声，可不想给她那么逃避当着无辜小白莲的机会，她蹲下身，在桌下找着被苏起摔下来的筷子，只大略看了一下，她便找到了那根筷子，手刚一伸出去。
    便见前方出现了一只手，她的手正好落在了人家的手背上。
    手的主人像是被吓到了似的，连筷子也没来得及拿，匆匆收了回去，黎颜听到苏起发出了声闷哼，她的脑袋撞到了桌子，结结实实的一下。
    声音还挺响亮。
    黎颜拿了筷子，许乔已经从桌子下起来了，她单手揉着被撞得有些发疼的脑袋，看着委屈十足。
    “怎么这么不小心？疼不疼？”司倾问着。
    许乔摇摇头，但手依旧捂着自己的脑袋，看样子是很疼。
    眼见司倾的关切之心渐深，黎颜将筷子放在了桌上，直接走到许乔身边，拿开了许乔揉着脑袋的手，她亲自上手揉着许乔被撞到的那一块地方。
    她俯下身，轻轻地在许乔的耳边询问着：“还疼吗？”
    许乔愣了下，她转过头，正好对上对方那张艳丽十足的脸，看上去张扬美丽的她此时摆露着极具温柔的表情，和平时稍微有了些不一样。
    许乔眨了眨眼。
    “啪——”
    司倾摔了筷子。
    许乔转过头，正巧看见司倾一脸不高兴的模样，脑子慢慢清醒了过来，她着急地站起身来，低下头对黎颜道着谢：“对，对不起，麻，麻烦您了。”
    她说的又快又急，很容易就被人听糊，黎颜只是笑了笑，温柔十足地摸摸许乔的脑袋，说：“没关系，别在意。”
    视线余光瞥见司倾那逐渐破裂的笑脸，黎颜不禁对许乔笑得更加真诚了许多。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生气嫉恨，他所能做的手段无非只有那几样，司倾为了博取许乔的喜欢，势必不会对她做出太过偏激的行为，那么这个不会就成了她的可趁之机。
    一个女人要勾引一个男人，这还不简单嘛。
    黎颜几乎都能想象到那个画面了，就算司倾没有那个意思，黎颜也会让他变得有那个意思的。
    男人嘛，总是要睡一觉才会安分乖巧的。
    对此，她不介意现在对小绿茶多露几个笑容，虽然这有些恶心，但一想到小绿茶心里会更加反感恶心，黎颜就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甚至，看待许乔的目光也变得更加柔和了许多。
    真是开心呢。
    黎颜的友善笑容让许乔腼腆地笑了下，她不好意思地坐回去，黎颜让侍应生拿了一副新筷子上来，席间时不时对司倾那快要黑到极点，在许乔看向他的时候，又不得不摆露出一副温柔笑脸的模样，投去些得意的目光，然后更加温柔细心地替许乔夹着菜，哄她吃下自己喂的菜。
    ※※※※※※※※※※※※※※※※※※※※
    我努力把这卷更完……
    还是会更新啦，就是！不追求小红花！哪天没来得及码也不会补更这样子！

 142:斯德哥尔摩

    一顿饭，黎颜吃得很是高兴, 离开前, 又和苏起约了下一次。
    苏起红着脸应下了，司倾也红了脸, 只不过, 那是被气的。
    黎颜一离开, 司倾就拉着苏起，让她不要和黎颜有太多接触，苏起只觉得他奇怪, 司倾有口难言，又不能直接说黎颜对她有意思, 让她离那个女人远点。
    他纠结了好一会儿, 什么都没有说。
    第二天, 苏起就将司倾的联络方式给了同事, 同事非常惊讶。
    她原本都以为许乔昨天说的那话是推辞，根本就不想把联络方式给她, 没想到许乔真的给了。
    同事沉默地拿着苏起给她的联络方式，她稍微有些愧疚地说：“乔乔，对不起啊, 我之前……”她想道歉, 但那种阴暗心思又没法说出口。
    苏起看着她, “嗯？”
    苏起一脸无辜的模样, 同事觉得更加对不起她了, 说了两三句后, 她便匆匆离开了，苏起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关系，她转头忙活起自己的事情来。
    她的工作不多，但也不少，每天刚好忙完，日子过得很清闲。
    一直到几天后，上司突然点名她和公司的另一位同事去步氏集团谈一份合同时，苏起这才忙了起来。
    她进公司的时间并不长，这种事情一般都是老前辈负责，很少会轮到小新人的。
    毕竟，若是能签下这份合同，带来的影响可不是一星半点的，纵使公司有人会眼红，但对她来说自然是利大于弊的。
    苏起也没推拒，翻阅了那份从上司手里转过来的合同，又看了些相关资料，想拒绝的心思渐起，却被上司一眼看透。
    目前她还不能丢了这份工作，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来了。
    只是见到和她一起去步氏的那位同事时，苏起才觉得不太对劲。
    一般来说，让她这个新人去已经是不合规矩了，但是两个去约谈合同的人，都是新人，这就很奇怪了吧。
    苏起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但是小新人一脸战战兢兢地看着她。
    “许乔姐好，我，我今天请多指教，我们办公室的人说许乔姐很厉害，跟着您能学到不少的东西……”
    看着像是什么都不太懂，估计是被部门的其他同事推过来的。
    这份合同大概谈不成了。
    许乔想着，回去大概是要被经理训一顿了，上司突然把这么谈崩了的合同甩过来，她早就想到这不太对劲了，只不过没想到这么的不对劲。
    现在不管是哪种情况对她来说都相当不好，除非她成功拿下那份合同。
    她们约的是下午两点的会谈。
    来的时候，小新人一直很焦急。
    许乔坐在一边，心里也有些慌张，她拆开桌上的矿泉水，喝了两口，过了一会儿，又喝了两口，直到把水喝下大半，许乔慌张的情绪才被安抚了下来。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是司倾发过来的短信，司倾也知道她今天要过来谈合同的事情，让她加油。
    许乔稍稍松了口气。
    刚给司倾回了一条信息，就见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了来。
    许乔急忙起身，小新人跟着她一块，许乔正想说话，一抬头便看到了熟悉的人。
    她愣了下，对方见到她在这里倒也不惊奇，跟在她后边的人脸色顿时一变，一个人上前拉着许乔两人说话，另一个人着急地跟黎颜解释着：“黎总，抱歉。”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跟你们说了吗？”
    “说什么啊？不是你们让我们在这里等着的吗？”
    说话的是小新人，她似乎也意识到了哪里不太对劲，她们和步氏的人约了两点，现在两点三十分，她们并没有等来步氏方面的人。
    似乎是被耍了。
    实际上也是被耍了。
    许乔拉着小新人的手，道着歉，“抱歉，我们这就离开。”
    发生了什么事，黎颜是知道的，实际上她今天会过来也是因为这件事情。
    许乔公司的同事跟她讨要司倾的电话号码，许乔说着司倾不是她男朋友，又把人家死攥着不放，同事起了些嫉恨心，恰好她在公司是有点关系的，和许乔上司一个协商，将她们前几天谈崩了的合同递交给许乔，让她们来谈。
    正好可以惩治一下许乔，顺便把合同的错推到许乔头上。
    如果只是这种职场上的陷害，黎颜当然不会管，许乔是好是坏，只要她不勾搭男人就跟她没什么关系。
    她会来，是因为许乔会在这里勾搭上第四个男人。
    步氏集团未来的接班人。
    步扬恣。
    许乔今天顺利地见到了步扬恣，那份同事谈崩了的合同，她重新谈了下来，这种反转戏码对于女主来说自然不是什么小事。
    步扬恣对许乔很感兴趣。
    所以对许乔提出了一个交易，只要她同意他这边的交易，他不介意同意许乔的这份交易。
    许乔当然同意了。
    她可巴不得爬上步扬恣的床，现在步扬恣主动提起来，她自然是开心的，当然了，为了维持住自己柔弱小白花的人设，许乔拒绝了。
    只是一直勾着步扬恣，用着各种女主坚强励志的手段，自强不息的鸡汤给步扬恣灌下，彻底勾起了他的胃口。
    许乔差点丢了工作，母亲要被赶出医院，伤心欲绝的许乔去酒吧喝了酒，不能再意外的。
    给步扬恣打了电话。
    之后，借着醉酒，许乔勾着步扬恣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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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来之后当然是小白花嘤嘤嘤，被算上的傻白甜二代对她心疼的不得了。
    今天当然可不会发生这样子的事情。
    许乔一拉着同事离开，黎颜立即就摆下了脸，“既然贵公司没有那个诚意和我们商谈，那么我们的合作就到此结束吧。”
    一说完，步氏的人均变了脸，纷纷挽留着黎颜，黎颜可没给他们这个机会。
    她这样子做，一是因为许乔小绿茶，二则是为了让傻白甜来找她呀。
    孤男寡女，会发生点什么事情，谁知道呢~
    “黎总，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步氏没有那个诚意，有诚意的公司可不少。”
    “您说得对。”
    下了电梯，走出了步氏，黎颜就看到了许乔和她同事站在路边，同事委屈地蹲在地上哭着，许乔站在同事面前，似乎是在安慰她。
    黎颜看了眼，并不太想管，正要离开，脑中的系统突然大叫了起来。
    黎颜的脸一黑。
    “你先回去。”向秘书丢下这么一句后，黎颜便大步走向了许乔。
    许乔正安慰着小新人，猛地被人抓住了手腕，她一回过头，就看到了黎颜那张称不上开心的脸，还没说话，黎颜就拉着她走开了。
    她的步子迈得有点大，许乔险些跟不上去。
    许乔叫了两声，她回过头看着坐在台阶上哭泣的同事，又看了下黎颜的后背，心里有些慌张，她不停地叫着：“黎小姐？
    黎颜拉着许乔停了下来，她们至少走出了一定的距离，位于原先许乔所处的位置有一定的距离。
    看着许乔一脸疑惑的模样，黎颜完全不以为意，正要将自己想要的托词说出来，转眼间就看到许乔还坐在台阶上的同事，被一个男人给接近。
    黎颜脑中的雷达嘀了一声。
    许乔同事被男人给拉了起来，起身的那一刻，不小心崴了脚，跌进了男人的怀里。
    黎颜的雷达，又嘀了一声。
    脑中宛如高楼大厦突然崩塌，黎颜的脸色有些难看。
    ‘你告诉我那是什么？’
    ‘你告诉我那是什么！’
    【小白花上位记。】
    【风流浪子痴情小白花。】
    【被丘比特射中的爱：别逃，我的小白花。】
    【新来的小新人勾搭上了合作公司的大佬怎么办，在线等。】
    黎颜，“……”你可闭嘴吧你。
    “黎小姐？您不舒服吗？”一只手突然贴上了黎颜的额头，黎颜被惊了一下，她回过神就看到许乔用着她那张柔软小白花一样楚楚可怜的脸盯着自己。
    眸中闪烁着的完全无辜的神色。
    她看上去就跟路边的兔子一样无害。
    黎颜摇摇头，说了声：“没事。”
    “那……”
    “你今天怎么来步氏了？”
    “公司有个合同要签。”
    “关于下季度的宣传广告？”
    “您怎么知道的？”
    “前几天步氏就已经将策划交给了横远，你不知道？”
    许乔摇摇头，懵懂无知的模样看着乖乖巧巧的，很招人疼。那个人自然不会是黎颜，许乔可不是什么职场新人了，这种新闻只要随便一查就能查得到，她不做好相应的准备却跑了过来，也活该被坑。
    不过，这应该也不算她活动，毕竟许乔可是明知前面是坑，还硬要往坑里跳的，对她来说，那可不是坑。
    “……是我没做好准备工作。”上司交给她的时候，她原是想做些工作的，但他一直催促着，把她和小新人个推了过来。
    说再多也是她没用的借口。
    是她没做好工作的错。
    许乔失落的模样让黎颜看得很开心，目光落到她后方，她同事和那个男人抱在一起，黎颜眉一挑，她勾起了嘴角，笑道：“拿不下步氏，那么，要不要来试着拿下我？”
    ※※※※※※※※※※※※※※※※※※※※
    试着日更，可能是个g，不要在意。

 143:斯德哥尔摩

    这是一句非常有歧义的话，黎颜说的分外暧昧, 但实际她并不存在那个特别的念头。
    许乔没有想到过她会说出这种话来, 她犹豫了下，随后问：“您公司的策划案让我们公司来做会不会太轻率了。”
    “不——”黎颜摇了下头, 她用食指抵住了许乔的嘴唇, 笑道：“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但能不能拿下来得看你自己的努力。”
    让自己努力的成长，让自己摆脱需要依靠男人的困境, 机会全都摆到你面前了，可你如果依旧只看得到男人的话。
    那就不要怪她翻脸不认人了。
    【我说过了, 许乔是无辜的。】
    系统再度冒了出来，黎颜听得有点烦，她无力地附和着：‘是是是, 她是无辜的, 所以我现在不是给她机会了嘛~’
    【您看上去可不像是在给她机会的模样。】
    ‘那你要求可真够高的，我这不算的话，你觉得什么样才算？’
    【至少不是您这副拿着棒棒糖诱骗小朋友的模样。】
    ‘你这样我就很难过了喂，我可没有诱骗她。’
    许乔的脸红了起来，她往后一步, 弯身鞠躬, 非常大声地感激着：“非常感谢您的信任，我会努力的！”
    黎颜只笑不语, 可真会做戏。
    她可不认为一个只会勾搭男人的小绿茶脑子里会有什么好东西, 也不是没有, 大概都是勾搭男人的本事吧。
    想到这些，黎颜的笑容不禁轻蔑了许多。
    “我送你回去吧。”
    “嗯，好，谢谢……等一下，我同事她——”许乔急忙去找同事的身影，没看到她坐在那边，她去找包里的手机。
    “我刚看到你同事被她男朋友接走了。”黎颜适时补了一句，便见许乔放下了手，也不去找手机了。
    因为陌生人的一句话，就完全把同事丢到一边去，如果真出点什么事，想求救也求救无门吧。
    这种人，和她做朋友，可真是凄惨。
    【她这是信任您的表现，您总是用有色眼镜去看待许乔，不觉得对她不太公平么？】
    ‘公平？你认为许乔需要我对她的公平吗？’
    【您高兴就好。】
    “回公司还是回家？”
    许乔紧张地坐在副驾驶座上，她回答：“回公司吧……麻烦您了。”
    黎颜挑了下眉：“你同事不在，你这是打算一个人回去抗压？”
    “……迟早也要面对的。”许乔有些紧张，她似乎还挺害怕，黎颜开着车，用着余光打量她，只觉得许乔生得还真是不错，一张楚楚可怜的脸，也不妖艳，倒也不会被人说成是狐狸精。
    宛如小白花一样的许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忽然笑了起来，笑容灿烂又温暖。
    黎颜皱起了眉，可真碍眼。
    “不过有您刚刚的话，经理大概不会怎么批评我，公司会尽心地去争取的！”
    黎颜笑了下，轻声应着：“嗯，我等着。”
    接下来的事情会怎么发展，哪怕她不去看也能猜到几分，无非就是许乔利用她柔弱无辜的外表取得了胜利呗。
    白莲花总是如此轻易，只要摆出一张哭脸，便能获得他人的怜惜。
    真是……
    让她反感呢。
    车里没人说话，多少有些尴尬，许乔抓着自己的衣角，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抬起头，正鼓起勇气，一只手从她面前穿过，按开了车载音乐。
    柔和的音乐顿时传遍了整个车厢，许乔突然就泄了气。
    “不喜欢吗？”黎颜问了声，许乔急忙摆手摇头，她解释着：“不，不是，喜欢的。”
    许乔脸红红的，她乖巧地坐在一边，只觉得有些丧气，不知道为什么她想好好感谢一下这个帮助她的黎小姐，可却怎么都没法好好说话。
    大概是太紧张了点。
    和黎颜道谢后，许乔就下了车，她正往公司内部走去，忽的就接到了司倾的电话，一接通，对面司倾的话便让许乔愣住了。
    [乔乔，我们公司这个季度的宣传广告，你要不要接手？]
    刚刚和黎颜谈的也是宣传广告，她们公司是传媒公司，一般是接受策划和广告宣传的，这几年一直在走下坡路，领头人有点老古板，还停留在过去的想法，广告很古板，偶尔一次复古还行，但是长期只会觉得太死板了，没新意。
    一次是怀旧，两次是没新意，只会啃老本了。
    “司倾哥，你怎么问我这事？”
    [你不是刚被你公司的人摆了一道？你别说了，你经理要是说起来，你跟他说你拿下了——]
    没等司倾说完，许乔就挂断了电话。
    她什么都没和司倾说过，被上司坑了的事情，去步氏谈合同的事情，全都没有和司倾说过，那么他是怎么知道的？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来电人是司倾，许乔眼皮一跳，她没接电话，直接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丢进了包里。
    她一到公司，同事们便对她指指点点，说着些闲话，大多都是在说她这次完蛋了。
    许乔闷着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先查了一下黎氏的资料，做好了大略的工作，这才去和经理谈话。
    经理很生气，上司没签下来的事情一直瞒着上头，现在她没谈下来，经理直接把火发到她身上了。
    挨了一顿骂后，许乔才说起黎氏的事情。
    经理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黎氏的广告不是一直都是由sv公司负责的吗？”
    “黎氏要换合作对象了，如果我们公司能拿出让他们满意的方案来，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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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嗯，好。”许乔是想争取这一次策划案的负责人的，但看经理的表情似乎不太可能，她的话也就没有说出来。
    出了办公室，许乔还有些懊悔，她似乎太没用了一点。
    下班前，经理把上司喊了过去，许乔磨蹭了一会儿，才慢慢离开了公司。
    一下楼，就在门口看到了等在外面的司倾。
    “乔乔，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许乔下意识退后了半步，她这躲闪的动作让司倾愣了下，他急忙问：“乔乔你害怕我？”
    “为什么？”
    许乔闭口不言，她并不想和司倾说话。
    她这个样子，司倾忽然就响起了另一个攻略者，当即就黑了脸，他质问着，言语还有些冲：“乔乔，是不是黎颜和你说了什么？我都跟你说了离她远一点，为什么你就是不听？”
    他总是喜欢在无关的时候提起第三个人，许乔也有些被气到了，她生气地反驳着：“黎小姐什么都没有说，她人很好，她帮了我很多，司倾哥为什么你老是在针对她？”
    被她这么一怼，司倾慌张了许多，他急忙道：“乔乔，我没有，是她——”
    许乔不想和他掰扯下去，她走下楼梯，身后的司倾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许乔回头，挣扎了两下，“你放开。”
    “不放，乔乔，你别闹脾气。”司倾胡搅蛮缠着，他红着眼，不愿意放开许乔，哪怕这样子很有可能被当成纠缠的变态。
    但是司倾知道，要是这件事不解决的话，很有可能以后他就没法再接近许乔了。
    “你告诉我，你怎么了？”司倾哀求着，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心疼，许乔抿紧了唇，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
    “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情吗？你不能这样子因为别人的话就疏远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的关系还敌不过一个外人吗？”
    见许乔的反应缓和了一些，司倾松了口气，他急忙向许乔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笑容还没持续多久，许乔的话突然砸了下来，砸得他的脑袋有点懵。
    “我从来都没有跟司倾哥讲我今天要去做什么，司倾哥是怎么知道的？”
    司倾张了下嘴，这个问题问得他措手不及，他甚至没能反应过来。
    许乔站在他面前，很是难过的模样，司倾白了脸，他轻喊着许乔的名字，最后出口的只是一句：“对不起，乔乔。”
    许乔摇着头，她有些无力：“司倾哥，你这样让我很害怕。”
    “乔乔，对不起，我只是太担心你了。”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是个成年人，我有自己的思考能力，我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许乔不知道该怎么去打消这个一直以来都对她很关照的兄长的顾虑，在他的眼里，她似乎就是一个孩子，需要被保护起来。
    司倾果断地打断了她的话，他认真又严肃地说着：“不，你没有。”
    “乔乔，你柔弱又无力，你什么都不会，你做不到的，哪怕你再怎么想去做，没有我的帮助，你什么都做不到，你没法抗拒命运。”
    他说的是实话。
    没有这些外来者的插手，许乔的命运依旧是原来那个样子，苏起没法改变，也不能改变，她只是顺着别人的改变去改变，而不是自己先改变了。
    因为这是不允许的事情，因她而改变的许乔，不是许乔。
    但是，现在不一样，许乔不知道自己没法改变，她一直认为自己能改变。
    苏起退后了半步，她的紧张与无力全部都被压下，她抬起头，认认真真地，一字一句跟着面前的人说着话。
    “我和司倾哥是不一样。”
    “我是没有男孩子有力量，我是很柔弱，很没用。”
    “可这些不是你可以掌控我的借口。”
    ※※※※※※※※※※※※※※※※※※※※
    啊，卡文。
    想写一个剧情不敢写，惆怅。

 144:斯德哥尔摩

    司倾是个好人，可是方法不对, 甚至于比起讨厌她的黎颜来说, 行为还要不对。
    黎颜不会掌控许乔的人生，黎颜不会窥探许乔的人生, 她只在某些时候, 突然出现在许乔的面前, 像个奇迹。
    可司倾不是这样子的，他完全将自己想要掌控许乔的欲-望全部摊在了许乔的面前。
    所以, 许乔会抵触，会反抗。
    “乔乔……”
    “我说过我很感激司倾哥。”苏起的话一顿, 她又说：“我会尽快把钱还给司倾哥的。”
    她一说这话，司倾的脸色都变了，他急忙阻止苏起, “你能怎么做啊, 我，就算你讨厌我，你也不要这样子冲动，乔乔，我是真心想要帮你的。”
    他好不容易才把那个僵局给打破, 要是许乔为了还他钱又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的, 他简直没法想象。
    “乔乔，对不起, 我不会再这么做了。”
    司倾哀求着, 说实在话, 他是有点气恼的，他明明都是在做对许乔好的事情，可是许乔完全意识不到。他压根就没必要对许乔好，许乔这么不知情识趣，真的很烦。
    别人好好对她，她却说的好像是他在强压着对她好，这种女主……是笨蛋吗？
    难怪会落得那么个结局。
    都是自找的吧。
    奇怪的心思忽然生了起来，司倾怔愣了好一会儿，直到耳边传来许乔的声音，他才回过了神来。
    “司倾哥？”
    “没，没事。”司倾迟缓地回答着，过了一会儿，他小心翼翼地说着：“乔乔，你别生气了。”
    苏起摇摇头，“我没生气。”
    “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子做了。”
    “嗯。”
    这件事，似乎就这么揭了过去。
    司倾却没有把这件事揭过去，许乔的话，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冲击，心里明白许乔说的是对的，可是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许乔不识趣。
    这种矛盾的心理简直要把他给逼疯。
    将许乔送到家后，司倾就离开了，他也不敢和许乔多待，更不敢和她说更多的话，生怕那些诡异的心思再度地冒起。
    他的异样苏起有注意到。
    苏起也没打算去掺和什么。
    毕竟许乔是不会注意到这些事情。
    几天后，苏起从公司收拾东西走人，她被开除了。
    当天和她一起去的小新人回来后把锅全甩给了她，什么都挽救不了一个想要开除她的老板的心，除非她有强硬的后台，能让老板忌惮，但她要是有后台的话，也用不着在这个地方待着。
    被开除的事情，苏起谁都没有说话，默默向别的公司投了简历，又在第二天，迅速地给自己找了一份兼职，她速度很快，半点都不拖泥带水。
    她没那个时间去难过，去责怪人。
    生活逼着她，只能不断地高速转着陀螺。
    她去医院的时间越来越少，每次去的时候总能看见那个医生和母亲在一起，两人似乎总有说不尽的话。
    次数多了，苏起总觉得那个医生这一次盯上的不是许乔，而是许乔的母亲。
    母亲会被盯上，苏起并不意外，许乔是个美人，生出了许乔的母亲，更是个大美人，因为年龄的加成，更偏向成熟，因为生病，有些病弱美。
    这样的人太招人疼了，特别是男人。
    苏起曾在宫中见过，那些病若西施的后宫嫔妃。
    每一个都不同，各有千秋，在后宫那么杂乱的环境中，却不断的被同化。
    半个月后，苏起辞去了兼职，进入了黎氏旗下的子公司。
    前半个月，苏起一直在忙着跟前辈学习，后半个月，前辈让她去玩了半个月的游戏，她所学的是策划类，而这家公司是研发游戏的。
    苏起很少接触过游戏，上个世界她接触最多的也就是无限的抽卡游戏。
    新公司是做音游的。
    以打歌类游戏为主，苏起不算手残，半个月下来，游戏内已出的游戏剧情基本推完，每一个月游戏内都会有一次活动，她来的不巧，后边半个月并不是活动周。
    黎氏旗下不止一款游戏，前辈让她玩的是黎氏早已推出一年以上的游戏了，有着剧情，角色还有歌曲的加成，这款游戏哪怕是过了一年，也依旧有新的玩家加入。
    待了三个月后，苏起转正，正式接手一部分企划，对于新人来说无疑是件一步登天的事情，公司里不少人，老策划顶在上面，新策划没法出头，偶尔交上去的企划案，会被采用，但却不一定会参与到其中，至多在发行时后边会添上这个策划的名字。
    苏起接手的是公司的新项目，一款古风类游戏。
    项目已经定型，剧情人设文案部那边还在写，现在有的只是一个大概规模，美术部那边倒是给出了不少角色模板，但人设还没对上。
    所有的一切都未成型，而公司又打算在今年冬季推出这款游戏。
    公司忙的厉害，老牌游戏需要推出新活动，又要忙于制作新游戏。
    有段时间，苏起甚至连家都没得回。
    期间偶尔会接到司倾打来的电话，司倾那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打过来的电话总是支支吾吾的，又特别小声，好像非常担心会有人听到。
    自从那一天后，司倾好像就放弃了她这边的攻略，但偶尔接到的电话却表明这个人还是想要改变许乔的人生的。
    苏起觉得奇怪，和他一聊得久了，就听到他那边传来些什么声音，听上去是个陌生的男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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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倾还没来得及挂断的电话里传来了他和男人的交谈，那个男人极其温柔地喊着司倾的名字，随后什么黏糊的声音响起，苏起啪的一下，挂断了电话。
    她往脸上泼了几下水，掩下脸上的红意，等能见人了些，苏起才走出洗手间，一出门，就和一个男人撞上了。
    倒不是苏起不看路，而是那人突然出现在那里，她结结实实撞了上去。
    “没事吧？”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苏起摸着被撞得发疼的鼻子，她摇了摇头，匆匆说了声没事后，她着急要回去，男人却拉住了她的手。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苏起回过头，面前的男人的脸这才出现在她的眼中，她愣了下，惊讶地说：“是您啊……”
    之前和她在ktv撞到过一次的男人，也是那天黎颜生病时陪在黎颜身边的那个男人。
    “我们还真有缘，两次见面都得撞一次。”
    苏起反应了过来，她急忙道歉：“真的非常抱歉。”
    男人笑了下，并不计较她的冒犯，“没关系，这表示我们有缘，我姓杜，单字霖，雨林霖。你叫什么？我们交个朋友。”
    “杜先生您好，我叫许乔。”
    他知道面前这个人的一切资料，现在只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男人漫不经心地笑了下，他问：“你是这里的员工？”
    “嗯。”苏起乖乖点头。
    “难怪。”
    “嗯？”
    “没什么，打扰到你工作了吧？你去忙吧，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好的。”
    说完客套话，苏起便回了办公室，同事正好将脚本部那边新构成的剧本拿了过来，她也没想其他事，直接看起了新写好的剧情。
    游戏剧情不比小说剧情，旁白太多会有些累赘，就像是拍摄剧本，旁白也很少，要用几个立绘角色构出剧情，那么应该在双方的对话中下手。
    粗略翻了一遍后，苏起又细细看了一遍。
    标注其中需要删改的部分。
    一下午，在工作中过去了，下班前，苏起将所有的东西都带上，打算回家再看一遍，确认需要更改再和同事商讨。
    她一出公司大门，就看到了停在门口的车子，车上的窗户降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人脸，是今天刚碰上的人。
    “这里不好打车，我送你吧。”
    公司怎么说也算是处于中心地带，现在才只是五点，又怎么会不好打车，分明就是借口搭讪的话。
    苏起抿了下唇，正欲拒绝，另一道声音响了起来，她要拒绝的话也不禁咽了回去。
    “上来吧，反正顺路。”在副驾驶座上坐着的是几个月不见的黎颜，比起之前她整个人要更加精神许多，浑身也散发着一种餍足后的媚态。
    “黎小姐，您……”
    “才几个月不见，就跟我疏离了？”
    苏起摇摇头，她打开后边的车门，乖乖上了车。
    黎颜并不像司倾那么冲动，至少不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以关心她的说法，黎颜每次都是十分巧合有原因的意外碰上她。
    说实在话，这并不让人反感，若是她一无所知，或许还会觉得这真是个美妙的巧合。
    黎颜是个非常会捏造机会的人。
    “之前的会议你没有来，我以为你是发生了什么事，问了一下你同事才知道你离开公司了。”黎颜说着话，她并没有用被公司开除这样的字眼，苏起低下头，轻轻应了声。
    “我们还真有缘。”黎颜忽然这么说，苏起愣了下，不解地抬头看她，只看到她姣好的侧脸，她说：“之前就想让你到我这边来，没想到兜兜转转的，你还是过来了。”
    她说的很轻，也很友好，只是眸中闪烁的异样光彩让人有些分不清是友善还是别的什么。
    修身养性四个多月，没想到你还是勾上了杜霖这条线。
    这可真是……过分呢。
    黎颜淡笑着，目光从后视镜上扫过，许乔那张无害的脸落入她的眼中。
    她垂下眸，勾起嘲弄的笑。
    ※※※※※※※※※※※※※※※※※※※※
    你们知道我要写什么么就叫我写，哼(??v?v??)

 145:斯德哥尔摩

    “一起吃个饭吧？”黎颜忽然这么问着，苏起愣了下, 她摇了下头, 拒绝了黎颜的好意，但对方并没有给她拒绝的意思。
    “我还有事……”
    黎颜微一挑眉, 她道：“吃个饭而已, 你回去也要吃, 还是说你不喜欢和我一起吃饭？”
    这话说的有点重了，苏起急忙摇头说不是：“不，不是的。”
    黎颜满意地露出了个笑容, 她说：“那就这么定了。”
    再怎么不情愿苏起也没有再拒绝，她点点头, 抱紧了自己那装着文件的袋子, 消下自己心里那小小的不安。
    杜霖倒也安静, 一路上都没有说过话。
    他们去的是一家西餐厅, 苏起没来过这里，对这里并不熟, 她的日常是上下班，去医院看母亲，偶尔有时间回去菜市场买菜做饭, 要么就是家附近的超市。
    她的活动范围一直是这几个, 或者说大多数人活动的范围都是这些, 上班的地方, 家的附近。
    只是他人偶尔会和朋友相约出行, 苏起没朋友。
    杜霖将车停稳, 他下车正要去替黎颜开门，却见黎颜跟他一起下了车，顿时便露出了无奈的笑，“我下次是不是应该先把车门锁上？”
    “这么想当我的绅士？”
    “那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黎颜笑了笑，没说话。
    后边的车门被打开，苏起从里边下来，两人就没有了声音，杜霖走在前方，苏起和黎颜并肩落在后面。
    “感觉怎么样？新公司。”
    苏起不太敢看她，她低声回答着：“同事们都很好，我也很喜欢这份工作，黎氏也很棒。”
    身边的人突然笑了起来，“这是我的荣幸，能让你如此喜欢。”
    苏起稍稍红了脸，她转过脸，正巧瞥见对方温柔笑脸的模样，见对方并没有在看着自己，苏起小心地松了口气。
    跟着两人走入餐厅内，由着侍者领到预订的座位上，侍者很快就送上了三杯水，连带着还有三份菜单。
    三个人，两份牛排一份意面，外加几样小吃，听上去有些少，毕竟他们有三个人。
    苏起的胃口并不小，这具身体做的事情挺多，相应的也需要补充许多的能量，在饮食这方面胃口就变得很大。
    身边其他两个人主食只吃了一半，小吃也没吃多少。
    黎颜支着手，不知在想些什么，她的目光微垂。
    对面坐着的男人，嘴角隐隐地笑着。
    两人看上去非常的合适，都是十分有礼貌的人。
    孰不知两人在桌下的动作。
    看着他们的举动，苏起悄悄停了手。
    她是不喜欢这样子的，许乔也不喜欢这样子的，她们两个都是喜欢把食物吃完的人。
    虽然锦衣玉食了许多年，过往的记忆早已淡忘，但某些东西早已镌刻进了骨子里难以忘怀。
    如先生一般，长存于心。
    她自小落魄，那会儿几天能吃上一个馒头都是好事，她年纪小，路过的人偶尔会给她一个馒头，但很多都是匆匆走过，就好似与她同处一方世界呼吸都是脏污的。
    “怎么了，吃这么少？”黎颜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许乔摇摇头，低声说：“吃不下了。”
    “是不合胃口？”
    “没，不是。”
    黎颜没说话，就盯着许乔看，许乔目光游移，谁都不敢看。
    盯了有一会儿后，黎颜觉得无聊，说了句去趟洗手间，她一走，这份诡异的沉默也被打破，留下来的是更加诡异的气氛。
    杜霖就坐在许乔的对面，盯着她瞧。
    许乔一抬起头便对上了他的眼，只觉得尴尬，想要起身离开。
    ……
    【宿主突然走开，不是给杜霖创造了机会吗？】
    黎颜对着镜子，补了补脸上的粉，她旋开口红盖子，在嘴唇上慢慢涂上鲜艳的红色，‘许乔能勾走我的男人，那也算是一种本事了。’
    【许乔是无辜的。】
    ‘是，她是无辜的，不无辜的是我的男人，他想上许乔，好了吧？’
    【宿主简直无理取闹。】
    ‘系统简直无理取闹。’
    ‘明明是我的系统，老帮着外人说话。’
    【宿主你会后悔的。】
    ‘是是是~我会~后悔的~’她的每一个字都拖得特别长，明明是附和的话，可听上去却百般敷衍。
    脑里的系统突然就没了声，黎颜露出了无辜的表情来，她摇摇头，忍不住感叹。
    真是的，要她勾引男主，她也勾了，要她保住女主，她也保住了，这还有什么不满的，对方又不是天真无辜的小白菜。
    真是那么无辜的话，怎么可能紧紧抓着四个男人的心，让他们只守着她一个人的，名器？呵，虽然说是万里挑一，但天之骄子要什么没有？
    她对着镜子里的人勾起了一个轻蔑的笑容，镜中的人，眉眼轻挑，看上去冷艳动人。外边传来些动静，黎颜看向镜中的人，她又扯了下嘴角，换上了温婉的笑，镜中人也跟着变了个模样。
    这个样子，不就很好了吗？
    许乔会装，她也会呀。
    门被推开了来，外边人的身影出现在镜中，黎颜笑得勾人十足，她转过身——
    嘴角勾人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了住。
    ……
    “你怕我？”
    “不，不是。”
    “你和黎颜是好朋友？”
    许乔摇摇头，她乖巧十足地回答着：“不，不是的，黎小姐是很好的人。”
    在危难之中，向许乔伸出了援手的黎颜是个好人，不管她是抱有什么目的，但她帮了许乔，她是第一个向许乔伸出了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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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许乔的世界里，这个人是个好人。
    “好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杜霖突然笑出了声，“她可不是什么好人。”
    有些难以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许乔愣了下，她下意识问道：“您不是黎小姐的男朋友么？”
    对面的人笑得嘲讽，他说：“我可不是。”
    这话更让苏起觉得惊讶了，这两个人明明看上去很亲密。
    “有没有说过，你和黎颜很像？”
    许乔微怔，她下意识抬起手摸了自己的脸一把，坐在对面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许乔刚一抬眼，就见到了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那张脸，格外的近。
    对方的眼瞳中映着她茫然的脸，那带着侵略性的目光毫无禁忌地打量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像是一头饿狼，随时都要扑过来。
    许乔慌忙起身，随着她的动作，椅子砰的一下倒向了一边，所有奇怪的气氛都被打散。
    侍者走了过来，许乔太过慌张了，她一个大幅度地鞠躬，慌张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侍者被她吓到了，将椅子扶起来后，跟一直道歉的许乔说着没关系就匆匆走开了。
    许乔站在原地，很是无措的模样。
    男人的轻笑声拉回了她的神智，她转头看去，灯光之下，那人的眉目都显得柔和了许多，许乔抿紧了唇，她说：“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像只仓惶落跑的兔子一样，格外的可爱。
    杜霖轻笑着，他拿过许乔桌上的橙汁，就着她喝过的地方，喝了一口。
    酸酸的，还有些甜。
    他的目光渐深，玩味的笑容勾在嘴角。
    真想尝尝呢。
    和黎颜完全不一样的味道。
    许乔匆匆走开，她走进洗手间，正巧就对上了镜子前的人，对方转过了身，带着勾人的笑，许乔的目光猛地与她对上，她脸稍微有些红，许乔低声道：“黎，黎小姐。”
    黎颜很快就缓了过来，她笑笑。
    来的虽然不是她所想的杜霖，但是许乔，多少也差不到哪里去。毕竟小绿茶可是一脸心虚地看着自己呢，肯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你脸有些憔悴，最近经常熬夜？”黎颜并没有走开，她看着向她走近的许乔，白炽灯的光照了下来，对面的脸很清晰地落在了她的眸中。
    身为女主，许乔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让她羡慕的优势，一身的皮肤光滑白净，明明是做过不少脏活累活的，可却生了具公主身。
    委实让人羡慕。
    许乔点点头：“……嗯。”
    “别动。”她刚洗了个手，黎颜便叫住了她，许乔顿时惊得什么都不敢动，镜子里映着她们两个，只见黎颜凑了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许乔听见什么声音响了起来，很轻很轻。
    随后突然就炸开了来，落在耳边的，是一声极轻的笑，“你皮肤真好。”
    镜子里的人，摸了下她的脸，发出了满足的笑声，“我本来还想给你补点粉，但是你好像用不着这些。”
    “我，我活得糙，没，没有……”
    “嘘——”黎颜竖起食指，抵住了许乔的唇，她摇了摇头，“至少别在这方面怀疑我。”
    “你确实有着骄傲的资本，这具身体，是我也比不上的。”
    不知为什么，许乔突然就红了脸，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间，说不出来，嘴唇轻动，便能感觉到对方留在自己唇上的手指。
    她呆了一会儿，然后默默后退了半步，拉开了距离。
    “我，我们回去吧。”
    将许乔的小动作瞧在眼里，黎颜嘴角勾起转瞬即逝的嘲弄笑容，随后她乖巧十足地应道：“嗯，好。”
    ※※※※※※※※※※※※※※※※※※※※
    嘻嘻。

 146:斯德哥尔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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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8:斯德哥尔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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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9:斯德哥尔摩

    “她真的很棒。”
    许乔认认真真地说着话，黎颜感觉她眼里都闪着光, 这个女主并不是没有什么优秀的可取之处的, 她真心实意地爱着自己的妈妈。
    可惜了，骨子里是个婊-子。
    黎颜伸出双手, 将许乔抱进怀里, 她拍抚着许乔的后背, 低声在她耳边道：“你也很棒了。”
    至少这份感情，她不会去怀疑。
    “黎小姐, 我……”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肩头上，打湿了那一片的衣物, 黎颜愣了下，她将许乔从怀里推出来了些，看着她不安地掉着泪, 黎颜抿了下唇, 她单手按着许乔的额头，大拇指摩挲着底下的皮肤，动作极轻。
    她沉下声，与以往都要不同的温柔。
    “不要不安，不要害怕, 所有的事情都没你想的那么可怕。”
    黎颜凑过去, 亲了亲她正被泪水侵占的眼角，许乔愣在了原地, 黎颜的话落了下来, “上天是眷顾你的。”
    声音极轻, 带着她难言的温柔。
    她一下子就愣了。
    因为对方的安慰，也因为对方突然的亲密行为。
    过了好一会儿，许乔才回过神来，她低下头，不知觉地笑了起来，她道：“——谢谢您。”
    感谢这个世界让我遇见了您。
    黎颜笑笑，她转而牵起许乔的手，“我们回去吧？”
    “……嗯。”
    等被黎颜牵着回到病房前时，许乔的大脑猛地一下卡了机，她和黎颜也没离开多久，万一进去看到了什么……
    没法想象。
    黎颜已经敲了门，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黎颜推开了门，她走了进去。
    病房里并没有许乔所认为的那些不堪的画面，母亲正躺在病床上休息，窗户大开着，今天的风还有些大，穿过窗户吹进来的风扬起了窗帘。
    奇怪的心绪一下子就被安回了原处，屋里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许乔刻意看了下垃圾桶，也没在里面找见她认为会有的东西。
    母亲熟睡着，她的脸还带着一丝的潮红，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点发烧了。
    许乔走过去，伸手摸了下，体温很正常，就是脸有些红。
    是她刚刚听错了吗？
    许乔不禁发起了呆。
    比起许乔的不确定，黎颜倒是敏感得很，哪怕屋里的气味已经散了许多，但在推门的那一刻，她就闻到了残留在空气中的麝香。
    那是一场情事过后的气息。
    要论这些，她可是经验老道了。
    所以，刚刚许乔拉着她急忙跑开，又在底下和自己说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因为——她撞见了自己妈妈和不知名男人的现场吗？
    那个男人会是谁呢？
    那位孟医生？
    黎颜恍然大悟，难怪小绿茶会那么不对劲，原来是自己想要睡的男人，上了自己的妈妈。
    这可真是有趣。
    过了一会儿，母亲醒了过来，她似乎睡得不太好，但在见到许乔的时候还是露出了笑脸。
    “小颜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正好休假，过来看看您。”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过来了，在许乔为工作繁忙的那一段时间，她经常到医院里来，虽然大部分的目的是为了孟寻那个医生。
    但可惜的是，对方似乎比较喜欢年龄大的，比如说许乔的母亲，乔琬。
    既然他会喜欢这种母性角色，那么为什么原剧情里，会睡了许乔呢？
    答案也很明显了。
    许乔和她妈妈长得像，孟寻当时和许乔在一起的时候又喝了酒，原剧情里他还没拿下许乔妈妈，醉酒时又刚好有这么一个神似自己日思夜想的女人站在自己面前，勾引着他，惹他犯罪。
    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真是婊得清奇，按照孟寻和乔琬的关系，许乔应当叫孟寻一声爸爸才是。
    这种背德的关系……
    黎颜勾了下唇，笑意更深了几分。
    很刺激呢。
    “您感觉怎么样了？”
    乔琬笑着点点头，她说：“好很多了，医生都说我身体状态很好，随时都能接受手术。”
    她的长相与许乔有几成像，是个更加温婉的美人，让人讨厌不起来，许乔的长相七分随母，剩下三分大概是随了她爸爸。
    乔琬是个真正的白莲花，柔弱却又不让人讨厌，一个连她都会生出几分保护欲的女人。
    可许乔不是，柔弱却讨厌，有着七分相似的脸却还能这么令人讨厌，大概是因为那三分像爸爸的地方，毕竟能抛下一个女人独自抚养着女儿的男人，大概也是挺渣的。
    有机会，她还真想见识一下。
    “那就好。”黎颜放下心，她转而看向站在一边漫不经心的许乔，说：“许乔一直都很担心呢，您好起来她也能放下一些心。”
    乔琬露出了心疼的表情，她抓着许乔的手，难过地说着：“乔乔，委屈你了。”
    许乔摇摇头，“妈妈，不委屈的，我愿意为了妈妈做任何事情。”
    格外真挚又动人的母女情。
    黎颜在一边看着，可却没有半分动容。
    许乔是真的爱自己的妈妈，可她抢妈妈的男人却也不是假的呀。
    这个女人。
    很有能耐呀。
    和母亲谈话时，许乔感到身后人在看着自己，她每次转过身，就和身后站在的黎颜对上的视线，一看到，她就想起了刚刚自己没出息跟对方说的那些话，她就忍不住脸红。
    事后想起来，还挺尴尬的，又尴尬又羞涩。
    有种居然在对方面前说了那种话的处刑感。
    在医院待了几个小时，许乔就打算离开了，她之前碰见的那些事情，许乔没和母亲说起，她所在意的事情，她在等着母亲和她说。
    来的时候是杜霖送她来的，回去的时候是黎颜。
    说起来也是有点微妙的，等坐在黎颜车上时，许乔才想起来，今天糟糕事情的开端。
    “黎小姐，今天早上……”
    “嗯，我知道，他要求送你的。”
    “……嗯。”
    “他就是太热情了一点，你别在意。”
    昨天和他们两个去吃饭的记忆再次浮现了上来，那个时候她匆匆跑到洗手间去的原因，虽然对方确实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过，可是她感觉很不舒服。
    不仅仅是感觉自己被冒犯了，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对方口中对黎颜的各种贬低。
    让她觉得相当不舒服。
    许乔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沉默了下来，他们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她作为一个外人，插嘴太多不好。
    早上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总要避点嫌的。
    一直到下车，许乔都没有说过话。
    和许乔分开后，黎颜也没回家，她打算去猎艳，跟杜霖掰了大概是目前来说让她比较后悔的事情，倒不是后悔对他说的那些话，只是在目前为止，杜霖带给她的感受确实挺不错的。
    医生那里还不能吃，司倾脑子跟有病一样，剩下的就是那个富二代，可公司业务接触那一边，上次她为了许乔直接断了，以至于步氏和司倾合作了。
    想想，她的那些艳的断掉好像都跟许乔又关系，真是个异常讨厌的人呢。
    黎颜在酒吧坐了一会儿，就有不少人过来搭讪了，可惜的是，没一个看上的。
    毕竟要想上女主，必须先有器大活好的标准。
    许乔的男人是真的那方面不错。
    真是可惜了。
    她最后还是回了家。
    孤身一人，格外凄凉。
    ……
    许乔第二天去了医院，主要是昨天母亲说医生说她身体恢复的不错，可以准备进行手术了，昨天她没找到医生，所以今天又来了。
    和医生询问母亲的病情是一件事，同时也是想多陪下母亲。
    许乔先去找了孟寻，孟寻正在看病历，见到她，他稍微有些惊讶。孟寻急忙站了起来，他问：“乔乔有什么事吗？”
    这个称呼让许乔站住了脚，她恍然想起昨天听到的那些话。
    那个和母亲在一起的人，喊的就是乔乔。
    她不禁抿了下唇，将脑中的胡乱思绪全都扫去，许乔这才提起自己来的目的：“昨天过来的时候有听妈妈说到过身体的问题，我妈妈现在适合做手术吗？”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孟寻心下了然，当即说：“她身体不错，心态也保持的很好，随时都可以。”孟寻又补充了句，“我本来是打算跟你提的，我们打算安排她两周后进行手术，正想问一下你的意见怎么样？”
    “这方面我听医生你们的。”
    她不是这方面的优等生，对这些一无所知，医生告诉她手术里会出现的意外，手术的成功率到底有多少，她愿意就签署合同，不愿意医生也不能强求。
    “这段时间多陪陪你妈妈，她肯定也很紧张。”
    “嗯，麻烦您了。”
    说是要空出些时间多陪陪母亲，实际上也空不出多少。
    比起她，黎颜反倒更像是母亲的孩子，她每次去医院总能见到黎颜在母亲身边陪着她，偶尔会遇见孟医生，医生也很照顾母亲，见到他俩在一起的时候，母亲总是一脸带笑的，和跟许乔在一起的时候不太一样，一样的开心，但是感觉不一样。
    许乔想着，是不是做完手术，她该自己提出来，想要一个父亲？
    ※※※※※※※※※※※※※※※※※※※※
    许乔跟爸爸姓。
    爸爸姓许，妈妈姓乔。
    乔乔叫妈妈也没问题的。
    嘻嘻。

 150:斯德哥尔摩

    两周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母亲手术的那天, 许乔专门请了假, 黎颜不知道为什么，也过来了。
    许乔觉得意外, 黎颜只说过来看看, 她不太放心。
    有一个人这么担心自己的妈妈, 说不高兴是假的。
    中途黎颜接了两个电话，也不知道电话那头是谁, 她一直温柔地说着话，像是在安抚着电话那一头的人, 哄着说晚上回去，在家里等她什么的。
    许乔看着她，好奇的心思升起, 但什么都没有问, 等黎颜看过来的时候，许乔只是跟她笑了下。
    一台手术，做了四个小时才结束。
    手术的结果也很喜人，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倒是很成功。
    母亲的情况稳定下来后, 医生说是再留院几天就可以准备出院了, 许乔很高兴，黎颜也很高兴。
    医生救了母亲, 她理应感激, 黎颜提出了请医生吃饭。
    恰好的是医院这边也有聚会, 说是好久都没做过这样子的手术了，成功了大家一起庆祝一下，她们这两个外人莫名地加入到医院的庆祝行列中。
    庆祝能有几种方法，自然是逃不过喝酒吃饭狂欢一夜。
    “乔乔，喝一杯？”孟寻突然递过来了一杯酒，许乔本想拒绝，但想了想，还是接了过来喝了一口就放下了，好在对方并没有要求她全喝完，看她喝了一口就转过了头。
    许乔松了口气，刚放下酒，便有一道凉意贴上了脸，许乔被惊得了一跳，她回头看去，黎颜正笑着看着她，她忍不住也冲对方露出了个笑容。
    “乔乔，喝一杯？”和医生同样的话，两个人皆是十分温柔的口吻，可又完全不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口酒的问题，许乔只觉得有些上头了。
    黎颜从来没有喊过她乔乔，也不知道是不是酒意醉人，让她听错了，她只看到对方凑近了一些，将酒送到了她的嘴边。
    “乔乔，张嘴。”
    她顺从地张开了嘴，黎颜眸子里都闪着几分的笑意，她抬手将酒倒进了许乔的口中，许乔顺从地咽了下去，有一些没能及时喝下，顺着她的唇流了下去，滑进了衣领里。
    一杯酒喝完，许乔已有了些半醉。
    许乔乖巧地坐在角落里，左手边是黎颜，右手边是孟寻，两人各自和其他人交谈着，她太过安静，很容易就被别人给忽视。
    这相对来说还算是幸运的。
    酒过三巡，黎颜起身到外面接了个电话，回来后就说要离开了，许乔脑子不太清新，她伸手拉了黎颜的手，视线的模糊让她没能拉住黎颜的手。
    黎颜这边刚拿上包，许乔正欲起身跟她一块走，潜意识里的想法让她只想跟着黎颜一块，有人拉住了她的手，她一个不稳，往后跌了下去，正巧就撞进了孟寻的怀里。
    “这是醉了吧？”
    “才喝了几杯？果然是表里如一啊，看上去就不太像能喝酒的。”
    “哎呀，还抱着孟医生呢。”
    听到这话，走到门口的黎颜回过了头来，包厢里的灯光有些昏暗，影影绰绰的光落在了许乔的脸上，让她看上去有些模糊不清。
    黎颜勾起了唇角，笑得意味不明。
    怎么有人一杯酒就会倒，许乔的酒量她又不是不清楚，之前工作时也不是没有和同事一起喝过酒，那个时候她担心许乔因为醉酒招惹了什么男人，特意做了些伪装跟了去。
    结果许乔几杯酒下去，都没有任何的异样。
    哪像现在啊，一喝就倒，分明就是装出来的。
    她都可以想象，这个人今晚打算做些什么事情了。
    【宿主现在离开的话，许乔会被吃干抹净的！】
    她刚将包厢门关上，脑子里的系统立刻大叫了起来，黎颜不以为意，‘不会的。’
    【会的！他们都是狼！】
    黎颜完全不知道自家的这个系统是这么天真的想法，虽然之前也一直在说许乔是朵大白莲，噢，大概在它眼里除了她谁都是柔弱无辜的白莲花吧。
    ‘许乔也不是小绵羊啊，她可是披着羊皮的狼，那些男人自以为自己是使了手段才睡到她的，实际上被她耍得团团转，还以为她是什么无辜可怜的小白兔。’
    【宿主……】
    ‘安心啦，我不会让她有事的，毕竟这可关乎我的任务不是嘛。’
    【那宿主你现在……】
    他们的话模模糊糊传了进来，许乔皱起了眉头，她单手压在沙发上，晃了晃脑袋，想要起身，可却感觉有人抓住了她的手，她不高兴地低喊：“放开。”
    “乔乔。”带着酒意的男声忽然就在耳边响了起来。
    许乔没能反应过来，只听那个男人又喊了她几声，许乔胡乱地伸手去推，男人却一把抓住了她的两只手，让她不能动弹。
    她下意识地去寻边上的黎颜，可座位的另一边，一个人都没有。
    脑子里突然糊的厉害。
    “乔乔喝醉了，我送她回去。”
    “好，路上小心些。”
    “得把人家安全送到家啊。”
    “不回来也没关系。”
    这话倒是有些微妙，男音低了几分，带着些怒意，“乔乔醉了。”言外之意似乎是在说他不会对醉酒的人怎么样。
    许乔慌乱的心安定了下来，她抓着自己的包，手不自觉地抓住了包里面搁置的手机。
    孟寻半抱着她往外边走，她挣扎了几下，没能挣开。
    男人贴在她的颈后说着话，轻轻的，带着热意的话语让她的身子有些软，“乔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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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乔完全没了力气，她手指在手机上摸索了两下，拨了个号出去。
    电话刚拔出去，手里抓着的包因为她的没力掉到了地上。
    男人无奈地去捡了起来，转而替她拎着包。
    许乔看上去已经醉了过去了，孟寻喊了两声，都不见许乔有什么回应，他等了一会儿，将许乔打横抱起。
    他抱着许乔走在车边，空出一只手将车门打开，他才刚把许乔放到车上，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女声。
    “孟医生。”
    孟寻心里一惊，他站起身转头看去，一直跟在许乔身边的那个女人突然出现在了身后。
    先前早早就离开，却出现在了这里，注意到被他放到车后座的许乔，孟寻恍然大悟，这是在担心他会对醉酒的许乔下手？
    之前以为这个人将许乔丢下并不是什么好人，现在看来是他想错了，看上去像个张扬勾人的狐狸精，实际上意外的挺贴心。
    “刚刚见你离开，以为你早就走了。”
    “突然想起些事情就回来了。”
    “你来的正好，我送乔乔回家有点不太方便，你要是有空的话，麻烦你送一下？”
    黎颜很意外，非常意外。
    她觉得现在在车上那个正在装睡的许乔大概也非常意外。
    难怪在原剧情里许乔会借酒睡人，结果人家真的对她没意思。
    有点出乎她的意外，黎颜迅速地调整了下自己的心态，她笑着说：“没问题。”
    没能截胡成功，但许乔也睡不到人呀，这种结果也挺好的。
    孟寻将许乔抱了下来，跟着黎颜一起往她车那里走，把许乔放到车后座后，他跟黎颜叮嘱两句就回去了，过程中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
    规矩到不行。
    黎颜一直站在边上盯着他的动作，等他真的走了，黎颜笑了两声，她上了车，临开车前回头看了眼躺在后座的许乔。
    许乔睡着了，面部表情比起平时要柔和许多，但眉头却皱了起来。
    大概是在惋惜自己今晚故意醉酒结果没能如愿睡到人吧。
    啧，真可怜。
    要是没有她在的话，估计就成了吧，再怎么推拒，要是许乔想要硬上也未必拿不下呀。
    黎颜老实地将许乔送回家，她停下车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后边的人有动静，等了十来分钟，她干脆下车。
    她喊了许乔两声，试图让她醒来不要继续装了，但对方似乎是真的睡着了，她怎么叫都不起。
    “许乔？”
    “许乔？醒醒，别装睡了，我知道你醒着的。”
    完全没反应。
    黎颜沉默了下，想着该怎么把她拖出来，或者让她睡在车里？
    僵持了一会儿，黎颜小心地将许乔从车里拖了出来，她一手穿过许乔的腰肢，一手搂着她的肩，将车门关上后，就着这个姿势扶着许乔走。
    许乔住的地方并不怎么好，没有电梯。
    就意味着她需要扶着许乔上楼。
    看着长长的楼梯，黎颜不禁陷入了沉默之中。
    现在回去还来得及么？
    反正许乔睡了，反正孟寻也对许乔没意思，她不该跳出去的。
    都怪垃圾系统。
    撑着一口气将许乔带上楼后，黎颜没在许乔身上找到钥匙。
    她摸了许乔身上的两个口袋都没找到，就连手机也没找到。
    黎颜一脸懵，恍惚想起她们一起去的时候，许乔是背着包的，然后她把许乔从医生那里接过来的时候，许乔身上是没有包的。
    这就很尴尬了。
    她把许乔丢在门口应该没关系吧？
    黎颜想着。
    应该是……没关系的。
    她下了楼，走到一半，又折返了回去。
    认命地将地上的许乔重新扶了起来。
    真是欠了她的。
    ※※※※※※※※※※※※※※※※※※※※
    大雨说，她要黑不起黎颜了。
    帮她睡人还负责捡尸不让她被睡。
    感天动地。
    噢，许乔妈妈都没黎颜靠谱。
    嘻嘻。

 151:斯德哥尔摩

    许乔睡得很熟, 哪怕她这么多次搬动她，许乔都没醒过来，黎颜原本怀疑她在装睡，但是许乔是真的睡着了。
    一个打算去睡男人的家伙在得知接下她的是女人之后就这么容易睡着了？
    想想，要是换做她, 大概也是一样？
    毕竟是打算去睡男人的，结果换了一个女人, 压根哪里还有什么兴致。
    将许乔带回了自己家，黎颜就把许乔丢到了客房里去, 替她脱了鞋, 扔在床上就不打算管了, 这个念头只维持了几秒, 黎颜还是认命地给许乔擦了把脸，然后把被子给她盖上。
    她家里今天没人，之前离开的那通电话也只是借口。
    她已经空窗了两周多了, 要不是这段时间老跑医院去，说不定她现在已经温香暖玉在怀了。
    说起来, 许乔想要睡医生, 她又何尝不想呢。
    大家都是半斤八两的角色, 只不过……和许乔睡多了一份刺激，和她就没有了。
    想想还真是微妙呢。
    一夜相安无事。
    许乔醒来时脑袋还有些昏沉, 陌生的环境让她的大脑陷入了空白, 她打量了一下房间, 自己昨晚穿的衣服还好好的穿在身上, 只有鞋子被脱掉了，她下意识去摸了下自己的口袋，没找到手机。
    坐了好一会儿，房间门被推开，熟悉的人影映入眼眸中。
    “你酒量可真差。”
    昨晚，她抓住了她的手了吗？
    看着黎颜走近的身影，许乔有些恍惚，她从床上站起，脚有些麻痹了，没能站稳，直接摔了一跤，黎颜有些不忍心看，等许乔摸着自己摔疼了的脚踝时，她才走上前，问：“没事吧？”
    “可能有点事。”
    许乔并没有说出那句万能的话，而是另一句话，黎颜怔愣了下，伸手去摸许乔的脚踝，刚一触碰，便听见许乔倒吸了一口凉气，似乎真的很疼。
    脚踝有些红肿，可能真的伤到了。
    黎颜抿了下唇，她扶起许乔，轻声问：“能行吗？”
    许乔点点头，“嗯。”
    “我带你去医院。”
    “麻烦黎小姐了。”
    “不用那么客气。”
    开着车带许乔去医院的路上，黎颜看到路边有家包点铺前站满了人，生意挺红火的样子，她看了一会儿，有些心动，黎颜转过头，对许乔说：“要不要吃点什么？”
    许乔看了下外面的情况，想了想，说：“两个灌汤包。”
    路边的那家铺子，后缀就是灌汤包。
    真不客气。
    黎颜在心里嘀咕一声，她下车去买包子，等了四五分钟，她才拿到滚烫的包子，包子被放在纸袋里，刚出炉的包子闻着格外香，看上去就很好吃。
    黎颜提着东西回到车上，将灌汤包递给了许乔，自己咬开刚买的包子，刚出炉，包子还是非常烫的，黎颜咬了一口，直接被烫到了。
    她握着袋子，只觉得有些尴尬。
    悄悄看向许乔，许乔正看着自己手里的灌汤包，有热气还从袋子里冒出来，她时不时吹上两口，压根就不敢动里边的灌汤包。
    和她比起来，自己好像性子有点急了。
    等到许乔觉得手里的灌汤包温度差不多的时候，她才上口。
    她的好了，黎颜的自然也好了。
    她很久没吃过包子了，平时要么就是自己弄的三明治，要么就是秘书给她买的早点，基本都是西式的，白月光在国外住了挺多年的，也一直比较习惯西式早餐。
    黎颜的话……上个世界一直是古代世界，一个大家族的庶女，睡兄长，睡相公，睡大舅子，睡相公的好友。
    基本，那个世界女主的男人都被她睡了一遍。
    滋味还不错，但就跟西式早餐一样，吃多了腻，不吃又不习惯。
    她垂下眸，将手里的包子吃完。
    “这家店还可以，难怪这么多人。”黎颜评价了一句，许乔也没让她冷场，跟着说：“嗯，比起周边其他店，这家店的东西要稍微贵一点，但是东西也要好吃一点。”
    “你吃过？”
    许乔点点头，“嗯，妈妈一直很喜欢他家的早点。”
    黎颜可真搞不懂这个人，看上去非常在乎自己的母亲，可却勾搭着母亲的男人，是心理变态吧？一边说着爱，一边又做着伤害人的事情。
    “要不要买点带过去？”
    许乔摇头，“妈妈刚做完手术，等她出院吧。”
    到了医院，黎颜先扶着许乔去看脚。
    许乔只是扭伤，这几天注意一些，不要给脚上加负，按时敷药就可以了。
    听着医生说完话，黎颜去取了药，让许乔留在原地等着她。
    她走后不久，许乔就在医院里遇到了熟人，她原本和黎颜在骨科的，检查完便出来，黎颜给她找了个位子坐着等她。
    她坐着的椅子斜对面，是男科。
    杜霖面色古怪地走了出来，他还戴着口罩，但这并不难认出来。
    杜霖没发现坐在椅子上的许乔，他拿着病历本匆匆离开，好似什么有什么大狗在追着他。
    有什么事，非得到医院来检查？
    许乔正想着，黎颜已经拿着药回来了，被黎颜扶起来的时候，许乔顺口提了一句，“我刚刚看到您男朋友了。”
    “杜霖？”
    许乔点点头，“嗯。”
    黎颜皱起了眉，思考了下：“他来医院做什么？”
    “他从男科那边出来的。”
    许乔这句话一下来，黎颜听得有些懵，反应过来后，她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她随口道：“哦，那大概是硬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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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乔不解地看着她，黎颜连忙改口说：“他大概是身体不舒服吧，我晚点问问他。”
    “……嗯。”
    过了一会儿，黎颜忽然说：“你怎么这么关心他了？”
    许乔抿了下唇，她轻声道：“他是您男朋友。”
    黎颜不怀好意地笑了两下，她说：“许乔，你知道这句话会让人误会的吗？”
    许乔像是什么都没听懂的模样，她反问：“误会什么？”
    “你对杜霖有意，想知道他的情况，借故来问我啊。”
    许乔的瞳孔瞬间被放大了血多，她连忙解释着：“……不，不是这样子的，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不喜欢他，不是，不是他不好，就是他，他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黎，黎小姐你别误会。”
    许乔一下子就慌乱了起来，结结巴巴的模样，非常紧张。
    像是被人戳穿了心事，还在负隅顽抗。
    黎颜没有戳穿，她露出了个温柔笑容，拍了拍许乔的脑袋，安慰着：“你别紧张，我没有误会你，我相信你。”
    没有误会你想勾搭杜霖，没有不相信你想要爬上杜霖床的心思。
    我是如此的信任着你。
    她可真有趣，黎颜就喜欢看着这种不知道自己的小心思早已在她面前曝光，还要在她面前装出无害表情的人了。
    玩起来，比睡男人还要有趣。
    她可是非常期待，许乔的假面被揭穿的那一刻。
    她们到病房时，病房里的人已经醒了过来，里边有着些说笑声，男人温柔的声音以及女人带笑的嗓音。
    许乔站在门外，要敲门的手停在了门边，没有落下。
    黎颜不解地看着她，问：“怎么不进去？”
    “妈妈昨天刚做了手术，我却没有守在她身边，我真是个失职的女儿。”许乔突然这么说着，言语里全是落寞以及自责。
    黎颜侧目望向病房里的情况，医生正抓着乔琬的手，两人不知道说到了什么，乔琬的脸红了起来，随即她闭上了双眼。
    黎颜默默地收回目光，她看向许乔，宽慰着：“你是被我拉过去的，你只是不好意思拒绝我的要求，这不是你的错。”
    “黎小姐真温柔呢。”
    黎颜一怔，伶牙俐齿的她忽然就说不出话了，面前的许乔微微的笑着，柔和的目光正看着她，莫名的，就有了些不一样，大概就像是原本一直远景拍摄，忽然来了一个特写拍摄，对方的表情还格外的好看的那种哇一声的感觉。
    有点无法言说的奇异感觉。
    她的脸稍稍红了些，说出的话也跟自己有了些不同，“你别说这么奇怪的话了，我会不好意思的。”
    她指了指自己的脸，非常坦诚地说：“看到没有，脸都红了。”
    许乔的双眼仿佛被星光点缀，一闪一闪的，她温柔地笑了起来，轻轻应了声。
    “嗯！”
    从许乔的笑容下摆脱，黎颜后知后觉回过神来，她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有几分的懊恼，她刚刚在做什么啊，和小绿茶上演纯情小故事？
    别闹了好嘛。
    许乔敲了门，里边的两人迅速地分开，燥热感一下子在病房里冷却，乔琬不好意思地摸了下自己的脸，医生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襟，端坐在一边，等到两人的理智回笼，乔琬才向着外边人喊了一声：“请进。”
    来的是她的女儿，还有这些日子以来非常照顾她的黎颜，被打断的微恼以及不好意思瞬间就被抛到了脑后，乔琬露出了个温婉的笑容，正要喊她们，忽的发现其中一个人脚步不太对的模样，她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愕然的话语脱口而出：“乔乔，你怎么了？”
    ※※※※※※※※※※※※※※※※※※※※
    151，本来，是我下一卷的章节数，我很难过。
    然而这卷还有很长qaq，我能不能开个火箭到结局

 152:斯德哥尔摩

    “今天不小心摔了一跤。”许乔不好意思地说着，乔琬的担心一下子就除了一大半, “你呀, 长这么大了还这么不小心。”
    “妈妈感觉怎么样了？”
    “挺好的。”
    两人进来没多久，医生就离开了病房, 黎颜犹豫了下, 还是没有跟上去。
    母女俩说了些话, 黎颜没怎么听，都是一些家常的闲话。
    “妈妈, 我挺喜欢孟医生的。”
    忽然之间，黎颜听到许乔这么说, 她惊讶地抬头看过去，跟着许乔叨家常的乔琬也很惊讶，甚至于是难看多过于惊讶。
    黎颜差点就要给许乔拍手叫好了。
    妈妈没跟她挑明过自己和孟寻的关系, 她现在先告诉妈妈自己喜欢孟寻, 要是以后妈妈和孟寻有什么牵扯不断的关系，就是妈妈不要脸抢女儿喜欢的人。
    完全看不出来啊，许乔手段玩的这么溜。
    “乔乔，你，喜欢孟医生？”乔琬艰难地问着, 嘴巴里都是苦涩的滋味, 不想咽下去，又不能不咽下去。
    许乔深呼吸一口气, 又说：“妈妈, 你给我找个爸爸吧。”
    听着她这话, 黎颜在心里默默地鼓掌，真是厉害了，先一步破坏自己妈妈和孟寻的关系，就算孟寻不喜欢她，也不能和她妈妈在一起。
    乔琬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许乔真的喜欢孟寻的话，那她和孟寻的事情……她很为难，只能喊着许乔的名字，平时喊起来都会让她觉得幸福的名字，现在喊来却变得不一样了许多，“乔乔……”
    许乔并没有注意到母亲的不对劲，她低声说着：“如果对象是孟医生那样的，我不介意的。”
    黎颜：？？？
    乔琬：？？？
    这些话早就在她心里想过千遍万遍了，万事开头难，可是最艰难的开头过去了，后边的话也自然了许多，许乔慢声说着：“妈妈，我知道你和孟医生的事情了，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
    “我不知道为什么妈妈你一直不告诉我，我一直在等妈妈告诉我，来的时候听到了你和孟医生的声音，妈妈很开心呢。”她低着头，单手抓着床单，说着那些话。
    “我不想成为妈妈的负担，不想让妈妈因为我的存在而不幸福。”
    “孟医生这段时间来，一直都很照顾妈妈。”
    乔琬抿紧了嘴唇，她拉着许乔的手，没有说话，一直低着头的许乔忽然抬起了头，她笑了起来，高高兴兴的：“妈妈，我希望您能幸福。”
    “乔乔……”
    “乔乔，对不起，妈妈一直都没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妈妈给了，妈妈给我了全天下最好的爱。”
    “我想和妈妈在一起一辈子，也想妈妈可以幸福。”
    黎颜有点搞不懂了，许乔这样子的做法是为了什么，不是阻止妈妈和孟寻在一起，而是撮合他们，她想做什么？追求点刺激的？比如说和自己的继父偷情？背着自己妈妈？
    那样是挺刺激的。
    真看不出来，心计真高，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家花没有野花香。
    比起已经得到手的乔琬，自然是没有得到手的许乔更加诱人许多。
    真是玩得一手好牌。
    不愧是这个世界的女主。
    许乔忽然看了过来，她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她似乎是在说：谢谢。
    黎颜觉得她有些莫名其妙的。
    很奇怪，相当奇怪。
    真够能装的。
    她想着。
    许乔什么时候才不会装出这个模样？大概是个非常谨慎的人，所以不管是何时何地，都是一副乖巧的好宝宝模样。
    私下就不一样了吧？
    【系统禁止侵犯隐私。】
    黎颜：……
    离开医院的时候，是下午，日头正盛。
    许乔从孟寻那里拿到了自己的手机还有包，医生说她昨天落在他车上的，黎颜来接她的时候忘记带上了。
    许乔愣了好一会儿，从孟寻办公室里出来时，见到黎颜等在外面，她低头看了下自己手机最后打的一个电话。
    显示的是黎颜的电话号码。
    她习惯性打给司倾了，但是这几个月不知不觉，习惯换成了另一个人。
    可能是因为经常和黎颜外出的关系，这个人开始变成了她的习惯。
    许乔垂下眸，将手机收好，往黎颜身边走去。
    “你这几天上班怎么办？”
    许乔还真没想到这回事。
    黎颜问了一句：“要不要我接你？”
    许乔摇摇头，直说：“……太麻烦了。”
    黎颜当即就笑了起来，说：“不想麻烦我，那你就早点好起来。”看样子是打定主意了要送她，许乔犹豫了下，问：“不会打扰到您吗？”
    “嗯？”
    黎颜似乎没听懂她的意思，许乔有些小纠结，她试图用比较委婉的话来跟她说明：“您接送我，那想接送您的怎么办？”
    黎颜的眼睛微亮，她笑了下。
    哎呀，小绿茶又开始套人话了，该怎么和她说才好呢？
    想了想，黎颜还是没有说她和杜霖掰了的事情，她只说：“杜霖最近有事。”
    “那麻烦您了。”
    “不用客气。”
    回到家里，许乔接到了司倾的电话，他不知道在哪里，说话也不敢大声说，小小声的，问着许乔的情况怎么样了？妈妈的病怎么样了？有没有人欺负她？
    许乔笑着把问题一一回了。
    “司倾哥呢？怎么样了？”
    [我？我，我当然很好了，你别担心，乔乔，只要你没事，我就很好了。]
    “司倾哥总是这么温柔。”
    [那你就别让我这么操心，好好照顾自己，有困难的话，一定要告诉我，你哥我可是很厉害的，什么都能给你解决，知道了吗？]
    “嗯。”
    [那我先挂了，下次再给你打电话，我不在的时候，你绝对绝对要照——司倾，你在和谁打电话？没谁！乔乔，我先挂啦。]
    电话那头突然插入了一个男声，许乔愣了下，她听着耳边嘟嘟的声音，将手机放到了桌上，司倾还是一如既往的很好，只是已经很久不在她的面前出现了。
    对于即将到来的第二天，许乔还是很期待的。
    城市的另一头。
    在夜幕之下，女人的喘息在黑暗中响起，男人温柔地亲吻着她的脸颊。
    女人双手攀着他的后背，在对方还完全支配她时，她说：“乔乔说，想要我俩结婚。”
    男人的动作全部停了下来，他看着在他身下的女人，露出了温柔的表情，“她知道了？”
    “嗯。”
    他笑了起来，问：“那你愿意嫁给我吗？”
    ……
    第二天，黎颜来了，甚至比许乔想的还要早，她洗漱完就下楼，刚到巷子口就看到了停在那里的车子，许乔小跑着过去，黎颜降下了车窗，跟许乔道了一声早安。
    许乔坐上车，黎颜递过来一袋早点，里面装着热气腾腾的包子。
    许乔愣了下，她收下早餐，看着正专心开着车的女人，许乔笑着道了声谢。黎颜说了句不用谢，她的目光看都不看许乔一眼，一直盯着前面。
    许乔捏着纸袋的边缘，她心里想着事，也没第一时间吃掉包子。
    她是真的觉得奇怪，黎颜这个人，奇怪的厉害。
    分明就很讨厌许乔，可却忍下了这些讨厌，做着这些全然有利于许乔的事情。
    这些事情她压根就没必要做的，完全搞不明白，这个人做这些事情的目的。
    苏起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女人正盯着前方的道路，她看上去很认真的模样，苏起捏紧纸袋，她打开了口子，从里边取出了包子，小心地咬着。
    “我晚上下班来接你，我们一起去医院？”
    “嗯，晚上见。”
    “晚上见。”
    这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非常亲密的两个人在一起。
    趋向于普通的休闲日常，这并不奇怪，可因为对象的原因变得无比奇怪了起来，黎颜不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那么，这是为什么呢？
    苏起走进公司，跟着同事打招呼，到达自己位置后，她将文件取出来，一一摆弄好，带着文件去了总监的办公室。
    一天的时间在开会中度过，等到苏起忙完，太阳已经落向了西边。
    她收拾了下桌上的东西，匆匆下了楼，刚到半途，就接到了来自黎颜的电话。
    苏起着急接了起来，“我马上就到。”
    [不着急，别跑那么快，我又不会跑。]
    “嗯。”
    苏起挂了电话，乘着电梯下了楼，出了电梯她急忙往外边跑，黎颜坐在车里玩着手机，等她上了车，黎颜才放下手机，抬起头冲她打了声招呼。
    “都这个点了，我们一起去吃个饭？”
    “好。”苏起自然不会拒绝她。
    得到了苏起的同意，黎颜直接开车往自己刚刚看的餐厅开去。
    “你喜欢吃什么？”
    “嗯？都可以。”
    “很随便啊这种回答。”
    就像你选择男人一样的口味，倒也不是特别的随便，只是……黎颜笑了下，温温柔柔的，眸光之中，却带着十足的恶意。
    苏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说：“嗯，不知道吃什么好，感觉很难决定。”
    所以，就每个男人都一起要了。
    黎颜也跟着一起笑，“那我帮你选择好了。”
    “好。”
    ※※※※※※※※※※※※※※※※※※※※
    我去打游戏了！大家晚安！

 153:斯德哥尔摩

    这样的日常发生改变，是在黎颜接送她的一周后, 公司手头的项目正好画上了句号, 上司开了庆功宴，许乔通知黎颜要去参加聚会。
    不知道黎颜是什么想法, 但许乔得到的是对方还算不错的回应。
    许乔去参加聚会, 就表示黎颜今天会很空闲, 她一点都不担心，许乔在聚会上会发生什么事情，毕竟那里一个男主都没有。
    时间是从下午四点到晚上的七点, 刚好横跨一个晚餐时间，也不会影响到明天的上班, 相比一些横跨一个晚上没法好好休息的聚会, 许乔相对来说比较喜欢上司弄出来的这个聚会。
    因为是公司内部的聚会, 也只是他们部门的几个同事而已, 大家聚在一块吃饭，聊天, 喝瓶小酒，气氛总得来说还是挺不错的。
    席间吃的有些多，许乔和身边的同事说了两声就离席出去外面走一下, 同事表示理解, 记得回来就好, 不要突然跑掉。
    他们是在中心饭店吃的宴, 上司难得豪爽一次, 请吃了一家高档次的店铺, 在上司说的时候，大家都还很惊讶，纷纷吵着过来了。
    她出了包间，到外面透了会气，现在才六点，散场估计得到八点去了，夏季的夜晚黑的慢，在冬天，这个时间点，外面的天早就黑了下来了，但现在夕阳的余晖还点缀在空中。
    斑斓的晚霞落进了许乔的眼中，她歪了下头，露出了不错的笑容，后边传来些声响，许乔转身看去，男人正搂着一个女人的腰，他们在过道上肆意接吻，男人的手从女人的衣摆下摸了进去，看着好像随时都要上演一场激情戏。
    许乔吓得后退了半步，两人热情如火并没有注意到站在路尽头的灯泡，男人推开了包厢，将女人压了进去，开门错身而过的那一瞬间，男人专注的侧脸落在了许乔的眼中。
    她认识那个男人。
    可男人怀里抱着的女人，她不认识。
    她抿了下唇，站在窗边好久，直到同事觉得她离开太久了，出来找她时，许乔才回过神来。
    她跟着同事回到包厢，思绪还停留在外边。
    包厢里面突然变得热闹了起来，许乔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回过神来救看到上司正站在一名女同事面前，单膝跪地，在向她表白。
    非常热烈，女同事非常惊讶，一脸难以置信。
    围观的人闹哄哄的，纷纷在叫着答应他。
    许乔站在后边看着，身边的同事欣慰地笑着，在她身边小声说着话：“老大喜欢婷婷好久了，这次项目终于做完了，他也决定要跟婷婷表白了。”
    许乔哦了一声，热闹的气氛还没维持多久，被表白的女同事十分不好意思，又非常为难地说：“对不起啊，我有男朋友了。”
    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非常尴尬的。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同事小声地说：“婷婷，你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啊？”
    “……一周前。”
    一周前，他们还在忙着项目。
    稍微有点尴尬，也不是有点，是非常尴尬。
    聚会不到七点就散了，大家装作没事的吃饭喝酒，但尴尬的气息始终留在这间包厢里，没一会儿就有人说家里有事要提前走。
    大家花式告退。
    许乔是跟同事一块离开的，出来的时候同事还在说着刚刚发生的事情，“哇，刚刚真的是尴尬死人了，婷婷居然找了男朋友了，老大真是个大傻子。”
    “太尴尬了，果然加班狗没有女朋友。”
    “哦，对，我也没有男朋友。”
    “乔乔，你有男朋友了吗？”
    “没有。”
    “太感动了，果然天下加班狗都一个样，哪怕是我们貌美如花的乔乔也没有男朋友，心理瞬间就平衡了。”
    许乔不知道怎么说，她只能微笑。
    “乔乔怎么了？你出去之后，回来就很不对劲了。”
    许乔摇摇头，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至少不能对同事说，要不要对黎颜说，她不知道。
    包厢里，男人一把推开了女人，被挑起了欲-望的女人不满地睁开眼看着从她身上离开的男人，她皱起了眉头，“喂——”
    “不做了。”
    女人一脸懵，火气一下子就被这句话给挑了起来，她正要说些什么，目光忽的从他的下半身扫过，火气一下子就降了下来，变成了惊讶，“你是ed？”
    男人的脸顿时便黑了，“滚。”
    “ed还出来找人约-炮，这不是搞笑嘛。”女人冷哼一声，她从地上站了起来，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临出门前，她回过神来，看着里边的男人，道：“我说，前面硬不起来，你可以试一下后面。”
    回应她的是男人更加黑的一张脸。
    ……
    接到许乔的电话时，黎颜才刚被满足一次，她慵懒地把手机放到了自己的耳边，离开的男人围着一条浴巾回来了，见到她在打电话，男人爬上床，压在她的身上，亲吻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黎颜一边听着电话，一边用另一只手按着男人的头发。
    [黎小姐，您有空吗？]
    黎颜轻应着的，她的嗓音因为刚刚叫过头变得沙哑了许多，此时因为在她身上动作的男人，更是添了几分娇媚，“嗯？怎么了？”
    [您生病了吗？]
    男人突然凑了过来，吻住了她的唇，将她的话堵在嘴里，无法出口。这种表示自己吃醋了的行径，黎颜一般是很喜欢的，毕竟这算得上是情趣嘛。
    但她不太喜欢，在她有着明显更加重要的事情时，这个男人突然来打断她。
    她当即就冷下了脸，将男人推开，自己拿着手机披着件外套下了床。
    主权回到手里的那一刻，黎颜才给等待许久的许乔回了话，“我没生病，开会的时候说了不少话，有点哑了而已。”
    许乔的声音有些低，总是带着几分拘谨，[您记得给自己煲点雪梨水喝。]
    “嗯。”这是她不怎么喜欢的态度，但许乔这个人对外总是很有礼貌，不喜欢也习惯了下来。
    她没想许多，转而问：“这么晚了，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那边的人，似乎很犹豫，说出的话也是，[嗯，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您。]
    “那你打电话过来是决定告诉我了吗？”黎颜笑了起来，她问。
    那边的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了她一句，[嗯，总觉得如果不告诉您，会很不好。]
    黎颜轻敲了下身后的玻璃门，会是什么事呢？让一直维持着不麻烦别人的白莲花人设的小绿茶会做出这种事情，大概是那件事不会影响到她的外在形象？她想着，不禁问：“很着急的事情吗？”
    [……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很着急的事情。]
    这个答案可真是保守，黎颜笑了下，道：“我知道了，我明天去找你吧，正好你不是要去医院吗。”
    [嗯，麻烦您了。]许乔应了下来，电话似乎就应该谈到这里，然后挂断了才是。
    “今天的聚会怎么样了？”黎颜忽然提起了今天的事。
    许乔也没有隐瞒，她说：[一开始，还挺好的。]
    “之后就不好了？”
    [嗯。]
    黎颜倚靠在墙上，她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老大向公司的女同事表白了。]
    这个回答真是……一般这种情况不都是应该向许乔这个女主表白的戏码吗？黎颜突然觉得有趣了起来，她打起几分精神，问：“你羡慕？”
    [没有，不是。]许乔瞬间就慌乱了起来。
    “这么紧张做什么？”
    那边的人，好一会儿，才说了这么一句话：[怕您会误会。]
    黎颜愣了下，“你谈恋爱了，我为什么要误会啊？”
    那个男人突然下了床，他的衣服已经穿戴整齐了，他打开了手机的输入屏，两个字出现在了黎颜的眼中。
    ——对象？
    看清了上面写的字，黎颜嘲弄笑了下，用口型回答他：不是。
    ——我可从来没有见到过会在约-炮时将对象踢下床只为了接一通不是自己对象电话的人。
    看着他这句话，黎颜倒也不觉得受到了什么讽刺，人她见得多了，这种还是小意思，她笑了下，歪着头，捂住了手机的话筒，她道：“那你现在见到了？”
    “长见识了。”男人点点头，他将手机放回口袋里，说：“既然有着比做这种事还要重要的人在，那你为什么还要出来找炮-友，还不如直接和对方做。”
    黎颜一脸懵逼：？？？
    今晚找的对象丢下她出了房间，黎颜脑子里还没转过弯来，耳边是许乔那柔弱的嗓音，她在轻喊着：[黎小姐？]
    黎颜忽的想起刚刚男人对她说的话，脸上有些微妙的难堪，对着电话那头的人也没了什么好耐性，她说：“没什么，时间不早了，我要去睡了，你呢？”
    [晚安。]
    “晚安。”
    和许乔做？有毛病么那个家伙，她打电话的对象又不是男人，一个女人的电话而已，这种醋也吃……等会，他俩就只是419对象而已，吃什么鬼醋，神经病吗？
    【……】
    ※※※※※※※※※※※※※※※※※※※※
    嘻嘻。

 154:斯德哥尔摩

    黎颜在酒店过了一夜，孤枕难眠, 早上六点就起了, 她简单梳洗了下，就开车去接许乔了。
    说起来, 黎颜也不太懂, 自己为什么放着好好的男人不去睡, 来陪许乔玩这种日常游戏，果然是想早点看到这家伙忍不住恶心和她撕破脸吗？
    她不由得这么想着。
    到许乔家附近才七点半。
    黎颜在给她打电话和去她家里找她, 选择了后一条。
    早上人没睡清醒后，都是丑态百出的。
    跟系统那里要来了许乔家的确切位置, 黎颜被紧闭的大门拦下了，她站在门前犹豫了好一会儿，不知道求助系统。
    过了一会儿, 有人外出买菜回来了, 大妈看了黎颜一眼，她推开大门走了进去，中途没有用到任何的钥匙。
    黎颜沉默了好一会儿，她跟着走了进去。
    ‘这种地方，大门居然没有锁, 你敢相信？’
    【可能……锁坏了。】
    ‘这种地方, 锁坏了居然不第一时间修，你敢相信？’
    【可能, 修锁的病了。】
    黎颜没再跟它皮, 她走上楼梯, 楼梯道很狭窄，台阶也比一般的要低一点，许乔住五楼，她爬上去也没花多少时间，更别提废力了。
    房子比较陈旧，黎颜走过去时，搁置在过道门口的垃圾还没扔掉，再往里边去，采光并不好，有种稍显阴森的感觉。
    她走过去，敲响了最里边的那间门。
    这里倒是装了防盗门，但看着有些老旧了。
    等了一会儿，才有人跑来开门。
    里边的木门先被打开，那个开门的人低着头，就要把外层的防盗门打开，黎颜觉得心惊，许乔这是胆子有多大，还是压根就不怕来的是个贼，劫财劫色她自己还能享受在里边？
    许乔并没有打开防盗门，她是快要打开的时候才想起摇看一下外边的情况的。
    “黎小姐？！”许乔很是惊讶，她的声音哪怕是隔了一层门，透出来的音量，也让黎颜有些小小的被惊讶到了。
    稍微有些大了。
    许乔打开了门，黎颜这才看到了里边的环境，一个不大的两居室，客厅也是小小的，放了一张不大的沙发，还有老旧的电视，并不像是现在的平面电视。
    屋里很整洁，黎颜倒是没发现什么不干净的地方，小巧但还挺温馨的。
    许乔妈妈住院了大半年，这个家还是被收拾的很好，许乔的白莲也不是浮于表面的，至少还是有在维持她的人设的。
    “我先去洗漱，您稍等一下。”许乔递过来一杯水，她恭敬地说着话，黎颜比她高一些，每次许乔这么说的时候，黎颜总能看到她低垂的后颈。
    这个人总是这样子，白莲花的外表，又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
    她是真的好奇，这么一副人设的背后，到底是什么样的现实。
    黎颜接过水，她笑了下，说：“没关系，你慢慢来。”
    将水杯放到茶几上，黎颜随手翻了下桌上的杂志，都是些电竞杂志，还有些游戏报道，她放在桌上的ipad还亮着，里面下载了许多游戏，看样子平时也不闲。
    等了有一小会儿，才见许乔出来，她换好了衣服，背着包。
    黎颜站起身，先一步往外走。
    等许乔锁门离开的时候，黎颜忽然问：“楼下大门没有锁，你知道吗？”
    许乔点点头，利索地把门给锁上，“嗯，一般也没有贼会从正门进。”
    黎颜挑了下眉，问道：“胆子这么大？”
    许乔将钥匙放进包里，她推了下门，确定自己锁好了后，这才转身看向黎颜，“家里有防盗门。”
    这些话应该是很可靠的，可在经历过刚刚的一连串事情后，黎颜表示对许乔的这些话持有怀疑，“你刚刚可是看都不看就要给我开门的，你觉得那有用？”
    许乔突然沉默了一会儿，尴尬的气氛萦绕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黎颜清咳了一声，她问：“你要不要搬来和我一起住，我那里地段还不错，房租也不要你太多，你就日常做个饭给我当做房租费怎么样？”
    许乔讶异了下，只见黎颜漫不经心地抬起手将额发扶到耳后，许乔抿了下唇，要拒绝的话还没出口，黎颜又说：“你妈妈以后不会跟你一块住了把，你以后一个人住还不如和我一起做个伴。”
    【宿主？？？】
    许乔没说话，反倒是系统先炸了起来，黎颜皱起了眉头，在许乔看来倒像是因为自己的迟迟不应惹得人家不快了。
    妈妈如果和孟医生结婚了的话，那么以后就会和孟医生住到一块，虽然很有可能妈妈会想要和她一起住，那么结果就是他们三个一块住。
    这很不好，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有能力照顾自己的人生什么的，再去打扰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你在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
    系统尖叫着：【你在邀请一个女人去你家里跟你一块住，你不是只跟男人住的吗？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它的话让黎颜稍微觉得有些奇怪，脑回路一时间对不到一块去，这让她多少有些烦躁。
    ‘不是，我说你想到哪里去了？’她提出了异议，随后没好气地说着：‘我提出来，许乔又不会答应，许乔这家伙，一看就是要跟男人同居的主，跟个女孩子住不好意思，去到男人家里反倒好意思了，这种女人，不就是这样子的嘛，同居才能擦出爱情的火花，你猜，她想和谁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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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倾？现在的路人甲未来的男主角？她上司？说起来，她上司是很好的ntr角色啊。’
    【……万一许乔答应了呢？】
    ‘不可能，我最了解这种小绿茶了。’黎颜在心里嗤笑一声，许乔的话冷不丁地响起。
    “您让我考虑一下，可以吗？”
    嘲弄的笑在脸上一闪而逝，黎颜笑得温柔有礼:“好。”
    ‘看吧，她根本就不会同意，她拒绝了我的邀请却住到了男人家里，这不是婊还是什么，她的白莲花人设，就要崩塌了。’
    ……
    到了医院，母亲和医生的关系比以前亲近得多，以前还有些躲藏，现在完全没有遮掩，在她们到来时，医生正给母亲一个亲昵的亲脸吻。
    他们确定了关系，婚期定在了下个月，后天母亲就能出院了，但医生表示想让母亲住他那里，许乔问了下母亲的意见，母亲偏向医生，许乔自然没有任何的意见。
    在提到了结婚这样的问题后，母亲表示婚后想要许乔搬过去和他们一块住，之后又提到了许乔的事情，当然还是那些家长里短的什么时候找男朋友，带回来给她看看，又或者是司倾那孩子也很不错之类的话。
    许乔什么都没应下。
    没有应下和母亲他们一块住，没有应下带个男朋友回来给她看。
    从母亲那边离开后，黎颜陪着许乔去看了下脚，她的脚恢复的差不多了，那么也就是说，她和黎颜的这段接送关系就到此告一段落了。
    “你昨晚说今天有事情告诉我，是什么事？”
    “昨天我参加聚会的时候，在那里见到了……”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黎颜摆了个手势，让许乔待会再说，然后她接通了那通电话。许乔清楚地看见她手机屏幕上闪烁着两个大字。
    ——杜霖。
    所有的话语当即又憋了回去，她张了张嘴，声音没法从声带里发出，就好像突然就受了磨损。
    [黎颜。]
    “嗯，有什么事？”
    [对不起。]
    杜霖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黎颜倒也不意外，她笑着问了一句：“后悔了？”
    黎颜抬起手卷了卷自己的头发，她轻轻笑开，好似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让她高兴的话，整个人看上去都非常开心。
    许乔沉默地站着一边听着她讲电话，随着时间的过去，原本想要述说的心情也一一被歼灭，他们两个很要好，她如果告诉黎颜她男朋友出轨了，结果会怎么样？
    难过，生气，失望亦或者是不相信？
    可如果不告诉她的话，让她一直活着被欺骗之中就好了吗？
    不告诉她真相，不去拆穿那个真相，让这个人一直活在虚假之中，让她自以为自己是幸福的，最后……在真相之中痛苦与绝望。
    【假如真相一直没有暴露的话，她真的会活在幸福的谎言之中，不会感觉到绝望。殿下，残酷的真相与幸福的谎言，有时候我们为什么不选择对自己好一点呢？】
    ‘对自己好一点，是怎么样的？让自己不受谎言的欺瞒就是不好了吗？让自己沉浸在欺骗之中，自己的人生都是谎言，就是好了吗？’
    【人类总是这样子，喜欢钻牛角尖，都是一样活着，为什么要选择让自己不高兴的活法，知道了真相这颗心就会觉得舒适了吗？知道了真相便可以自由地活下去吗？】
    【殿下，世界总是由着虚假与真实构建的，它们相互交织出了这个世界，不是所有的真相需要被知晓，也不是所有的谎言都需要被揭穿，有时候我们的一点退让只是为了放过自己。】
    苏起转头，黎颜已经打完了电话，她放下手机，回过头冲着苏起露出了一个微笑，苏起愣了下，也跟着笑了起来，她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的迷茫，看不透的事物将她眸中的光所遮掩。
    所以，到底应该怎么选择呢？
    谁知道呢。
    ※※※※※※※※※※※※※※※※※※※※
    嘻嘻怪。
    一拳一个。
    今天试下双更。
    好吧，实际上是昨晚码了两千，今天补了一千，这章本来昨天要更的。
    但是——
    但是之后的事情就不说了，免得被打。
    爱你们，mua！

 155:斯德哥尔摩

    “好啦，你刚刚要说什么？”
    “没什么, 我们走吧。”
    许乔会为了所谓的幸福感选择隐瞒, 所以她的母亲不知道在她身上发生过的所有事情，所以她为了母亲那虚假的幸福选择了折磨自己, 直到最后真相被血淋淋地撕开。
    【换了殿下呢, 会怎么做？】
    ‘哪怕那是个粉身碎骨的结局, 我也想知道。’
    她恋慕着先生，她想要同先生在一起, 哪怕她同先生说过千万次，先生只把它当做孩童的玩笑, 可苏起从未想着要隐瞒。
    有些话，不说就一辈子都不知道。
    幼年时，初初被先生捡到时, 总是害怕会惹了先生的厌弃, 不管是什么都藏着不说，先生待她极好，但她不可能整天陪着苏起，苏起与他人有了些争吵也只会自己咽下去，直到有一日对方找上了门来, 带着他的父母, 指责着先生捡了她这么一个杂种。
    先生问她，是谁的错？
    苏起不敢说, 对方太凶了, 被那样子指着说的时候, 她害怕先生会因为这些话赶走自己，不是害怕那些人，只是害怕先生会生气。
    不管是她的错还是对方的错，她都不想先生不高兴。
    之后，先生将他们赶了出去，先生抱着她，什么都没有问，只是跟她说：若是她不说，她便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错在谁，不知道苏起是无辜的，不知道苏起的喜欢。
    若是不说的话，先生什么都不会知道。
    【殿下可真是半点都不愿饶过自己。】
    ‘我呢，哪怕是就此死去，也心甘情愿。’
    许乔摆明了就是有话要说，可突然就不说了，黎颜也没追着她，她不愿意说就不愿意吧，毕竟白莲花都这样子，磨磨蹭蹭一开始有事就不说，非得等到事情暴露后才来说之前就想说，结果因为各种奇怪的原因，她以为没有说。
    至少从目前来看，许乔的白莲花人设很稳。
    “介意等一下吗？我叫个拎包的。”
    许乔没说话，她用着疑惑的目光看着黎颜，等着她的下一句话，“杜霖待会过来。”
    奇怪的心绪突然泛开，许乔握紧了手，她沉默了会，随即露出了一个笑容，她说：“好。”
    并不让黎颜意外的答案。
    比起已经要娶她妈妈的医生来说，许乔更喜欢杜霖吧。
    杜霖没一会儿就来了，见到黎颜和许乔在一块时，他有些惊讶，惊讶归惊讶，他很快就收敛了情绪，笑着走到黎颜的身边，勾起了她的手。
    许乔跟在两个人身后，三人行，她落在了最后面，前头的两人说着悄悄话，两个脑袋抵在一块，从后面看着，真是亲密极了。
    许乔想着事情，稍微落后了一些，这一落后就离两个人有些远了。黎颜忽然松开了杜霖的手，往回走了过来。
    站在原地的许乔，看着她往自己身边走来，然后牵起了她的手。
    “怎么一直在发呆，这里车有点多，别傻站着。”
    她的手里大概都是汗。
    许乔想收回自己的手。
    但手上仿佛被沾了502胶，她挣不开。
    “嗯……”许乔应了一声，她顺从地跟着黎颜牵着她的脚步往前走去，哪怕是走到了杜霖的身边，黎颜也没松开手。
    杜霖等着她们两个，见她们来了，杜霖直说：“你俩关系真好。”
    黎颜挑眉，理所当然道：“那是当然了，我和许乔可是很好的朋友。”
    她说着手，松开了许乔的手，转而勾住许乔的肩膀，两人贴合在一块，远远看上去，关系十分的亲密。
    许乔被惊吓到了，她愣愣地看着搭着自己肩上的手，又看了下笑着说着话的黎颜，她给出了相应的反应。
    “嗯。”
    黎颜转头看向许乔，眸中闪烁着不明的光。
    是呀，她们可是很好的朋友，所以……
    ……
    周末的时候，许乔被母亲叫了出去，说是去逛街，等到许乔赶到中心广场的时候，她才发现不止她一个人，母亲还叫了黎颜，而跟着黎颜一起的还有一个杜霖，几乎人都到齐了，除了医生。
    母亲说医生值班，最近医院忙，他要调休，所以这段时间需要忙一些。
    母亲在医院里住了大半年，已经很久没有出来外面走过了，许乔原本还想着等母亲出院了，她好好陪母亲，可母亲住一次院，许乔就把她给弄丢了。
    结果现在反倒是母亲来找她。
    她有些心不在焉，一是因为对母亲的愧疚，二是因为黎颜的男朋友杜霖。
    许乔不是很喜欢杜霖，很多原因，上次的事情她还没忘，那件事像根刺一样，扎在心里，要是没有说出来，怎么都拔不掉。但她又不能和黎颜说，那样简直就是在破坏她的幸福。
    然而背叛者却因为她的隐瞒可以若无其事地待在黎颜身边。
    许乔有几次想告诉黎颜，可黎颜的一举一动都像是在告诉她，她很喜欢杜霖。
    有些愁人。
    “怎么了？”他们进了一家店，母亲去挑衣服去了，黎颜没跟着一块，反倒是关心起了一路上明显不在状态中的许乔。
    许乔摇摇头，她的脸色有些奇怪，黎颜忍不住又问了一句：“是不是生病了？”
    说着话，黎颜还伸手去摸她的额头，温度一切正常。
    “小颜，乔乔，你们过来。”
    母亲的声音从另一边传了过来，两人分开，黎颜应了一声，拉着许乔往母亲那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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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今天是专门拉着她们来买衣服的，进门前，许乔看了下牌子，凭她的工资大概负担不起这里的衣服，她本来是想着换下一家店的，但是黎颜拉着母亲就进来了，她也只能跟着。
    走过去，母亲已经拿了好几件衣服了，她将衣服分别塞了过来，让她们两个去试衣服。
    许乔看着母亲塞过来的小裙子，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来，她已经很少穿裙子了，懂事后就没让妈妈给她买过裙子穿，裙子好看是好看，可是不太方便行动。
    “去吧，穿上去，给妈妈看看。”
    “你穿裙子一定很好看。”
    两个人说着不同的话，但意思都是相近的，许乔没办法，只好进了试衣间。
    进试衣间前，偶尔与杜霖投过来的目光撞上，许乔沉默了会，将试衣间的门锁上。
    外边的两人还在挑选着衣服，黎颜从货架上取下衣服，在身上比划了下，乔琬很高兴地点点头，两人挑着衣服，似乎是看上了什么衣服，两人和店员交流着，被领到这家店的另一头，至少从杜霖的位置看不到她们两个的人影。
    杜霖今天是陪着出来的，当一个拎包的。
    黎颜和杜霖的关系稍微有点变质，但在外看来，他们的关系很亲密，杜霖也乐得不解释，毕竟他真的只对黎颜硬的起来。
    话是这么说，可他每次见到跟在黎颜身边的许乔的时候，就蠢蠢欲动，想要对她动手动脚的。
    这种奇怪的心思，一直都得不到理解。
    杜霖把这归于欲。
    黎颜和许乔的关系一直不错，至少表面上看上去是那样子，可黎颜不喜欢许乔，这是事实。
    杜霖也不知道为什么黎颜不喜欢许乔却还老是和许乔在一块，大概就跟他俩的这种关系类似？
    许乔将拉链给拉了上去，出了试衣间，没在外面见到黎颜和母亲，许乔找了一圈，最后落到了杜霖身上。
    杜霖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她们去看衣服了，待会过来。”
    许乔难得穿裙子，她本来就生得柔弱，和她妈妈很像，已经上了年纪的人风韵犹存，更何况是正值大好年华的许乔。
    说到这个，杜霖完全没法理解那个即将娶许乔妈妈的男人，明明相比起来，许乔要远远好过她妈妈，从内到外的好。
    至少他见到她妈妈不会有那些异样心思，见到许乔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想看她哭泣，想看她求饶，想看她□□。
    这些古怪的心思，在每次黎颜拖着他和许乔见面时，被推到了最高。
    杜霖觉得黎颜这个女人也是很奇怪的，明知他对许乔抱有着别样心情，还老拉着他和许乔见面……杜霖忽然就想起了上一次两个人闹翻时黎颜说的话。
    就算是三个人她也不介意的。
    所以，黎颜这是在给他制造机会？
    脑里想了许多奇怪的东西，等回过神来时，只见到许乔神色疏离地点点头：“嗯。”
    真勾人，明明长得一脸欠-操的样子，可这副姿态，真的让他升起了一股凌-虐-欲。
    杜霖的眸子深了几分，看向穿着礼服的许乔双眼也变得灼热了许多。
    “你真漂亮。”杜霖由衷的夸奖着。
    许乔略尴尬，只能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她站在原地，不知道是穿着等母亲她们，还是先进去把衣服换了，她还在想着，一直等在椅子上当背景板的杜霖突然向她走了过来。
    许乔惊了下，耳边男人的声音落了下来，他说：“乔乔，你可真美。”
    同时一只手突然摸上了她的后背，许乔被吓了一大跳，她急忙退开好几步，她警惕地瞪着杜霖好几秒，随后往店里的另一边走去。
    店里有不少人在，许乔走到人比较多的地方，稍微安心了许多，可没一会儿，杜霖就走了过来，许乔皱起了眉，原本在店里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走开了。
    周围好像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许乔还没反应过来，杜霖先给她做了解释，“我姓杜，这里是我旗下的店铺。”
    所以，大老板过来，要把人清场也是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杜霖笑了起来，他说：“待会就算是黎颜和你妈妈过来了，店里的人也只会告诉她，我们离开了。”
    许乔只觉得恶意袭了过来，她双手露在外的皮肤上都起了层层的鸡皮疙瘩。
    面前的这个男人，让她打从心里觉得恶心，反胃。
    ※※※※※※※※※※※※※※※※※※※※
    女主磁场√
    我只是说尝试二更，结果你们那么期待，我都不好意思不更了，很愁人。
    还有，嘻嘻，为什么要期待同居剧情，今晚又不会写同居嘻嘻。
    嘻嘻嘻嘻我去打游戏准备睡觉了，大家晚安~
    爱你们~

 156:斯德哥尔摩

    许乔没再退，她迎上了杜霖的目光, “先生, 现在是法治社会。”
    许乔完全不相信对方能在这种情况下对她做出任何强迫性行为，这里是中心广场最大的商场, 出入都有监控, 她到这家店里的时候, 什么时候离开这家店，都会有记录。
    就算杜霖很有能耐，可许乔并不只有她一个人。
    “你跟黎颜可真不同, 要是她说不定这种时候就服了软，反过来勾引我, 而不是像你这样, 这么严肃地和我说着话。”
    许乔抿了下唇, “那是因为您是她喜欢的人, 不管您做什么事情，黎小姐都将这个当做和您的玩闹。”
    “喜欢？”杜霖忽然嗤笑了一声, 他不以为地道：“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你以为黎颜喜欢我？”
    这种话听起来有些刺耳，许乔皱了下眉, 她说：“您不该这么说黎小姐。”
    “你只是不了解她。”杜霖笑笑, 他一步上前, 拉近了和许乔的距离, 许乔没后退, 没有因为对方强壮有力的身体产生半点的怯意, “你妈妈就要结婚了，你家境不好，妈妈治病花了那么多钱，你背了不少债吧，这东西，你要还清，也没那么容易吧。”
    杜霖说的有点多，许乔没细听，她直接问：“您想说什么？”
    “你陪我一夜，我替你偿还所有债务。”杜霖勾了勾唇，他伸出手卷起许乔的一缕秀发，温声细语地轻喃着：“这里只有你和我，就算你做出了什么对不起黎颜的事情，她也不会知道，而且……你和我在一起也不算是对不起她，我们两个可没在一起。”
    许乔把自己的头发拉了回来，一脸拒绝。
    杜霖挑了下眉，他又道：“她可没你想的那么好，那个女人可是个婊-子。”
    敏感的词一出来，许乔当即皱紧了眉头，对方刚刚对她的冒犯并没有让她生气，可这个人现在说的话却让她异常生气。
    “先生，请您闭嘴，并且跟黎小姐道歉。”许乔不高兴地打断了杜霖的倾述欲，她很不高兴地盯着杜霖看，面前的男人脸上的笑因为她的打断而凝在了上面，更因为她的话，而再度笑了起来，他凑到许乔面前，问：“我为什么要跟她道歉？我说的都是实话，我这个人是阴险了点，但我可没有对你说过假话。”
    “你这么尽心尽力地护着她，可她把你当做什么，你知道吗？”
    杜霖冷笑一声，正欲说出全部：“在她眼里，你就是个——”
    “啪——！”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杜霖突然挨了一巴掌，不至于到那种疼出声的地步，但也很疼了，他没想到过，许乔看上去一脸柔弱，和黎颜站在一块就是个需要被照顾的家伙，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许乔的掌心还在发麻，刚刚那一巴掌甩得太用力了，以至于拿开后，手心里都在发烫。
    许乔握着拳头，身子微微发颤，她沉着声：“请您道歉。”
    杜霖惊愕地看着她，微微起伏的身体彰示着他现在的怒气，他压着自己那难得的怒火，问着许乔：“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在试图惹怒一个你得罪不起的人。”
    许乔不卑不亢，只说：“请您道歉。”
    杜霖被气笑了，他说：“很好，很好，你可真有趣。”
    “您——”
    “你们在做什么？”黎颜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了过来，许乔惊愕地回头，看到她，许乔才发现一开始她以为不在的店员都回来了，就好像刚刚产生的空旷是错觉。
    黎颜笑吟吟地看着他们这边，许乔转过脸，发现她和杜霖站得非常接近，两人的距离近到看上去暧昧十足，许乔退了几步往黎颜那边走去。
    解释他们两个这么亲近的杜霖，他的谎话张口就来，“许乔后面的带子松了，我帮她系一下。”
    这话就显得暧昧十足，黎颜双眼含笑地从杜霖身上扫过，最后落到了想要张口反驳的许乔身上，许乔看上去不太高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好事被她这个突然出现的闯入者给打扰了的关系。
    不过想来也是，自己马上就要勾上手的男人，被别人横插一脚，所有的努力白废。
    这跟她和别人上床时，正在高-潮，一通电话打过来，灭了火性质相同，都是一样的不爽。
    “好了怎么不叫我们？转身。”心里的心思并没有展露在外面，黎颜双手按着许乔的肩，让她转过身来，背着对自己，许乔解释的话咽了回去，先遵从了黎颜的吩咐。
    黎颜低下头，看着束在许乔身后的蝴蝶结，打的不是很好，她直接动手拆掉了蝴蝶结，将带子整理了下，不紧不慢地束上蝴蝶结。
    黎颜的手在她的身后慢慢活动着，捆蝴蝶结的地方接近腰部，黎颜的手偶尔会从许乔的腰上扫过，被触碰到的异样感让许乔绷紧了身体，她怕痒，腰部也是她比较敏感的地方。
    “好了。”
    “……谢谢。”
    黎颜由衷地夸奖着：“真好看，跟阿姨站在一块像一对漂亮的姐妹花。”
    许乔看了眼拿着衣服走过来的母亲，露出了个微笑，她们母女是真的很像，她以后也会变得跟母亲一样，三分似父，七分似母，她与母亲站在一块，也只会被说两个人像。
    下午四点，母亲被医生接走了，杜霖也在这之前先离开了，同行的四个人现在只剩下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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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有个一点相处时间，可许乔不知道该怎么和黎颜说。
    刚刚的那些事情，杜霖的为人，她想告诉黎颜，可又担心会被认为是在挑拨关系。
    比起关系，杜霖和黎颜才是最亲近的那个，他们认识了很多年，许乔和黎颜认识还不到一年。
    考虑着这些问题，许乔不禁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喜欢和我在一起？”大概是安静了太久，两人之间的氛围也变得疏离许多，黎颜的话打破了这份寂静，许乔的神智被拉回，她急忙摇头说：“不是。”
    许乔紧张说着话，看着她的黎颜却是悄悄弯起了嘴角，等许乔说完，黎颜忍不住想要逗弄她，却听到许乔补了一句，“很喜欢。”
    “我是你需要讨好的人吗？”
    许乔愣了下，她摇头否定了这个问题。
    “那你为什么总对我说这些好听的话？”
    她又不是那些男人，也不是许乔的目标，这么讨好她，是为了加重自己小白莲的形象吗？每时每刻都维持着自己的人设，这个人还真是适合去演戏。
    许乔尽心地维持着自己的人设，她不也同样？半斤八两，谁也好不过谁。
    她们两个是同样的人，睡男人，利用男人，将男人耍得团团转。
    只不过她是直言，许乔总是弯弯绕绕的，这让她看不起。
    “我……”许乔一下子就没了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黎颜的这个问题，不是刻意要对她说这种话，只是自然而然就说了出来。
    莫名的，心里就起了些烦躁，许乔放弃了挣扎，没应话。
    黎颜倒也不恼，她还是挺喜欢看许乔在自己面前表演的，这给她加了不少的乐趣。
    她最喜欢的就是看着许乔心里明明就很气，可是因为自己的小白花人设，所有的火气都只能往内吞，被欺负了不能说话，无辜的她将所有的一切都忍着。
    看，多么纯真的一个人。
    让她看了就觉得讨厌呢。
    “我待会要回趟公司，你呢？”
    “今天休假，待会回家。”
    黎颜忽然提起之前要求许乔搬来和她一起住的事情，“对了，上次的事情，你考虑好了吗？”
    许乔犹豫着，支支吾吾的，一看结果就跟黎颜想的没什么出入，“……黎小姐，我想……”
    哪怕是意识到了这个结果，黎颜还是装作不知，十分期待地说：“叫我黎颜就好了，毕竟我们可是要当室友的人了。”
    许乔咬了下唇，她说：“那件事，我想还是算了吧。”
    “你那里很不安全，你一个单身女孩子住那里很危险。”
    “我和妈妈在那里住了很多年了，那是我和妈妈的家。”许乔顿了下，她解释着：“妈妈只有我一个女儿，妈妈如果被欺负了，我……”
    许乔不知道要说什么，内容有些跳，但总离不开自己的妈妈。逗弄的心思停了下来，黎颜无力地说：“……你已经很好了。”
    至少在这点上，黎颜承认许乔已经很好了。
    天价的医药费，她一个小姑娘背了，哪怕这个人的为人处事都很有问题，可在这点上，黎颜也黑不起她来。
    很多时候就是有着这么多的不容易存在，才有了这么多的讨厌鬼。
    她想证明的，不过是在一个美好的环境下，许乔这个人是真的烂到了骨子里，哪怕没有那困难的存在，她也依旧自甘堕落。
    所以一直以来，才会做着自己讨厌的事情，尽心尽力地帮助许乔。
    许乔拒绝了她，以她妈妈的名义。
    她的提议，黎颜自认为没什么不好的，许乔没理由拒绝她，可许乔拒绝了。
    这是她早就猜到了的事情。
    ※※※※※※※※※※※※※※※※※※※※
    我差点写了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真难过，我居然没写。
    不要以为我写同居，就真的会同居呀嘻嘻。
    昨天没更，绝对不是因为前天双更了。
    我不是那种人我跟你们讲！

 157:斯德哥尔摩

    回到家, 已经不早了, 许乔本来是想去买点菜回家做饭的, 但临时接到了母亲的电话，母亲让她过去她那边吃饭。
    母亲已经和医生同居, 两人也已经领了结婚证，月底办婚礼。
    领结婚证的事情，许乔还是之后才知道的。
    许乔打消了买菜的想法, 转而去了母亲那里, 孟家住的离她所在的位置比较远，没有夸张到半个城区，但去到那里不管是选择哪种出行方式，都需要花费三十分钟以上。
    住得远，来往也会逐渐变少。
    许乔不知道是好是坏, 她想着要不要在孟家那边租个房子, 可是她一搬过去的话，母亲绝对会提出一起住的要求, 那样她没法拒绝。
    她不想打扰在母亲和医生，之前几次去医院的尴尬还残存在心里。
    到了孟家, 是母亲来开的门, 孟寻在厨房里做饭, 母亲拉着她往里边走, “今天是孟寻做的饭, 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聚在一起吃饭, 他就想着弄顿好的。”
    餐桌上六道菜, 一道汤，孟寻还在厨房里忙活，至少还有几道菜没上，对于三个人来说，有些多了。
    转过头，就看见孟寻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他身上还围着围裙，看着很居家，和母亲站在一块意外的合适。
    许乔不知道应该怎么喊孟寻，孟寻比她大了几岁，喊叔显得他老了，喊爸许乔又张不开嘴，许乔告诉自己，这是她还没习惯，等习惯了估计那些她喊不出来的称呼就都能喊了。
    “乔乔来了啊，快坐下，还有一道菜就好了。”
    “麻烦您了。”
    “说什么客气话呢，你可是我女儿。”
    许乔没说话，她笑了笑。圆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许乔本想替母亲盛饭的，可母亲先一步拿着她的碗去盛饭，看着被放在自己面前的白米饭，许乔说了一句谢谢。
    很快孟寻就做好了最后一道菜，一道清蒸鱼。
    菜端上桌，孟寻去洗了个手，将围裙解下来，他上桌后，三个人这才动筷。
    “孟寻做的可比妈妈做的好吃多了。”
    “尝尝这道菜。”
    “鱼是今天早上买的，一直养到了刚刚，才下锅的，特别新鲜。”
    转眼间，许乔的碗里就堆了许多东西，像个小山，许乔一时间有些无从下手，妈妈热情过了头，她并没有觉得不高兴，也没有阻止妈妈的行为。
    许乔没说话，孟寻倒是说了话，他让母亲收敛些，注意看下许乔：“乔乔碗里快放不下了。”
    母亲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当即有些讪讪地放下了手。
    “今天逛街就有点饿了，谢谢妈妈。”许乔柔声说着话，替母亲打着圆场，然后将妈妈刚刚夹到她碗里的东西全部吃了下去，看上去似乎是真的饿了。
    最后许乔有些吃撑了。
    吃完饭，许乔和母亲一起收拾着碗筷，说她洗碗，母亲没让她动手，让她出去外面坐着看电视。
    “妈妈，还是让我来吧。”
    “这种事情怎么可以让你动手，多不像话。”
    许乔愣了下，随即她笑了笑，说：“哪里不像话了，女儿帮妈妈做事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见妈妈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模样，许乔又说：“不然就一起洗，我帮妈妈。”
    这会儿，母亲才点了下头，说：“……那好吧。”
    再晚一点，晚上的九点多钟，母亲让许乔留下来过夜，说是这么晚了回去不安全，许乔没有留下来，趁着时间早就离开了。
    借口当然是留下来没有换洗衣服，明天早上还要上班，住在这边很不方便之类的借口。
    如果真的想留下来，那些事情都不算是事，可不想的话，那些事，哪怕是一件小事都可以搬出来成为阻碍的借口。
    她上电车刚好是最后一趟的末班车，来的很及时，这个时间点人还是挺多的，没有太冷清。
    许乔坐在车上眯了会儿眼，她有些累，今天走了一天，还有着不少的惊吓，现在一个人彻底的安静下来后，那些当时缺失的情绪纷纷涌了上来。
    像是噩梦，慢慢地缠住了她。
    她有些害怕，如果今天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该怎么办？
    哪怕没有那个如果，她也有些害怕，脑子不停地在回放，回放。
    “叮——”
    车厢内的广播响起，车门被打开了来，许乔睁开双眼，将思绪收拢，跟着人群一块下了车。
    这个时间点，对于很多人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对于许乔来说，这是她准备休憩的时间了。
    回家的路上也很安静，有蝉鸣声在耳边叫着，她慢慢走了过去，踩在昏黄的灯下，让自己位于光线之中。
    她走习惯了这条回家的路，也习惯一个人回家了。
    只是偶尔精神恍惚的时候，会想，这条路可真黑。
    恍惚的心思没持续多久便被驱散了，今晚的噩梦主角突然出现在了许乔的面前，她愣了下，下意识摸上了口袋里的手机。
    “许乔。”
    许乔镇定地问着：“您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杜霖骄傲地点头，他说：“跟我去个地方。”
    命令式的通知，完全没有要征询许乔意见的自我。
    许乔拒绝了。
    杜霖不高兴了起来，他说：“你不是说我是胡说八道，侮辱黎颜吗，你跟我走，我带你看她的真面目。”
    这种胡搅蛮缠……许乔皱起了眉，她看着杜霖突然伸过来的手，挣了两下，“杜先生是把我当不懂事的孩子哄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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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子都能得到被欺骗时的糖果，杜先生为什么会认为我会因为您的一句话就跟您离开？”
    “你不是认为黎颜是个好人吗？”杜霖重复着这句话，他自认为只要让许乔意识到这一点，他得到许乔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许乔皱着眉，她问：“我为什么要为了您的认为去怀疑我所认为的人？”
    “请您放开。”
    “许乔，我是为了你好，黎颜就是个吃人的怪物。”
    许乔不太理解，为什么这个人给她的感觉每次见都不一样，“为什么您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样子去诋毁自己喜欢的人，就因为她实际上和您所认为的不一样？”
    “您喜欢的是她这个人，还是您所臆想出来的对象？”许乔顿了下，又说：“您又为什么要接近我？”
    “为了向我证明您是个纯粹的垃圾？”
    许乔一句又一句话丢下来，杜霖没能反应，他瞪大双眼，看着灯下一脸冷漠的女人，所有的话仿佛都被堵在喉口，只剩下了满心的暴虐。
    想让她闭嘴，想让她闭上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不想再听到那些难听又可恶的话。
    “抱歉。”许乔那些嘲讽的话忽然消失，她又变回了平常软弱可欺的模样，“我不想对您说这种话的，您是黎小姐喜欢的人，不管如何，我都希望您能好好尊敬一下她，还有您自己，诋毁别人不是一个绅士应当做的事情。”
    “甚至于，三心二意，在与黎小姐确定了关系后，还在外面乱来。”
    “不堪的，只有您。”
    被这么说，杜霖也有点忘记自己一开始来是想要干嘛的，为了让许乔看到黎颜的真面目，为了让许乔知道只有他这边才是最好的靠山。
    他费尽心思想让许乔知道黎颜的那些不堪，可现在她说不堪的，是他。
    他有什么错？
    黎颜勾三搭四，像个人尽可夫的婊-子。
    就算是对待许乔，黎颜也不见得有半点的真挚。
    分明就不喜欢许乔，可总是做出一副她俩最好的姿态，让人误会，那种拙劣的演技，也就只有傻瓜才会上当。
    “许乔，我虽然是个垃圾，可我也是个实实在在的垃圾，至少我不会跟你玩手段，我想要你，我会用我的手段得到你，这些，我都不会隐瞒。”
    “你以为黎颜是个好人吗？你以为她帮你妈妈真的就是诚心诚意的吗？”
    时间和距离或许能够抹去对方在自己心里的不堪，加强对方那仅存的美好。
    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上黎颜这个人呢？
    几年前的黎颜聪明独立自尊，是个极富自尊心的女人，她不愿意输给男人，所以在他表明心意的时候，黎颜直言和他在一起会影响到她的事业。
    他对黎颜不算了解，但也不算不了解。
    时间真的是一把利器，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对方就这么被时间砍上了一刀，变得面目全非。
    许乔不想和这个男人说更多的话了，甚至于是厌烦的，总有些人自以为对他人的心思了解的足够周全。
    许乔就要走，男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许乔。”
    “我会让你知道的。”
    许乔的眸渐深，她避开了男人，往楼里走去。
    进了楼里，楼梯上的灯亮了起来，许乔踩着昏黄的灯走上楼。
    ‘这个男人变得奇怪了很多。’
    脑内的系统给了她回复：【世界的变更。】
    似乎不管是什么时候寻找对方，对方总会第一时间，给予她相应的回答，不管最后是有用还是无用，【人不可能一成不变的，面对不同的环境，每个人所展现出来的都不一样。】
    【蝴蝶效应，还是很可怕的。】
    【正如殿下与先生，若是殿下先死去，没有遇到先生，或是先生没有将殿下捡回去，亦或者是，先生从未将殿下送进宫去。】
    【一切都将变得不一样。】
    ‘没有如果。’
    苏起就是遇见了先生。
    苏起就是被先生送进了宫中。
    苏起就是失去了先生。
    这些事情，从来都没有如果。
    ※※※※※※※※※※※※※※※※※※※※
    晚安。

 158:斯德哥尔摩

    母亲的婚礼很快就到了。
    先前有和司倾打过招呼, 司倾也说那一天一定会过来，只是他过来的时候，许乔有些意外。
    司倾还带了一个人来，说是家人，很重要的家人。
    那是一个男人, 和司倾长得不像, 看着不太像是兄弟。
    男人板着一张脸，见到她的时候，更是没什么好脸色。
    莫名的有些难相处。
    司倾发现了男人的异样, 在背后拉了拉他的衣角, 贴在他的耳边小声警告着：“喂，那是我妹妹，你态度好点。”
    男人一脸不信，他小声地质疑：“有人会喜欢自己的妹妹？”
    像是被踩到了痛脚，司倾瞪大了双眼, 就要拔高声音冲他大声吼, 忽的瞥见一边一脸茫然的许乔, 他声音立即压了下来：“那是过去的事情了！乔乔是个好女孩, 你懂什么，喜欢上乔乔是很正常的事情吧，况且，我对她的喜欢只是对妹妹的喜欢。”
    男人哼了一声, 非常委屈, “但是你喜欢过她, 我很难过。”
    司倾冷漠脸：“哦。”
    男人迅速地反口：“对不起，我错了。”
    司倾冷笑一声，“呵。”
    “……”
    两人交头接耳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许乔乖巧地看着他俩，等他俩从悄悄话里回过神来时，司倾正巧对上许乔那双无害的眼，不自觉就跟着傻笑了两声。
    司倾轻咳了两声，走在许乔身边，他问道：“阿姨准备好了吗？”
    “嗯，妈妈一早就在化妆室里了，她很紧张。”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在司倾的记忆里，这个妹妹总是懂事乖巧的，遇到事都自己背着，只报喜不报忧，所以在那个世界里，才会落得那么凄惨的结果。
    被无知的妈妈的逼迫下，将自己逼上绝路后，最后又因为妈妈，放弃了自己。
    想到这些，司倾不禁沉默了下，他转而问：“乔乔呢？”
    “嗯？”
    “会紧张吗？以后你就多了一个爸爸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原剧情里对许乔下手的医生把目标放到了许乔妈妈身上，但那个男人现在对许乔没什么威胁了，这还是让长久不在线的司倾松了口气。
    那天和许乔吵了一架后，他深夜买醉，不小心干了点错事，事后醒来发现自己没脸见许乔了，再加上一直都被错事缠着，对于许乔的关注也没以前那么高了。
    等到他有空处理许乔这边的事情后，才发现许乔妈妈和那个医生搞在一起了，黎颜和许乔走得越来越近了。
    和黎颜同居的事情，许乔也有问过他，那个时候他听到简直是打从心里崩溃，他就知道那个家伙对许乔没安好心，但在自己出了那样的事情后，他居然反对不起来。
    但，和许乔同居，这是绝对不可以的事情。
    “很紧张。”许乔笑了笑，她说：“但又很开心。”
    “阿姨会幸福的，你也会很幸福的。”司倾由衷地说着，他以前是想当保护许乔的那个角色的，所以十分强硬地想要插手许乔的事情，想要涉入她的生活中，让许乔全身心地依赖着自己。
    这是他最开始的想法。
    现在有了些变化，但保护许乔的想法并没有变，不仅仅是因为许乔是他的攻略对象。
    休息室就在前面，婚礼举行的时间是在下午的三点，母亲出嫁，到时候是由许乔这个女儿将母亲交到孟寻手中。
    许多婚礼上，都是父亲送女儿出嫁，将自己女儿的手交到另一个人的手里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许乔不知道。
    可一想到她即将把母亲交到另一个男人手中，她心里就很不安，惶恐，烦躁，害怕这些负面情绪积压在心里，但什么都不能说，她只能抬起头，微笑着告诉所有人，她很高兴。
    母亲有了一生的依靠，母亲有了疼她爱她的男人。
    她为母亲感到高兴。
    “扣扣——”
    许乔敲了门。
    “妈妈，我进来了？”她推开门，休息室里整齐干净，但……没有人。
    原本应该坐在镜子前的母亲在休息室里消失了。
    许乔愣了一会儿，她转过头看向身后跟在的两个人，疑惑的脸落在两人眼中，司倾不禁出声询问：“阿姨呢？”
    许乔摇摇头，她指着镜子说：“妈妈应该在那里的才是。”
    “可能是去洗手间了，我们等一下。”
    “嗯。”
    三个人在休息室里坐着，许乔摸了下手机，刚要给母亲打电话，休息室的门被人推开，许乔急忙站起身，进来的人不是母亲。
    “怎么了，看到我这么失落？”黎颜笑吟吟地问着，许乔只是点了点头，她拨打了母亲的电话，没人接，再打一次后，电话关机了。
    许乔彻底愣住了，她下意识去寻黎颜的视线。
    “怎么了？”休息室里古怪的气氛让黎颜觉得不太对劲，她再度询问着。许乔不安地捏着手机，她说：“妈妈不见了。”
    “不见了？”
    “怎么回事？”
    这真的非常让人意外了。
    一个马上要结婚的女人居然会突然离开，是反悔了不想嫁吗？但是他们两个是已经领了证的，完全不存在什么，不想嫁的问题。
    “去找过了吗？”
    许乔摇摇头，“我们以为妈妈只是去洗手间了，马上就会回来了，但是等了好久。”
    “电话呢？”
    “关机了。”
    “分头找找吧，阿姨不像是这种临结婚了却跑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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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说着话，黎颜这才注意到在休息室里的另外两个人，她愣了一下，惊讶道：“步扬恣？”
    男人看了她一眼，那表情似乎是在问：你怎么知道？
    司倾转头看了下身边的男人，又看看黎颜，顿时就有了几分的尴尬。
    是的，没错，那个让他做了错事的是许乔的那个傻逼富二代。
    黎颜古怪的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扫了好几下，心里在意的不得了，但只能放下这些心思，帮许乔去找她妈妈。
    四个人出了休息室，分头去找，司倾联系着自己的系统，让它帮忙定位。另一边的黎颜也喊着系统帮忙定位，很快就有了结果。
    乔琬已经离开了婚礼现场，去了哪里，为什么离开，系统并没有给出答案。
    听到的时候，黎颜愣了下，她停下脚步，看着前面一脸慌张喊着妈妈的许乔，不知道应该如何合理地让她停下来，停止搜寻的行为。
    他们找了一个小时，没找到乔琬，许乔坐在休息室，一脸懊恼，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黎颜只得拍拍她的肩，形式上安慰着她。
    “阿姨为什么会离开？”
    “妈妈很喜欢孟医生。”
    这话不假，黎颜也能保证，那个医生确实很喜欢许乔妈妈。
    这种事情突然就发生，他们完全没有什么准备，现在只能干着急，司倾心里烦躁的厉害，“现在该怎么办？还有一个小时婚礼就开始了。”
    休息室里一时间安静的厉害，黎颜看了下坐在椅子上的许乔，又看了下焦虑不行的司倾，休息室的椅子上还放着婚纱，乔琬离开的时候似乎就把婚纱给脱了下来，看到这个，黎颜不由得再看了许乔一眼。
    一个平时很温柔的女性，和对象已经领了证，现在要举行婚礼，这样的一个女人，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哪怕是她不参加婚礼，两人的关系已经被定下了。
    逃婚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只有可能，在某人的苦苦哀求下，做出了让步。
    黎颜眼中带起了一片笑意，面上却是慌张不安的模样，她着急地说着：“告诉孟寻，阿姨不见了，他会怎么想？自己的结婚对象在婚礼举行的时候突然离开，任凭谁心里都会有芥蒂的吧。”
    话音刚落，就听到许乔非常着急地说：“不能告诉他。”
    猜对了。
    许乔的手段，还真是高。
    这个发展真有意思。
    司倾问着：“那应该怎么办？”
    黎颜顺势提了出来：“让许乔扮作她妈妈。”
    她可真是个好人，这么不计前嫌地帮着许乔睡她继父，说出去都可以评个感动管理局十大杰出代表人物了。
    【……】
    “不可以！”许乔立马否定了黎颜的决定，她说：“这是妈妈的婚礼。”
    面对她的反对，黎颜并不意外，她轻哼，当又立，自己百般拒绝，然后在别人的不断请求下，不得不答应了，从头到尾都是最无辜，真是个绿茶呢。
    “阿姨不知道去哪了，你想看着阿姨的婚礼就这样结束吗？阿姨可是跟孟医生结婚了的，两个人要是因为这件事产生什么嫌隙，许乔你高兴吗？”
    许乔没有说话，她双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膝盖。
    司倾也不赞成，“这样太不尊重阿姨了，也不尊重乔乔。”
    黎颜直接道：“可是阿姨走了。”
    “万一阿姨是不想结婚了呢？”
    “他俩证都领了，现在只是一个婚礼过场！”
    所有的问题又回到了原点，司倾烦躁地坐了下来，身边的男人抓住了他的手，似乎是在安慰着他，“阿姨为什么要离开？”
    没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黎颜的目光一直盯着许乔，她嘴角微微地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为什么要离开？当然得问她的宝贝女儿啊。
    ※※※※※※※※※※※※※※※※※※※※
    我应该怎么和你们讲，接下来我要写的是何等狗血的后续。
    我们今天来玩个双更游戏吧！
    你们猜到的话！
    我今天！就！双更！
    嘻嘻。

 159:斯德哥尔摩

    乔琬脱下了身上穿着的婚纱, 她坐在镜子前, 怔怔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今天是个非常值得高兴的日子，可她现在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手机响了好几声, 有信息被送了进来，乔琬低头一看，简短的信息出现在她的眼中，她点开来看，看完后将信息一一删掉。
    她将婚纱放到了椅子上, 然后打开了休息室的门。
    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
    可她没有选择这个重要的日子，就表示这个日子是可以被丢弃的, 和这个日子有着联系的人在她心里也是处于可以被置换的地步。
    因为, 她没有选择。
    一路上, 她都没有遇到什么人，很轻易就出了礼堂，在外边拦了辆车，她有些不安, 在报上地点前往那个地方的时候，心脏更是跳的比往常还要快一些。
    有电话打了进来，乔琬低头看了眼, 是许乔的电话, 大概已经发现她不在了。
    她的手在手机上停了好一会儿, 没能按下接听键, 也没按下拒接键, 犹豫了好一会儿，乔琬抓起手机，将它给关了机。
    乔乔，对不起。
    对不起。
    她在心里低声呢喃着，手机紧紧地攥在了手心里。
    半个小时后，她抵达了目的地。
    一间地处偏僻的咖啡厅。
    门口有些老旧了，这家咖啡厅存在十多年了，许乔还没出生前就在这里了，那会儿她最喜欢来这里，常常会点上一杯咖啡，然后坐上好久。
    之后，之后就再也没来过了。
    这里有着她最好的过往记忆，也有着她最为不堪的记忆。
    她不懂，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那些事情又全部都出现在她的面前。
    还要来打扰她和她的女儿。
    乔琬沉下了脸，她推开了咖啡厅的门。
    **
    “她是后悔了吗？”孟寻喃喃地说着，这件事看上去对他打击真的很大，平时一贯温柔的人此时笑都不笑一个。
    许乔有些愧疚，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医生，母亲为什么突然离开，许乔相信母亲是有原因的，只是不方便和她们说。
    她无条件的信任着自己的母亲，可别人不一样。
    她不想让妈妈喜欢的对象误会她。
    许乔解释着：“妈妈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或许像黎颜说的那样，她装作母亲，上个妆，遮去那几分的不似，她完全可以扮作母亲，替母亲完成这场婚礼。
    可不行呢，这是欺骗，这是玷污。
    他们是抱着最真挚的感情站在礼堂里的，向着上帝宣誓自己未来另一半，这样的殊荣是无法代替的。
    她再怎么像母亲都只是像，而不是就是。
    她要是真的那么做了，对医生是种伤害，对母亲也是一种不尊敬。
    出于种种考量，她还是在婚礼前通知了另一个当事人。
    孟寻摇着头，满脸不信：“那她为什么要离开？”
    婚礼取消，这次婚礼，请的人并不多，都是孟寻的好友，孟寻交代了几句后，那些人纷纷离开，到现在婚礼已经散场半个小时了。
    孟寻已经拆了两瓶酒了。
    这个问题许乔回答不出来。
    许乔还是选择了告诉孟寻，黎颜有那么一点的意外，但又不是特别意外，毕竟一条路不通，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走，这种路她可是走多了。
    许乔没有选择代替母亲顺着事情的发展被无力推倒，或许有她自己的考量。
    毕竟自己有所欺瞒最后可能会被怨恨上，但……一个伤心欲绝一个劲灌醉自己的人，发起了酒疯逼迫自己，这样子的话，过错就全部都在醉酒的那一方身上了。
    真不愧是女主。
    真有心机。
    黎颜忍不住要给她鼓掌了。
    “或许是有什么着急事呢？”黎颜开口帮腔，但说的话并没有多少实质的安慰。
    有什么事能急过今天的事情？就算是她最在乎的女儿，此时此刻也在这个礼堂里，乔琬的人际关系到底有多薄？薄到一句话就能概括。
    她只有一个女儿。
    孟寻没说话，他将开封的酒一口饮尽，喝得太快反而呛到了，许乔急忙上前拍抚着他的后背，让他能够缓过来。
    孟寻咳了两声，他笑着摇摇头，“我以为琬琬愿意和我过一辈子的。”
    “再重要的事情发生，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能体谅她啊，在她眼里，我就是一个看重形式主义高过她的男人吗？”
    这点没法反驳，母亲完全不占半点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赶着离开，都可以给她一个电话，一条信息，留个讯息告诉他们。
    可母亲不负责任地离开了。
    许乔也觉得过分了。
    事有轻重缓急之分，但现在的时代并不是那个无法传递信息的时代，在等待的时间里给在意自己的人发条信息，打个三十秒电话，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做，只是因为不想做。
    知道母亲错了是一回事，要不要符合孟寻又是另一回事，许乔没有插话，她只是默默递上一杯水，希望孟寻能少喝点。
    黎颜站在一边，看着他俩的互动，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她猜对了。
    司倾和步扬恣两个人先离开了，黎颜还挺好奇这两个人为什么会待在一块，她想了想，觉得可能是有什么生意上的来往，两人因此熟了起来。
    这件事对她倒是没什么影响，毕竟比起两个男主角交好，更让人发愁的是找不到人。
    交好怕什么，有闺蜜为了一个男人反目成仇的故事，也有两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反目成仇的故事，黎颜不认为自己是什么祸国的妖姬，但是要让两个人为自己争风吃醋，这很难吗？
    骄傲的黎颜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难事。
    待了一个小时，电话都没有响过，孟寻跌跌撞撞地出了礼堂，他喝了不少酒，走路都是虚晃的，许乔着急地跟了上去。
    一路随着他到了停车场，许乔更着急了，她上前将孟寻手里的钥匙拿了过来，说“您喝醉了，不能开车。”
    医生不开心地推了她一把，凶巴巴地吼道：“滚开。”
    许乔踉跄了两步，但好在她从孟寻那里拿到了车的钥匙，对方没法醉酒开车。
    “我送您回去。”
    “滚，我不想见到你。”
    “抱歉，我把您送到家后会从您面前消失的，在此之前，请您先忍受一下我的存在。”许乔很有耐心地说着，她打开后车座的门，将孟寻扶了进去，让他躺在后座后，许乔这才走到驾驶座上。
    把钥匙插进去的那一瞬间，许乔忽然想了起来。
    她不会开车。
    就连本子族都不是。
    好在这份尴尬并没有持续多久，黎颜下来了。
    许乔真诚地感谢着：“麻烦您了。”
    黎颜笑笑，不以为意，“不要那么客气。”
    黎颜坐上了驾驶座，许乔并没有去车后座，她坐在了副驾驶上，只是双眼一直盯着后视镜观察着躺在后面的人。
    “你坐到后边，比较方便吧？”许乔的这番动作自然是入了黎颜眼里，她不以为意，将许乔的小动作挑破。
    她可真是个大好人，一直在给许乔创造着睡人的好机会。
    许乔低声回答着：“不太方便。”
    故作矜持，黎颜在心里评价着。
    将孟寻送到家，两人一起扶着孟寻上了楼，孟寻喝得似乎有点多，整个人醉醺醺的，路都走不动。
    黎颜也看过他喝的酒，三四瓶，就醉成了这个样子，要是真让他这种状态就上车，估计会发生许多惨事。
    许乔从孟寻身上找出了钥匙，她开了门，回过头，扶着孟寻进了房。
    给他脱掉鞋子，盖上被子后，黎颜就有点想拉着许乔离开了。
    但是许乔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在浴室里进进出出的，打了湿毛巾给孟寻擦了脸，又给他倒了一杯水。
    “上次，你也是这个样子的？”黎颜突然出声，她还有些影响，之前自己也被这么照顾着，被现在这个正在忙前忙后的小绿茶这么照顾着。
    说来也是累人，这个家伙真的非常尽心尽力地在照顾人了，虽然目的不太那么上得了台面，但之啥好这份照顾人的心思是没法被否定掉的。
    “嗯？“
    “上次我生病的时候。”
    “……嗯。”
    “醉鬼可不会记得你照顾过他的记忆。”言下之意是让她不要在喝醉的人面前装模作样了，但可惜的是，许乔没能读懂她的眼神戏。
    “他一个人待着我不太放心。”
    “你和一个醉鬼待在一块，我也不太放心。”
    “黎小姐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谁关心你了，我只是——”担心你爬上了人家的床而已，后面的话并没有出口，黎颜急忙改了口，她笑着说：“我喜欢关心你，有什么问题吗？”
    许乔顿时就没了话，她转过去的脸，耳根子稍稍红了一些，黎颜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只当她是没法反驳自己的话，想不到什么应对的词。
    **
    英俊的男人坐在了她的对面，时光在他身上留下了些痕迹，但却不影响他越发成熟迷人的相貌。
    这个男人年轻时就好看的一塌糊涂。
    现在他老了，乔琬也觉得他依旧好看，和记忆里的那个家伙没什么区别。
    “你结婚了。”
    “嗯。”
    “他对我很好。”
    “一个可以当你儿子的男人，比你女儿大不了多少岁的男人。”男人嗤笑了一声，他刻薄地说着：“乔琬，你还以为你还是那个青春的少女吗？”
    乔琬正襟危坐，她闭上了眼睛，有些烦躁，“我们并没有什么关系了。”
    “怎么会没有，我们之间，可是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儿呢。”
    男人温柔地笑了起来，他低声喊着：“乔琬。”
    他笑得着实好看，可那张笑脸却让乔琬不寒而栗，她抿了下嘴唇反驳道：“乔乔的爸爸，早就死了。”
    “乔琬，不许结婚。”
    “我已经和他结婚了。”
    “我会弄死他的。”男人无所谓地说着，似乎是说到了什么不高兴的地方，他又说：“哪怕是我不要的东西，被人弄脏了，我也会很不高兴的。”
    乔琬一下子就被气笑了：“你当我是什么？”
    “我很高兴，你抛下他来见我。”
    ※※※※※※※※※※※※※※※※※※※※
    听说过，妈咪带球跑，我的替身爱人，当年我和你的那些虐恋情深，和霸道男主谈恋爱的抖m，当我和备胎修成正果正主忽然回来对我强取豪夺么？
    都跟你们说往狗血猜啦，妈妈这场戏明明是超经典的狗血剧情。
    虐恋情深的总裁文里会出现的！
    女主被男主折腾的不得了，终于好不容易放下了他，收心跟男二在一起后，男主在两人的婚礼前，对女主强取豪夺，告诉她不许嫁给别人。
    她是属于他的，哪怕是他不要的东西，也不许别人要。
    我们的霸道总裁日天日地就是这么的emmm
    然而，你们在猜医生，是什么给了你们错觉，痛心。
    今天，四月了，努力日更，不要信，可能，只是个g
    然后，我，又，大，了，一岁了。
    嘻嘻。
    晚安~我睡啦~早上见！

 160:斯德哥尔摩

    “还是联系不上阿姨吗？”
    “嗯, 妈妈从来都不会做这种让人担心的事情，我很少见到妈妈什么话都没留，直接离开的时候。”
    “可能是出了什么事。”黎颜话一顿，她说：“你是要在这里等着吗？”
    “嗯，而且医生现在喝醉了, 留他一个人在家里也不好。”
    “你可真贴心。”
    待会就贴心到爬上医生的床了吧？
    黎颜微笑着, 她坐在沙发的对面, 看着一脸担忧的许乔，并没有提出离开的意思。
    许乔这么费尽心思地把自己妈妈弄走, 接下来要是让她成事了, 可就一点都不好玩了。
    “您今天没事了吗？”
    静坐了好一会儿，黎颜听到许乔小心翼翼地问着，她想赶人了, 意识到这一点，黎颜迅速露出了一个圣母般的微笑, 她说：“没事, 我想陪着你。”
    许乔的脸爆红，像是突然开了的水, 她慌张又慌乱。
    大概是想到自己后续的行为无法再继续了而感到慌乱吧，黎颜这么想着，心中起了些逗弄的意思, 她坐到许乔的身边, 非常真挚地安抚着她。
    “我会陪着你的。”
    好一会儿, 许乔才说了这么两个字, “……谢，谢谢。”
    听上去还有些无力，黎颜想许乔这个时候大概是被气到不行了，不然这么敷衍的回答，啧，真是有趣。
    一晚上都没有人回来，许乔似乎是意识到她今天没法对医生下手了，就放任自己睡着了，黎颜一直醒着，没法松懈，就算许乔在她面前睡着了，黎颜也不敢闭上眼睛。
    屋里没开灯，一片昏暗，好在她的视力很好，有着系统存在，也能在夜间视物。
    坐了好一会儿，黎颜想要活动一下身体，忽的听到有什么声音在耳边响起，轻微的一声开门声。
    黎颜转过脸，并不是大门被打开了，而是里屋的门，有人从卧室里出来了。
    孟寻醒了。
    他走路很轻，没有什么声音，安静的房子里，依稀能听到些呼吸声。
    黎颜没有动，她小心地往后靠去，半睁着眼看着来到自己面前的人，孟寻穿过了茶几，站到了许乔面前，他俯下身，伸出了手，却在半空中停住了手。
    “乔乔，你回来了啊。”
    “怎么睡在了这里？”
    他轻声说着话，这安静的空间里将他的温柔话语给放到了最大，黎颜垂下眸，这个男人看上去是真的非常喜欢许乔妈妈了，许乔一门心思想爬上他的床，只怕最后会落得个被厌弃的后果。
    不过好在，许乔和孟寻不是什么长腿叔叔和小萝莉的角色，许乔并不喜欢这个男人，只是为了刺激才想要爬上这个男人的床。
    黎颜看着孟寻弯下了腰，将许乔抱了起来，他抱着许乔从自己身边经过，正要带着她进到卧室里，黎颜慌忙站了起来。
    孟寻似乎没想到客厅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在听到摩挲的声音后，他僵在了原地。灯很快就被打开，孟寻稍稍眯了下眼，等适应了这份光亮，他才完全睁开眼。
    看清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谁后，孟寻皱起了眉，“你怎么会在这？”
    黎颜说：“我陪许乔。”
    孟寻这才去看自己怀里抱着的人，熟悉的眉目，却和他所熟悉的那个人，有了些不太相似。
    他愣了下，很是惊讶，“乔乔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放心你。”
    孟寻当即就没了什么话，他看着被他抱着的许乔，自嘲地笑了笑，“是我不好，让她这么担心了。”
    “去客房睡吧，你们两个不会打算今晚就一直在沙发上睡吧？”
    “许乔想等她妈妈。”
    “我来等就好了。”
    孟寻推开了客房的门，他开了灯，被他抱着的许乔很是乖巧，她睡得非常睡，孟寻将她放到床上，她都没醒过来。
    客房是他当时专门给许乔准备的，想着乔琬和他一块住，说不定许乔也会过来，他们两个人住一间房，然后许乔单独住一间。
    他想的还挺好，但是许乔没有来。
    将许乔放下，孟寻就出了房间，里边就只剩下黎颜和熟睡的许乔两个人。
    在沙发上睡觉感觉确实不怎么好，虽然现在换到床上睡，但枕边是个女性，对黎颜来说多少有些新奇，她只和男性睡，不管在哪个世界，枕边人都是个男性。
    她这个人注定了上床睡觉，就不单单只是睡觉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这还是从她觉醒之后，第一次和别人睡觉真的只是睡觉。
    莫名的，挺新奇。
    她躺下身，抬手关了灯，侧过身就看到许乔熟睡的侧脸，长相很有欺骗性，乖巧到不行，但睁开眼就是个小绿茶，真是可惜。
    按照刚刚的情况，要是小绿茶没有睡着的话，说不定真的会发展出一段小绿茶期待已久的剧情了，黑暗中没有看清小绿茶脸的医生，有意识勾引医生的小绿茶，在小绿茶的要求下不开灯，两人滚上床。
    啧，想想都觉得刺激。
    说不定早上许乔起来的时候要多懊悔就有多懊悔呢。
    想着这些事，黎颜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许乔先醒了过来，天花板，呼吸声，转过头就看到睡在她旁边的黎颜，卸了妆，脸比起平时带着妆容要干净一些，和她精心打扮时稍微有了些不一样。
    都说让女人当着别人面卸妆是最大的酷刑，许乔还真没看出这到底残酷在哪里了。
    许乔愣了一会儿，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没一会儿，就从床尾下了床，她没敢惊醒还在熟睡的黎颜，动作蹑手蹑脚的，很是小心。
    地上没拖鞋，许乔踩着赤脚走了出去。
    陌生的房子，陌生的环境，这里不是她家，但许乔知道这里是哪里。
    出了房间，是安静的客厅，玄关处，阳台上，厨房里，都没有一个人在。
    门口没有突然多出一双鞋子来，屋里也没有第二个人的声音。
    孟寻还在睡觉。
    昨天晚上，她妈妈没有回来。
    给她发的短信没有回，给她打的电话没有接。
    她的妈妈忽然就抛弃了她，没有了任何踪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
    她想不明白。
    有什么事情，能让妈妈这么对女儿都没个交代，直接就离开。
    或许很有可能是出了什么事情，比如说被绑架，可是她们查过监控，妈妈是自己离开的，然后打了一辆车走的。
    妈妈有行动能力，并不是被人挟持。
    那件事情，是重要到连个回复的信息都发不了的地步吗？
    许乔进了厨房，看了下冰箱里的东西，她将锅刷了两边，搁置到煤气炉上，接着处理着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菜。
    许乔没做什么，大早上的，就弄了清汤面，等她的汤煮的差不多了之后，卧室里的人出来了。
    并不是和她一块睡的黎颜，而是昨晚喝醉了酒的男人。
    似乎是因为昨晚喝太多了，他起来时脚步还有些虚。
    他刚走出卧室，就瞧见了系着围裙站在厨房里忙活的人，他迷茫的双眼忽然亮了下，孟寻急忙走过去，他一把搂住了正握着大勺的女人。
    他低声喊着：“乔乔。”
    缠绵充满了眷念。
    “你去哪了？”
    许乔的身子顿时就僵住了，她手里握着的汤勺掉进了锅里，发出了啪的声音，汤汁从锅里飞出，滚烫的汤汁落在了许乔的手背上，双重的刺激让许乔叫了一声。
    “乔乔？”孟寻紧张地询问着，许乔甩开他迎过来的手，往后退去，腰一下子就和后面的台子撞上，许乔被撞的不轻。
    她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来，对着孟寻那张着急的脸，许乔摇了摇头，“我没事。”
    “妈妈还没回来。”
    她不是妈妈，他抱错人了。
    许乔没有直接说，那话太尴尬了，她被自己的继父认错成妈妈，被继父抱的这种话，怎么说都有些难堪。
    男人顿时露出了惊愕的表情来，他迅速地改口，“乔乔，抱歉。”
    孟寻这个人奇怪的厉害，喊她妈妈乔乔，喊她也是乔乔，同一个昵称，这个人在面对不同的人时，喊出来的感觉都要不一样。
    许乔端着碗走出厨房，孟寻已经洗漱完毕，她将碗筷放到桌上时，男人还站在门口望着里面的许乔。
    他看上去还有些恍惚，许乔一个转头，就听见了他在喊：“乔乔。”
    许乔放下东西，回头看他：“嗯？”
    孟寻摇摇头，走了进去，他拉开椅子，盛了一碗许乔做的面。
    许乔的手艺不差，但也不算好。
    跟乔琬做的口味相近，可能是因为是母女的关系，除了长相上的相似，在某些事情上，两人的选择都是类似的。
    就像乔琬喜欢他一样。
    “待会我把钥匙给你。离开的时候将门带上就好。”孟寻拆下自己随身带着的钥匙，取出一把递给了许乔，“琬琬昨天离开什么都没带，我担心她回不来。”
    “……嗯。”
    ※※※※※※※※※※※※※※※※※※※※
    不太凑巧，电脑更新用不了，勉强用手机码了，然而码的好困。
    大概没三千qaq
    晚安

 161:斯德哥尔摩

    许乔将桌上的碗筷收进厨房，孟寻正好换好衣服要出门去, 听着许乔在厨房里活动的声音, 孟寻站在门边看了一会儿，随时他才走到玄关换上鞋子。
    乔琬为什么会突然消失, 他也不知道, 明明跟他在各方面都很合适的乔琬居然会在婚礼的当天离开。
    这个谜题, 他很在意。
    正如先前许乔他们所猜测的那样，新婚妻子突然消失在婚礼上, 不管是谁都不会觉得高兴，特别是一直联系不上她。
    孟寻自认为自己很爱乔琬, 给了乔琬所有他能够给的东西，就连她的女儿，他也是真心想要照顾的, 可乔琬离开了, 什么都没有说。
    就好像，一点都不在意他。
    他自嘲地笑了笑，关上了家门。
    屋里边，许乔将碗筷放进柜子里，洗了下手后便去了客房, 她刚一打开客房, 就看到黎颜坐在床上，睡眼惺忪的模样, 看样子还没清醒。
    许乔走了过去, 正想喊她, 黎颜忽然一手向她探来，许乔对她没有防备，一不小心就被她拉上了床，她的惊呼声还没出口，黎颜带着些哑的嗓音先在她的耳边响起，“大早上的，起这么早，看样子你昨晚还是留了一手嘛。”
    脖颈间忽然就被黎颜咬了一口，许乔浑身激灵了一下，她的脸涨红了一片，许乔急忙伸手去推黎颜，她着急地喊着：“黎小姐——”
    好一会儿，黎颜才清醒过来，她半睁着眼，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被自己抱住的男人会变成许乔。
    她昨晚好像是跟许乔一起睡的？后知后觉，这个事实才从黎颜的脑子里闪过，她恍惚大悟，所以一起睡的，许乔这个家伙就跑她梦里了？
    恍惚的心绪没持续多久，黎颜猛地摇头，双眼里的迷茫也散了去，她根本就不是在做梦。
    黎颜头疼地捂着自己的脑袋，她问：“怎么了？”
    “……没。”
    余光落到了许乔的脸上，黎颜只觉得她的脸红得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也只是一瞬的事情，她很快就想到了在这个房子里的另一个人，她睡着的时候，小绿茶大概和医生做了些脸红心跳的事情，才让她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
    系统没有提示就表示他俩只是表面举动，没有深入交流。
    是万幸。
    不过……黎颜皱了下眉，小绿茶看上去还真够纯情的。
    “我煮了点面，黎小姐你要不要吃点？”
    “嗯，好。”
    许乔转身离开，黎颜下了床，跟在她的身后，医生似乎是出门去了，房子里只有她们两个显得有些寂静。
    许乔妈妈一晚上都没有回来，估计这几天小绿茶都在待在这里，她妈妈可真是傻，变相给女儿让位，这么几天下来，估计生米都能煮成熟饭了。
    她可不能让许乔和医生住一起。
    想是这么想，但下午黎颜还有工作要忙，并不能一直守着许乔，在吃完了早饭，黎颜拐弯抹角地打听着许乔接下来要做什么，是待在这里等她妈妈还是去做什么。
    “孟医生把钥匙给了我，我想等妈妈。”
    答案并不让黎颜意外。
    “但是你这么干等着也不是什么办法，阿姨带着手机，她开机了就会看到你给她发的信息和电话，一定会第一时间回你的。”
    她有系统，对于乔琬的所在地一清二楚，但是不能告诉许乔，她也不能破坏这段被刻意捏造出来的剧情，许乔的妈妈嫁人，这在原剧情里是没有的，她一直在医院里，直到死亡。
    而现在许乔妈妈病好了，还和原本应该成为许乔男人的医生在了一起，这是她所带来的改变，所谓的蝴蝶效应都是因为一个不经意的举动而产生了许多不同的后续发展，更何况是她这么大的一个变数。
    许乔点点头，“嗯。”
    见许乔点头，黎颜接着说：“回去休息吧，阿姨会联系你的。”
    “好。”
    好在她对许乔有恩，在人设未崩塌之前，许乔是不会跟她翻脸的，对于她的话，为了维持自己虚伪的人设，许乔自然会像之前一样，对她的话乖乖听从。
    两人商量好后，黎颜就将许乔送回了家，她转道回了公司。
    因为母亲的婚礼，许乔特意请了几天假，现在婚礼没了，她的假期还在，自然就不用去公司。
    等妈妈的回信一时半会也没什么消息，许乔就在家里看着之前带回家的资料。
    一看就看了一个下午，直到夜幕降临，有一个人的电话打到了她的手机上，这份专注才被打破。
    打电话给她的并不是她等了一天的妈妈，而是孟寻。
    [乔乔，你妈妈回来了。]
    人不是她要等的人，但话的内容却是她想听的内容。
    许乔急忙放下手里的动作，她拿着手机走出门口，问着：“妈妈回家了吗？我现在就过去。”
    [好，不着急，你慢点过来，小心安全。]
    “好的。”
    电话一挂断，许乔利索地穿上鞋往外跑。
    **
    婚礼取消的事情，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医院的同事大多只是知道他昨天举行了婚礼而已。
    因此在新婚的第二天就见到他来上班，多少被惊讶到了。
    下班后，孟寻并没法及时脱身回家，几个同事拉着他去吃酒，他推拒不掉，哪怕心情再怎么不好，也跟着去了。
    他也是想喝些酒解解闷的。
    他们去的是美食广场，里面有一家店酒好下酒菜也不错，他们一直是这家店的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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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食广场这边挺多商家的，两条街，中餐馆和西餐馆，小食店夹在中间，白天稍微冷清一点，晚上却是十足的热闹。
    一行人拆了几瓶酒，喝的个半醉，时间也将近七点了，拉着孟寻来的同事一一先行离去，到了最后就只剩下孟寻一个人，他们都醉得差不多了，只有他四五瓶白酒下去，脸一点都没红。
    又喝完了一瓶酒，孟寻这才离开，走在路边借着夜风散着酒气。
    出了这条街，碰上的便是这条街上最大的西餐厅，西餐厅里点着昏黄的光，营造着一种浪漫的气氛，这家西餐厅有些特别，大晚上的里边客人都没几个。
    孟寻看了一会儿，才发现里面有着两个客人，今晚这家店似乎就只迎来了这么两个客人，一男一女，吃着西餐，点着烛光，也是非常有情趣的了。
    孟寻看得气闷，正想离开，那里面坐着的女客人突然转过了脸来，与许乔有着几分相似的脸出现在了孟寻的面前，他惊讶地瞪大了眼，正要冲进去，忽的就见到坐在她对面的男人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单手勾起了乔琬的下巴，俯身亲了她一下。
    模样很亲密。
    就连乔琬对那个人的态度也足够暧昧。
    乔琬是个相当保守的女人，他当时哄乔琬上床费了不少劲，在医院那种地方，能让这个女人对他张开大腿，孟寻也是有点本事的。
    可现在那个他费尽心思得到的女人正坐在餐厅里和另一个男人姿态亲密。
    这算什么？
    怒火几乎将孟寻的理智给烧没，这种时候他进到里面去质问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可他没有迈出脚步，孟寻出乎意料的冷静，酒意因为所看到的事情散了几分，他在路边拦了车，报上自己家的地址，孟寻拨打了一遍乔琬的电话，电话依旧在关机中。
    昨天是他们的婚礼，可是乔琬丢下他，丢下了他们精心准备的婚礼，大家都很担心她，可被他们担心的乔琬，正躺在别的男人怀里。
    多么可笑。
    贱-人就是贱-人，不管是在哪个世界都改不掉这种水性杨花的性格。
    他果然不该高看了这个婊-子。
    怎么可以指望换了一个世界人就会跟着一块换了。
    半个小时后，孟寻到了家。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许乔打了电话。
    他抱着手机，倚靠在门上，听着电话那边被人给接通，孟寻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他说：“乔乔，你妈妈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许乔急忙说着：[妈妈回家了吗？我现在就过去。]
    这是一句让孟寻非常满意的回答，他笑得更是温柔了许久，可那双眼睛却露出几分的阴郁：“好，不着急，你慢点过来，小心安全。”
    [好的。]
    相比起乔琬那个会作戏的贱-人来说，她倒是生了一个好女儿，一直为她忙前忙后的，哪怕再苦再累也没有对乔琬抱怨过一句，然而许乔这么用心照顾的妈妈，却和他上了床，在他身下叫唤的时候，可半点都没有平日里面对许乔时的端庄。
    就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荡-妇。
    孟寻的眸色一沉，他转了个身，挥出一拳狠狠地向墙上砸去。
    她们两母女很像，很像并不代表人就是一样的，两人身上有着非常显著的区别，乔琬是真的像朵菟丝花，缠在许乔身上。
    他一直没认错过许乔和乔琬。
    他第一次见到的是乔琬，弱不禁风的气质和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许乔也和她很像，可从气质上完全是两个人。
    孟寻垂下眸，他走进屋里，将橱柜里的酒取了三四瓶出来，倒了两瓶，一瓶开了，倒了一半，接着他将四瓶酒一起放到了茶几上。
    他从药箱里取出一片安眠药来，将它压碎，一半倒进了酒里，另一半则被他带进了厨房，孟寻取下饮水机上的桶，他拆开一桶新水，将另一半倒了进去，然后装上了饮水机。
    做好这一些时，孟寻走到沙发上坐着，只等着许乔自投罗网了。
    等待的时候，他又给乔琬拨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已关机，乔琬还是没开机。
    他笑了起来，将手机随手丢开，门铃在此时被人给按响——
    许乔来了。
    ※※※※※※※※※※※※※※※※※※※※
    一：医生为什么会叫着许乔乔乔的同时还叫着妈妈乔乔，明明就知道这个称呼会引起混乱。
    二：医生，很能喝酒。
    三：医生完全认得出许乔和妈妈。她们只是像不是双胞胎。
    四：医生不是个原装货。
    五：为什么酒量还可以的许乔之前会一杯倒。
    你们前几章一直说医生有鬼，他是真的有鬼，只是那会剧情不在他身上而已。
    嘻嘻。
    努力二更中，但是不要期待了，可能就是打水漂的二更。

 162:斯德哥尔摩

    一接到医生的电话, 许乔便立刻往他那边赶, 她想早点见到妈妈, 想问妈妈昨天去哪了，为什么电话一直关机, 为什么不回信息。
    很多事情想要问。
    她急匆匆赶到，按响了门铃，并没有人来开门，许乔给叫她来这里的人打了一个电话，没人接, 她站在门口有些烦躁，思考了好一会儿, 她才想起今天早上孟寻是给过她钥匙的。
    许乔用钥匙开了门。
    “妈妈, 孟医生？”许乔喊着, 她推开了门，屋里点着昏黄的灯，一眼看去冷清的厉害。
    玄关的尽头是客厅里，茶几上摆放着两瓶酒, 地上还有已经已经被喝完的酒瓶，东倒西歪的，她走了过去, 捡起一看, 酒的度数还不低。
    屋里只有孟寻在, 她没有在这里见到妈妈。
    “孟医生, 我妈妈呢？”沙发上的男人喝醉了酒, 许乔喊他的时候，他并不能很好地反应，只是念叨着：“乔乔，乔乔……”
    “你不要走……”
    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许乔抿了下唇，她站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端到孟寻面前，“孟医生，你醒醒，喝口水。”
    “我不喝，乔乔喝，乔乔喂我喝。”
    醉酒的人似乎都很不讲理，就连站在他面前的到底是谁也分不清楚。
    许乔并没有顺从他的意思，她将水杯放到茶几上，看了下孟寻的体型，打算将他扶到房间里，他喝了这么多酒，想必明天醒来后悔非常难受。
    就是不知道他和妈妈吵了什么，大概是什么不好的事情，才会让医生在短短的一个小时内，喝了这么多酒。
    孟寻不太清醒，许乔也没指望能在这种时候问出什么话来。
    她正要扶起孟寻，忽的听见孟寻在她耳边说：“乔乔，喝水。”
    许乔立即将孟寻放了下来，她端起那杯水，送到了孟寻的口中。
    “乔乔陪我喝。”孟寻推了下许乔手里的杯子，他拿起桌上的酒瓶，醉醺醺说着话。
    许乔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杯子，看着孟寻又要死灌自己的模样，她急忙去抢他手里的酒瓶，着急地询问着：“到底怎么了？”
    似乎是闹腾了一会儿，孟寻有些清醒了，他握着酒瓶，怔怔地坐在沙发上，脸上全是伤痛的表情，“琬琬她说不想和我在一起了。”
    “她有了别人了。”
    许乔讶异地摇着头，“怎么可能。”
    医生这么上心的模样不像是作假的，可她妈妈也不是那种女人。
    是不是存在什么误会？
    许乔想问他具体的细节，但医生表现的非常痛苦，她刚一提，对方便避而不谈，许乔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着地上的酒瓶好一会儿，许乔才问：“妈妈她离开了吗？”
    医生点头，失魂落魄地说着：“嗯，她和她的那个男人，走了。”
    话刚落，医生便抓住了许乔的手，他伤心欲绝地说着：“乔乔，我难受，你陪我喝一杯吧。”
    这个模样的他，让许乔有些难以拒绝，她沉默了会，说：“……我喝不了酒。”
    “那你借水当酒吧，陪我喝。”
    这个提议许乔没法拒绝，她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医生将另外一支酒拆了，大口地喝着，白色的液体从他的嘴角溢出，流进了锁骨下方，许乔双手捧着水杯，她张嘴抿了一口。
    她有着心事，自己又不是特别想喝水，也就没有喝那么多，喝了一口表示自己有喝过后，许乔就将水杯放回茶几上。
    她坐在一边，看着还在喝酒的医生，怔怔出了神。
    安逸了几分钟，许乔取出手机，正要打电话，医生忽然扑了过来，许乔一个不注意被推在地上，手里握着的手机也因为这个突然而来的推力从手里边甩了出去。
    许乔仿佛都能听到自己的手机碎屏的声音。
    她惊讶地转头看向突然扑过来的医生，医生喝醉了，他抱着许乔，一个劲地嘀咕着：“乔乔，乔乔……”
    许乔伸手去推他，但男人的力量出奇的大，每次她好不容易要把他推开了，男人又重新抱住了她，她听到男人在她耳边低声说：“乔乔，别拒绝我。”
    “乔乔……”
    许乔单手按着男人的脸庞，不让他更进一步的行动，“我不是妈妈。”
    男人笑了下，他压着许乔不断挣扎的双腿，一手抓住许乔的手，往头顶上方按去，“乔乔，那个男人有什么好的？”
    他喝醉了。
    他把自己当成了妈妈。
    这个想法扎根在许乔的脑子里，她挣扎的更厉害了，她不停地喊着：“孟医生，我不是妈妈，你看清楚。”
    “我看得很清楚啊，乔乔，你是乔乔。”
    “我的乔乔。”
    比乔琬要优秀许多的乔乔。
    比乔琬那个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了的女人要干净的乔乔。
    乔琬敢出轨，那他睡一下她的女儿，也不为过吧？
    “放开我。”
    “不放，乔乔，我不会放开你的。”
    许乔不停地踢蹬着脚，试图摆脱男人的束缚，男人的气息压在她的身上，引起她的阵阵反感，许乔皱着眉，努力将手从男人的钳制下脱离。
    医生喝醉了，醉酒的人大多脑子不清醒，劲头一上来，不会有什么抵抗的力气的，她总不可能连个喝醉了的人都打不过吧。
    想着这些，许乔挣扎的力度变大了些。
    对于医生凑过来的脸，许乔只能不断地躲避，他一靠过来，许乔就别过脸，几次想亲吻许乔都落了空，医生带着醉意的眸子染上些深意，他不满地盯着被他压着的许乔，松开了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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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得到了自由，许乔愣了下，随后脸上狠狠挨了一下，清脆的巴掌声在这个房子里响起，许乔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惊愕地转过脸，看着压在她身上的男人，醉酒的男人非常生气地看着她，刚刚的缠绵话语一下子就消失不见，换上了另一幅姿态。
    “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
    “非要我这么对待你，才能安静吗？”
    妈妈，一直以来，都是被他这样子对待的吗？
    男人的声音远离了耳畔，许乔只看到男人的嘴巴张张合合的，他的表情异常凶恶，和她平时见到的医生仿若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这个男人，一直在强迫妈妈吗？
    许乔挣扎的欲-望退了下去，她在男人的压制下，往着茶几边伸出了手，废了好多劲，才在男人撕破她身上衣服的时候，抓住了倒在下面的一支空酒瓶。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的凶狠，许乔抓起酒瓶子，一把往男人的头顶砸去。
    “砰——”
    房子的大门被人推开了来。
    压在许乔身上的男人往着一边倒去，他的头顶渗着血，酒瓶碎了一半，有些碎片擦着许乔的脸颊过去，让她的脸上被划出了几道小口，渗着血。
    得了自由，许乔并没有立刻跑开，她抓着酒瓶，看着痛苦按着自己脑袋在地上挣扎的男人，许乔一个反手，就要将尖头对着男人扎下。
    “许乔，你干什么！”黎颜急忙扑了过来，面前的场景太让她惊讶，以至于一贯保持的形象在此刻崩塌，黎颜惊恐地喊着，她双手抱住了许乔的腰，死死地抱住了她。
    许乔的衣服被撕破，医生的脑袋被许乔开了瓢，到底谁更惨，黎颜没法评价。
    ‘许乔这么凶残的嘛！你为什么不早说！’
    【……这是超出了发展的意外。】
    “放开我。”被她抱住的许乔低声说着，与平时有些差异的冷漠口气让黎颜下意识地摇了下头，“我不放。”
    “放开。”
    【说起来还不是得怪宿主你，要是你快点过来的话，也不会变成这样啊。】
    系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一个劲地在责怪她，黎颜被搞得又烦又燥，手头上还有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想拎起酒瓶子砸过去的许乔，脑子里系统还在吵吵囔囔的，她没好气地吼了一句，‘谁睡男人还专门告诉别人她要去睡了！许乔给我打了电话，就代表她心里没鬼，她不想睡男人我为什么要过来守着她！’
    【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许乔是无辜的了！宿主你个大笨蛋！许乔不想睡，不代表别人不想睡她！】
    ‘……’
    “许乔，你别冲动。”
    许乔没说话，她的双眼一直盯着地上的男人，被她砸了头的男人面部表情扭曲狰狞，看向许乔的那双眼睛也带着十足的恨意。
    他啐了一口，骂道：“婊-子。”
    像是被点燃的炸药桶，许乔把手里的半个酒瓶砸了过去，她表情异常凶恶，和黎颜平时见到的温柔小白兔判若两人，黎颜一个不察被她挣了开，只能看着许乔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了男人的衣领。
    她抬起手，对着男人的脸就是一拳。
    “我妈妈呢？”
    “你妈妈？那个荡-妇。”
    许乔张开手，对着他的脸就是一巴掌。
    她甩的力度有点大，一巴掌下去，手都有些麻了。
    或许是觉得这样子还不够，许乔对着他的脸，又来了两下，这次也不等他回话了，直接就让他安静地闭上嘴。
    等到许乔冷静下来，被她抓住的男人已经昏了过去。
    许乔急忙松开手，她无神地往后看去，黎颜正站在她的身后，见她停下来，黎颜这才走上去。
    黎颜张开手，抱了抱许乔，安抚着她：“没事了。”
    ※※※※※※※※※※※※※※※※※※※※
    猜到了嘛，嘻嘻。

 163:斯德哥尔摩

    黎颜瘫在椅子上, 男人站在她身后替她按摩着肩膀, 听到有电话响起, 男人取过手机，接通后放在了黎颜的耳边, 那边的人刚一开口，黎颜就听出是谁了，她端正了一下身体，从男人手中接过了手机，自己拿着手机跟着对方打着电话, “许乔？”
    [孟医生说我妈妈回来了。]
    黎颜一愣，她又瘫回了椅子上, 问：“阿姨怎么样了？这几天去了哪？”
    [还不知道, 我现在过去孟医生那里。]
    “好, 路上小心。”
    挂断了电话，黎颜就将手机丢给了身后的男人，她合上眼，在男人的按摩下, 小憩着。
    恍惚，睡了一会儿后。
    ‘她妈妈，那么快就回去了？’心中有几分的疑惑, 黎颜想不太明白, 如果是为了给许乔让位, 那么为什么这么快就回去了, 她就那么肯定这两个人一天就能成事？
    【还在酒店里。】
    ‘……’
    黎颜急忙坐直了身体, 她再一次询问着：‘许乔妈妈在哪里？’
    【酒店里。】
    ‘……’
    男人不解地看着她，正欲上前，黎颜一把推开他，“今天就到这里吧，我有事要去处理。”
    “刚刚的那通电话？”男人询问着，见黎颜半点都不反驳，他说：“您还真是在意对方呢。”
    黎颜皱起眉，她站在门口，手已经拉开了门把，听到男人的这一句话，她理所当然地回了一句，“我不在意她要在意谁？你吗？呵。”
    这话太让人意外了，以至于男人被噎到了无法反驳，直到门被黎颜带上他才回过神来。
    刚刚那通电话，他记得……
    距离许乔给自己电话已经过了挺长的一段时间，黎颜恨不得立马飞到孟家门口，系统没给提示说许乔已经和孟寻搞上了，但是都这么久了，说不定两人都快要进入主题了。
    想到这个，黎颜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居然会因为许乔一通交代行踪的电话对她放松了警惕，许乔这分明是以退为进，故作坦然，实际上只想搞事。
    抱着一连串乱七八糟的心思到了孟家门口，黎颜顾不得太多，直接让系统帮自己刷开了挡在她面前的门，她推开了门。
    屋里边，许乔抓着酒瓶对着孟寻的脑袋狠狠砸下，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碎片，孟寻的脑袋被磕出了血，许乔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吓人，黎颜被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许乔的人设崩坏后都这么凶残的吗？
    黎颜还震惊着，那边许乔拿着剩下的半个酒瓶就要对着孟寻扎下去。
    会出人命的啊！！！
    她急忙扑了过去——
    许乔好不容易冷静下来，黎颜安抚了她两下后，转而去看地上的孟寻，孟寻已经昏了过去，不仅仅是因为许乔刚刚的举动，还有之前喝了酒的原因。
    不然一个大男人也不可能被许乔这么一个柔弱小白花给打趴下。
    意识到这一点，黎颜松了口气，她还以为真的要出人命了，许乔这家伙，小白花人设下是暴力绿茶女吗？
    他们为什么会闹成这个样子，许乔为什么突然对孟寻下手？
    在她的认知里这两个人应该是一拍即合滚上床的，可是许乔刚刚可是拿着酒瓶往孟寻头上砸的，一点都看不出来这两个人是要上床的对象。
    还是说她误会了什么？
    黎颜脑子有点乱。
    她拨打了120的电话，将孟寻送了医院，毕竟脑袋被许乔砸破了，不尽快处理的话，说不定也是会玩完的。
    她带着许乔也去了医院，被问起孟寻是怎么受伤的时候，黎颜借口只说孟寻是在家里摔倒磕到了桌角。
    对于其他的闭口不谈。
    也不知道是什么砸人的时候用尽了自己的勇气，许乔从打完孟寻后就一直很安静。
    黎颜紧张地看了她几眼，问了下系统，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但系统给出的答案非常敷衍，她不是很信。
    【孟寻想睡许乔，许乔不想被睡，许乔打了孟寻。】
    孟寻想睡许乔，她有百分之五十的信任，许乔不想被睡，这大概是这个世界最大的笑话，要知道许乔的人生，可不就是睡上去的嘛！
    黎颜是真的懵，许乔的这一手打得她个措手不及，许乔揭开白莲花这张皮后居然这么凶残，那万一有一天她黑化拿着酒瓶子砸她脸怎么办？
    虽然说她靠的是身体不是脸，但人是视觉动物，没有脸怎么上得了床。
    孟寻没什么问题，轻微脑震荡，脸挨了许乔两巴掌，除此之外也没什么问题了。
    真有什么问题，假如他醒来想要告许乔对他造成了伤害，许乔也可以告他，那些黎颜所想的事情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发生。
    确认了孟寻没什么大问题后，黎颜就将许乔带回了家。
    大晚上的，放许乔一个人也不是很好。
    处理完事情离开医院已经接近半夜一点，许乔被她拉上车就睡着了，许乔到医院时就有些不对了，一路强撑，一直到跟着她坐上车，许乔沾着椅子就睡了过去，黎颜被吓了一跳，让系统检查了一下，还以为许乔是身体不对劲。
    检查结果也让黎颜意外，她的体内有着安眠因子，量少，但是对于一个精神已经疲倦的人来说很有作用。
    听到这个结果，黎颜露出了沉思的表情来。
    许乔想爬床是不可能给自己喂药的，毕竟她睡着了怎么能保证后面的事情会顺利发生？所以是孟寻给她下了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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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个，黎颜的脑子顿时纠成一团，完全不想去想这些，小绿茶要真不是小绿茶的话……不可能吧，不绿茶为什么许乔的各种行为都这么的婊？
    【所以我都跟宿主说过了，许乔是无辜的！】
    脑里的系统又冒了出来，说的又是同样的言论，黎颜冷哼一声：‘呵呵。’
    许乔要是无辜的话，那她都可以当遗世的大白莲了。
    笑话。
    **
    司倾得到消息是在大半夜，夜深人静的时候。
    系统突然在他脑子里炸了起来，此时距离许乔出事已经过了四个小时，司倾莫名有些气，要是许乔真的出什么事，就这延迟，他早就玩完了吧。
    果然人不能堕落。
    知道许乔没什么事，只是差点出事，司倾缓了一口气，但这刺激有点大，毕竟他来这里好几个月了，许乔都没有出事，现在猛地就出了事，多少激起了几分的紧张。
    天一亮，司倾便去了医院，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孟寻已经能下床了，早上醒来就给自己办理了出院手术，再帮自己请了个小长假，打电话给主任的时候，主任直接让他不用再去了，医院容不下他这种人。
    孟寻急忙追问了好几声，主任异常冷漠地对他说他昨晚做了什么好事，他自己难道没有点数吗？
    孟寻确实没有数，他昨晚就只是想睡许乔而已，他新婚妻子的女儿，他名义上的继女，但这件事，没人知道啊。
    他醒的早，司倾来的早，刚好两人就在门口碰上了面。
    孟寻也没认出他来，一出门脸上就挨了一拳，嘴角直接被打破了一个口。
    疼得厉害。
    司倾过来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快到了才想起孟寻躺床上他要怎么对人家下手，这份郁闷心情一直到他在医院门口看到了那个脑袋上缠着纱布的男人，瞬间就被扫平了。
    司倾二话不说就走上前，给了他两拳，照着脸打的，他的力气比起许乔来说自然是大上不少的，两拳下去，孟寻的嘴巴就出了血。
    昨晚被打，今早被打，孟寻被打的很懵。
    等司倾把他打倒在地，压在他身上，恶狠狠地放话时，孟寻才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会被打，因为昨晚的事。
    孟寻完全想不明白，明明和她妈妈看上去一样软弱无力的许乔，为什么会动手打人？他昨晚做的事情都挺隐秘的，许乔也不像是那种会到处宣扬的人，为什么今天一醒来，世界好像都变了一个？
    **
    一大早，乔琬就醒了，她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自从见了那个男人后，她就和外界失去了联系，不能给孟寻打电话，不能给她女儿打电话。
    并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不敢被孟寻知道她的过去，不敢被许乔知道她的爸爸。
    她大概是没用极了，总是在拖累自己的女儿。
    她在窗台上坐了好一会儿，男人推开了房间门走了进来，声音带着笑的，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样的好事，“琬琬，你找的这个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嘛。”
    乔琬歪了下头，看了过去。
    男人走到她的面前，伸手卷起乔琬的一缕头发，他俯下身，在乔琬耳边道：“知道你的新婚丈夫昨晚做了什么吗？”
    “什么？”
    “试图迷-奸-继女。”
    乔琬的瞳孔猛地放大，她的声音下意识拔高了许多，她问：“你说什么？！”
    “你看上的那个男人，是个垃圾呢。”男人松开手，退后了半步，笑着回答着。
    乔琬脸色白了许多，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乔乔呢？”
    “她可比你这个妈妈要自爱得多，没那么不要脸的爬上男人的床。”
    乔琬握紧的手松开了些，紧张的心也落回了原地，幸好……
    “乔琬，这么多年了，你的眼光可一点都没变好，找的男人，一个比一个烂。”
    猛地听到这话，乔琬抬起头看向他，她道：“他是垃圾，你以为你就是个人了吗？”
    ※※※※※※※※※※※※※※※※※※※※
    前两天和大雨说起想写网游文，她说我不是有嘛，然后，我才想起，我之前是有预设坑的。
    然后，我说我忘了，她说我读者没打我真是奇迹。
    然后我说我没开坑。
    她：我相信你失踪不是因为□□了。
    我：？？？？？？
    我做了什么会被□□？？？

 164:斯德哥尔摩

    黎颜打开屋里的灯，刺眼的灯让床上的人闭上了眼, 等了一会儿才睁开了来, 黎颜走过去，询问：“许乔感觉怎么样？”
    许乔乖乖回答着：“手有点抖。”
    这个回答让黎颜有些不信, 她问：“害怕？”
    “嗯。”许乔点点头。
    想起昨晚看到的, 黎颜不禁说：“昨晚可一点都看不出来。”
    这个家伙可是非常有胆子地拿着酒瓶子砸人家脑袋的, 像随时都想跟人干一场架的混混，长得女气又好看的那种。
    许乔勉强笑了下, 她双手圈住自己的双腿，将自己抱成团。
    黎颜递给她一杯温水, “喝点水，这里很安全，别害怕。”
    许乔捧着水杯, 看着里面透亮的水, 她笑着问：“黎小姐很喜欢小孩子吧？”
    “为什么？”
    许乔弯了弯眉眼，她道：“您哄人的时候，都是把人当小孩子哄的。”
    “因为你是个小孩子，自然要用小孩子的哄法。”黎颜笑了下，她说：“大人当然有大人的哄法。”
    “什么样的？”
    黎颜唇一扬, 她凑上前, 眼眸中许乔的脸被慢慢放大，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黎颜忽然顿住了, 落下的地方换了一处, 她在许乔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轻盈的一下，不带任何情-欲的，只是纯粹的触碰。黎颜退开，她笑了笑，说：“这样子的。”
    许乔愣愣地抬起手摸着自己被亲的额头，忍俊不禁，她摇摇头，直说：“这也是哄小孩子的。”
    “以前我睡不着的时候，妈妈都会像这样子亲吻我的额头。”
    黎颜的笑容忽然有些僵，笑不下去。
    许乔居然说她像妈妈？她什么意思嘛！
    跳脚的滋味在心里滋生，面前的许乔笑得温柔十足，她说：“黎小姐就跟妈妈一样呢，很温柔。”
    格外温柔的口吻，带着些天真浪漫，假如她说的话不是在指黎颜的话，黎颜会觉得这人说话真是好听极了。
    “你这几天先住我这边吧，孟寻被医院撤职了，他可能会起什么报复心理，你一个人住我不太放心。”
    “你待会和我一起回你家一趟，收拾一下东西，暂时就住我这里。阿姨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让人帮你去查了，至少最近没有发生什么拐卖事件，阿姨是个很聪明的大人，她不会让自己落入危险之中的。”
    “我呢，还算是有点能力，这点你就放心好了。”
    “谢谢您。”
    “说什么傻话呢，像我们乔乔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谁会舍得看你难过。”
    许乔的脸忽然红了起来，淡淡的粉飘在脸颊处，她没说话，就呆坐在床上，一脸的慌张。黎颜轻笑出声，她拍拍许乔的脑袋，走出了房间。
    她一走，许乔就将自己缩进了被窝里，将被子盖过脑袋。
    【人渣，禽兽，败类。】
    【不要脸。】
    【渣女。】
    【哇呜，你怎么这么垃圾？】
    ‘我做了什么？你要这么骂我？’
    【你不看看你对许乔做了什么！】
    ‘安慰她啊，这不是你要我做的吗？许乔刚受了刺激，现在一定很害怕，你待会一定要好好照顾许乔的小小心……’
    【……】
    【垃圾宿主。】
    黎颜轻哼了两声。
    半个小时后，她带着许乔一起回了许乔家。
    跟和许乔说的一样，去许乔家拿些东西，只是待几天其实也没那么麻烦，主要是她想趁此机会将许乔留下来，没有什么比放在她眼皮子底下生活更安全了。
    下午的太阳正大，黎颜轻车熟路地开了许乔家的门，许乔跟在她后面，明明是自己的地方，可许乔却完全落在了黎颜的后边。一打开门进了屋里，就听到有些窸窣的声音，她愣了下，回头看了眼许乔家的门，以及落在后边的许乔。
    她挑了下眉，暗自嘲笑道。
    就这么容易被闯空门还说安全，不过是一晚上不在就被闯空门了，看你还敢不敢在这里继续住下去。
    许乔并没有接收到她的信息，只是疑惑地看着她。
    黎颜并没有说话，想到这里并不如许乔说的那样安全，许乔说的那些话完全是在打自己的脸厚，黎颜的心情好了许多，她哼着小调往卧室里走去。
    推开门。
    里边的并不是小偷。
    风扬起了窗帘，珠子打在了防盗网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黎颜愣了下。
    顿时就有了些泄气，她坐在床上，看着许乔收拾自己的东西。
    她拿东西的时候，喜欢顺便收拾一下屋子，黎颜看见她把柜子都翻了出来，一一进行整理。
    黎颜伸手取出柜子里放着的相簿，翻了起来。
    大多都是许乔的照片，她和妈妈的合影也不少，从小到大，后面就不单单只是母女俩的照片了，上面的人越来越多，翻到一张大合照后，那一页上还夹着两张cd，封面写着cd的名字，是一出舞台剧的刻录，背后则是写着参演的人员，许乔的名字就在上面。
    大概是很有趣的东西？
    黎颜晃了晃手里的cd，喊了一下许乔，“这里面是什么呀，上面写着纪念一周年诞生什么的。”
    许乔皱起了眉，疑惑地盯着cd好一会儿，也没能想起这是什么的cd，她解释说：“大概是什么碟吧，外面有播放器，您想看的话就看吧。”
    “好。”得到了许乔的许可，黎颜顿时下了床，去外面放起了cd。
    黎颜将cd放进碟子里，刚有画面出现，许乔便匆匆跑了出来。
    她说：“那个，还是不要看了吧。”
    “为什么呀？”
    许乔解释着：“cd好像是以前在学校参演的舞台剧，那个时候社长叫人录了下来，给我们参演的人留作了纪念，一张是正剧，一张是花絮。”
    黎颜无辜地问着：“不能看吗？”
    许乔显得有些犹豫，“……不是。”
    “那是什么？”
    她别过头，不好意思地说着：“……稍微有点羞耻。”
    “羞耻？”
    “很久以前的东西了，现在看的话，总觉得，很害羞啊。”
    “你现在也很害羞。”黎颜看着许乔有些不自在的模样，笑了起来。被她这么说的许乔，顿时红了脸。
    黎颜坐在地上，看着亮起的屏幕，好奇地问着：“这是什么时候拍的呀？”
    许乔抿了下唇，没敢过去和她一起看自己的黑历史，她解释着：“高中的时候。”
    “你们真有闲心。”
    舞台用着黑色的幕布围着，首先出现的是旁白的声音，介绍了一下这个舞台剧的背景，黎颜听了一下，她们演的似乎是长发公主。
    每次女巫到来时都会让公主放下她的那一头长发。听到这一句话，黎颜就完全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你演的是什么？”
    许乔好一会儿才回答她：“……长发公主。”
    她听上去非常不好意思，黎颜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许乔站在拐角，正好站在了视线的死角，她略为尴尬的模样，电视的声音并不小，里面的声音传了出来，哪怕是看不到她也能听到，黎颜看她好几次都想别过头捂住耳朵不去听。
    意外的纯情。
    黎颜挑了下眉，她站起身，走到了许乔的身边，近距离观察她的反应。
    许乔被看的不太好意思，她说：“……您不看了吗？”
    “看呀。”黎颜弯起了嘴角，看着许乔惊惶不安的模样，她说：“但是现在这个同样羞涩的许乔，我也不想错过呀。”
    “我，我我去收拾东西，您，你您慢慢看。”
    许乔跑掉了。
    黎颜耸耸肩，脑子里系统又开始炸了起来，黎颜没有理会，坐到电视机前，继续看了起来。
    舞台剧已经演了一段剧情了，黎颜并没有看到前情，剧情来到了女巫和长发公主那里。
    女巫在质问长发公主，为什么要和野男人见面，问她是不是想要离开她这个老太婆。
    这是女巫发现了长发公主和王子往来的事情了，后面应该就是女巫剪断了长发公主的头发，用来诱骗王子，然后把王子推下塔，弄瞎了王子。
    真是个恶毒的女巫呢，但是……
    这到底是谁的错，也说不准呢。
    女巫囚-禁了长发公主，剥夺了她的自由，可同时也给了她许多平民无法接触到的东西。
    长发公主被女巫囚-禁很无辜，可她也得到了许多，这个女巫是很坏，可没有要过她的性命，最后长发公主和外人联合了起来，啧。
    就像许乔和她妈妈，妈妈爱许乔，可许乔想抢夺妈妈的男人。
    有着金色长发的许乔穿着欧式长裙，她抓着戴着女巫帽，穿着黑色袍子的女巫的双手，非常认真地说着：“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您。”
    “那个男人告诉了我很多事情，关于外面的世界，我很好奇，可我并没有想离开这里。”
    女巫一点都不相信她的话，她冷笑一声，推开了许乔：“你和你妈妈一样，都只会花言巧语，她骗了我，你也想欺骗我。”
    许乔倒在地上，她哭泣着，摇头说着话：“您照顾着我。”
    “您养育着我。”
    她一字一句的，说着最真挚的话。
    “我的所有一切，都是您教导的我。”
    “我很尊敬您。”
    “我也很爱您。”
    女巫动了下，似乎是被她的话给打动了，她走了过去，从高往下，看着地上的许乔，许乔昂着头，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不知道是真眼泪还是眼泪水的效果，她的一双眼睛水盈盈的。
    “我向神起誓，我永远都不会离开您，请您相信我。”
    “我想在您身边。”
    “女巫大人。”
    女巫相信了她。
    之后的剧情很意外，长发公主和女巫过上了幸福美好的生活，长发公主真的如她所说的誓言一样，陪在了女巫的身边。
    两人坦白了之后，感情比起以前要好了许多，但是长发公主以前遇到的那个男人是某国的王子，他爱上了塔里的长发公主，认为公主被女巫给胁迫了，他想要救出公主。
    女巫每天早出晚归的，回来时会给长发公主带一些她想要的东西，长发公主则是在家里准备好食物等着女巫的回来。有一天，女巫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
    女巫碰上了王子和手下的军队，王子让她交出长发公主。
    女巫不愿意将长发公主交给他，王子命人杀死邪恶的女巫，救出公主。
    王子打倒了女巫，但他不知道塔在哪，找了好久，王子才来到了塔下，他告诉长发公主，女巫已经死去，她自由了。
    一直在等着女巫归来的长发公主不敢相信，她问了好多遍，女巫呢？
    王子回答她的永远是那一句，邪恶的女巫已经被他杀死。
    长发公主哭着说女巫并不邪恶。
    之后是一场独白戏，长发公主思念着女巫。
    然后，她从塔上跳了下去。
    跳了下去。
    幕布在她跳下去的时候就拉了上去，但并不妨碍这个结局的诞生，旁白的声音跟着响了起来。
    黎颜被吓到了。
    这什么破结局？
    ※※※※※※※※※※※※※※※※※※※※
    上章被屏蔽掉的是，买-凶-杀-人，就是，她说我失踪不会怀疑我是因为开坑太多，读者买-凶-杀-人了。
    我也不知道明明是四个字，它为啥屏蔽成两个口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四个字会被屏蔽。
    这章写了三遍，很难过。
    后面的剧本是改编过的，不是原剧，许乔她们拍的是改编剧。
    黎颜以为是原剧本的剧，结果看到了这个改编的版本。
    还有就是，关于防盗章问题，因为这篇文设置的是购买百分之八十的订阅比，所以没有到百分之八十的话，最新章节看到的是防盗章，防盗时间过了之后才能看到最新章，防盗时间是24小时，也就是比正常更新晚一天看到_(:3」∠)_
    也就是说，比例没达到百分之八十的读者，这章得到明天的这个时候才能看到_(:3」∠)_

 165:斯德哥尔摩

    谢幕后，黎颜默默关上了电视, 将cd放好, 她拿着cd走到房间门口，许乔的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 就带了几件衣服, 还有她认为的必需品。
    其他零碎的东西她并没有带上, 就像黎颜一开始所说的那样，许乔只是打算在她那里待几天。
    许乔还有些不自在, 特别是在看到黎颜手里拿着的cd后，原本冷静下来的她再度泛起了丝丝的红晕。
    莫名的尴尬以及羞耻。
    就像她所说的那样, 以前做的事情在几年后再去看的时候，会莫名觉得羞耻。
    黎颜扬了下手里的cd，如实说着：“我看完了, 我们走吧。”
    本来以为对方会说上几句的许乔微微愣了下, 随后她急忙点点头，对方不提起对她来说反而是好事，“……嗯，好。”
    两人提着东西下了楼，黎颜将箱子放到后备箱, 上车, 发动车子，倒车离开这个巷子。
    安安静静的车内, 黎颜随手打开了车载音乐, 余光瞥见一边的许乔, 她说：“你们怎么会演那么一出剧的？”
    “……当时是联欢晚会，参加的剧团要上台表演节目，选了挺久的，然后定了这部剧，因为是娱乐向的，编剧在写剧本的时候，就……比较，自由了点。”
    “很奇怪是吧，您……”
    许乔有点紧张，不是一般的紧张，说的话也是一样，句句透着紧张。
    看着不像是装出来的。
    “你演的很好，你外形条件都不错，怎么没想过进娱乐圈？”
    黎颜是真的觉得很可惜，许乔的白莲花人设非常稳，戏足，爱演，不为国争光拿个奥斯卡真的是可惜了。
    许乔瞬间涨红了脸，她摇着头，双手跟着摆了摆，“不行的。”
    “为什么呀？”
    “当时排练的时候排了好久，社长说再也不想和我搭戏了。”
    “你演的很烂？”
    “……嗯。”
    “看cd完全看不出来。”
    “那场戏我们排了三个月，因为舞台剧和观众距离比较远，当时也没有什么大屏幕给看台上的表演，那个时候需要用到的是大量的肢体动作，还有声音的传递，对于面部表情的要求不是特别高。”
    “那也很厉害了。”
    “参演的时候看过剧本吗？”
    “没有。”
    “要是知道剧本是那样子的，你会演吗？”
    “剧本？哪样的？”
    “就是王子其实是个坏人，女巫是个好人，最后和女巫生活在一起结果女巫死了。”
    “会啊。”许乔点点头，她老实说着：“说实话，当时演的时候，想的是妈妈，妈妈和女巫一样，照顾着我，她生下我，抚养我，教导我，很温柔。女巫不是生下长发公主的人，但是她将长发公主抚养长大，她对于外界的认知，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除了书本就是来自女巫。”
    “她是个很伟大的人，和妈妈一样，我爱着妈妈，所以长发公主也爱着女巫。”
    “我觉得这是非常美好的事情。”
    “母爱啊。”黎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从看到结局后被惊吓到的小心脏多少缓和了一些。
    “所以出演是因为像你妈妈吗？”
    “嗯。”
    很快就回到了黎颜家里，想着许乔即将和她同居，黎颜在思考今天要不要亲自下厨做点什么来庆祝一下。
    她思考了好一会儿，忽然想到，她为什么要庆祝许乔和她一起住？和小绿茶住很好吗？小绿茶表里两个样，和她住有什么值得庆祝的？
    完全，没有吧。
    除了给她带来无尽的麻烦，许乔的存在意义是什么？
    所以，她为什么非要许乔和她一块住？
    谋划了这么久的事情终于落到了实质上，黎颜终于发生了这里面的不对劲，许乔只要没出事，对她来说都不算是什么事，她为什么要把许乔放到自己眼皮底下？给自己找事情做？
    她这头想着。
    那头许乔已经将东西放好，从客房里出来了。
    “许乔，你想吃什么？”黎颜收回思绪，她问着出来的许乔，人已经走到了厨房里，准备给她做一顿饭。
    至于为什么要给自己讨厌的人做饭？
    黎颜已经选择性遗忘掉了。
    “都可以。”
    “那随我吧，有什么忌口吗？”黎颜问着，回想着之前和许乔吃饭时的情况，已经记不太清了，唯一想能起来的大概是，这个人好像是不怎么挑食？
    黎颜并不怀疑自己的记忆，她说：“之前好像看你没怎么挑过，你真好养。”
    “妈妈说不能挑食才能长得高。”
    这种小孩子一样的回话，黎颜忍不住看了她一眼，目测了下两人的身高，似乎是她高一点，黎颜心里瞬间有些不知名的得意。
    许乔比较符合女主的娇小，不管是和哪个男主走在一块，这人给别人的感觉就是小巧玲珑，偶尔还会衬得别人壮硕。
    当然，黎颜是不怕的。
    “我来帮您吧。”厨房里一下子就进了两个人，黎颜转头看她，许乔带着笑的脸闯入她的视线之中，她微微一愣，忽的就听见许乔说：“您怎么会做饭啊？”
    “在外几年，自然就学会了。”
    “回来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下厨。”黎颜补充了句。
    许乔歪头看她，笑了笑：“我会很期待的。”
    “让你看一下，大厨的厨艺是怎么样的。”
    “好。”
    许乔站在一边帮着打下手，黎颜的厨艺似乎很不错，炒菜的动作非常流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黎颜浇上汤汁，盛起一勺，送到了许乔的嘴边，“尝尝？”
    勺子里盛的是泛着红色的豆腐块，白色的豆腐被红色给浸染，色泽很漂亮，看着很有食欲，浓郁的香味窜进了鼻息之间，许乔慢慢张开口，吃下黎颜喂过来的那一勺子。
    黎颜笑嘻嘻地凑在许乔面前问着：“好吃吗？”
    许乔没说话，她点了点头，支吾了两声，似乎是在说：好吃。
    那双盯着她的眼睛干净又澄澈，非常美。
    黎颜讪讪，她将锅里的豆腐装盘，让许乔端出去后，准备起了自己的下一道菜。
    黎颜早上起的比较早，家里的菜都是她今天早上特意去买回来的，也不是专门为了许乔准备的，就只是想要买着放在家里而已。
    黎颜做好了菜，许乔将菜端上桌后，她洗了碗，正要去盛饭，忽然看到电饭煲里没有饭，她愣了一下，往外探了下头，“我们好像忘了煮饭。”
    黎颜：？？？
    黎颜急忙走进厨房，电饭煲里非常干净，厨房里也找不到米。黎颜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她买了菜就是没有买米。
    这就有点尴尬了。
    黎颜没有在家里煮过饭，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就没自己动手煮过饭，今天还是第一次炒菜，然后她忘了买米，这种事情一定不能让许乔知道。
    该怎么办呢？
    就只吃菜吗？
    “我们叫个外卖？”许乔试探性问了一句。
    黎颜点点头，“……好。”
    吃完饭，许乔收拾了碗筷进了厨房，似乎是要接下洗碗的工作，黎颜并没有帮忙的意思，她敲了下厨房的玻璃门，指了指卧室，“我先去洗澡啦。”
    “好。”
    黎颜取了衣服就进了浴室，许乔站在厨房里，将碗筷洗好后，一一放进柜子里，将乱糟糟的厨房收拾好，她这才走出厨房。
    一时间，她也找不到新的事情做，打算回房间将资料看一遍，起身时，黎颜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来电备注是还凑合。
    她愣了下，拿着手机往浴室走去。
    浴室里边的水声哗啦啦的，许乔敲了两下门，她喊着：“黎小姐，您的电话。”
    里面人的声音远远地传了出来，“谁的啊？”
    许乔低头看了眼，回道：“还凑合。”
    “嗯？”黎颜没听清，她把花洒关上，走到门口，就听到许乔提了几分音的话，“还凑合先生的电话。”
    黎颜：……谁？
    黎颜开了门，她把手伸了出去，让许乔把手机给她，接到手机后，黎颜也没将门关上，就站在边上，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许乔听不到，但却能听到黎颜透过门缝传出来的声音。
    她在笑。
    笑得很奇怪。
    “最近？最近没什么空，过两天吧，怎么？觉得自己最近很厉害？”
    “我可看不上你。”
    “当然是找到了更好的了。”
    和她打电话的人会是谁呢？许乔忍不住想着，黎颜没有关上门，许乔也没有偷听的意思，略一踌躇，许乔就回了房。
    黎颜的电话谈了也没多久，就几分钟，电话就挂断了。
    她穿好衣服，拿着手机出了浴室，在外边搜寻了一圈后，黎颜往客房走去。
    推开门就看到许乔坐在书桌前看着资料。黎颜敲了敲被她打开的房门，等许乔一看过来，黎颜便说：“我待会有事要出去一趟，你乖乖在家，不要乱跑。”
    这种哄小孩一样的话让许乔愣了下，她点点头，应道：“好。”
    是因为刚刚的那通电话才要出去的吗？那个不凑合先生，是谁呢？
    黎颜也没在意许乔的不对劲，她随口问着：“有什么想吃的吗？回来给你带。”
    许乔：……？
    ※※※※※※※※※※※※※※※※※※※※
    有点卡文。
    晚安~

 166:斯德哥尔摩

    “怎么了？”许乔的表情有些奇怪，黎颜不禁问了一句。
    许乔摇摇头, 说：“……没, 我还以为您要出去很久。”
    黎颜看了下时间，点点头说：“是啊, 往常这个时候肯定要到半夜才回来了, 但现在不是有你在家里等着嘛。”
    她笑了下, 又说：“我怎么可以让你一个人待在家里。”
    她用的字眼很是暧昧，许乔不知道她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 只觉得那些话娓娓道来都是缱绻的柔意。
    非常动听的字眼，在这个人的言语之下, 变得十分有魅力了起来。
    许乔轻颤了下，忍不住嘴角的弧度，心里边忽然之间就有了几分的开心。
    对于这个人的疏离有礼, 对于这个人无法压制的喜爱, 全部藏在了心间，无法诉说，但却因为这人的话语，而感到窃喜。
    她或许没有发现，或许只是无意的话。
    但这也足以让她觉得满足。
    “许乔？”
    “嗯？”
    “怎么了, 一直在发呆？”
    “想到一些事情。”许乔说着, 但并不没有对她说那些事情是什么事，“您去吧, 我等您回来。”
    黎颜并没有直接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她观察了许乔好一会儿, 突然说：“说起来。”
    许乔抬头看她：“嗯？”
    “许乔你为什么总要对我用您这个字眼？”
    许乔沉默了下。
    耳边是沙沙的风声，窗帘随风扬起，上头的珠帘随风敲打在防盗网上的声音，以及对方在自己面前，近到咫尺的呼吸声。
    声声带着笑。
    抬头望去，对方的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笑。
    初见时，这个人冷漠又疏离，做着果敢的决定。
    而现在，这个人嘴角带笑，和她再是亲近不过。
    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亲近着许乔。
    或许那只是她的错觉，也或许是……无意识的举动，但这让她无法忽视。
    许乔垂下眼，她说：“因为，您是我尊敬的人。”
    这个答案，黎颜并不意外，或者说许乔从认识的那天开始就一直在扮演着这种有礼貌的白莲花，对任何人都用着您这个字，不单单是她，她的表面功夫做得非常好，好到让黎颜忍不住地想要去夸赞她。一个对前辈有礼貌的孩子，谁不喜欢？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孩子，谁不喜欢？
    当然是没有的。
    这个世界上的人，喜好都是千奇百怪的，许乔这样子的人纵使不会喜欢，但也不会被讨厌，因为她有礼貌，她讲究，她严格遵守了礼仪道德。
    这样的一个人，没理由不去喜欢她。
    不得不说，许乔还真是聪明。
    黎颜微微一笑，狐疑道：“是嘛？”
    她刻意拖长了尾音，简短两个字变得格外绵长，又因着这个人的奇怪语气，变得暧昧了起来。许乔耳根子红了些，她低声道：“嗯。”
    黎颜收住了手，没再和许乔就这话继续掰扯下去，她拍拍手，十分自然道：“好吧，那我出去了。”
    “嗯。”许乔点头称好，她送着黎颜出了门，“早点回来。”
    换上鞋子，打开了外边的门时，忽然就听到了许乔这样子的话，黎颜愣了一会儿，她回过身，向着里面的人说：“嗯，我会早点回来的。”
    她很久都没有被这样子对待过了。
    更准确点来说，应该是——从来都没有。
    黎颜关上了门，她半靠在门上，皱起了眉头，‘我是不是应该跟她要个道别吻？’
    【？？？】
    【喂——！】
    然后，黎颜打开了门，门里边的许乔还站在那里，她没有回去，不知怎的，黎颜笑了起来，她走了过去，张开手抱了下许乔，许乔愣在当场，大脑糊成团，没能反应过来。
    黎颜偏过头，在许乔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温热的吻落在的脸颊，许乔的精神恍惚，她惊讶地看向对自己做出了这种事情的黎颜。
    对方的话落在了耳侧，轻飘飘的，像是没有实质的话，她说：“我总觉得这种场面好像是少了点什么。”
    她笑了起来，问：“你要不要亲下我？”
    【？？？？？】
    许乔彻底愣住了，她失言道：“……您在说什么？”
    不可抑制的震惊，难以压制。
    “那我走啦。”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黎颜也不失落，她丢下这么一句，出了门，放任许乔在里边，任由思绪纷飞。
    出了门，脑里的系统顿时大吼大叫了起来。
    它在尖叫着。
    锐利的尖叫声，在黎颜的想象中，这应该是许乔该有的反应才对。
    【你在做什么啊！你到底在做什么啊！！你亲女主做什么啊！！！】
    【我让你睡男主啊！！！不是让你来睡女主的啊！！！】
    【你不是对男人才有兴趣的嘛！！！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我又找了一个姬佬宿主嘛！！！！】
    黎颜单方面屏蔽了它，她走下楼，等到脑子里的系统冷静下来后，她才对系统的问话给了回复。
    【你刚刚为什么要对许乔那么做啊？】
    ‘刚刚那种情况，你不觉得非常有种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情节，丈夫外出工作，妻子送他到门口，跟他道别的即视感嘛。’
    【……然后呢？】
    ‘然后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啊。’她就只是脑子一红开门回去了而已，幸好小绿茶也被她吓到了，不然黎颜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才好。
    当时的情景，真的让她有些恍惚。
    她没嫁过人，不知道丈夫出门时，妻子应该怎么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刚刚，就真的只是脑子一红，觉得应该这个样子，这样子没错，就那样子做了。
    具体是因为什么，又为什么要那么做。
    黎颜还真的没想。
    门里边。
    许乔瘫坐在地上，她抬手摸了下自己被亲的脸颊，脑子里还在回放着刚刚黎颜突然而来的动作，忽然就被她抱住，忽然就被她亲了脸颊，甚至于，被要求亲回去。
    这种奇怪的要求。
    许乔顿时涨红了脸，她双手捂住脸，将所有的声音埋在了心底。
    黎颜本来是真的有约的，也确实和许乔说的那样子，本来是真的要出去很久的，但因为家里的许乔，黎颜退掉了这个约，甚至推了不少。
    出门也是因为另外的事情要处理，并不是那种会耽误一个晚上的事情。
    往目的的去的路上，黎颜意外遭遇了一场不大的车祸，两车相撞，对面车的司机是酒驾，报了警，她也去了医院，手臂有些轻微擦伤，比起酒驾的司机来说，黎颜完好的像是不在现场似的。
    她突然遭遇了车祸，虽然不严重，但忽然就很想给人打电话了，看别人紧张的不得了地冲到医院来，抓住她的双手，然后一把抱住她，无法掩饰的恐惧感在心底蔓延，只能紧紧地，紧紧地抱着她。
    然而黎颜翻了遍自己的手机通讯录几个床伴看上去都不是那么的靠谱，她将脑里胡思乱想的想法给压下。
    她的车子上了保险，现在被人撞了，她并不担心，该为此担心的是那个酒驾司机。
    折腾了几个小时，在医院里上了药，做了份笔录后，黎颜才离开，和人的约定已经过了很久，黎颜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对方虽然恼怒但也不敢对她有什么意见。
    就算是有，也不敢对她说。
    她从医院里出来，正巧遇上了熟人。
    自己要攻略的对象和另一个对象站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的，两人不知道在争吵些什么，最后看上去比较强势的那个把另一个推到了墙上，然后一把压了上去。
    黎颜的脑子当时就闪过一串yooooo的弹幕。
    紧接着是她那近乎崩溃的系统。
    【这里是个基佬世界吗！！！！！】
    黎颜看了会，听着脑内系统的咆哮，她决定离开这里。
    司倾和男的搞在一起了。
    女主的两个后宫已经自销掉了，其实还是个挺不错的结局，毕竟比起给同一个女人当工具，互相安慰也是个不错的道路啊。
    黎颜觉得自己比系统开放多了。
    是真的开放许多，至少她不会哇哇哇地大吼大叫，借此试图将自己看到的事情就此抹过。
    回到家里已经是凌晨。
    灯还开着，黎颜脱了鞋，走过玄关，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睡着了的许乔。
    她的睡相很好。
    乖巧十足，非常让男人有欲-望的一张脸。
    ‘你说，为什么许乔总是对我脸红啊？’黎颜询问着，人却是凑近了，半蹲在沙发前，观察着许乔的睡脸。
    她抬起手，把许乔的头发放到了她的脸上，挡住了她的脸。
    头发丝带来的异样感让许乔的眼皮子动了动，黎颜也没收回手，大胆地和被自己惊醒的许乔对视。
    许乔揉了下眼睛，呢喃了句：“您回来了啊。”
    黎颜没有动，她望着许乔，问：“许乔，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许乔恍惚的睡意瞬间被惊走，眼中迷茫被她的这话给驱散，许乔愣愣地看着黎颜，这人今晚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接连不断的状况发生，打得许乔一个措手不及。
    她无法反应。
    不出意料的，被她问到的女人，脸再一次红了起来，似乎是在肯定着她问话。
    哦，看来是真的喜欢她了。
    小绿茶会突然拐了个弯喜欢她，还真是非常不可思议呢。
    不过，这很有趣啊。
    一直以来，黎颜都认为许乔是个绿茶，哪怕到了现在都没有改变这个认知，只是她以为的喜欢男人，想要勾搭优秀男人，变成了勾搭她自己。
    许乔看上的不是别人，而是她。
    这可不就非常有趣了嘛。
    黎颜上前一步，一手压在椅背上，将许乔圈在自己的束缚圈内，她步步紧逼，问：“我没试过和女人做-爱，你要和我试试吗？”
    恍惚之间，许乔听到了什么声音。
    对于对方的所有认知，在此刻全数崩塌破碎。
    她，在说什么？
    ※※※※※※※※※※※※※※※※※※※※
    大声回答我！！！！

 167:斯德哥尔摩

    【垃圾宿主！！！啊啊啊啊啊！！！你在说什么啊！！！！！！你现在撤回还来得及！！！！】
    黎颜没等到许乔的回应, 先等到的是已经崩掉了的系统。
    黎颜面带微笑地屏蔽掉了系统。
    她是非常认真地在问许乔。
    “……我承认我喜欢您。”
    许乔换了个姿势, 她双腿往后曲, 跪坐在黎颜的面前，两人还是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许乔有些紧张，她抬起头面对面, 与黎颜的双眼对视上。
    她理应逃开的, 在黎颜问出那样子的问题后，应该逃开，像个胆小被惊吓到的兔子，东躲西藏的, 将自己藏起来, 不让人找到，不让人发现, 等到确定外界是安全的之后，再一步步往外面迈出脚步。
    这样子，才是黎颜所理解的许乔。
    许乔确实是如此的，她也理应这么做, 可苏起不是。
    再怎么去做，终究都会有着不同。
    她是许乔, 可她又不是许乔。
    纵使有着许多的相同之处, 可终究是两个不同的人。
    就像，她会说出口的话与许乔不会说出的话一样。
    “说实话, 我有些意外。”焦灼的情绪已被压下, 苏起仰起头, 看着逼近自己的黎颜，出口时与平时截然不同的冷静让黎颜稍稍露出的不太一样的表情来。
    许乔说她有点意外，黎颜又何尝不是意外。
    意外许乔真的喜欢自己，意外自己的随心之言得到了这个结果，意外许乔会这么冷静。
    现在是真的只剩下了意外了。
    被她逼问的这个人，用着非常冷静严肃的表情，回答着她的问题，或者说她选择避开了那个问题，选择了迂回的答案。
    不管是怎么样的手段，结果是什么，黎颜已经心知肚明了。
    她还是第一次被人拒绝呢。
    以前无往不利的邀约，是因为对方也是个女人的关系，所以才会失败的吗？
    可，许乔喜欢她，那么为什么会拒绝呢？
    人都喜欢亲近喜欢的人不是吗？
    想和她做进一步的事情，想占有她，想要让她的身上沾满自己的痕迹，想要让她眼里边只剩下自己。
    那么，为什么要拒绝呢？
    黎颜歪了下头，她伸出手，抚摸着许乔的脸，对方微微呆愣住的表情被她完全看在眼里，没去理会许乔说的话，黎颜凑了过去，在她耳边轻声询问着，余光却是一直牢牢地锁着许乔。
    “为什么要拒绝呢？”她低声呢喃着。
    轻声的话语像是勾人的缠绵，旋在耳边，久久不散。
    “是我不够美吗？”
    “是我不合你的心意吗？”
    “可是，你不是喜欢我吗？”
    “那么，你就不想得到我吗？”
    “拥有我，占有我，让我的身体染上你的气味，让我只为你情动，让我为你意乱情迷，让我与你纠缠。”
    她每说一句，被她注视的那个人，脸颊就要红上一份，到后边，已经是慌乱的红，怎么都掩藏不住。甚至于，因为紧张与羞涩，让那双漂亮的眼睛染上了几分湿意。
    黎颜是第一次见。
    她低喃着，说着勾人的话语，被她这么对待的人露出了很漂亮的表情来。
    “你不想吗？”
    非常特别，脸红的厉害，可还是强行做着一本正经的表情。
    她这个模样，让黎颜起了些逗弄的心思。
    “请您先等一下。”她说着，非常勉强，但又特别冷静的话。
    这像盆冷水，忽然之间就浇了下来，但并不能灭掉火，反而让那升腾的火焰更加耀眼了几分，黎颜的目光微沉，她竖起食指，悄悄抵在许乔的唇间。
    “为什么要拒绝我？”
    她的双眼湿漉漉的，像是被欺负了一遍的小可怜，黎颜忍不住的，就想对她做些什么事情，比如说：欺负她。
    许乔伸手，推了下黎颜，让两人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她正经严肃地跪坐着，非常认真地问道：“您是想要和我在一起，才说这些话的吗？”
    这种问题，哪怕是男人都不会回答错，更何况是她呢。黎颜笑了下，她点头，说：“当然。”
    许乔像是被呛到了，她咳了两声，耳根子烧得厉害，她轻声问：“那您喜欢我吗？”
    非常小声的，带着她独有的害羞。
    “我很喜欢你呀。”黎颜抓住许乔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你听，这里在为你跳动着呢。”
    对方的心跳声，顺着那只被抓的手传了过来，一下一下，非常有力地跳动着。
    许乔瞬间红了脸，她急忙把手抽了回来，有些慌乱地说着：“那，我接受您。”
    “嗯？”
    许乔又说了一句：“暂，暂时先从女，女朋友的关系做起。”
    黎颜当即笑弯了眼，她说：“好呀，我们来做。”
    和她说的话总会莫名地跑偏，许乔一下子就慌乱了起来，刻意摆出来的镇定已然消失不见，她急忙摆手，说：“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黎颜挑了下眉，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谈朋友，不应该先从交往，牵手，亲吻，这些开始嘛……您太快了。”
    黎颜没有否定，她非常赞同地点了头，算是认同了许乔的话。许乔松了口气，还没完全放松下来，忽的听到黎颜说：“我答应和你在一起了，我们算交往了是吧？”
    许乔乖巧地点头，“嗯。”
    黎颜笑着，她抓住许乔的手，手指插入她手掌的指缝之间，让两人的双手贴合，她举了下两人紧握的手，问道：“这算牵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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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乔沉默了下，然后点头：“……嗯。”
    柔和的笑容在黎颜的脸上绽开，她俯下身，在许乔的嘴角处亲了下，她笑问：“这算亲吻吗？”
    许乔：“……”
    许乔呆愣着，黎颜笑着亲了下她的脸颊，温声询问着：“那么现在我们可以进行最后一步了吗？”
    许乔：“……”这个答案她没法回答。
    黎颜叹了口气，说着自己最常听到的话，“我不喜欢被拒绝呢，乔乔。”
    然而她说话的这个对象并不如她一样，和她有着截然不同反应，许乔混乱的神智一下子就回了笼，她摇着头，摆着手，紧张地说：“我不想拒绝您，只是，我所接受的教育和您的不一样，至少在目前来说，我没办法这么轻易地和你做那……那种……事情……”
    黎颜和她对视着，许乔的目光澄澈，不像是在说虚的，没有什么欲迎又拒在里面，就是很干脆地在告诉她，她做不到。
    想了想，黎颜放弃了挣扎，她说：“好吧。”
    “那么我们就不说那种事情了。”
    黎颜退让了一步，在她说出这种话后，许乔明显放松了下来。黎颜没有退开，两人依旧保持着原先的位置，只是气氛没有原来那么的暧昧与冲动。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许乔眨了下眼，她老实说着：“……您成熟，有魅力，很温柔，长得也很好看，我想没有人不喜欢您的。”
    还以为会听到什么新奇的，抽象性的回答，结果听到了这种答案，黎颜啧了一声，直言道：“你可真肤浅。”
    “人都是第一视觉动物。”许乔不以为意，她说：“如果我不好看，您会对我说出那种话吗？”
    黎颜反问道：“什么话？”
    这话太直白了，许乔有些说不出口，起了个头，就是没法好好地说出来，“就是那种……那种事情。”
    或许是她说的太过模糊不清的，黎颜并没有听懂，她又问了一句：“什么那种事情？”
    “就是，就是……做，做……”许乔涨红了脸，话都没法好好说了，憋了好久，面前的女人突然笑了一声，她根本就听懂了，只是在逗弄她。
    许乔有些恼，又有些不好意思。
    “你长得可不符合我的审美，我不喜欢这种长相，太弱气了。”黎颜笑着摸了下她羞红的脸，脸皮有些烫，摸起来还挺舒服的，比起男人粗糙的皮肤，许乔这种可能要更舒服一些。
    都说温香软玉的，这话可不假。
    “但是很漂亮，和你做并不吃亏，我喜欢和长得好看的人做，虽然说关上灯什么都看不到了，但是好看和不好看还是有区别的。”黎颜轻眨了下眼，她眼中的许乔悄悄抿紧了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和以前看她时的感觉有些不太一样。
    那会儿觉得她做作，这时候却有了别样的感觉。
    黎颜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肤浅的人。
    她依旧觉得许乔是个不讨喜的家伙，可也会觉得这人逗起来还挺可爱的。
    “至少，在亲吻你的时候，我会觉得，这个人真好看，怎么亲都不够。”
    许乔别过脑袋，她匆匆下了沙发，急道：“我，我先去睡觉了。”
    黎颜看着她跑开的动作，喊了她一声：“许乔——”
    “嗯？”
    黎颜笑了下，温柔道：“晚安。”
    灯下的女人笑起来着实好看极了，刚刚的暧昧气氛仿佛又升了起来，许乔结巴了一下，她道：“晚，晚安。”
    客厅里安静了下来，黎颜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阳台的玻璃窗透着她的侧脸，寂静又沉默的。
    她转头看过去，嘴角勾起一个冷淡的笑。
    【我说，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吧！】
    黎颜非常轻松地回答着：‘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我想睡许乔呀。’
    【……】
    【你不是喜欢男人的吗？】
    她点头，同意了系统的发言，‘是啊，但这并不妨碍，我想睡她啊。’
    系统沉默了下，又问：【你不是讨厌她的吗？你不是认为她是个绿茶的吗？】
    ‘我现在也这么认为呀。’黎颜非常认真地回答着它的问题。
    ‘但这不妨碍……’
    【垃圾宿主。】
    被挂断了。
    不管再怎么喊，都没有得到系统的回应，黎颜啧了一声，她站起身，往屋里边走去，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笑。
    只是试试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大惊小怪。
    ※※※※※※※※※※※※※※※※※※※※
    没有车，醒醒。
    要什么要。
    我可能真的是个甜文小能手。

 168:斯德哥尔摩

    早上起来，黎颜还有些乏倦, 她打着哈欠出了卧室, 屋里边有着淡淡的饭香味，她抬起头, 许乔正巧从直线对面的厨房里走出来, 视线对上的那一刻, 她瞧见许乔的脸稍微泛起了些红。
    黎颜挑了下眉，对着她说：“早。”
    “……早, 早安。”
    “今天吃粥呀。”
    “嗯，早上吃清淡点比较好, 我还弄了点小菜。”
    “不合您的口味吗？”
    黎颜摇头，她说：“不，我还挺喜欢的。”
    纵使对许乔有着种种不满和偏见, 但许乔身上也有着让她认可的地方, 昨晚她们两个的关系莫名前进了许多，但这并不影响实际。
    她还是她，许乔还是许乔。
    她依旧不喜欢许乔，这是不变的事实。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许乔会喜欢上她。
    但多少也能想到一些，在危难时刻对自己伸出援手的人, 不管是谁都会对其心生好感的。那个时候不管是不是她, 只要对许乔伸出了手，表达了自己的善意, 许乔就会喜欢上那个人。
    这是特定的, 固定的。
    而不是唯一的, 限定的。
    哪怕是有着喜欢的人，许乔也依旧三心二意，勾搭着那些男人。
    在她心里，喜欢并不是最珍贵的。
    许乔小小松了口气，厨房里还放着她另外买好的早餐，原先想着如何黎颜不喜欢吃粥的话，她就准备另一份，但是幸好黎颜喜欢吃。
    “那我去洗脸了。”
    “嗯。”
    许乔今天弄的是皮蛋瘦肉粥，家里并没有这两样东西，煲粥也挺费时的，许乔大概是一大早起来准备的。
    许乔的又一可取之处，虽然是个小绿茶，但某些方面她是做的非常好的，就像是现在，专门做一份早餐给她。
    得了她的夸奖，也得了贤惠的名声。
    黎颜倒了杯水，余光瞧见厨房里另外放置的一袋包点，是附近的早餐里售卖的，那家店的生意挺不错的，一大早就排起了队，黎颜偶尔路过几次，嫌队伍太长就没等。
    许乔弄了早餐，厨房里又放着这东西，怎么看都是十分明显的事情了。
    假如许乔也是个攻略者的话，大概是个非常暖心的家伙，从外表上，从行为上，她的所作所为都非常的不错。
    黎颜放下杯子，她走了出去，许乔在玩手机，她猛地在她耳边一呼气，许乔被吓得了一跳，手里的手机差点从身上摔了下去。
    许乔被吓到只是脸色变了一些，她转过脸，见到后方的黎颜松了口气，脸上还残留着些惊疑不定的惧意。
    “黎小姐。”
    许乔和一般人的反应不太一样。
    通常被吓到的人，要么哇的一声大叫，要么就是很不开心地揪住肇事者，质问她。
    她有些太过自持的冷静了。
    这种人很难逗起来，因为始终有着一张虚假的假面挂在脸上，以至于整个人早早就被固定，无法改变。
    “吓到了？”黎颜不着痕迹地询问着，见着许乔点头，她笑了下。
    “嗯。”
    黎颜从身后拿出在厨房里发现的小秘密，她看着坐在椅上的许乔，说道：“乔乔，下次不用专门准备两种早餐了。
    许乔愣了下，她说：“……对不起。”
    专门准备两种早餐是很贴心的行为，但在某个方面上来说，也是很浪费了，毕竟人只有一个胃，吃了一样东西就放不下另一样了。
    黑洞胃当然不在里面。
    黎颜伸手揉了下许乔额前的碎发，她笑了下，“说什么傻话呢。”
    “我可没在责怪你。”
    “我只是在想，我应该吃哪样才是。”黎颜故意拖长了说话的尾音，将一切都变得绵长了起来。
    暧昧的话语使得这个房子里的气息变得不太一样了起来，许乔抓紧了手里的手机，她轻轻颤了下眼睫毛，呼吸也不自觉地屏了起来。
    黎颜说着话，目光却是不由自主地往许乔身上看去，见许乔神色不安的模样，黎颜轻声询问着：“亲爱的许乔小姐，你是想我吃你买的包点，还是吃你亲手煮的粥呢？”
    许乔的脸忽然就红了起来，噌了一声，她张开嘴，话语有些模糊，口齿不太伶俐，她紧张了好一会儿，双手跟着摆动了下，最后出口的只有简单的几字：“都，都可以。”
    真会演。
    黎颜想着，同时露出了落寞的表情来。
    “你这话很随便呢。”黎颜稍显失落，她道：“比起你亲手专门为我做的东西，你更喜欢我吃的是别人拿出来售卖，不含任务特殊意义的东西吗？”
    “好难过哦。”
    越说越委屈的样子，许乔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认为你做的东西无法打动我，别人做的东西更加能打动我吗？”
    “乔乔。”黎颜忽然凑近，她在许乔的耳边轻声低语，那委屈完全被她丢弃，只剩下了特别的勾人气音。
    “你——”
    许乔焦急无措，她红着脸，打断了黎颜的话：“请您不要再说了。”
    黎颜一愣，有点被她给吓到了，脑子还没从许乔的这一举动反应过来，她手里拿着的袋子忽然被许乔抢了过去。紧接着，她看到许乔磕磕绊绊地说起了话来，她说的有些艰难，反复卡壳了好几次后，许乔甩甩脑袋，她说：“比起别人的东西，我更希望我做的东西能得到您的喜爱。”
    她闭着眼睛，很难为情的模样，脸上有些红，就连耳根子都感觉快要红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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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人出乎意料的……
    完蛋了，忽然觉得她有点可爱怎么办？
    黎颜忍不住这么想着，她转过头，捂住自己的脸，过了几秒，她又转回来，声调一转，她轻轻笑开，“如你所愿。”
    【垃圾宿主。】
    许乔的粥煮的挺好吃的，可能是一直都是自己做饭，做久了，对于食物的掌控能力也比以前要出色得多。
    做任何事情，大多都是熟能生巧的。
    粥是刚煮好不久的，虽然有放凉了一会儿，但吃起来还是比较烫的。
    黎颜吃得慢，她的目光总是落到对面坐着的许乔身上，许乔并不敢看她，一直低着头，就算是因为食物的热意无法下口，她也不敢抬头。
    似乎是知道她在看着她。
    黎颜忍不住就想逗弄她，这个家伙摆露出来的这个模样，哪怕是虚假的，她也有些忍不住。
    “许乔。”
    “嗯？”
    “晚上有约吗？”
    “没有。”
    “那我可以邀请你吗？”
    “……”
    “许乔？乔乔？”
    “……好，好。”许乔的话有些颤，磕磕绊绊的，像是个刚学会说话的小孩子。
    她在面对男人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的吗？
    应该不是吧，许乔这个人看上去就是外表正经，内里浪-荡的模样。
    黎颜安分地吃完早餐，和许乔道别后就去了公司，她还是很忙的。
    好不容易空出了两天时间，结果全被许乔给占了。
    在昨晚之前，黎颜觉得有点亏。
    在昨晚之后，黎颜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亏的了。
    相反，这两天下来，最后她所得到的东西，应该算是丰厚的？
    不管是在许乔还是男主们的事情上，都是非常好的发展。
    除去她那个只会嗷嗷叫的系统，一切都很完美。
    她下午有个会要开，另外还要准备商谈一份合同，合作方的来头非常大，到底有多大呢？如果合作方的总裁再年轻十来岁的话，大概这个世界的霸道总裁担当就不会是杜霖了。
    这次的合作是接洽了很久的，一直没谈成，好不容易趁着sc的总裁到这边来，磨了许久，对方才松口答应见一面，能不能签成还得再看。说实在话，如果黎颜是这个世界的人，大概会觉得很高兴吧。
    但她不是，所以这些得失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
    她们公司近两年来一直在致力开发游戏，冲击游戏市场，sc公司刚好也有进军这个行业的念头，她们公司有实力，而sc有财力，两者从方方面面上来看都十分的合拍。
    原先她们想要和步氏合作的，但因为许乔和步氏当家人的缘故，这个合作意外中止了。
    黎颜也是在sc点头同意见面后才发现步氏和她们一样，也在争取着sc。
    她们这边确定见面后，步氏那边就放弃了，对方似乎是认为这份合同已经被签了下来了。
    带着秘书在接待室里等了一会儿，sc的人就到了。
    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成熟富有魅力的男人从外边走了进来，黎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与此同时，系统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检测到男主候选。】
    杜霖也是好看的，毕竟是这个世界的男主，但相比起此时此刻出现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来说，要逊色几分，这是一个成熟男人，比着杜霖还要年长许多，年龄的阅历让他身上的气质也随之变化了许多。
    长得不是那种美貌，但气质却远比她所见到的男性要出色许多。
    特别是那双眼睛，沉静冷然的。
    那双眼睛扫过来的时候，黎颜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一个让她有着征服-欲的男人。
    男人带了两个人，似乎是他的秘书，他从坐下来后，就没说过话，就连介绍都是由着秘书代表的。
    可以说是非常目中无人了。
    但毫无疑问的，她对这个男人很有兴趣。
    会议一结束，sc的人就离开了。
    黎颜让秘书处理后续，她走了出去，拦下了那个男人。
    黎颜露出了得体的笑容，她询问着：“不知许先生今晚有空吗？”
    男人转头看向了她，一直没什么笑容的脸忽然露出了一个不太明显的笑，他的嘴角微微上翘，声音带着浓浓的荷尔蒙。
    “有。”
    ※※※※※※※※※※※※※※※※※※※※
    这文如果单独成篇的话，大概可以取名为《论鬼畜攻的诞生》
    想想，还是很带感的。

 169:斯德哥尔摩

    “滴——滴答——”厨房的水龙头滴着水, 安静的屋子里, 这个声音的突然出现, 给这个屋子带来了不一样的氛围。
    许乔将水龙头关上，看着它不再滴水才走回卧室。
    餐桌上还放着几盘没有动过的菜，厨房里的电饭煲还停在保温的模式之中。
    时间是晚上的八点。
    她煮了饭, 炒了菜, 可要等的人没有回来。
    五点的时候，许乔曾经打过电话，没人接，她不太确定对方会不会回来, 或者是早回来还是晚回来, 但是早上出门的时候对方询问她，晚上是否有空。
    她下意识将这个邀约认成对方今晚很空闲。
    所以会回来。
    又或者是两人即将开始第一次的约会。
    她忐忑了许久, 从五点到七点，手机始终没有响过。
    许乔给自己做了晚饭，出于一点私心，还多做了一些。
    她有一个星期的假。
    现在已经过了一半了。
    在这一半的假期里, 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
    妈妈的突然离开，成为了她继父的男人是个人渣, 和黎颜的忽然在一起。
    一切看上去都那么的不可思议, 甚至于让人怀疑，这是虚假的, 不真实的, 一个醒过来就不一样了的梦。
    许乔依旧给母亲的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的那头响起的依旧是那道没有什么情绪的电子女声，她放下手机，处理起了手头上的事情。
    城市的另一边。
    昏黄的灯下，女人的神色更显媚态，她手里晃动着酒杯，红色液体随着她的动作跟着左右飘荡着，她的目光迷离，带着几分的醉意。
    女人抬起手，将酒杯送到了嘴边，她张嘴，却没有完全将红酒喝下，一部分不小心洒了出来，顺着曲线流向了锁骨，没入了衣领之下。
    白色的衬衣沾染上了几分的红色，女人抬起手解开了扣子，一颗两颗，露出了足够惹人遐想的部位后，女人停下了手。
    她轻轻眨了下眼，勾人的眼神不自觉地从对方的身上扫过，看着对面正襟危坐的男人那逐渐暗沉的目光，黎颜勾起了一个惑人的笑。
    男人喝下酒，他低声喑哑地询问着：“去哪？”
    黎颜坐直了身体，她看了下手中的腕表，时间已经不早了，晚上八点，他们这一顿饭，从六点吃到了八点，足足两个小时。
    一开始，她对这个男人的兴趣十足，两个小时里，有一个多小时是她在谈话题，引起这个男人的注意力。
    而后，现在。
    黎颜勾了下唇，她说：“今晚过得很愉快，感谢许总的赏脸。”
    男人愣了下，对于黎颜说的这话，露出了奇怪的表情来，他以为这个女人邀请他，同时也有着另一层意思，而这两个小时里她也确实表露出了这份意思。
    那么现在，是欲迎还拒？
    男人挑了下眉，他看向黎颜，黑色的瞳孔里映着黎颜的身影，对方勾人的笑容落在了他的眸中，这个女人一举一动都像是在勾引他。
    他确实有些受了诱惑。
    “家里还有人在等我。”黎颜笑着说，“许总请随意。”
    这是直接拒绝了他刚刚的邀请了，男人敲打着桌子，目光微沉，他有些不太开心了，一开始是这个女人别有心机地凑上来邀请他的，而现在，这个女人居然说家里有人了。
    “你在耍我？”
    “嗯？什么耍您？”
    “你约我出来。”
    “sc即将与我们公司合作，您到这边，作为东道主，我自然应该招待您。”黎颜茫然地说着，她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来，她问：“您是误会了什么吗？”
    男人的话一梗，被她这么一问，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冷漠的眸子里透出些疑惑来，他自认为自己是不会有错的，那份感觉，可现在这个女人对他说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看她的模样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男人皱紧了眉。
    “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先走了，许总下次有空再聚。”
    “嗯。”
    黎颜离开的那一瞬间，身后男人的目光变得深沉了许多，他垂眸看着对面空出的座位，对方使用过的餐具上还残留着口红印记。
    想起刚刚两个小时的交谈，对方一直在用那双勾人的眼睛看着他，他的呼吸不禁乱了些。
    抵达黎氏的那一刻，他最先注意到的也是这个女总裁，年纪轻轻坐上了这么一个位置，能力不能低估，在见到人的时候，心里也起了其他想法。
    而现在，所有的想法都变成了另一个想法。
    他想要她。
    这是毫无疑问的。
    黎颜走出餐厅，开车回家时，脑内的系统接通了和她的联系：【我还以为你会留下来的。】
    听上去有些心情复杂的样子，黎颜看着前方的路况，她拐了个道，回问：‘我有那么饥渴？’
    【做人还是应该要有点自觉的。】
    这是暗讽了，黎颜也不在意，她笑了下，回道：‘我可不会做那种吃着锅里看着碗里的事情。’
    【你这不就在做？】
    ‘这属于正常的交际应酬。’
    【你不是看上了那个男人？】
    ‘是啊。’
    【那你把持得住？】
    这个问题说实在话，有点难回答，但黎颜并没有犹豫，‘他很有魅力，我很想睡他是没错。可是这事情总该有个先来后到。’
    【你可真是人渣。】
    这话可真能逗她笑，黎颜不以为意，她道：‘让我做着这种事情，甚至帮助我的你，不也是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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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不是人。】
    ‘那你可真是垃圾。’
    系统再次切断了联络。
    为什么不睡他，原因当然有很多。
    并不仅仅是因为想睡许乔，也有着别的考量，要知道人都是有着劣根性的，太过轻易得到的东西怎么会珍惜呢。
    这个男人可是被系统划进了男主候选的人。
    要是她处理不好，小绿茶为了报复她去睡了这个男人怎么办？
    这笔买卖，她还是会算的。
    而且，真要说起来，她目前对小绿茶的兴趣比较大啊。
    许乔会喜欢上她的理由不可置否，她确实没什么好高兴，只要是特定的时候，不需要特定的人，都能得到这个人的喜欢，那这样子想想，她的喜欢其实很廉价。
    爱情里有先来后到，因为先在那个时间点遇上了那个人，所以对于后面那个不在那个时间点出现的人不喜欢也没办法呀。
    不过是好听一点的说法。
    回到家，晚上九点半。
    客厅留了盏灯，黎颜站在玄关处，脱了鞋，往屋里边走，第一时间目光先扫过了餐厅里的桌子上。餐桌上很干净，并没有她认为的摆满了一桌子的菜，结果她今晚没回来。
    有点意外许乔没有这么做。
    毕竟这种手段攻略人心百试不爽。
    她转身向客房走去，门缝底下没有透出光，许乔已经睡了。
    她犹豫了下，没有打开门。
    这个家伙，是真的喜欢她吗？
    为什么，没有一点喜欢她的表现，这也太冷静了吧？
    黎颜皱起了眉，她收拾了下衣服，往浴室走去，心里还有些纳闷。
    或许只是在假装呢？
    毕竟，许乔最会做表面功夫了，这种时候她不做表面功夫，可能吗？
    当然是——
    可能的。
    黎颜洗完澡出来，并没有看到许乔出现在客厅里，没有她所认为的睡下后听到声响起身为她忙活，也没有她所认为的许乔揉着眼站在门口看着她对她你回来了这种话。
    莫名的，有点气。
    她放弃了一个优质男人不睡，回家来受这种冷板凳。
    有点气。
    但就像是打在棉花上的拳，气又不能好好出。
    许乔这家伙是个笨蛋吗？
    她是不是以为自己答应了她就是已成定局的事情了？
    黎颜一晚上没睡好，等到早上听到声响时，一晚上的闷气早就消失不见了。
    她起床，推开房门，许乔正好洗完脸。
    突然碰上，许乔先露出了个笑脸来，她说：“黎小姐早安。”
    黎颜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她心里嘀咕着，面上却没有太大的反应，“……早啊。”
    “许乔。”
    “嗯？”
    “你……”
    “怎么了？”
    “没什么。”
    黎颜摇摇头，把那些奇怪的问话压下，她转而问：“今天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回公司销假了。”许乔老老实实地交代着，一点都没有隐瞒。
    “为什么，休息还不好吗？”
    “待在家里很无聊，感觉有点颓废。”
    黎颜挺意外的，“你这么上进的吗？”
    许乔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她摇头说着：“也不是上进啦，就是有很多事情，想要做，一闲着就什么都做不了，不想做，会想着奇怪的事情，什么事情就都做不好了。”
    黎颜追问：“想着什么事？”
    许乔忽然安静了下来，看她这个模样，黎颜后知后觉地想到了自己，正想把自己的猜测问出来，就听到许乔说：“想妈妈。”
    她的声音一下子就低落了下来，“她一个人在外面好不好，会不会遇上什么事情，她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她离开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她也不给我一个回信。”
    黎颜：……
    许乔是恋母癖吗？
    黎颜忍不住想要问。
    ※※※※※※※※※※※※※※※※※※※※
    嘻嘻。
    晚安。

 170:斯德哥尔摩

    “阿姨没事的，你别担心。”乔琬的所在, 黎颜让系统帮忙监控了, 要是乔琬换了地方，她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从目前来看, 她是很安全的。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联系许乔。
    这点上面, 黎颜是真的想不明白了, 许乔的目标既然不是医生的话，那么乔琬有什么理由离开呢？总不可能是发现了自己丈夫对自己女儿抱有的那点不可说的心思, 所以自己退出，撮合他们两个。
    乔琬看上去并不像是这种脑子不太好的人。
    许乔做出这种事情来, 她或许还会相信，毕竟有个圣母白莲的人设在。
    “我们一起去？我送你去公司？”
    “会不会太麻烦了？”
    “之前你跟我不住一块都不麻烦，现在你跟我住一块就变得麻烦了吗？”黎颜一顿, 她看向许乔, 问道：“我们的关系比之前亲密，为什么你还会觉得这对我来说是麻烦的事情？”
    许乔张了张嘴，所有的声音仿佛都被剥夺了去，最后出口的只有一句：“……对不起。”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说什么才能让黎颜知道她不是那种意思, 只是下意识的反应, 习惯了那样子待人待物。
    黎颜摇摇头，她说：“不要说对不起, 这不是什么值得道歉的事情。”
    许乔沉默了下。
    黎颜说：“你对我太拘谨了。”
    “尝试着在我面前任性一点吧, 不管是好的不好的, 都可以在我面前暴露出来。”她笑了起来，摸了下许乔的头，非常认真地说着：“我会接受你的一切。”
    “……好。”
    黎颜拿了车钥匙，带上包，转身往外走去，“走吧，我送你。”
    “嗯。”
    大早上的，电梯里人还挺多的，上学的，上班的，所有人都堵在了这个时间点，使得周遭都变得拥挤了起来。
    许乔被挤到了角落，随着电梯的停停落落，越来越多的人走了进去，逼迫感变得更加浓实。
    人潮涌动，她被推了一下，脚步踉跄了下，一下撞到了黎颜的身上。
    黎颜牵着她的手，一手护在了她的身前，像个保护者。
    许乔忍不住看了她一眼，面前的人板着一张脸，说实话让人有些害怕，看上去很不好相处的模样。她低下头，看着被黎颜握紧的手。
    人一个个从电梯里离开，两人落到了后面，电梯里的人走了大半，只剩下她们两个还要往下一楼去。
    一安静下来，黎颜便问：“你刚刚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许乔否认：“没。”
    电梯很快就到了站，黎颜走出电梯，她轻哼一声：“骗人，你刚刚在盯着我不是嘛。”
    被她这么说，许乔顿时有了些不好意思，她说：“……我只是觉得，能认识黎小姐真的太好了。”
    “难道不是和我在一起吗？”
    黎颜笑了起来，她说：“许乔，人呢，要学着贪心一点。无欲无求什么都没有，可若是你贪心一点，便有了想要的东西，有了想要的东西，就会迫使自己往前迈去，而不是停滞在原地不动。”
    “就像我们之间。”
    她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向身后紧跟着的许乔，“乔乔，你喜欢我，就只止步于喜欢吗？”
    黎颜露出了个柔和的笑容，她走近了两步，低下头。从她的视角看去，可以看到许乔的鼻梁，她微微咬着唇，似乎很紧张的模样。
    “我呢，想亲吻你，想拥有你，想占有你，想让你从心到身都属于我。”黎颜慢声说着，就连声音也放轻了许多，看着许乔因为自己的话而变化的脸，黎颜的心情更是愉悦。
    “我是个非常贪心的人，所以乔乔你要对我贪心一点，更多一点，把你的所思所想都告诉我。”
    许乔似乎是被吓到了，怔怔地，站在她的面前。
    反应过来后，许乔不知所措了起来，很是慌张，她摆着手，不知道想干嘛，紧张的话语没能说出口，缓过来后，许乔才说：“您为什么会对我抱有这种心思？”
    许乔咬着下唇，她双手紧紧攥着，不安的模样再是招人不过。
    若是换一个男性站在这里，可能就直接把许乔按在墙上，肆意亲吻了吧。
    “我以为，这份喜欢是我的一厢情愿，可是您却回应了这份喜欢。”许乔的眼睫毛轻轻颤动着，有些长，她出门的时候没有化妆，眼睫毛并没有精修的漂亮。
    许乔的一字一句都说的缓慢，电梯门开开关关，有人从她们的后方走去。
    许乔并没有发现。
    黎颜有些庆幸，她拉着许乔到了停车场。
    许乔轻声追问着：“只是回应的话，为什么您会有这种心思？”
    这还是她第一次，应该说是第二次，这么认真严肃地跟她说着这种话。
    黎颜还在想应该怎么去回答许乔的这个问题时，许乔自己给出了答案：“您是在告诉我，一直以来，您的喜欢吗？”
    黎颜一愣，想着是否该顺着许乔的话接下去，忽然就看到许乔反手遮住了嘴巴，脸颊泛起了些红晕，她别过了脸。
    “对不起，我有点不太好意思，您能转过脸不看吗？”
    真可爱。
    脑子里莫名出现了这么一个念头。
    黎颜呆愣的眸子染上些许的笑意。
    若不是时间地点的不对，黎颜简直想把她拖进小房间里。
    肆意地亲吻她，触碰她。
    很不可思议的，她会对着一个女人有了这种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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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颜乖乖地听从了许乔的话，转过了脸，她心情愉悦地问着：“许乔你怎么这么可爱？”
    “请您不要用着这种口气说话了，我真的会很不好意思的。”
    “那你希望我用什么样的口气？”
    黎颜歪着脑袋，回头看她，浓浓的笑意缀在了脸上，让人无法忽视：“比如说……乔乔？”
    像是躺在了柔和的水中，被水亲吻着脸颊，凉凉的滋味又带着份奇异的感觉，无法形容。许乔彻底红了脸，她单手遮住脸，却被黎颜一把拉下。
    黎颜低下头，亲了下许乔红得发烫的脸。
    “我很高兴。”
    她说着。
    上了车，许乔一直缩在副驾驶座上，也不说话，更不敢看她。
    路途不远，很快就到了许乔公司，车子一停稳，许乔便解开了安全带，正要推门下去，黎颜拉住了她的手。
    “乔乔，等一下。”
    “嗯？”许乔疑惑地转头看去，温热的吻落在了她的颊边，紧接着的是对方的温柔嗓音：“希望你一天的工作都能有个好心情。”
    许乔愣愣地摸着自己被亲的脸颊，目光落到了在她面前笑得一脸灿烂的黎颜脸上，她犹豫着点了点头，然后她凑了过去，在黎颜脸上亲了一下，和黎颜对她做的那样。
    “我希望您今天……会想我。”
    话刚丢下，许乔逃跑式地退开了，她慌张地说着：“对不起，我先走了。”
    黎颜看着许乔跑下车，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开车离开，等见着许乔进了公司里，黎颜才转了方向，离开这里。
    ‘她真可爱，要是没有那么表里不一，就更可爱了。’
    【呵呵。】
    ‘哎呀，你也别这样，木已成舟，你应该用着开阔的胸襟来看待，许乔喜欢我，我和许乔在一起又不是什么坏事，你说对吧？相反还有助于任务的进展呢。’
    【作为一个专业的攻略者，你就不该崩了这个世界。许乔，女的；你，女的。许乔是有男主的，一二三四五六七，你一直以来睡的不都是男人嘛？你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让你一夜忽变。】
    ‘我没有变啊，我只是增加了一项喜爱而已。’
    【……垃圾宿主。】
    黎颜耸了下肩，到达公司时，前台忽然递上了一大捧的玫瑰花，黎颜没数，大概是九十九朵一束的那种。
    “这是谁送的？”黎颜取下花束中夹着的卡片。
    “是sc的总裁。”
    上面的留字是邀约，想约她今晚的时间。
    黎颜想了想，她将卡片塞进了花里，抱着花就往电梯里走。
    送人鲜花什么的，真不愧是老男人，手段还是很老呢。
    【去吧，睡了他，拿下他。】
    黎颜注视着怀里的玫瑰花，将自己的疑惑提了出来，‘说起来，为什么会突然蹦出什么男主候选？’
    【世界的自我修复。杜霖被宿主抢了，司倾和步扬恣在一起了，孟寻和许乔妈妈结婚了，属于女主的男主，一个都不剩。这个世界的本质自始至终都是以许乔为中心的，那些男人都是为了她而生，而现在那些人都不属于她，自然就退出了这个行列，为了弥补许乔，世界会新生出新的男主。】
    【也就是说，若是宿主不早点结束这个任务，接下来，哪怕你抢走了再多的男主，这个世界也会创造出更多的男主留给许乔。】
    黎颜愣了下，随即说着：‘哎呀，真好呢，我也想要。’
    【……垃圾。】
    黎颜轻轻一笑，对于系统对自己的评价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她本来就是这么一个垃圾。
    不管是真情还是实意，对她来说只要能让她觉得身心愉悦就行了。
    ※※※※※※※※※※※※※※※※※※※※
    我真甜。
    不写甜文简直是天理不容。

 171:斯德哥尔摩

    晚上黎颜先去接了许乔，许乔站在公司门口, 她靠在柱子上, 戴着一副耳机，双手捧着手机, 不知道是在看视频还是在打游戏, 看她双手的动作, 大概是在打游戏。
    黎颜将车停到她面前，自己下了车, 走上台阶。
    许乔手上捧着的手机屏幕正显示着游戏的界面，她在打游戏。
    稍微有点意外。
    “你居然也会玩游戏呀。”
    许乔的ipad上存了许多个游戏, 她是知道的，但许乔会玩的这么认真，是她没有想到的。在黎颜的认知中, 小绿茶大多都是当着人面一套, 背着人面又一套。
    许乔伪装的比较好，至少在她面前，许乔没有暴露出本性来过。
    人是真的可怕，利用假面欺骗他人一辈子，直到对方死那张假面才会脱落, 露出那藏在虚假背后的面孔。
    许乔的手指一顿, 一个抬头之间，黎颜就看到她游戏里显示出了over的字眼, 许乔急忙去按掉游戏, 她把耳朵上戴着的耳机拔了下来, 说：“黎小姐。”
    “走吧，回家了。”
    “嗯。”许乔乖乖跟着她下了台阶。
    “你刚刚在玩什么？”
    许乔认真地回答着：“公司最近新测试的一款游戏，目前还在调试的阶段，刚刚是游戏的推图机制，目前还在设定中，市场上多数都采用的回合制模式。”
    “好玩吗？”
    她想了下，老实地交代着：“剧情有些单薄了，再丰富一些可能会好一些，完成品的话，角色也会套入相应的立绘，游戏模式太单调了，只有无限的推图打怪，要是主线剧情卡住的话，这个机制就会变得乏味了起来。”
    “你之前不是做这个的吧。”
    许乔点点头：“嗯，之前是做广告策划的。”
    “你很努力。”
    “……嗯。”
    话题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发生了一个大的变动，黎颜转了下方向盘，踩了下油门，跟许乔搭着话：“今晚想吃什么？”
    许乔一愣，她犹豫地回答：“嗯……都，可以？”
    “这么随便的嘛。”黎颜笑了下，后话不自觉地跟着被说了出来，“说起来，你喜欢什么？”
    “喜欢什么？”许乔不太理解她这个问题问的是什么。
    黎颜想了下，打了些比喻，给出了大意：“嗯，就像是颜色之间，红色和粉色更喜欢哪个颜色，裤子和裙子更喜欢穿哪种，可爱风和成熟风更喜欢哪种，素菜和肉菜喜欢更喜欢哪种。”
    许乔皱了下眉，她小心翼翼地询问着：“黎小姐这是在表示……想知道我的喜好吗？”
    黎颜点头：“你这么理解也没错。”她笑了起来，说：“毕竟我们现在是恋人了嘛。”
    她一直注意着前方的道路，也没去注意许乔，等了半天都没听到许乔的声音，黎颜不禁转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许乔摇摇头，她轻声道：“没……稍微有点害羞。”
    这话有点直白，从今天早上开始，许乔的这种直球攻势都有点太过直接了，黎颜轻咳了一声，她道：“那么，亲爱的许乔小姐，你可以告诉我一切我所想知道的事情吗？而不是用着随便都可以这些回答。”
    许乔一本正经地回答：“您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您的。”
    “红色和粉色之间，小时候偏爱粉色，现在更喜欢红色。”
    “为什么？”
    许乔微微笑了下，有些小小的腼腆：“每个年龄段的眼光和喜好都会变化，以前喜欢粉色是因为我还处在幼年的女孩时期，会对可爱的东西毫无抵挡之力，这是肯定的吧。”许乔的话锋一转，接上了刚刚的话题，她说：“现在会喜欢红色，大概是因为喜欢的人像是成熟美丽的红色吧。”
    黎颜手微微缩紧了下，她问：“那个人，是在说我？”
    “……是，是的。”
    “你可真坦诚。”
    “因为已经答应过黎小姐了，您想知道的事情，我都会告诉您。”
    黎颜接着问：“最喜欢的日子是什么时候？”
    没有任何犹豫的，后续的话脱口而出，仿佛这个答案早已印在了骨子里，“二月三号，四月十三号。”
    “你生日？”黎颜不解地询问。
    许乔摇摇头：“妈妈诞生的日子，与您相遇的日子。”
    “那你自己的呢？”
    许乔疑惑地看她，“嗯？”
    黎颜并没有看她，她的目光注视着前方的路，嘴角微微地勾起了一个弧度，是许乔所熟知的笑。
    “假如你没有出生就不会拥有你所喜欢的妈妈，假如你没有出生就不会遇到我，这么一个伟大日子，你不喜欢吗？”
    她的声音娓娓道来，话里的内容，与她的声音一般，都像是在说着动听的情话。
    许乔咬了下唇，不太好意思地说：“……喜，喜欢。”
    黎颜顿时笑了起来。
    许乔稍微有些不甘心，被她这么笑话着，她反问了一句：“黎小姐呢？”
    黎颜笑着看她：“现在不是我在对你提问吗？”
    许乔顿时不好意思地道了歉：“对，对不起。”
    “没关系，我很乐意回答你的问题。”
    “我啊，最喜欢前天，十月二号。”
    许乔的脸突然红了起来，她磕磕绊绊地问询着：“为，为什么呀？”
    “你说喜欢我的日子。”
    她的声音很近。
    她的话也很近。
    她的一切一切都很近。
    近到让她有了些呼吸困难。
    许乔不好意思地别过脸，非常艰难地说：“请您不要这么说，我……”
    “你不喜欢？”
    “不，我没有不喜欢。”
    “我非常喜欢黎小姐。”
    “不是，我说的是喜欢黎小姐喜欢的日子。”
    黎颜轻笑了声：“那你为什么会喜欢？”
    “……对不起，请您不要这样子，我真的会不好意思的。”
    “我很喜欢坦白的乔乔呢。”
    许乔：“……我也很喜欢您。”
    “那我要问第三个问题了。”
    “嗯！”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许乔突然沉默了下来，刚刚的美好气氛一下子就被她的沉默给打散，黎颜挂着笑脸，她将车停到了路边，静静看着许乔。
    等了有一会儿，才听到许乔不好意思地说：“说起来，您大概会觉得我很幼稚，喜欢也很肤浅。”
    “老实说，一开始并不喜欢您。”
    “但是您帮助了我，我很感激您。”
    “您像是个英雄，拯救了处于苦难中的我。倒不是说司倾哥就不是英雄了，只是因为您是……”
    黎颜接上了她的话，问道：“因为我是第一个出现的吗？”
    许乔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许乔低下头，双手稍微握紧，随后松开，她呼出一口浊气，略为紧张地看向了黎颜。
    然后，对着她露出了一个浅笑。
    “这个世界上，在每一个时间点，发生的事情都是固定的。就好比我今天晚起了半小时，回到公司，因为昨天的遗留问题遭到了上司的批评。又或是我今天早起了半小时，发现了昨天工作遗留下来的错误，我及时改正了错误，没有遭到批评。”
    许乔稍微停顿了下，她说：“很多事情，自己的选择不一样，发生的结果也不一样。”
    后面的话，不可思议地就那么说了出来。
    从一开始的紧张到自然，仿佛像经过了许久。
    黎颜怔怔地看着她，耳边是许乔那温温柔柔，还带着几分害羞的声音。
    “并不是先来后到，只是命中注定。”
    “许乔注定在那一天那个地方遇上黎小姐。”
    许乔偏过头，她笑了下。
    “喜欢您，并不是因为先来后到，也不是因为您是第一个，只是因为，我喜欢您。”
    没有什么先来后到，有的只是命中注定。
    苏起注定在那一天遇上先生，苏起注定在以后的人生之中与先生纠缠，苏起注定会失去先生。
    不是没了先生，还有李先生，张先生会遇到苏起。
    一直以来，都只有先生。
    先生在那个时刻，那个地方遇见了苏起。
    先生在那个时候将苏起带回了家。
    苏起这一辈子遇到过许许多多的人，可再也没有一个人是先生。
    许久的怔愣后，黎颜回过神来，她笑笑，将刚刚对方话语带来的奇异感觉压下：“许乔，意外地很熟练呢。”
    “除我之外，对多少个人这么说？”
    “只有您。”
    这是假话。
    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假的。
    苏起认认真真地说着：“您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
    “我很高兴，喜欢的第一个人会是您。”
    “为什么？”黎颜下意识追问：“假如我不是这个样子的，你还会喜欢吗？”
    “黎小姐真是个笨蛋。”
    “这个世界不存在假如，我遇见了黎小姐，黎小姐遇见了我，我喜欢您，您也喜欢我，这是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没有人能够将事情回溯，让我们回到相遇之前。”
    “如果能呢？”
    苏起毫不犹豫地打断了黎颜的追问，“那我肯定会再一次喜欢上您。”
    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明明有很多的话可以去反驳她的天真，反驳她的不知所谓，可是……说不出来，不想打击她的这一份希冀，哪怕这压根是虚假的。
    许乔还真是可怕呢。
    难怪人人都喜欢女主，这样子的她很难不让人去喜欢她。
    真挚，美好的存在。
    “那要是我不喜欢你呢？”
    “我不知道。”苏起摇了下头，落寞将她给笼罩，她试图扯出一个笑容，但却异常艰难。
    “所以我不想去想那些假设性的，毫不存在，只会让自己觉得难过的事情。您现在在我面前，您现在喜欢我，这是我所能看到的，所能抓到的。而那些假如，若是我为了去追寻那些假如而放弃了眼前真实的您，我大概是个傻子吧。”
    ※※※※※※※※※※※※※※※※※※※※
    我，甜文，小能手。
    我为什么还不去写甜文！

 172:斯德哥尔摩

    许乔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情话说的很好的人。
    至少在她听来，这些话, 很犯规。
    被这么一个人。
    被这么一个人用着这样专注的口气说出来。
    真的, 非常的犯规。
    许乔分明就不是这样的人，她所认识的, 所理解的许乔。
    都不应该是这样的。
    ‘你说, 假如我离开, 许乔会怎么样？崩溃与绝望？’
    【你可真是垃圾。】
    ‘人可都是贱骨头，总在失去时才觉得铭心。’
    【你可从来都没给过他们珍惜的机会。】
    ‘我给过很多次机会了。’
    她目光微黯, 眼中的许乔在她面前笑着，艰难的, 勉强的，却很积极的笑。黎颜的眸光亮了起来，她勾起了嘴角, 轻声喊着：“许乔。”
    低低的。
    仿若羽毛拂过心间, 又带着她逼人的威严。
    一瞬间对方就逼近了许多，许乔呆愣地仰头看她，与她对视，对方勾人的话语落在了耳畔，让她的脸红了起来, “对付我, 不要用口头上的话，你应该用更实际点的行为, 征服我, 让我成为你的奴隶, 让我为你迷乱，让我为你自甘堕落。”
    “……我，我会努力的。”
    黎颜收敛了笑，她伸手摸了下许乔的脑袋。
    她会期待的，期待着这个人在她面前展现出最美好的模样。
    撕开所有的虚假与伪装，撕开所有的伪善与纯良，剩下的只有肮脏的真实。
    这个人，终将在她面前将那些她所想要看到的东西一一呈现出来。
    黎颜坐了回去，她重新发动了车子。
    许乔抬手揉了下自己的脸，指尖触到颊边的温度，有些炙热的烫，她悄悄地转头看去，坐在她旁边的女人总是挂着一抹温婉的笑。
    似乎，学不会生气的情绪。
    她垂下眼，盯着落在双膝上的手。
    买菜回家，许乔主动去了厨房，黎颜换下衣服后，也跟着进了厨房，宽大的厨房即使是多加了一个人进去也不会显得太过拥挤。
    跟许乔在一起的日子很是不同。
    没有她所期待的那些事情，激烈的，更加让她感到刺激的兴奋。
    这种更像是平淡的温水，慢慢洗去那些浮华，莫名就觉得安心，平静。
    但这是假象。
    许乔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美好。
    这份美好的平静也是堆积在虚假之上的。
    黎颜笑了下，将洗干净了的土豆递给了许乔，许乔利索地将土豆切成丝，然后装盘。
    两人配合的很好，黎颜基本不需要做什么，将洗好的菜递给许乔就是了。
    一直到菜上桌，黎颜坐到饭桌前，端起碗筷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黎颜侧目一看，来电人是个陌生人，不知道是打错了还是什么，她并没有接，电话自动挂断后，再度响了起来。
    黎颜放下碗筷，接了起来。
    电话的那头是一道低沉的男音。
    有些陌生，但也有些熟悉。
    [你在哪？]
    [你知道你浪费了我多少时间吗？]
    “抱歉。”
    [不管是什么原因，我只给你一个选择，现在立即到我面前来。]
    嘟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电话被对方挂断了，黎颜愣了下，她转头去拿放在沙发上的包，解开身上的围裙就往外边走去。
    “许乔，我出去一趟。”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许乔捧着刚盛好的汤站在厨房门口，她看着没有人的餐桌，上面摆放的菜还残留着热气，对方面前的碗筷也没有动过，就连一口饭都没吃下去。
    她煮的东西，还维持着端出来的模样。
    许乔转过头，看向被关上的大门，关门的回响仿佛还能够听到，许乔沉默地走向餐桌，她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今晚她做的菜都很好吃，不管是火候还是食材的处理，都很棒。
    虽然远远不到可以端上饭店的水平。
    吃了几口，许乔停下了筷子，她忽然想起了那天看到的来电备注。
    那个被备注为还凑合的人。
    那是谁呢？
    和让黎颜现在匆匆离开的人，是同一个人吗？
    ……
    黎颜匆匆下了楼，坐上车子，开车离开。
    她不小心就忘记了。
    因为许乔的话，因为许乔这个人，她忘记了这个她忽然有了些兴趣的男人。
    忘记的原因是什么呢？
    那个人在她心里的地位远远没有许乔来的重要。
    那个人她虽然感兴趣但是比不过许乔。
    那么，她为什么要丢下自己更加感兴趣的人转而去和自己有点感兴趣的人见面呢？
    就算是攻略对象，也太过分了吧。
    为什么要违背自己的喜好呢？她应该更加随性一点，毕竟男人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想要。黎颜停下了车，她开了车门，在路边的便利店里买了一打冰啤酒。
    然后转头开车回去。
    来回应该还不到半个小时。
    黎颜抱着啤酒上楼时，不禁想着。
    许乔会很生气地将饭菜全部倒掉吗？
    许乔会生气地什么都不吃吗？
    又或者是麻木地吃着饭，不开心很难过的模样，即使是假装，可这份喜欢也不会更改，毕竟那样子的一个人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欺骗人。
    黎颜推开门。
    许乔在吃饭。
    看着电视，吃着饭。
    见到自己回来，她的脸上还有着错愕的表情。
    似乎很意外她会回来。
    意外的表情全都有，唯独没有黎颜想象中的生闷气，发脾气，麻木习惯。
    “我还以为乔乔会等着我呢。”
    毕竟这种戏码，许乔应该玩的很顺手了，作为一个温柔的女性，不哭不闹，故作坚强，假装了一夜，就是为了攻略一去直到白日才归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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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乔无害地看着黎颜，她问道：“黎小姐希望我等您吗？”
    黎颜自然地走到她的身边，否定了许乔的问话，“不，一点都不希望，你这样子很好。”
    她可是个攻略者，这种问题怎么可能会被人反将一军？
    当然是不会的。
    “要不要喝一瓶？”黎颜晃了下手里的啤酒。
    许乔顺势看去，她问：“您专门去买了这个？”
    “嗯。”
    “为什么？”
    “突然就想和你喝了。”黎颜笑笑，毫不在意，“你酒量怎么样？”
    “我还挺期待和你来一次酒后乱性的。”
    许乔，“……请您不要这样。”
    黎颜哈哈了两声，她打开一罐啤酒，给了许乔，自己则是又开了一罐。
    她很少喝啤酒，这个世界的原主也很少喝，甚至没有接触过，实际上她的酒量并不怎么样，只是有着系统在帮她作弊，所以才一直没有倒下去。
    许乔喝了几罐，有些上脸了，但那双眼睛确是越喝越明亮，她已经接近半醉了，可是许乔还没有醉。
    分明是个喝下许多酒都不会倒的女人，可之前却是个一杯倒。
    这事换做谁都会觉得不对劲的吧。
    那个时候，许乔是真的想要爬上孟寻的床的吧？
    那么为什么之后要做出那种模样呢？
    是为了放松她的警惕？
    真可怕呢。
    黎颜笑着喝下最后一口，她把酒瓶扔到一边，整个人坐在了地上。
    她双眼微微眯了起来，半醉不醒的模样。
    一直待在她身边的许乔忽然蹲下了身来，她抬起手张开五指冲着黎颜挥了一下。
    黎颜听见她在喊自己。
    “黎小姐？”
    十分疏离的称呼，许乔一直都没有改过口，那么前几天她们两个已经确认了关系，成为了恋人，但许乔对于她的称呼还是疏离的黎小姐。
    “许乔……”黎颜喃喃念着许乔的名字，等到许乔蹲到了她的面前，黎颜一把抓出了她的手，顺势把她推到了地上，身边是洒落一地的空酒瓶，许乔喝了不少，可却没有醉。
    只是短短的一个月，人有可能从一个一杯醉变成了千杯不醉吗？
    有可能。
    但发生在许乔身上就变得不可能了。
    “您醉了。”
    黎颜摇头，她问：“乔乔为什么没有醉？”
    “上次酒量不是很差吗？”
    许乔沉默了下，关于那天的记忆已经全部都被消除了，她忘记了，唯一记得的就是第二天醒来时见到的那个人。
    没有放任她不管，将她丢给陌生人的黎颜。
    “我不记得了。”
    黎颜轻哼一声，一点都不信，“小骗子，你想勾引谁？”
    许乔顿时笑了起来，她单手遮住上半的脸，嘴角弯弯，平时难得的话语脱口而出：“勾引您可以吗？”
    黎颜挑了下眉，非常直接道：“不可以。”
    “勾引我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都说过了，你怎么还是学不会？”
    许乔将黎颜扶了起来，她在自己耳边碎碎念着，看样子是真的醉了。
    将黎颜扶进房间里，恍然之间，听到她喃喃的一句：“我不喜欢你。”
    许乔愣了会儿，她点点头，非常理解地应了声：“……嗯。”
    “陪我一起睡吗？”
    “您今晚自己睡不行吗？”
    “我一个人怎么睡啊？”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黎颜笑了好几声，她继续问着：“许乔，你难道就不想睡我吗？”
    许乔这才反应了过来，对方话里的睡是什么意思。
    她的脸顿时红了起来，也有些酒劲上来的红，但更多却是别的。
    “您好好休息，我，我先走了。”
    ※※※※※※※※※※※※※※※※※※※※
    意识不太清醒，有问题明天再修。
    大家晚安。

 173:斯德哥尔摩

    许乔仓惶离开了。
    像只受到了惊吓的兔子。
    黎颜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单手支着下巴, 不解地看着房门。
    许乔为什么要逃呢？
    喜欢一个人不就是想要占有她, 想要她成为自己的人吗？
    每个人对于喜欢的人都会有着欲望。
    喜欢的欲望，占有的欲望, 许多许多种情绪交织在一块, 成为了一个庞然大物, 促使着双方的感情不断交织成一张巨网，最后锁住在这片网里的两个人。
    一个人会对另一个人没有欲, 那么只有一个人，只有不喜欢与厌恶。
    许乔分明就很喜欢她。
    所以, 这是为什么呢？
    挂念着妈妈所以无心这些事情？
    黎颜皱起了眉头，很是困扰。
    ‘呐，你说许乔喜欢我, 那么理所当然的, 她不会去跟别的男人乱搞了，这个世界的要求是男主和女主没有关系，她现在和我在交往中，怎么样在她点头的那一刻任务就该完成了吧。’
    【你别忘了还有一个男主候选。】
    ‘你是说许乔会出轨吗？’
    【呵呵。】
    **
    【殿下似乎很不喜欢和她接触呢。】
    ‘并不是呢。’
    ‘我并不喜欢她，许乔也不喜欢她, 如今会变成现在这样不过是因为改变, 若是没有改变，若是没有那些人, 那么会如何呢？’
    【殿下总是喜欢想这么多, 而今是什么情况, 殿下也该知晓。】
    ‘先生曾说太过轻浮的人也有浪子回头的一天。’
    ‘您说，黎颜会有吗？’
    【殿下莫要忘了，她是什么身份。】
    ‘自当不会忘。’
    她喝了不少酒，虽然看上去没什么，但实际上并不好，勉强洗了澡，苏起才上了床。
    她伸手熄了床头的灯，蜷缩着身体，抱着大半的被子。
    她已经很久没有休息好了。
    或许是因为她早已死去，或许是因为在这漫长无际的旅途中看不到尽头。
    ‘来到这个世界后，我总会做到一个梦。’
    ‘梦里有先生，可又没有先生。’
    【殿下可曾想过，若是有一天遇上了该如何？】
    ‘我不知。’
    ‘若是遇上了先生，我应如何。’
    那个世界的先生是她的先生吗？她所遇上的先生是她所要找的先生吗？先生不记得她了又当如何？
    很多很多的疑问缠在心上，让苏起无法思考，不敢思考。
    所有的一切都让她疲倦。
    【您在害怕吗？】
    ‘嗯。’
    【殿下大可放弃，为了那个早已消亡的人，不觉得很可惜吗？】
    苏起笑了下，放任自己的思绪沉入深海之中，与外界切断了联系。
    ……
    第二天早上，黎颜是被头疼醒的，她原本的酒量不错，但这具身体的酒量并不算好，系统能让她保持不醉，但并无法让她的脑袋不疼。
    许乔已经准备好了早餐，见到黎颜抚着脑袋，她走上前，询问着：“头很疼？”
    “嗯。”
    “我帮您揉一下。”
    许乔跪坐在她的身边，代替了她的手，轻轻地抵在她的太阳穴上，慢慢地轻揉着，动作很温柔，黎颜都有种疼痛消散了许多的感觉。
    黎颜闭上眼，享受着许乔的侍候，她问：“你就不说点什么吗？”
    许乔不太理解她的话：“说什么？”
    “比如说让我以后不要喝那么多酒。”
    这种要求，让许乔愣了下，手上的动作也跟着一顿，随后她轻轻地揉了起来，低声问道：“我说了您就会做到吗？”
    黎颜笑了起来，她并不能给许乔这肯定的答复，很多事情都会有着各种各样的意外发生，导致这件事的不可为，她今天应下了许乔的话，明天要是犯了戒，那么等于今天的话在打脸。
    她在许乔心里的可信值也会下降。
    人的信任都是有限的，仅有一次。
    没有人会给一个人无限制的信任，在那个人曾经对自己的话撒了谎时。
    “这是个不可确定的事情。”
    她说：“许乔你还真狡猾呢。”
    许乔转而问：“感觉好点了吗？”
    “我说没好怎么办？”
    许乔无奈地说着：“没好也只能到这里了。”她补充了一句，“上班要迟到了。”
    没有再纠缠着许乔问是上班重要还是她重要，黎颜十分干脆地提出要求：“我送你。”
    “嗯。”
    她们两个的相处稍微有些奇怪。
    但总的来说，黎颜并不讨厌。
    临近下班时，秘书先走了过来说sc的总裁在接待室等着她，黎颜有些惊讶，加上昨天的那一次，她已经放过这个人近两次的鸽子，虽说事不过三，但对于陌生人来说，一次便是极限了。
    该说真不愧是男主候选吗？果然脑子不太好。
    这个老男人有什么好的？许乔会选择这个男人而不要她？
    论长相，她并不差；论身体，女人的身体比男人的摸起来更加柔软一下，体验感自然是她的更加好。
    黎颜已经忘记了，在第一次见到sc的总裁时，她对这个男人的评价有多高。
    黎颜刚到接待室，就听到男人的问话：“你今晚不会还有事吧？”
    他并没有追究昨晚她食言的事情，而是在邀请着她今晚的空闲。
    好感稍微加了那一点，黎颜对于这个男人的好感偏了一些。
    黎颜看了下时间，对方很明显是卡着时间过来的，这份心意，她当然不是瞎子。
    想起早上和许乔说的话，黎颜本来想点头说有事的，但是男人并不给她这个机会，“sc的合作案，我们还在商谈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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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话一顿，又说：“说实话，杜氏那边还在试图争取。”
    黎颜拒绝的话语咽了回去，她柔声道：“今晚当然有空。”
    “许总想去哪？”
    男人站了起来，站在黎颜的面前，他冷淡地说着话：“看你能带我去哪了。”
    非常有暗示性的一句话。
    配上他说这话时的冷淡脸，还真的十分招她喜欢。
    只不过——
    黎颜温柔一笑，她讨厌被胁迫，向来只有她威胁别人的份。
    霸道总裁强迫爱这种戏码，她当然是很受用的，毕竟强迫什么的一向是更加刺激的开始，但这种喜欢也是要分场合的，至少现在在她对许乔上心的时候，是绝对无法接受有人试图来打扰她的游戏。
    既然这个男人是阻碍她完成任务的因素，那么直接解决掉就好了吧？
    黎颜轻声询问着，她带着笑容的脸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许总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男人不动声色地反问她一句，“误会什么？”
    黎颜回答着：“我们这里可不是——”
    男人挑眉，打断了黎颜的话，“那天是谁拦下了我？”他笑了起来，一丝不苟的模样此时笑起来倒是比平时严谨时要招人许多，“我还以为黎总小小年纪爬到这个位置上，自然是有着自己的考量和分寸的。”
    他的颜，黎颜无疑是喜欢的。
    “与合作方吃饭有什么问题吗？”
    男人说：“自然是没有的。”
    “那么……”
    “那么黎总不愿意请我吃顿饭了？我请黎总黎总百般推辞，现在我人都过来了……黎氏就是这么对待合作伙伴的？”
    这话有些严重了，黎颜摇头否定，她只能说：“当然不是。”
    “那么我让秘书去订位子了，您稍等。”
    出了门，让秘书给自己订两个位置，黎颜又给许乔打了个电话，说是今天有事不去接她了，许乔在电话那边也表示她今天要加班，正想跟她说这件事。
    这个结果黎颜很满意，但也不怎么满意。
    从她打电话过去到挂掉电话，许乔没有追问过她一次，甚至没有问过她今天好不好，冷淡十足的态度比前些天还要让人不喜。
    真是生气呢，不管是男主候选还是许乔那个家伙。
    ……
    忙完手头的工作已经八点了，许乔匆匆收拾了下桌面的文件，将刚整理好的数据发送邮箱，等电脑关机后，她拿上包，走出了公司。
    夜风有些冷，她穿得并不多。
    走出公司还没几步，一辆车停到了她的面前。
    对方打开了车头的灯，照得许乔有些刺目，她稍微眯上了眼，有人从车上走了下来，许乔跟着拨出了紧急电话。
    电话的那一方是今天有事不来了的黎颜。
    来的人是杜霖。
    许乔很久没有见到这个人了，黎颜也没有再提起过他，现在想起来，她和黎颜的关系会变成这个样子，有很大一部分的责任都是因为这个男人。
    杜霖走了过来，直接伸手去拉许乔的手腕，“我带你去个地方。”
    许乔避开了他的手，她认真道：“我拒绝。”
    看着自己落空了的手，杜霖冷笑一声，他说：“我知道黎颜每天都会过来接你，我还知道你俩已经同居了，甚至那个家伙对你表示了喜欢。”
    这件事，她和黎颜并没有要藏起来的意思，喜欢黎颜，和黎颜在一起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您不觉得您这样子有点像是变态了吗？”
    见许乔没有直面自己的回答，杜霖冷笑一声：“你难道就不好奇黎颜今天去做了什么吗？”
    “她会告诉我的，不劳您费心。”
    “她可不会告诉你。”
    “她今晚可是要爬上sc总裁的床呢，知道那是谁吗？她们公司最大的客户，为了签下和sc的这份合同，那个女人可是不惜一切手段。”
    他带着浓浓恶意的话落了下来，许乔皱起了眉，忍不住问：“诋毁他人就能让您好受了吗？”
    许乔退后了两步，和杜霖拉开了距离，“杜先生，我再说一次，您可真是个垃圾。”
    ※※※※※※※※※※※※※※※※※※※※
    最近有点忙，所以就没更新，再加上卡文什么的，我还有一万字的榜单没完成。
    很难过了。

 174:斯德哥尔摩

    秘书订的是一家西餐厅, 情侣座。
    非常有小聪明, 往常她的这种举动, 黎颜都该夸赞一二的。
    餐厅里很安静，专门隔开了位置，让来这里约会吃饭的情侣能更有私密感, 将餐点吃了一半后, 黎颜就没有再继续动了，她抬头看向坐在她对面的男人。
    他安静时的冷冽气质倒是让她有些想要撕开他身上衣物的冲动感，只是这人一开口也挺讨厌的，不讨喜。
    她喜欢温驯点的。
    “听说许总这次过来是为了找人, 不知道您找的那位找到了吗？”
    男人点点头, “嗯。”
    【杜霖找上了许乔。】
    系统突然冒出了头，黎颜表情一变, 片刻的怔愣后，她换上一张温柔笑脸。
    “时间也不早了，不知许总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吗？”
    “你有事？”
    “嗯。”
    “那就到这里吧。”
    十分意外的答复，黎颜还以为这个男人会跟之前一样, 刁钻刻薄。
    没想到会给出这样的回答。
    “我是有那个能力强迫你满足我的一些想法，但比起强迫, 我这个人更喜欢看别人主动迎上来。”男人扯开一抹笑, 他放下刀叉，慢慢往后座靠去, 用他那张不可一世的脸看着黎颜。
    真是个讨厌的家伙呢。
    黎颜站起身, 她走到男人的身边, 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道：“看来我们的爱好很像呢，我也喜欢看着别人主动送。”
    在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前，她先退开了半步，见着对方那变得古怪的表情，黎颜满意地笑了起来。
    出了门，黎颜也将男人抛到了脑后，她单手操控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将手机的通讯录点开，给许乔拨了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下。
    没有人接。
    ‘帮我定位许乔的位置。’
    【她公司门口。】
    ‘专门跑到别人公司门口去找事，杜霖这个男人怎么失去男主光环后变得这么掉价？’
    【我还以为宿主又要说许乔有本事呢，能勾得人家念念不忘。】
    ‘许乔本来就很有本事，我并不需要特意点明，毕竟如果不是她，现在我已经和她的男主候选上床了。’
    【……垃圾宿主。】
    确认了许乔的位置后，黎颜踩下油门，直接往她公司去。
    **
    被这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称作垃圾，杜霖觉得自己一直没生气真是脾气太好了，他迎上许乔那双黑色的眼，在她那看待垃圾的目光之中，笑了起来，他说：“许乔，你知道什么叫做垃圾吗？”
    “垃圾呢，可不会像我这样子，一直好脾气地和你沟通交流。”
    “反正你都说我是个垃圾了，不如我今天就真的做个垃圾给你看。”
    他大步向前，拽住了许乔的手腕，用力一掰，许乔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来，杜霖冷笑一声，“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垃圾。”
    他拽着许乔，往着阴暗角落拉去。
    一直拖着许乔到了偏僻角落，杜霖大力将许乔甩开，许乔险些撞到墙上去，她脑袋有些昏沉，男人松了下筋骨向她走了过来。
    杜霖冷笑着，他早就该这样子了，像这种婊-子，跟她说好话完全没什么用，只有像这样才能给她带来深刻的记忆，让她无法反抗，无法反驳，只能乖乖地躺在他的身下。
    许乔往后退了两步，整个人倚靠在墙上，男人距离她越来越近，她抓紧了手里的公文包。
    黑暗之中，男人的面目变得扭曲了许多，那悄然响起的脚步声，一步步踩在了许乔的心上，她咽了下口水，压下自己的紧张与害怕。
    许乔变得退缩的脸色让杜霖得意了起来，他走上前，正想着接下来是先给许乔两个巴掌让她听话些，还是直接撕开她的衣裙。
    他走上前，抓住了许乔的手，另一只手则去拉扯许乔的衣服。
    “你以为我是个垃圾，你喜欢的黎颜就是个好东西了吗？我告诉你，她啊，比我更烂呢。”
    “她就是一个千人骑，万人枕的贱-货。”
    许乔挣扎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她转过脸，冷漠地看着在她面前说着难听十足的话的男人。
    她眸色一沉，直接抬起了手，将手中的公文包照着他的正脸砸了过去，她的角度有些偏差，锐利的方角正好从杜霖的眼睛上擦过。
    脆弱的眼睛被刮到，杜霖闭上了眼，下意识松开了一只手捂住了眼睛。
    有什么从眼眶里流了出来，温热的，疼痛让杜霖无法再行动，他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许乔抓住机会，她反手抓住男人的肩，屈起膝盖，狠狠地往上顶去。
    杜霖惨叫一声，眼睛痛，下身痛，两处刺激让他不知道该去遮挡哪边才对。
    许乔毫不客气地抓着自己的公文包，狠狠地往杜霖身上砸去。
    将他推倒在地上后，许乔单膝压在了他的小腹上，一只手掰着他的脸，另一只手握成拳，高高抬起再对着他的脸落下。
    她打的并不严重，最让杜霖疼的是刚刚被打到的那两个地方，都是最脆弱的地方，此时被许乔压在身下，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疼痛几乎将她的声音给屏蔽了起来，等待下半身的疼痛渐渐缓了过来时。
    杜霖已经挨了好多打，许乔的每一下都对着他的脸打，拳头的力量说不大，但也不小，打上那么十连下，杜霖都感觉嘴里的牙齿松动了许多。
    “杜先生，您知道什么叫做垃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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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可恶的是，对方还压在了他的身上，说着恶意满满的话。
    “像您这种，毫无能力又不自觉的社会败类，就叫做垃圾。”
    **
    黎颜来到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许乔，要不是系统百分百确认许乔还在这里，她可能都忽略掉了那个细微的惨叫声。
    黎颜心里暗叫不好，她顺着声音走了过去，阴影之中，有人压在另外一个人身上，被压的那个人正在发出奇怪的声音。
    黎颜下意识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灯光往前边一照。
    出现在她面前的并不是柔弱可怜的许乔被人扒光了衣服，被肆意妄为地对待，而是那朵看似娇弱的小白花正压在一个一米七八的男人身上。
    被她压着的男人，鼻青脸肿的，嘴角还流了血，就连眼睛那里也有些模糊的血迹。
    画面一时间有些骇人。
    黎颜忽然想起了之前在医生家里的情况。
    她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许乔这家伙，是魔鬼吗？’
    ‘她可是女主啊！有着娇弱可欺的人设在的啊！！！’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我可去你的兔子！’
    被灯光照着的人突然转过了脸来，她歪了下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黎颜，黎颜被她那么一看，手里的手机忽然就掉到了地上去，啪叽一声，世界再次归于了黑暗。
    紧接着，她听到许乔那无辜又可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黎小姐？”
    呵呵。
    黎颜内心毫无波动。
    【别害怕，她喜欢你，勇敢一点，上去吧。你是谁啊，你可是本世纪最厉害的攻略者，向来嫖了就跑。】
    ‘说起来，我是不是一直忘了问你，许乔有没有那种黑化成分的？’
    【谁知道呢。】
    ‘垃圾系统。’
    黎颜收拾了下情绪，她捡起手机走了过去。
    打开灯的那一刻，刚刚面无表情的许乔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脸无助的许乔。
    这个人变脸可真厉害，就是不知道，现在的这份无助是不是也是装的了。
    黎颜弯下身，向许乔递出了手，将许乔从杜霖身上拉了起来。
    她抬起手替许乔整理了下凌乱的头发丝，她问：“没事吧？”
    许乔沉默地摇了下头。
    “抱歉，没能第一时间接你电话。”
    黎颜低头看了下躺在地上的杜霖，顺手给他拨了个120的电话，打完电话后，她拉着许乔的手往外边走。
    许乔的手有些颤，似乎是在害怕，可是……这个人可真会装。
    带着许乔回到车上，黎颜亲手给她系上了安全带，然后才上的驾驶座。
    她没敢把许乔放到后座去，就将许乔放到了副驾驶座，方便自己随时观察她。
    其实也没什么好观察的。
    许乔这个人本来就是表里不一的家伙，说到底……会有那样的举动，也是因为杜霖想动手吧？
    ‘上一次，医生想动她，许乔打了他。这一次，杜霖应该也是想动她吧？许乔为什么会选择抵抗呢？这种事情，不是她所喜欢的吗？’
    【呵呵。】
    黎颜悄悄往一边看去，许乔缩在副驾驶座上，双手环抱着膝盖，看上去可怜极了。
    黎颜在路边的便利店停下了车，她开门下车，往便利店里走去。许乔转头看向她离开的背影，没一会儿黎颜就提着一袋子东西从便利店了走了出来。
    她打开车门，把一罐可乐放到了许乔的面前，“不能给你喝酒，暂时先喝点可乐吧。”
    许乔伸出双手接了过来。
    黎颜上了车，却没有第一时间发动车子，而是逼近了许乔，在她面前说着奇怪的话。
    “你要什么样的安慰？”
    “或者说，你要怎么样才会忘掉刚刚的阴影？”
    ※※※※※※※※※※※※※※※※※※※※
    没有精分。
    还差一章，我觉得我们得火葬场见了。
    晚安。

 175:斯德哥尔摩

    她说的话，绝对和许乔所理解的不是同一种意思。
    手里捧着的可乐是刚刚从冰箱里取出来的, 现在捧在手心里特别的冷, 许乔空出一只手，然后摸了黎颜的脸。
    被可乐冰了许久的手带着凉意贴了上来, 黎颜被冰了一下, 露出了不太好的表情来, 但一直呆愣的许乔却突然露出了个笑容。
    她突然笑了一声，湿漉漉的双眼之中也带着些许的笑意。
    黎颜不甘示弱地拿着冰可乐贴向了许乔的脸, 许乔笑着躲开了。
    “好玩吗？”
    许乔想了下，她说：“黎小姐的表情很有趣, 很好玩。”
    这个答案听上去很认真，像是认真思考过后才想出来的。
    但是细究下，这个答案有什么值得认真思考的？
    完全没有。
    “回家再收拾你。”
    黎颜丢下狠话, 开车回家。
    然而回到家后, 黎颜并没有收拾她，那句话大概就像是有种放学不要走的感觉。
    回到家，和往常没有什么变化，许乔去洗澡，然后回了卧室处理着一些文件, 她的表现很平常, 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就好像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什么都不存在。
    不可能吧。
    许乔的人设可是柔弱小白花, 就算是表里不一, 遇到这种事情也会做个非常难受, 非常痛苦的表情出来博取同情吧？
    许乔会不知道这一点吗？
    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一直都没等到许乔跟她示弱，黎颜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她起身看了下时间，才十一点。以前这个点，她的夜生活才刚开始。
    自从跟许乔勾搭上了，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过自由的夜生活了。
    莫名的就有了些烦躁，黎颜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最后她一个翻身，下了床，穿上拖鞋，往着许乔那屋走去。
    许乔还没睡，门缝下透出了里面的光。
    她敲了下门，没一会儿许乔就来开了门。
    许乔看上去很是疲倦，她问：“怎么了？”
    “今晚能和你一起睡吗？”
    许乔让开了路，让黎颜进去，她点点头，“嗯。”
    许乔的文件都已经收拾好了，床上的被子被掀开了一角，看样子她也是打算要去睡觉了的。
    黎颜上了床，许乔从另一边上的床，见黎颜躺好，许乔起身将床头的灯关掉。
    这还是她第一次不带欲-望的和别人躺在同一张床上。
    黎颜没有睡，她睁着眼睛看着躺在自己另一边的许乔，夜色有些模糊，许乔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真不可思议，明明发生了那样子的事情，这个家伙难道一点都没有留下心理阴影吗？
    黎颜想着，不禁向许乔伸出了手，手刚刚落到许乔的脸上时，忽然听到许乔的声音响了起来，她说：“明天还要上班呢？黎小姐不困吗？”
    看样子似乎是在装睡？
    “不困呢。”
    “黎小姐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您过来，是因为在担心我吗？”
    “很开心。”
    仿佛都能看到许乔说这话时的表情，认认真真又带着些许的笑意，这个人长得好看，说话的时候也很好看。
    非常的可爱了。
    女主就是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有着那么一张脸，就算做出了什么讨厌的事情，再想到那么一张脸时，对她的容忍度也会提高许多。
    黎颜喜欢收集好看的男性，但这并不妨碍她欣赏女性的美。
    只不过，这份欣赏止步于许乔的婊。
    她会觉得许乔在某个时刻很可爱，但也仅仅只是觉得。
    “我能抱抱您吗？”
    黎颜反问一句：“我说不可以就不抱了吗？”
    许乔说：“嗯。”
    黎颜沉默了下，这个话有点进入死胡同了，如果她没有给出回应的话，难怪都说谈恋爱的双方是相互的，一方不愿意和另一方互动的话，早晚陷入死局之中。
    她想了想，说：“可以对我再多任性一点的。”
    许乔忽然扯开了话题，她说：“书上经常说，男人婚前婚后是两个人。”
    “可我是女人呀。”这个问题，黎颜知道许乔是想要表达什么样的意思，她并不想点透，“你担心我会是两个人吗？”
    “不担心，不管您再怎么变化，您始终是我认识的黎小姐。”
    “凡事都要有个度，如果有一个踏过了那个度，那么下次再踏进，再强求，也就没那么困难了。”
    黎颜笑了下，她说：“你说的好像是在犯罪。”
    她取笑性的话却被许乔同意了，许乔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嗯，就是在犯罪。”
    “真好奇你是怎么被教的，阿姨应该没那么多时间管教你吧，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黎颜问了一句，大概只是随口提出的话，她并不指望从许乔那里得到什么实质的有意义的回答，她转而说：“你不需要想那么多，你在我这里的底线，很低，我允许你向我提出任何过分的要求。”
    “所以，不要询问我。”
    像是恶魔在耳边的低喃，她说的很轻，很诱人：“来命令我吧，许乔。”
    “命令我，按照你所想的那样，命令我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假如，这个时候和她一起躺在床上的不是许乔，而是一个男人，想必接下来的事情都会变得轻而易举，她大概会得到很好的侍候。
    被给予了这样权利的男人，心里的野兽可是会被放出来的。
    “这样也可以吗？”许乔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抱住了黎颜，一时之间两人的距离有些近，许乔的呼吸打在了她的脸上，有些痒痒的感觉。
    她轻声询问着，不是命令的口气，但至少是一步主动的变化。
    黎颜回答着：“当然可以，我不会推开你的。”
    谈不上满意，但也谈不上不满意。
    她还不足以让许乔在她面前，将面具卸下来。
    被许乔安静抱了一会儿后，黎颜突然问：“你今天害怕吗？”
    许乔点点头，说：“害怕。”
    “你打人的时候我可看不到你的害怕。”
    许乔沉默了下，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会打人的原因，“他说了很过分的话，我不高兴。”
    “什么过分的话？”
    许乔没说话。
    黎颜也没有追问，心里却很好奇，能让一直坚持白莲花人设的许乔不惜ooc，杜霖那个家伙到底说了什么话？她也挺想取取经的。
    “许乔。”
    “嗯？”
    “没什么，睡觉吧。”
    许乔乖乖地松开手，她侧躺在黎颜身边，床很大，她并没有拉开距离。
    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从身上离去，黎颜稍稍有些不适应，她看着黑暗中与她拉开了一定的安全距离的许乔。
    “我还是第一次和人这样子睡觉。”
    许乔问道：“不习惯吗？”
    “嗯，不习惯和人睡，习惯和人睡。”
    “您这话好矛盾。”
    “许乔，我好像没告诉过你，我是什么样的人吧？”
    “黎小姐今晚是要解剖自己的心路历程吗？我会认真听的。”
    “你这话很扫兴呢，我不想说了。”黎颜挑了眉。
    “那就不要说了。”许乔笑了下，轻声说着：“黎小姐过去是什么样的，黎小姐过去是快乐或是不快乐都和我无关。”
    黎颜有些惊讶，就算是她遇到过的最糟糕的男人，都不会说出许乔的这种话，这种类似于渣男的言论，“真不可思议，我居然在和你这种人谈恋爱。”
    “为什么这么说？”
    “就算是做做样子，你也不能这么说吧。”
    许乔却说：“我认识的黎小姐是现在的黎小姐，未来的黎小姐的生命中会不会有我的存在。妈妈经常说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管是后悔还是怎么样都已经成为了往事，人们只能从匮乏的记忆中找寻到那稀薄的回忆。”
    人的记忆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情的存在，它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被模糊，即使在某一刻突然回想起，那份记忆也仅仅是一份记忆。
    再无其他。
    若是一直执着于过往未免也太过可悲。
    所以先生从不跟她谈论往事，不管是苏起的过去，还是先生的过去，她从来都不谈。
    而现在，苏起却紧抓着这份回忆不放，若是被先生知道了的话，怕是要被说一顿了。
    就算是被说一顿……也是好的。
    “人类常说要珍惜眼前，珍惜当下，过去的是已经发生了的，成为了历史的，我们无力去改变，不管那个过去是好还是坏。未来是还没有发生的，谁也不知道第二天会发生什么事情，就像我们今天做出了关于明天的约定，但明天到来时，这个约定就一定会实现。”
    黎颜回道：“那是失言。做不到的事情不要随意许诺，重承诺的人并不多。”
    许乔摇摇头，她说：“可比起去承诺，我更喜欢抓住现在，目前在过的每一分每一秒，今天要做什么，今天该是如何，提前规划纵使省时省力，可有着太多的变数了。”
    “好比今天，我们约好了要一起回来，可意外发生了，我们没有做到早上的承诺。”
    她很平静地在叙述着，黎颜沉默地听着她说的每一句话，许乔说了很多，黎颜并没有每一句话都完全听了进去。
    但那个重点，她似乎抓到了。
    “我并不想参与到黎小姐已定的过去中，也不想加入到黎小姐未知的未来去，我只想拥有黎小姐的现在。”
    “现在的您是如何的，我想一点一点的去了解，每一天的你，都是一个未知的现在。”许乔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说话的语气都变了许多，莫名有点撩人。
    黎颜轻咳了声，她询问：“许乔，我是你的第几个恋爱对象？”
    “第一个。”
    这是实话，可也是谎言。
    对于许乔来说，黎颜确实是第一个。
    对于苏起来说，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许乔在她之前到底有没有谈过恋爱，黎颜当然是一清二楚的，和她所说的一样，并没有，小绿茶的恋爱史上是一片空白，哪怕心机再深沉，她目前也就只和她在谈。
    “有点不太相信。”黎颜小声嘀咕着。
    “但挺开心的，你真会说话，要是没那么讨厌的话，我会更喜欢你一点的。”
    “那我更喜欢黎小姐一点，黎小姐会更喜欢我一点吗？”
    “……考虑一下。”
    “好。”
    ※※※※※※※※※※※※※※※※※※※※
    不用火葬场见了qaq
    明天希望轮空，我不申榜了qaq

 176:斯德哥尔摩

    黎颜是被身边的异动给折腾醒的，许乔今天意外的不太温柔体贴, 她睁开眼就瞧见许乔一脸诧异的模样。
    许乔说：“早。”
    黎颜脑子还没清醒, 她茫然地说：“早……安。”
    许乔笑了下, 拉开了窗户的窗帘，外面的光透了进来，黎颜下意识闭上了眼。
    等稍微适应了下后，她才睁开眼。
    “醒了吗？”
    “没醒。”
    “那我去弄早餐。”
    “现在几点了啊？”
    “六点半。”
    黎颜打了个哈欠, 从床上坐了起来，“……你起这么早做什么？”
    “早睡早起, 您的习惯不太好，经常很晚睡。”
    “有工作要处理我也没办法啊。”
    “嗯, 您再睡会。”许乔并没有特意批评她晚睡会怎么样怎么样, 工作再忙都没有身体重要这些。
    这让黎颜有些不太自在，她所知道的小白莲大多喜欢说着许多许多的好话, 因为说一句话并不会让她们少块肉, 甚至能让她们得到他人的刮目相看，甚至于是心地善良的称呼。
    这个女人十分的善良，居然在关心我的身体什么的。
    这种奇怪的想法，黎颜并不是没有遇到过。
    甚至很多次。
    许乔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小绿茶。
    “……不睡了。”
    跟着许乔一起出了卧室, 黎颜站在门口看着许乔刷牙。
    现在时间还早。
    “你别一个人待着，杜霖那家伙报复心还挺强的，昨天是一个人, 下次他不是一个人的话, 你可没那么容易制服他了。”
    许乔漱了个口水, 抹去嘴上的白色泡沫，她问：“黎小姐是要和我绑定吗？”
    黎颜也没否定，点点头，直接就问：“是啊，你欢迎吗？”
    “非常欢迎。”
    刷完牙的家伙，冲着她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笑得挺招人。
    黎颜轻哼了声。
    可真是个讨厌的家伙。
    半个小时后，两人一起出了门。
    早上的阳光还很温暖，非常的舒适，比起其他时间段的日光，这个时间里的阳光非常的温柔。黎颜闭上眼，伸了个懒腰，反手撑了下手。
    “我都好久没这么早出过门了。”黎颜感慨了一句。
    “您以前经常很早来接我。”
    黎颜随口接了一句，“接你肯定不一样啊。”
    许乔的脚步微顿，她喊着：“黎小姐。”
    黎颜转过身面对着她，向后走着：“嗯？”
    许乔是要去买东西的，上班是九点，现在才六点多，买完东西回家，弄个早餐吃完就可以去上班了，非常休闲的生活，但很难坚持，每天用这么一段时间去折腾自己。
    好品质的生活需要足够的耐心以及认真。
    黎颜自认为自己这两样东西都没有。
    许乔可能有。
    不然也不可能坚持了这么久，毕竟和人的交往不可能真的如文字上所表述的那样，在那个特定的时间里，你刚巧做了那件事情，正好就入了他人的眼。
    能在她面前装了半年多的许乔，真的很了不起。
    许乔反手捂住嘴巴，她别过脑袋，轻声说着：“有点开心。”
    耳根子似乎红了一些，黎颜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她惊讶地说：“你在害羞？”
    “许乔，你昨天说那些话的时候不觉得害羞，今天居然就害羞上了？”
    许乔反驳着：“不一样。”
    黎颜挑眉，追问：“哪里不一样了？”
    原先还在脸红的许乔突然往前大步走去，一句话也不说，好像是生气了？黎颜急忙追上去，她边喊着：“喂，我知道错啦，你别走那么快。”
    关于早餐，她们两个是在外面解决的，许乔原本是想买了回家去做的，黎颜嫌麻烦，有那个时间去做早餐，还不如吃现成的，正好还能利用剩下的时间再睡一会儿觉。
    这个想法并没有被实现，许乔拉着她慢跑了两圈。
    黎颜的体力还不错，毕竟是个身经百战的女人，体力不好恐怕在床上就不是她掌控主动权了。
    两圈下来，黎颜只是出了点汗，许乔有些让她意外，出乎意料的身体很强。
    但想到这个家伙连着两次压着比她壮的男人捶的时候，黎颜就一点都不意外了。
    这个家伙，可是个看上去温温柔柔，实际上是个两面三刀的凶残小绿茶。
    回去的时候，还不到八点，马路上的车子并不多，行人也只有三两个。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照了下来，在地上投下了斑驳的光点。
    早上的声音很是平静，没有平时的嘈杂声。
    “黎小姐和我认为的不太一样？”
    “你认为的我是怎么样的？”黎颜转过头，许乔的神色恍惚，她歪着头看了过来。
    “我以为像黎小姐这种成功人士，应该和我们的生活不太一样，有着许多时间去享受玩乐，能够调动许多空闲时间，每天都活在多姿多彩的世界里。”
    黎颜挑眉，问道：“你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呢，我们可能很忙的，每天都要看几十份报表，每天都要签很多合同，一场饭局谈下来，浑身都要散架了好嘛。”
    她哦了一声，又问：“电视剧全都是骗人的吗？”
    “也不全是吧，至少我们是真的不缺物质。”
    许乔沉默了下，问：“所谓的有钱人的精神世界匮乏？”
    这话倒是让黎颜笑了起来，“那你是不是打算拯救一下我匮乏的精神世界了？”
    似乎是真的有在思考黎颜这话的可行性，许乔问着：“黎小姐的娱乐项目是什么？”
    “睡觉。”
    干净利落的两个字，就是不知道是名词还是动词了。
    许乔什么话也没说，她加快脚步往前走去，黎颜从后面跟了上来，两三步就抓住了许乔摆动的手腕，她笑吟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许乔忍不住红了耳朵。
    “许乔。”
    许乔不敢看她，她低着头，小声地说着：“再不回去就要迟到了。”
    “我帮你请假。”
    “……”
    “不好吗？”
    “我……”
    黎颜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为什么男人都是精虫上脑的动物，特别是在得不到女朋友的抚慰后转头就爬上了别的女人的床。
    她现在也是这种心情，得不到，无处可以发泄。
    “走吧，我送你去上班。”
    “……嗯。”
    一路上变得安静了起来，她们一起回了家，黎颜先把许乔送到了公司。下车前，许乔回身询问她：“黎小姐。”
    “嗯？”驾驶座上的人抬起头看向许乔。
    只听见许乔在问：“您不开心了吗？”
    黎颜露出一个虚假的笑容，她从容地回答着：“没有呀。”
    “我感觉您不开心了。”
    讨厌的废话。
    黎颜不喜欢许乔的原因有着许多，表里不一，故作懵懂，明明已经是个出社会许久的人了，可还是经常一副天真的嘴脸，这个世界的黑暗，她全都知道，却还总是摆出一张大家都是好人的脸。明明就知道这是为什么，却还总是问怎么了？
    所以说，女主什么的，虚伪又做作。
    可真讨厌。
    就像是一个外表光鲜亮丽保持着最好姿态的蛋糕，内里其实早已腐臭，一旦近看便会发现那个蛋糕上面的坑坑洼洼。
    许乔就像那个蛋糕，只能远看。
    不过没关系。
    她喜欢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烂到了骨子里，哪怕是再踩上两脚都不会觉得心疼。
    黎颜笑得更灿烂了些，她问：“那如果我不开心了，你要让我开心起来吗？”
    许乔沉默着，她没有回答，黎颜也没想要得到什么答案，她说：“没有不开心，去上班吧。”
    “……嗯。”许乔点点头，转身进了公司里面。
    她一进去，黎颜便开车离开。
    回去的路上，黎颜打了个电话，并将自己接下来的行程做了个小小的更改。
    电话上备注的是跟许乔同姓的许总。
    电话嘀嘀了两声后，被人接了起来，男人带着喘息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了过来，因为电话的失真，对方的声音也稍微变得奇怪了一些。
    对方正在做什么，几乎是在他开口的第一时间，黎颜就听出来了。
    但对方并没有选择挂断她的电话，也没有停下自己目前正在做的事情的意思。
    真是个大胆的人。
    黎颜一向很欣赏这样的人。
    追求刺激，敢玩。
    “许总是在忙吗？听起来似乎在做什么费体力的事情。”
    [明知道我在忙还不愿意挂断电话的你，不就是为了听我在做什么费力的事情？]
    “许总说笑了。”
    **
    手机的铃声突然响了起来，男人停下了所有动作，他伸手去取放在了桌上的手机，另一只手却依旧落在身下人的身上。
    他接通了电话，身下的女人轻喘着声音，她试图挣开男人的束缚。
    男人却低头亲了她两下，露出了和先前截然不同的古怪笑容，和着电话里的人说着调情的话。
    女人闭上了双眼，放弃了挣扎。
    直到男人的话落在了她的耳旁。
    轻飘飘的。
    却让她无法将之忽视。
    “乔乔真不愧是你的孩子。”
    “一样的愚蠢，盲目。”
    “不过是一点点的恩情，就足以让你赔上一辈子。”
    “乔琬，你真是生了个可爱的孩子呢。”
    ※※※※※※※※※※※※※※※※※※※※
    还有，七千字，感觉，我们要火葬场见了。
    明天赶完后，大概可以恢复正常了_(:3」∠)_
    最忙的一段时间大概现在过了，如果没有意外，当然这是个g，一般会秒打脸。
    所以，明天，没有更新，我们，就，火葬场，见吧qaq
    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qaq

 177:斯德哥尔摩

    “许乔, 这周末你有空吗？”
    午休的时候, 同事忽然走了过来, 他敲了下许乔的桌面，说话时也有些紧张。
    是同组的尚百。
    许乔看着他, 尚百说出了后面的话，“这周末有部片子上映，我想邀请你一起去看。”
    邻座的女同事甘柔突然凑了过来，她说：“诶，你们也要去吗？我刚和佳佳说好, 一起去吧？”
    尚百不好意思地解释：“不是……”
    许乔并没有沉默太久, 在同事提出了这样的邀请之后，她就直接拒绝了, 没有用任何的谎言充当借口, “不好意思哦，我这周末约了我对象去看电影。”
    并没有约, 只是还在约中。
    这并不是谎言。
    甘柔忽然大声叫了起来, 她惊诧地看着需要, 满脸的不可思议, “对象？许乔你谈恋爱了？天啊，我一直以为你单身。”
    “嗯，前不久刚定下来的。”
    她哇了一声，感叹道：“真不知道谁运气那么好, 摘到我们许乔这么一朵花。”
    甘柔说的认真, 她是真的觉得许乔口中的那个对象运气, 许乔垂下眸，轻声道：“是我运气好。”
    “有时间一起聚聚呗。”
    “嗯，她有时间的话。”
    “好。”
    两人一人一句说着，尚百站在边上看了好一会儿，他匆忙丢下一句话就急忙走开，“打扰了。”
    他一走，甘柔忽然向许乔使了个眼色，她贱兮兮地问着：“许乔，你刚刚是委婉地拒绝吧？其实根本没有对象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得出这样的答案来，明明她说的都是真话，许乔不太懂，她直说：“不是借口。”
    “啊，真是可惜。”
    “我还想着联谊的时候叫上你一定人气很高，虽然大多都会看你，但说不定就有那么几个眼瞎的呢。”
    “哪有这么说自己的。”
    “我这叫做有自知之明。”
    许乔笑笑，没再和她继续这个话题，“我去吃饭，你要一起吗？”
    “一起！”
    去食堂的路上，同事一直缠着自己，许乔也耐心，对于她的问题都一五一十地回答了。
    她和同事相处的都不错，比起上一家公司要好很多。
    身边的一切都在往着好的一面发展，不管是同事还是生活，都在逐渐转好。
    许乔原本的人生并不是这样子的，她的人生被一群垃圾毁得一干二净，最后连生命也失去了。攻略者的到来，其实是好事，至少许乔不会落到那种地步。
    苏起也曾经看到过更糟糕的情况，攻略者针对原女主，原男主，在她所知道的过去和未来里，这两个人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攻略者一插入，他们就立刻变得三观不正了起来，就好像是换了个角度去看人看物，他们的性格就变得扭曲了起来。
    可一个人本性善良的话，便是再怎么扭曲了角度，也不会觉得这人是个坏人吧？
    黎颜也好，司倾也罢，都是比较温和的，至少从来没有直接怼她下手过。
    “许乔你和你对象怎么在一起的？”甘柔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许乔回想了一下那天的情况，她说道：“嗯……就那样在一起了，她突然问我是不是喜欢她，我说是，然后就在一起了。”
    甘柔惊讶地说着：“哇哦，你暗恋啊。”
    许乔点点头，“嗯。”
    “看不出来呢。”
    “怎么认识的啊？”
    “她帮了我。”
    是个好人，在许乔的认知里，是个好人。
    对于一个从未见过的人伸出援手，也不要别的什么，还给她提供工作，这些在她看来都是一个好人的行为，哪怕这里面的举动确实有些奇怪了。
    但许乔不愿意去那样子想，去丑化每一个经过她世界里的人。
    她不会，苏起自然也不会。
    “恩情变爱情？”
    “哇，许乔你还真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呢。”
    “那样的话，我得许配个多少个人了？”
    “开个玩笑嘛。”
    “周末是打算和对象去看电影吗？”
    “嗯。”许乔点点头，“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方式很奇怪，所以想试着一点一点从恋爱开始。”
    早上的事情还残留在心底，许乔抿了下唇，她笑了笑，说：“想和她一起慢慢体验这份滋味。”
    “有人一起谈恋爱就是好啊，羡慕。”
    是很好啊，两情相悦，而不是一厢情愿。
    有时候苏起总会想若当初不是苏起的一厢情愿，是否就不会有了现在？她会和先生怎么样呢？或许是游遍千山万水，或者是归隐山林，又或者是大隐隐于市。
    总之是个清闲的生活。
    没有人来打扰她们。
    苏起也不会每天睁开眼都看不到先生，不管找到哪里去，就是不见踪影。
    这一点，许乔倒是要比苏起幸运得多。
    下午五点，许乔下了班，按照黎颜的意思，是要她待在公司里别下去，除非她打电话过来通知她可以下去了之后，才能下去。
    许乔忙完了工作，就坐在位置上玩着游戏，等着黎颜给她打电话。
    她今天买了票，早上的时候买的，不过买的不是同事想邀请她看的那类票，而是比较小众的电影，题材非常难过审，之前有过点映，然后这个周末悄悄上映了。
    她买了两张午夜场的票。
    看影评是个内容还不错的电影，也有不少差评。
    但到底是好是坏，还是要自己真正去尝过之后才会知道。
    许乔结束一局游戏，已经六点半了，她抬头看了眼窗外，有点暗，天快黑了。许乔退出游戏，给黎颜打了个电话，电话那边提示无人接听。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打了好几通。
    她沉默地将手机放回口袋里。
    许乔收拾了下东西，下了楼。
    她在门口遇见了一个预想不到的人。
    对方背靠在柱子后边，蹲在那里，身上只穿了一件男士衬衫，盖过了膝盖，露出了小腿，而在下面，她赤-裸着一双脚，原本干净的脚上沾了不少泥土，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跑到了这里的。
    许乔停下了脚步，她脱下身上的小外套，快步走向了那个人。焦急的情绪让她恨不得立马上前，但种种的原因让许乔停下了脚步，她蹲下身，将外套披到了女人身上，同时轻轻摇了她一下，“妈妈。”
    她喊的很小声，小心翼翼的。
    女人从沉睡中醒来，她看向推醒自己的人，“乔乔？”
    “妈妈，您这几天去哪了？”
    听到许乔这么问，乔琬下意识就道：“对不起乔乔，让你担心了。”
    “您回来了就好。”许乔摇摇头，她伸出双手抱住了面前的女人，“我很想您。”
    很想。
    假如有一天，苏起见到先生时，会是怎么样的情况呢？
    会不会也跟现在一样，苏起会伸出手将先生抱住，然后先生会回抱住苏起，在苏起耳边轻声说一句：我也想你吗？
    苏起不知道。
    苏起不是许乔，先生也不是妈妈。
    她们的关系从来都没有那么的纯粹。
    “乔乔，妈妈也想你。”
    抱了好一会儿后，苏起才松开手，她对着乔琬说：“我们回家。”
    她被并没有问这几天妈妈到哪里去了，也没有问妈妈为什么不接电话，很多事情，都没有必要追究到底。
    苏起想，先生纵使像兄长说的那样，只想欺骗苏起，只是在利用苏起，只要先生希望粉饰太平的话，苏起会陪着她把这一场戏给演完。
    可是入戏的那位厌倦了，被带入戏的却始终没能醒过来。
    “妈妈我背您。”
    乔琬拒绝了许乔，她摇摇头，“妈妈自己走，乔乔不用背。”
    “那您把鞋穿上去。”几乎是同时的，在乔琬说出了拒绝的话后，许乔就脱下自己脚上的鞋，她将鞋放到了乔琬的面前，自己赤着脚踩在地上。
    现在的气温稍微有些低了，就这么直接踩在地上，凉意直接通过脚板蹿了上来。
    许乔面不改色地看向自己的母亲。
    乔琬很是为难地看着面前的鞋，又看看站在自己面前的许乔，最后还是乖乖穿了上去。
    许乔很少穿高跟鞋，一般都是穿的比较软的平底鞋，今天正好合适，乔琬穿上去也不会觉得太高。
    妈妈看上去还很年轻，但总是需要注意一些的。
    黎颜的电话还是打不通，许乔给黎颜发了条短信，便带着乔琬回了自己家，那个小小的，曾经只属于她和妈妈的房子。
    她们小时候经常搬家，后来是许乔要上学了，不能老是换地方，所以才这么定了下来，一直就在这个小小的地方住着，然后到了现在。
    妈妈住了院，出院后就没回来过了。
    许乔住在这里，和黎颜在一起后也没回来了。
    许乔刚开了房子的门，妈妈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了起来，清冷又疏远的。
    “乔乔，我和你继父离婚了。”
    许乔拿钥匙的手一僵，她回过头，看向门口的母亲，“……妈妈？”
    乔琬冲她温柔一笑。
    她绝对不允许有人伤害她的女儿，不管那个人是谁，她都会让对方见识到一个母亲的愤怒。
    不管是谁。
    ※※※※※※※※※※※※※※※※※※※※
    妈妈回来了_(:3」∠)_
    我要进火葬场了_(:3」∠)_
    下章不要点，明天改，就让我偷下懒好嘛qaq
    你们也不会想得到我的骨灰的，我知道的qaq

 178:斯德哥尔摩

    许乔轻声询问着：“妈妈怎么知道的？”
    那件事情，她没和任何人说过,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除了她、黎颜和孟寻也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妈妈是怎么知道的？
    乔琬笑笑, “乔乔, 在这之前, 妈妈想告诉你一件事。”
    “妈妈想了很久，要不要告诉乔乔, 瞒着乔乔是对乔乔好，妈妈一直都这么认为着, 就像乔乔从来都不会说为了手术费到底用了什么办法。”
    “司倾哥借我的，妈妈，没有来路不明。”许乔说着, 有几分的着急, 生怕妈妈会误会她。
    乔琬拍拍她的脑袋，说：“我知道乔乔不会撒谎，妈妈很开心，我的女儿心里除了妈妈还有自己的存在，为了另一个人而活着太痛苦了。妈妈希望乔乔是一个完整的人, 能够为了自己而活。”
    “妈妈……”
    许乔低着头, 喃喃地喊着。
    乔琬伸手将被许乔打开了的房门给推开，她拉过许乔的手, 往里面走去。
    “妈妈一直没告诉过你, 你的生父是谁。”
    前方, 妈妈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些轻松笑意的。
    许乔抿了下唇，下意识地拒绝着，她直说：“我有妈妈就好了。”
    许乔的人生中只有妈妈，过去、现在、未来也都只会有妈妈。
    不需要第二个人，不需要从未见过面的父亲。
    对于一个抛弃了妈妈的男人，她并不稀罕。
    “妈妈年轻的时候遇上了一个男人，他救了我，他长得好看，气质特别，所有的一切都非常的符合白马王子的特质，原因有很多很多种，妈妈爱上了他，短短的三个月纠缠里，就有了你。”
    “那段时间，大概是我最幸福的时候，发现怀了你之后，我很高兴，我以为他如我爱他那般爱着我。”
    “可那是噩梦。”
    “他说只是玩玩我，毕竟我是送上门的。”
    “乔乔，这个世界上最不可信的，就是人话。”
    “我跑了，和他在一起后父母那边不要我了，我离开他后，又不知道要去哪，我也不想打掉你。刚开始的时候，真的很难，我什么都不会，又担心被他找到。”
    “我当时是怨怼的，怨着你，恨着他，要是没有你们我的人生该有多美满？然后，你出生了。”
    低闷的气氛一下子就被清空，乔琬转头看向许乔，她走上前，伸出了双手。
    “乔乔，你是我最珍爱的宝贝，你是这个世界赐予我的宝物。”
    “乔乔，妈妈爱你。”
    突然被抱住许乔还有些愣，耳边妈妈那充满感激的话语落在了耳旁，许乔听见她带着些啜泣的声响，心脏那块有些闷，她闭上了双眼，露出了个浅笑，“妈妈，我也爱你。”
    所以，请不要再说了，那些已经过去了的事情。
    她并不想知道，也不想要妈妈陷在过去的那些回忆之中。
    可乔琬并没有听到她的祈求，她说：“那个男人出现了。”
    “你的生父，许靖廷。”
    乔琬松开手，她摇着头，笑容有些苦涩：“妈妈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二十多年后，在妈妈即将嫁给另一个男人的时候。当时或许是有着怨气的，但现在忽然很庆幸，他出现了。”
    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许乔听见了妈妈的哭腔，那个一直以来都是温柔面孔面对着她的妈妈，眼里闪着泪光，她说：“乔乔，对不起，都是妈妈的错，妈妈让你承担了这些不该有的事情。”
    许乔沉默了下，说：“妈妈，我没事的。”
    “只要您没事就好。”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子的想法，只要妈妈好就好了，只要妈妈能够平安，只要妈妈能够陪在许乔的身边，那么她付出什么都无所谓。
    就跟妈妈所说的那样，她不允许有人伤害许乔，许乔也不允许有人伤害妈妈。
    乔琬轻笑了声，她摸了摸许乔有些僵硬的脸，中止了这个对话。
    “乔乔。”
    “小颜对你好吗？”
    许乔一愣，“黎小姐很好，妈妈……你怎么知道的？”
    “他告诉我的。”
    你的交往对象和你的父亲有着来往，这种话，她压根就没法说出口。
    这种话她不会说，所以也不会让她的女儿知道那些事情，她低下头，额头抵着许乔的额头，与许乔那双有着茫然的黑色眼睛对上，乔琬露出了个温婉的笑，“乔乔，喜欢她吗？”
    在她注视下的女儿实诚地回答着：“喜欢。”
    许乔是个不擅长说谎的人，她也不喜欢说谎。
    不知道她是怎么将许乔抚养长大的，但在看到许乔的那一刻，她有了些佩服自己，能够抚养出这么优秀的孩子。
    她真诚，善良，对任何人和事都不会敷衍。
    她的孩子值得所有人去真诚对待她，而不是被一群人渣给缠上。
    乔琬又问：“她喜欢乔乔吗？”
    “很喜欢。”
    乔琬轻轻一笑：“乔乔真有自信。”
    “不是自信，妈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很奇怪的一种感觉。我以为妈妈会责怪我……”
    “为什么会责怪你？”
    “因为我和其他人不一样，我喜欢的人和我是同性别的人。”
    “乔乔不管喜欢的人，妈妈都不在意，妈妈只在乎，被乔乔喜欢的人是否和乔乔一样，也喜欢着乔乔，那个人是否能够对乔乔好。”
    “无关性别，只关乎人。”
    “她能做到喜欢乔乔，能做到对乔乔好，能够让乔乔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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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是男人和女人又有什么区别？”
    她是个好母亲。
    非常好的母亲。
    或许做人不太合格，或许在处理和男人的关系上不太合格，或许从前做过许多错事，但在做母亲这方面，她十分优秀。
    大概这个世界上温柔的人都是如此的，不管是妈妈，还是先生。
    都会抱着最大的温柔去对待这个世界。
    她很幸运，许乔也很幸运。
    许乔抬起手擦去眼角溢出来的泪水，她说：“妈妈，累不累？我做饭给您吃。”
    乔琬转头看了看许久没有人居住的家里，她回头看向许乔，问道：“家里什么都没有，乔乔饿了吗？”
    “嗯。”
    得到了许乔的回复，乔琬顿时笑了起来，她温柔地询问着：“妈妈带乔乔去吃饭好不好？”
    像是哄小孩子，这种奇怪的举动让许乔有了些不安，她点点头，说了声好。
    乔琬去换了一身衣服，许乔就在外面等着她。
    没多久，乔琬就从房间里出来了，她换了一条裙子，手里还拎着那件她传来的衬衣。两人一起出了门，一下楼，许乔就看到乔琬把手里的那件衣服丢进了垃圾桶里，毫不留恋的。
    丢掉了衣服，乔琬便牵住了许乔的手。
    许乔怔愣了下，抬起头时，对上妈妈的目光，她微微带笑地看着自己，许乔跟着笑了下。
    许乔已经很少有像现在这样子，被妈妈牵着手，走过大街小巷。小时候的妈妈总是很高大，许乔小小的，跟在妈妈的身后，被妈妈牵着走。
    不管是去哪里，假日时去人多的商场，过马路时，在外面散步时，妈妈总会牵着她的手。
    现在也是，被牵着，往前走去。
    “乔乔小时候小小的，现在一眨眼就长这么大了，都有妈妈高了。”
    “真怀念呢。”
    “现在也很好，乔乔长大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妈妈很高兴。”
    妈妈的话，不断地从前面传来，许乔有些不安，说不出的不安，几次想说话，可都被无视掉了。
    “妈妈，我……”
    “到了。”
    她们在一家面馆停了下来。
    招牌有些老旧了。
    大堂里坐着不少人，生意非常好。
    “乔乔还记得这家吗？”乔琬转头看她。
    “小时候乔乔总是喜欢跑来这里，抱着一碟藕片就能吃上半天。”
    许乔抿了下唇，她说：“记得，每天吃完藕片就能见到妈妈了。”
    从出来后到现在，不安的情绪越发浓厚了起来，许乔忍不住问：“妈妈，您想去哪里？”
    妈妈却摸了下她的额头，说：“今天也吃一次吧？”
    “……好。”
    点了两份面，外加一碟藕片。
    先上的是藕片，凉凉的，脆脆的，有些辣。
    许乔咬了一口。
    乔琬坐在她对面，一直微笑着。许乔放在桌下的手悄然握紧，妈妈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她总觉得不安。
    这个世界变化太大了，无法预估，无法猜测，她只能顺着被改变的世界扮演着被改变的许乔。
    不知道为什么，眼里突然蓄满了眼泪，轻轻触碰一下就掉了下来。许乔听见妈妈惶恐的声音响起，她急忙询问着：“乔乔？”
    “你怎么哭了？”
    泪眼让她看不清面前人是怎样的模样，大致是担心的，许乔摇了摇头，她说：“我没有，只是被辣到了。”
    她抬起手，用手背擦拭着自己眼角的泪水，眼睛稍微有些敏感，擦拭的时候，许乔闭上了一只眼。
    “妈妈，可以不吃了吗？”
    坐在对面的妈妈轻声说着：“乔乔要乖乖吃完。”
    许乔放下了筷子，她红着双眼看着对面的妈妈，追问着：“妈妈，您要去哪里？”
    局面一时僵住了，店家送上来了两碗面，氤氲的热气在两人之中升起，许乔有些看不清坐在对面的妈妈，只能听到她说：“……妈妈很抱歉，妈妈要留下乔乔一个人了。”
    “妈妈要跟你父亲一起生活，乔乔一个人呆在这边，可以吗？”
    “……妈妈。”
    为什么？
    不是回来了吗？
    为什么，要丢下她？
    询问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许乔看着妈妈，看着她露出和她记忆里相同的笑容，看着她仿若哄骗小孩般地对她说：“拒绝的话是不可以的哦。”
    所以，不是可以吗？
    而是，可以吗。
    很过分呢。
    明明这么过分，可是她却完全不能拒绝。
    “……妈妈，您的决定，我不会干扰。”
    哪怕是不愿意，也不会去拒绝。
    “乔乔真是个好孩子。”
    既然要走，那为什么要回来？许乔不明白，苏起也不明白，决定了将重要的人抛下，那么说不说很重要吗？
    很重要。
    一个是不辞而别，一个是清楚地告诉了你，你将被丢下。
    妈妈走了。
    那碗面，她也没有动上一筷子。
    许乔怔怔坐了好一会儿，她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将面条送入口中，已经凉透了的面滋味一点都不好。
    ※※※※※※※※※※※※※※※※※※※※
    我知道你们要选骨灰盒了，我把自己送火葬场谢罪了。
    递骨灰盒，请收下qaq
    妈妈便当预订中。
    qaq你们还爱我么

 179:斯德哥尔摩

    “滴——”
    手机的铃声响了很久, 许乔始终没有去动, 她将面吃完, 桌上还剩下一碗没有动过的面外加一碟藕片。
    手机发出长长的声音，停止的那一刻，许乔看见门外有人闯了进来, 直奔她这里。
    她抬头看去, 来的是黎颜，她喘着气，脸上泛着些潮红。
    “许乔。”
    许乔头微歪，她轻喊：“黎小姐。”
    “抱歉, 我没接你电话。”
    许乔摇摇头, 她笑着说：“是我等不及了，我才应该说对不起, 没有等着您过来，是我不好。”
    和往常有点不太一样，黎颜觉得她不太对劲，犹豫了一会儿, 黎颜只能说：“回去吗？”
    “……好。”
    许乔买了单，两人一起出了小店, 身后边的桌子上, 还放着一碗没人动过的面，还有一碟只吃了一口的藕片。
    “你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许乔乖巧地回答着：“突然想见妈妈了, 就想过来这边看看。”
    在说谎。
    她的话, 黎颜第一时间就分辨了出来, 却不能拆穿她。
    “下次叫上我，我陪你过来。”
    “黎小姐最近公司不是很忙吗？”
    “再忙陪你的时间还是有的。”
    “……谢谢您。”
    “傻。”黎颜忍不住伸手摸了下许乔的脑袋，许乔并没有抗拒。
    上车时，许乔忽然问：“黎小姐这个周末有空吗？”
    黎颜转头看她：“嗯？怎么了？”
    “想约您去看电影。”
    “好啊。”
    许乔的情绪并不高，跟她提出这种要求时，黎颜甚至没有感觉到她有多少喜悦。
    那么为什么要提呢？
    如果不高兴的话。
    “许乔。”
    刚刚是有发生什么事吧？
    绝对是有的。
    是她丢下许乔不管的这三个多小时里。
    “嗯？”
    “你不开心吗？”
    “没有呢，很开心，和黎小姐去约会，很开心。”
    黎颜挑了下眉，她追问道：“那么，除了和我约会呢？”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许乔双手缠的紧紧的，她说：“可以不要问吗？”
    低着头的模样，很是落寞，总是能让人升起几分的怜惜，她低声说着：“我不想欺骗您，可也不想跟您说。”
    黎颜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样子说让我怎么说不？”
    许乔当即抬起头，笑了下，“谢谢您。”
    时间很快就到了周末，这几天许乔的情绪一直不高，和她说话的时候，也是她问了，许乔才会回答，很少会主动说话，安静的过分。
    那三个小时里发生的事情，黎颜问过系统，系统不告诉她。
    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倔的，她早点拿下许乔，她们也能早点离开这里不是吗？
    周末意外是个阴天。
    天空黑压压的，看着远处的云都觉得随时会掉落下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起磅礴大雨，站在窗户前，都能感觉到落雨前的凉风在呼呼地吹打着，黎颜关上窗，一回过头，许乔已经做好了出门的准备了。
    “雨伞带了吗？”
    “嗯，带了。”
    “那走吧。”
    “我还以为黎小姐会说今天要下雨了，就不出去了。”
    “那你觉得呢？待在家里还是出去？”
    “可以任性一次吗？”
    “当然。”
    她们要看的是一部电影，比较小众，黎颜也不知道许乔是从哪里翻出来的，至少她们到影院的时候，里面没有人，就好像是真的被她们给包了场。
    影片的名字叫做《先来后到》，具体是什么内容，黎颜并不知道。
    大概是部三角恋的故事，女一黎夏，女二傅绮，男主傅白，并没有男二，所以是个单纯的三角恋，而不是四角恋的故事。
    应该是闺蜜为了男人撕破脸的故事。
    黎颜这么想着。
    她忍不住扭头看了下坐在隔壁的许乔，许乔目光停留在荧幕上，非常认真地看着正在上演的剧情，她总觉得许乔这是在暗示她什么，她俩是要撕破脸吗？许乔不打算装她的小白莲下去了？
    稍微，有点小失望。
    开场的一幕是在雪地里，穿着礼服的女一号从宴会里跑了出来，她在追人，身上累赘的裙子让她无法跑得太快，她只能提着裙摆，追着前面的人。
    镜头一转，雪地里出现了第二个人，是一个男人，他怀里还抱着一个人。
    看来是倒叙。
    黎颜觉得有点无聊了。
    但旁边坐着的许乔看着很认真的模样，她也就只能耐着性子去看了。
    两个人在争吵着，女一和男主，和黎颜想的没错，这是一部三角恋的电影，女一和男主是未婚妻，男主从来都没喜欢过女一，男主喜欢的是女二。
    按照这个套路来，女二才应该是女主角才是，毕竟自古未婚妻多炮灰。
    结果当然是身为未婚妻的女一号被炮灰了，男主抱着女二走了，女一号一个人留在了雪地里。
    那种仿佛被暗示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黎颜想待会电影结束的时候，许乔肯定是要跟她说些什么了。
    故事并不是倒叙，而是重生，被抛弃在了雪地里的女一重生回到了男主角认识女二前。
    这种带着奇幻色彩的不科学影片是怎么过审的？
    女一是个十足的伪善者，她被一张张温柔体贴，大方得体，贵族小姐的标签给束缚着，无法表达自己的真意，所做的一切都不能违背她这个大家小姐的人设。
    就和许乔一样，楚楚可怜小白莲，柔弱可欺，她不能违背自己的人设。
    果然是在暗示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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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颜思绪重重地转头看向身边的许乔，心中烦躁的情绪更甚。
    影片的剧情在悄然推进。
    女一为了得到未婚夫男主的爱，接近了女二号，了解着女二号的一切，开始扮演着女二号，她的习性，她的爱好，她抛下了那个大家小姐的自己，成为了一个假冒品。
    直到两人一起遇上了男主角。
    男主角依旧看上了女二号。
    但是不管男主角约了女二号多少次，他们永远是三人行。
    某一天晚上，男主将女二号约了出来，女一尾随在他们后边，她听到了男主角跟女二号表白。当即内心崩溃到绝望，她完全不懂为什么她都已经那么认真地在成为另一个人了，为什么男主爱的还是女二号？
    接下来的剧情，黎颜都觉得自己能够预见了。
    塑料花姐妹情，一撕就碎，女二因为女一的关系没有答应男主，但是两人克制不住互相爱慕的心，女一黑化了。
    噢，真是个凄惨的故事。
    黎颜不想看了。
    也确实如她所想的那样子，女二拒绝了男主，男主问女二，是不是因为黎夏？女二很坦诚地告诉男主，是的。
    【“你为什么要顾及她？我喜欢你，你喜欢我，感情之间不应该存在第三者，黎夏不该是你我之间的绊脚石。”
    “傅先生，我觉得您弄错了一件事情。”女二摇着头，有几分的无奈。
    “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您。”
    “那你为什么每次都会和我一起出去约会？”
    女二沉默了下，她说：“那是因为黎夏也会去。”
    男主猛地瞪大双眼，他不可置信地质问着：“你在撮合我和黎夏？我喜欢你，你就这么想把我推到另一个女人的怀里？你不觉得这样子很过分吗？”
    “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女二笑了下，她歪着头，看向正冲着她生气的男人，她说：“说实在话，傅先生难道不觉得，自己才是那个第三者吗？”】
    黎颜：？？？
    什么鬼？
    这什么鬼剧情？
    影片里的男主和黎颜是一样的反应，都露出了微妙的表情来。
    一直以来，都表现的十分温和的女二突然掀下了假面，她说：“我喜欢的一直是黎小姐。”
    耳边两道声音突然落了下来，黎颜愣愣地转过头，身侧是正对她的许乔，电影里有些黑，但这并不妨碍她看见，视觉被模糊了一些，其他的感官都被放大了许多。
    黑暗中许乔靠了过来，黎颜只感觉唇上一软，许乔贴了上来，不带一丝情-欲的，十分的虔诚。
    不知不觉之间，荧幕上的剧情来到了最后，女一在订婚现场再度被男主抛下，所有的宾客都离开了，就只剩下女一还傻乎乎待在这里。
    还有一个女二。
    女二走到了女一的面前，她在女一身前蹲下。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去伤害你，也没有想利用那个男人的喜欢来伤害你。”
    “我早就告诉过黎小姐了，我喜欢你，你总是当我在虚情假意。”
    “不要再喜欢他了，也不要再扮演我了，我想知道真正的黎夏是怎么样的，我想看到最真实的你。”
    女一呆呆地抬起头，她嘲讽地笑了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楚。”
    “我再说一遍，我喜欢你，无关傅白，无关性别，只关于你。”
    “我喜欢黎夏这个人，不管是好，还是坏，我也知道你喜欢那个男人，接近我也是因为那个男人，但是喜欢就是这么的不可理喻。”
    “我不喜欢你，甚至很讨厌。”
    “那又怎么样？因为你的不喜欢，我就要不喜欢你了吗？”】
    直到现在，黎颜才知道许乔带自己来看的是什么，一部同性电影，有些奇幻色彩，也不知道是怎么过的审，居然能搬上大荧幕，而不是在网盘上悄悄上映。
    许乔在暗示自己，这是真的，只是她的暗示和自己所认为的暗示不太一样。
    这种类似于求爱似的暗示，在黎颜看来应该是更加激烈的。
    至少不是像现在这样，借着这样的背景，在向自己表白。
    莫名的，就觉得有点不太一样，和以前看上眼了就上床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她也不是没有谈过恋爱的人，边做边爱也试过。
    但那些经验对上许乔，似乎就不太能拿得出手了。
    “许乔。”黎颜张开了嘴，她轻喊着。
    影片的最后，是两只紧牵着的手，十指相扣。
    现实的最后，是许乔那有些紧张的声音。
    “我喜欢您。”
    黑暗之中，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脏被人轻轻敲动的声音。
    咚——咚——
    一直在响。
    真是，犯规呢。
    ※※※※※※※※※※※※※※※※※※※※
    安详的死去。
    大雨问我这电影怎么过审的？是不是许乔投资的？
    我：许乔负债一身。
    我：小说里不需要总局。
    大雨：投资商不怕亏本么！
    我：投资商是神！
    大雨：……我可能傻逼了。
    非常感动。
    她能有这个觉悟。

 180:斯德哥尔摩

    人在封闭的空间，会对另外一个人产生某种依赖性。
    现在也是同样的。
    许乔在这种情况下, 这种环境里, 对她说了这样的话，不心动是假的。
    但心动也是假的。
    许乔凑了过来, 小心翼翼的动作被黎颜看在了眼里, 唇上有些软乎, 对方的呼吸都扑打到了脸上，一时间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离开的那一瞬间, 影院的灯光亮了起来。
    黎颜所看到的就是一脸不太好意思的许乔，明明才说了那样子的话, 做了那样子的事情，可却表现的非常害羞。
    黎颜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这个人。
    表里不一的矛盾者。
    一个半小时的电影后，天空依旧没下雨, 阴沉沉的, 刮起了大风，像是马上就要刮起台风似的。出了影院，许乔一直沉默着，没说话，黎颜扭头看去就能看到她跟在身边。
    安分乖巧。
    实际上这个人没有这么安分乖巧。
    她更加的肆意妄为一些, 更加没有……常规一些。
    不是纯粹的白莲花, 被逼急了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许乔，你的底线是什么？”
    “嗯？”
    “我总觉得, 你很容忍我呢。”
    “黎小姐并没有到那种需要我去容忍的地步。”
    “你的意思是, 你很喜欢我的性格了？”
    “嗯, 喜欢。”
    还真是会说话。
    黎颜在心里小声地嘀咕着。
    “你还有想去的地方吗？”
    许乔想了下，她摇摇头，很乖巧地回答着黎颜的问题，“没有。”
    “那就回家？”
    “好。”
    “为什么今天会想出来看电影？”看的还是这种电影。
    但其实想一想，全剧看下来几乎没什么亲密情节，唯一的重头戏就是男主对女二表白被拒，女主对男主表白被拒，女二对女主表白，意外的没有被拒绝。
    最亲密的大概就是最后的一幕吧。
    虽然是这种敏感题材，但从某些内容上来说很平淡。
    许乔的声音被凄厉的风声送了过来，温声细语的，有些听不太清楚，黎颜刻意放慢了脚步，认真地倾听着许乔的声音。
    “因为我们正在交往。”
    黎颜不动声色，继续问：“所以看电影？”
    “想和黎小姐一点一点地慢慢积累回忆，等到未来的某一天，我们坐在一起，回忆着过去时，会发现我们其实做过很多事情，和普通人一样。牵手，约会，看电影，我并没有追求过黎小姐，我不想让黎小姐和我在一起，会觉得很差劲。”
    她是笨蛋吗？
    本来这些事情就是因人而异的。
    “妈妈说，女孩子是要被宠着的。我想宠着黎小姐。”
    黎颜听过很多的甜言蜜语，但那些话都是虚假的，骗人的，那些话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哄骗她上床，她并不介意这种行为。比起别人恶声恶语，看到他人为了讨好自己而拼命去想着那些不知羞耻的话，她更喜欢看到这种呢，千方百计的哄骗她，却不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在她看来就是一个小丑。
    但，许乔不太一样。
    比起许乔哄骗她，更像是她哄骗许乔多一些。
    和女孩子睡是什么样的感觉？
    和许乔睡是什么样的感觉？
    是想睡一个女人还是想睡一个许乔？这种情绪有些模糊了。
    “那你呢？”黎颜反问，她看着许乔的眼睛，认真地问道：“你不也是女孩子？你宠我，那谁宠你？”
    这种话，说起来其实是很没意思的。
    一开始或许有很多的情意在里面支持着，但最后都会变质。
    一开始的自我付出，但凡不是天生就是甘愿被欺压的性子，终有一天会爆发出来，不再忍耐，矛盾点达到了最高，两人不欢而散。
    许乔会说什么呢？
    会说出什么样的话呢？坚决地表示自己一定不会变？十年如一日？或者是打哈哈就此略过？
    “嗯……那我可以贪心一点吗？”
    黎颜一愣，“怎样的贪心？”
    “我希望黎小姐能宠我。”许乔有些不好意思，她别过脑袋，反手遮住了嘴巴。
    像是想要找个地洞将自己埋进去，见不到外人就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脸上忽然有些燥热，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总之不会是因为许乔这个家伙用着这么认真的表情说着这种不害臊的话。
    这个人平时明明就一副全世界我最纯情的模样，为什么这种关头的时候，不要脸的话也是她说的最多？
    “对不起，说了这种不要脸的话……”
    你也知道不要脸啊，那你干嘛还要说？黎颜在心里小声地说着，她清咳了两声，不愿意拉着许乔在这种问题上继续掰扯。
    “回去了。”
    “……嗯。”
    说来也是巧合，从早上就感觉要下的雨一直都没有下，进门后不久，黎颜就听到了外边轰塌的雨声，倾盆的大雨从天空滚落了下来，浓密的雨幕遮住了远方的景色，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了起来。
    屋里一片漆黑，许乔开了灯。
    跟随着雨声一块的是轰隆的雷声。
    许多许多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轰——”
    随着一道雷声，屋里的灯光忽然全部就熄灭了下去。
    屋里变得一片漆黑，但好在是白天，还是能看清一些东西。
    “停电了？”
    “嗯。”
    “这么大的雨，也不可能出去了。”
    “那就在家睡觉好了。”
    黎颜并没有把窗帘拉上去，雨拍打着窗户，声音很清，比起往常那些嘈杂的声音，雨声还显得舒适许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黎颜翻了个身，许乔就睡在了她的身边，乖巧地缩着身体，她喜欢侧着睡，抱着东西，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许乔是单亲家庭，妈妈要工作养她，也没什么闲钱请人照顾她，她应该是一直都是一个人。
    “许乔，你……”不知道说什么，看着许乔的脸就想说话，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黎颜凑近了一点，抬手拨开许乔脸上的碎发。
    对方柔和的脸落入了眸中，窗户外面闪电忽然劈过，黎颜眨了眨眼，她单手撑起了身体，靠近了一点，在许乔的脸上落下一吻。
    回过神来时，黎颜匆忙地松开手，她转过身，单手遮住脸。
    她在做什么啊？这种痴汉又变态的行为，就算是在交往中，但是这种行为也很过分了吧？为什么会有想亲她的感觉？
    很奇怪吧。
    明明喜欢的一直都是男人，虽然说喜欢许乔，也想和许乔试一下，但……那不只是试一下吗？
    【殿下为什么不睁开眼？】它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苏起微微愣了下，她轻声道：‘太过分了，那样子。’
    【这样便不过分了？】
    怎么会不过分呢？她的所作所为本来就很过分了，不管是以哪种形式，都是过分。
    ‘也过分。’
    ‘先生曾说若是不喜欢便不要吊着人家，要好好地拒绝人家的喜欢，不喜欢别人不能说喜欢，不能利用别人的喜欢，那样是对别人和对自己的不尊重。’
    苏起还记得当时被先生抱在怀中的感觉，先生的呢喃细语在午后的时光慢慢传进了她的耳中，那会儿记得一半一半，听进去了一些，也没听进去一些。
    若是全听进去了，如今便不会有这个苏起了。
    【她教导殿下的时候可真是个好先生。】
    ‘可苏起不是个好学生。’
    ‘我一直在违背先生的教导呢。若是有一日见到了先生，若是被先生得知我的所作所为……’
    【殿下这是后悔了？】
    ‘不曾悔过。’
    ‘苏起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从不后悔，我很愧疚，但并不会后悔。’
    ‘我只是在怕，若是有朝一日见到了先生，该如何？’
    那会，苏起该如何跟先生说？
    【殿下若是不要喜欢先生了，就好了。】
    忽然听见它的这句话，苏起沉默了很久。
    她从未想过，会有不喜欢先生的时候。苏起的人生早已与先生紧紧牵绊，无法忘却。
    她笑了起来，道：‘那会怕是连您也会厌弃了我吧。’
    【殿下说笑了。我又怎会厌弃殿下。】
    苏起睁开了眼，背对着她睡觉的黎颜呼吸平稳，听起来似乎是已经睡着了，她沉默地盯着黎颜的后背好一会儿，才再度闭上双眼。
    对不起，但她也只能说一句对不起而已。
    雨声哗啦啦的，敲击着窗户，风声从先前的凌厉变得安静了许多。
    黎颜从睡梦中醒来，脑子还有些浑浊，转过头便见到了身侧睡着的许乔，她睡得很乖，没有什么不安分的举动。
    男主已经很久没在许乔身边晃荡过了，不管是谁，都像是销声匿迹了般。
    自从她接近许乔开始，那些男人一个接着一个被许乔得罪，也不能算是得罪，真要细究起来，应该只是……自保。
    为什么都到了这种地步，任务还没有完成呢？
    许乔身边已经没有男主了。
    “叮咚——”
    门铃声从外边穿了进来，隔着距离和门，听上去并不清晰。
    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会是谁来？
    黎颜掀开被子，小心地下了床。
    她穿上拖鞋，打开房门的那一刻，许久不见的系统忽然冒出了头。
    它说——
    【乔琬已死亡。】
    ※※※※※※※※※※※※※※※※※※※※
    日更君，猝。
    月更君勉强存活，并努力挽救周更君，可是它失败了！它受到了不知名力量的反噬！奄奄一息！
    距离许乔下线还有——章。
    这是一道填空题。

 181:斯德哥尔摩

    门外的是很久都没有见面了的许乔竹马，司倾。
    黎颜有些意外, 甚至是震惊的。
    她和司倾并没有什么联系, 之前也想过对司倾下手的，但没有成功, 现在为什么会到她这里来？这些想法只在脑子里停留了三秒, 黎颜就得到了她要的答案。
    “乔乔呢？”
    他是来找许乔的。
    她没见过许乔当着她的面联系过人, 更何况是联系男主。
    “你来我这里找许乔？”黎颜露出了嘲笑的表情，她嗤笑一声。
    司倾拿出手机, 将信息在黎颜面前晃了一下，他说：“阿姨跟我说乔乔在你这里。”
    “阿姨说乔乔很喜欢你, 你也喜欢乔乔。”
    “如果你能为了乔乔收心，我也没话说。”
    假如，在那群恶心的男人们和黎颜之中选一个, 司倾也不知道要选哪个, 不过许乔做出了选择，她选择了黎颜这个女人。
    相比起其他选择来说，这是个不算好，但也没有差到哪里去的选择，毕竟黎颜除了是个女人, 还真的没什么问题。
    “但是……一边和乔乔交往, 一边又吊着一个老男人，黎颜你不觉得你这种行为很过分吗？”
    黎颜不以为意, 她说：“那是我的商业伙伴。这点我应该不需要向你解释吧？正如你所说, 许乔喜欢的是我, 而不是你，她选择了我，不是你。那么你就应该和老鼠一样，躲进地沟里，而不是爬到地面上来，惹人嫌恶。”
    “乔乔是我的妹妹。”
    “对自己的妹妹抱着某种心思的你，可真变态。”
    司倾这种，至少是个不敢做的家伙，懦弱又胆小，至少只是内心变态却没有实质的行为。这种人相比起她遇到的来说，要好很多很多了。
    许乔是个非常幸运的家伙。
    能够在被那么对待后还能和这群恶心的男人们幸福美满的生活在一起。
    世界上真的有那么纯真美好，不抱一丁点恶意的人存在吗？哪怕在遭遇过无数恶心的事情后。没有的，这种人不是脑子不好，就同样也是个变态。
    司倾生气地说着：“一脚踏两船的你，比我这个变态，要好到哪里去呢？”
    黎颜笑了笑，很是无辜地说：“我可没有。”
    “那天和许靖廷分开之后，立马到了乔乔身边的，是谁呢？”
    黎颜顿时拉下了脸，询问对方是不是跟踪她的话还没有出口。
    “——你们在说什么？”
    许乔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那一瞬间，所有反驳司倾的言语全被吞回了腹中，黎颜转过身，许乔茫然地站在客厅的拐角处，也不知道她听到了什么，听到了多少。
    但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黎颜只想让她闭上耳朵。
    不要听，不要知道。
    这个想法出现后，又被她全数压下。
    她为什么要担心这个？
    这种问题，为什么要担心？
    司倾惊喜地喊着：“乔乔。”
    许乔走了过来，她不解地看着出现在这里的司倾，“司倾哥？”
    司倾也顾不得解释，一把抓住许乔的手腕，拉着她就要往外边走去，他只说了一句：“跟我走。”
    另一只手被黎颜给拉住，许乔的两边被人各自拉住，脑子里懵的厉害，许乔回头看向拽住她手腕的黎颜，“黎小姐？”
    询问了一声没有得到任何解释后，许乔挣开了司倾的手，“司倾哥你放开我先。”
    司倾却说：“我知道你和她正在交往中，也知道她除了你之外还勾搭着别的男人。”
    许乔忽然陷入了沉默之中。
    她回头看向黎颜，平静的表情让黎颜不知道说什么。
    在这之前，她俩相处的还行，甚至于是不错的进展。
    至少，在司倾来之前，她真的觉得她们两个马上就可以跨越那些弯弯绕绕，进入到下一步。就算不直接进入到下一步，目前为止的进展，都让她觉得挺不错的。
    和许乔这样子，还不错。
    【翻车了吧，垃圾宿主。】
    脑中响起了系统嘲笑的声音，黎颜皱起了眉头。
    ‘闭嘴。’
    许乔平静地询问着：“黎小姐可以告诉我吗？”
    “乔乔！”
    “她并不是真的喜欢你，她除了你之外，还跟着别的男性有来往。”
    黎颜什么都没有说，她看着许乔不太高兴地对司倾说着话：“司倾哥，这是我和黎小姐的事情，你能让我们两个谈一下吗？”
    也不是不高兴，只是一贯的温柔伪装，“我知道司倾哥是为了我好，但这是我和黎小姐之间的事情，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插手。”
    这个人，就是喜欢装模作样，做出一副被伤害了的模样，然后引起他人的怜惜。
    白莲花的常用手段，她见得多了。
    “……随便你。”
    “谢谢。”许乔诚恳地道着谢。
    解决了司倾后，许乔面向了黎颜，她轻喊：“黎小姐。”
    黎颜却别过了脑袋，她冷声道：“我没什么好说的，既然你对我不信任，那么我们的关系也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稳如老狗啊，垃圾宿主。】
    许乔摇摇头，她说：“黎小姐这种话很过分呢，既不愿意说不是，也不愿意说是。”
    有点意外，不是慌张的许乔，不是不知所措的许乔，而是认真地批评着她的许乔。
    黎颜有点不太高兴。
    “答案对黎小姐来说很困难吗？”
    “和我在一起，和我分开，对黎小姐来说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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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事情在黎小姐看来，甚至于没有解释的必要。”
    不知道说什么，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烦躁的情绪升了起来，黎颜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她说：“你不信任我。”
    然而对方说出了更加过分的话：“我谁都不信任。”
    “可您不愿意告诉我，自顾自地将一个我不信任您的标签打在我的身上，司倾哥和我一起长大，他是我的哥哥，他不会做出欺骗，伤害我的事情来。”
    那只是因为有了她在，那个渣男才没有机会对你下手好吗？
    黎颜冷笑一声，忍不住地在心里嘲讽着。
    “黎小姐是我喜欢的人，我也不相信您会做出欺骗我的事情来。”许乔深呼吸一口气，她后退了半步，弯腰认真地说：“这段时间以来打扰了。”
    【……】
    黎颜，“……”
    许乔笑着，温温柔柔的表情，不像是在骗人：“我很喜欢黎小姐，甚至愿意被黎小姐欺骗。”
    “可我不喜欢黎小姐这样，您连话都不愿意和我说。”
    黎颜握紧了手，“许乔。”
    “我不太开心。”
    “许乔。”
    “对不起。”
    黎颜抿紧了唇，解释的话无可避免地说了出来，“我说我没有你信吗？”
    有了开始，后边的话也变得自然了许多，她编织着自以为的谎话，“我说那样子的话，只是因为杜霖也曾经这么说过。”
    “我只是无法接受喜欢的人怀疑我。”
    这样子的话，这样子的假话。
    愿意相信的，大概是个傻子吧。
    然后，她听到许乔对她说：“对不起。”
    果然，不是个傻子。
    这种话，她为什么会说？为什么要说这种奇怪的话？为什么要挽留这个人？真的非常奇怪了，明明不是很讨厌她的吗？
    黎颜想着，但对她说着对不起的人冲她露出了个温柔笑容，那模样好似在说她愿意当个傻子。
    完蛋了。
    许乔愿意为了喜欢的人将底线一放再放，甚至于是没底线。
    因为她真的喜欢着对方，所以在对方没有踩到那条真正的线时，哪怕她踩过了那些虚假的线，她也不会在意。
    黎颜并没有踩到那条线。
    所以，许乔会选择欺骗自己。
    哪怕那是拙劣的谎言。
    和苏起相似，又不那么相似的人。
    “怀疑了黎小姐我很抱歉。”
    她在道歉。
    “对黎小姐说出了这样的话我很抱歉。”
    带着愧疚的。
    “我对黎小姐造成了伤害这件事是无法抹去的事实。”
    独属于许乔的温柔话语在黎颜的耳边轻响着，她的笑容，她的声音，这是都是她常见的模样，可在这个夜晚变得不那么不常见了起来。
    “请您不要原谅我。”
    许乔走了。
    黎颜有点懵，甚至于是无法思考的。
    她看着被关上的门，陷入了沉默之中。
    为什么许乔会在说了那样子的话之后离开？
    她不明白。
    那样子的话，不就代表了两个人达成了交易，可以和平共处下去了吗？许乔那样子说不是在告诉她，哪怕她说的是谎话，许乔也愿意就那么下去吗？
    那个家伙，果然是个讨厌的家伙。
    她习惯了和别人睡出感情来，让别人从身体上离不开自己，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攻略的，感情都是做出来的，越做越爱。
    所以，她也从来没有失败过。
    人都是肉-欲动物。
    人与人之间，只存在着某种交易。
    一个男人接近一个女人，一个女人接近一个男人，都是抱着那种目的性的，其结果都是为了哄骗对方上床。
    她自认为自己是没有错的。
    ‘喂，你说为什么呢？’
    ‘是没有和许乔睡过的原因吗？’
    【……】
    她应该努力一点的吗？
    ※※※※※※※※※※※※※※※※※※※※
    我穿越回来了！
    失踪的那两个月，我去拯救世界了！
    七月份努力日更抢救一下，咳，你们还愿意抢救我嘛_(:3」∠)_
    不愿意的话，那那那我努力自救一下也是可以的_(:3」∠)_
    然后！明天见！！！
    晚安！爱你们！

 182:斯德哥尔摩

    雨还在下着, 许乔坐上了司倾的车, 司倾是打算带她回去自己的住所的, 但离开的时候，许乔让他送自己到附近的酒店。
    司倾犹豫了下，还是同意了许乔的要求, 虽然过程免不了说住酒店并不安全, 他不太放心那些话。
    车轮从水滩行驶而过，溅起一片水声，许乔侧目看着窗外正在落的雨。
    这场雨从今天白天就一直在挣扎着落下，一直到了下午, 大雨轰然而至。雨一直下到了晚上, 这场大雨也没有半点消停的感觉。
    许乔收回目光，她转头看向了开车的男人。
    “司倾哥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司倾也没隐瞒, 直接就交代了，“阿姨给我发的信息，说你在黎颜那里，让我以后帮忙照顾着一点。”
    自从和某个人在一起后, 他对许乔的事情就没那么上心了，偶尔会问问系统许乔现在怎么样, 那些窥觑她的男主怎么样, 确定她没有事情后，司倾也就没理会了。
    只要许乔身边没变态, 要求让许乔幸福的这种事情总会完成的, 况且一旦任务完成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目前来说, 他还不想走。
    “你有了喜欢的人，我应该要替你感到高兴的，但是阿姨说黎颜那个家伙对你并不是真心实意的，她担心你被骗了。”
    并没有在骗她。
    苏起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心里因为司倾的话起了些许的困惑，乔琬并不是那种两面人，绝对不会当着许乔面说一套，背着她又做一套。
    她双手微微抓紧了自己的衣角，出来的时候许乔还穿着睡衣，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带。
    她垂下眼眸，轻应了声。
    “前几天我见到了妈妈。”
    司倾追问了句：“阿姨说什么了？”
    “……没什么。”
    看着许乔的反应，司倾迟疑了下，他说：“乔乔，虽然这么说有点不要脸的意思，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我敢保证，我是除了阿姨以外，最爱乔乔的人了。”
    这话说起来是挺不要脸的。
    也挺不实在的。
    毕竟听着确实像是假话，如果有人对他这么说的话，他也会当做笑话，更何况是一个不怎么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竹马哥哥。
    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许乔的面前了，任务松懈，偶尔从系统那里得知许乔的情况，知道她什么事情都没有，知道许乔没有被男主纠缠，知道许乔平安无事，他就没怎么理会了。
    毕竟只要他完成了任务就得离开这个世界。
    在短时间内，司倾并不想那么早离开。
    这个世界或许很糟糕，但因为有了惦记的人在，这个世界就变得没那么糟糕了。
    许乔笑了起来，她点点头，应了声，“嗯。”
    听上去像是很敷衍的应话，但许乔并不是那种喜欢敷衍人的人，她会将身边人的话认真地记住。
    许乔单纯善良，所以在原来的世界才会被那么对待，导致疯狂，那个世界最终崩坏也是因为许乔失去了最后的依赖。乔琬死了，这个存在于许乔生命中，占据了她大半生命的女人死了，成为了压坏许乔的最后一根稻草。
    也因此许乔绝望地跳下了楼。
    她没有想过报仇，也没有想过去报复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在得知妈妈死亡的真相，许乔也跟着死去了。
    在这个世界里，许乔最重要的是妈妈。
    她是为了妈妈而活着的。
    说句不客气的话，如果乔琬出事，许乔可能活不成。想到这，司倾忍不住问：“乔乔。”
    “你选择和我离开是因为相信了我吗？”
    许乔摇摇头，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我相信司倾哥，但也相信黎小姐。”
    “乔乔。”这话让司倾很无力，他说：“那个女人是在骗你的。”
    这样的话，并不是很好的沟通语言，司倾想了下，接着说：“你认为她没有欺骗你，那你为什么要和我离开？”
    “难道你相信她的鬼话？乔乔，那个女人，你要知道，她并不如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许乔没有说话，她沉默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角。
    看着她这个模样，司倾也不禁沉默了下。
    他的任务是让许乔幸福，不管许乔和谁在一起，和那些男主，和黎颜，甚至于是和一个路人甲在一起，对于他来说，只要许乔觉得幸福，那么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那些围绕在许乔身边的男主，三个，一个莫名失踪，一个之前住了院，到现在还没有出院，最后一个和他待在一起。
    “乔乔。”
    “嗯？”
    “乔乔觉得怎么样才是最幸福的呢？”
    没有任何犹豫的，许乔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和妈妈在一起。”
    果然。
    虽然早就猜到了这个答案，但在许乔对自己的答案表示了肯定时，他还是忍不住感到些许的惊讶。
    “那黎颜呢？”担心许乔会误解自己问的话，司倾又问了一遍：“乔乔觉得和妈妈在一起才是最幸福的，那黎颜呢？”
    许乔老实回答着：“黎小姐很好，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
    “我很喜欢黎小姐。”
    司倾皱起了眉，点出了不对：“她在欺骗你。”
    她笑了笑，说：“如果她愿意欺骗我一辈子的话。”
    这样子的问题，她不止一次遇到过了。
    每个人的选择都不一样，有的选择装聋作哑，有的选择了将一切揭开，许乔愿意避而不听。
    苏起不愿意。
    她是被先生教养的，在她最重要的那段人生里，是先生在教导她，纵使时间的逝去，从小便扎根在骨子里的东西不会变。
    “乔乔，你会受伤的。”
    “司倾哥，我不是小孩子了。”
    司倾叹了口气，他无力地抚额道：“好，既然你不想我再说的话。”
    “嗯。”
    许乔人生的悲剧基本都已经远离了她，虽然她妈妈不在她的身边，但好歹也是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没有变态男主，许乔的人生基本偏离了那个轨迹，只要解决了那个烦人的黎颜。
    他的任务应该就完成了。
    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发现了对方的异常，可惜的是黎颜并没有发现他也是个攻略者。
    他们这些攻略者，为了许多不同的目的去到每一个世界，从攻略目标身上获取着不同的东西。
    有的是爱，有的是恨，有的是幸福，有的是真心……各种各样的，端看各自的任务。
    同一个世界里是绝对不会出现两个任务相同的攻略者。
    他的任务是让许乔幸福，那么黎颜接近许乔，并和她谈恋爱，大概是为了获取许乔的爱。
    他见过许多攻略者，在任务目标爱上自己之后，就残忍离去；有的会在这个世界留下替代品；还有的人会在这个世界陪伴终老。
    司倾可不认为黎颜会是后者。
    许乔要是被黎颜抛下了，那一刻无疑是幸福值跌爆表。
    所以，不管是为了任务还是为了许乔自己，她们两个人就不该在一起。
    【拖着她们两个，你不就可以在这个世界久留了吗？】
    ‘我是很喜欢他啦，但我毕竟是个攻略者啊，总要离开这个世界的。’
    【半斤八两呢。】
    ‘像我们这种人，从第一个任务开始，就是彻头彻尾的垃圾啊。’
    司倾送着许乔到附近的酒店，许乔什么都没有带，司倾用自己的身份证给她开了房，又给她留了现金，离开前叮嘱了她好一会儿，在许乔乖乖保证后，司倾这才离开。
    **
    黎颜没有联系过许乔。
    从那天之后，一直都没有。
    她没有联系许乔，许乔也没有联系她的意思。
    从一开始，就是她缠着许乔的，她主动出现许乔的面前，她主动接近许乔，她主动拉近着两个人的关系。
    许乔从一开始就是被动地在和她相处。
    好几次黎颜都差点给许乔打了电话，但每次这么想的时候，心里总会有莫名其妙的怒气生起。
    她为什么要给许乔打电话，她为什么要去找许乔。
    她有错吗？
    没有。
    经常能从系统那里得到许乔的信息。
    许乔的生活很简单，过着非常普通的日常，公司和家，保持着两点一线，她活得不能再平凡了。
    三个男主远离了她，候选男主的心思在她这里没有时间去惦记着许乔，从男性这方面上来讲，许乔很安全。
    许乔也不知道乔琬去世了。
    黎颜这几天一直都有盯着新闻，她没有看着电视上播报有类似相关的新闻，没有无人认领的女尸。
    关于乔琬的事情，黎颜也问过系统，但是垃圾系统总对她说不知道，不能说，自己想这种废话。
    时间久了，黎颜也没兴趣再去追究了。
    意外的发生，在和许乔分开的半个月后。
    系统突然告诉她，许乔要去联谊了，不巧的是她们联谊的那一天，黎颜和许乔的候选男主有约。
    是推了候选男主的约会去找许乔，还是不管许乔的死活去赴约。
    这道题，傻子都会做。
    她为什么要管许乔？许乔那个女人，在离开她不到半个月就开心地奔向下家。
    这种女人出事也是活该的。
    黎颜气愤拍了两下方向盘，偶尔拿出手机来，盯着通讯录上的许乔两个字不放，又不肯给她打个电话。
    她这都是为了任务考虑。
    不管许乔的死活，以那个女人的本事，估计她和候选男主还待不到一个小时呢，垃圾系统就会告诉她任务失败，她即将面对更加糟糕的副本了。
    她在外面等了挺久，久到她快失去耐心给许乔打电话了，才看到那个女人和着同事一起走出来。
    几个人在门口说了些什么，最后许乔留了下来。
    黎颜看过去时，许乔正巧往她这边看了眼。
    是被发现了吗？
    她紧张着。
    然后就看到许乔往她这边走了过来，黎颜很自觉地降下了车窗，外边响起了许乔温柔的声音。
    她说：“黎小姐。”
    意外的让人很想念。
    黎颜推开了车门，她走了下去，刚在许乔面前站好。
    熟悉的男声响了起来。
    “——黎颜。”
    有点糟糕。
    脑海里，在那一瞬间，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
    我得为自己辩解一下。
    十一点四十分的时候，我码了三分之二了，然后文档闪退，打开后，直接没了两千字，只剩下五百字的内容，它保存的是我半个小时前保存的内容，没有帮我自动保存。
    然后，我又重新开始写这章。
    所以。
    我是有在努力日更的qaq
    我要为自己上诉，我要辩解qaq

 183:斯德哥尔摩

    183：斯德哥尔摩
    男人来到了她的面前，他非常自然地搭上了黎颜的肩膀, 黎颜身体一僵, 第一时间看的却是站在面前的许乔。
    许乔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她十分平静地看着黎颜。
    那表情好像是在看待陌生人。
    之前发生过的事情仿佛半点都不存在。
    她们一直都是这么疏离的关系。
    有点生气。
    并不止一点, 很生气。
    之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这个家伙, 那天明明是说是因为自己怀疑了她, 所以是借口吗？以退为进的借口。
    许乔这个家伙，手段还真高明，差点上当受骗了呢。
    过分。
    真过分。
    这个家伙。
    怎么可以这么过分？
    说分开的是她,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她，现在摆露出一副陌生人表情的, 依旧是她。
    “您……”
    “这是许靖廷。”黎颜顿了下, 看着许乔的脸色变得不太好, 她心里起了些得意, 她又补了一句，“我目前的交往对象。”
    许乔惊讶地张了张嘴, 她抬头看向站在黎颜身旁的男人，看上去是个成熟男性，并不会因为年龄的问题而减少想要站在他身边的女人数量。
    并不是特别帅气长相, 至少比起她在这个世界见过的男主来说, 这个人的相貌并不算优等, 但总体却是偏优的。
    他是许乔的父亲。
    曾经欺骗了许乔妈妈的男人。
    他和黎颜在交往, 那么……她妈妈呢？
    “说起来, 你们两个还真有缘, 都是姓许。”说着话，黎颜也不禁陷入了沉默，像这种狗血剧本里这种剧情并不少见。
    女主从小可爱摇身一变成为了豪门遗失在外的女儿，她忽然变成了富家小姐，有着爱她疼她的家人，而拥有了一个豪门背景的女主也变得配得上优质的男主了。
    说起来也是奇怪，门当户对这种事情，不管她是在哪个世界都没有变化过，女主永远是三类。
    要么一直落魄，是菟丝花，只能依赖男人生存。
    要么就是有能力的一方，但依旧靠着男人起来。
    要么就是和许乔这种前期落魄，穷人家的女儿，配不上优秀的男主，剧情一到了后期，这个小可怜忽然被发现了身世之谜，配不上的反而变成了男主。
    一旦成为了这种戏码，之前嫌弃女主的那些家伙一定会被炮灰，紧接着出现新的男主。
    许乔的情况比较像第三种呢，单亲的母亲带着她一个人，母亲姓乔，女儿却姓了许。
    之前的男主成功被炮灰，而现在出现了候补男主，条件单从物质上远比目前的那些男主要优秀，而且这个男人除了和她勾搭在一起外，基本没什么地方不对。
    也就是说。
    “许先生是在和黎小姐交往？”许乔沉默了会，她询问着，带着些怒意的声音使得她的话听上去并不怎么友好。
    她在气恼什么？
    黎颜不安地看着许乔。
    许靖廷看了眼黎颜，他坦诚地顺着黎颜刚刚的谎话说了下去，“没错，我和她正在交往中。”
    那她妈妈呢？
    这样子的话，差点就问出口了。
    和自己曾经交往过的女人现在正在和自己的父亲交往，这样子的事情让她怎么说？黎小姐知道对方是自己的父亲吗？不知道的，毕竟连她自己也是前不久才知道那个妈妈口中早就死了许多年的父亲还活着。
    黎小姐要是知道她交往的对象是她的父亲会怎么样？
    这种事情。
    无论如何也不想让黎小姐知道。
    但是，妈妈怎么办？
    “黎颜，她是你朋友吗？”
    “……”前女朋友？她要怎么回答？黎颜沉默着，她悄悄看了许乔一眼，许乔也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了她好一会儿，黎颜嗤笑一声，她说：“不是。”
    许乔在想什么关她什么事情啊。
    估计是在想着怎么勾搭上她身边这个男人的事情。
    心机。
    见一个爱一个。
    这种人，这种家伙，她居然也会莫名其妙的在意。
    真是……过分。
    “不是让你等我的吗？怎么过来了？”
    许靖廷解释着：“突然接到一通电话，便过来了。正好碰见你在这里，既然不是你的朋友，那么我们是不是该离开了？”
    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不安的许乔，许乔和她妈妈长得很像，或者说和她妈妈年轻的时候很像。
    那个女人哪怕岁月再怎么爱护她，该老去的依旧会老去。
    哪像许乔。
    被时光之神垂爱。
    黎颜犹豫地点了点头，“嗯……”
    直到他们离开，许乔也没有问出那句话来，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该怎么去问，才能不让那个站在他身边的人受到伤害。
    很在意，在意的不得了。
    跟着许靖廷一起去了约好的餐厅，刚抵达，菜还没上，黎颜便收到了许乔的信息。
    [from 许乔：黎小姐知道许靖廷是什么人吗？]
    这么明显地在询问她目前身为她名义上男朋友的消息，许乔这个家伙的目的性要不要这么强烈？
    黎颜眉微挑，回了一句。
    [to 许乔：知道啊，我男朋友，有名的钻石王老五，sc公司的总裁。]
    她的信息发过去之后，许乔就没有再回她了。
    估计是去搜这个人的身家背景了，想必明天她或许就能在许靖廷那边看到许乔的身影了。
    “你看上去并不是很想和我在一起。”看着黎颜一直盯着手机在玩，许靖廷温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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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颜将手机翻转，她温柔一笑：“怎么会？”
    许靖廷笑笑，转而说：“刚刚那个女人，你认识的吧？”
    “您想说什么？”
    “我不太喜欢身边的人，有别人有着牵扯不清的关系。”他的东西应该要分门别类地放好，混到一块去，他可是会很为难的。
    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黎颜不以为意地轻敲着桌子，她无辜地反问着：“许总说笑了，我们哪来的关系？”
    “你刚刚可是亲口说了的，这话你这么快就忘记了？”
    “刚刚只是形势所迫而已。”
    什么见鬼的形势所迫，往常她已经和对方滚上床了，真要解决许乔那个小绿茶，方法多得是。就算是她脚踩七条船，七条撞到一起，黎颜也不觉得会翻船。
    但，第一感觉是紧张，以及不安。
    然后后面发生的事情莫名其妙了起来，像个三流偶像剧女主，突然就给自己强加了一个男朋友，突然就说着不认识的话，突然就把两个人的关系抹去。
    真是莫名其妙。
    这可不是她。
    也不像是她。
    “看来今天这顿饭，我们还是吃不成了。”黎颜站起身，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许靖廷。
    至少在处理好许乔的事情前，这顿饭她大概是吃不好了。
    许乔刚刚跟她要了许靖廷的信息，那么以她所了解的这类人来说，这几天许乔肯定会找上许靖廷。
    就是不知道那个家伙有多沉不住气。
    真是的，她要生气了呢。
    自己的东西居然想要跳到别人那里去。
    生气了呢。
    “黎颜，我有出戏，想请你看看。”
    **
    许乔是第二天找上门的，她特意请了假，到了sc在这边的分公司等着许靖廷，因为没有预约，她只能在外边等着。
    一等就等到了傍晚，分公司里的人都下班时，她才见到了那个男人。
    对于她会出现在这里，男人并不意外。
    “你找我有什么事？”他停了下来，看着拦住他的许乔。
    许乔并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就问：“我妈妈呢？”
    她这么直白，许靖廷倒是有点意外，他问：“乔琬告诉你了？”
    许乔只重复着一个问题：“我妈妈在哪？你和黎颜交往了，那么我妈妈呢？”
    “乔琬都告诉你了吗？”
    “……”无关的事情，许乔并不是和这个人交流。男人却是沉下了脸，他问：“你对于自己的父亲就是这么一个态度的吗？”
    “你不是我父亲，我父亲死了。”
    “那么我们没有继续交谈下去的必要了。”
    “你把妈妈还给我。”看着男人就要离去，许乔着急说着。
    “你和黎颜交往了，妈妈留在你那边，并不是什么好事。”
    许靖廷回过头，他看向许乔，问：“许乔，到底是你妈妈重要，还是黎颜重要？”
    “……”许乔沉默了下来，她只说：“你把妈妈还给我。”
    “你选择了乔琬是吗？”许乔并没有直面回答他的话，许靖廷倒也没露出什么不开心的表情，他转头看向某个角落，在那里，有人走了出来。
    许靖廷说：“黎颜，她并不值得你喜欢呢，并非是真心待你的。”
    “许乔。”黎颜走了过来，她看着许乔，不禁带上了几分的冷意。
    意外发生的有点快，让黎颜有些恍惚。
    原本她是打算自己来守株待兔的，将许乔这个试图想要勾搭别的男人的小绿茶给逮个现行的。
    但最近在勾搭她的男人突然向她提出了奇怪的邀请。
    许乔并没有露出什么被吓到或是恐慌的表情，她向着黎颜鞠了个躬，认真地道着歉：“我很抱歉。”
    “我说着喜欢黎小姐，可在我的心里，黎小姐并没有那么重要，在您和妈妈之前，我甚至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妈妈。”
    “您值得更好的，那个人不会是我，但也不会是这个男人。”许乔一顿，似乎是觉得这种话她不太适合说，她改了口，只道着歉：“很抱歉欺骗了黎小姐，黎小姐并不是我的全世界。”
    “许乔的底线，不是您。”
    ※※※※※※※※※※※※※※※※※※※※
    走肾攻略的黎小姐穿越的世界大多是女主依靠着男主的菟丝花，白莲花，绿茶等世界，女强那种世界她没有的。
    就，那种懂吧_(:3」∠)_，男性角色多的才是这个人攻略的主线世界。
    后面半章明天解释，有跳戏。
    明天争取早点更新，今天锁了小黑屋，发现好像，还挺好的_(:3」∠)_
    那么，明天见！
    晚安！

 184:斯德哥尔摩

    一开始，是许靖廷先提出来的。
    突然的, 在说出了那样子的话后, 提出了那样子的邀请。
    这种剧情发展一样的事件，黎颜当然不可能拒绝。
    她是不同于这个世界的人, 外来者, 最独特的存在。
    那些阴谋诡计, 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糟糕的事情，她有那个能力去面对，去解决。
    不同于这个世界, 就是她最大的武器。
    黎颜是好奇的。
    也因此，在许靖廷通知她到sc找他时, 她才没有犹豫, 没有担心自己这一去, 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或者是对方实际上只是在骗她的这种想法。
    她并不担心。
    以至于，在见到许乔时, 变得惊讶了起来。
    许乔是许靖廷的女儿。
    这个糟心的世界是给许乔安排了个背景，她确实是个富家小姐，来头还不小, 目前sc集团是这个狭小的世界里数一数二的公司, 许靖廷更是人人都要捧着的角色。
    而许乔身为这样子的一个人的女儿。
    她的来头确实很大。
    然而, 许靖廷和她有牵扯。
    她又和许乔交往了。
    昨天她更是在许乔的面前承认她和许靖廷是男女朋友关系, 看许乔的样子, 并不像是刚刚才知道他们是父女关系。
    也就是说, 昨天许乔就知道了。
    自己的前任和自己的父亲正谈着恋爱。
    这种糟心的事情。
    真是见鬼了。
    黎颜从来没有一次吃窝边草吃成这么尴尬的情况。
    至少现在，在许乔的面前，她是尴尬的。特别是许乔对她说那些话的时候。
    许乔在道歉。
    纵使她不知道许乔为什么要道歉。
    “我很抱歉。”
    或许她是知道的。
    “我说着喜欢黎小姐，可在我的心里，黎小姐并没有那么重要，在您和妈妈之前，我甚至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妈妈。”
    许乔说的很诚恳，她没有和黎颜记忆里那些被抓到现行糟糕透了的家伙们一样，一个劲地辩解，自己最喜欢的是她，和别人只是逢场作戏。
    虽然这么说是很奇怪，但现在黎颜脑子里就只剩下了这个。
    许乔这个家伙，在她的面前，认真道歉的模样和记忆里的那些人都不一样。
    坦诚地在道歉，坦诚地说着对不起。
    哪怕这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许乔对不起她吗？
    并没有。
    黎颜一直认为许乔是个小绿茶，这样的想法，直到现在也没有改变，许乔不能是个真正的白莲花，那样的话，她会非常非常讨厌这个家伙的。
    太过干净的家伙，触碰之后会非常有罪恶感。
    黎颜并不想要那种罪恶感。
    “您值得更好的，那个人不会是我，但也不会是这个男人。”她忽然说了这样的话，黎颜忍不住笑了下，但紧接着，许乔露出了尴尬的表情，她说：“很抱歉欺骗了黎小姐，黎小姐并不是我的全世界。”
    “许乔的底线，不是您。”
    黎颜从很久以前就想知道了，这个人的底线在哪里，这个人的底线是什么，到底要做到什么样的程度才能让这个人变了脸，摘下她脸上的那张面具。
    歇斯底里，像个真正的小绿茶，完全地将自己袒露在自己的面前。
    然后，现在许乔说。
    她的底线并不是她。
    这种话真的是很没意思。
    许乔的底线怎么可能是她？
    为什么要因为这种奇怪的话道歉，为什么要因为这种事情道歉？以退为进？有了个靠山爸爸还想勾着她这个前女友吗？
    忍不住这么阴暗地去猜想。
    许乔向她道着歉，她后退了两步，鞠了个躬。
    看上去是非常认真地。
    黎颜垂下眼睑，什么都没有说。
    “我妈妈呢？”
    “你就这么在乎那个女人吗？”许靖廷反问着，他的嘴角微微上翘，一抹得意的笑挂在上面，看着总让人觉得背后发冷。
    听着他们的对话，黎颜想起了之前系统给自己的信息。
    许乔的妈妈，已经死了。
    现在想来，许乔妈妈的死大概和这个男人有什么关系。
    “可以哦，我可以告诉你，你妈妈在哪里。”
    许靖廷嘴角的笑容变得恶意了许多，黎颜抬起头，看着许乔那紧张不安的模样，她的瞳孔微缩，在许靖廷即将出口前，她拦下了许靖廷的话。
    “她啊……”
    “——不要！”
    黎颜拉住了许靖廷的手，将他拉离了许乔的身边，见着两人都变得错愕的表情，黎颜转过身，正想告诫着身后的男人，话到嘴边又不由得换上了另一句。
    “许总真是过分呢，有妻有女却不告诉我自己是个有家室的人，我黎颜再怎么不堪，也不会勾搭一个有妇之夫。”
    “破坏别人家庭的事情，我可是最讨厌的呢。”
    这是假话。
    黎颜的道德早在那么些世界的经历中被全数丢下，这个糟心的系统每到一个世界所发布的任务都是非常的不堪。
    这个世界和那些个世界异曲同工，因为许乔的缘故，变得不太一样。
    黎颜温柔笑着，她比许靖廷矮了一些，看他时还需要仰着头。只见许靖廷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了起来，他拉下了脸。
    黎颜自然也没了什么好脸色，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但很明显，那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她退后了两步，转身拉起了许乔的手，带着她就往外跑。
    许乔茫然地被她拉走，黎颜大步走了几步后，许乔甩开了她的手，黎颜生气地回过头，她看着许乔，眸中带着些气恼的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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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许乔和小白兔一样，怯懦地说着话。
    让人生气的态度。
    既然和小白兔一样软绵绵的性格，那么就让自己变成一个真正的小白兔啊，这样的态度是怎么一回事啊！
    软绵绵又不听话。
    “跟我走。”黎颜警告着。
    许乔摇着头，拒绝着黎颜的好意：“许乔能长到这么大，是因为妈妈。”
    “许乔能有现在，是因为妈妈。”
    “许乔的一切都是妈妈给的。”
    “在许乔的心里，天平的另一边不管放置了什么，永远都无法撬动妈妈的地位。”
    在她们后边，许靖廷慢慢走了上来。
    黎颜有些烦躁。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她已经有点猜到了，就是不知道许靖廷那个变态老男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想把许乔带离这里。
    “不负责任地说黎小姐说了喜欢真的非常抱歉，因为我发现在我心里，黎小姐远远没有妈妈来的重要。”
    “你是笨蛋吗？”
    这种事情，根本就不重要，谁会像你一样，对于这种事情还要专门道个歉。
    黎颜暴躁地只想跳起来骂许乔几句，但她却什么都做不到，无法拉着许乔离开，无法将她带离这里，无法让她不受到伤害。
    许靖廷停了下来，他笑了起来，温声说着：“乔乔，你妈妈——”
    黎颜将许乔拉进了怀里，她抬起了双手，捂住了许乔的双耳。
    试图借此来隔绝那道让人烦躁又讨厌的声音。
    “——死了呢。”
    许乔看到那个男人的嘴巴张张合合的，黎颜的手捂住了自己两侧的耳朵，她试图挡住那个男人的声音，但这个效果并不怎么样，她依旧能够听到男人的声音穿透那层屏障。
    她依旧能看到那个男人张张合合的嘴。
    他在说。
    妈妈死了。
    许乔的妈妈。
    死了。
    那一刻，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嗡的一声，两旁的手像是真的做到了隔绝的效果，她什么都听不到了。
    听不到黎颜的声音，听不到许靖廷的声音。
    她看着那个男人露出了恶意十足的笑容，看着黎颜着急地在她面前说着什么的样子。
    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
    十分突然的。
    苏起抬起了手，她擦去脸上的泪水，脸上露出了茫然的情绪来。
    这是属于许乔的情绪。
    沉淀在这具身体里，属于绝望又崩溃的许乔的情绪。
    苏起能够理解这种感受。
    她也曾经失去过。
    无数个日夜，记忆在反反复复地折磨着她，想起，却又模糊的那个人。
    对于许乔来说，妈妈是她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人。
    对于苏起来说，先生是她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人。
    这份感觉，哪怕是死亡都不会遗忘。
    它将伴随着自己，直到真正的消散。
    苏起无法报复。
    害死先生的是她的兄长。
    许乔选择了逃避。
    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因为自己的做不到。
    所以她可以从高楼上跃下。
    她是个懦弱的逃避者。
    苏起拉下了黎颜的手，世界又恢复的恬噪的声响，男人那布满恶意的笑容重新出现在了自己的耳畔。
    苏起歪着头，她看着那个男人，毫不客气地抬起了手，给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
    在这个只剩下他们三个人的大楼中，显得特别清脆。
    许乔做不到的事情，苏起能做到。
    苏起无法做的事情，许乔却能做。
    而现在，在许乔体内的是能做到的苏起。
    她像个发疯了的野兽，突然拽下了男人的领带，硬生生将他的脑袋拉了下来，让他不得不与自己平视。
    被打了一巴掌的男人脸色有些难看，嘴角甚至被打破了皮，渗出了些血，轻微的动弹时，都觉得嘴角有些疼痛。
    “妈妈说，您是个垃圾。”
    苏起松开了拽着领带的手，她挥动右手，握成拳，对着男人的左脸就是一拳，看着男人吃痛地捂住自己的半边脸，凶恶反扑的模样，苏起微微一笑，轻声道：“垃圾就该要有垃圾的模样。”
    男人扑了上来，毫不客气地照着苏起的脸上就是一个拳头。
    苏起后退几步，躲开了他。
    她一个旋身，对着男人的另外半边脸，又是一拳。
    她打的干脆，黎颜在一旁看的一脸懵逼。
    ‘这个女主，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
    【我也觉得，这么残暴居然在发现你出轨的时候，没有对你左右开弓。】
    ‘……’
    ※※※※※※※※※※※※※※※※※※※※
    苏起和许乔一样，有着相似的成长过程。
    相似是指许乔是被妈妈养大的，她的世界只有妈妈，而苏起是被先生。
    她和许乔像，但是又很不像，因为经历的不一样，两个人选择的也不一样。
    许乔这个人是比较懦弱的，所以哪怕是自己被糟糕的欺负了，她也选择忍气吞声，甚至在妈妈死后，她选择跳楼。
    而苏起并不是，害死先生的是她的兄长，苏起没办法报复兄长，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被自己的血缘兄长给害死了，她还是个被先生教导出来的好人，所以是无法报复。
    就，啊，反正，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_(:3」∠)_
    大家晚安，今天又晚点了qaq

 185:斯德哥尔摩

    男人擦去了嘴角的鲜血，他啐了一口血出来, 露出了阴冷的笑容, 他说：“你比乔琬要优秀呢，真不愧是我的种。”
    苏起沉着脸, 垂下的手有些蠢蠢欲动, 她看着男人的脸, 就想挥上去。她向来讨厌这些人，自以为是, 愚蠢又愚昧。
    自以为自己高高在上，自以为自己有多么的尊贵, 可实际上连地上的砂砾都比不得。
    先生曾说这样子的人，大多都是脑子里有问题。
    生来便和他人不同。
    这个世界的人都是这样。
    哪怕是身为攻略者的那两个人，也是一样, 反反复复。
    他们和她不一样, 明明有着最简单的方法，却偏偏要走那个弯路，将事情变得复杂。
    以至于到了最后，自己无法处理。
    “乔乔。”
    “哪怕你不承认你也不得不认，乔琬是爱着我的呢, 那个女人哪怕是被我糟蹋, 被我侮辱，也还是生下了她口中的垃圾的孩子。”
    苏起并不想听这些话。
    乔琬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生下许乔的, 在许乔二十多年的人生里, 乔琬可曾憎恨过她, 苏起并不想知道。
    这具身体所留给她的唯一情绪，便是对着母亲的爱。
    许乔由衷地爱着自己的妈妈。
    若是乔琬有半点不好，这份爱便会变成扭曲的爱，但许乔很好，她成长的道路上一直都很平顺，哪怕没有父亲，哪怕生活过得要比常人艰辛，她也依旧积极面对着这个世界。
    没有谁生来便是错，错的只有这个世界。
    这个连人渣与垃圾也包容的世界。
    “乔乔，你不想见到你妈妈了吗？”见着许乔有些蠢动的模样，许靖廷退后了半步，他说：“我可没那么好心给她找处地方葬了。”
    “你——！”
    许乔气恼地瞪着他，许靖廷整理了下自己凌乱的衣服，他站直了身体，又是一开始的衣冠禽兽模样，“这样吧，你跟我来，我就把你妈妈交给你。”
    她理应将那个男人拉住，然后对着他的脸狠狠揍上几拳，但黎颜拉住了她的手。
    她只能看着那个男人放肆大笑着走开，像只斗胜的公鸡，若是忽略掉那张脸上的伤口的话，倒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你不要去。”黎颜警告着。
    “黎小姐。”
    “那个男人明摆着不怀好意。”
    许乔摇摇头，她问：“黎小姐有过重要的人或者物吗？”
    “当您失去那个人时，撕心裂肺的疼痛，无法找回的痛苦将您席卷，那种感觉，黎小姐体会过吗？”
    她并没有体会过。
    黎颜长这么大以来，一直在欢愉中度过，她糟蹋着自己，被人糟蹋着，以至于到了最后，开始沉沦于这种感觉。
    在乎别人，那是一种非常好笑的情绪。
    她向来追求欢乐，至于那是谁，根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事只有一件。
    她能否得到快乐，她是否觉得快乐，至于别人，那算什么？
    “妈妈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我不能放下她不管。”
    “她死了。”刚刚她不想让许乔知道的话，现在轻而易举就说出了口，黎颜想自己大概要被矛盾死了，一会儿不想告诉她，一会儿又毫无障碍的将这件事反复地对她重复着。
    “我知道。”
    “我有跟黎小姐说过吧，我见到了妈妈。”
    “妈妈那会儿就很奇怪了，来找我的时候也很奇怪，妈妈一直都很奇怪，我那会儿就知道了。”
    “但是我没有阻止她。”
    黎颜甚至都能猜到许乔这个伪白莲接下来要说什么话了，大概所有的白莲花都是一个通病，喜欢将不是自己的错揽到自己身上去。黎颜不懂这是什么样的操作，是为了博取他人的同情心，还是为了假意惩罚自己，来获得解脱。
    不管是那样，她都不懂这种。
    “你是笨蛋吗？”黎颜不高兴地大吼着。
    脑中的系统突然跳了出来，在她脑内大吼大叫着：【宿主你才是笨蛋吧。】
    【这种一看就是大剧情发展的节点，你怎么样都不可能拦下的。】
    许乔反驳着，并没有顺着黎颜的怒骂接下去：“我不是。”
    黎颜冷哼一声，她说：“不是才怪。”
    “我不许你去。”刁蛮又任性，毫不讲理。
    许乔皱起了眉头，“黎小姐，您这样子我会很为难的。”
    有什么好为难的，这种话，压根就只是借口，借口。
    黎颜不满地对许乔说着：“许乔，你刚刚说，你的底线是妈妈，不是我。”
    “那现在，她死了。”
    过分的话，不由自主地就从口中说了出来。
    黎颜也不知道自己在说写什么，等到她回过神来时，那些不该说的话已经被说了出来。
    “已经失去的人还占据着这个位置不觉得过分吗？”
    没有更多犹豫的机会，黎颜拉过许乔的手，让她直面着自己的双眼：“你看着我。”
    “你不是喜欢我吗？”
    “那么，就把我变成你重要的人啊。”
    既然那个底线已经不在了的话，就让她变成新的底线啊，所以，不要去，不可以去。
    这个世界乱七八糟的，去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黎颜也不知道。
    那个男人也奇怪的厉害。
    明明只是个突然出现的家伙。
    【垃圾宿主，你在发什么疯？】许乔还没给她回复，脑里的那个家伙先炸了起来，它在黎颜的脑中大吼大叫着。
    黎颜不满地回答着：‘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许乔的吗？你不是一直都认为许乔是个好孩子吗？你不是认为我一直都在诬陷许乔的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你在担心什么？】
    【说句好笑一点的话，只要许乔还是这个世界的女主，不管她怎么作，都不会死。】
    【你在担心什么？对一个虚拟角色在乎，可不像你。】
    它一直在重复着相同的话，黎颜知道它在担心什么。
    【她是假的，和之前那些个世界，他们或许是真实存在的，可对于你来说，他们都是假的。】
    【他们和你不一样，甚至只能用它们来形容。】
    ‘你才是，你在担心什么？我可是很优秀的人。’黎颜顿了下，她回答：‘我只是在担心，许乔现在过去了，要是发生了点什么意外的话，我的任务失败了该怎么办。’
    【真难得，你会这么上心。】
    ‘我一直都很积极啊。’
    积极的面对着这个糟糕的世界。
    积极的努力活下去。
    哪怕这个世界有这么糟糕。
    “我很高兴。”许乔笑了起来，开心的笑容让她整个人都从之前的阴霾之中走了出来，“要是黎小姐之前这么说的话，我可能会更加高兴。”
    黎颜干脆地打断她的话，“我不要听你的但是。”
    许乔笑了笑，说：“没有但是了呢。”
    “你想说什么？”
    “没有呢。”
    “你到底在想什么？”黎颜一连追问了好几声。
    最后她哀求着：“许乔，算我求你了。”
    【她是女主。去到许靖廷那里，你也需要担心她的身体问题，只要保证她不被人侵犯，你的任务就完成了，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有时候真搞不懂你，像个疯子，一会儿嫌弃人家，一会儿又在乎的不得了。】
    黎颜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反复无常，系统说的话，她也知道，许乔是这个世界的女主，不会出什么事的，要出事的也只有她。毕竟男主和女主在一起了的话，她的任务就算失败了。
    “我和你一起去。”
    许乔并没有拒绝。
    这让黎颜稍微安心了点。
    她总有些不太放心，不知道为什么要不放心，她只要保证许乔不和许靖廷这个候选男主在一起就好了。
    况且，许靖廷是许乔爸爸，也不可能成为男主了，许乔这个人看上去是喜欢爬男人的床，见一个要一个，但不管怎么样，这个人还是不会干出那么没下限的事情吧？
    说起来，为什么许靖廷会成为男主候选？
    黎颜不太明白。
    【宿主有听过一个故事吗？】
    ‘什么故事？’
    【王后生下了一个女儿后就去世了，深爱着她的国王一直都没有再娶，大臣们一直希望国王娶新后。因为深爱着的王后是因为生下公主之后去世的，国王很不待见公主。公主从来都没有出现在国王面前，她在王宫之中甚至人人都可以欺负她。公主十八岁的那一年，国王终于顺从了大臣们的意思，挑选新后。公主在仙女的帮助下，拥有了一条美丽的裙子。公主收下了裙子，给自己戴上了面具。公主进入到了舞会上，她出现的时候，国王选择了与她共舞。第二天公主又得到了一条新的裙子，她又和国王共舞了一个晚上。第三个晚上，国王摘下了公主的面具，发现了公主是他的女儿，而这个女儿和死去的王后长得一模一样。】
    黎颜忽然沉默了下来，她转头看向自己身边一脸沉静的许乔。
    ‘这个故事和许乔有什么关系吗？许靖廷又不是没有见到过许乔，他是变态，但是也不可能突然对许乔变态吧？’
    【嘻嘻，你猜啊。】
    ‘垃圾系统。’
    ※※※※※※※※※※※※※※※※※※※※
    最后的故事来自童话故事，我也不知道是安徒生童话还是格林童话了，反正是小时候看过的一则童话。
    最后国王和自己女儿结婚了_(:3」∠)_
    这卷快完了，就是这么扯_(:3」∠)_
    感觉在放飞的路上越走越远，无法呼吸。

 186:斯德哥尔摩

    许靖廷是出差到这边的，但是像这种男主配置的人, 一般都是在各地都有着房产, 许靖廷这个男主候选当然也不例外。
    他的住所还不少，但他并没有回市里的房子, 而是领着她们去了近郊的房子。
    郊外一向没有人, 要进行什么不能放在明面上的事情是再好不过的地方。
    来的路上, 黎颜有好几次想要喊许乔回去，但是话每每到了嗓子眼，系统跟她说过的故事就浮现了出来。
    那个故事的最后, 国王和他过世了的王后生下的女儿在一起了，在公主成年的时候。
    现实与故事也对应了起来, 许靖廷, 以及死去了的乔琬生下的女儿。系统仿佛是在告诉她, 许乔会和许靖廷在一起。
    故事里的公主为什么要出现在国王的面前, 为什么要穿上仙子给的衣服，和国王共舞？黎颜想了好多久, 只得出了一个答案，公主因为不被国王喜爱，长期被下人欺负, 既然公主的身份无法让她得到应有的东西, 那么她就成为国王的女人好了。
    如果是王后的话, 就不会被这么欺负了吧？
    她试着代入了好几次, 最后都只得出了这么一个答案。
    被欺压的公主, 最后选择了嫁给国王。
    许乔和公主一样, 一直在被欺压，被那些糟糕的，讨厌的人欺负。黎颜还记得原来的世界里，许乔最后甚至能和那三个糟蹋了她人生的家伙一起生活。
    那是她对许乔最看不起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她才会认为许乔是个小绿茶。
    没有一个正常人愿意和欺负自己的人在一起的，除了本身就是个斯德哥尔摩，就是她本身就抱着那个目的，而那个结局刚好就是她所要的。
    而现在，三个男主被淘汰，出现了一个更优秀的男主候选，这个选择并不难选。
    ‘你是在暗示我吗？’
    【不干预宿主的任何决定才是一个好系统。】
    ‘那你和我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干吗？’
    【因为我觉得那是很有价值的事情，有助于宿主的攻略。】
    有助于什么攻略啊，是在告诉她，许乔说的话都是假的吗？她的真正目的是为了绑上许靖廷这条大鱼吗？
    一路上想着那些事情，不知不觉便到了目的地。
    许乔下了车，走向了位于近郊的大房子，门口有着两名黑衣保镖守着，见到她们两个，黑衣保镖并没有拦着她们，只是看了她们一眼后，就放她们进去了。
    “许乔，你想做什么？”
    许乔老实回答着：“带妈妈回家。”
    “你就不担心吗？”
    “嗯？”
    “许靖廷看上去并不是什么好人。”
    许乔有点讶异，她抿了下唇，小心翼翼地问着：“能够问一件不太礼貌的事情吗？”
    “你都说不礼貌了，那也没必要问了吧。”黎颜回了一句，许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了句也是。见她真的不打算再问的样子，黎颜又不太满意，她气恼地说着：“你问。”
    许乔愣了下，黎颜瞪了她一眼，等了一会儿，她才听到许乔问：“黎小姐之前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
    这种问题完全是自讨没趣，要是知道许乔会问这种问题的话，黎颜说什么都不会让她问。
    为什么会和许靖廷在一起这种事情。
    “我没和他在一起。”黎颜说这话时有点底气不太足，她确实是没和许靖廷在一起，但她是有过勾搭许靖廷的想法。
    “抱歉。”
    这个道歉，多少就变得奇怪了起来，黎颜不知道为什么许乔要跟她道歉，在这个节骨眼上，为什么要说抱歉？
    不想去想，然而不得不想。
    说起来也是很奇怪的事情。
    从她一开始见到许乔时，许乔是毫不犹豫签下了那份合约了，之后没多久，就被司倾领着过来解除合约。
    再然后，她经常往返医院，和医生有了许多的接触机会。
    黎颜还记得，有一次到医院的时候，许乔脸红彤彤的，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许乔那个时候就知道了自己的妈妈和医生勾搭在了一起的事情。
    不久后，许乔妈妈和医生结了婚，妈妈突然失踪，许乔在大晚上赶到了医生家里，虽然有作秀装模作样地给她发了短信，但是如果她那天没有到的话，会不会又是另一个结局？
    黎颜觉得脑袋有点疼。
    她晃晃脑袋，问：“许乔，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嗯？
    “我听过一个故事。”黎颜将系统跟她说的那个故事讲了一遍，她讲述的时候，许乔一直都很平静地在听着，她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但在她讲完之前，许乔并没有打断她的话。
    “你觉得，公主为什么会和国王在一起呢？”
    许乔陷入了思考之中，过了一会儿，黎颜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许乔笑着告诉她：“可能是，因为他们相爱吧。”
    “……”去他见鬼的真爱。
    黎颜板着脸问出了后话：“如果你是公主，你会怎么办？”
    “我不知道。”
    不知道个鬼。
    黎颜忍不住要跳起来了，这个家伙明摆着就是个小绿茶，口口声声说着是真爱，结果做的事情恶心死人。
    她沉默地咬着下唇，注视着许乔好一会儿。
    许乔一直对她温柔笑着。
    黎颜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至少在现在看来，这并不是一件好笑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值得笑的事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从黎颜开始接近许乔的那一天开始，许乔就一直在笑。
    虚假的在笑着。
    “许乔，你选了我最讨厌的答案呢。”黎颜笑着。
    “会有什么惩罚吗？”
    “本来是有的。”黎颜顿了下，她看了眼稍显紧张的许乔，坦然说：“但是我喜欢着你，所以我并不打算给你惩罚。”
    许乔顿时就笑了起来，“那我要说谢谢吗？”
    “不用了。”黎颜摇了摇头，她说：“我才是要跟你说谢谢。”
    这个世界很愉快，在和许乔相处的这段时间很愉快，虽然一点都不符合她素来的攻略，但她还是觉得很高兴。
    在sc内部被许乔打了的许靖廷出现在楼上，他换上了新的衣服，房子里的保镖站在屋里的角落，在许靖廷的吩咐下，走了出来。
    看到跟着许乔一块来的黎颜，许靖廷也不觉得惊讶，他只说：“乔乔，我只邀请了你呢。”
    “是我要求陪她来的。”
    许靖廷遗憾地摊了下手，“真遗憾，我本来想着和乔乔有个美好的夜晚。”
    ……老变态。
    许乔问：“我妈妈呢？”
    “乔乔，你妈妈没有教你吗？要想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
    “你想要什么？”
    “许乔！不许去！”黎颜大声叫着，许乔转头看了她一眼，略显犹豫的模样，她下意识看了眼在楼上的许靖廷。
    许靖廷一个示意，房子里的保镖顿时涌了过来，两个大男人将黎颜给抓了起来。
    “没有人会打扰到我们。”许靖廷保证着。
    黎颜的心沉了再沉，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许乔，男人的话还在继续。
    “乔乔和你妈妈长得很像呢，你妈妈是个聪明的女人，我相信乔乔一定比她更优秀。”
    黎颜喊着：“许乔。”
    许乔像是没听到她的话，走上了阶梯，甚至没有露出半点不愿意的神色来。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黎颜大声喊着：“许乔，你停下来，你要是上去了，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许乔没有搭理她。
    两人上了楼，黎颜被保镖抓着，走都走不掉，过了一会儿，黎颜试着挣扎了下，但挣不开，她也就放弃了挣扎。
    ‘喂，你说，你刚刚跟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宿主确定不上去吗？】
    ‘许乔爱她妈妈爱的伟大，甚至不惜送出自己，也要她妈妈，她可真光荣，你是不是想跟我这么说？’
    ‘可实际上，要妈妈只是幌子，她真的想要，大可以找警察，找我帮忙，可许乔自己过来了，她根本就不在意妈妈，她只是在给自己找一个堕落的借口。’
    【宿主对许乔的成见不会太深了点吗？】
    ‘这不是成见，这本来就是许乔这个人。’黎颜嗤笑一声，对于系统的话丝毫不以为意。
    这个家伙一会儿在跟她说许乔的坏话，一会儿又在跟她说许乔的好话，什么话都是它说尽了。
    听着也是好笑。
    等了好久，黎颜有点不耐烦了。
    垃圾系统的声音响了起来。
    【许乔死了。】
    黎颜愣了下，她问：‘非外来者造成的死亡，应该算我的任务完成了吧？’
    【你可真冷淡，之前不是表现的很舍不得她吗？】
    ‘我是舍不得啊，可是许乔不是我想要的许乔啊。’
    不管怎么样，许乔对她来说，都是虚假不存在的。
    纵使她有几分喜欢许乔。
    那也无法掩盖许乔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女主已死亡，任务完成。】
    【攻略司倾任务，失败。】
    【攻略杜霖任务，失败。】
    【攻略孟寻任务，失败。】
    【攻略步扬恣任务，失败。】
    【攻略许靖廷任务，失败。】
    【攻略许乔任务，失败。】
    【该世界已封存，转入第二管理局。】
    ※※※※※※※※※※※※※※※※※※※※
    还有一章！！！还没结束！！！等我写完！！！！认真的！！！
    这两章一直在立死亡g！我有预警了的！！！真的！！！
    晚安！！！！

 187:斯德哥尔摩

    没有但是了。
    这个世界从乔琬死去的那一刻就已经画上了终止符。
    黎颜的各种反常，各种假意阻拦, 苏起只是看在眼里, 与平时一样，说着那些普通的话。
    这个世界有着很多很多的不对, 糟糕的事情, 不那么糟糕的事情, 这些人构成了这个糟糕的世界。
    黎颜和司倾的出现大幅度改变了这个世界，许乔的人生也因此被改变了许多，直到现在无人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
    唯有一件事情不会改变。
    许乔在妈妈死去后, 也从高楼上跳下。
    这个因果关系，是不会改变的。
    所以, 这个世界没有后续了。
    在许靖廷提出了要求后, 苏起并没有犹豫, 跟她一起来的黎颜一直在喊着, 她有那个能力改变，可她始终没有动手。
    如苏起一样, 黎颜也不过是虚情假意。
    假意动了心，假意被触及，假意被伤害。
    这一切, 都是假的。
    她走上了楼, 许靖廷先一步进了房间, 苏起跟在后边, 进房的第一时间, 苏起率先打量了下屋里的情况。她垂下眸子, 反手将房门给锁上。
    苏起从身上提着的包里取出了一把水果刀，她将包丢到了地上，握着刀的手小心地藏到了自己的身后。
    许乔能做的事情非常有限，苏起能做的事情也非常有限。
    谁也无法帮助她，能够依赖的，只有自己。
    “乔乔。”
    男人温声喊着，苏起看了过去，漆黑的枪口对准了自己，她微愣，随即笑了起来。
    “你比你妈妈要让我惊喜。”
    肩头先中了一枪，苏起看到红色的血渗了出来，她踉跄了两步，险些倒在地上。
    “我很喜欢乔乔呢。”随着他的话，男人又开了一枪，这一次是她的左腿。
    苏起无力支撑着身体，她半跪在地上。
    男人慢慢走了过来，他手中的枪始终对准着苏起，男人在苏起的面前蹲下了身，黑色的枪口对准着苏起的太阳穴，他笑着说：“你妈妈一直是个懦弱的女人，哪怕是被我欺瞒，哪怕是被我那么对待了，那个女人什么都不敢做。”
    “她这辈子最勇敢的大概就是生下了你，还有企图杀死我。”男人捏住了苏起的下巴，他温声说着，目光在苏起脸上慢慢扫过，欣赏着她胆怯的表情，男人露出了满意的表情来。
    像是深渊的恶魔，张开了噬人的大口。
    “乔乔，你知道吗？你妈妈那个时候真的太棒了，就跟你一样，拿着刀试图划破我的颈动脉，但很可惜呢。”
    他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情，用着诡异又平静的口气在苏起面前说着话：“我用她带来的刀割开了她的脖子，她的血溅了我一脸，暴露的那一刻她很害怕呢，她想逃，她后悔了，后悔为了你想要除掉我呢。”
    男人不太开心了起来，说的话也阴阳怪气的：“她很过分呢，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男人一改之前的表情，他突然变得狰狞了起来，扭曲的脸将苏起吓了一跳。
    “可她却想杀死我。”
    脖子突然被男人给掐住，呼吸被扼住，苏起瞪大了双眼，无法呼吸的痛苦让她不禁伸出了手，在男人的手上用力地扒拉着。
    可无论怎么样，哪怕她在男人的手上抓下一条条的血痕，对方依旧面不改色。
    “乔乔，我很爱你妈妈呢。”
    “可是她死了。”
    “乔乔成为妈妈好不好？”
    “乔乔为什么不愿意呢？”
    他的话，越来越疯狂，苏起的眼微阖，世界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
    “乔乔，你妈妈也是这么想的呢，你叫许乔，是我和你妈妈爱的结晶呢。”
    “你是她生命的延续，那么乔乔理应和我在一起，不是吗？”
    “乔乔，把你身后的刀子，交出来。”
    男人的话低低沉沉的，布满了许多诱导，痛苦让苏起的眼睛无法睁开，仅剩的视野之中，她只看到了男人微沉的表情。
    苏起张开了手，被她握在手心里的手啪嗒一下掉了下来。
    男人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他微笑着松开了手，“好孩子。”
    握着枪的手忽然被抓住，紧接着刚得到了自由的苏起扑了上来，她大口咬着男人的手腕，男人吃痛，惨叫了一声，手中的枪掉到了地上。
    大脑缺氧让她的脑子不是很清醒，苏起急忙抓起了地上的枪，在男人拿着那把她专门为男人准备的水果刀袭向自己时，苏起开了枪。
    鲜血从她的体内涌出，倒下的那一瞬间，苏起看到男人瞪着眼倒了下去。
    这个世界，结束了。
    **
    【女主已死亡，任务完成。】
    黎颜得到了自由，抓住她的保镖像是没有上发条的玩偶，突然停止了活动，她揉了下自己的手腕，往楼上走去。
    门被锁上了，黎颜并不能直接进去。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大概也能听到，许乔自以为能够捆住这个金大腿就跟了上来，没想到人家是个变态，一招惹就害死了自己。
    想着这些，黎颜不禁冷笑一声，她破坏了门锁。
    推开门进去的那一瞬间，黎颜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两个人。
    耳边是系统的提示音。
    【攻略司倾任务，失败。】
    【攻略杜霖任务，失败。】
    【攻略孟寻任务，失败。】
    【攻略步扬恣任务，失败。】
    【攻略许靖廷任务，失败。】
    【攻略许乔任务，失败。】
    她微微怔愣了下，黎颜走到了许乔的面前，躺在地上的女人身上还插着把水果刀，而她的手里握着枪。
    许乔是哪里来的这么危险的武器的？
    进来前，黎颜还在想，自己会不会见到什么奇怪的内容，进来后才发现，自己想的似乎太简单了点。
    她不是很懂许乔，哪怕许乔一直一直在告诉她，她的喜欢。
    她也从来没懂过许乔这个人。
    【宿主难过了吗？】
    “难过啊。”黎颜抓了把许乔的头发，手指不经意从许乔的脸颊上触过只感觉到了一片冰凉。
    系统一直在告诉她，这是个虚拟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可许乔的温度，她能感觉得到。
    许乔这个人，她能触摸得到。
    她垂下眸子，冷声道：“怎么可能不难过啊，你当我是冷血动物吗？”
    【你看上去可不像是在难过的样子。】
    “难过就一定要表现出来吗？”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您有后悔吗？后悔的话，我可以帮您。】
    “让你失望了呢。”黎颜当即笑了起来，她说：“我并没有觉得后悔。”
    非常坚决肯定的话。
    “许乔是假的，她说过的话是假的，她的存在是假的，这个世界是假的，除了我。”
    “一个假人的离去，我觉得难过，很正常啊。”
    “可要说后悔，你会为你的玩具娃娃的破烂而觉得难过吗？坏了就换一个好了。”
    【您说得对。】
    黎颜看了眼已经闭上了双眼的许乔，心绪复杂，却什么都不能说出来。
    她也不太懂。
    她没有后悔。
    这是她早就知道了的结果，最后的最后，许乔一定会失去，就算许靖廷没有弄死许乔，黎颜也不打算让许乔再活着。
    她的任务，是改变许乔的命运，将男主从许乔身边抢走，但是又要保证许乔的安全。
    有时候死亡才是最好的保护，因为当这个人死亡的那一刻，她的所有便停在了那一刻。
    只是，多少有点不开心。
    毕竟她又不是冷血动物，对于一个人的离去会感到难过，也是很正常的。
    这是很正常的情绪。
    【忘记告诉您了，在原来的那个世界中，许乔最后跳楼自杀了，因为无法承受那份痛苦，因为那些人的强迫与欺压，因为母亲的离去，她在绝望之中死去。】
    黎颜瞳孔一缩，她的手抓紧了许乔的手臂，面上露出了极其镇定的笑容来，“那她可真是个好孩子。”
    一直在嘲笑着她的系统没了回应，她能够听到的只有那道冷漠到了极点的声音。
    【该世界已封存，转入第二管理局。】
    视角内的一切开始崩塌，被她抱在怀里的许乔随着周围的建筑开始逐步倒塌，这个世界因为许乔的离去而被终结。
    她完成了任务，可她却感觉她什么都没有做到。
    假如她有后悔的，假如她想要拦着许乔的话，那些事情对于她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的。
    从许乔和许靖廷来这个地方后，黎颜就想着，让她去死了，假借着的妈妈的名义就毫无顾忌的和那个男人接触。
    表面装得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可实际上却做着完全不一样的事情。
    许乔和许靖廷接触，她的任务就会失败。
    任务失败了，就失败了。
    黎颜低下头，许乔的脸变得模糊了起来，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可最后抓住的，只有空气。
    这个世界，消失了。
    而她的任务，完成了。
    后悔吗？
    不后悔，一点也不。
    她可是优秀的，攻略者啊。
    【本世界任务已完成，下个世界通道已打开，任务已确定，是否决定前往。】
    ‘是。’
    ※※※※※※※※※※※※※※※※※※※※
    原世界死亡结局是，许乔妈妈死了，然后许乔也死了。
    攻略者没改变这个结局，所以许乔也要狗带。
    然后是黎颜，毕竟是个攻略者啊，多少是会痛的，但是毕竟是个攻略者。
    攻略者嘛，向来都是绝对的冷静，脱身后哪怕会有多少惦记，但在新世界，新的女主遭遇下，上个世界是什么？哦，忘了。
    有良心的攻略者容易狗带，没良心的活的比较久。
    苏起本卷任务：和以前一样，维持原主设定，活到死亡结局。
    黎颜任务：保证女主的安全，勾搭男主，保证女主安全是完成了的，因为许乔挂掉了，勾搭男主是失败了的，因为男主们没爱上她。
    司倾任务：失败，唯一成就，打开新世界大门。
    以上，就是这样子。
    还约的话，就，下卷见_(:3」∠)_
    不约的话，就下篇文见_(:3」∠)_
    这都不约的话，就，那就，我努力让我们以后相见_(:3」∠)_

 188:旧时梦

    红烛在台子上燃着，她低下头, 红色的嫁衣映入瞳孔之中, 她的双手皓白，与身上所着的红裳相辉映。
    有人推开门进来了。
    她听见喜娘的声音以及宾客的吵闹声, 有双黑色的靴子来到了她的面前。
    她低下头, 手心里攥紧着被汗水浸湿了的帕子, 那个人的笑声在耳边响了起来，略带磁性的温柔男声, 勾人带撩。
    好似有什么在耳边轻声低语。
    “请新郎官掀红盖头。”
    有根杆子挑开了头顶上的盖头，随即一只手迎了上来, 那只手，五指修长，白皙光滑的表面透着几分的养尊处优, 较之一般的男儿还要瘦弱几分。
    男子低低的笑声钻进了耳膜中, 她垂下眸，听着喜娘的声音，头上的红盖头被掀开过头，她仰头睁开双眼。
    红色的烛光映在窗上。
    摇摇坠坠的。
    对方的容颜落入了她的眸中，苏起的瞳孔猛地一缩。
    旧时的记忆在脑中散开, 所有的模糊记忆都变得清晰了起来, 这个人，这张脸, 逐渐地与脑子中的那个身影重叠。
    她声轻颤, 修长的睫毛修饰着那双深墨色的双眸。
    男子笑了下, 他勾着唇，唇角边的温柔笑意让苏起有些恍惚。
    苏起的双手被牵起，她跟着男子的脚步走到桌前，男子松开手，她感觉手中的温度散去，恍惚之中，只想抓住对方的手。
    酒落入杯中的清响声唤回了她的神智，苏起转过头，望着男子向她递来的那杯酒，她伸出双手捧住了那杯酒。
    酒水有些浑浊，隐约在上面瞧见了自己的脸，苏起一个恍惚，抬头看向站在面前的男子，苏起伸出手，恭恭敬敬与对方行了礼，她抬端着酒杯的右手，左手穿过，用着宽大的袖子掩面，慢慢饮下了那杯合卺酒。
    酒入喉间，只觉得有几分的烫喉，苏起默不作声。
    喜娘领着侍女们走了出去，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新房中只剩下了她们两个。
    桌案前点着龙凤双烛，窗户上贴着许多囍字，红烛帐暖，屋中的灯火微弱暧昧。
    苏起转过头，目光落在了对方那张不似男更似女的脸上，柔和的五官在这灯下更使人醉。
    不知是酒醉还是人醉，苏起只觉得她有些看不清对方的脸。
    男子抓住她的手，冲她笑了下，他嘴角不过轻轻一勾，却于记忆中的那人重叠，她听见他说：“春宵一刻。”
    苏起愣了下，她低下头，轻轻笑开，而后她走到男子面前，抬起手替对方解下衣带，脱去外袍，只留里衣。
    男子取下她的凤冠，拆下她头上的簪花，如墨的长发从头冠中落下，男子的手往下挪去，轻巧一挣，便解开了苏起的嫁衣。
    躺到床上时，红烛还在烧，男子却已经睡下。
    说是春宵一刻，可对方除了解去她身上的衣服外，便没有了其他动作，或许是人已醉，无力后事。
    苏起怔怔地看着他，眉目之中流露着几分的怀念，她伸出手小心拨开对方的碎发，看着对方如玉的脸庞。
    一滴泪从眼眶中落了下来，心下仿佛被什么给塞满，苏起无言哽咽。
    她刚一张口，便是一声轻颤的哭声。
    男子忽然翻了个身，一手横过了她的腰侧，在她身后轻拍，他并未睡，“莫怕，我不欺你。”
    那声音轻轻的，极致温柔。
    苏起闭上双眼，被他搂在怀里，眼泪浸湿了头下的震惊，她呜咽着，不敢喊出声。
    心中却早已将那人的名唤了千遍，万遍。
    ——先生。
    为何会是你。
    先生。
    她在心里默默问着，甜与涩在心间泛着奇异的滋味，她不敢尝其滋味。
    她想过许多，终有一日，神让她见到先生时，会是何等模样，或许先生早已忘了她，或许苏起与先生再无牵扯，或许……她再也无法见到先生。
    所有的一切都是神的玩笑。
    可苏起从未想过。
    她会见到先生。
    活生生的先生。
    这是梦吗？
    【终是一场会醒来的旧梦。】
    【长风如梦，这是梦，亦是殿下的梦。】
    【望殿下，莫要忘了，这是何处。】
    苏起不知，她不愿听，不愿想，只愿长眠在此间，与先生一起。
    她穿越无数世界，不过是为了来到先生身边，与她携手此生不离。
    **
    第二日醒来，枕边已凉透，苏起睁着眼，侧身看着空了一边的床，静愣了一会儿后，苏起起身，她轻唤了声，有侍女穿过外间，端茶奉水，来到她的面前。
    苏起坐在床上，被侍候着梳洗了一番后，她才站起身，居于后侧的侍女与侍候着她洗漱的侍女交换了位置，她们低着头，将衣裳一件件给苏起穿上，单衣，外裳，衣带，璎珞，一样接着一样。
    她坐到镜前，侍女拿着木梳替她梳理着秀发。
    镜中的人，面目模糊，似她可又不是她。
    侍女的手灵活地在苏起的发间穿梭着，苏起静静坐着，从醒来到现在，一声不吭。
    直到侍女的手从她的头上离去，镜中人梳着个妇人髻出现在苏起的眸中，苏起这才回过神来。
    夏云迟，字朝浮，枕河城人。
    夏家大少爷，今有二十余一，算命先生曾言，夏大少八字太硬，若是娶妻必当克妻。
    年前夏朝浮生了病，夏家的另一掌权人便以冲喜为名给夏朝浮定了门亲事，定的是知府老爷的长女闻年华，娶的却是知府老爷的三女闻岁暮。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闻家知晓夏朝浮的八字克妻，不愿让长女下嫁，也不能拂了夏家的面子，便让不受宠的三女嫁了过来。
    可夏朝浮多年不娶亲，并非是因为他克妻，而是因他非他。
    夏朝浮刚一出生便被当男子养，哪怕身为女儿身，却也只能当个男子，替夏家撑起一片天地。
    知晓此事的只有夏朝浮母亲，还有她自己，夏府上下无一人知晓夏朝浮非男儿，夏朝浮百般躲避婚事，甚至背负一个克妻的名声，就是不愿娶亲，怎料一朝病倒，游方道士称需冲喜方能解难，不得已娶了妻。
    夏老太太替夏朝浮求了亲，夏家与闻家有娃娃亲之约，知府老爷不愿将女儿下嫁夏朝浮来送死，便将不受宠的三女儿送来了夏府。
    闻岁暮出生便没了姨娘，也没人将她领去养，也就一直一人独处，好在府中嫡母并非是恶毒之人，对闻岁暮还算优待，也无下人敢欺到她身上来。
    代姐出嫁，对方还是个克妻之人，闻岁暮是有怨的，可她却只能接受，接受这个命运。
    若这是段佳话，夏朝浮或许能与闻岁暮生出些情愫来，只可惜，夏朝浮的良人非她。
    两人虽为新婚夫妻，但新婚第二日便分房而眠，闻岁暮自然是不敢有这个胆的，提出来的是夏朝浮，原因是不愿害得闻岁暮无辜死去。
    闻岁暮自然是不敢有任何意见的，她在夏家就与在闻家一般，只是从未出阁的女儿家变作了妇人。若无必要，并无人会记得她。
    说来也是好笑，闻家拼命护住的大女儿却在一次礼佛时，与夏朝浮相遇，从此便上了心，闻大小姐自小外向招人喜爱，行事也不拘泥带水，是个非常豪爽的女子。
    对夏朝浮一见倾心之后，闻大小姐便惦记上了她，日日只求偶遇，夏朝浮一心躲避，却不料天偏要与她作对，好几次她都与闻大小姐碰见，甚至落难时还与她独处，她的女儿家身份自然也被闻大小姐所知。
    闻年华心有芥蒂，但她早已恋慕夏朝浮许久，再加上两人落难独处，这份爱慕也不曾因夏朝浮的身份而消退。夏朝浮以为闻年华就此打消了对她的喜爱，心中还有几分的失落。
    几日后，在赏花会上，闻大小姐向夏朝浮表明自己的爱慕。
    夏朝浮欣喜若狂，相伴一夜后，待到自家下人各自寻来时，两人才发现对方的身份。
    两人未出生前便被定了婚事，如今两人却意外相爱，当是一段佳话。
    但两人之间横了一个闻岁暮，哪怕夏朝浮不是男子，但在外人眼里她娶了自己的妹妹，闻年华若是嫁与她，便是与妹妹争夺夫婿。
    她的纠结并未持续多久。
    冬季刚来临时，闻岁暮就死了。她一死，两人之间的隔阂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过了年，闻年华便嫁与了夏朝浮。
    倒不是夏朝浮克妻，夏朝浮与闻岁暮除了新婚那夜，便没有再见过。
    闻岁暮会死也不过是因为身子不好。
    她是早产儿，体虚，出生时便有大夫断言闻岁暮有心悸之症，恐活不过及笄，但闻岁暮争气，多活了两年，代姐出嫁。
    “少奶奶可要擦些粉？”侍女低声询问着，苏起回过神，她看向镜中的女子，双眼微肿，看着就算是擦了粉也掩盖不下去。
    苏起摇了摇头，让侍女退下后，她便坐在梳妆镜前，发了许久的呆。
    在这个世界里，苏起只是一个路人甲，虽嫁与了先生，却只能看着先生于他人相爱。
    昨晚红盖头被掀开时所见到的那张脸再次出现在脑中，苏起闭上眼，只觉得心脏那处疼得有些厉害，她轻声询问着：‘她真的，是先生吗？’
    【是与不是，又当如何？】
    苏起双手抓紧了自己手中的帕子，她不曾言语，可对方却不愿放过她，那道向来温和的声音，抓着她不愿放。
    【殿下莫要忘了，她就算是先生，此间也不过是一个虚假世界，而先生不过是虚假……】它的话没能说完，也不知道是不愿说还是被突然禁了言，苏起听不到它的声音。
    就算它不曾说上半句，苏起也知晓，它到底要说些什么。
    【殿下，若是殿下做出些出格的事情来，这个世界也许会崩溃。】
    【也即是说，这个世界的先生也会离殿下而去。】
    苏起闭上眼，眼泪忍不住就掉了下来，不知怎的，自昨晚见到那人后，她就一直想要哭，怎么都忍不住，想要抓住那人，在那人怀里放声哭泣，质问她为什么要丢下她一人，为什么不愿等她。
    她有许多许多要问，可却无法问。
    她是先生，可又不是先生。
    ※※※※※※※※※※※※※※※※※※※※
    啊，怎么说，上卷的结局，就是想要表达一种冷漠攻略者吧，即使我会被触动，但是那也只是被触动，我是很难过，可是你对我来说终究是一个虚假的存在。
    你死去我是很难过，曾经是和你有过很好的相处啊，但是对我来说，人都是自私利己的啊。
    攻略者都是有两把刷子的，这样子……emmm_(:3」∠)_
    还是略过吧，很抱歉让你们失望了。
    说回这卷，这卷是男扮女装梗，然后，沉寂了六卷只在回忆里出现的先生终于出现了。
    然然后，最近生病了，可能没什么精力码字_(:3」∠)_
    如果有一天断更了，那大概是熬不住了。
    然后，其实今天也没码字_(:3」∠)_，这是存稿。
    不要问我一个断更狂魔为什么会有存稿！这是压箱底的！大！宝！贝！

 189:旧时梦

    今日，是闻岁暮新婚的第二日。
    夏朝浮将会在今日提出分房而睡的要求, 闻岁暮自当搬去那清闲的院落, 不碍人眼。她应当做的事情，在嫁进来时已经完成, 如今只要按照闻岁暮本来的轨迹活到她死亡便可。
    只是……
    苏起抓了下自己手中的珠钗, 镜中人面容有些模糊, 旧式的镜子并不能清晰地映照出镜中人的模样。
    这张脸，与苏起毫无半点相似。
    可那个人却生得一张与先生一模一样的脸。
    这是苏起第一次遇见。
    大脑顿时便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无法去思考那些缘由。
    珠钗的尖端稍微划进了苏起的掌心之中，苏起微微皱起了眉, 却没有吭声。
    她应当理智。
    哪怕那个人拥有着先生的容颜。
    这个世界与往常所经历过的世界并无二致。
    不管攻略她的是谁，不管是谁将要攻略她，闻岁暮于冬日死去的结果并不会变。
    殷红色的血珠从掌心之中渗了出来, 苏起握紧了拳, 另一只手拿过珠钗，插入了发髻中。
    假如，是那个人，该怎么办呢？
    最有可能改变闻岁暮命运的，是夏朝浮。
    昨日刚大婚, 今日自己的夫婿便不在府中, 苏起虽起得不早，但此时也不晚, 可与她刚成亲的丈夫却早早出了门, 独留她一人在家中面对长辈。
    那不是先生。
    闻岁暮嫁来时带了两名侍女, 红梅，清荷。她在家中并不起眼，也没人短着她什么，只是日子稍微清苦了些。但总要论些什么，她总归是个知府小姐，过的自然是要比寻常人要好些。
    端看自己是否满足。
    闻岁暮是有怨的，不然也不会早早离世，身体有疾是原因，心中郁结也是一因。
    侍女是闻家夫人临时塞给她的，闻岁暮对她们并不熟悉，夏家这边也塞了两个侍女给她，春日，夏思，一共四人。
    负责她的起居。
    苏起站起身，红梅清荷两人急忙上前，她摆了下手，让她二人退居一旁。倒是夏家派到她身边的夏思，在她出门前，提了一句：“少奶奶，可要等会少爷？”
    苏起回头看向她，温声询问着：“夫君离去前，可有吩咐些什么？”
    夏思并无任何言语，苏起摇摇头，只道：“那便去与爹娘请安吧。”
    闻岁暮体弱，身体比一般闺阁小姐还要娇气一些，却不是个娇气的主，红梅清荷二人紧跟着她的身旁，只怕她在这一路上会闹出什么笑话来。她们是闻家派来的，自然知道这位二小姐在家中的境况如何。不受宠的小姐，不然又怎会代姐从嫁，还是一个有着克妻之名的男子，虽说夏家是个好人家，可若是命都没了，再好又如何？
    春日与夏思在前头引着路，闻岁暮昨日进府时，一直都是红盖头掩面，一路上都是由着夏朝浮带领着她，拜堂之后便是由婆子领着她回的喜房。
    对这夏府，闻岁暮半点记忆都无。
    到了大堂，门口已有侍女候在了外边，两名侍女向着闻岁暮行了个礼，喊了声：“少奶奶好。”
    苏起抬头看向了里边，正欲进去，有人忽然扶住了她的手，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她转头看去，男子精致的侧脸出现在了她的瞳孔之中。
    “怎么也不等等我？”他说话时带了几分嗔怪，却未让人觉得有半分的娇意，哪怕他有一张雌雄莫辩的脸，可第一眼看去却不会让人认错他是男是女。
    夏朝浮此人，应当如男儿般。
    她自小便被当做了男子来养，行为处事也如男子般，哪怕有着这么一张雌雄莫辩的脸，她也不会让人错认自己是女儿家。
    若要说可怜，这夏朝浮倒也可怜。
    好好的一女儿家便被当做了男子养大，若是她能生的自在些，被当做男儿养倒也没什么，只是此人被拘在此，她顶着夏家大少爷的名号，却不得不遵从长辈的安排，娶妻生子。
    心中有愧，却不得为之。
    “妾身以为夫君不在家中。”苏起低声回着。
    夏朝浮扶着她的手往里边走去，她在苏起耳边小声地说着话，看上去倒是有几分的亲密，“你可是在怪我？”
    “妾身不敢。”
    她说话时，与先生也很像。
    两人在高堂上坐着的人面前跪下，苏起端起侍女捧过来的茶向着面前的妇人递去，“儿媳见过娘。”
    “乖孩子。”夏氏接过了茶，给了她一个大利是，苏起谢过，将利是交到了侍女手中，又接过了另一杯，给高堂上的另一人递茶。
    “给祖母请安。”
    “好好好，乖孩子，快起来。”夏老太太同样给了苏起一个大利是，等夏朝浮奉完茶后，二人便起了身，坐在一边陪着两位长辈说着话。
    夏老太太生了三个儿子，大儿子娶了妻生了子后便去世了，二房与三房一直盯着大房，妄想夺了大房的权，若夏氏生的为女，怕是整个夏家已无她们母女二人的地位。若不是丈夫去世，夏氏也不会谎称自己生下的是个儿子。
    “你二人如今才刚成婚，倒也不必天天到我这糟老婆子面前请安，赶紧给我夏家生下一男半女才是紧要的事。”
    “娘，孩子们才刚成亲呢，这生孩子的事，哪是您说有就有的。”
    “过几日你不是要去洛山观祈福吗？等朝浮带着孙媳回门后，你便带上孙媳一起去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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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朝浮坐在一边，什么话也没有讲，她不说话，苏起也没有什么反驳的理由。
    她垂着眸，安心听着这府上最大的两人决定着她接下来的安排。
    说了会儿，下人们便上了早膳，苏起身为新妇自当侍候着两位长辈用膳。用过膳后，夏老太太便回房休息去了，她已经上了年纪，精神并不是很好，常常便是睡上许久，醒着那么一会儿。
    夏氏也没有继续留着她们的意思，让夏朝浮好好领着她在夏府转悠着，便也回了屋。
    夏朝浮牵起了苏起的手，两人往外边走去，夏府大得很，随意走走也能逛上许久。
    走过了亭台水榭，夏朝浮便屏退了跟在两人后边的侍女，她松开了拉着苏起的手，与她保持了些距离。
    “你嫁进来前，可有听说过？”
    苏起看了眼两人之间的距离，她垂下眸，只道：“妾身不知夫君在讲何事。”
    闻岁暮虽养在深闺，对于自己是代姐出嫁之事并非一无所知，甚至对这个即将嫁的人也有着些了解。
    她死在闻家，死在夏家并无差别。
    代姐嫁与她不愿嫁的人，对她来说，倒也不算是什么难事。
    让她心怀怨气的，只有一件。
    “我八字克妻，为了娘子着想，今后你我便分房而居吧。”面前的人对她这么说着，苏起露出了讶异的表情来，她看了眼夏朝浮，见她并非是在开玩笑，苏起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将一切深藏。
    她轻声道：“……一切听夫君安排。”
    闻岁暮没有未来，如此安排，她并不会有半分不愿。
    夏朝浮提起这话，倒是让她感恩几分。
    只是，对于苏起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夏朝浮并没有要接近她，要改变她的意思。
    所以她是夏朝浮。
    诞生在这个世界的夏云迟。
    神曾经告诉过她，这个世界有着无数个不同的世界，每个世界的人或许相同，或许不同。
    有可能她在穿越许多世界后，遇见了曾经见过的人。
    那或许便是另一个世界的她。
    所谓的转世投胎，便是洗去前尘往事，以一个全新的自己诞生在这个世界上，而在另一个世界里，与她所识的旧人并无半点不同。
    此人真要论起来，应当，算什么？
    她所熟知的旧人吗？
    又或是，与她毫无半点关联的陌生人。
    “终是我负了你。”
    “你若是愿意，我可放你自由，这桩婚事本就荒谬。”
    苏起微微一笑，她询问着：“夫君可是想要休弃妾身？”
    不等夏朝浮回话，她又道：“你我成亲不过一日，妾身便得了一纸休书，外边的人该如何想？”
    两句话下来，倒使夏朝浮无话可说了，她沉声解释着：“我只是不愿你被我所累。”
    苏起只笑：“夫君若真是这么想，当日便不该同意这门亲事。”
    “我当时并不知，等我知晓时，花轿已经来到了门口。”夏朝浮无奈地解释着当日之事，她苦笑着，看着倒真是无奈之举。
    苏起记得，先生也会对她这样，在她做了些不该做的事情时，先生总会一脸无奈地苦笑着。
    苏起张了张嘴，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夫君若是厌弃了妾身，只管休了就是。可若不是……”
    “若不是……”
    “抱歉。”
    苏起摇摇头，什么话说不出来。
    闻岁暮不能被休弃，苏起也不想这么快离去。
    不管这个世界到底是如何，到底是谁希望得到闻岁暮的心，至少在闻岁暮死亡前，她都能在这个世界待着。
    苏起曾盼望过许多，许多。
    见到这个人，与这个人说上话时，便又贪心地想要更多。
    哪怕她明知道这是两个人。
    ※※※※※※※※※※※※※※※※※※※※
    之前是生病了，然后生病了就没码字嘛，然后懒着懒着又是好几天没码字_(:3」∠)_
    努力恢复更新_(:3」∠)_
    之前小绿字是打错了的，夏朝浮是女的，女扮男装_(:3」∠)_
    有些地方肯定是有问题的，比如说新妇啊什么的，咳，那什么，我们就无视掉吧_(:3」∠)_
    明天见！

 190:旧时梦

    同夏朝浮那日的交谈已过了几日，除了回门那日夏朝浮伴着她回了一趟闻家, 苏起便再也没有踏出夏朝浮为她安排的院子。
    闻岁暮自嫁进来后, 便一直安守本分。
    如此，对她便也太过于宽容了。
    苏起待在这里, 倒也安静, 每日也有人陪着自己聊天说话, 倒也不显得闷。
    这样的日子总会让她想起过去。
    过去的记忆大多已变得模糊了许多，若是要细想, 也无法深究。
    她只是记得，以前也像现在这般, 她待在家中，待在一方的角落，等待着外出的先生回来。
    先生经常会给她带礼物, 什么都有, 有未曾见过的玩物，也有些活物。先生曾给她带回了一只鹰，乖驯的鹰，像是被折去了双翼，只能活在他人的庇佑下。
    苏起很喜欢, 可先生却不喜欢。
    她养了没几日后, 鹰死了。
    她照顾的很用心，一日三餐必定用精细的食物喂养, 鹰的羽毛也是她自己亲手打理。
    可那只鹰死了, 在她的亲手照顾下。
    苏起不懂, 她问着先生，那是否是因为她照顾不周的原因。
    先生摸着她的脑袋，告诉她那并不是她的问题。只是雄鹰生来便是要翱翔在这无拘无束的天空之中，若是有人生生折去它的双翼，将它沦落为了笼中雀鸟，它便宛若死物。
    自小被人类饲养的，与生来便与这大自然为伴的，自当是不同的。
    先生又说若苏起没有遇到她，若她们相遇的时间再晚上一些，苏起便不会像如今这般，如此亲近她。
    这个世界，没有若是。
    她遇到了先生，先生遇到了她。
    苏起自小便被先生饲养着，早已被磨去了野性。
    午后的阳光有些催人睡，苏起趴在石桌上，树荫遮去了她头顶的阳光，只投下了斑驳的光斑。
    微风拂了过来，她合上了双眼。
    梦里，先生坐在她的身边，轻轻地用手拍抚着她的后背，哄着她入睡。
    她幼时常常会做噩梦，那会儿先生经常带着她，寸步不离。
    偶尔会从府中的下人口中听到，苏起是何德何能，不过是以乞儿，又怎配得先生如此爱护。
    苏起也常常问先生，苏起是何德何能？
    “怎在此睡了？”
    苏起微微睁开了眼，女子精致的眉目落入眸中，熟悉的脸出现在她的眼中，苏起猛地睁开双眼，再一细看时，对方的眉宇中带着几分男子的英气。
    先生也经常会扮作男子打扮，似笑非笑的模样倒是这世间最俊俏不过的公子哥。
    跟在她身边的侍女总是说，若先生生而为男，想必定会有许多女儿倾心于她。
    苏起总想，幸而先生是女儿。
    “夫君今日怎会过来？”苏起站起了身，急忙向着来人行了个礼。
    “母亲今日要去洛山观礼佛，让我过来带你一同前去。”夏朝浮回答着，她看了下周围，也不见有侍女在旁侍候着，也不知那几人去了哪里。
    从她跨进这个院子里，便只见到了闻岁暮一人趴在这石桌上小憩，侍候的下人甚至连披风都未曾替她披上。
    夏朝浮皱起了眉，她问：“侍候你的婢女呢？”
    “妾身嫌她们太过聒噪了，便让她们退下了。”
    “我给你换几个安静些的？”
    “倒也不必那么麻烦，太过安静了，又显得无趣了起来，如此便好了。”
    “劳烦夫君稍等片刻，妾身去梳洗打扮一下。”
    夏朝浮点了点头。
    被她屏退的侍女匆匆赶来，要去礼佛之事前几日便早就在准备了，只是闻岁暮一直待在这偏院之中，侍女只当她已被府上人厌弃，娶进门也不过是为了冲喜，与她那与大少爷定亲了的姐姐并不可相提并论。
    一个代嫁冲喜的女儿，又有什么值得她们上心的。
    苏起简单地梳洗了下，将常服换下，任由侍女给她穿戴整齐后，方才出门。
    夏朝浮便坐在石桌上等着，清荷站在一边奉着茶，夏朝浮时不时跟清荷说着些什么，清荷一脸为难地说着话。
    她出来时，夏朝浮第一时间转过了头来，两人的目光相对，苏起站在原地，沉默了会后，方才走了过去。
    夏朝浮放下手中的茶杯，向着苏起走去。
    “好了？”
    苏起点点头，“嗯，让夫君久等了。”
    “走吧。”夏朝浮叹了口气，挽起苏起的手，带着她往外边走。
    她俩一走，几个侍女也跟了上来，就落在她们的后方，不远不近的位置。
    夏朝浮忽然说：“你院里的人倒也该换了。”
    苏起轻问，不知她为何又说出这样的话来：“夫君为何又说这样的话？”
    夏朝浮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又问：“你在闻家也是如此？”
    “妾身不知夫君何意。”
    见她这般模样，夏朝浮只道：“也罢。”
    夏氏已在府外的马车上候了一会儿，她二人出来后，跟夏氏问候了几句，夏朝浮便拉着她的手坐上了后边的马车，除了夏朝浮贴身的侍女跟在了她们的身边，其他随行的侍女则是在第三辆马车上。
    因是要去礼佛，也不是说今日去，今日便回，夏氏礼佛常常会在观里住上几日，这一次他们陪同，自然也是要在观里住上几日。
    因此带的东西也不少，几辆马车一同随行。
    还有护着她们的护卫。
    马车出了城中，苏起掀开帘子往外看去时，她们已到了城外，绿色的树木落入了她的眼中。
    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开夏府那么远的地方，从来到这里之后，她便一直待在夏府之中，成亲之后便回了一趟闻府，那并不是什么好记忆。
    闻家人因着夏朝浮的关系对着她有了几分的笑脸，但也仅仅是表面上的友好。
    她们回去的那日，闻年华并不在府中。
    苏起小心地攥紧了帕子，她掩下眸中所有异样的情绪。
    夏朝浮与闻年华的初次相遇是在礼佛时。
    也便是她们此行的目的地。
    水落入杯中的声音在苏起的耳边响起，苏起转过头，便见夏朝浮端着茶壶给她倒着水，口中还说着温柔的话语，“母亲常说这洛山观灵得很，你可去过？”
    苏起并未动那杯茶，她轻声道：“妾身自小体弱。”
    自当是并未去过。
    “如此倒是可惜了。”夏朝浮笑了下，有几分遗憾，“若是有机会，夫人定当要好好去看看这大好的河山，方能不负此生。”
    她放下茶壶，望着苏起道：“我曾带着商队去过关外，那里遍地都是黄沙，百姓生活不易，水源更是稀缺之物，在那里，黄白之物倒是不值钱了起来。”
    “在潼清关以南，又是另一番景象。”
    她说着话，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待在这马车上的苦闷也因着她的声音减少了许多。
    苏起并不与夏朝浮熟识，她平时是如何的，她平时是如何待人的，她待自己与待他人是否一致，这些她都不知道。
    只是对方温柔说话的模样太过让她怀念。
    听了许多，苏起忽然问道：“夫君看过许多的风景，不知可曾有让夫君所留恋的地方？”
    夏朝浮笑了下，道：“这世间虽有美丽的风景让人留恋，但在我心中，夏府始终是我最喜爱的地方。”
    ——世间美丽的风景有许多，可在我看来，最过美丽的地方，莫过于你所在之处。
    苏起怔愣了下，她呆呆地看着正温柔说话的夏朝浮，一时间有些无法说出半点话来。
    或许是她看的有些久了，夏朝浮觉得有些不对，她摸了下自己干净的脸，问道：“怎么？这么看着我？”
    “可是有哪里不对？”
    苏起摇摇头，“没有，是妾身失礼了。”
    这么突然的一遭后，马车里倒是安静了许多。
    夏朝浮给自己倒了杯茶，轻抿了口，入口的涩意让她皱了下眉。她放下茶杯，慢悠悠看向了一旁的闻岁暮，闻岁暮发着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想来也是她辜负了对方，不过是一个小姑娘，却偏偏遭遇上了她这么个家伙。
    倒也是不幸。
    若不是她，闻岁暮大概也能嫁与一良配，至少那人会待她好，给她所想要的吧。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被她拘在府中。
    “夫人过去在闻家如何？这清安城中，无人不知你家大姐的名声，唯独夫人倒是鲜少被提到。”
    苏起想了想，回道：“姐姐生来便比他人优秀。”
    夏朝浮笑了下，有几分的无奈：“我倒不是想知你姐姐如何，我只是想知道夫人的事情，我与夫人聚少离多，这段时间夏家的产业又离不开人，只得冷落夫人，也不知夫人平日里喜欢什么？”
    这话倒是有些难回答了，想了一会儿，苏起才回答她一句：“妾身并无喜爱之物。”
    夏朝浮道：“人怎会无喜爱之物，若是没有，只是还未遇见罢了。”
    苏起一怔。
    她曾经也听另一个人说过这话。
    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苏起想起来都有些恍惚，明明是已经忘却了的事情，可一旦被人提出，记忆又从沉寂的水面上浮了起来。
    先生第一次离开她时，曾问她，可有喜爱之物。
    ※※※※※※※※※※※※※※※※※※※※
    明天见！
    晚安！

 191:旧时梦

    “人怎会无喜爱之物，若是没有, 只是还未遇见罢了。”
    苏起笑笑, 她道：“夫君说的是。”
    苏起喜欢什么呢？
    苏起喜欢先生。
    那时先生笑着揉了下她的脑袋，说：她也喜欢苏起。
    只是她是人, 不是物。
    那苏起喜欢的物什是什么？
    苏起想了很久, 可最后都想不到, 自己喜欢的是什么，会是什么。
    下了车，夏朝浮领着苏起走到了夏夫人面前, 夏夫人轻轻颔首，领着两人一起入了观。
    每月十五, 夏夫人都会来这观中, 为夏家点上一炷香, 为夏朝浮点上一炷香。
    只盼夏朝浮能早日摆脱这苦难。
    到底是什么苦难, 谁也说不清。是她明明生而为女却只能以男儿身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是她明明是个女儿身却娶了一个女子为妻。
    一起入了观, 拜了佛，上了香后。夏夫人领着苏起一起去听观主讲话，夏朝浮则是无所事事了。
    吩咐着下人将厢房收拾好, 夏朝浮便去了后山。
    这里她鲜少来, 偶尔几次都是陪伴着母亲过来, 观里的人经常会在后山养些小宠, 他每次过来都能看见一只肥大的兔子。
    体型巨大, 看着和一般的兔子还真的不太一样。
    等闻岁暮有空闲了, 她再带她逛一趟后山吧。
    只是这一次，她倒是没有瞧见什么兔子了。
    她在后山逛了一圈，也没寻到什么兔子，被生出的树枝刮破了衣袍，夏朝浮想着也不该这么玩闹。回到观中时，忽然就撞上了一名女子。
    说是撞，也不该这么说。
    只是一时的巧合，对方行色匆匆，两人分头走来，忽然就撞到了一块去。
    她被撞得有些疼了，下颚那里有些微的疼痛，胸前的衣襟也不知被什么东西给泼到了，她只感觉那里被什么弄湿了。
    等反应过来，才看清了撞入她怀里的是何人。与闻岁暮不太一样，是一个身量较高的女子，这才能磕到她的下颚。
    “对，对不起。”那女子急忙从夏朝浮怀里出去，她连忙道着歉：“都是我走路不小心，您没事吧？”
    “无事，在下冒犯了姑娘才是。”
    “无碍的，无碍的，毕竟是我失礼在先。”女子摆了摆手，没有半点斤斤计较，也未曾因自己撞入了一个男子怀里而感到任何的不妥。
    和闻岁暮截然不同。
    若是她新娶的娘子，恐怕早已羞赧离去。
    女子注意到她被她弄脏了的衣服，慌忙道：“你的衣服脏了，那个，不然你在这里等我片刻，我回去取件干净的衣服过来让你换上？”
    她说的着急，也没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夏朝浮急忙拒绝着：“这恐不妥。”
    她拒绝着，可对方却匆匆跑开了，留下一句很快回来的话便跑没影了。
    夏朝浮站在原地懵了好一会儿，也不知是该留在这里，还是回去。
    过了好一会儿，有个小童过来了，夏朝浮拉住小童，跟他交代了几句，这才离开。
    女子抱着一团衣服过来时，只看到了等待原地的小童，并未看到被她撞到的夏朝浮。
    从小童那里得到了夏朝浮留下的话，女子抱着衣服站在原地沉默了会儿。向着小童询问了下对方的身份，小童摇摇头，跟她说不知。
    女子挑了下眉，脑海中的声音响了起来。
    【夏云迟，枕河城人，二十有一。】
    【攻略目标已开启，请玩家在任务栏查看该目标的相应攻略任务。】
    听着话，她看着身边的一切陷入了静止的状态中，女子勾了勾唇，点开了那声音所说的提示。
    状态栏上，显示夏云迟的角色边上是属于她的好感度，不多不少，正巧为零。
    往下边看去，是几个灰色的未开启的角色。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打开了自己的角色面板。
    穿着红色仕女服的迷你角色头上顶着三个字：闻年华。
    “都没跟人家好好说上几句话，初始好感一点都没加，真让人失望啊。”
    【那是玩家的相遇方式有误，在这个初见环节，一举拿下十点好感度并不困难。】
    “人家只是个新手嘛。”
    【新手选择最难的线开始？现在的新手可真了不起。】
    她笑了下，很是无辜地回答着：“嘻嘻，毕竟人嘛，活着不挑战点高难度的，怎么行呢。”
    **
    苏起很早就和夏夫人分开了，她要跟观主说些话，苏起也不好在一旁听着，待了一会儿后就跟春日一起回了厢房。
    一路上倒是平静，只是回到厢房时，忽然听到系统冒出了头来。
    【她们见面了。】
    苏起愣了下，这是很少见的情况。
    她很少遇到这位大人冒出来跟她提醒主角们的攻略进度，她们见面了，谁对谁有了好感。这些话，除了一开始她懵懂无知时，系统还会跟她说上一两句，可现在从未提过一句。
    苏起知道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那个人的存在，因为那张与先生无二的脸，因为那与先生相似的温柔性格，
    她是先生，可却没有先生的记忆，就像是套了先生壳子的陌生人。
    苏起见到她总会觉得恍惚，清醒过来后，心中又能分明地告诉自己，那并不是先生。
    她快要分不清了。
    每每见到那人，只觉得恍惚。
    春日喊了几声，“少夫人，这样可好？”
    “嗯？”苏起回过神来。
    春日低声询问着后话：“房中还需要添置其他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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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起这才注意了下房中的摆置，她看了眼，便点了点头，“暂时就这样吧，剩下的等夫君回来再说。”
    “是。”
    来观中礼佛，早中晚三次皆要去大殿跟着观中修行的人一同进香，其他时刻便要在房中修身养性，看着经文，或是与观主探讨他们修行之事。
    说实在话，苏起并不是很喜欢。
    她并不信神佛。
    虽然她见到了神。
    神也允诺她，会让她见到想见的那个人。
    在厢房里静坐了许久，直到外边的天暗下来，屋里被点上了灯，苏起才从失神中回过神来。
    离开了许久的人已经回来了，她便站在苏起的面前，恍惚间苏起抬起了头，对方温柔的眉目映入了瞳孔之中。
    苏起急忙起身，她轻声道：“夫君。”
    夏朝浮刚将灯点上就瞧见了坐在床上发呆的苏起，她放下火折子，走到了苏起的面前，“怎么一个人闷在厢房里？”
    这话问的也是无趣的，她补充着：“我听春日常说，夫人在府中时，也经常将自己闷在院中。除了每日去向母亲问安外，夫人从不踏出院中。”
    说到此，夏朝浮一顿，她转而道：“夫人可是在埋怨我？”
    苏起摇头：“妾身不敢。”
    “岁暮，你我已是夫妻，无需如此拘谨。”
    “嗯。”苏起点头应下。
    两人之间又无话可说了，苏起注意到她衣服上的异物，心知那是因为和女主见了面才留下的，还是要提到明面上来问：“您的衣服怎么了？”
    夏朝浮老实回答着：“刚刚回来时，不小心撞到了人，便沾染上了些污渍。”
    “可有受伤？”
    夏朝浮摇摇头，她笑了下。她一笑，苏起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盯着她身上的衣服瞧了会儿，苏起站了起来，轻声道：“我来为夫君更衣吧。”
    “那便劳烦夫人了。”
    苏起从带来的衣物里取出了夏朝浮常穿的袍子，将它放到床上后，这才去解夏朝浮的衣带。
    她们不住在一起，像这种活，苏起并未做过。
    不管是在哪个世界，她都从未做过这等侍候人的活。
    苏起正低头解着她的衣带，夏朝浮低头看着她，入目的是对方专注的侧脸，心中微动，她轻喊：“夫人。”
    “嗯？”
    “夫人当时怎会嫁与我？”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苏起一怔，倒不知她为何要问这话，直接回答了她问题后，苏起又道：“夫君娶妾身，不也是如此？”
    当是如此，只不过，她总觉得不该只是如此。这话在心中过了一圈，夏朝浮并未说出口。实际上她们会成亲除了那份早就定下的婚约外，还是因为她当时病重，便有人提出冲喜一说。
    向来都是娶个妾室入门，冲冲喜气便算了。
    也不知怎的，便记起了她身上还有着闻家的婚约。
    想了许多，夏朝浮便问：“夫人便不觉有恨吗？”
    “夫君为何如此问？”
    她笑道：“算命先生曾说我八字太硬，娶妻必克妻。”
    这人倒一点都不像有着半点自己隐瞒女儿身娶妻的愧疚，苏起沉吟了片刻，替她脱下了外袍，道：“妾身八字也硬，应是不怕的。”
    夏朝浮愣了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
    清清脆脆的，没有半点遮掩的开心。
    看着她这样，苏起忍不住便出了神。
    她与先生实在是太相像了。
    先生也总是如此，笑起来时让人无法移开眼。
    她那会儿对先生抱着些其他心思，先生一笑，她便想对先生做些不得体的事情，可也只能是想。
    她终究不愿违背先生的意愿。
    “岁暮？”
    恍然间，听到夏朝浮在喊。
    苏起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她静看了对方两眼。
    不是先生。
    再怎么相似，都不是先生。
    ※※※※※※※※※※※※※※※※※※※※
    我，回来啦_(:3」∠)_
    其实是因为卡文。
    我不太擅长写这种婚后戏，感觉老夫老妻的，就，啊，不会写！
    下次见，不出意外，大概明天继续更，我锁小黑屋就能更。

 192:旧时梦

    观里的素斋不错，比夏府中的厨子做的还要好些。
    这也算是洛山观的一特色, 素斋做的精心, 来礼佛的官家夫人们都愿意多待几日。
    她们呆的久，对洛山观来说自然是一大益事。
    两日下来, 苏起也不怎么离开过厢房, 侍女陪着她待在屋里, 她抄着经书，侍女们便做着女红。
    虽然有些闷, 但这也不是什么难耐的事情。
    苏起还记得从前也是这般，她待在书房一待就是待好几个时辰, 她识字晚，比起他人学起来总是要费劲许多。因不想让旁人看轻，每日花在这上头的时间总要比他人多许多。
    她那遥远的记忆中, 有趣的时光并不多, 大多都是因为先生在。
    “少夫人，这经书晚些再誊写也是一样，今日天气不错，不若出去走走？”春日忽然走了过来，听着她说, 苏起抬眼看了下窗外。
    今日确实是个晴朗的天气。
    还在想着, 便听春日又道：“您总是闷着，对身子也不妥。”
    守着她的清荷却道：“少夫人在闺阁时便不爱出门。”
    两人的话截然相反, 苏起垂眸：“夫君还在观主那里？”
    “少爷已经去了许久, 想必这会应是要回来了。”
    说起来, 夏朝浮跟着来洛山观的原因并没有这么简单，夏家经商，主经营船队，以牟取高利润的生意为主。
    在枕河城中，也并非没有别的船队，但不知怎的，夏家的船队很少被海盗袭击。
    这倒不是什么未知的问题。
    夏朝浮占了这个世界的主角位置，自然也有相应的运道在身上。
    此行她来洛山观是为了与观主谈一门生意。
    到底是什么，苏起这就不知了。
    闻岁暮所知的，她都知。
    可闻岁暮死后之事，她虽能从系统给的信息窥得一二，但具体的还真就不知了。
    闻岁暮活不过冬日，苏起所知的事情也只到冬日。
    只知夏家与洛山观有笔交易，夏朝浮的船队需帮观主找到什么。
    夏朝浮如何倒与她无关，她所知的便是这一次的洛山观之行，夏朝浮与闻年华初见，闻年华对夏朝浮起了些心思，回城后便惦记上了她，时常让人打听着他的消息。
    只是一直都未曾打听到。
    苏起摇摇头，只说：“夫君有要事要忙，还是别去打扰了。”
    这话倒是拒绝了春日刚刚的提议，春日微愣，忽而瞧见那清荷冲自己摆了个得意的表情，她一瞪，对方顿时便萎了。
    小人作怪。
    “你们收拾一下，晚些时候，我们便去拜见母亲。”
    “是。”
    闻岁暮并非是什么主动的人，她什么都不能做，哪怕她也想见到对方。
    苏起垂下眸，她用笔尖沾了沾墨，继续誊写着经书。这是几日后祈福时所要烧的经文，祈福之人亲自抄写心更诚一些。
    她在这边抄着经书，那边夏朝浮又遇到了前两日的闻年华。
    夏闻两家同时来这观中参拜，却没有打过招呼，也不知对方也在此处，说起来倒是有几分的好笑。
    与观主谈完此次的交易，听着观主说起前些时候在后山寻到了一处温泉，泡一泡对身体有些好处，夏朝浮便去寻了一遭。
    闻岁暮身体不好，她虽未提起，但身边侍候的人总会跟她交代几句，本是想找个机会让大夫给她看看身体。
    后山确有一处温泉，观里发现后便将附近收拾了一下，想来以后会作为观中的另一特色供香客使用。
    后山的温泉是一处活泉，地方也很大，夏朝浮在边上的石头上看了一会儿，正要离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娇呼。
    她一愣，转过头去。
    水中忽然冒出了个脑袋，黑色的长发自然地垂在了肩上，浸入了水中。她的脸泛着些红意，看得出是因为浸泡太久了。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后。
    夏朝浮后退两步，急忙道歉：“抱歉，在下并不知姑娘在此。”
    她转过了身，也没有匆忙走开。后边的水池里传来些声音，是那姑娘从水中出来了的声音，她听到衣服摩擦的声音。等了一会儿，水里的姑娘才极为不好意思地说了句：“好了。”
    “抱歉。”一转过身，夏朝浮又道。
    姑娘的头发湿哒哒地落在了胸前，打湿了刚穿好的衣服，那姑娘听着夏朝浮的话，脸又红了一些，她摇摇头，又跟着摆摆手，道：“无碍的。”
    若是夏云迟还未娶亲，想必这个时候平白无故看了人家姑娘的清白之身就要提出娶了她的话了，但……夏云迟是个女子，也未必会提出这种要求吧。
    “这里虽然无人，但为了姑娘名声着想，在下与姑娘处于一地，姑娘又是如此，想必定会引起些闲话。”
    夏朝浮提出这话来，闻年华也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她笑了下，道：“那我便先离开了，此事只是意外，公子也无需在意。”
    夏朝浮轻应一声，“……嗯。”
    从她身边走过时，闻年华不小心崴了下脚，她呀了一声，控制不住身体往夏朝浮身边靠去。
    夏朝浮一愣，情急之中只得抱住了她的肩，闻年华故意用了些巧劲，身体撞入了她的怀里。女子身上的馨香忽然窜了进来，夏朝浮别过了脸，待到闻年华站稳，她急忙松开了手，慌张的动作好似闻年华是什么烫手的物什，沾不得。
    闻年华的脸颊微红，她低声道：“对，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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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姿色上乘，在枕河城中也是排的上名号的美人，这么一娇羞鲜少会有人不为之动心。
    她算盘打得好，倒不曾想到刚抱了她的人半点目光都未曾分给她。
    “姑娘无事便好。”
    闻年华是故意的，初遇时夏云迟对她并没有多少好感，但那日想来印象也够深，她并不担心自己在夏云迟心里没有半点记忆。再说了，这时间过去也才几日，一个人的记忆又不是鱼。
    听着夏朝浮疏离的话语，闻年华弯了弯嘴角，想来是有些困难的，但是她并不着急，这两次的接触，她都只是想让夏云迟知道自己这个人罢了。
    “在下与姑娘待在此处，怕是会对姑娘的名声有所影响，在下便先告辞了。”夏朝浮匆匆离开，那慌张的模样，旁人见了只怕是以为她是遇见了什么山野妖怪。
    看着夏朝浮匆忙离开，闻年华摇摇头，脑中有道声音响了起来。
    【加了五点。】
    这个数字倒让她有些意外了：“也不少了，至少在下一次碰面时，她会想起我这个人。”
    【是不少，但唯一的两次机会，玩家都没有好好抓住机会。以后这好感度可就难刷了。】
    听着系统的话，闻年华也不恼，她摇摇头，轻叹道：“循序渐进嘛，她现在虽然是男儿身，但是个女的呀，而且又刚娶妻。”
    “太快了，总会显得轻浮许多嘛。”
    夏云迟虽然是个女子，但她被当做男子养，从小便和男人们一起生活，娶了妻，闻岁暮又是平淡如水的性子。
    【接下来怕不好刷了。】
    “怎么说，我也是个攻略高手。”闻年华笑了起来，她抬起手摸了下自己柔滑的脸，垂下的眼中闪着些奇异光芒，“一张漂亮的脸，总归是有些好处的。”
    **
    夏朝浮也不是被吓到了，她是女子不错，但她现在是个男子，和一姑娘独处，始终对姑娘的名声不好。
    常听话本经常说到，有女子若是被外男看去了身子，便是要嫁与那男子的。
    娶闻岁暮是无意之事，她怎能娶妻？
    闻岁暮成了她的妻子已是不争的事实，夏朝浮只盼着闻岁暮若是有朝一日知道真相，不要记恨她便好。
    回了厢房，清荷与春日在屋外守着，夏朝浮问了几句闻岁暮的情况，便进了屋里。
    闻岁暮很安分，自打嫁到夏府后，出阁前是怎样的一个人，夏朝浮并不知。
    枕河城中，素来只有闻大小姐，从无闻二小姐。
    想来在闻家时，也是十分的安静。
    屋里点着灯，闻岁暮便坐在书桌前，抄写着经书。她走过去，看了几眼，闻岁暮已经抄好了大半。
    “我听春日时，你总是闷在屋里，不嫌闷？”
    闻岁暮一愣，她放下笔，道：“妾身喜静。”
    “本来是想让你好好散散心，闷在府中并不是什么好事，现在想来还不如在府中让你更自在些。”
    苏起仰起头，不解地看着她，不知夏朝浮为何突然说出了这种话。
    夏朝浮并没有解释，“这几日总抄着经文，你也耐得住性子。”
    这种话，自然不可能说是已经习惯了。
    苏起什么也没说，夏朝浮叹了口气，她伸手揉了下苏起的脑袋，无奈道：“你呀，若是有一日被人欺了，怕是也不会说。”
    她的动作太过亲昵，苏起一时间有些恍惚，她抿了下唇，道：“又有谁会欺妾身？”
    依稀记得那会儿，先生也爱摸着她的头，对着她说着这些话。
    苏起站了起来，与夏朝浮近距离相对时，一股陌生的脂粉味传了过来，并不是夏朝浮身上的佩囊，她皱了下眉，退后了半步。
    ※※※※※※※※※※※※※※※※※※※※
    夏云迟，字朝浮。
    是同一个人啦，没有夏云迟不是夏朝浮。
    关于男女主设定。
    虽然被定为男女主，但是在一起也是，需要经历大风大浪之后才能在一起的嘛。
    然后，这卷还有个其他设定，暂时就不说啦，但是！我觉得挺！显眼的！
    然后！
    这是！存稿大宝贝！！！
    我快哭了！！！我居然有存稿了！！！

 193:旧时梦

    “怎么了？”闻岁暮忽然避开，夏朝浮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她急忙问道。
    苏起低着脑袋, 摇了摇头，说了句：“无事。只是忽然想起明日便是观主讲道之日, 不免有些着急。”
    明日之事, 夏朝浮倒是有所耳闻。观主虽讲道, 但这各家的夫人小姐却不是为此而来的。
    取得明日头香之人，观主将会赠她一言, 道她的过去与未来。
    想到此，夏朝浮不由得问：“夫人信神佛？”
    闻岁暮并未回她, 只是仰头瞧着她：“夫君不信？”
    夏朝浮道：“不信。”
    这个答案倒是有些新奇了，闻岁暮笑了下，她道：“夫君做的是这海上的生意, 便不拜一拜这海神？”
    夏朝浮轻笑一声, 也不知是嘲讽还是什么，听着倒是有几分的冷意：“船队还有言不得让女子上船呢，说是会引起海神的愤怒，招来祸端。”
    船队中确实是有着这样的说法，说是女子不利航行, 因而出航时不愿意让女子上船。
    闻岁暮又问：“夫君不信？”
    “不信。”
    两次, 她回答的都是同一个答案，一是愿, 二是实。
    她都不信。
    “世间男子都如夫君这般？”
    夏朝浮一默, 她摇摇头：“……并非。”倒也不是她自夸, 枕河城中因这洛山观的存在，对这满天神佛之事颇为信奉。
    闻岁暮自幼被养在了闺阁之中，并未接触过外男，如今嫁的人也并非是真正的男子。她根本就没法比较，是嫁与她好，还是嫁与一男子好。
    想到此，夏朝浮叹了口气，她问：“若是夫人有得选，可还会嫁与我？”
    闻岁暮笑了起来，没有再像之前那样躲避，“可我没得选。”
    不管夏朝浮问几次，几百次，她所能回答的永远只有这个答案。闻岁暮没得选，她只能嫁给夏朝浮，只能看着夏朝浮与自己的长姐相恋，只能在冬日时死在阴冷的院落之中。
    这便是闻岁暮的命。
    这话细究有些太伤人了，夏朝浮不再继续，她揉揉闻岁暮的脑袋，笑问：“夫人上香，是有什么心愿需要求昭国公主实现的吗？”
    “……妾身并无心愿。”
    “我总是希望你能对我多说一些，坦诚一些。可你总是对我处处拘束，你我已成婚，已是夫妻。岁暮，为人夫的总是希望自己的妻子能依赖于他。”她说的诚恳，倒是让人有些意动。
    “你若有愿，我必定替你实现。”
    夏朝浮说的话暧昧不清，好似对她这个内人很是欢喜，若是闻岁暮想必定会为之感动一二。
    或许正是因为她的这种心思，闻岁暮死时才会有着怨恨。
    苏起握紧了手，她抿着唇，问：“……哪怕我是要这天上的月亮，而非水中月。”
    夏朝浮摇摇头，很是无奈，“这倒是有些难了。”
    苏起顿时便笑了起来，她道：“闻岁暮此生并无他愿，只盼能好好度过此生。”
    她并不需要很多的补充，也不需要再多的承诺。
    只要夏朝浮不曾为了那些虚话骗她便好。
    **
    洛山观供奉的并非神也非佛，而是开国时的一位公主，距今已有千百年。据说千年前枕河城还是曾经的王都，随着历任国师的推演之法，王都迁移了数次，于两百年前定于上琉。
    洛山观时常会有公侯夫人过来，不过是为了讨好当今的陛下。
    与之表明自己对大昭的忠心。
    枕河虽远离上琉，但曾经也是王都的所在，并非能为人为所欲为。
    “只盼万家家宅安宁，不生事端。”
    “望小女能得一如意郎君。”
    有人的话从边上传了过来，来这许愿之人大多都是为了其他人。
    苏起跪在蒲团上，将抄好的经书放进正燃着火焰的祭炉之中，小心放进去后，她磕了两个头。
    苏起一生并无所求，只求那人平安喜乐。
    可她什么都没等到，等到的是那人冰凉的尸体。
    此生再遇，哪怕这辈子能在她身边的时日也仅有短短半年……虽只有半年，但这……
    苏起闭上双眼，她重重地磕了一下头。
    她已遇到了神，神实现了她的愿望。
    人若是要得到什么，必定要去做些什么。神不会无缘无故实现一个人的愿望，那样子每天有那么多人向神祈愿，他岂不是听都听不过来。
    人所能做的，便是依靠自己。
    来上香的并不止她一人，今日来了很多人，都是为了观主的一点缘而来的。
    洛山观有句流传了许久的话，历任观主皆是不凡之人，可窥天命，知过往，晓未来。
    多少人为了这一个未知的未来，年年岁岁都来这洛山观。
    小童从大殿中走了出来，他高抬手，轻呼一声上香。一直在旁等候的人纷纷上前，将手中的香插-进那香炉之中，力求争得这第一。
    一时间吵闹的厉害，见闻岁暮一直不动，春日不由得提了一句，“少夫人不上去吗？”
    看着围满了人的殿外，苏起摇了摇头，“不了。”
    她身体不好，贸然去跟人抢这么一次上香的机会，只怕到时候好事会变成坏事，倒不如安安静静等到人群散去后，再去进香。
    这里并没有神。
    “奴婢原以为少夫人今日一早就来此是为了争柱头香。”
    “原是想着如此的，但人的命数已定，若是去强求，只怕会落得个难安的下场。”
    闻岁暮命数已定，夏朝浮命数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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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死之人，终是无法违命。
    春日继续道：“可奴婢常听话本里说，人定胜天。”
    这话倒是有些少见了，苏起也常听，不过都是从某些人口中听到的。她提了些心神，看着与她说出此话的春日，道：“若你百病缠身，无药可救，又当如何人定胜天？”
    “若你真的认为人定胜天，又为何要在意一柱头香？”
    那些话，向来只会被主角说出口。
    苏起不太记得了，记忆里的这个世界，春日是什么人。
    春日急忙道：“是春日愚钝。”
    苏起看了她一会儿，见她没有再多话，感觉到了些无趣，她摇摇头，问：“今日便要下山去了吧？”
    “是，待到傍晚观主选出一有缘人，我们便可离去。”
    苏起垂下了眸。
    洛山观观主选的是闻年华。
    这个世界的女主。
    她们都只是陪衬的，不管再怎么祈求，再怎么奢望，不该是自己的终究不是自己的。
    就如夏朝浮于闻岁暮，夏朝浮的婚书定的是闻年华，哪怕现如今嫁过来的是闻岁暮，她与闻年华终是会相遇，终是会互相爱慕。
    终是会，在一起。
    而她，自当是沦为路人，在旁看着她们的这段情终成正果。
    不管心里再怎么明白，再怎么知晓，再怎么一次次一遍遍告诉自己，她依旧无法坦然面对。
    那是先生，她所寻所盼之人。
    可那又不是先生。
    她并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苏起抬起手捂住嘴，她轻咳了两声：“我们回去吧。”
    上香还未结束，闻岁暮便提出了这样的话，春日皱了下眉，她回头看了眼，又问了一句：“不上香了吗？”
    “不上了。”苏起摇摇头，往台阶下走去。
    **
    这是第三次。
    遇到那个姑娘。
    第一次匆忙撞上。
    第二次在后山偶遇。
    第三次在这观主的待客处。
    夏朝浮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姑娘面前正摆着一局棋，是观主常下的一局棋。这洛山观主好棋，却不爱与人下棋，他独爱自己左右手下一盘棋，每次下到最后总会陷入无解的死局中。
    那姑娘也在下棋，左手执白，右手执黑。左手落了一子，右手便紧跟着落了一子，下到最后变成了观主的那局棋。
    黑子将白子围剿，可黑子若动，后方的白子也将吃掉它的大片江土。
    看了会儿，本以为这局棋到此便该到此结束，可一转眼右手落子，白子满盘皆输。
    夏朝浮愣了会儿，看着棋局好一会儿，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她并不懂棋。
    现在看到这一幕，便知观主为何将她请到了此处。
    这大概便是观主今年的有缘人了。
    想到此，她不由得想起还在大殿上等着的闻岁暮，想来她的妻子此次要失望了。
    闻岁暮若是有何愿，同她说，她必定会竭尽全力替她实现。
    可闻岁暮不说。
    沉浸在自己世界上的女子已经回过了神来，屋里陡然出现了另一个人，女子被吓了一跳，她急忙站起，道：“让公子见笑了。”
    “不知公子是何时到的？”
    夏朝浮道：“在姑娘解了这棋局之前，到了已有一柱香。”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夏朝浮也在恼自己没有及时退出去，只得说些别的，将尴尬压下去。
    “姑娘真是聪颖。”
    “公子说笑了，这只是碰巧。”
    又说了两句，夏朝浮不便继续留下，她拱了下手，道：“观主再过不久便会过来，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是叫人瞧见怕是会生起些麻烦来，在下便先告辞了。”
    “等观主回来，劳烦姑娘知会他一声，朝浮今日便先离去了。”
    转眼间，夏朝浮便退了出去，闻年华只得呆呆地点了点头，应下了她的话，“……好的。”
    ※※※※※※※※※※※※※※※※※※※※
    我废掉了。

 194:旧时梦

    从洛山观回来以后，苏起已经有几天没有见到过夏朝浮了。她总是很忙, 为了夏家的生意到处忙活着, 回家的时间并不多，大多时候都留宿在外。
    夏家的生意大多都在枕河城, 生意虽铺的大, 但每日回家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时常留宿在外也不过是为了能够避开闻岁暮。
    夏朝浮不来，她也不能主动去找夏朝浮。
    夏朝浮不来, 她便不能见到夏朝浮。
    苏起第一次这么讨厌没有自由，如同个傀儡般行为。
    她想要见先生, 想要在先生身边，哪怕先生已不记得她了，可能见到先生总是好的。
    不可以, 不允许, 她是闻岁暮，不是苏起。
    闻岁暮向来乖巧，闻岁暮不会做出格的事情，闻岁暮也不会主动踏出自己的囚笼之中，哪怕别人已经将牢门给打开, 她也不会踏出半步。
    这个世界里的她最后会落得那般结果, 他人有责任，闻岁暮也有责任。
    她是没有几年可活了, 可闻岁暮选择了沉浸于这份哀伤之中。
    “咳咳——”凉风忽然吹了过来, 苏起咳嗽了两声, 春日接过夏思进屋取来的袍子给苏起披上，她俯下身劝道：“少夫人，不如进屋里去吧，已经起风了。”
    苏起点点头，应了声，“好。”
    第二日时，闻岁暮病倒了的消息便传遍了夏府，夏夫人派人去请了大夫，也同时喊了夏朝浮回来，只是路远，她回来并没有那么快。
    大夫来的倒是快了许多，请的是城中有名的罗老大夫，只是今日罗老大夫不在，来的是罗老大夫的徒弟，罗小大夫。
    罗铭铮。
    罗小大夫跟随罗老大夫学医多年，如今也撑起了罗家医馆的一方天地，今二十有二，他生得又是一副翩翩君子模样，不少媒人踏遍了他家的门槛，就是为了替城里姑娘求问亲事。
    只是这罗小大夫竟都拒绝了。
    虽比不上罗老大夫问诊年岁久，这罗小大夫也不是什么无能之人，一番诊治过后，便给春日开了方子，春日看了上方的药方，行了礼后边退下出了房中。
    “不知可否与少夫人说一两句？”
    苏起点了点头，
    苏起让屋里侍候的人退到外边守着，她们离去后，罗小大夫方说：“少夫人这病，可不会一日两日的事了。”
    “若是不好好医治，怕是活不过冬日。”
    “今日开的药，也只是治风寒的药物。”
    苏起听着这话，只是笑了笑，倒也不是不信这话，毕竟她比谁都要清楚，自己的情况到底如何：“我六岁时，便有大夫说我活不过冬日，可我活了下来。八岁时，大夫又说我活不过，可我又活了下来。”
    男女有别，诊治的时候，是隔着纱帘的，罗小大夫听着她说的话，无奈地摇摇头。
    “我就这么熬啊熬，熬到了现在。”
    他起身，恭敬行了个礼，“少夫人心宽，能如此想倒是于病有利。”
    罗小大夫也没待多久，又嘱咐了苏起几句，出去的时候也不知跟外边候着的人说了什么，只见几个侍女点了点头，他才离去。
    春日抓了药回来，便去小厨房熬药了。
    苏起浑身乏力，等着她煎药时，困意渐渐就起来了，半梦半醒间，忽的听到清荷说：“大小姐来了。”
    大小姐？哪个大小姐？
    清荷才刚通禀，她口中的大小姐便踏入了屋中。
    “岁暮，姐姐来看你了。”
    倒也不是谁，是她的长姐，闻年华。
    隔着纱帘看去，也看不真切，隐隐地只能瞧见是个美人。闻年华正要掀开帘子过来，清荷急忙拦住了她的手，劝道：“大小姐，少夫人如今正在病中，万一过了病气给您，怕是不好了。”
    “我若是担心这等事，今日便也不会来了，你这婢子怎如此说话？”
    “这屋里的窗怎么也是关着的？一直闷着，难怪妹妹会生病。你，去把窗户打开。”
    三言两语间，刚来的大小姐便指挥起了她房中的下人。
    苏起也没说话，静看闻年华的动作。
    闻岁暮的记忆里，她与闻年华素来不亲近，哪怕是还在闺阁时，闻年华对她这个庶妹都没有过几分的好脸。
    而今突然上门……闻年华根本不知她遇到的男子便是自己不愿嫁让给了庶妹的夏云迟，今日到底是为什么来了？
    “岁暮，你怎么不说话？是嫌姐姐多言了吗？”
    “不曾嫌弃。”苏起摇摇头，她低声说：“姐姐是为了岁暮好。”
    “我一来就管教你的下人，你也不嫌我越俎代庖了。”她叹了口气，又道：“你在家中是如此，如今嫁了人，怎么也如此？”
    闻年华掀开了帘子，苏起急忙起来，正要下床，又被她扶了回去。
    “你还在病中，便别起来了。我也是今日路过夏府时见到了罗小大夫才知你生病了，你在家中就时常生病，如今到了夏家才一月，又生起了病。”闻年华解释着自己为什么突然就来了夏府，苏起乖乖听着，她抬眼与闻年华的一双眸子对上，闻年华轻叹了一口气，道：“娘还说你嫁来了夏家是你的福气，可如今我看啊，这可不是什么福气。”
    她说的倒像是她出嫁前那个抵死不从不愿嫁与夏朝浮的人，不是她似的。
    苏起弯了弯嘴角，道：“这确实是岁暮的福气。”
    “你啊。”闻年华伸出食指轻戳了下苏起的额头，动作太过亲密以至于让苏起愣住了，“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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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只觉得现下的情况奇怪得很。
    幸而外边来了人，春日端着煎好的药走了进来，一掀开帘她便愣住了，她转头看了眼床上的苏起，方道：“见过闻小姐。”
    闻年华摆出了大小姐的姿态，她轻嗯了一声，扫过春日端着的汤药，她问道：“这是给岁暮的药？”
    “是。”
    闻年华道：“给我吧。你在外候着便是。”
    春日犹豫了一会儿，方才将碗递出，见闻年华轻舀着碗内的汤药，她才慢慢退了出去。
    苏起抿了下唇，为难地说：“怎能如此劳烦姐姐。”
    闻年华一挑眉，只道：“你在家中时，作为姐姐的也不曾照顾过你，如今你嫁了人，往日若是要再见你也不是什么易事。”说到此，她笑了下，摸了摸苏起的脑袋，端的是一副姐妹和睦的样，“今日有空，你便让我这个做姐姐的好好照顾一回妹妹吧。”
    苏起当即就没了话，她看着闻年华的吹冷汤药的动作，垂下了眸。
    “小心烫。”
    苏起乖乖张开嘴，将她喂的汤药喝了下去。
    闻年华并未来过夏府，与夏朝浮相爱之后，也因自己的所作所为而不敢见闻岁暮，幸而闻岁暮死得早，她方能避免这一尴尬。
    可现在，为什么她见到了闻年华？
    苏起以为，她至死都不会见到这个往后会与先生相恋之人。
    **
    闻年华今日是故意上门的，她也不是从罗小大夫口中得知闻岁暮生了病的。
    从洛山观回来后，她也没有着急去找夏云迟，与夏云迟的戏并不急于这点时间，重要的是闻岁暮，这个她目前所扮演的角色的“妹妹”。
    这个活不过冬日的妹妹。
    每个人都说闻岁暮最难攻略，不攻略她不能开启后面的剧本，攻略了之后也会给自己带来些麻烦。别人说最好是让闻岁暮活过冬日，在开春时死去。
    这是最有利于攻略的。
    但是这种行为也太过卸磨杀驴了。
    闻年华耻于动用这种方法。
    到了夏家，见到了这个妹妹，闻年华方知她为什么这么难攻略了。
    系统提示她，闻岁暮对她的好感度是零。
    与夏云迟的情况不同，夏云迟与她是陌生人，自然为零。可闻岁暮对她的好感不该为零，从小在一起长大，哪怕为负都好过为零。
    说了几句，闻年华便觉得闻岁暮这个人脾气好到没话说，她这个姐姐从来都没有给过她好脸看，可如今面对着她，闻岁暮都能给出一张好脸。
    也不像是虚假的附和。
    “岁暮不觉得苦吗？”
    “不苦。”闻岁暮轻摇头着，她这般说，闻年华倒是有点好奇了，她没喝过中药，常听他人说中药有多苦，多难喝。
    想着，她不禁尝了一口，苦到舌头发涩。
    闻年华皱起了眉，“这么苦，你也喝得下去？”
    “岁暮自小喝惯了，倒也不觉得苦。”闻岁暮笑了下。
    她是个病中美人，笑起来时嘴角的笑都是温柔极了。
    闻年华一个晃神，便听闻岁暮又道：“病好了便不用喝了，姐姐不必如此担忧。”
    “……嗯。”她点点头，喂着闻岁暮喝完了药。
    喝了药，便不该打扰了，而且夏云迟也该回来了。
    “岁暮你好好休息，姐姐下次再来看你。”
    “嗯。”
    闻岁暮倒也乖巧，她让她睡下，她便乖乖睡下了。闻年华看了一会儿，才退了出去。
    离开了夏府，系统提示闻岁暮的好感依旧为零。
    闻岁暮对她的印象不好不坏，便如一个陌生人。
    “这小姑娘看着温温柔柔的，没想到是个硬点子。”
    【玩家要想开启后面的攻略角色，她是重点，如果真的那么容易开，也不会有冬日死线闻岁暮这一说法了。】
    “有点难啊。”闻年华叹了口气，听着像是很为难的样子，系统正要鼓励她几句，忽的听到她说：“攻略了她，她对我死心塌地还真不好办啊。”
    【……】
    ※※※※※※※※※※※※※※※※※※※※
    我为什么这么浪。
    小红花没了。

 195:旧时梦

    【殿下，你不该这样子的。】
    系统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苏起睁开了双眼, 她问着：‘您生气了吗？’
    【生气了。】系统非常诚实地告诉她这一事实，它并没有掩藏着自己的不高兴, 也没有因为恼怒而说出什么过分的话。
    它只是在说, 生气了这样的话。
    苏起问道：‘可以请您不要生气吗？’
    她很乖巧地在问着, 系统觉得自己也不应该和她怎么生气，不管苏起经历过再多的世界，她们签订契约的时候, 苏起并不大。
    藏在那些层层交叠的过往之中的苏起，只是一个小姑娘。
    【那你可以向我保证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吗？】
    苏起不回答了, 她侧着身, 双手合拢放在了身前, 嘴巴里还泛着难以抹去的苦味, 这让她难以入睡。
    苏起沉默很久很久，久到系统以为她们之间的谈话就此破裂时, 苏起回答了。
    ‘对不起。’
    做不到。
    她没办法保证自己做得到那样子的事情。
    这比不回答还要让系统烦躁，它试图劝解。
    【你这又是何苦呢？殿下，你试图做出改变, 世界也会对你做出改变。】
    【我并不想殿下难过。】这是实话。
    苏起的眸光微亮, 她微微勾起了唇角, 她说：‘我并不难过。’
    ‘见不到她, 才会觉得难过。’
    这话她说的平淡, 可真实去辨明里面的心思时, 只会让人觉得苦涩。
    系统警告着：【殿下莫要再做这种事了。】
    ‘那个人，就是这一次的攻略者了吗？’
    【殿下觉得怎样？】
    苏起温声道：‘我原以为，会是夏朝浮。’
    【若真的是夏朝浮，殿下又该如何是好？】
    ‘我不知道。’
    ‘只是，不是她真的太好了。’
    苏起很害怕，害怕这个世界见到的人是虚假的，害怕这个世界见到的人并不是虚假的，这种矛盾的心思相互依存着，让她无法控制着自己。
    甚至于恐惧着这个世界。
    可现在，她见到了闻年华，闻年华才是那个攻略者。
    夏朝浮不是。
    她的不安，她的恐惧好似一下子都被消了去，稍微变得安心了许多。
    夏朝浮回来了。
    苏起于睡梦中醒来时，见到的便是一张睡在了自己床边的温柔睡脸，苏起怔了下，她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下夏朝浮的脸颊。
    夏朝浮并不像一般的闺阁女子，有着柔滑的皮肤。她的脸摸起来有些粗糙了，哪怕平日里也是精心在调养着，可出门在外的人，哪有如她们这些个待在闺阁里的女子舒适。
    和先生一样。
    先生也经常穿南走北的游历四方。
    小的时候，苏起总在想，等她长大了必要和先生一起，踏遍这万水千山。
    先生喜欢山，那么她们便去寻山。
    先生喜欢水，那么她们便去寻水。
    不论先生要去往何处，苏起总是想着能够陪在她身边便好。
    长长久久的。
    哪怕是黄泉路，苏起也愿陪她一同。
    “在想什么呢，发着呆。”温柔的声音唤回了苏起的失神，她从恍惚中看向了正笑着面对着她的夏朝浮，忍不住伸出摸了下她的脸，冲着夏朝浮露出了个微笑，“在想您。”
    一直都很想，想了很久很久。
    话一出口，疼痛从心脏传了出来，苏起瞳孔微微缩了下，她弯身避开了夏朝浮，趴在床头咳出了鲜血。
    难以言喻的疼痛在心尖蔓延着。
    无法说话，说不出来。
    这是第一次。
    她感觉，自己不像是自己。
    “岁暮，岁暮？”夏朝浮紧张地拍抚着苏起的后背，她惊恐地喊着闻岁暮的名字。苏起抬起头，怔怔望去时，夏朝浮眼中所看到着的是咳着鲜血的闻岁暮，而不是苏起。
    夏朝浮用着帕子轻轻擦去她嘴角的鲜血，心疼地说着：“怎么突然咳起了血？我听春日说是感染了风寒，怎会如此严重？”
    苏起张了张嘴，眼泪突然从眼角滑落，她说不出任何话来，喉间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般，她什么都说不出口。
    无法说话，不想说话。
    “怎么了？可是太疼了？”她不言不语的模样更是让夏朝浮心慌，夏朝浮急忙道：“我这就去喊大夫。”
    苏起拉住了她的手，然后冲着她摇了摇头。
    “……妾身并无大碍。”苏起抿了下唇，眼泪止不住往外掉，她也不去擦，就看着面前担忧不安的人，笑了笑，说出了后话：“只是些淤血，罗小大夫说咳出来便好了。”
    “无碍的。”
    能见到你，已是苏起最大的幸运了。
    她妄想奢求更多，是她的错。
    这是她违背了闻岁暮的惩罚。
    苏起并不后悔，后悔的只是没有对你说更多的话。
    更多的，只有苏起太能说的话。
    “怎会无碍。”夏朝浮颇为恼怒地说着，她扶着苏起坐回去，替苏起垫了垫枕头，让她能靠的舒服些。
    “夫人如此，倒让我有些为难了。”
    “你我从未有过接触，夫人是何样的人，我不知。我是何样的人，夫人也不知。你我之间就这么一无所知的在一起了。”
    “我无奈，夫人被迫。”
    “可既然木已成舟，我便盼着我给予夫人不悔的姻缘。”
    “母亲常对我说，父亲在世时极为疼她，宠着她，说是夫妻，可父亲却将她疼成了女儿，生怕她哪里磕着碰着。”
    “我虽无父亲那般性情，但……我愿与夫人一同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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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话总是温柔体贴，让人沉醉在其中。
    苏起垂眸看着自己被她抓在手中的手，眼眶湿润了许多，她轻拉开一个笑。
    苏起无法做。
    闻岁暮不能做。
    哄着闻岁暮睡着了，夏朝浮才敢起身，她是突然接到家里的报信赶回来的，手上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好。匆匆丢下了手中的事情，现在还得回去一趟。
    她出门，春日便跟着送了一段路。
    夏朝浮说着：“这些日子我若是不在，你好生照顾少夫人，她若有什么事，你尽管派人来寻我。”
    话说完，她又问了一句，“今日，大夫可有说些什么其他的？”
    “不曾。只是听夏思姐姐说罗小大夫离开时曾和少夫人说了几句话。”春日老实回答着，想到今日又来了一人，也不知应不应说。春日想了下，还是说了出来：“少夫人的嫡姐闻大小姐今日也来了。”
    夏朝浮惊讶了下：“闻大小姐？她怎么来了？”
    “奴婢不知。”春日摇摇头，“少夫人与嫡姐的关系似乎不错，今日的药都是闻大小姐亲自喂的。”
    这话倒是让夏朝浮冷笑了声，她道：“若是真的不错，嫁进来的也不该是岁暮了。”
    左右想了想，也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夏朝浮轻叹道：“也罢，既然岁暮并未说些什么，便随她去吧。”
    “是。”
    送着夏朝浮离去，春日这才回去。
    刚到院中，便被夏思了过去。
    “春日，少爷又拉着你说了什么？”
    “春日可真招人喜欢，少夫人经常让你在跟前侍候着，少爷什么事也只吩咐你。”
    三言两语间，她的小心思便透了出来，春日不敢多言，只道：“少爷只是叮嘱我好生照顾少夫人。”
    听到这话，夏思只觉得无趣：“你说少爷这是为什么啊？少夫人不是嫁进来冲喜的吗？”
    说了两句，夏思想起了什么有趣的话来，她悄悄附到春日的耳边道：“听说他与少夫人至今都不曾圆房。”
    “少爷应是顾及着少夫人的身体。”春日摇摇头，打住了夏思的猜想，“少夫人体质偏虚，你我应要好好照顾才是，哪有在背后讨论主子的。”
    夏思撇撇嘴，“这话又不止我一人在说，主子带来的那两丫头可没少说过。”
    春日终于露出了下不耐的表情，她道：“她们是她们，我们是我们。”
    “少夫人不管如何，终究是夏家的主子，而我们只是奴仆。”
    她摆出了张冷脸，夏思也不敢再和她闹，急忙道：“知道啦，知道啦，我不乱说了便是。春日你也不要如此生气了。”
    “夏思姐姐若是当真能记住便再好不过了。”春日看着夏思不争气的模样，有些无奈。
    往屋里走去时，她忽然想起了今日进屋时见到的，不免多了一句嘴。
    “今日我回来的时候，那窗户怎么开了？大夫说少夫人感染了风寒，不宜吹风，你怎将窗子给开了？”
    说到这个，夏思就来气，闻年华在她口中成了个嚣张跋扈的恶人，她怒极说出的话，倒是让春日惊讶了些，“还不是那少夫人的嫡姐，一来便对我们指手画脚的，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我老妇人那边的夜兰姐姐说，这婚事原本定的是闻大小姐，而非少夫人。只是闻大小姐嫌我们少爷，这才改成了少夫人。”
    春日小声打断了夏思说的话，“主子们的话，你少说便是了。”
    “夫人刚被少爷哄睡下，你去厨房要些热水来。”
    夏思哎了一声，她感慨了一句：“少夫人命可真好，碰上了少爷。”
    “人各有命，你再怎么惦念也不会变成你的。”
    ※※※※※※※※※※※※※※※※※※※※
    系统生气是因为苏起故意让自己生病，以此来达到见到夏朝浮的目的。
    因为闻岁暮的人设是不会主动去找夏朝浮，苏起不能主动，所以就只能让夏朝浮主动了。

 196:旧时梦

    生病的这几日，闻年华总会到夏府来看望她这个妹妹。也不知道闻年华到底打着什么注意, 在上门刷她的好感度时, 苏起总能从系统那里听到闻年华的其他动静。
    比如说与夏朝浮相遇。
    比起这些，苏起更在意的是时常会出现的系统。
    以前它很少会干预她。
    苏起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今日的太阳很好, 暖暖地落下来, 光着照着都觉得舒服许多。苏起微微走了下神, 今日突然上门的闻年华便伸了下手，在她面前挥了两下, 说着：“岁暮？怎么了，一直在发呆？”
    “是不想见到我吗？”
    苏起扯了下嘴角, 她笑道：“姐姐说笑了，姐姐能来看岁暮，岁暮心中自是欢喜的。”
    “真的？”闻年华半点都不信。
    苏起点了点头, 道：“真的。”
    傻子才会信这是真话。闻年华在心里暗自嘀咕着, 面上却是另一番姿态，她看着苏起的眼，满是失落：“可我总觉得岁暮你一点都不高兴。”
    “你是还在记恨着在家中的事情吗？”
    苏起摇摇头：“姐姐多虑了。”
    “过去的事，我同岁暮道歉可好？”
    “姐姐并未做过什么对不起岁暮的事情。”苏起说的是实话，闻岁暮还在家中时, 确实并未曾被欺负过, 只是无人关怀，倒也并非是什么值得记恨的事情。
    她这么说着, 闻年华并非信她, 倒也不是不信, 只是对方以退为进用的刚刚好，让苏起忍不住地露出了个浅淡的笑。
    “我让你代我出嫁，分明是我不喜欢的亲事，可却强推到了你的身上。”闻年华说的自责，一双手更是直接抓住了苏起放在桌上的手，她紧紧地抓住，认真地道着歉：“不论你开心与否，此事终究一开始便是错的。”
    苏起轻轻摇了下头，从闻年华的手中挣开了自己的手，她道：“若我说不怨，这番假话姐姐不会信，岁暮亦不会信。”
    苏起笑了下，“我是曾怨过姐姐，怨过闻家。可那又如何？我的怨便只是怨而已，姐姐整日往我这边跑，到底是为何？”
    “莫要说些姐妹情深的话，岁暮在家中时，姐姐就不曾喜欢过岁暮，如今岁暮不在姐姐面前了，姐姐反而说喜欢。说出来，也不怕惹人笑话了吗？”
    这话听上去着实有些冷淡了，闻年华愣了一会儿，点开了人物面板，暂停了这一刻的时间。
    “这个家伙，真的很麻烦啊。”她感慨了一句，看着坐在她面前维持着刚刚的温柔笑意的闻岁暮，露出了麻烦的表情来。
    闻年华轻摇着头，言语间尽是无奈。
    “我明明是想要走温柔贴心的姐姐照顾外嫁的妹妹，在这一过程中发生点什么暧昧不清的事情也就没什么了，但她压根不想跟我演什么姐妹情深嘛。”
    “真的很为难呢。”
    【玩家可以不攻略她。】
    闻年华挑了下眉，转而道：“不过幸好我也不太想要演这个姐妹情深。”
    【……】
    “我还真是担心，这样子的一个人如果真动了心，怕是真的痴心一片了。”
    “到时候，她对我一往情深，对夏云迟这个女人下手了怎么办？”
    “想想真是困扰呢。”
    【……玩家还真是自信。】
    闻年华关掉了面板，她笑了笑，被闻岁暮揭穿了心思的她也不继续跟她虚情假意下去，她叹了口气，看上去着实为难得很：“岁暮这话说的真是让姐姐为难。”
    “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也不是想要来与你演什么姐妹情深。”
    “前些日子我救了个人，那个人留给了我一部医书，里面便有提到过你的病。”
    闻岁暮一怔，她问道：“姐姐是想要拿我当试药的？”
    闻年华点了点头，“不错。”
    她继续说道：“本来是想哄骗你一二，让你能心甘情愿喝下我调制的药。但现在看来，岁暮倒是不蠢，做姐姐的若再是欺瞒，也不能得偿所愿，倒不如直接与你挑明了。”
    说到这，闻年华的神色也变得轻松了许多，她摊了下手，只道：“没了你，我大可再去找其他病人，可没了我，岁暮活不过冬日。”
    “你是愿意赌上这一把，还是甘愿就此死去？”
    见闻岁暮不说话，闻年华继续添油加火，她表现得格外不在意，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突然给匍匐在地的人类一个可以仰望她的机会，说的分外惹人厌弃，“莫要拿那些大夫诊治的结果来搪塞我。”
    “你我皆知，你熬不过了。”
    闻岁暮垂下了眸，她轻声道：“好啊。”
    不过简单的二字，让闻年华所有的话梗在了喉间，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闻岁暮，惊讶地说：“你，再说一遍？”
    闻岁暮倒也实诚，乖乖又说了一句，“岁暮甘愿给姐姐试药。”
    “……你想清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到大什么药都没接触过，唯一接触的时候也只是着了风寒，喝了下祛风寒的汤药。”心中有了几分的拿捏，闻年华却一反之前的表现，她纠结不定地看着闻岁暮。
    “我什么都不懂，若是随便抓了几味药给你煎了喝下，也并无可能。”
    闻岁暮歪了下头，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反复无常的女人，她笑了笑，只道：“姐姐真是好生奇怪。明明便是姐姐自己提出的，可现在却来说这些让人反悔的话，姐姐真是让人看不清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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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了一番恶姿态，又摆露出这么一副神态。
    当真是，会玩呢。
    闻年华小声嘀咕了句，“我只是想要你好好想清楚。”
    闻岁暮也没说话，春日匆匆赶来，结束了两人的交谈：“少夫人，少爷回来了。”
    听到这话，闻年华匆匆站起，她急忙说：“我先走了。”
    “姐姐？”闻岁暮仰头看去，逆光之中，闻年华的表情显得有些紧张了，匆忙丢下的话也变得奇怪了许多。
    “你想清楚便是，我过些时日再过来。”
    “姐姐随时都可过来。”闻岁暮笑弯了眉眼，她轻声道：“岁暮不会悔。”
    闻年华的脚步更加匆忙了些。
    清荷领着闻年华出了府，看着闻年华匆忙的模样，苏起看了好一会儿，心中只觉得有趣极了。
    直到夏朝浮到来。
    两个人，一个前脚刚离开，一个后脚便来到。
    也不知道刚刚有没有撞上面。
    想必是没有的。
    “今日怎么出来了？”
    苏起乖巧地回答着：“姐姐说一直闷在房中对身体不好，需要常出来走走，晒晒太阳。”
    夏朝浮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道：“你病刚好，若是又着了凉该怎么办？”闻岁暮的身体无碍，在太阳底下晒了会，面色倒是红润了许多。看着她这样，夏朝浮也无半点想要夸赞那人的意思，她道：“姐姐又不是大夫，你听她的作甚？”
    “姐姐也是为妾身好。”
    夏朝浮顿时便笑了，她道真想不明白闻岁暮在想些什么了，心下有些恼怒，倒也未曾表露在外：“我也是为了夫人好，夫人怎么不知听我半分？”
    话一出口，夏朝浮又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有些莫名，她摆摆手，不愿再提：“罢了罢了，不若我说些什么，终是比不过你那位姐姐。”
    闻岁暮不曾言语，她乖乖听着，夏朝浮的一系列反应，她便只是笑着看。
    “你未出嫁时便和她关系很好？”
    闻岁暮点点头：“姐姐待人心善。”
    夏朝浮冷笑一声，对那个不曾见面的妻姐充满了不喜，“她若是待你好，便不会让你嫁来夏府。”
    “夫君此话，妾身不懂，嫁与你便是不好的事了吗？”
    冷不丁的一句话倒是让夏朝浮陷入了沉默之中，她艰难地闭上了眼，转过了声，道：“是。”
    苏起微微一笑，“妾身倒是觉得，嫁与夫君是妾身几世修来的福分。”
    几世修来的福分，倒真像是过了几世，可苏起的所作所为，全是在害人。
    骗取他人的真心，欺骗他人的感情。
    【殿下便如此憎恨此事？】
    ‘我憎恨的，只是自己。’
    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错与对，有的只有做了这些事的人。
    她明知不对，却还是去做了，错在她，而非让她去做此事的人。
    是她抵不过诱惑，选择了臣服。
    而非他人的错。
    【殿下总是如此，若有一日……】
    ‘有一日如何？’
    【倒也没什么。】
    这话倒是让她有些难接了，夏朝浮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想了想，还是说起了今日遇到母亲时，母亲对她交代的话，“你姐姐有句话倒是没说错，一直闷在家中倒也不是什么好事。今年的收成不错，秋收宴也是时候该办了。”
    “往年不是也弄过吗？”
    夏朝浮点点头，询问道：“是啊，今年轮到夏家了，夫人可要同我一起去？”
    苏起垂眸，面色不虞，她轻声道：“妾身身体不适，怕是会给夫君添麻烦。”
    这个剧情里，是没有闻岁暮的。
    闻岁暮身体不好，来到夏家后，便不曾出过门。
    而这段剧情里，只有夏朝浮和闻年华。
    秋收宴是庆祝今年的收成，郡守会开启粮仓，熬制一碗米粥，给各家各户送去，无论是官商，还是普通的平民百姓亦或是无家可归以乞讨为生的乞儿，都会得到一碗粥。
    也并无他番意思，此举只是为了感恩今年的丰收。
    每年都有一富户帮着，尽一些绵薄之力，而今年轮到了夏家。
    只是年年都顺利，唯独今年出了些意外。
    帮忙解决了此事的是与夏朝浮纠缠不清的闻年华。
    ※※※※※※※※※※※※※※※※※※※※
    左手夏朝浮，右手闻岁暮。
    闻年华：目前的远大目标。

 197:旧时梦

    秋收宴这个剧情点算得上是一个转折点。她近来与夏云迟甚少见面，或者说从洛山观后她便只专注起了闻岁暮, 放弃了夏云迟这个攻略角色。
    要想拿下闻岁暮, 夏云迟是必不可少的角色；要想拿下夏云迟，闻岁暮却又不那么重要。毕竟她们两个之中始终都隔着一座无法跨越的巨山。
    秋收宴即将到来, 这段日子里夏府一直在收购着大量的米粮, 因着每年秋收宴的事情, 商行也不敢抬着价，均是以平价售与夏家。这其中当然也少不了借此牟利的商户, 因此每年均有数量规定。
    夏云迟为着这事忙前忙后的，终日不得回府, 这也便宜了闻年华。
    因着闻岁暮身体的问题，她有了许多的借口登门拜访。
    “今年是轮到夏家了吧？”
    闻年华忽然说了这么一句，闻岁暮倒也没有懵住, 她点了点头, 应了一声：“嗯。”
    “妹妹好歹是夏家的当家奶奶，怎么总是拘在这院里，也不随妹夫到处走上一走？”
    闻岁暮垂眸，轻道：“岁暮体虚，怕是会给夫君带来麻烦。”
    “傻姑娘, 你俩已是夫妻, 他又怎会嫌你麻烦。”闻年华拍拍闻岁暮的手安慰着，她说着宽慰人的话可注意力却一直在闻岁暮的脸上未曾离开, 见闻岁暮皱了下眉, 闻年华追问：“是不是夏云迟对你不好？”
    “姐姐说笑了, 夫君待岁暮极好。”
    听着闻岁暮如此说话，闻年华心酸地摇了摇头，她说：“你在府中便是这般，受了欺负也知道忍着。如今你嫁到了这夏府……只怕更是有苦不能说，都怪姐姐。”
    “不怪的。”
    闻岁暮从头到尾都摆露着一副温柔平淡的模样，没有露出过半点恶意，虽是说着体己话，但闻年华总觉得有些不对。
    系统显示的角色好感度上，闻岁暮对她的好感一直都是零。
    初见是零，如今过了这么久，依旧是零。
    闻年华沉默了会儿，又道：“等你身体好了，姐姐带你出去玩可好？”
    “如此怕是不妥。”闻岁暮直接就拒绝了她的话，“姐姐的这番好意岁暮收下了，只是岁暮如今已为人妇，不可像未出阁那般行事。”
    油盐不进啊。
    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闻岁暮头顶上的那个攻略条始终未曾前进一二，冬日副本还真是难开，难怪大多数人都选择了和闻岁暮抢人而不是攻略闻岁暮。
    这种人什么都不关心，什么都不在意，若是有把刀子落到了她的脖子上，会不会露出些别的神情来呢？
    恐怕、害怕、厌恶亦或是憎恨？
    还是一如现在的，毫无知觉。
    闻年华笑笑，顺着闻岁暮给出的台阶走了下去：“是姐姐糊涂了，如今天色也不早了，我便先告辞了。”
    她这一提，闻岁暮便站了起来，道：“我让人送姐姐。”
    “不用了。你好生歇息吧，莫要担忧。”
    闻年华虽这般叮嘱着，但闻岁暮却十分坚持着，她唤着在身周服侍的侍女，“清荷，送送姐姐。”
    “是。”
    出了院，离开了闻岁暮的视线之中，闻年华才向着清荷打听起闻岁暮近来的情况，“岁暮近来如何？”
    这种问题其实问了也没多大用，闻岁暮的情报她可以从系统那里得知，也不用这么麻烦地从她身边人下手。
    但面子上的事情总是要做上一些的。
    “二小姐和往常并无差别，整日便只知待在院中，不是刺绣便是习字。”
    闻年华点点头，她又问：“夏云迟可曾有来过？”
    “前阵子来过一次，最近倒是没有再来了。”
    “如此啊……”想来定是在忙那秋收宴之事，顾不着家于她来说也是有着好处的。闻年华想了又想，她道：“你好生照顾着她，莫要让岁暮忧心。”
    “是。”
    街上冷清，这个时间并未有太多人在街道上。这个世界的夜晚并不热闹，热闹的只有某些风月场所，那些地方白日里冷冷清清的，到了夜里吵闹的厉害。
    她上了轿，轿夫抬着她往闻府走去。一路上难免有些无趣，闻年华掀开了帘子，往外面看了几眼，拱桥之下的河流中映着远处的灯火明亮，嘈杂的声音自远处传了过来。
    她只看了一眼，正要放下帘子，忽见那天上冲起了升天的火光，有哪处地方走水了。
    闻年华一怔，她问着：“那个地方，是夏家的粮仓吧？”
    系统很快就给了她答复：【是。】
    “又是剧情点？”
    【希望玩家能够好好把握。】
    闻年华微挑眉，不屑道：“就这么不相信人？”
    系统倒也没有任何隐瞒，它十分直接地指了出来：【玩家不觉得自己有点自大吗？】
    这种话一般是要生气的，闻年华轻笑一声，嘲笑着系统的不信任，她道：“没能力的才叫做自大，有能力的我，这叫做自信。”
    轿外喧哗的声音让轿夫停了下来，闻年华低声询问：“出了何事？”
    “启禀大小姐，是游东大街那处走水了，巡逻的官兵正往那边去。”
    轿内对此事早就了解得一清二楚的闻年华很快便给出了反应：“这样啊，那便去看看吧。”
    “大小姐……”
    “是。”
    火势很凶，官兵和附近的百姓们帮忙抢救。闻年华便一直看着这大火烧着，而之前遇见的夏云迟和着他人一同救火。
    她着急又有些狼狈的模样，看着倒是与之前有了些不同。
    夏云迟之前一直是冷静，疏离有礼的，形象上也不曾有过半点狼狈，而现在因为这场大火她看上去可不太好。
    闻年华不禁想起了在夏府的闻岁暮，这两人端看外表倒是相似的脾性，这是这夏云迟至少还会有明显的喜恶，闻岁暮她倒是一点都未曾看出。
    闻年华朝着几个轿夫挥了下手，示意他们几个上前帮忙去，自己则是一直乖乖站在边上看着。
    她没有任何动作，跟随着她的系统难免又冒出了头来。
    【玩家不上去帮下忙？亲自动手可比在一边看着要更能打动人心。】
    “没那个必要。”
    这场大火足足烧了两个时辰，待到火灭时，起火的粮仓已成了废墟，更别论在里面存放着的粮食了。
    起火的因子官兵们还在搜查着，不少百姓在边上讨论着这事，作为当事人的夏家一行人只得等待着官府的查验。
    夏府的管事正和夏朝浮谈着这场大火，他看上去有些着急，现在火虽然熄了，可他看着竟比火势汹涌时还要担心，“公子，这粮食全烧没了，过几日怕是不好交差了。”
    夏朝浮摇头轻声道：“派人去与城中的粮行购买米粮便是了。”
    “那些商户怕是不会如此轻易……”他的话只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正思考着当下情况的夏朝浮发现身边的人忽然闭上了嘴，她微愣。
    “你看起来可真狼狈。”
    娇柔的少女音自身旁响起，夏朝浮一转头便瞧见了一方帕子，帕子的主人正含笑看着她，眉目之中还带着几分的熟悉感。
    是前些日子在洛山观遇见的姑娘。
    夏朝浮后退了半步，并未接下闻年华手中的帕子，她只道：“多谢姑娘。”
    明明是个女人，却摆出了一副男女授受不亲的模样。
    闻年华心中嘀咕着，面上的笑意却不减，她摆了摆手，将帕子塞进了夏朝浮的手中，道：“不必这么拘束。”
    “又不是私相授受，公子反应这般才会让人心生龌龊。”
    夏朝浮垂眸，也不作任何反驳，顺着闻年华的话接了下去：“姑娘教训的是，多谢姑娘。”
    这一顺也就没了什么话可说，闻年华只得道：“我刚听你二人言，似乎今日这场大火给公子带来了许多不便？”
    “不知公子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姑娘有心了。”夏朝浮双手捧了捧，并不愿意跟个陌生女子交代自己的事情，她道：“只是小事，无足挂齿。”
    说到这里，闻年华也没有再继续纠缠下去，夏云迟不愿说，她又不是不知道这件事，她所要做的不过是摆个样子，让夏云迟知晓或是猜测帮她的人是谁。思及此，闻年华笑笑：“公子不必客气，毕竟这等灾祸也非人所愿。”
    帮忙的轿夫也都回来了，上轿时，闻年华特意吩咐了随行的下人让他去各大粮行看看。
    突然过来的陌生女子走开了夏府管事才继续着刚刚未完的话题。
    “这恐是有人故意生的火，如今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粮仓又怎会平白无故便起了火。定是有人想要害少爷，少爷可要小心才是。”
    夏朝浮点点头，管事说的这话并非是无中生有，若是有人想要借此机会也并无可能。她望着已认不出原貌的粮仓怔了会，随即道：“今夜之事莫要同家中细说，以免长者担忧。”
    事情既已发生，也没必要再在这种事情上多寻烦恼，夏朝浮吩咐着身边的另一人，她道：“方子，明日一早你便到各大粮行去问问，最迟后日将今次损失的粮食补齐。”
    “是。”
    ※※※※※※※※※※※※※※※※※※※※
    _(:3」∠)_我回来啦，努力更新中，虽然不知道能坚持几天，但是，能更新就那什么努力更新吧。

 198:旧时梦

    回到府中已是第二日的清晨，夏朝浮刚躺下没多久, 便有管事寻了过来, 一同前来的还有知府派来的人，他们想要知的是昨夜起火一事。
    她没有睡好, 忙了一夜连半个时辰都未到便被人叫醒, 醒来时脑子有些昏沉, 也带着几分的怒气。但她并未将这份不快发落到别人身上，她只是沉着脸听着管事的禀告，再让管事好好将事情同知府那边的人交代一番。
    知府派来的人表示定会帮忙想办法, 夏朝浮点了点头，向其表达自己的谢意。
    这么一番折腾, 她也清醒了许多。
    不久后, 官府那边也派人传了信来, 昨日大火乃是一场意外, 恐是看守的人失责，不小心点着了粮仓。
    官府那边传信, 看守粮仓的管事也派人传了信来，说是昨日看守粮仓的人畏罪潜逃，昨夜一起了火, 便连夜离开了枕河城。
    若是要去寻, 恐怕没那么容易。
    这火并非是意外, 也非看守无意之举, 而是被人买通这才火烧了粮仓。
    思及此, 夏朝浮想着今日方子前去各大粮行询问的事情怕是难以办成。
    夏朝浮揉了下太阳穴, 管事离去后，她又派人换来了管家。她最近不在府中，是该了解一下家中的情况了。
    那被她派去的下人很快就将管家带了过来了。
    “近来家中可好？”
    管家恭敬地说着：“都好，只是表小姐之前来信，说是清衡城那边出了些事，夫人今日一早便离开了。”
    “母亲应当有自己的考量。”夏朝浮点点头，她又道：“母亲离去时可有说些什么？”
    管家道：“夫人说此次恐怕是要在清衡城那边待上一阵子，让少爷顾着些家中。”
    “少夫人那边呢？可好？”
    “少夫人近来一切无忧，倒也没听夏思提起些什么，只是听春日说，闻家大小姐倒是时常来府中探望少夫人。这阵子又称是寻了大夫，给少夫人开了些治病的方子。”
    夏朝浮皱起了眉，先前她在府中时那闻大小姐便时常过来，如今还折腾上了这些。心中顿时便有了些不悦，夏朝浮放下那些思绪，道：“治病？少夫人生病了？”
    “少夫人身子骨弱，说是自生下来便如此，倒也不是什么病。”
    她轻点了点头，已有了考量，“嗯。”
    **
    今日起的早，苏起听着外边的声音，有些吵闹。她问春日发生了何事，春日说是夫人一大早便去了清衡城，府中忙得很，因而才如此吵闹。
    苏起坐到了梳妆镜前，春日替她打理着一头秀发。
    她的动作很轻柔，苏起闭上了眼，熟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昨夜起了场大火。】
    ‘第一次听您说这么多话。’
    “少夫人今日要穿哪身？”夏思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苏起转头看去，夏思与清荷正讨论着她今日的衣着。
    “这身颜色太深了吧，不衬少夫人。”
    “这身也太素了些吧。”
    【殿下理应知晓不是吗？】
    ‘您太过反常了。’
    反常到让她无法不怀疑这个世界，现在她的所思所见是否是她所想的那般。
    苏起听了一会儿，打断了两人的吵闹，“左右也只是在这院中待着，也无需太过烦恼。”
    刚言罢，身后的春日又开了口：“少夫人，少爷虽说整日在外忙碌，但回到家中有个体己人可以说说这外面的事也是好的。婢子们是下人，无法为少爷分忧，但您可是少爷明媒正娶的夫人。”
    苏起道：“夫君在外如此劳累，我又怎可再去给夫君添忧。”
    她不能去。
    去了便不是闻岁暮了。
    苏起放于膝上的手悄然握了起来。
    心绪有些杂乱，苏起反手取走了春日手中的梳子，刚拿到手，便听两个侍女齐声道：“少，少爷。”
    夏朝浮稍显冷漠的声音响了起来，“下去吧。”
    “是。”
    苏起惊讶了下，她道：“夫君今日怎有空……”
    “近来无事，想着许久未曾见到夫人了，便过来了。”没等苏起说完，夏朝浮便先说出了到来的缘由，虽不知夏朝浮此话是真是假。
    “夫人可是不欢迎我？”
    苏起摇了摇头，“妾身高兴还来不及呢。”
    “真的吗？”夏朝浮俯身，站在了苏起的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猛地被拉近，苏起登时愣住了。她不解地看着夏朝浮，只见夏朝浮拿起了镜前放着的眉笔，轻轻替她画起了眉来。
    苏起不敢动了，面前的人专注着替她画着眉，她的手法不算娴熟，但也有些生疏。
    这是何意？苏起看不太懂了，夏朝浮这是在做什么？
    “我从未给女子画过眉，若是画的不好，夫人莫要取笑我。”夏朝浮便站在她的面前，她身子微倾，从苏起的角度往上瞧去，夏朝浮认真专注的表情落入了她的眸中。
    一时间，竟有了些恍惚。
    “莫要说些只要是我画的便是极好的那些话。夫人应当知晓，这些话并不能让他人信服。”
    对方的声音，对方的神色，对方与旧时的记忆重叠到了一块。
    苏起眸轻颤，她低声道：“夫君听不得好话，是希望妾身说些不好的话吗？”
    “那倒不是。”夏朝浮忽然笑起，那只手落到了苏起的脸颊上，慢慢摩挲着，她道：“我只愿听夫人真心实意的话。”
    过了一会儿，夏朝浮停住了手，轻声道：“好了。”
    苏起睁开眼，她转头看向镜中，镜中的自己有些模糊，这眉到底画得如何，苏起也不知道。她抬起手，指尖还未触及眉骨忽的被夏朝浮给拉住了手。
    “碰花了，夫人若说难看，那该如何是好？”
    “那便是妾身的错了。”
    “既是夫人的错，那该如何？”
    苏起垂下眸，不说话了。
    只听夏朝浮叹了口气，她道：“夫人这倒真把我给难倒了，夫人想我如何呢？”
    想你一直伴在我身边。这话仅在唇齿间转了一圈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苏起不敢说，也不能说。
    说了怕是连待在她的身边的机会都没了。
    忽然又陷入了安静之中，夏朝浮沉默了会，问道：“夫人可是想家了？”
    苏起摇了摇头，她不想，闻岁暮也不曾想过，这倒不是什么难回答的事。
    “管家说夫人近来一直在喝药，可是身体不好？”夏朝浮笑笑。
    “姐姐熬了些补药给妾身，倒不是身体不好。”
    提到这个，夏朝浮忍不住叮嘱道：“夫人无病无痛的，这补药莫要伤了身体。”
    “姐姐也是一番好意，妾身自小身体弱，她怕妾身不能满足了夫君……”苏起一顿，敛下心中的那些想法，她故作娇羞地说着：“给夫君生下一大胖孩子……”
    夏朝浮忽然便红起了脸，她轻咳两声，退开了两步。
    “商行还有些事，我晚些再回来看你。”
    “夫君慢走。”
    出门前，夏朝浮又回头丢下了一句：“若是闲着无聊，夫人出府走走也是好的。”
    苏起又待了一会儿，由着春日为自己穿上外衣后，才出了门。今日的天气不太好，阴沉得很，瞧着怕是要下雨了。
    她看了会儿又回了房中，春日点上了蜡烛，并给她递来了这几日寻来的话本，让她待在房中也无须太过无趣。
    苏起翻了几页便放了下去，她并不喜欢这些才子佳人的话本。
    甜腻的香味忽然闯了进来，苏起抬起头，夏思端着什么东西走了进来，看着夏思将东西端到了桌上，而后又捧起了那瓷碗走到自己的面前，苏起不禁弯了弯眉眼。
    “少夫人，这是少爷吩咐厨房送来的莲子羹。”
    “莲子有安神之效，少夫人莫要辜负了少爷的好意。”
    苏起伸手接过，舀起的时候先小小地吹了一下，见着上面飘着的热气有些散了，苏起这才小心吃下。
    她嗜甜，却怕极了烫。
    现在这具身体并不是属于苏起，这具身体并不怕烫，这具身体也不喜甜。
    可那些深扎骨子里的习惯却怎么都改不掉。
    捧着瓷碗的手微紧，苏起垂下眸，吃了几口便放了回去。
    夏思不解：“少夫人？”
    苏起轻声道：“腻了些。”
    **
    夏朝浮原以为这事有些难办，可一日过后，被她派出去的方子却回来说，各大粮行均愿意以平价售给夏家。
    她原先的想法是或许能收到，但定要比往常的价高许多；又或许那些粮行均不愿意将粮卖与她。而现在当真是让夏朝浮有些意外了。
    方子解释着：“原是不愿意的，但昨日遇到的那姑娘过来同李家粮行管事提了一句话，那粮行管事也不知怎的，竟应了下来。”
    说起今日的情况，方子也是很惊讶的，他原以为今日只能空手而归，却没想到昨日那姑娘忽然出现在粮行，也不知是什么大家小姐，她拉着那管事说了句话后，管事便应允了卖粮一事。
    这之后去了其他粮行得到的也均是同意的话。
    夏朝浮愣了下，她道：“倒是欠了一份情。”
    “可知那姑娘是谁吗？”
    方子摇了摇头，见夏朝浮一脸思索的模样，方子小心翼翼地提了出来：“不若奴去打听打听？”
    ※※※※※※※※※※※※※※※※※※※※
    这算，踩着点更新吗qaq

 199:旧时梦

    闻年华昨日一回到家中就得到了来自系统那边的提示，夏云迟的好感增加, 闻年华看了好一会儿, 才把好感界面给关掉。比起闻岁暮一直不动的好感条，夏云迟的好感条涨得几乎让人感动。
    会涨, 能涨, 而不是跟闻岁暮一样, 一直不动，一点好感都不给，嘴上喊着姐姐, 实际上背地里完全当你不存在。
    闻年华叹了口气，她问：“闻岁暮, 要怎么拿下呢？”
    【玩家这是希望我给出一点建议？】
    “不然呢？”
    【没有建议。】
    “你可真是没用耶, 夏云迟我自己会攻略, 你巴拉巴拉一堆话, 我不会攻略的，你就没有建议。所以说, 我要你有什么用？”
    【……】
    “小姐，今日可还要去夏府？”
    闻年华扭头看了眼外边正落着雨的昏暗天空，懒散将她给淹没, 闻年华只想整个人瘫在床上睡过这个阴雨天。
    她摇摇头, 哼了两声, 最后从被窝底下探出了头来, 她大声地同来询问的侍女说：“去！”
    闻岁暮就快死了, 很明显闻岁暮是需要长时间攻略的, 本来留给她的时间就不多了，现在断掉的话，简直可惜。
    闻年华抓了抓脑袋，她下了床，让侍女给她重新梳妆打扮。
    今早她出门特意去了那些粮行，就是因为知道昨日发生的事情会给夏云迟带来影响，她的身份不巧，刚好是官小姐，压一压他们自然也不敢得罪她。
    夏云迟的好感度好刷，位于后院的闻岁暮对她来说并不能有任何的帮助，而且两人的身份问题便使两人之间隔着一座无法跨越的山。夏云迟顾忌着，她有愧于闻岁暮。
    而得不到夏云迟关爱的闻岁暮的心扉自然是极其容易被敲开的。
    要想刷闻岁暮的好感，必定需要先把夏云迟的好感刷上去，但是刷了夏云迟的好感，如果事情败露，闻岁暮那边的好感没有到达一定程度，结果怕不是会很好。
    小雨淅淅沥沥的，走过路面都仿佛会沾上一脚的脏水，坐着轿子去往夏府的路上很是安静。穿着蓑衣的路人行色匆匆地往城门口走去，许多的商铺都是半开着门，不关但也没有将门全部打开。
    到了夏府门口，侍女掀开了帘子，伞先遮了过来。
    闻年华下了轿，由侍女扶着走入夏府，她这些日子经常来夏府，下人见了她也不觉得陌生，问了声好便让闻年华入了府中。
    穿过亭台走过回廊，便到了闻岁暮所在的一方院子里，闻岁暮在的院子并不是主屋那边，算得上是府中比较偏僻的地方。刚入门不久的少夫人便住在这里，不管怎么瞧都只会觉得新夫人不受宠。
    然而闻岁暮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是个不受宠的。
    她会早逝，除了本来身体就不太好，还有的就是这份冷遇吧。都说女子嫁人是第二次的人生，闻岁暮以为自己嫁了人便会好一些，不会像在闻府那般不受待见，可她嫁了之后，夫君不愿踏入她的房中，下人们自当也对她不怎么上心。
    说起来，怪可怜的。
    下着雨，院子里也没什么人在，侍女喊了一声，才有人从屋中出来。
    出来的倒不是闻年华经常见到的清荷，而是夏思。
    “闻大小姐好。”
    闻年华轻点了下头，她问着“你们夫人今日如何？”
    屋内又有人走了出来，远远的，闻年华便听到了闻岁暮那温柔的声音，“今日下了雨，姐姐怎么来了？”
    对于侍女的询问因着闻岁暮的出现也放到了一边，闻年华往着内屋走去，在闻岁暮出来迎她前，先到了她面前。
    闻年华道：“我怕我不来，你会说我欺你。”
    闻岁暮笑了笑。
    两人一同进了屋里。
    下着雨，这天也变得冷了些，现在正值秋季，平时里的风都带着些凉意，更别提这落下的雨。
    屋里比外面暖和许多，闻年华一进屋便瞧见了在门口烧着的木炭。
    这东西并不怎么安全，夏府在枕河城中也算是以富贵人家了，夏云迟是夏家唯一的“儿子”而她娶的正妻居住的地方居然连个地龙都没有。
    闻岁暮还真是不受宠。
    心中对闻岁暮起了些怜意，但闻年华并未表露在外。
    茶水很快便被送了上来，摸着茶杯，这水还是烫的，倒也没有太过凄凉，连杯热水都喝不上。不过要真是那样的话，这闻岁暮也会更容易被拿下吧？
    “你在看书？看的什么？”闻年华忽然瞧见了凳上放着的话本，她拿起来翻了两页，不由得打量了下乖巧坐在一边的闻岁暮，“倒是第一次见妹妹看这些话本。”
    闻岁暮辩解着：“只是闲来无事，解解闷罢了，姐姐莫要笑我。”
    “我怎么可能笑你。”闻年华将话本放回了原处，她说：“说起来，我前些日子也看了一些话本，内容也算是有趣，妹妹若是对此物有兴趣，下次我带过来给妹妹解解闷，如何？”
    “怎敢劳烦姐姐。”
    闻年华拍拍闻岁暮的手，宽慰着：“你我是姐妹，无须如此客气。”
    闻岁暮笑着应下：“那便多谢姐姐了。”
    “说起来，倒是极少见到妹夫。”
    “夫君事务繁多，不过得了空也会往岁暮这边走上一走。”
    闻岁暮没有说话，守着她的小侍女倒是十分积极地说了出来，“是啊，少爷可喜欢少夫人了，今日一早还专程过来了。”
    闻年华一愣，她小心地瞧着闻岁暮的脸，见她始终如一未曾起半点变化时，异样的感觉才稍微放下了些。
    她笑着：“是吗？”
    “是啊是啊。”小侍女连忙点了点头。
    闻年华微微一笑，她道：“那便好，我之前还在担心，我来府中这些日子，一直都未曾见到妹夫……现在看来，倒是我想多了。”
    闻岁暮微微一笑，也不说，让人看不懂她的心思。
    她的好感条也不曾前进半分让闻年华不禁敛了下眸。
    闻年华这次并没有待太久，她只是来闻岁暮面前刷刷存在的，和闻岁暮说了几句后，闻年华便起身告辞了。
    回到闻府，闻年华便让人去搜罗了才子佳人的话本，她不曾看过那些，闻大小姐也没有。她前不久才刚对闻岁暮说下那样子的话，现在当然需要去寻给她。
    毕竟她现在艹的人设是说话算数的好姐姐。
    说起来，之前闻岁暮留给她的印象一直是虚假疏离他人的形象，今天忽然发现这个姑娘还是有着一点年轻女孩所会有的对于未来另一半的憧憬，这让闻岁暮的形象一下子就多了些人味了起来。
    有了某个方向后，攻略起来也就不会那么难了。
    闻岁暮爱看才子佳人的话本，而她与夏云迟又算不得是什么才子佳人。
    这就很好玩了。
    **
    第二日闻年华便差人送来了一箱子的书，夏思打开时都被吓到了。
    “大小姐对少夫人还真是好，昨日才在少夫人这见了几本话本，今日便差人送来了这些。”
    闻岁暮在一旁看着，心中也无什么起伏，她只道：“姐姐为人和善。”
    夏思还想说些什么，春日将箱子盖了上去，她转而问着闻岁暮，“少夫人，这些该放在何处？”
    “放在那吧。”闻岁暮随手指了个角落。
    “是。”
    春日喊着夏思一起将箱子抬过去，将其放好后，夏思转头看了眼安静坐在床边刺绣的闻岁暮，拉着春日的手便出了屋。
    一到屋外，夏思便甩开了春日的手，她不满地大喊着：“春日，你怎么回事？那是大小姐送来的东西，你怎么就给收起来了，少夫人要看时不是很不方便。”
    春日登时便皱起了眉头，她纠正着：“什么大小姐？那是闻大小姐。”
    夏思瞪着眼，她说：“那是少夫人的姐姐。”
    她这般反驳着却不料春日冷声一笑：“闻大小姐整日与少夫人扮演那姐妹情深，却不曾关心过少夫人真正喜好什么，不过是昨日在少夫人身边见着了这东西，便以为少夫人喜欢这玩意。”
    她说的话让夏思有些气恼，寻思着说些什么来反驳她，可春日的话却句句在理，让她完全寻不到任何话来反驳她。
    “既是姐妹又怎会不知少夫人的喜与不喜，分明是从未关心过。”
    “如今少夫人嫁到了夏府来，这闻大小姐一反常态，百般上门也不知在打什么注意。”
    “你以后啊，莫要被她给骗了。”说完了那些话，春日又道：“你可是夏府的丫鬟，闻府只是夏府的姻亲。”
    夏思鼓起了腮帮子，有些不乐意春日的这种指教，她道：“春日……知道啦。”
    屋外两名侍女的交谈苏起并不知道，她正忙着手中的刺绣，她并不擅长这些，先生不擅长女红因而苏起也没怎么学过。
    跟在先生身边时，向来是先生会什么，苏起便学什么。
    有时候先生不会的，便会说让教书先生来教她，可每当这时候，苏起便会说她不愿意学。
    那时候倒也不是不愿学，只要是先生想要她学的，苏起都会去做到。
    她那会儿只是不愿管另一个人叫先生吧。
    【这闻年华倒也普通，还真是让我失望。】
    苏起的余光扫过被放在了角落里的那一箱子书，她问道：‘大人有不失望的吗？’
    【像殿下便没有让我失望过呢。】
    手中的针不小心扎了指尖一下，红色的血珠沁了出来，苏起急忙放于唇间，小心地吸吮了下，疼痛缓下去后，她这才放下了手。
    【殿下分明不喜这些事情，又是如何能耐得住性子做着这些事情的？】
    它听上去像是在说苏起正在做的事情，可又像是意有所指。苏起重新拿起了自己绣到了一半的绣品，再次绣了起来，她摇摇头，道：‘我不知。’
    【殿下若是能一直如此不知下去便好了。】
    ‘您说笑了。’
    两人的交谈总是容易陷入死寂之中，系统不说，苏起便没有与它说话的意愿。她安心地绣着手中的东西时，那个声音又冒了出来：【说起来，有个好消息告诉殿下。】
    【殿下可知闻年华在对您做什么吗？】
    苏起垂下眸，漠然道：‘攻略我。’
    那个声音却笑了起来，【殿下可说错了。闻岁暮是早亡的命，殿下身为局中人自当是无法改变的，可闻年华却盼着救殿下。殿下说，这是不是很有趣呢？】
    苏起的手微顿，随即又绣了起来，她道：‘很有趣。’
    ※※※※※※※※※※※※※※※※※※※※
    深夜码字，文档闪退，没了一半，心里苦。
    今天不是踩着点了，但也算是有更新嘛qaq

 200:旧时梦

    雨后天晴，秋收宴按时举办, 并未给夏家带来太大的磨难, 对于那个救了夏家的神秘女子，夏朝浮倒是起了些感激之情, 只是不知那人是谁。
    回到府中时, 夏朝浮偶然与闻岁暮说起, 闻岁暮听着她的话露出个浅笑。
    她一向沉默寡言，有问才有答。
    更多的时候, 只是在当一个倾听者。
    也不知道夏朝浮是怎么回事，时常往她这边里跑, 想来应是闻年华带来的改变，一个心怀不轨的家姐时常跑来自己妻子这边。
    倒也算是有心。
    可，若真如此在意, 闻岁暮最后又怎会凄凉死去而无人知。
    “夫人近来可是有心事？”
    闻岁暮回过神, 低头便对上了夏朝浮那双关切的眼，闻岁暮微微一笑，她问：“夫君为何如此说？”
    “夫人安静了许多。”
    她虽有心事，但这心事并不能同夏朝浮说起。
    闻岁暮摇摇头，她道：“夜已深, 今夜夫君可要在此歇下？”
    一提起这事, 夏朝浮便面露难色，也不需要思索太多, 她否了闻岁暮, “今日便罢了。”
    闻岁暮道：“……妾身送夫君。”
    闻岁暮干脆的话让夏朝浮叹了口气, 她并没有走动半分，摇着头无奈道：“夫人真不像那些寻常女子。”
    “虽未曾见过母亲以外的女子，但女子善妒，我是知的。可夫人从未有过此等想法，夫人便不怕我是在外边养了外室才如此待夫人的吗？”
    这个问题让闻岁暮沉默了一会儿，她像是有仔细想过此事，过了会儿，便听闻岁暮认真地回答着她的问题：“若真有，夫君将她们带回府中便是。”
    夏朝浮彻底无奈了，“你啊，倒真叫人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闻岁暮乖巧地看着她，她忽然问道：“……我可以抱一下夫君吗？”
    夏朝浮还未许可，闻岁暮先展开了双手搂住了夏朝浮的腰，闻岁暮生得小巧，两人相对站着闻岁暮也才到夏朝浮的肩窝。
    感受着闻岁暮轻微的喘息声，夏朝浮有些不自在地询问着：“怎、怎么了？”
    怀里的女子低声询问着：“夫君今夜可以留下吗？”
    夏朝浮忽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未答，闻岁暮便松开了手，只见闻岁暮笑了笑，“夫君为难的事情，妾身并不愿去做，就如现在。”
    “夫君并不会因妾身而改变主意。”
    她未出口的那句话，太过明显了，明显到在那一瞬间夏朝浮有些被打脸的诡异感。就像是一个突然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被剥去了浑身衣物的过客，那一瞬间，所有的羞耻感袭来，让她的脸颊烫得厉害。
    夏朝浮忽然便有了些后悔。
    逃离的感觉渐起，她低头看着已然松开手，退开两步的闻岁暮，未经大脑的话忽然便从口中窜了出去。
    “你怎知我不会？”
    像是幼年时常与母亲作对的自己，总要同她反着来。
    她说一，自己便说二，她说往东，自己偏要往西。
    一直到与闻岁暮睡在同一张床上时，夏朝浮才堪堪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
    像是被摆了一道。
    又像是，心甘情愿的作为。
    她转身看着躺在身侧的闻岁暮，不禁伸出手，指尖未曾落到闻岁暮的颊上，夏朝浮停住了手。
    在家中时不受宠，出嫁后夫君也对她毫不上心。
    黑暗中闻岁暮的脸她倒是怎么都看不清，只记得这人在灯下时乖巧异常的脸，她时常过来，又时常不过来，都是因为心中的愧疚。
    这份愧疚让她害怕见到闻岁暮，又让她想见到闻岁暮。
    说起来就是这么古怪的情绪。
    “你倒是连一句委屈也不说。”
    “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你不会哭，哪来的糖。”
    她睡得安静，规规矩矩的，也没有些不好的睡姿。太过乖巧了，这种睡姿更像是拘谨。
    瞧了她好一会儿，夏朝浮才闭上眼。
    她总是想着自己对不起闻岁暮，需要对她好些，好些，再好些，可待她最不好的，应是她。
    第二日夏朝浮早早便离去了，也未曾等到闻岁暮醒来。
    她离得早，闻岁暮醒来时，身边的侍女跟她说起这事，闻岁暮也没曾露出过半点难堪的表情来，倒是侍女说话时极为不安，好似在担心自己这个向来少言的主子会突然发难。
    夏朝浮离去，到了下午，闻年华又过来了。
    两人像是在错开似的。
    夏朝浮在的时候，闻年华从不会来。
    闻年华来的时候，夏朝浮从不会在。
    她来时刚巧出了些太阳，很是舒服的天。或是被这天所影响，见着了她，闻岁暮的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许多。
    “岁暮，今日可好？”
    闻岁暮仰起头，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闻年华，她笑笑，道：“劳姐姐挂念了，岁暮一切皆好。”
    看模样倒是比之前心情要好上许多。
    闻岁暮素来都是个不会说实话的主，她若说好，有可能是好，也有可能是不好，端着一张虚情假意的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闻年华在一旁坐下，她抿了口侍女端上来的茶水，道：“过些时日，便该变天了。”
    闻岁暮由着她的话头接下：“外面是怎样的风景？”
    闻年华放下杯子，借机道：“妹妹何不同姐姐去看看？”
    她只是假意提起，倒也不曾想过闻岁暮会轻易就答应，以至于对方真的给出意料之外的答案时，她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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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呀。”
    她惊讶的表情未能好好把控，被闻岁暮瞧见了，闻年华笑笑只道：“只是意外，你向来不爱出门，今儿却同意了。”
    “姐姐不高兴？”
    闻年华摇摇头，“很高兴。”
    今天闻岁暮不答应，下次她来时也会提出来。总是呆在这个小小的院落里，她所能做的又有什么呢？整日为闻岁暮寻来一些蹊跷玩意，如此便能让她增加好感了吗？
    自然是不能，从第一次见到闻岁暮已过了多久，就连夏云迟的好感度都在涨了，可她却纹丝不动。
    僵局都是需要人打破的。
    “过两日是个好日子，到时候我来府上接妹妹？”
    “麻烦姐姐了。”
    “你我之间何需如此客气。”
    闻年华一走，系统便冒了出来。闻岁暮坐在石凳上，微醺的凉风拂过，让她不禁闭上了双眼，侍女从屋里取了件外袍，抖了抖才给她披上。
    【殿下是故意的。】
    ‘故意的。’
    闻岁暮不能动，闻年华可以动，她不能有任何的改变，可闻年华却可以让她有更多的改变。这是它说的话，她记得很清楚。
    ‘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我若不哭，哪来的糖？’
    她昨夜一直醒着，身边躺着那个人，她又怎么能够安然入睡。
    放不下，不想放下，不愿放下，诸多的情绪在脑中盘旋，最后变作了最深的执念，她不想放弃。她已经找了很多很多世界了，那些个世界，有好有坏，遇到的人，有好有坏。
    大多是同她一样的，虚情假意。
    【原以为殿下足够理智。】
    她反问着：‘失望了吗？’
    那道声音笑了下，它说：【倒不曾，相信殿下会为我一份满意的答卷。】
    ‘若是你不满意呢？’
    【殿下，如此伤人的话，便莫要再提了。】
    它不愿意提这件事。
    苏起也不愿意去追根究底，有些话若是说的太开，总是伤人伤己。
    **
    夏朝浮又见到了那日的姑娘。
    她正和各处商行的管事对着这月的账目，出门时便瞧见了那姑娘。
    夏朝浮上前拦住了那姑娘，被她拦住的姑娘倒是有些意外，讶异地看着她，夏朝浮有些不好意思，她温声道：“前些日子劳烦姑娘了，不知姑娘芳名，家住何处，在下定当上门……”
    话未完，便听着那姑娘揶揄道：“上门提亲？”
    “姑娘说笑了，在下……”这玩笑有些开不得了，夏朝浮急忙解释，那姑娘却摆了下手，打断了她的话。
    “你我只是萍水相逢，姓名也不见得有多么重要。我出手相助只是不愿好好一场秋收宴亡于勾心斗角之中，公子无需放在心上。”
    夏朝浮一愣，她拱了拱手，有些笑话自己的这番作态了。
    正愣着，于她有过帮助的姑娘忽然便笑了起来，“若公子真要做些什么，那便多做些善事吧。”
    夏朝浮摆正姿态，认认真真道：“定不负姑娘所望。”
    【夏云迟的好感+5。】
    猛地听到这么一声，闻年华嘴角的弧度不禁弯了些。
    果不其然，夏云迟的好感度上升了。
    她是个非常容易攻略的角色，简单明了。自幼女扮男装，倒也不是生为女子而不自知，而是刻意去压制自己的天性。若是换个剧本故事，夏云迟最适合的是那些轻佻浪荡的男子，能够轻易闯入她的心中。
    可这偏偏不是。
    两个人之间，向来是从好友开始，一点一点的感情累积，最后只需要一个质变的条件，就能让这份感情发生变化。
    她比闻岁暮要容易攻略。
    闻岁暮平静如水，倒不是说不能攻略，只是不曾找到让她动心的那点。
    若是找到了……闻年华笑了起来，她向着夏云迟点点头，带着侍女离去。
    机会就在两日后的邀约。
    她还真是期待呢。
    夏朝浮沉默地看着闻年华远去的背影，笑容已从脸上消失，待到闻年华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眸中，夏朝浮这才要回去。
    跟着她的小厮忽然道：“公子，这位小姐真是个好心人，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若不是公子已成婚，到不失为——”
    夏朝浮扭头剜了他一眼，冷声道：“莫要胡说，岁暮很好。”
    ※※※※※※※※※※※※※※※※※※※※
    这文可能要成为我写的最长的一篇了x
    时间上，应该，还不是最长的。
    _(:3」∠)_稍微有点不好意思，总之，先努力着更新。
    对不起又失踪那么多天。

 201:旧时梦

    两日后闻年华便来了夏府，闻岁暮同夏朝浮提起过此事, 夏朝浮虽不喜这个总是来寻她的长姐的, 但闻岁暮好不容易愿意出府，她也没有太多的反驳。
    离开前特意叮嘱了闻岁暮身边的侍女两句, 让她跟着闻岁暮时小心照顾着。
    闻年华只是邀她踏青。
    如今已入秋, 城中也摆上了许多的菊花, 一眼看去，像是座被鲜花包裹着的城。街上也比寻常多了几分的热闹，许是她很久没有出过门了, 才会觉得热闹。
    出了城，人倒也不少, 许多人都是寻着这时候出来的。
    闻岁暮掀开了帘, 阳光明媚, 天空一望无际的蓝, 倒不失为是一个好天气。
    “岁暮可要同我摘些菊花，一起酿些菊花酒？”
    城外的鲜花也均盛开了, 虽比不得春日里的百花齐放，这秋日里的花也是千姿百态。
    闻岁暮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
    离城不远, 她们便下了马车。
    今日外出游玩, 闻岁暮只带了春日, 闻年华也没有带多少人, 三两侍卫, 还有一名时常跟在她身边的侍女。她们下了马车, 马夫便待在了马车上等着她们回来。
    “在闺阁中时不曾与岁暮一同外出，如今想来倒是诸般遗憾。”
    闻岁暮笑笑也不理人。
    闻年华看了她一眼，无奈叹了口气，拉着她的手便往远处的草地走去。随行的人跟在两人的身后，不曾落下半分。
    闻岁暮这人是真的无趣，待在一起会闷死的。
    安静时是真安静，说话时也总是能把天聊死。
    走了段路，她们已远离人群。
    闻岁暮额上沁出了些汗，看着她变得苍白许多的脸，闻年华不禁停下了脚步。她取出一方帕子，并未交给闻岁暮，而是亲手替她擦拭着额上的汗。
    闻岁暮愣了下，也不躲避闻年华的亲昵。
    “谢谢姐姐。”
    闻年华弯了弯嘴角，她安抚道：“岁暮的身体会好起来的，到时候，姐姐便带着你去游遍这满城的风景。”
    面前的女人一贯的平静应对着她。
    “姐姐又在说笑了。”
    闻年华心中微恼，她收回手，轻声道：“我从不骗你。”
    “我们在此休息吧，这里风景正好。”
    她一说话，两个侍女便忙活了起来，侍卫放下了手中提着的箱子，侍女将里面的毯子铺到了地上，又转头开始烹起了茶。
    闻岁暮坐下休息，春日便将带来的糕点送到了她的面前，她低声说了声谢谢，转头便见闻年华指着远处道：“那里似乎有什么，我过去瞧瞧。”
    闻岁暮点点头，见着闻年华走远的背影，她冲春日摆了摆手，让春日上去帮忙。春日点点头，听从她的吩咐走了上去。
    她与闻家的护卫待在了一处。
    刚烹好的茶泛着些热意，闻岁暮捧在手心里，滚烫的温度透过茶杯落在了她的手心间。她敛下眼睑，虽觉得烫，但也不曾将茶杯放下。
    这里也不止她们一行人，正是菊花盛开的季节，这城外的风景惹来了不少赏菊人，听说城中有富商甚至为此专门开设了一场菊花宴。
    今日夏朝浮正是去赴此宴，本来她也应去的，只是早几日便与闻年华约好了，便以此做了托词，借故不去。
    手中已完全失了知觉，闻岁暮才将茶杯送到了唇边，有刀光从她的眼前闪过，红色的血溅到了她的脸颊上。
    守着她的侍卫全都倒地，侍女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声，她手中的茶杯落地，水渍浸入了身下铺着的垫子上。有人拽住了她的手，沾了些水的手帕捂住了她的口鼻，意识还未失去前，闻岁暮所看见的便是慌张向自己跑来的闻年华。
    “岁暮——！”
    远远的，闻年华惊慌失措的声音传了过来。
    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彻底昏了过去。
    身下不停在颠簸着，她迷迷糊糊地张开了眼，黑暗闯入了她目光所及的世界之中，而后马车一个晃荡，她摔了出去。
    道路的两侧是浓密的树林，她从坡道上滚落，横生的草木划破了她的衣物，有些地方甚至渗出了血来。滚到了底下，闻岁暮的脑袋狠狠磕上了一块石头，撞击让她再度昏了过去。
    夜里安静到不行，就连风从林里刮过的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有什么声音响了起来，一声声，一声声的。
    自远方而来。
    有微弱的火光在远处亮起，闻岁暮的眼皮微颤，她动了下手指，而后慢慢睁开了眼。
    寂静无人的林木让她不由得感到了些恐惧，她慌张站了起来，脑袋的昏沉感让她险些再度摔倒，闻岁暮连连后退了几步。
    陌生的环境、已经黑下来了的天，这些让她不安。
    她在哪？
    她想了下，脑海中最后的记忆是在黑暗的马车里，她似乎从那伙带走自己的人身边意外逃了出来，虽然是无意识的。
    闻岁暮抬头看了下前方，要想离开这里只要顺着上面的道路走就好了，只是不知哪边才是正确的方向。
    在原地等着可能会招来那些匪徒的注意。
    在往前深入时，闻岁暮看着自己身前的树木沉默了好一会儿，想要留下些记号的念头被打断，她匆忙往里走去。
    越走越深，耳边是逐渐归于寂静的声音，闻岁暮拨开了一片草丛，她还未完全从草丛中度过，便因为踩滑再次从地上滚落，又是一个不矮的坡道。
    摔下去后，她还保持着清醒，只是抽痛的脚腕制止了她接下来的任何行动。
    只是轻轻一动那里都疼得厉害，闻岁暮皱起了眉头，她左右看了看，借着月色，自己所处的环境她还是能够辨明的。
    虽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但在现在对于她来说，是个躲藏的地方。
    总归不会在这里待多久。
    她慢慢圈住了自己的双膝，将整个人环抱了起来。
    这并不是什么意外。
    一路走来她都没有遇到林中的野兽，那些匪徒下手的速度也很快。
    睡意渐渐袭来，闻岁暮轻点着脑袋，好似就要在这荒郊野外睡过去。忽的，耳边有道声音响了起来，是沙沙的，像是谁从手上滑了下来。
    睡意顿时被席卷，闻岁暮猛地转过头——
    **
    “所以我说，这种事情，很好刷好感啊。这是吊桥效应啊，人在恐惧的时候会对身边的人产生一种奇异的情感啊，反正我又不要她的喜欢，只是短时间的喜欢而已。”
    她举着火把，在林中慢步往前走动，不紧不慢的模样并没有半分担忧与慌张。
    现在距离闻岁暮被绑架已经过去了不短的时间，她并不担心闻岁暮会出什么事情。
    春日倒是第一时间回了城去寻人，因为要第一时间赶到闻岁暮身边，但又不能太快到她的身边。闻年华与身边的侍卫分开，各自寻起了闻岁暮。
    到底谁是第一个先找到闻岁暮的人呢？
    自然是她。
    系统给出的地图上，属于闻岁暮的小红点已经在原地停了很久了。
    闻岁暮并没有被绑架到寨子里，这给了其他来寻找闻岁暮的人一个错误的引导，他们会先去那个山寨找她，最后才会发现她不在那里。而到了那个时候，她已经找到了闻岁暮。
    【你也真是敢，毕竟是不可预计事情，你也不担心那些人反悔，杀了闻岁暮？】
    “那个时候重来就好了呀。”
    反正只是场游戏，死了就重新加载游戏，重新来过呗。
    【这可不是死亡就能重新来过的游戏啊，亲爱的玩家。】
    “哎呀，所以说你们这个破游戏，怎么这么不友好啊。”
    她穿过了茂密的林子，还未曾拨开面前的草丛，微弱的火光自前方亮起，闻年华愣了下，还没有下一步的动静，她听到了微弱的声音。
    “岁暮？”
    是她所熟悉的声音。
    闻年华没有再往前。
    耳边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在幸灾乐祸。
    【你的吊桥效应，是别人的了。】
    闻年华冷着脸，周遭的一切仿若静止了般，风声停了下来，所有的一切停止了晃动。
    “我要举报这破游戏有人开挂。”
    【这是玩家的问题不是吗？这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这个世界的时间在动人在变，并不是所有事情都会按照玩家安排好的那样进行。】
    闻年华冷哼一声，她转身往来的方向走去，她可不要在这种时候和夏云迟碰面，
    那个讨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因为安排了这次的行动，有攻略目标的好感下降。】
    “秘密进行的行为，为什么会有好感度下降事件呢？”
    【这是rpg游戏啊。玩家没玩过吗？攻略某一角色的过程中所做的某件事情会对某些事情发生影响和变化。】
    【就好像玩家在进行攻略任务时，所选的目标是一个绝对正义的角色，那么所做的一切负面行动都会影响到这个角色对你的好感，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垃圾系统。”
    也就是说就算目标本人不知道，但是数据本身会记载扣除好感。
    说来说去还不是一团被操控的数据。
    所以真人模拟，什么活人，都是数据。
    “这种方法记录，太过分了吧？”
    “攻略没有剧情推进，要怎么进行下去？你这里又不是严格安排好的按部就班的剧情。”
    【所以，每个目标有些两个好感条，一是正的好感，二是负的，二者有一者先突破最大值，会带来很多，不同结果哦。】
    闻年华一默：“真狡猾。”
    ※※※※※※※※※※※※※※※※※※※※
    我觉得，得换一个更新方式。
    日更对我太艰难了。
    三天两更，两天一更，你们更喜欢哪个，我努力一点。

 202:旧时梦

    苏起仿佛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还是那个被先生捡回来的小乞丐，因为害怕挨打，她总是会藏起来藏起来。
    直到先生找到她。
    不管她在哪里，不管她每一次躲藏的地方都要比上一次更难猜测，先生都会寻到她。
    她恍惚挣扎着清醒过来。
    夏朝浮找到了她, 不是苏起所认为的会是那个闻年华, 而是夏朝浮。
    她的——
    “岁暮。”可她喊出来的却是另一个名字。
    那是她，又不是她。
    苏起的脸有那么一瞬僵硬了下，好在对方手中的握着的提灯并不亮, 没法完全照清她的脸，哪怕她再怎么失态，对方都不能瞧见。
    夏朝浮找到的不是苏起, 而是闻岁暮。
    属于苏起的先生再也不会找到她了。
    “对不起, 丢下你一人。”夏朝浮放下了手中的提灯，光亮又变弱了许多。她说着极为愧疚的话语，仿佛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错事, 苏起怔怔看了她一会儿。
    她摇了摇头, 试图露出个笑容来回应她夏朝浮的这份愧疚，可嘴角的肌肉好似僵硬了，她怎么都笑不出来。
    这不是她, 这不像她。
    可这偏偏就是她。
    温暖的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苏起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她被夏朝浮搂进了怀里。
    她闭上了眼, 耳边是那人的温柔耳语。
    “若是害怕哭出来也无妨。”
    她的声音太过温柔了, 让苏起有些恍惚，她没有动，倚靠在对方怀里，汲取着夏朝浮身上的暖意，思绪却早已飘远。
    先生总是如此，温柔地对待每一个人，让人沉沦其中。
    分明是她的错，可先生却不会过多的苛责太多。无论她提出怎样的无礼要求，先生都只会笑着揉着她的脑袋，一一应下。
    在小小的她眼里，先生便是她的神。
    什么都能做到，是无所不能的神。
    她的所思所想，她的所求所欲，先生都知晓。
    苏起小心地攥紧了夏朝浮的衣襟，沉浸在美梦之中的她，忽然被惊醒。
    系统冷漠无情的声音悄然响起。
    【可她却不曾发现你的喜欢。】
    苏起咬紧了下唇，她将脑袋埋得更深，她在心中辩解着，慌乱、又无措的。
    并不是那样的。
    并不是。
    ‘她只把我当做孩子来看待，又有谁会对自己养大的孩子动心呢？’
    ‘先生并非是那种人。’
    先生与那些人都要不同。
    ‘她不曾对我有过那般念头，只当我的喜欢是孺慕之情。’
    ‘不过是我生了妄念。’
    这一念，便是深陷其中，再难自拔。
    苏起想过很多，很多。
    若是不曾喜欢上先生的话，若是她如先生所愿的话，若非自己的心思被察觉的话。
    是不是就不会有如今的结果了？是不是结果就会有了别番变化了？
    是不是她便可与先生一起在一起，一如往常。她会陪伴在先生身边，先生也会陪着她。她所求的并不多，她只是想要留在先生身边而已。
    仅此而已。
    人被满足了总会生出新的贪欲来，人是无法被满足的生物。
    她不曾想过若是可以如愿以偿留在先生身边时，她会不会再生起些别的想法。
    那些事情……
    她想了许多。
    苏起安静了很久，抱着她的人也不曾干扰过她，只是许久之后，苏起才听到那人轻轻的一声：“我倒真希望你能打我一顿。”
    苏起怔怔地抬起头望着她，对方的眸中好似盛满了无尽的哀伤，像极了她记忆中的先生。
    先生也总是如此看着她，看着她。
    那日她自先生身边离去时，先生也是如此。
    她不曾开口挽留过一句，苏起知道若是当日先生开口了，她必定会留下。
    可，她没有等到。
    苏起紧紧地抓住了夏朝浮的手臂，她抱住了夏朝浮，同时闭上了双眼。
    “——我怕。”她低声又难过地说。
    先生，我怕。
    很害怕很害怕。
    分明已做出了那样的决定，可在见到你之时，却害怕的不能自我。
    “对不起。”那个人回应着。
    苏起的心中一片荒凉，该说对不起的，应当是她。
    夏朝浮是夏朝浮，先生是先生。
    她们，并非是同一人。
    夏朝浮脱下了外袍，披到了苏起身上，苏起的脚伤到了不能走路，她便蹲下了身，将苏起背了起来。
    夜风透着着凉意，苏起轻咳了两声。
    背着她的人，并不高大，虽一直被当做男子养，但一个女子不管怎么样，都无法彻底地变成一个男子。
    苏起轻靠在她的后背上，想喊她放自己下来，话到嘴边，又因心底的某些私欲悄然放了回去。
    “幼时母亲总会弄枇杷膏给我吃，那枇杷还是我偷偷去摘来的。那时总认为自己很了不起，我想做的事情便一定能做到，和着几个玩伴偷偷约好要做一起让母亲震惊的事情。”
    一边走，她便一边说着话，好似是想要扫除这一路的冷寂。
    “我们偷偷去摘了枇杷，可主人家并没有来追我们，第二日我在母亲那里见到了他，他还特别提了一筐枇杷过来，说先前不知小少爷喜欢吃，这次特意提了过来。”
    “那会儿的我是真可笑。”
    “并不可笑呢。”苏起轻声回答着。
    “妾身总以为夫君像天上的明月。可现在，明月落到了地上。”
    夏朝浮意外了下，“原来你竟是那般想我的吗？”
    这条路，有些漆黑，夏朝浮提着的灯照亮了小小的一角。头顶上的月亮从云后探出了一下，前方的路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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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起问道：“不行吗？”
    “倒也不是。”夏朝浮摇摇头，她轻笑着：“只是觉得有些意外。”
    “你呢？小时候如何？”
    “小时候怕生的很。”
    便一直躲在先生身边。
    “从不敢见生人。”
    每每从先生身边被带离，总是怕的不得了。
    “总是喜欢躲在那一亩三分地里。”
    后来摆露出害怕的姿态，也不过是想要引得先生的注意力。
    “哪里都不爱去，时间久了，家中也不怎么注意到我。”
    先生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却也不说破，每每都会闹一个笑话，但先生会笑。
    背着她的人忽然这么说着：“以后，便不用再怕了。”
    温温柔柔的话语，着实让人心动，苏起愣住了，嘴角泛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容，她低下头轻声问道：“……夫君这是在补偿妾身吗？”
    “妾身并非是夫君所喜爱的女子，不过是顶了姐姐的亲事，才有幸嫁到夏府来。”
    “本来也只是可丢弃的物件，夫君如此，便是乱了规矩了。”
    夏朝浮皱起了眉头，她反驳道：“你我已成婚，你又怎么会是可丢弃的物件。”
    “你怎生喜欢说那些胡话？”
    “你是我妻，夏朝浮今生便只会有——”
    那样铿锵有力的话将要从她口中吐出的时候，苏起急忙捂住了她的嘴巴，这个人与先生极为相似，她的声音，她的容貌，她的一切，都仿佛像是先生站在了她的面前。
    苏起不敢去听这样的话。
    夏朝浮未说完的话被苏起堵了起来，刚刚的情绪因她的举动消散了许多，堪堪冷静下来时，却听她道：“夫君，妾身无福。”
    “妾身嫁入夏府时，是为了给夫君冲喜，人皆道夫君命短，嫁过去怕是要守寡。”
    苏起自嘲地笑了笑，“这种亲事，哪个人家会答应。”
    “你……”
    苏起摇摇头，“如今看来，那些话终究是流言罢了。若当日嫁入夏府的是姐姐，想必今日便能和夫君和和美美过完这一生了。”
    若是你与闻年华之间没有闻岁暮，便也不会有现在的苏起。
    可若这世间没有那么多的若是。
    “可我娶的是你，是闻岁暮，而非闻年华。”夏朝浮回答着，脚下的步子未曾停过，她一步一步脚印，走了这么久，她的声音之中也带了几分的喘息。
    她道：“我曾后悔过。”
    “因为嫁给我是件不幸的事情，是我不幸，而非你是个不幸之人。”
    前头忽然变得亮堂了起来，有人提着灯往这边走来，那光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最后，夏朝浮停下了脚步。
    眼前的一切彻底亮了起来，很多人提着灯来寻她们，在见到她们时，那些人纷纷冲了过来。
    在那些吵闹的惊呼声中，夏朝浮的声音响了起来。
    “能娶到你，是夏朝浮三生有幸。”
    于黑暗之中，像是一道光。
    苏起垂下了眼睑，她的双手牢牢地圈着夏朝浮的脖颈。
    这便是改变。
    她所想要的改变。
    侍女紧张的声音落于耳旁，苏起在夏朝浮耳边低声说着：“放我下来吧。”
    夏朝浮却摇摇头，她笑了起来，道：“若是我将你放下，你该如何行走？”
    “让我这个相公看着自己的妻子被他人背起？”
    眼见着那些人的距离越发近了，闻岁暮着急道：“妾身能自己走。”
    夏朝浮并未同意她的请求，他倒也没有做任何的反驳，只是给出了另一个选择，“若是夫人想要以后都被我背着在这枕河城中行走，那我便将夫人放下来。”
    “……”闻岁暮沉默了下来。
    “夫人只管安心，这些交给我便好了。”
    那些人彻底围了上来。
    她待在夏朝浮的后背上，听着她拒绝了那些人的帮助，背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她不由自主地圈紧了几分手，身下人的温暖慢慢传了过来。
    要是，能够一直这样，那该有多好？
    ※※※※※※※※※※※※※※※※※※※※
    我，好像，这是三天一更了。
    仿佛窒息。

 203:旧时梦

    夏云迟找到了闻岁暮，这样的信息她一踏入闻府, 便有侍女对她说着。
    她知道, 昨晚她还是眼睁睁看着夏云迟抢走了她的英雄救美。这种事情，说起来是应该让人气恼的。
    她很生气。
    非常生气。
    可是这样的生气却像是一拳挥在了软绵的棉花上, 无法散去。
    她生气, 可夏云迟也是她的攻略对象。她能怎么办？闻岁暮是夏云迟的夫人, 她出了事夏云迟肯定要去找，是她的疏忽。
    若说闻岁暮在一，夏云迟便在二。
    她要发火除了对自己发还能对谁发？
    “妹妹无事便好。”闻年华露出了个勉强的笑容, 她脚刚跨过门槛，头一歪昏了过去。
    侍女急忙大声呼救。
    闻大小姐为寻失踪的妹妹, 彻夜未归, 着急寻了一夜最后在听到妹妹平安消息时绷了一夜的弦终于松开。
    闻家姐妹情深只一个白日便传遍了大街小巷。
    闻年华醒来已是第二日, 醒来时口中还念叨着闻岁暮的名字, 姿态倒是做得个十足。她醒转过来，服侍她的侍女第一时间上了前。
    闻年华被她搀扶着下了床, 第一时间便问起了闻岁暮的情况。
    “岁暮呢？”
    “夏府的人说二小姐受了惊吓，还未醒来。”
    闻言，闻年华立即就要出门去夏府, 她着急道：“怎会如此, 我要去看看她。”
    “小姐, 二小姐还不曾醒来, 您眼下去了也见不着她, 不如在府中好生歇息, 待二小姐醒来再去探望她才是。”
    闻年华冷声道：“我若不去，哪还有人照顾她？夏府的人哪会将她当做一个正经主子。”
    【夏云迟现在可是守在了闻岁暮身边呢。】
    “小姐……您怕是不知，二姑爷对二小姐极好，这事城里都传开，说二姑爷亲自将二小姐找了回来，二小姐身体不佳，他便守了二小姐一夜。听说今日连商行都没去，就在家中守着二小姐了。”
    两道声音一同响了起来。
    闻年华皱起了眉，怒道：“坊间的谣言怎可信？”
    话虽如此，闻年华还是停下了脚步。
    夏云迟对闻岁暮上心这种事情，她是不信的。她的所作所为全是出自对于闻岁暮的愧疚心，因为自己的女儿身，因为自己根本无法给闻岁暮一个正常的生活，因而始终对她抱着愧疚感。
    这份愧疚让她不敢去见闻岁暮，正因为如此，闻岁暮才会住在夏府的一处偏院中。
    夏云迟会照顾闻岁暮她是相信的，毕竟除了那件事外，夏云迟确实是个不错的人，如果是个品性不好的人也不会成为攻略目标了。
    游戏里的攻略角色虽说性格各不同，但总有着那么一两点的闪光点。
    夏云迟女扮男装，为了这个身份不被拆穿，在母亲的强求下娶了闻岁暮入府。
    侍女小心翼翼地问着：“那小姐可是要让下人去备车吗？”
    闻年华沉默了会儿，她摇摇头，走回了房中。
    “夏云迟既然在府中，那我也不便上门叨扰。”夏云迟在家她就不能去了，毕竟她还没拿下夏云迟，闻岁暮的好感条也没一点都没有动。现在去了并没有什么好事。
    她叹了口气，道：“让管事从库房中取些补品送到夏府去。”
    **
    苏起醒来时已是三日后。
    闻岁暮体弱并不是在说笑，只是在野外待了半夜，回到府中她便烧起了高烧。一直烧的糊糊涂涂的，耳边一直有什么声音，她张开眼，眼前模糊的一切让她看不太真切。
    “说是山匪为患，府衙那边已经派人去清剿了。”
    “就那几个捕快也不见得能拿下那伙匪徒。”
    “漠北那边……”
    声音很小，两个人，三个人，三三两两的交谈声，苏起听着很是模糊。
    醒过来又睡了过去。
    如此反复。
    直到她醒来，房中弥漫着股药味，苏起转过头，瞧见夏朝浮倚靠在床边睡了过去，她的眼下一片青黛，看着像是守了她许久了。
    屋里也仅有夏朝浮一人，搁置在凳上的碗里还有些未喝完的汤药，一盘蜜饯放在了一边，像是要哄着哪个孩子喝下苦涩的汤药才会备着的东西。
    苏起沉默地看着她，夏朝浮与记忆里的那个人分毫无差，只是平日里总是做着男子的打扮，说起来这点也很相似。
    先生那会身为一个女儿家在外不方便，便时常扮作男子行走在外，久而久之，也便一直是这个模样。
    看的有些久了，她也不知夏朝浮什么时候睁开的眼，一回神，便见夏朝浮正盯着她瞧，苏起轻眨了下眼，夏朝浮忽然笑了起来，她说：“醒了？”
    苏起点点头，她从床上坐起。夏朝浮连忙伸手来扶，她的动作很轻，倒也让苏起省了几分力。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大夫说你身子弱，需好生调养，若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我便让下人再去把大夫寻来。”夏朝浮温声询问着，苏起的眼睫毛微颤，她抓着夏朝浮的手轻轻颤抖着，没一会儿，她问：“您为何要对我如此好？”
    被询问的人安静了一会儿，夏朝浮自嘲地笑了笑，道：“因为，我对你有所图谋吧。”
    苏起只听到了嗡的一声，脑子里忽然有道声音响了起来，轻轻的一声浅笑，那个人在自己的耳边轻笑着，分明是带着功利性的话，可由她说来却没有一丝半毫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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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忽然便哭了起来，眼泪突然往下掉，接连不断的。
    ——先生为何对我如此好？
    ——大概是因为我对你有所图谋吧。
    这让夏朝浮很是无措，她着急地去擦拭苏起脸上的泪水，慌张地说：“怎么哭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我说了什么讨厌的话了？别哭别哭，我同你道歉可好？”
    苏起揪住了她的衣襟，埋在了她的怀里低声哭泣着，像是在宣泄些什么。夏朝浮什么都没有再做，也什么都没有再说，她只是抱着苏起，任由苏起靠在自己怀里哭泣。
    过去的那些记忆轻而易举就划破了无数的障碍，一点一滴在脑中反复重演。
    ——那先生想要的东西，可否拿的慢一些？
    ——先生想要的，苏起都会给。
    ——好。
    大概哭得有些久了，苏起也不知道为什么，到这里后，见到这个人便总是在哭，一直在哭。哭得眼睛都有了些酸痛，苏起从她的怀里离开，夏朝浮轻力抚摸着她的后脑勺，苏起一抬起头，夏朝浮的温柔笑容落入了她的眸中。
    先生总是如此，温柔地看着她，看着她看着她。
    不曾移开过视线。
    那些日子，她总在担心，担心着如果有一日先生不再看着她了该怎么办，先生将她丢弃了怎么办？可是一日又一日、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先生从不将她丢弃，先生身边除了她便无他人。
    这份特殊，让苏起的不安消散，她以为她们会那样子一直下去，哪怕先生不明她的心意，只要能伴在先生身边即可，这种悄然的心思一直到她被先生送走。
    “你在想些什么？”被她瞧着的人忽然这么问着她，苏起从过去的回忆中挣扎着醒来，她瞧着面前的人，笑了起来，“只是在想，若是有一日妾身身上再无先……夫君所想要的东西时，夫君会如何。”
    “那你可想到了？”
    苏起摇了摇头。
    想不到。
    她至今都不明白，先生当时对她的有所图谋，到底是谋的什么。
    或许只是顺着她，哄着她的假话罢了。
    “莫要害怕。”夏朝浮轻笑道，她安抚着苏起，“我虽说不是什么君子，但也因还算是个人。”
    苏起抬眼瞧她，问道：“夫君这话可是在同妾身应允着些什么？”
    夏朝浮反问道：“你觉得是亦或不是呢？”
    苏起没说话了，倒是夏朝浮笑了两下，抬手揉了下苏起的脑袋，道：“莫要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精神可好些了？待会让春日给你取两个鸡蛋敷一敷。”
    “嗯。”
    她说的话，苏起都乖乖应下。
    喝了药，夏朝浮便塞给了她一颗蜜饯，苦意被压下了不少，苏起低垂着眼，她问：“姐姐呢？”
    昏迷时隐约有听到什么，但太过模糊了，她不太肯定。
    遭遇山匪这样的事情本不该出现在她这么一个无关路人身上，这个世界是属于闻年华与夏朝浮的，所有的灾难也因与她们二人相关。
    是闻年华改变了这一切。
    “得知你无碍，她便回了府中，你莫要担心她。”
    心中的其他猜测她并未说出口，只是安抚着苏起。
    闻岁暮嫁入夏府后便不曾出过府门，出嫁前也不曾有人听闻过闻家有一二小姐。
    可那贼人偏偏是冲着她来的。
    此事太过蹊跷了。
    她叹了口气，又道：“你以后啊，莫要同闻家那边走得太近了。”
    苏起抬头茫然地看着她：“夫君这是……”
    “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上一次去洛山观时，观主与我说到过，夫人命里与姐姐犯冲，若是常来往，怕是有什么灾祸。”
    “……嗯。”苏起点点头。
    ※※※※※※※※※※※※※※※※※※※※
    我说的什么时候更新的话不要信了，我放弃了……
    感觉每次都在打脸……qaq

 204:旧时梦(修)

    夏朝浮这些天没有出过门，商行的事情都是让管事们上门, 早上处理完了商行的事情她便会守在闻岁暮身边。
    闻岁暮身子不好, 又受了许多惊吓，在夏朝浮看来, 这些都是因她而起的灾祸, 自是心里有愧。
    伴着她的时间也就多了起来。
    闻岁暮本该默默无闻, 直到冬日到来，看着夏朝浮与闻年华相爱死在府中的。
    现在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夏朝浮没有对闻岁暮不管不问, 她成了夏朝浮心中还算重要的人，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愧疚在作祟。
    今日见完商行管事, 夏朝浮便来了偏院，闻岁暮的病稍好一些，已经能够离床下地行走了, 只是偶尔还有些咳嗽。
    倒也不是什么大病。
    夏朝浮放心不下, 便每日都来上一趟，直到夜幕渐深方离去。
    闻岁暮居住的院子偏僻，夏朝浮原是想要给她换一处院落的，可大夫说这里不错，安静不易被人打扰, 对于调养身体较好。
    大夫那样子说, 夏朝浮也就息了这念头。
    这几日她一直都在这边，临近年关, 商行越发忙碌了起来, 很多事情她没法亲自去查看, 只能让管事们上门亲口同她交代。管事们离去后，她还要处理那些管事无法处理的事情。
    管事们上门比较嘈杂，夏朝浮不愿打扰闻岁暮，便每日晚些再过来。
    说是陪，但她所能做的也只是把事情搬到了闻岁暮这边来处理。
    今日也是。
    屋里的侍女被屏退，房中只有她们二人，夏朝浮正忙着，苏起身子未好，便坐在一旁瞧着她。
    许是瞧着夏朝浮久了，被她一直瞧着的人忽然放下了手中的账本，她抬头看向了苏起，笑道：“夫人今日怎么一直在看我？可是有什么不对吗？”
    苏起摇了摇头，很是乖巧地回答着：“没有不对。”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夏朝浮没有不对，她没有不对，这样就很好了。
    “只是觉得……能看见夫君真好。”
    真好呢。
    好到让她有些舍不得了。
    书桌前的夏朝浮放下了笔，她道：“真是个傻姑娘。”
    “以后我也会陪在你身边。”
    这样的话，苏起听过很多，从不同的人口中说出来，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语气，一样的话。那些人，有些做到了，有些没有做到。
    可她们所想要的都是一样的东西。
    她的感情。
    对于她们来说，那样感情便是可以拿来交易的东西，她们付出所谓的真心，而她交付自己的真心。
    之后呢？
    苏起没接话，目光落到了房中一角的盆景，她道：“姐姐这几日总派人送来些物什，说是给妾身解乏用的，但……”
    苏起提起这事，夏朝浮便想起了这几日管家说的那些话，这闻家大小姐也不知犯了什么病，不管什么都往府上送。
    闻岁暮在家中时她从未关心过闻岁暮一言半语，如今闻岁暮嫁到了夏府来，却演了个姐妹情深。
    顺着苏起的目光看去，夏朝浮道：“你若喜欢收着便是。”
    她看了一会儿，有些自责：“也都怪我，也不曾问过夫人喜欢何物。”她并不愿与闻岁暮在闻家的事情上多说些什么，闻岁暮平日里也不曾提过闻家的事情，她对闻家的心思可见一斑。
    这叫她也无需烦恼许多了。
    只是……闻家事不想管，闻岁暮却要管的。
    “夫人不妨说说，只要是夫人想要的，夏朝浮一定倾尽全力为你寻来。”
    她只是随意的话，却让苏起怔了下。
    曾几何时，先生也这么对她说过，只要是苏起所惦念的话，无论是什么东西，她都会将那东西送到她的面前。
    先生不曾撒过谎。
    哪怕苏起从未开过口，要过哪样东西，先生都仿佛知晓她心事，总是会将那东西送到她面前来。
    先生死的那几日，苏起时常在想，若是当日她同先生说了想要什么，是不是就不用见到先生逐渐冰冷的尸体？先生是不是就会如同往常那般笑着抚摸着她的脑袋，温声地说上一句好。
    苏起恍惚地看向了对她许诺的夏朝浮，她微微笑了起来，若是这样的要求，会如何呢？
    她轻声说着：“我只要您。”
    低低的，一句话在唇齿间过了许多遍，像是在心里早已说了许多遍，明明本该是镇定自如，可夏朝浮偏偏听出了她的不安与不确定。
    夏朝浮沉默了下，那双眼在闻岁暮不安的脸上扫过，她不安，她也很是不安，不仅仅是不安，还有愧疚与害怕。
    夏朝浮叹了口气，终是道：“夫人真是傻。”
    是真的傻。
    “若是我能许夫人一个海阔天空自由自在的生活。夫人不必因为父母之命同我在一起，夫人可寻自己喜欢的儿郎成亲生子，有一个和和美美的人生。如此，夫人还盼望着同我在一起的生活吗？”
    “莫要说那些有的没的，也莫要怕说了什么话是不该说的不应说的，夫人只需告诉我，你是如何想的便好。”
    她一顿，唇畔泛起了微涩的笑，“我并不愿拘着你。”
    “你当自由。”
    “雀鸟被养在笼中纵然可爱许多，但夫人……鸟儿都应自由自在地翱翔在天际，不为任何人停留才是。”她的所有期许，她的所有希冀，都想许给面前的人。
    好一会儿，夏朝浮才道：“我愿将我所期盼的美好未来都送给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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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我想拘着您呢？”
    夏朝浮所有的劝导都被这一句给打散，她怔怔地看着对着她说出这话的苏起，那双澄澈的双眼之中正映着她的脸，呆愣与讶异的表情出现在了她的瞳孔之中。
    苏起笑得有些勉强，她摇着头，说着否定的话。
    “妾身并不想要那些。”
    那些事情，她从未想过。
    闻岁暮也不曾想过，她嫁给了夏朝浮，便没想过要与夏朝浮和离，虽是女儿身，可她嫁了便是嫁了。
    她不曾想过要嫁给什么健全的男儿，她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什么美满人生，更未曾想过……有什么以后。
    她原以为嫁入了夏府，会好一些。
    她不曾想过的事情，皆有人为她想了。
    没有人问过她愿不愿，想不想。
    夏朝浮也从未问过她，愿不愿接受她这么一位夫。她不曾告诉过闻岁暮任何事，闻岁暮过门后便被丢在了府中的偏院，无人问询。
    只因夏朝浮觉得无法说，觉得心怀愧疚。
    苏起攥紧了拳头，她双手搭在双膝之上，逐渐沉重的呼吸让她有些难受了起来。
    她抬起手轻咳了两声，夏朝浮温暖的手掌轻拍着她的后背，浅浅的笑声自耳边响了起来，苏起听见她说：“真是傻。”
    不知她是何时走过来的。
    仰头看去时，只见夏朝浮微微勾起的唇角，她笑得很开心。
    苏起也忍不住弯了下唇。
    夏朝浮不曾说过。
    闻岁暮也不曾问过。
    两个人，谁都不曾先踏出过那一步。
    正如她与先生。
    她从未踏出过那一步，便注定了那样的结局。
    阴阳两隔，她在虚无缥缈的世界中追寻着或许不存在的影子。
    夏朝浮轻拍着闻岁暮的后背，见她逐渐放松了下来时，她才缓了口气。
    她不知闻岁暮在想些什么，但那皆是与她不同的心思，她是知晓的。
    她自小是被母亲当做男子养，自然不用去学那些女子应学的三从四德。她以女儿身学着男儿才能学的东西，每日都能见到自己与旁人的不同，感触自是多了许多。
    闻岁暮与她不同，自小便被教养着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对于闻岁暮而言，她这个夫便是她的天。原先还想着，有朝一日是否能够放闻岁暮自由。
    可她所想的未必就是闻岁暮所想的。
    她所能给的，未必就是闻岁暮想要的。
    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愧疚消弭所想出的所谓补偿。
    她想了许久，将先头所提之事均压下，“我有秘密，但现在还不能同你说。”
    “夫人将来若是后悔了，随时都能同我说不。夏朝浮对夫人有愧，因此在夏朝浮的能力范围内，夫人的要求夏朝浮都不会拒绝。”
    苏起认真地反问着：“若是夫君反悔了呢？”
    夏朝浮倒是没想过这事，不曾想过，可心中却也早早有了答案。
    “那也是夏朝浮自作自受。”
    苏起忍不住抬起手抚摸了下她的额头，她笑着说：“夫君也傻。”
    “夫人若是喜欢，我一直傻下去又有何妨。”
    夏府这边其乐融融，闻府这边倒是不怎么好。
    因着夏云迟近来不出府的行为，闻年华无法上门探望闻岁暮，也不能刷外出的夏云迟的好感度。
    也因着系统先头转播的夏云迟的那番话，让闻年华没有再擅自行动。闻岁暮遭罪，是因为与自己的姐姐命里犯冲。
    若是现代社会还好，可这个世界偏偏就信这些话，她若是轻易上门，那位至今不曾对她有过半点好感的妹妹自然是要避而不见的。
    她的攻略彻底停滞，之前说过的话像是在打脸，让她很是暴躁。
    但之前与系统的交流让她有了新的想法，虽然无法直接刷闻岁暮的好感，但她还是有迂回的方法的。
    攻略游戏的唯一好处，哪怕你从来都没有和这个人对过一句话，你也能将这个人的好感刷到爱慕。
    先前她无故被降好感，虽然谁都不知道这件事情是她做的，但这个世界的根本还是将错算到了她的头上了。
    这里彻彻底底只是一个虚假的游戏世界。
    在冬季来临前，闻年华以闻岁暮的名义向道观捐了笔善款，为闻岁暮祈福。这样的事情在枕河城内一下子便传开了来，夏府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来自夏府的回礼很快就出现在了闻年华的面前，对此闻年华看都没看，便让下人们送入了库房中。
    大手笔的回礼自然不可能是闻岁暮本人送的，城中百姓虽然都在夸赞夏云迟用情至深，但闻年华熟知角色设定背景又怎么会被骗倒。
    夏云迟对闻岁暮绝不可能，夏云迟的秘密是绝对无法对闻岁暮交代的。夏云迟不主动，指望闻岁暮主动吗？那大概得等下辈子闻岁暮投胎换了个人格吧。两个人从一开始就被画上了句号，两个被攻略的角色凑在一起能凑出什么来？互相攻略吗？
    话虽如此，闻年华还是每天变着法子刷着好感，每日总是要送些东西到夏府去的，被身边的侍女问起为何不亲自去探望，闻年华总是一脸落寞自责的表情，话在嘴边又因为种种不得不咽了回去。
    她这番表现自然容易让人浮想联翩，时间久了也就无人再来问这些事情，她们用自己的所思所想为她补齐自己这番作为的用意。
    一个百般惦记自己妹妹，却因为那些流言宁愿与妹妹不相往来也不愿害了妹妹的好姐姐。
    ※※※※※※※※※※※※※※※※※※※※
    该，搞，点，事，了。
    *
    改了一点，不影响。

 205:旧时梦(捉虫)

    秋末渐近，城中人都换上了秋衣, 偶尔从街头巷尾间还能听到些扰人的咳嗽声。
    苏起折腾了一夜, 逐渐变冷的季节让她的身体很是难受。夜里反复难眠，披了衣服到外边时又会因为冷风招来咳嗽。
    侍奉她的侍女就在外间休息着, 她素来浅眠, 每每夜里咳嗽春日都会进来瞧瞧。
    今日她只是起了, 并未发出声音来。
    屋外的月亮从窗上洒进了些光辉，地上拉长了倒映的影子。
    她怔怔看着, 胸腔中好似藏着些什么，她总想将其咳出来。
    苏起抬起手, 掩住了口鼻，终是不曾发出声音来。
    她讨厌生病。
    很讨厌。
    幼时怕极了生病，还未被先生带回去时, 她流浪在阴暗的街头, 白日有人会给她一两文钱，可通常都不会在她手中待多久。
    她太小了，没有保护自己的力量，也没法让自己变得更好。
    乖巧是她唯一的武器。
    乖巧上交自己一日的所得，虽会饿着肚子冷着自己, 但却不会被挨打。
    那会儿生病是最糟糕的事情, 她没有钱可以给大夫，大夫也不会替她这种人看病, 她甚至不懂得, 大夫是什么。
    她只见过许多和她一样的人, 生了病，倒了下去，过了几日便有人说，死了。
    病了便会死。
    她怕极了。
    害怕闭上眼，害怕夜晚，害怕第二日的落日，害怕有一日自己也会变成腐烂的尸体无人所知。
    后来被先生捡了回去，她也在怕，怕自己生了病会被厌弃，怕自己让先生觉得不喜。
    她觉得自己像是臭泥里的垃圾，沾上碰上都不是什么令人开心的事情，城中的贵人在见到他们这些乞儿时总会露出厌弃的表情来。
    她也担心自己会让先生露出那样的表情来。
    苏起咳嗽了两声，内脏仿佛都被撕扯的疼痛让她不由得紧紧抓住自己的心口。
    闻岁暮是真的很弱，身体不好，性子也软弱，她并没有因为这样的身体而被娇宠着。她是庶出，虽是闻老爷最宠爱的妾室所出，可她出生时便是母亲的忌日，闻老爷也因此不喜她。
    外间忽然传来了些声音，烛光亮起，有人举着油灯走了起来。
    苏起看了眼，她乖乖上床，冲着来人道：“春日你莫要忙活了，我这便睡了。”
    来人将灯放在了桌上，感受到的光并未熄灭，苏起转过了头，却听到了春日走来的声音。
    她睁开了眼，朦胧的灯下映着面前的一切，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张素净的脸。
    苏起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来。倒是对方先抚了下她的脸，道：“你这几日夜里总这么难受吗？”
    “若不是春日说起，你还想瞒到何时？”
    声音像是被消了一些，苏起沉默了一会儿，才冒出了这么一句来，“……不是隐瞒。”
    “只是习惯了。”
    苏起习惯了不生病。
    闻岁暮习惯了生病。
    夏朝浮忽然便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她沉默地看着苏起乖巧的脸，心中泛起了些涩意，她抿紧了唇，想了又想。苏起便瞧着她，瞧着她露出了难过的表情，瞧着她露出了心疼的表情。苏起有些开心，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好似有什么被塞了进来。
    是她的还是闻岁暮的，她也不明，只是知道，很开心。
    见她笑了起来，夏朝浮无奈地叹了口气，她低喃着：“这种事情，怎么能习惯？”
    “日后这些事情，不要再藏着掖着，告诉我可好？”
    夏朝浮低声说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着实让人有些心动，分明可以用更加强硬的方式来让她点头，可偏生是这么一副态度。
    没法拒绝。
    先生从未否过苏起的任何请求。
    苏起也不曾对先生说过一个不字。
    先生带她回家，先生教养她，先生对她所有的期许，苏起都一一做到了。
    她想了很多，很多，过去的那些点点滴滴在脑中浮现，最后苏起抓住了那只手，那只与她不同，却比一般的男子要瘦小些的手。
    她说：“好。”
    夏朝浮皱紧的眉头终是被抚平，她冲苏起笑了下，温声安抚着她：“再过两个时辰便要天亮了，睡吧。”
    “夫君每日那么繁忙，还要照顾我，夫君才应要去睡。”
    “我心有挂念，睡不着，倒不如守着你。”
    话刚落，她便见到床上的人脸上起了些红色，她一怔，随即对方低到不能再低的声音响了起来，“夫君可要留下来……”
    软软的一声，扰人心扉。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儿家都如闻岁暮这般，软软的。她虽也是女儿家，可却从未这般同人说过话，做过这般事。
    夏朝浮想到了先前几次遇见的无名小姐，又想到了府中的侍女，倒无一人像闻岁暮这般。
    软的让她没法拒绝。
    她脱去了外衣，一转身便见闻岁暮已躺到了里侧，将位置留了出来。夏朝浮微愣，躺下去时被窝里还留着闻岁暮的暖意。
    一侧过头，就见着了闻岁暮那双墨色的眼瞳盯着自己，她只是缩着，也不曾言语。
    夏朝浮抬起了手，抚摸了下闻岁暮的脑袋，她道：“睡吧。”
    “我陪着你。”
    闻岁暮乖乖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假意在装睡，她的睡颜倒是极乖的。
    若夏朝浮是个正常男子的话，她想她定会很喜欢闻岁暮这样的妻子，温软乖巧，有时虽有固执之处，但那些全都是形成闻岁暮这个人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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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喜欢。
    若她真的是男子，便好了。
    能够真的将闻岁暮留在身边，能够照顾她一世，能够告诉她并不是不喜她。
    可这世间，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若是。
    早晨醒来时，闻岁暮发起了高烧，已临秋末，推开的门带来了片寒风，夏朝浮急忙让春日去请大夫上府。
    春日出了府，许是大清早的，街上都安静的厉害。
    她刚出了门，便见一对衙役抬着担架从门前经过，她看了一会儿，队伍很长，还伴着些哭声传来。
    春日急忙上门拉住一个哭泣的妇人询问。
    妇人难掩悲伤，哭着跟她解释了。
    这几日城中有不少人起了热症，原以为是小病，可大夫看过后说是感染了瘟疫，家中有人发了高烧起了热的都要送到官方专门设立的医馆去。
    春日同她道了谢，又回了府中。
    夏朝浮留在了屋里照顾着闻岁暮，春日一脚迈进屋里，夏朝浮还未说话，春日便着急地将夏朝浮拉出了屋里。
    她急忙道：“少爷，您可不能再待在这屋。”
    “城中有人感染了瘟疫，大夫说所有起了高烧的人都要抬到医馆去……您可不能再待在这屋。”
    她将事情同夏朝浮前后交代清楚，夏朝浮沉默地看向了屋里躺着的人，她摇摇头，“不过是普通的病罢了，哪有那么严重，夫人身体本就不好，昨夜受了些风寒，便烧了起来。若是瘟疫，府中哪有可能只有夫人一人得了病。”
    “莫要自寻烦恼。”
    夏朝浮叮嘱道：“你去跟小罗大夫说一声，抓些药回来便可。”
    她镇定的模样迅速安抚住了慌乱的春日，春日点点头，正要离去，夏朝浮又叫住了她。
    “叫夏思来照顾夫人。”
    “是。”
    夏思过来后，夏朝浮与她交代了两声，便离开了偏院，她让小厮去备了车马，很快便出了府。
    比起夏朝浮的后知后觉，瘟疫在枕河城中刚生起时，闻年华便知道了，她第一时间去找了自己的便宜爹，好在便宜爹虽然在家事上是个拎不清的，对于这些事倒也比她懂。
    便宜爹很快便下了命令，吩咐衙役们去寻每家每户有疫病苗头的人，又找来了城中的医馆大夫，特别开设了一个医馆用来接收得了疫病的病人。
    等到一切妥当后，闻年华也去了那专设的医馆，帮忙照顾病人们。
    此举自然是刷了不少好感的，到底有谁的，她也没细看。
    堂堂闻家大小姐放下身段，不怕染病照顾这些病人当场又赚了不少好感，闻年华每喂一个病人喝药时便得到了一些好感。
    这是无关路人的好感，她并不太需要，但是有也不太介意。
    这是游戏里的一波刷好感事件，也是决定了开启后续剧情的事件。按照中规中矩的攻略，此时夏朝浮对她的好感也应该差不多要满了，夏朝浮的好感度一满，闻岁暮的好感度便不会再涨，后续的剧情也不会开启，会直接进入夏朝浮的结局线。
    即是——夏朝浮与她表明心迹，她们二人情投意合，闻岁暮亡于冬日。
    好在之前偏了下，偏了那么一下下。
    闻年华冲着与她道谢的病人露出了个温柔笑容，一放下药碗，医馆外有人走了进来。
    馆内的大夫放下手中的药草迎了出去，来人穿着一身戎装，她一脚迈入了医馆，再往外看去，是一队的士兵守在两侧。
    那个人还未说话，大夫先拱手行了礼，闻年华好奇地打量着她，目光刚对上对方的眼，系统的信息漂浮在那个人的头上。
    四个大字，清清楚楚落入闻年华的眼中。
    【将军之女】
    新的，可攻略目标。
    ※※※※※※※※※※※※※※※※※※※※
    唉

 206:旧时梦

    闻年华一直吊着闻岁暮的命，那一碗碗她专门为闻岁暮配置的汤药, 全是她跟系统交易换来的东西。
    那东西并不能治好闻岁暮, 只能让她吊着命，一直吊着, 直到她开启了剧情后。
    而现在一个新的攻略目标出现了, 在闻岁暮还未死的秋末。
    闻岁暮会死在冬日, 她一死所有的剧情都只能停止在枕河城。
    闻岁暮活过冬日，剧情向前迈动, 那个时候闻岁暮是死是活也和她没有关系了。话是这么说，可她好歹是个优秀的玩家, 没有完全攻略下这个人怎么可以呢。
    季舒繁，将军之女，十五岁时同父兄一同上了战场, 如今已有十年, 未尝败绩。
    攻略游戏里有一套很好摸索的角色模板，所能攻略的角色一定很优秀，人喜欢比自己优秀的人，攻略游戏就是完全复制了这么一套心理去打磨了这些可攻略角色出来。
    像夏云迟，枕河城夏家大少爷, 有钱无权, 最大的特点是女扮男装。
    季舒繁，出生权贵, 手握重兵, 比起夏云迟这个女子假扮男子, 她在某些方面活得比一个男子还要出色。
    两个人都有着相似的地方。
    可闻岁暮什么都没有。
    妾室所出，还嫁给了夏云迟，看着柔柔弱弱，实际上也真的很柔弱，完全没法半点安全感。她也就只是一个开启剧情的钥匙了。
    “入城时听说城中有百姓感染了瘟疫，便带着手下的人过来瞧瞧看看能不能帮上些什么忙。”
    “那便有劳季将军了。”
    季舒繁一直两年前回了京师，最近也没有听说要打仗的消息，可却悄然来了这个西北之地。任由他人看来，都古怪的很。
    旁人不知为何，闻年华却是知道的。
    知道她为什么过来。
    门口两人的交谈尽数落入闻年华的耳中，闻年华没再去看他们二人，接过了侍女递来的药碗她往着下一个病人身边走去。
    这些病人看着像是得了什么大病，整个人恹恹地躺在木板上，好似随时都会病逝。
    这些都只是假象而已，城中并未发生什么疫病。
    所谓的推动剧情都是人一手操控的东西，闻岁暮遇害是因为她联系了山匪，城中瘟疫是因为她向系统做了些无法见人的交易。
    这些的这些，都是她一手推动的。
    她推动剧情，而这些剧情里的角色只要做出符合当前情景的反应就是了。
    这是很简单的事情。
    闻年华扶起了一个病人，她小心地护着他的后脑，同时用另一只手舀起了汤药，往他口中送去。
    她喂完一个病人，便有人从内堂走了出来，见着闻年华来人露出了个宽慰的笑容，他道：“今日真是辛苦闻小姐。”
    “都是为了枕河百姓，再说了我不过是打下下手罢了，又未曾出过什么力，倒是罗大夫你们才是辛苦了，日夜翻找那药典。你们才是真辛苦了。”
    闻年华认真地回着话，隐约感觉后边有人投来了打量的目光，她悄悄挺直了腰板。
    季舒繁来此，是为了寻闻家小姐。
    而她刚好姓闻。
    与罗大夫一番交谈后，闻年华便说要回去了，罗大夫也没拦着，再三道谢。
    出了医馆的门时，闻年华依稀有些感觉那道目光还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这个攻略游戏所能攻略的角色还不少，但是刚开始能选的角色只有三个人。
    夏云迟、闻岁暮、闻年华。
    闻岁暮是无法成为玩家角色的，而夏云迟和闻年华都能由攻略目标变成玩家。选了夏云迟，身为玩家的她就需要攻略下闻岁暮和闻年华两姐妹，或是只攻略闻年华。
    选了闻年华，则需要攻略夏云迟和闻岁暮这一对“夫妻”，或只攻略夏云迟。
    这个游戏说来也是有些奇怪的，攻略目标都与另一个目标有着什么关系。
    闻岁暮就是后续选择的钥匙。
    闻岁暮会在冬日死去，为了给夏云迟和闻年华在一起让位。
    闻岁暮活过了冬日，夏云迟和闻年华没法在一起，新的攻略角色开启的同时也会带来新的剧情开启。
    从系统那里得知闻岁暮昨夜又发病了，夏云迟今日不在家的消息，闻年华心思便活络了起来，她吩咐轿夫拐了个道，直接去了夏府。
    刚走到院子外面，闻年华便听见了里边传来的咳嗽声，闻岁暮这个模样要是被衙役发现的话，指不定今天就得被抬去医馆，那里狭小又多人，闻岁暮还不知道能不能在那里熬过一夜呢。
    她叹了口气，随着清荷走了进去。
    闻岁暮正在喝药。
    她的脸色苍白，眉头紧拧着，面上却没露出半点痛苦的表情，也不知她到底如何，是能忍还是不怎么样。
    她也不好奇。
    闻年华走了过去。
    “你来了这里便总是生病。”清荷搬了张凳子过来，闻年华接过了夏思手中的汤药，自己给闻岁暮喂上了药。
    闻岁暮勉强笑了下，她坐了起来，不再喝那碗汤药。
    “只是小病罢了，姐姐今日怎么过来了？”
    她不愿意喝了，闻年华也没有执意要她喝下去，她将碗放到一边，挑眉问道：“怎么，你很不想见到我？”
    闻岁暮默了下，她道：“……岁暮没有这个意思。”
    闻岁暮软软的姿态让闻年华露出了笑容，她故意委屈说着：“知道你没有那么想，但你这么说，姐姐可是会很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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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罢，她又道：“夏云迟呢？虽说你身边有人照顾着，可他既然娶了你，对自己的夫人这么不管不顾的？”
    “姐姐误会了。”闻年华这么一说，闻岁暮倒是有些急了，昨日发生的事情闻年华并不知道，她并不想要有人误会夏朝浮，她急忙解释着：“夫君照顾了我一夜，天亮了才离去的。”
    她的着急解释并没有让闻年华露出半点好脸色来，她道：“你总是为他说着好话，我来那么多次，哪次有见到他？”
    “……”
    闻岁暮沉默了，她是个很容易就闭嘴的人，可能是天生性子柔弱，被人一怼就不说话了。她说的都是事实，也正是因此，闻岁暮才没法反驳，她每次对闻岁暮说着这些话，闻岁暮总是会为夏云迟说好话。
    每次都是。
    夏云迟这个人对于玩家来说是个不错的攻略对象，可对于闻岁暮却不是什么好对象了。
    她不喜欢闻岁暮，愧对于闻岁暮，又怕见到闻岁暮便将闻岁暮放到了偏院，眼不见心不烦。在遇到了闻年华时，这个人可以轻易地对闻年华动心也不在意自己的后院里多了一个闻岁暮。
    闻岁暮死后，她们两个更是直接成了亲。
    多日不见的系统冒了出来，【可闻岁暮可怜，不都是因为玩家攻略了夏云迟吗？】
    闻年华心中冷笑：‘在你们设定的剧情里，夏云迟和闻年华本来就是一对，是阴差阳错的爱情不是吗？’
    ‘你们自己搞的恶心人的事情，还指望我背锅吗？’
    “姐姐，以后……莫要再来了。”
    闻岁暮猛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正和系统交谈着的闻年华有些懵，脑子还未反应过来她刚刚说了什么，又隐约记得闻岁暮刚刚说了些什么。
    她下意识拔高了声音，“你在说什么？”
    闻岁暮乖乖重复了自己刚刚说的话，“姐姐莫要再来了。”
    闻年华简直要被气笑了，她问：“你是嫌弃我了？”
    “夏云迟待你不好，你也见不得我说他半句不好？”
    “你……”
    “你是认为与我亲近不好吗？与我有所接触在你看来便是那么讨厌的事情吗？这些日子以来你事事顺着我，却不说一句厌恶，就是在看我笑话吗？”
    闻年华一连串的话下来，闻岁暮有些插不上话，她慌忙喊着：“姐姐……”
    闻年华厉声道：“你不要叫我姐姐。”
    哪怕是这个情形，闻岁暮对她的好感也没有涨过一丁点，没有降，没有升，她的内里完全不像她的外表那么好拿捏。
    这个家伙真是让人生气。
    “我当不起。”
    一生起气来，闻年华便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了，她丢下了狠话，看着闻岁暮变得惨白的脸心中虽有些安慰，可未曾动弹的好感度却在提醒着她。
    她在闻岁暮面前，是个跳梁小丑。
    闻岁暮低着头，没说话。
    “姐姐又何必如此动怒？”
    有道声音忽然插了进来，闻年华被拔高的情绪因为这道声音降了下来，她浑身仿佛像是被放到了冰窖里，一时间冷得要死。
    她不敢回头，也不敢再继续说上一句。
    夏云迟回来了。
    夏云迟为什么会回来？她在和闻岁暮争吵的时候见到了夏云迟，夏云迟的攻略还没满，闻岁暮的攻略还没有任何的动静，这个时候她和夏云迟见面了……
    这个时候她怎么可以跟夏云迟见面？
    二选一吗？
    开玩笑吧。
    声音的主人并没有发现闻年华心中的百般纠结，她继续说着话，“夫人不愿姐姐再到府中来，不过是因为先前我对夫人提了几句，夫人与姐姐命里相克，与姐姐来往怕是会带给姐姐灾祸。”
    “夏公子对岁暮说这等话，是在离间我们姐妹感情吗？”闻年华露出了个嘲讽的笑容，她藏于袖间的手微颤，虽然在夏云迟进来时她就听出了这是谁，但还是极力在保持着一个疼爱妹妹的姐姐对于不爱惜自己妹妹的好姐姐人设。
    她转过了身，抬头对上了夏朝浮那双冷漠的双眼。
    心里一个没绷住，她直接怼起了自己的系统来。
    ‘为什么夏云迟会回来？为什么夏云迟回来了你不告诉我？为什么我和夏云迟要在这个时候见面啊！你是不是故意的啊王八蛋！’
    两人的目光相触的那一瞬间，闻年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来，在她瞳孔之中的夏朝浮也露出了诧异的表情来，闻年华低声道：“是你……”
    ※※※※※※※※※※※※※※※※※※※※
    给闻小姐一个新的对象x

 207:旧时梦

    夏朝浮也有些惊讶，她也不曾想到过之前略有好感的姑娘会和她所讨厌的闻家大小姐是同一个人。
    她的惊讶并未持续太久, 夏朝浮收敛了表情, 她沉声道：“姐姐说的是哪里话。”
    无力的情绪在心底滋生，闻年华有些没法控制当前的状况, 听着耳边夏云迟不断下降的好感, 她简直想要哭出声来。
    这种好感, 降了就很难再升了。
    道德感先横跨在两人之间，攻略游戏的主角，虽说可以坏可以无耻可以变态, 但是却不会与玩家跨过那条已知的线。
    如果是未知，那只能说是天公不作美, 她们先喜欢上了对方, 她们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并不知道对方和自己的关系。
    可现在, 未知变成了已知。
    她对夏云迟动手，闻岁暮的好感再也不会升, 她对闻岁暮下手，夏云迟的好感也很难升。
    有点棘手。
    闻年华冷笑一声：“都是无知之言，那些话怎可信, 若是那些人说妹妹会杀死你, 你便会因此先杀了妹妹吗？若说妹妹与你命中带克, 你便会因此对妹妹不管不顾吗？”
    “岁暮性子软, 若是有一日真要杀我, 那也是被我所逼。”
    “岁暮若与我相克, 只要是为了岁暮，我什么都愿意做。”
    “妹夫倒真是对岁暮用情至深。”
    夏朝浮摇摇头，否定了闻年华的这一句话。
    “你既不喜欢岁暮，那么便不该耽误她。”
    “她大好的年纪难不成要待在你这后院里虚度？”
    闻年华激动的情绪让夏朝浮皱起了眉头，她问道：“姐姐可否出去再说？”
    闻年华下意识回头看了眼闻岁暮，闻岁暮紧张地看着她们二人，好似在担心着她们会吵起来。闻年华抿了下唇，她点点头。
    闻岁暮的脸色当即变得难看了起来，她张口想要阻拦，夏朝浮先一步安抚住了她，“夫人莫要担心，我只是同姐姐说几句话而已，不会如何。”
    夏朝浮的保证并不能让闻岁暮完全放心，她转头看向了闻年华，闻年华也对她应了一声，说不会吵起来，闻岁暮这才不安地点点头。
    她们二人在闻岁暮的视线中出了房门，两人站在外边，也不知在说些什么，闻岁暮有些好奇，但也没有做些什么探听的行为。
    她没有去做，倒是有人冒了出来。
    【殿下很好奇她们会说些什么吗？】
    苏起倚靠在床边，她低声询问着：‘您要告诉我吗？’
    脑中的声音笑了起来，苏起听到它说：【若是殿下想要知道的话，我自当满足殿下的愿望。】
    她垂下了眸，道：‘那便不用说了。’
    【殿下难道就不想知道闻年华到底有没有拿下夏朝浮吗？她们二人到底进展如何，夏朝浮到底对殿下是何种心意……】
    苏起怔怔看向外边那个正与闻年华交谈的女人，她嘴角微微弯起，很是确定地回着话：‘夏朝浮并不是那种人，她与闻年华之间并无任何不该有的关系。’
    【殿下便如此确定？】
    她嗯了一声，道：‘先前并不敢确定，只是近来才确定的。’
    【为何？因她同殿下心中的那人甚为相似吗？】
    ‘若要这么说，倒也有这个原因。她确实和先生长得相似，她也确实和先生相似。先生一生不曾欺骗过他人的感情。’
    那个声音变得古怪了起来，【可她骗了殿下呢。】
    ‘她不曾。’
    【如今，这夏朝浮与先生相似，殿下可是心动了？】
    这话让苏起攥紧了双手，这个问题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她便一直在想，而现在也不知是有了答案还是没有答案。她眸中的光稍弱，苏起松开了手，她道：‘夏朝浮眼中的人，是闻岁暮而不是苏起。’
    ‘她对闻岁暮的心意，是好是坏，都与苏起无关。’
    【短短几日，殿下倒是看得开。】
    她闭上了眼，低低地说着揪心的话语：‘只是，不得不看开罢了。’
    **
    出了外边，夏朝浮在里边保持着的温和表情终是转冷，似乎刚刚是顾及着闻岁暮的心情，所以才没有对她摆什么冷脸。
    闻年华有些意外。
    和之前遇到的夏云迟，像是两个不同的人。她先前常见的夏云迟总是束手束脚的，很有呆板书生的模样，很守礼。
    从未对任何女子摆露过冷脸。
    闻年华一怔，她想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夏云迟从不对人摆露冷脸，也就是她的温柔都是公平的，没有对谁有所倾向。
    这个家伙……真是被骗了呢，被那慢慢递增的好感给欺骗了。
    那些好感一直在加，可这个家伙对她的真实好感，应该只比路人高。
    一离开了闻岁暮的身边，夏朝浮便直言道：“夫人性子软，姐姐说什么她便也听什么。我同夫人不一样，我听不得我不喜听的话，也惯来只说他人不喜听的话。”
    她一开口，闻年华便有些沉默，这个家伙口中说的闻岁暮性子软说什么听什么是真实存在的吗？如果真的是个软妹的话，她对于自己的好感度会至今都不动一动吗？
    假的吧。
    闻岁暮真是长了一张容易骗人的脸。
    闻年华默了下，她低声询问着：“你想说什么？”
    她的兴致不是很大，不想和这个人继续说话，不想和这个人谈论闻岁暮的事情，她们不应是说着这种第三人事情的关系。
    夏朝浮将闻年华的失落瞧在眼里，心中虽觉得古怪，但也还是将心中所想尽数托出：“夫人之前说的，也是我想要同姐姐说的。只是……夫人是因不想给姐姐带来灾祸，我与夫人不一样，我是不想姐姐给夫人带来灾祸。”
    闻年华仰起头，她忍不住惊讶道：“我能给岁暮带来什么灾祸？”
    她露出了难受的表情来，被夏朝浮所指责的难受情绪全都摆露在了脸上。
    这个家伙，真是过分。
    之前明明不是这样子的。
    夏朝浮冷淡地垂下了眸，未曾将闻年华放在眼里，她道：“前些日子的山匪，我想姐姐还未曾忘吧。”
    “夫人还未嫁到夏家来之前，枕河城中谁人知晓闻家二小姐？只有闻家大小姐而已。闻大小姐不愿意嫁我这个病痨鬼，便让自己的妹妹顶了这门婚事，如今妹妹嫁到了我夏府来，闻大小姐却一反常态同这个不讨人喜的庶女交往了起来。”
    “闻大小姐口中句句都是姐妹情深，可闻大小姐的这份姐妹情到底有几斤几两呢？闻大小姐可曾计量过？”
    闻年华倒不曾想过夏云迟和人摆脸色时是这种样子，恶意满满，所有的言语之中都是对她的控诉与厌恶。
    这个人对于闻年华的好感度到底有多低？
    【夏云迟对于闻年华的好感度，为零。】
    闻年华拉下了脸，她厉声道：“你说这话是何意？”
    “夫人甚少出门，在闻府如此，嫁到了我夏府也是如此，她一个不出府门的妇人到底是如何能被匪徒看上的？”
    “说是强盗，可那日他们却不曾杀过一人，就独独为了夫人而来。”
    “不知闻大小姐能否给我一个交代？”
    那日的事情，是她搞的鬼没错。闻年华心中惊奇，同时也有着为难。通过系统办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被人知道的，夏云迟找不到证据来指名那是她做的。
    可她却摆明了认定是她搞的鬼。
    估计只是猜测，没有证据的指责很容易让人翻盘。
    闻年华心中闪过种种算计，最后露出了委屈又不屈的表情来，她心中实在是难受的厉害。
    “你若要这么认为，那便这么认为吧，闻年华无话可说。”
    说出了这话，闻年华悄悄打量着一直对她摆着冷脸的夏云迟，希望对方现在解读人表情的能力跟她猜测那些没有证据的事情的能力是对等的。
    最好能在脑中自我脑补出一个世界来。
    比如她闻年华因为她的猜测受了怎样的侮辱与委屈。
    可站在她面前的夏朝浮却不按常理出牌，听到闻年华这样的话，她立即顺着台阶走了下来，甚至露出了还算开心的表情来，她道：“既如此，那么朝浮希望姐姐不要再来寻岁暮了。”
    闻年华有点生气，面前的人又接着说：“岁暮已是我夏家的人了，用不着你这个外人再来多管闲事。”
    她咬紧了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着：“我是她姐姐，若你欺她负她，我便要站在一旁看着她因你伤心难过不成？”
    夏朝浮退了半步，她抬手，恭恭敬敬地道：“姐姐倒是大可放心，这一辈子，夏朝浮若有负闻岁暮，必当天打雷劈。”
    对方的脑子没那么宽阔，但闻年华的戏还算要做足全套的，她低着头，话语都悲戚了几分：“你便当真那么喜欢岁暮？”
    “是，很喜欢。”
    闻年华微愣，她犹豫了会，终是说：“还望夏公子莫忘今日所说。”
    夏朝浮轻应了声，闻年华等了一下都没有听到夏朝浮的下一句话，心中难免有些不平。她委屈极了，只得以退为进，转而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夏公子若是会如自己所说的那般，好好善待岁暮，我自当会遵守与你的承诺，不再踏入夏府。”
    夏朝浮没有露出她想要看见的任何表情，闻年华的眼中忽然被涌起的泪水迷了眼，她不甘心地追问道：“若我当时，没有让岁暮顶替我的婚约，今日夏公子可也会为了我如此吗？”
    夏朝浮冷漠待她，“姐姐说笑了，不曾有过的事情，朝浮无法论断。”
    这下闻年华终是受了惨痛打击，她难掩心酸，试图镇定：“也是，错过了便是错过了。”
    她用着自己认为的可怜白莲花的姿态说着会让人心酸的话。
    可好感度没有增加。
    一点都没。
    ※※※※※※※※※※※※※※※※※※※※
    夏朝浮的有过好感，是指路人缘x
    闻年华的以退为进，基础是要建立在对方的好感度不低的情况下，那样才会有一个装满了汪洋大海的脑子为她补足她脑内的剧情x

 208:旧时梦

    闻年华觉得自己超级委屈，非常的委屈, 她自认为演技不错。有哭有笑, 自己把喜欢她又无法诉说的感情表达的很到位。
    可是夏云迟一点好感都不给。
    她冷漠，她无情, 她无理取闹。
    这份委屈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她回到闻府, 见着了守在大堂中的闻父闻母……以及今天她才刚见到的新攻略角色。
    季舒繁。
    她的好感度为60, 起步很高，是她见过的初始好感最高的一个角色。她刷了夏云迟这么久的好感都没有达到60，而这个角色起始就这么高。
    比起夏云迟和闻岁暮都要棘手。
    并不是所有初始好感越高的人就是占了便宜, 实际上这部分人的好感是最难刷上去的。
    游戏里有固定的剧情刷好感，选择对了好感就上去了, 选择错了好感不会增加, 没有刷到一定值的好感, 属于这个角色的结局不会出现。
    初始好感度高的人, 与这个角色相关的剧情虽然不会少，但是好感的增加却不一样, 不会每过一个剧情选择就加好感，反而会困难许多，需要从其他方面入手。
    她本身就对着主角有着高好感度了, 两个人这个好感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已经定位好了, 要打破这个定位很艰难。
    从零起步并不困难, 半途开始对于之前一所无知, 要创立未来的困难度是成倍的。
    她来这里干嘛？
    在夏府受到的打击全数被收了起来, 闻年华警惕地走进了大堂, 同闻父闻母行了礼后，她这才慢悠悠地看向季舒繁。
    这么快就开启后面的剧情了吗？
    她还什么都没做呢。
    “年华，这是季将军。”闻父介绍着季舒繁，闻年华看着她，乖乖行了礼：“见过季将军。”
    季舒繁摆了摆手，她笑得温和：“不必多礼。今日曾在医馆见过闻小姐，不曾想竟是闻府的小姐，看来闻家将您养的极好。”
    闻年华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她转头看向自己正一脸喜庆的母亲，不禁问了声：“娘亲？”
    闻母并未理会她，她略为无奈地冲季舒繁说着：“年华从小在闻家长大，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还请大人给她一点时间。”
    “那是自然，今日前来不过是想要先见见闻小姐，现在见到了，我便也不再叨扰府上了。还请闻知府早日同闻小姐将此事说明，下次再来时，我希望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
    闻父点点头，道：“大人放心。”
    转眼间，季舒繁就离开了闻府，闻年华还有些懵，心里虽然有些打量，但两人之间的对话却也搞得她一脸懵。
    她抬头看向了自己的父亲，原本还笑脸迎人的闻父已经拉下了脸，闻父鲜少露出这么难看的脸色来，她还没问母亲便拉起了她的手，带着她回去。闻年华回头看去，闻父还站在大堂里，一脸冷漠，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了闺房，闻母小心翼翼地关上了房门，闻年华不安地看着她，递了杯茶过去，闻母摆摆手，闻年华立即放下了茶杯。
    这会儿，她才慢慢打开了话匣子：“年华啊，你可知那人是谁？”
    “……季将军？”闻年华迟疑地按照刚刚闻父介绍的回答着。
    季舒繁虽然是她的攻略对象，她也知道季舒繁是因为闻岁暮那边才开启的新攻略角色，也知道季舒繁将会带自己离开这里前往上京。
    但具体的她还真不知道。
    角色的剧情梗概并不是这个游戏剧情的全部，那或许只是冰山一角。
    闻母摇了摇头，她轻叹道：“那是京中来的人，她是来寻你妹妹的。”
    “岁暮？”
    闻母重重地点了点头，她看上去很是忧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闻年华忍不住追着问道：“娘亲，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季将军寻岁暮是为何？岁暮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就与上京中的人有瓜葛呢？”
    问是这么问，可她心里却因着闻母的那一句话迅速理清了许多。
    为什么开启后续攻略的钥匙是闻岁暮。
    季舒繁前来枕河城是为了闻岁暮，闻岁暮在冬日时死去，那么她就没有到这里的意义了，而现在闻岁暮还未死，她能活过冬日，那么按照这个游戏的隐藏线路，季舒繁到枕河城便是来寻她的。
    如果攻略了夏云迟，闻岁暮会提前因为心中的怨怼加快死亡，那么最后她攻略下了夏云迟，结果是闻岁暮死去，她和夏云迟在一起。
    后续就不会有。
    而现在，夏云迟好感归零，闻岁暮好感归零，因为上一次的吊桥效应，她们之间的好感不归零。
    也因此，上京的这个地图向玩家开启。
    操作，有点茫然啊。
    闻年华感慨了一下，便听她那素来便不喜闻岁暮的母亲说着：“你也知你妹妹身体不好，若是随着季将军去了上京，这一路的舟车劳累，想必也免不了一番折腾，若是出了些什么意外……”
    闻年华一怔，不知她为何突然说出了这样的话，不知是不知，但她也知道，若是要开启后续的剧情，那么她肯定是要跟着那个季舒繁去上京的。
    她好奇地问着：“母亲，这季将军为何要带岁暮去上京？”
    闻母沉默了下，她叹了口气，说起了当年：“当年你父贪恋柳氏美色，甚至为了她想要休弃了我这个正妻。我气不过便想要去治治这小蹄子，却不料一上门便见柳氏抱着个和你一般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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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还未嫁人，便有了孩子。我一见了那孩子，以为是你父的，便对那柳氏起了些恶意，我夺了她的孩子，将那孩子扔下了冬日里的河流中，柳氏哭着跳下了河。”
    “我当时这柳氏必死无疑了，可没几日，你父便将她迎进了府，她还抱着那个孩子。”
    “那时我便想着，她是来报复我的。”说到此，她突然笑了下，笑得悲凉。闻年华也不知该如何评说，不知她是可怜还是可悲。
    闻母垂下了眼睑，她握紧了双手，听着倒是冷静，可不知藏了多少怨恨在里面。
    “柳氏未去前，你父不曾看过我们娘俩，后来她去了，你父伤心难过连那孩子也恨上了几分。是你让你父从柳氏那里走出来的，那之后你父便不曾关心过那孩子，逢年过节的，也不愿见到她，她便一直被我放在了偏院里，好歹是姨娘的孩子，府中虽不曾苛待过她，但也未曾对她上心过。”
    听到这，闻年华忍不住问了：“岁暮可是我的妹妹？”
    闻母摇摇头，否定了她的追问：“……柳氏也非她亲娘。”
    “今日若不是这季将军入府，我倒也不知，这柳氏一直当是宝的孩子，也不是她的亲女，好好的一姑娘家又怎会替旁人养孩子。”
    “柳氏过门后没几年便去了，那孩子也对她没多大印象，柳氏也不曾对那孩子说起过她的身世。”
    她越说，闻年华便越心惊。
    “当年柳氏入府时带着个孩子，我担心招了什么闲话，便一直压着这件事，府中知道此事的老人大多已经离府。这枕河城中也只知大小姐不知二小姐。”
    等到她说完，闻年华已经知晓了她的用意，她问道：“母亲此话，是想要我替妹妹去上京？”
    闻年华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是猜到了自己可能会去上京，但是没猜到是这么一回事。原先还不知道为什么只有闻岁暮才能开启后续剧情了，现在突然知道了，反而觉得这个家伙真是可怜，太凄惨了。
    从小在家里被欺负，大了还得代替她这个姐姐嫁人，之后还得被姐姐顶替身份。
    哪怕是到死，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得不到任何人的喜爱。
    太惨了。
    惨归惨，剧情她还是要走的。闻年华收敛了下自己惊讶的心神，她皱起了眉头，厉声道：“岁暮当日已为女儿顶了这门亲事，如今她亲生父母上门寻她，您怎可如此待她？”
    一副坚决不愿跟她母亲同流合污的模样。
    “你那妹妹体弱，怕是没几年好活了。我儿你不一样，你同她不一样，你待在这小小的枕河城中能有什么出息。那夏云迟虽好，可也是一克妻的家伙，若真要比，他哪比得上京中的那些高门子弟。”
    “你们不一样，你自小被我娇养着长大，那个丫头凭什么能盖过你一头？”
    “虽说这是娘的私心，可娘亲也是为了我们闻家。你自小心善，可那丫头哪是个好相与的，虽不与人说话，可那些事她可全记在了脑子里，若是有一日她登上了那高枝，她岂会放过我们闻家？”
    闻年华着急否定着她的话：“妹妹她不是那种人。”
    闻母怒道：“就算她不是，可寻她的人又当如何？她自小体弱，恐怕去了那上京没几日便死了，到时候，贵人发怒，你以为这枕河城还会有闻家吗？”
    “娘亲，你莫要如此……”闻年华一急起来，闻母也不禁软了几分，她拉着闻年华的手，哀求着：“你便听娘亲一言，此事你知我知，你父也不曾知此事。我本可以不将此事说与你听，娘亲不愿瞒你，你莫要让娘亲失望。”
    说到这里，闻年华想起了大堂里闻父的模样，她不禁问：“娘亲……父亲刚刚那副模样，是以为我并非他所出？”
    “娘也没几年好活了，你不一样，你和岁暮也不一样。这闻府养了她这么多年了，她总要报答的这是她欠我们的。”
    闻母没直言，但她的态度已经说明了这件事。闻年华很是震惊，是个狠人，
    “当年若不是她与柳氏，你弟弟也不会没了，这是她们欠我们娘俩的。”
    闻母说的这事，在剧情中是有过的，说是闻父宠爱妾室，那妾室心肠歹毒谋害了正室府中的胎儿，此事是站在了主角这一个视角去描述的，自然是处处都写了那个妾室的不好。
    但是闻母今天突然对她说了这么一串话，闻年华倒有点怀疑这件事的原貌了，毕竟她这个母亲是可以将一个襁褓里的婴儿丢入冰河中的狠毒女人。
    “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听着闻母再三的强调这件事，闻年华沉默了好久，她想起了还在夏府里的闻岁暮，按照攻略的发展，闻岁暮迟早死在夏府。
    闻年华摇了摇头，“娘亲，你让我想想，想想。”
    “年华，你没得选。”
    闻年华不免道：“娘亲，岁暮自小便没有娘，她与女儿不一样，女儿自小被你宠着爱着，如今又怎可夺了岁暮的东西。”
    “这是她欠你的。”看着闻母那副冷漠的样子，闻年华当即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
    闻年华专场x
    这两天就进入后期线啦x
    明天不卡文可能还有一更x
    这两天有点懒_(:3」∠)_

 209:旧时梦

    季舒繁出了闻府，跟随她来枕河城的士兵便迎了上来, 那小兵生的俊秀, 瞧着也不太像是常年在军营中生活的人。
    季舒繁见了他，也没说话, 直到走出了一会路, 她才道：“正巧见着了那闻家小姐, 与姑姑生的不像。”
    末了她又问：“她回来时你没瞧见吗？”
    那小兵倒也不像是一个小兵，他瞧了眼那闻府的大门, 脑中忆起刚刚所见的那人，面上不禁冷了许多, 他道：“瞧见了。”
    得了他的话，季舒繁又道：“我说起时，那闻时令有些奇怪, 倒是他那妻子犹犹豫豫了一番, 才跟我说我寻的应是她的女儿。”
    “也难怪闻时令当时那模样恨不得将她给生吞活剥了，虽奇怪倒也不奇怪，若是我知晓我替人养了半辈子的女儿，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季舒繁说这话时，都带着几分的笑意, 身边的男子听着她的话, 皱起了眉头，他声渐冷：“加官进爵。他想要的, 我都会给他。”
    他说这话时再认真不过了, 季舒繁也没有同他打闹的意思, 她说着在闻府发生的事情。
    “我同闻时令已说好了，待这几日枕河城的疫病退去，便会将闻年华带回上京。”
    说到这，季舒繁又不免去问：“阿寻，你可要与她先见上一见？”
    原先硬是要同她来这枕河城的人却忽然变了脸，不见一点急迫感。
    “回了上京便能见到了。”
    季舒繁起了几分调侃的意思，“你当日同我前来可不是这番模样，你分明便在意的很，如今真见到了反而露怯了？”
    被称作阿寻的男人瞥了她一眼，闷声哼了一声，他便不再言语了。
    季舒繁耸肩笑了笑，这人素来对人没有什么好脸，这十来年一直在寻他那失踪的妹妹，先前那番着急模样才是不对。如今他这番态度，季舒繁才有了几分的实感。
    她姑姑早年遇到了贼匪，是身边的贴身侍女抱着她那刚生不久的女儿逃了出去，本以为此别就是天人两隔了，怎知侍女刚抱着那孩子离去，她就被人给救了出来。之后一直都无法寻到侍女的行踪，许是那侍女担心自己与小主子被贼人寻到，便隐姓埋名了起来。
    好不容易有了一点消息，追过去时又什么都没留下。
    枕河城闻府，府中的柳姨娘正是姑姑当年的贴身侍女。
    柳姨娘也是个能耐人，都让这闻氏甘心替她养起了女儿。
    想到这，季舒繁又叹了口气，她道：“阿寻，过几日她到了上京，你可莫要这般待她了。”
    “我自有数。”
    “那便好。”
    “这枕河城倒是人杰地灵，从医馆那离去时，还听闻这枕河城一大富户为了救助这些苦难百姓，捐助了不少银钱，哪像上京的那些高门富户，要他们捐些银两哪个不是在哭穷。”
    阿寻不以为然，他道：“这儿天高皇帝远的，又哪比得了上京。”
    “也是。”季舒繁点点头，看样子倒像是很赞同阿寻的话，可她话锋一转，又提了别的。
    “不过有机会我倒想去拜见一下这夏府公子，听说夏府一脉单传，这夏少爷还未接管家中事务之前，一直是他母亲在忙活着，倒是能干的女人。”
    她说到这，一直来都不冷不热的男人总算有了些别的反应，“你也不差。”
    听到这话，季舒繁笑得更开心了些：“阿寻此话虽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但听着总是畅快的。”
    “阿兄总说我一个女儿家不该舞刀弄枪的。”
    阿寻冷哼一声：“那是他嫉妒你这个女儿家比他强，若你是我的妹妹，你愿舞刀弄枪，我便为你寻来十八般兵器，你若只爱那女红，我便为你寻来大江南北的绣娘。”
    “阿寻此话真是让人羡艳，让我倒真想成为你的妹妹了。”
    “那你便想着吧。”
    “如此我又不想了。”
    阿寻冷眼看她，倒像是在说她的反复无常。
    **
    闻年华离去后，夏朝浮便进了屋，闻岁暮的药已喝得差不多了，她检查了一下药碗，夸了闻岁暮几句。
    “近日大夫不方便上门诊治，明日我再带你上门去找罗大夫。”
    闻岁暮摇摇头，她并不想给夏朝浮带来什么麻烦，“妾身已经好了许多，不必劳烦大夫了。”
    这是她惯生的病，倒也没那么娇气，几日便好了。
    “夫人不喜出门我是知晓的，可现在城中医馆都很忙，夫人想要大夫上门可是有些难为人家了。”夏朝浮这话说的不冷不淡的，也不知是什么意思。闻岁暮抬起头看她，只觉得有些为难，她眉头微皱，解释道：“妾身未曾那般想过。”
    夏朝浮当即便笑了起来，她道：“口说无凭，不如明日我们去上一趟，如何？”
    闻岁暮一默：“……莫要给大夫带来麻烦即可。”
    “夫人这么乖，又怎会是麻烦呢？”
    一边是夏朝浮的温柔耳语，一边是那道冷漠的声音。
    【殿下可真是不乖。】冰冷的电子音里似乎带上了几分的笑，苏起垂下眸，她辩解道：‘这是，无奈之举。’
    【若殿下不愿，夏朝浮也不能强迫了殿下不是？】
    ‘可那样，就不是闻岁暮了。’
    系统顿了下，过了好一会儿，苏起才听到它说：【殿下总是能说出这么多的理来。只不过这次……我倒是希望殿下能够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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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何？’
    她询问着。
    ‘这个世界，到底有什么？’
    她在这里见到了先生，系统总是很奇怪，总是会说着那些古怪的话。
    到底有多古怪呢？就如现在。
    【殿下，若是信我的话，便不要去了。】
    ‘我信您。可我不能拒绝她。’
    【她可真是殿下无法跨过的劫。】
    ‘如此，我也心甘情愿。’
    一早醒来，见到的便是夏朝浮。
    苏起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夏朝浮在房中忙活着，替她寻来了衣物，待她穿上后，又拉着她的手到了梳妆镜前。
    这还是她们二人第一次这么亲密接触，上一次是迫于无奈，这一次是她主动接触。
    说不同倒也没什么不同，不过是心境不一样。
    “见个大夫，夫君为何要如此忙活？”
    “总不能让你憔悴着出门吧？”夏朝浮笑笑，不知她是不是厌恶，夏朝浮也没有再强求，她又道：“夫人若是不喜这些……”
    苏起拉住了她的手，低声道：“喜欢的。”
    “春日说，城里出了些事，夫君如此，是为了妾身。”
    她的声音闷闷的，夏朝浮低下头看去，这平日里便乖巧的闻岁暮露出了几分的愧疚。夏朝浮眼眸一黯，她道：“那可不是，男子皆有一争强好胜的声，比斗也不单单只出现在你们女儿家中。自己娶了个美娇娘，想要同他人炫耀不是常理？”
    “那是别人，夫君不一样。”
    城中闹起了疫病，这在她所知晓的剧情里并不存在。
    可能是她一手将夏朝浮和闻年华的遇难给搅和了，因而才有了这么一件事出来。
    她并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但这是她要的改变。
    脱离了原来世界剧情，不用被禁-锢在这个将死的局面里。
    是真心也好，是卑劣也好，她都想在近一点的地方，看着她。
    或许结局并不好，或许她只能在远处看着，那份奢望变成了现实，期望变成了贪婪。
    人是自私的。
    她很自私。
    夏朝浮的笑容忽然就僵住了，她讪讪笑了下，揉揉苏起的脑袋，转过了这个话题：“已经好了。”
    听着这话，苏起抬眼看向了镜子，橙黄的镜面映着她的脸，有些模糊，让人看不太真切。镜里的那个人，对她来说是陌生的。
    每到一个世界，便要习惯一张新的脸。
    习惯这张脸的喜怒哀乐，习惯这张脸的存在。
    时间久了，这些脸就像是面具，摘都摘不下来，摘下了这张，又有另一张覆盖在脸上。最初的那张脸呢？不记得了。
    不知道要取下多少次，才能见到那张脸。
    一路上，夏朝浮都牵着苏起的手，临近冬日，枕河城也刮起了冷风，出了屋子便是一阵寒风袭来。夏朝浮将暖衾披到了苏起的身上，又将汤婆子塞到了她的手中。
    马车上还备了热汤，刚上去，她便被夏朝浮塞了一碗热汤。
    她着实大惊小怪了些，但这种行为很让人受用。
    医馆离着夏府有着三条街的距离，不近，但在这枕河城中也算不上什么遥远的距离。
    夏朝浮坐在她的身边，跟她说着些琐碎的话。
    “来年开春山里的桃花盛开，那时夫人可愿同我一起去？”
    “……自是愿意的。”
    “再过一些日子，母亲也该回来了，年关将至，夫人到时候便跟着母亲吧。母亲管理夏家多年，虽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优秀的女先生，但跟在她身边，想必会受益良多。”
    “年节可能需要去闻府一趟，夫人若是不愿去也无碍。”
    “西城最近新开了家酒楼，待会便一起去看看吧？”
    “过完年，我可能要出趟远门，夫人不曾去过海外，若是有机会倒真想带着父母去瞧上一瞧。”
    转眼间，便到了医馆门前，小厮在外面轻喊着已经到了。夏朝浮的手微颤，随即她掀开了帘子，先下了马车后再将苏起扶下马车。
    街上不知为什么，安静得很。
    寒风刮了过来，苏起看着牵着自己手的人，忽然有些迈不动脚。
    不想进去。
    心里隐隐有着一份的恐惧在排斥着。
    ※※※※※※※※※※※※※※※※※※※※
    送闻年华小姐一首届不到的爱x
    这两章换地图。

 210:旧时梦

    闻年华一早便躲到了医馆去，她倒是早早就做好了决定, 闻岁暮是个短命的, 迟早会挂。剧情要她顶替闻岁暮的身份她执意说不也做不到，她是玩家, 玩家遵循游戏给出来的设定进行游戏。
    哪怕对闻母的行为有所异议, 但也不能提出什么质疑, 骂句傻逼游戏还是要继续玩的。
    她借故躲到医馆也是因为这些，剧情是那样子走了, 可角色的剧情是需要她自己来走的。被闻家从小养大的孩子怎么可能说丢下自己的父母就丢下，总是需要一个时间的过渡, 虽然这个过渡不会更长，但也足够她完全这个角色性格的转变了。
    到了医馆没多久，昨日上门的季舒繁便凑了过来, 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年华可真与我见到的女儿家不同。”
    闻年华显得有些为难：“嗯？”
    “上京的女儿家们娇滴滴的, 总感觉哪一天风若是再大一些便会倒了。”
    ……这个游戏的主要攻略目标就是女性，而这些女性中有那么几个是可以独当一面的。比如夏云迟，比如季舒繁，比如游戏后期会出现的公主殿下。
    而主角即是玩家操控的角色，一般设定的大多都是从软妹开始。
    因为, 软妹可爱。
    “季将军可真有……有趣。”
    “你也莫要叫我什么季将军啦, 若真要论起来，我应是你表姐。”
    闻年华沉默了, 虽然她不是很想沉默, 虽然季舒繁表明了自己不喜欢软妹, 虽然她也想就这么顺着喊一声表姐拉进关系，但是……她现在需要艹一个坚强小白花的人设。
    “他们……是怎么样的人？”
    “姑父是个很英明神武的人，年轻时听说可是迷倒了上京一片贵女的，现在嘛，虽然已是中年之态，但你若是见了便知了。姑姑是个很温柔的人，她是全天下最温柔的女人了。”
    没有信息量的回答，但季舒繁这么说的话，闻岁暮的父母应是不错的人，若是闻岁暮被接了回去的话，哪怕没有多少时日好活了，也会被万般宠爱吧。
    只是……这种找回去了，还不如从来都没有找到过呢，刚刚寻回便要忍受分离之苦。
    “年华？”
    “……嗯？”
    季舒繁开开心心地说着：“真想快点让姑姑见到你呢，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你还有个兄长，虽长得凶恶了些，但他一直惦记着你，每年你生辰时，他总会给你攒许多的礼物，京中只要是哪个女儿家有的东西，他必定是要给你备上一份的。明明是个男子，却也比我们这么女儿家要心细，与他的外表真真不一样。”
    “此次……”
    “咳——”季舒繁的随身侍卫咳嗽了下，她忽然被挑起的欲-望降了下去，闻年华茫然地看看他，又看看季舒繁，只见季舒繁无奈笑笑，不再继续刚刚的话了。
    “这些年，你在闻府如何？”
    闻年华说：“父亲母亲待我极好。”
    “你非他们所出，他们能如此待你倒也是心善之人。”
    心善个鬼……一个贪图人家柳姨娘的美色，一个像个疯婆娘大冬天丢孩子。
    闻年华微微一笑，没有多言。
    “如果可以……”
    “咳咳——”
    季舒繁的话再次被打断，这一次不再是她的那个侍卫了，而是从医馆正门传来的声音。闻年华看过去时，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掉了。
    她那个素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出一次门都要别人千请万催的妹妹出现在了医馆的门口。
    按照她的了解，闻岁暮出现在这里的几率是为零，可现在她出现了。
    闻岁暮似乎是病了，整个人被夏朝浮搂在了怀里，她这副模样看上去应是一副病容，可不知怎的，她看着很是精神，或许是因为上了妆的缘故。
    来医馆寻大夫为什么还要特别上妆？
    闻年华脑中的警铃呼呼在响，她感觉到了一点的不对。
    不止是一点点，或者说是非常多的不对。
    闻岁暮的好感度一直都为零，不管她怎么在闻岁暮的面前展现自己的魅力，这个家伙都没给过她一点好感。和夏云迟的好感度能一下子跌到零也是因为闻岁暮，那天她利用山匪劫了闻岁暮，本是有两个打算的，一是她与闻岁暮一起被抓，二是闻岁暮被抓。
    这两个打算都指向了一个丰厚的好感。
    可最后的结果是，闻岁暮半途不见，夏云迟找到了她。
    她那日去寻夏云迟时，闻岁暮口中全是夏云迟在说她的坏话，可见闻岁暮平日里没少对夏云迟吹枕头风。
    这两个人……不，或者说，闻岁暮不太对。
    脑中迅速捋明白了闻岁暮的不对劲，闻年华废了点积分让系统开了夏云迟对npc的好感度和闻岁暮对npc的好感度。
    【夏云迟对闻岁暮的好感度80。】
    【夏云迟对闻年华的好感度0。】
    【夏云迟对季舒繁的好感度20。】
    【夏云迟对xx的好感度95。】
    ……
    【闻岁暮对夏云迟的好感度90。】
    【闻岁暮对闻年华的好感度0。】
    【闻岁暮对季舒繁的好感度0。】
    【闻岁暮对xx的好感度0。】
    【闻岁暮对xxx的好感度0。】
    ……
    双方的好感度高到不可思议。
    闻年华确实被震惊了。
    比起夏云迟对谁都有好感度唯独对她没有好感的好感度，闻岁暮的好感度才是吓到了她，这个家伙除了对夏云迟有好感外，对其他人没有一点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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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过分了吧？
    身边有人小心叫了一声，闻年华没细听，确定刚刚听到的是季舒繁的声音，她转过头，什么都没看到，倒是看到了季舒繁那不可思议的表情。
    她再一看被人护在身边的闻岁暮微微笑着的脸，顿时懂了。
    在这个科技不发达的世界里，除了滴血认亲还有凭长相认人。
    她，闻年华和闻岁暮的爹妈长得不像。
    她，闻岁暮，和她爹妈长得很像。
    闻岁暮这么一个重要的游戏剧情钥匙开启者，能变成玩家操控的角色吗？
    当然可以，毕竟游戏界的口号一直是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们做不到。
    同一个游戏里有两个玩家在玩，有问题吗？当然没问题。
    她智障地往闻岁暮面前凑，人家一点好感都不涨，一直都在看她当唱戏的猴看是吧？这个同行很厉害嘛。
    占了游戏角色的便宜这么整她。
    季舒繁没发作，先发作的是跟在她身边的那个侍卫，他几乎是看到了闻岁暮出现在医馆里的那一刻就冲了出去。
    非常迅速的。
    然后闻年华看见了自己那位同行一脸惊慌无措的表情。
    是个硬点子，今年的奥斯卡可能就是她们两个来争夺了。
    **
    抗拒的心理似乎也就只出现了那么一瞬，苏起压下了那些不安，她跟着夏朝浮走进了医馆，医馆里住满了人，刚一步入身体便发出了不适的控诉。
    她抬起手咳嗽了两声，夏朝浮将她搂进了怀里，低声询问着。
    苏起冲她笑了下，表示自己无事。
    她还没观察起这个医馆，有人先来到了她的身边。
    恍惚间，听到有人喊着：“小起——”
    她的心一跳，猛然抬头，季舒繁口中生得凶恶无比的俊秀青年出现在她的面前，几乎是在看清对方长相的那一刻，苏起瞪大了双眼，沉寂在脑海深处的那些记忆悄然复苏。
    ——“小起。”
    ——“她若真喜欢你便不会如此待你。”
    ——“小起，跟我回家吧。”
    那道声音，一直挥之不去。
    惊慌从眸子里一闪而过，苏起下意识去寻身边的夏朝浮。
    夏朝浮紧紧牵着她的手，属于她的温度正源源不断的传过来，这仿佛给了她勇气。
    “……您是谁？”她不安地询问着。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不安，如此焦急。
    苏起在心中呼喊着那个一直陪伴着自己的系统。
    ‘为何兄长也在此处？’
    是长相相似，还是什么？就如同夏朝浮一样，只是跟先生长相相似还是什么？为什么之前要阻止她来这里，是因为兄长也在此吗？
    没有答案。
    她所想问询的一切都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这份寂静让她不安地握紧了夏朝浮的手，她脑袋一片空白，潜意识做出来的动作便是抓住那个人。
    苏起依旧还记得初次见到兄长的时候。
    那是冬日的时候，那天先生给她打扮了一番，说着苏起长大了的话，原以为只是和平时一样，可那一天一点都不一样了。
    她被带进了王宫，殿上坐着的是淮国的皇子，他带着大军攻破了昭国的国都，昭王对淮国俯首称臣。
    那是她第一次进入王宫，昭国的王宫很漂亮，这个国家的王喜好平和，游山玩水，每每出行都要在那一个地方建造一座行宫，十几年下来，昭国二十一郡都有一座行宫。
    修缮行宫劳民伤财，可昭王不知民间疾苦贪图享乐。
    苏起曾远远见过这个王，那时的昭王意气风发，好似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而今这个昔日的王却如一个白发暮年的老人。
    昭王坐在了平日里大臣们坐的席位上，而那个王所在的位子上是另一个人。
    年轻冷漠，带着一股肃杀的寒气。
    那是淮国的殿下。
    淮国的殿下从那位置上走了下来，一步步来到了她们的面前，苏起听到牵着她手的先生对他说：“这孩子自小就被我宠坏了，有些怕生人，待以后熟起来了，她便不会怕你了。你莫要恼她，也莫要凶她，她是个乖孩子。”
    并不是怕生人，只是比起和生人碰面，更想要和先生多待一会儿。
    “你给她一颗糖，她会记住这份恩情一辈子。”
    并不是谁的糖都甜。
    苏起只想吃先生递过来的糖。
    她不曾说，只是一如往常站在先生的身后，听着她说话，待到她们说完话后，她便可以跟着先生回去了。
    “苏起，这是你的兄长，寻殿下。”
    先生让开了位置，将躲在她身后的苏起暴露在人前，这太过突然了，突然到苏起呆愣了那么一会儿。她见着那些凶狠的男人走到了她的面前，他生得并不难看，听说淮国出美人，这个淮国的殿下很是好看，只是给她一种吓人的感觉。
    她很怕。
    不知道为什么的怕。
    哪怕先生那样子说了。
    “小起。”他的声音很沙哑，苏起原是想躲开他伸过来的手的，可不知怎的明明这个人让她畏惧得很，一接触到对方眼底的几分悲痛时，她就不想躲了。
    男人的手很粗糙，那是经常握着兵器的手，落在脸上时的感觉并不怎么样，有些扎疼。
    苏起不安地去寻先生，先生站在边上温和的笑着，她很开心。
    不同于经常会在苏起面前露出的那种开心，更像是别的什么开心。
    “他是你的亲生哥哥，你理应喊他一声兄长。”
    先生这样说了，苏起自然乖乖喊了。
    男人变得很开心，他说：“好孩子。”
    好孩子，是什么呢？
    是夸奖人的意思。
    他在夸自己，苏起明白了这个道理，她笑了起来，又开开心心喊了一声兄长。
    可话出口的那一瞬，先生松开了她的手。
    她走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苏起立马跑出了大殿，先生下了阶梯，她在后面边追边喊着先生，让她等一下。
    可前方的人没有停下脚步。
    她心一狠，从那高高的石阶上滚了下去，可先生还是没有回头，无论她怎么哭喊，怎么哀求。
    后来，兄长拦住了她。
    ※※※※※※※※※※※※※※※※※※※※
    我觉得，我想干嘛，你们已经可以，猜到了。

 211:旧时梦

    有人在喊她，一声又一声。
    苏起的意识渐渐回了笼, 眼中的人变得清晰了起来, 夏朝浮担忧的询问落在耳旁，苏起转过头, 她看着夏朝浮那张与先生相似的脸, 又看着被自己抓在手中的那只手。
    她没有回话。
    不要放开。
    不要走。
    不要再留下她一个人了。
    她的唇瓣微颤, 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可是身体不适？”
    苏起沉默地点了点头，夏朝浮笑笑, 反手握住她的手。
    “阿寻，你吓到了人家了。”季舒繁急忙走了上来, 她拉住了阿寻，没让他挡住夏朝浮和苏起两人。
    夏朝浮带着苏起去了后堂，阿寻本要跟上去的, 季舒繁按住了他的肩：“阿寻。”
    阿寻回头, 坚决地说着：“那是小起。”
    “那位夫人并不是小起，小起在那，她正看着呢。”季舒繁指了指在一边看着的闻年华，纵使她也觉得奇怪，可探子查到的便是当年柳姨娘进了闻府, 那个孩子也应当在闻府中才是, 闻年华的年岁正好相符。
    “世间虽无血缘可生的相似之人并不少见，那位夫人虽与姑姑长得相似, 可她并不是。”
    “世间又有那个男人会收养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 若那孩子是侍妾与他人的孩子, 他又怎会容忍？”
    季舒繁沉默了会，她也不知道，但还是依旧做着辩解：“柳姨娘她定是用了我们所不知的方子。”
    阿寻看了她好一会儿，他皱紧了眉头，道：“你有些奇怪。”
    “奇怪？”季舒繁微愣，她的疑惑还没得到解答，闻年华便走了过来。
    “昨日听母亲说了些话，将军认为我是将军的那位故人之女，可今日见了岁暮我方想起，将军可能找错了。”闻年华笑笑，温柔乖巧的模样摆露的十分妥当。
    “我是正室所出，应是不假。”
    闻岁暮出现在人前了，这个该死的游戏只会提示重要的剧情节点选择，根本不会告诉玩家每一节故事的发展，她能知晓的也是前半段的，关于夏云迟被攻略后的故事。
    将这个游戏看做一个收费的攻略游戏来看，那就是夏云迟和闻年华这两条线是用来勾-引玩家试玩的免费故事线，而攻略闻岁暮这条线通向的结局是付费线。
    系统提供了她免费的剧情线。
    按照剧情，她应该是要顶替闻岁暮的非闻家女身份的，顶替是否能成功是看闻岁暮这个人是否存在。说起来这是个很矛盾的剧情，闻岁暮要活着，她才能开启剧情，可闻岁暮活着她就不能顶替闻岁暮的身份去上京。
    又要闻岁暮活着，又要闻岁暮死了，真的非常矛盾。
    她刚刚思考了很久，什么答案都想不到，最后选择先为自己洗白。不管是什么样的结局和未来，只要自己处于绝对干净的状态下的话，她就占据了道德的高度。
    制裁人，打脸人，都是要自己绝对无错才是最爽的。
    “家中有庶妹，名为岁暮，乃我父亲妾室，柳姨娘所出。”
    阿寻似乎是听进去了她刚刚说的话，可又像是没听到，他抓住了闻年华话中的不对，反问着：“长姐未嫁，庶妹反而嫁了人？”
    他看上去的脸色不太好，有些吓人。
    闻年华讪笑着：“妹妹与夏府幼年时便定了亲，前几月夏公子说是不行了……”
    闻年华也知道这个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从刚刚的一系列情况来看，这个家伙很有可能是闻岁暮的什么亲人。
    “让庶女嫁给一个将死之人，呵，可真是闻时令可真会养女儿。”
    阿寻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起来，闻年华总有一种他随时都会抬起手给自己来上那么一下的错觉，幸而季舒繁按住了他的肩膀，“阿寻，莫要恼怒。”
    随后季舒繁冲她笑了笑，说道：“阿寻的脾气有些不太好，御，大夫说他的性子躁，易怒，平日里都会好好地把控自己的。”
    闻年华乖顺地点了点头，季舒繁又问：“年华此话可当真？”
    她还没改口，也不知道是依旧在相信自己是那个故人之女，还是因为着些别的什么，闻年华抬眼了看了下季舒繁的头顶，好感六十没跌没涨，非常稳。
    当即她就安定了不少，闻年华十分乐观。
    “我也不知，只是……若真有人非闻家女的话，我想岁暮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我是正儿八经的嫡小姐，一个非闻家血脉的嫡小姐怎会被宠着长大这么多年？”
    **
    大夫开了药，夏朝浮便带着苏起回去，从医馆出来时闻年华三人还在外面候着，那个叫阿寻的青年本想上来拦住她俩的，可被身边的季舒繁拦着，他便也只得乖乖站着原地看着。
    过了几日，苏起正式见到了他。
    季舒繁送了拜帖，夏朝浮没拦着，便见她，同时来的还是她身边的阿寻和闻府的大小姐。这几日她们怕是已经将事情重新查了一遍，不然也不会拖到现在才上门。
    “岁暮并非闻家女，她是柳姨娘当年带入府中的孩子，父亲宠爱柳姨娘，便也认下了岁暮当亲女。”
    “季将军是岁暮的表姐，此次便是过来接岁暮回京的。你与岁暮已成婚，这些事，理应同你说明白。”
    夏朝浮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可有什么证据吗？”
    “当年服侍着柳姨娘的于婆子我们已寻到了，你若是不信可以亲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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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闻年华便让人将那于婆子带了上来，于婆子也清楚自己此行是来做什么的，在夏朝浮的询问中很快就将事情全部都交代了。
    “此事由姐姐代为告知，朝浮想对夫人来说，会更有信服力些。”
    闻年华点点头，正要过去，阿寻也提出想要去见一面的请求。夏朝浮没拦着他们，只有季舒繁还留着偏厅这边和夏朝浮打听着闻岁暮的事情。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意外的事情。
    她已经经历了一次，只不过那次并没有人给她看什么证据，她只是听从了先生的话，去到了宫中，然后留在了兄长的身边。
    闻年华同她说起时，苏起便一脸沉默地听着，于婆子跟她又讲了遍柳姨娘的事情时，她也听着。两人都讲完了，苏起的目光落到了从进来时便没说过话，一直在瞧她的人身上。
    “你呢，可也有什么话要说吗？”
    那个人问着：“你在这里可好？”
    苏起笑着点了点头，她回答着：“自是极好的。”
    “这么多年，你可好？”
    “好。”
    他又问：“你可愿同我回上京。”
    “我已嫁为人妇。”
    言下之意自然是不愿的。
    苏起不愿意，闻岁暮是否愿意呢？一直以来被闻府所忽略，一直以来都得不到父亲的喜爱，一直以来都只能做个透明人的她，忽然有一日得知了自己有着另外的父母，他们甚至还很喜爱她。
    想必，她是愿意的。
    苏起又忍不住地去想，若是当初她早早跟先生表明了心意，若是先生也对她有意的话，她是不是也可如此回答？告诉兄长她已有了心悦之人，告诉兄长她并不愿活在那个孤寂的王宫之中，告诉兄长她想要留在先生身边。先生又是否就不会将她丢下了？
    阿寻皱了下眉，似乎是想要劝上几分，“你不应是如此的。这门亲事也不该是你，你本该被人捧在手心中呵护着，无忧无虑长大的。”
    “岁暮，你应回到你父母身边。”闻年华在一边劝着。
    “这个世界上并未有应不应，只有有没有。”
    闻岁暮被丢弃，是事实。
    闻岁暮代姐嫁夫，是事实。
    闻岁暮命里无血亲，是事实。
    若非这种种改变，闻岁暮也不会知晓自己的身世。
    阿寻沉默了下，他似乎妥协了，“你若是想留在枕河城，我也不拦你。只是……你能同我去一趟上京吗？”
    “母亲真的很想你。”
    苏起沉默着，她想要摇头说不，可她若是闻岁暮便不该说不，她应点头。
    夏朝浮忽然走了进来，她说：“去吧，我也会陪着你一起去的。”
    苏起抬起头，见着门外的夏朝浮，有那么一刻陷入了恍惚之中，她点了点头：“……嗯。”
    她什么都可以拒绝，唯独先生的要求无法拒绝。
    之后的一切顺理成章了起来，苏起应下来之后阿寻显得很开心，这个人一贯冷漠的青年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来，就跟苏起里记忆里的那个兄长一样。
    初见的那天，他也在笑。
    时光仿佛拨回了从前，苏起沉默地看着这间突然热闹起来的屋子，怔怔出了神。
    她应下来的那天晚上，系统出现了。
    【你可以拒绝的。】
    她等了很久，都没有等来系统给她的解释，可现在对方冒了出来，说了这样的话。
    是和今天有关的事情，苏起垂下了眸，她问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你不喜欢的事情，都会发生。】
    ‘那也会发生我喜欢的事情，是吗？’
    它轻轻笑了下，也不知是在开心什么，【殿下倒是好心态，已经习惯这般苦中作乐了吗？】
    苏起也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你们，为何要如此？’
    【这是殿下的所思所想。】
    她愣住了，有眼泪忽然就冒了出来，她仰起头，看着外边的一轮弯月。
    ‘所以，你们便帮我完成了我的所思所想吗？’
    系统沉默了下来，苏起也不需要那个答案了，她自言自语道：“真好啊，像是先生。先生也喜欢如此。”
    ※※※※※※※※※※※※※※※※※※※※
    卡文，思考了很久，我觉得我要陷入断更泥沼了。

 212:旧时梦

    如今已入了冬，她们踩着秋末的尾巴入了上京。
    初到的那一日, 空中落下了白雪,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初雪。
    白色的雪落在掌心中没一会儿就化成水，冷风从四周灌了过来, 夏朝浮将暖和的袍子披到了苏起的身上, 苏起转头看她, 朝她露出了个笑脸。
    她还记得第一次遇到先生时。
    也是下着雪。
    只不过那并不是一年中的第一场初雪。
    有不同，也有着相同。
    上京与枕河城不同, 枕河城虽繁华但也没有上京如此，路边瞧见的人都端着与枕河城中百姓不同的姿态。
    雪天里人倒是不多, 阿寻撑着伞将手递向了她。
    苏起看向夏朝浮。
    她们并不是一同入的京，夏朝浮虽说要陪着她入京，但是夏家的家业她不可能说丢下就丢下。季舒繁她们又等不得太久, 似乎是上京这边有急事, 那日提了之后她们便先回了上京。
    阿寻本欲带着苏起一同回京的，只是苏起坚持，便一直到了今日。
    夏朝浮将家里事情全都打点好了，便带着她，踏上了这条路。
    苏起不太喜欢离开久居的地方。
    大概是过去的记忆太过深刻, 一离开, 她便觉得再也无法回去。
    对上苏起望过来的视线，夏朝浮只是轻轻抚开她肩上的碎雪, 道：“去吧。他是你兄长, 你并非是无所依靠之人, 你有父母兄弟，你并非是闻府中不受宠的庶女。”
    见苏起没有半分动容，夏朝浮叹了口气，又道：“上京也有夏家的生意，我来也并非只是为了送你回去。若你不喜他们，到时候回来便是，我在家中等你。”
    听到这，苏起才弯了弯唇，她轻轻点头：“……嗯。”
    苏起上了阿寻的车驾，马车外头看着平平无奇，内里却不太一样。
    她一上马车便感觉到了一股热气袭来，比起外间的寒冷，里间倒是暖和。侍女在里边候着，热茶已经烹好。见她上了马车，侍女便到了她的身边，脱下了她的外袍，小心地放置。
    苏起坐在了软垫上，她捧着侍女沏好的茶，喝了口，略微苦涩。
    她将茶杯放回了桌上，阿寻掀开了车帘。
    马车缓缓走动着。
    阿寻忽然道：“夏朝浮是个不错的人。”
    苏起也不知他为何突然这般说，她点点头，乖巧地应了声：“嗯。”
    夏朝浮确是个好人。
    “可她却与你不配。”
    苏起微怔：“……您便是想要同我说这些吗？”
    “她对你有情有义，是个好人。”阿寻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来，那张素来冷漠的脸此时这般为难倒真让人有些讶异了，苏起瞧着他，也不知他要说些什么。
    “你让我如何同你说呢。”
    苏起一默，她道：“那便不要说了。”
    阿寻叹了口气，“先前曾在想，若是这些事不曾发生过，便好了。”
    “闻家待你并不好，你便一点都不盼望着属于自己的亲人？”
    “……我已过了会那般期待的年龄。”
    人的一生只有短短数十载，她从孩童长到如今，也不过十来年。
    可偏生这十来年中，什么都不曾有。
    幼时的记忆里，除了那些寒冷与饥饿之外，所留下的便是先生带来的温暖。
    她是如此，闻岁暮亦是如此。
    阿寻苦笑道：“若是我早一些找到你的话，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外边有人高声呼喊着，苏起转头看向马车外边，侍女掀起了帘子，偌大的皇城落入她的眸中。
    她听到有人道：“——恭迎殿下回宫。”
    浑身的血液仿佛被冻住般，苏起转头看向了身边的阿寻，只听他道：“你丢的时候，才那么一丁点大，想来也不太记得了。”
    “你生来便拥有着这个世界最尊贵的血脉。”
    “你是苏起，昭国的殿下。”
    ——“你是苏起，你是这淮国的殿下，你生来便应享尽这荣华富贵，而非居于他人之所，寄人篱下。”
    时光仿佛回溯，一时之间，苏起竟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何许人。
    她是苏起，可她又不是苏起。
    她应是闻岁暮，可如今闻岁暮变作了苏起。
    苏寻下了马车，他向着苏起递来了手。那张脸，是苏起所熟识的脸，这个皇城也是她所熟知的皇城。
    她恍惚地向着苏寻伸出了手，在他的帮助下，她下了马车。
    她已很久都没有过这般的情绪了。
    害怕，对于自己即将面对的事情没由来地感到害怕。
    “莫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身边传来了那人的声音，苏起攥紧了双手，喃喃念着：“……阿兄。”
    “莫怕。”
    她是怕，可她也不是怕。
    她怕的并不是接下来的事，她怕的只是她的记忆。
    那些事情，让她无法迈开双腿，让她惧于往前。
    苏起的气息微乱，不想往前的情绪牵绊着她。她犹豫了很久，站在身前的男子却不曾收回那只手。
    他在等。
    一如那些个岁月里的兄长，一直在等着她。
    兄长是为了她好，她一直都知。兄长不会害她，她也知。
    苏起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她牵住了那只宽厚的大手，跟随着前方人的脚步，一步一步往前迈开。
    同一时刻，远在枕河城的闻年华获得了第四个攻略角色的信息。
    【已检测到了新的攻略角色。】
    【皇城已开启。】
    【苏起，王室公主，可攻略。】
    闻年华翻着列表里新增的攻略角色，又看了眼变成灰色状态的攻略闻岁暮的任务，她沉默了好一会儿，问：“闻岁暮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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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仿佛能够想象后边的剧情应该会是怎么上演的，闻岁暮才刚到上京就病死，为了即将见面的亲生父母，季舒繁一行人选择了用她这个姐姐来代表闻岁暮。
    所以，兜兜转转，闻年华还是成了闻岁暮。
    【没有。】
    “没有死怎么变成了灰色的？”闻年华一脸茫然，她看着新增角色和灰掉了的闻岁暮任务信息，再度陷入了沉默之中，两个人除了名字身份不一样外，其他的全都一样。
    她迟疑地问着：“苏起和闻岁暮，是同一个人？闻岁暮她爹是当今皇帝？”
    【玩家你说呢？】
    ……靠。
    闻岁暮于冬日死去，王宫里多了一个公主殿下，这个世界当然就少了一个闻岁暮。
    并不是死去，而是以另一个身份活着。
    根本就和她想的不一样，什么代替什么顶替，没有达成闻年华和夏朝浮在一起的攻略结局，闻岁暮便会以新的身份出现在玩家面前攻玩家攻略。
    惨，太惨。
    不止闻岁暮惨。
    作为玩家的她也很惨好嘛？
    **
    苏起见到了闻岁暮的母亲，当今的皇后。那是一个美貌的女子，穿着雍容华贵的衣物，眉宇间带着几分的娇弱，她生得与闻岁暮有几分的相似，可到底还是有些不同。年岁的不同，脾性的不同。许多的不同，造成了她们二人的区别。
    与兄长不一样，对于这个母亲她没有任何的印象，想来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不安的心因为见到了这个没有半点记忆的母亲变得安定了许多。
    “起儿，你受苦了。”她拉着自己的手，眼中含泪的模样着实惹人怜惜。苏起抿紧唇看着她，很多事情她已经忘记了，过去的自己被带回淮国的王宫后是如何的呢？她的生身父母见到她又是如何的呢？
    应是与现在相似吧。
    苏起摇了摇头，她不苦，闻岁暮也并不觉得自己有多苦。
    残留着的那份感情只有名为不甘的怨恨。
    可那除了是世事无常外，还有她的无所作为所致，倒怪不得他人。
    “是母后的错，若是当年没有将你送走的话，你我母女二人便不会分离如此之久。”
    “您也是为了保护我，莫要再责怪自己了。”苏起安抚着在她面前落泪的女子，不知怎的对方在落着泪，她只觉得陌生，心中没有半点动容。
    苏起微怔，女子紧紧拉着她的手，好似她是什么随时都会消失的东西，若是不好好抓在手中，便会再也不见。
    她当时抓先生的时候，也是如此吗？
    ……不太记得了。
    她在宫中住了下来。
    居于长明宫中，宫中倒是无人居住过的痕迹，听侍候她的宫女说长明宫建成后便不曾有宫妃住进来过，说是一直留着给她的住所。
    苏起倒也没什么感觉，只觉得闻岁暮若是一直活在宫中说不定不会是如今这般软弱的性子，可若是那样的话，这个世界也不会有苏起。
    到底是因为有苏起才有的这个世界，还是因为有这个世界才有的苏起呢？
    她有些想不明白。
    皇后时常召见她，每次去皇后宫中总能见到皇帝，宫中嫔妃虽多，但帝后的关系似乎很好。苏起在宫中也无需干嘛，陪着皇后谈谈心说说话，这一日便过去了。
    她有些惦记着宫外的夏朝浮，待在宫中一日，思念便越盛。
    “小起如今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了，朝中不少青年才俊。宫中会邀请朝中大臣入宫，你便跟母后一同去瞧瞧吧，若是有看上眼的话，过几日母后办一场宴会，邀各府的夫人小姐一聚，再看看……”
    “女儿已成了婚。”
    皇后原还在说笑的脸色一僵，她沉默了会，抓住苏起的手，道：“你入宫那日，他便送来了和离书。”
    “你们逼迫他了？”
    “不曾。”皇后摇摇头，倒也不像是在欺人，她温声道：“寻儿不过将你的身份同他透露了一二，他便送上了和离书。原是想着他若待你好，你若喜欢着他，你有着公主之名待在夏家也不会轻易被人欺负了去。可他不曾迟疑过半分，先断了你们二人之间的情义，断了你的过去。”
    “夏氏岁暮已亡，活着的只有我昭国的公主殿下。”
    皇后虽低声说着，可言语中透着几分的不容抗拒。苏起坐在她身边也不反驳，便只听着她的话。
    入宫那日夏朝浮拉着自己的手同她说的话，苏起还记得。
    可皇后说的话却好似在嘲讽着她的妄想。
    “小起，你莫要再惦念着过去的那些事了。”
    “夏云迟虽只是地方富户，但也知他自个配不上你，他很识趣，母后自会另行奖赏于他。你同他的婚事本就不该作数，该嫁入夏府的是你那名义上的姐姐，你只是无端得了这祸事。”
    “那闻家竟敢让你代姐出嫁，母后自是不会饶过他们的。”
    苏起垂下了眸，她低声道：“我想见他。”
    ※※※※※※※※※※※※※※※※※※※※
    从卡文的泥沼里，爬出来了一只手_(:3」∠)_
    我觉得你们大概猜到了我想干嘛惹，不能捂到这卷结束有点小难过。

 213:旧时梦(捉虫)

    苏起出了宫，皇城的风光在她的眼中缓缓流逝, 她双手紧握着自己的手帕, 透着帕子指痕还是留到了掌心中。
    夏朝浮为什么会送上和离书，她是知道的。
    可身为闻岁暮的她并不知道。
    入宫那日对方分明说只要她想回去, 便能回去。
    骗子。
    “她不愿见你。”
    苏寻说着, 苏起转头看向他, 许是被她这么盯着有些不好，苏寻别过脑袋，叹了口气。
    “若她愿意见你, 便不会把和离书交给我。”
    苏起没说话，她转头看向马车外边, 有叫卖声在耳旁响起, 许许多多的人从她的眼前走过。走过了两条街, 马车在夏府停了下来。
    苏起掀开了帘子, 外边的人下了马车恭敬地守在一边等着车上的人下来。
    夏府大门紧闭，侍女去敲了门, 等了一会儿才有人来开门，里边的人不知说了什么，侍女的帖子还没来得及递出去, 门房便要关上门。
    苏起一手按在了红漆的大门上, 门房被吓了一跳,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继续关门, 还是任由她推开门。
    “少夫人……”
    苏起低声吩咐了一句, 她推开了门, 没理会门边一脸惊讶的门房。
    “你们在这里等着。”
    正是冬季，园中的植物都披上了一层银霜，苏起感到了一丝的寒意，她微咬着下唇没有更多的动作。
    随着府中的侍女一同入了正厅，暖意才袭来。
    她垂下眸，站在门口，侍女恭敬地说道：“少夫人稍等，少爷马上就过来了。”
    “她在哪？”
    没人回答她，苏起也没有追着问。
    身边守着她的侍女都下去了，苏起才看到有人入了正厅，她转过身，瞧见的是一脸疲倦的夏朝浮。
    这里只有她们二人。
    她走上前，手还未伸出，夏朝浮便避开了她。
    苏起看着自己的手愣了下，随后笑了笑，她道：“夫君。”
    夏朝浮却没有半点笑意，她板着一张脸，望着苏起的眼神好似她只是什么不相干的陌生人。苏起脸上的笑一点点的散去，她抿着唇与夏朝浮对视，只听她道：“你已恢复自由身了。”
    “今后不管你是闻岁暮还是昭国的殿下，都与夏家再无瓜葛。”干净利落的两句，不掺任何的感情，苏起握紧了手，她还是努力地在笑：“那同你呢？”
    入宫那日夏朝浮说过的话，她还记得，想想好似只是昨日才刚发生的事情。那话太过温暖，让她一下子便没了警惕。
    “不是夫君说若我不喜，便回来的吗？”
    夏朝浮侧过了身，面上端的是冷漠无情，她毫不犹豫地说着：“人说的话，怎能信呢？”
    苏起呼出了口浊气，胸口下安放着的那颗心脏好似正在不安地跳动着，一下两下，比以往都要跳得厉害。
    她的呼吸微颤，出口的话都带着几分的不甘，“那些全是谎言吗？”
    夏朝浮点头：“是。”
    苏起走到了她的面前，与夏朝浮面对面站着，然后仰起了头，问着：“那日夜里夫君说，我不哭，又怎会有糖。”
    夏朝浮只觉得盯着她瞧着的人眼中蓄满了泪水，将掉不掉的，心中有些许的不舍与痛楚。她瞧着那人委屈难受的模样，脑子里升起的念头便是好好抱着她，哄着她。可那些念头终究只是念头，她什么都没有做。
    “夫君会给我想要的糖的吗？”
    夏朝浮的双手微颤，她掩下了心中的情绪，无奈地说了一句：“岁暮，你莫要这样。”
    莫要这样。
    莫要这样瞧着她。
    莫要这般倔强。
    所有的强硬与执着仿佛被她的话就此打散，苏起乖乖地点了点头，只道：“好。”
    见着夏朝浮毫无动摇的表情，苏起后退了半步，她道：“今日是我不该，多有叨扰，还望夏公子海涵。”
    疏离感像是回到了大婚的那一日，只不过那时闻岁暮忍下了所有的陌生，强迫自己与她变得亲近。
    夏朝浮唇微张，单节的音将将从口中吐出时又被人扼在了喉口，她什么都没说。
    正厅里来了人，夏朝浮转头看去，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厮回来了，他挠了挠脑袋，一脸不解地问着：“少爷，有什么事是不能同少夫人说的呢？少夫人刚刚离开的时候都快哭了。您明明很在意少夫人，少夫人也很在意您，为何一定要与少夫人分开呢？”
    夏朝浮无力地笑了下，她并不想说这件事，“方子，有些事情不是你家少爷想便可以的。”
    方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可少爷若是不想的话，那该怎么做？”
    她也不知该如何。
    只是……
    夏朝浮轻声道：“不想了就是了。”
    “方子不懂，可若是少爷说的，那一定是对的。”
    苏起在夏府待了半个时辰都不到，她推开夏府的大门，抬头便见到等在外边的苏寻。苏起回头看向身后的夏府，嘴角微压，笑得微凉。
    脑海中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如此便放弃了吗？】
    苏起漠然地回答着：‘我不想放弃，可我不能不放弃，不是吗？’
    【我原以为殿下见着了她，便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呢。】
    她也以为她会如此，可见了她，苏起便知道她什么都做不出来。
    身体里安放着的那颗心脏钻钻地疼着，苏起抬起手按着自己的心口，好一会儿才回答着：‘现在的我，并不是苏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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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起可以为了先生做任何事。
    可现在的她并不是她。
    苏寻走了上来，手一抖，身上拿着的袍子便被他抖开了些。他将袍子给苏起披了上去，抓住她的手时还能感到那不似常人的温度。
    苏寻心疼极了又不知道该如何同她说。
    半晌，他才说：“小起，你和她不一样。”
    苏起漠然问着：“姨娘总说，我和府里的人不一样，可我到底与他们有什么不同呢？”
    有什么不同呢？身份的不同，身份的相同，这便足以让她们分离了。可这话他却不能说，什么都不能说。
    苏寻扭头看向身边女子凉薄的侧脸，他轻叹了一声：“……放过她吧。”
    苏起当即便笑了起来，她问道：“兄长这是何意？”
    所有的怨气仿佛凝结成了实质的武器，直指劝慰的苏寻。这份不甘，她一直隐忍藏在心中，在宫中听到的时候没有说出，在面对夏朝浮的时候没有说出。
    “先娶我的是她，说会一直同我在一起的是她，现在说不要了的，也是她。”
    她选择了夏朝浮，可夏朝浮没有选择她。
    就和先生一般。
    苏起想要的不过是一句话，一句应允。哪怕那是虚假的谎言，可先生不愿给，夏朝浮不愿说。
    “闻岁暮便如此廉价吗？”
    苏寻愣了下，这还是苏起第一次咄咄逼人的模样，他有些惊讶，但想到今日的事，苏起的异样也变得能接受了许多。
    “小起，你是昭国最尊贵的公主。”
    他应允道：“你想要什么，兄长都会给你。”
    苏起却笑了起来，笑声凉薄，她抬眼的那一瞬间，苏寻只觉得手脚冰凉，像是被什么寒冰给冻住了般，心底没有半分暖意。
    “除了她？”
    苏寻点头：“除了她。”
    苏起忽然想起了以前，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时候她被拘在宫中，总是在想着偷跑出宫去。她身子弱，每回被兄长带回宫时，第二日总总要生上一场病。次数一多了起来，兄长也没再拘着她，总会带着她去见先生。每回见着了先生，兄长总会跟她说先生如何，在先生眼里她又如何。
    若先生真的在意她，便不可能让她这般。
    那会儿，兄长同她说：她想要什么，兄长都会给她。
    除了先生。
    兄长愿意给她所有，却不愿给她最想要的那个人。
    苏起心中只觉得苦涩，可她不能说兄长的不好，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她好，他只是以一个兄长的身份在关爱着她这个妹妹，哪怕那些事情不是她的所思所愿。
    先生望她能嫁人生子，将来膝下儿女双全，又有如意郎君伴着她，这不好吗？
    这很好，只不过不是苏起所想要的罢了。
    她喃喃念着：“兄长待我可真好啊。”
    有几分的嘲讽，又有几分无能为力。
    苏寻没听出她的不甘，只是拍了下她的肩，好生劝着：“小起，夏云迟也不容易。以后你不会再见到她，以后你会嫁给一个优秀的男子，与他生儿育女，有儿女在膝下承欢，你什么都会有。”
    “过去你没有的，以后你都会有。”
    “莫要惦记她了。”
    “她不值得。”
    苏起看了他好一会儿，最后摇了摇头：“阿兄，她值得所有。”
    苏起回了宫，没有再出过宫，宫外的事情，宫外的夏朝浮好似就这样与她没有任何瓜葛。皇后偶尔会拿着一些青年才俊的画像到她的面前来，和她说着这个人如何，那个人如何。
    苏起便只是听着，皇后若说不错，她便点点头，皇后若是说了不好，她也点点头。
    所有的事情仿佛就这样烟消云散，直到季舒繁入了宫。
    和前几日一样，只是苏起来见皇后时却出了一点意外，到皇后宫中的时候比寻常晚了许多，到的时候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
    苏起问起皇后时，皇后身边伺候的大宫女跟她解释着：“殿下，皇后娘娘在偏殿召见季将军。”
    苏起点了点头。
    等了一会儿，她起身往偏殿走去，宫女跟在她的左右也不拦着她。眼见着那两人的身影步入眸中，苏起正要过去，她们所提到的人让她停下了脚步。
    “姑姑，夏云迟是个女子。”
    ※※※※※※※※※※※※※※※※※※※※
    预备备——

 214:旧时梦

    夏家虽有产业在上京，但夏朝浮不怎么来上京, 今次除了送闻岁暮外, 便是要好好地处理夏家在上京的那些田铺。
    忙活了一月有余，偶尔酒楼中会有人说起宫中的那位殿下, 每每听到时, 夏朝浮便会在那儿多待一会儿, 直到那人说完她才会离开。
    所有的事情处理完，年关也将至, 母亲已经派人来了书信催了好几次，夏朝浮正让人收拾好东西要回去时, 季府送来了帖子。
    季舒繁邀请她过府一聚。
    夏朝浮想了想，让人收拾着，自己带着方子去赴了约。
    到了季府, 季舒繁开口提到宫中之人, 夏朝浮便让方子退了下去，这等事不便让他知晓。季舒繁满意地点了下头。
    季舒繁邀她过府是为了闻岁暮一事，话里话外尽是感恩，也希望她就此远离上京，就当这是一场梦。
    就算季舒繁没说, 夏朝浮从此以后也不会再提闻岁暮。
    若她不是个女子, 她与闻岁暮之间自然是惹人艳羡的神仙眷侣，可她偏偏是个女子。此事若是传出去, 对闻岁暮不好, 对夏家不好, 她别无选择。
    “夏兄能明白便好。”季舒繁摇摇头，颇为无奈道：“如今殿下刚回宫，我那姑姑总是百般担心着，说这说那的。最近还经常相看京中的公子哥，希望能给殿下寻一个良配……”季舒繁顿了下，她抬眼看向一旁端坐着的夏朝浮，“抱歉，我不该说这种话。”
    夏朝浮摇摇头，“无妨。若殿下能寻得一门好亲事，我也是极为开心的。”
    季舒繁端着酒碗，余光扫向夏朝浮，见她脸色如常，并未在意自己说的话，她不由得摇头轻笑：“夏兄真是好气量。”
    夏朝浮也陪着她笑，沉默地喝了两碗酒下肚，烈酒下肚有些灼人，夏朝浮皱了下眉，她忍着身体的不适又给自己倒了两杯。她喝得太过凶猛了，季舒繁按住她倒酒的手，冲她摇了摇头。夏朝浮的反应不大，只是缓慢地眨了下眼，而后季舒繁听到她问：“不知殿下近来可好？”
    心中提着的那口气忽然就落下了许多，这人看上去满不在意的，没想到是个闷性子。季舒繁放下酒碗，道：“自是好的，我入宫时常常见到殿下伴在姑姑身边，想来殿下心中也是欢喜的。”
    夏朝浮点点头：“那便好。”
    下人将桌上的空酒坛撤下，又搬上了新酒，给二位新斟了两碗。季舒繁与夏朝浮碰了下酒碗，豪气地大口饮下，她擦了擦嘴角的酒，笑道：“我听下人说，夏兄这便要离开上京了，不多留些时日？”
    夏朝浮慢慢放下饮完的空酒碗，她温声道：“母亲与祖母都在枕河等着朝浮，朝浮不敢让二位长辈久候。”
    “夏兄倒是心孝。”季舒繁低头笑笑，瞧着夏朝浮的脸色许是有些醉意了，季舒繁提起酒坛，又往两人的酒碗中倒入酒水。
    季舒繁起身，双手捧起酒碗，高声道：“既如此，那舒繁也便不留夏兄，夏兄这一离去也不知此生是否还有机会能够再见。”
    “这一碗酒便敬夏兄，祝夏兄一路平安。”
    夏朝浮跟着站起身：“多谢。”
    两人同时饮下酒，夏朝浮脚步踉跄了半步，她抬起头还未看清眼前的一切便倒在了桌上。她倒下后，季舒繁才放下酒碗走到夏朝浮的身边，她伸手推了夏朝浮两下又喊了她两声，确认夏朝浮真昏过去后，季舒繁端起一旁的酒坛一饮而尽。
    季家的公子小心翼翼地步入亭中，见长姐饮着酒，桌上倒着一人，他不免雀跃地问着：“长姐，他醉了？”
    季舒繁抱着酒点了点头，她吩咐道：“去将舒织叫来。”
    小公子点点头，他往后退了两步又回头问着亭中坐着的季舒繁，有些为难：“长姐，真要如此吗？”
    季舒繁轻敲着酒坛，她微眯起了眼，瞧着趴在桌边睡着了的夏朝浮，眸中带了分散漫。她翘起了腿，倚靠着身后的柱子，评说着：“他不错，家中也不错，姑姑对他有愧，也会照拂一二。”
    “他若另娶，宫中的殿下也当会乖乖听从姑姑安排。”
    “此事对我们，对他，一件好事。”
    小公子沉默听完了她的话，点点头，乖乖去喊了季舒织过来。
    瞧着弟弟离去，季舒繁扭头看向夏朝浮，她嘴角轻扬，嗤笑道：“倒可惜了殿下对你一片痴心。”
    “可若不是你先送的和离书。若非你先做了那种事，姑姑又岂会如此？殿下喜欢的人，哪怕你再如何没用，姑姑怎会拦着，她恨不得将天下所有宝物都送到殿下面前。”
    “只可惜，你不领情。”
    季舒繁一坛酒饮尽，穿着罗裙的少女跟着季家小公子一同过来了。她放下了酒坛子，低下身将夏朝浮抬上自己的后背，扶着她便往亭外走去。
    与少女碰面的时候，季舒繁道：“舒织，你母早逝，这夏云迟也算是一良配，还望你牢牢抓住这良配。”
    少女乖巧地行礼，道：“舒织自当听从长姐安排。”
    三个人一同往着西厢房走去，路上也不见几个下人，这偌大的将军府看上去空荡的厉害。季舒繁将夏朝浮放到了床上，让季舒织好生伺候着她便拽着自己弟弟出了厢房。
    二人也没走多远，总是要守着门口等夏朝浮醒来，来一出瓮中捉鳖的。
    可这也没过去多久，便听屋里的人叫了起来。
    季舒繁正讶异着这夏朝浮怎醒的这么早，便见自己那庶妹跑到了自己面前，一脸慌张地喊着：“长，长姐——”
    季舒繁皱起了眉，呵斥道：“大惊小怪的作甚？”
    季舒织惊疑不定，她结巴道：“他，他是个女子。”
    季舒繁一怔：“女子？”
    她一把推开了碍事的庶妹，大步往里走去，一掀开被褥，便探清了夏朝浮此生最大的秘密。季舒繁将被褥放下，替夏朝浮重新掩盖后，她摇着头难掩自己心中的慌乱。
    “难怪，难怪这夏云迟在听到殿下的身份时，半点都不留恋便送上了和离书。”
    “难怪……”
    季舒繁吩咐着跟进来的庶妹道：“你莫要声张，好生看好这人，我入宫去见姑姑。”
    庶妹不敢违背她的吩咐，乖乖应下：“是。”
    季舒繁急忙出了府，入了宫。
    她自小出入皇宫，自是没有被拦截，很顺利便见到了她在宫中的姑姑。
    季舒繁向着皇后行了礼，随着皇后入了偏殿，宫女们被屏退后，她这才将今日的事情全部交代出来。
    “姑姑那日吩咐舒繁之事，舒繁不敢慢待。今日赶巧了，这夏云迟要离京，我便让人请他入府一聚。夏云迟酒量倒是不错，若非舒繁在军中待过几年想必还喝不过他。舒繁命人在她酒中下了药，等他昏迷后，便让舒织去服侍他了。”
    皇后摩挲着掌心的佛珠，她轻轻点了点头，“舒织虽只是庶女，但也是将军府的女儿，嫁给他还是低嫁了。”
    听到皇后这般说，季舒繁不由得苦笑了下，她同姑姑什么都计划好了，偏生就是出了这么一个意外。
    “姑姑，夏云迟是个女子。”
    站在她前方的皇后猛然回过了头，她盯着季舒繁，一双眼睛锐利无比。
    季舒繁低下头，不敢有半句隐瞒。
    “姑姑，舒织进去没多久后便跑出来同我说，她是个女子。夏云迟身为女子，她又哪来的能力-奸-污舒织？第二日夏云迟醒来也会知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大怒，她厉声道：“她竟然扮作男子娶了我的起儿？”
    “若是让外人知晓此事，他人当如何看我的起儿？”
    两三句之间，皇后的心情便被压了下去，她脸色极为平淡，说的话也不带任何情绪。
    “舒繁，这夏云迟留不得了。”
    帘后的苏起沉默地听完了她们的交谈，离开的步伐因着皇后的吩咐被打断，她回身，走了出去。
    殿中人因为她的到来露出了慌张的神色，苏起没有理会，她急切道：“他是女儿身，我知道。”
    “成亲那日，她便对儿臣坦白了。”
    “是儿臣央着她。”
    她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来，她并不知晓那些事情，可那些事情并不得皇后的那一句话。
    她不想夏朝浮出事。
    “此事若是有错，那儿臣也当有罪。”
    皇后问道：“……当真？”
    苏起看着她的双眼，认真点了点头：“当真。”
    皇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她道：“夏云迟不能再活着了。”
    苏起急切喊道：“母后。”
    “夏家一脉单传，到了她这一代，便只有她这么一个孩子了。夏老夫人，夏夫人都只有她了。她救了儿臣，若非她，儿臣现在也无法与母后团聚。”
    她这般为夏朝浮辩解，皇后心中生满了无奈，皇后走到了苏起的身边，慢慢拍了她的肩，她安抚着一脸不安的苏起：“母后不会对她如何，你放心。”
    “夏云迟将你送回了母后身边，母后又怎会害她。夏云迟一个女儿家自小扮作男儿生活也是不易，她总不能一直以着男儿面貌示人。”
    “以后便让她恢复女儿身，好好嫁人生子，如此也当是报了她的一番恩情。”
    “母后不会对起儿喜欢的人动手的，母后怎会舍得让你伤心难过呢？”
    皇后温柔地抚摸着苏起的脑袋，苏起仰头看她，温柔的模样着实让人无法怀疑她会起什么坏心思，她是真心疼爱着自己这么一个女儿的。
    苏起沉默着，只听皇后吩咐着季舒繁：“舒繁，将那夏云迟放了吧。”
    苏起松了口气，她冲皇后笑了笑：“谢母后。”
    季舒繁微微点了点头，领命退下。
    ※※※※※※※※※※※※※※※※※※※※
    我觉得我可以在明年前写完这卷了。

 215:旧时梦

    夏朝浮醒来时已在府中，她对于醉前的记忆已不太记得了, 只记得自己喝了许多许多的酒, 之后便不知道了。
    “方子，我们怎么回来的？”她按着自己头疼欲裂的脑袋, 问着与自己同去季府的方子。
    方子老实交代着：“少爷喝醉了酒, 是季将军喊了小的去厢房找的少爷。”
    “季将军又说, 以后怕是要叫少爷作小姐了，这话方子听得稀里糊涂的，少爷, 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啊？”
    方子茫然地询问着，本以为能从他家少爷口中听到答案, 却不料他一抬头便见到夏朝浮一脸惨白的模样, 方子被吓到了, 他急忙上前大声喊着：“大夫, 快去寻大夫，少爷不好了！”
    夏朝浮忽然病倒, 回家的打算被推迟了几日。
    夏朝浮喝了几日的汤药，上京便下了几日的雨，雨连绵不断, 倒也不大, 只是空中飘零着雨丝, 落在脸上总觉得有几分寒凉。
    苏起来时, 天还下着雨, 天空阴沉一片, 抬头望着天空时都觉得森冷孤寂。夏朝浮便站在了廊下，瞧着她，撑着一把伞慢慢向着自己走过来。
    烟雨朦胧之中，她的身影在眼中逐渐清晰了起来。
    夏朝浮有些想要退了，退开一步，再一步。
    她忽然便不敢见面前的这个人了，虽然她知晓对方也不会说什么狠话，可偏生心底就是慌得厉害。
    怕她会说，又怕她不会说。
    这种情绪矛盾的厉害，以至于在苏起彻底站到她面前时，她都未曾做好决定，只得正面与她对上，再无退路。
    苏起比她矮了一些，她总是可以低着头瞧清楚苏起脸上的任何一缕情绪。她的喜，她的怒，她的哀，她全部都能瞧见。
    可今日的她收了伞，夏朝浮却找不见一丝情绪。
    这是为何呢？
    她知道的。
    她是知道的。
    可她不敢知道。
    那些事情，若是捅破了的话，便真的无法挽回了。
    苏起仰起了头，她看了夏朝浮好一会儿，可夏朝浮都没有开口的意思。她笑了下，也不知是在笑她还是在笑自己，夏朝浮的脸色变得不安了许多。
    她在不安，这个信息透过她的情绪传达了过来，苏起的笑终于带上了些不同的味道。
    她轻舒一口气了，道：“你从不跟我说。”
    夏朝浮的身子一僵，呼吸变得凌乱了起来，她低下头，懊恼地说着：“对不起。”
    苏起红着眼，她低声道：“我不想要你的对不起。”
    夏朝浮不敢看她，苏起便逼着她，盯着她，像个无理取闹的家伙，追着她，缠着她，偏生就是要问出自己心中早有了许多答案的问题。
    “你有想过吗？”
    “……你不让我说那话，可除了那话我已不知该如何跟你说了。”
    夏朝浮无奈地说着。
    “我从未想过将所有事情告诉你，没有什么原因，只因你在我心中的分量远远轻于我所在意的那些。”
    “我不想欺你，我自小被当做男子养大，那些甜言蜜语对我来说不过是张张嘴的事情，说与你听讨你的几分喜罢了，若你不喜，那下次我便不会再说。”
    雨顺着屋檐落在了耳畔，苏起听见她的声音随着那雨声响了起来，好似伴着雷，落下便惹人心惊。她忍不住瞧着说话的那人，夏朝浮的眉目中带着几分的歉意，明明说着让她恼怒的话，却让她生不起半点气恼来。
    “你若是要怨，要憎，要恨，都好，夏朝浮无半句怨言。”
    苏起摇了摇头，她道：“你真过分。”
    “好话是你来说，坏话也是你来说。”
    她摇了摇头，道：“你可知，若是我不喜的话，你与你在意的那些便将荡然无存了吗？”
    夏朝浮却道：“你不会的。”
    “可人是会变的。”
    “你与我不同，你向来心善。”
    苏起冷下了脸，她厌极了夏朝浮口中的这不同，兄长对她说她们不同，所有人都在说她们不同，就连她也在说着这不同。
    暴躁的情绪将她层层圈住，无处可泄。
    苏起紧咬着唇，她轻呵出声，低低的，与她素来的模样不同。
    少了份乖巧，多了份不甘。
    “是，我与你不同。不管如何我都与你不同，便是这不同，你欺我，你瞒我……可你若知，哪怕如此，我也甘之如殆，你会如何？”
    夏朝浮声一扬，高声道：“——殿下。”
    只二字便让苏起眸中所有的不甘不愿全部停滞，苏起所有的话都被消去了音，她的千言万语都抵不过夏朝浮的这一句。
    她低着头，认了命，低声道：“我会乖乖嫁人生子。”
    “那人应是很好的人，我会嫁得一个如意郎君，为他生育儿女，与他举案齐眉。”
    “他会待我很好，我也会很好。”说到此，苏起抬起头，又去瞧她，朦胧的眼有些瞧不清她了，心中的苦涩仿佛要将她吞没，苏起却笑了起来，她认真地祝贺着：“你也无需再扮作男子了，你可以觅得一个良人，嫁与他，与他白首不相离。”
    夏朝浮手微颤，看着苏起疏离的模样，她犹豫地喊着她的名字：“岁暮……”
    苏起垂下眸，告诫着：“这世间不该再有闻岁暮了，还请夏小姐谨记。”
    “……恭送殿下。”
    那一日好似是夏朝浮平白的一场梦，她不曾见过宫中的殿下，宫中的那位殿下也不曾见过她。被上天拨乱了的命运回到了正轨，她们二人再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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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朝浮又在上京呆了几日，听到宫中传来了皇后要为公主挑选驸马的消息后，她唤来了方子，让他先行回家去，她还得调养几日方能回去。方子也不多问，领了命便带着一干仆从先行回了枕河城。
    他们一走，这夏府便静了下来。
    **
    皇后要为苏起择婿的事情并没有瞒着苏寻，他听到这事便去见了皇后。
    这几日下着雨，若非必要他也不愿进宫。
    冬日本就寒冷，如今又连着下起了几日的雨，更是冷进了心肺间。
    “母后，你不该逼小起的。”
    他与妹妹相处的时日不多，可不管如何她才与夏云迟分开，母后便着急着这事，怎么看都不妥。
    皇后的脸色冷淡，她并不想听到儿子的辩驳：“母后对不起她，母后不该让旁人毁了她。”
    苏寻皱着眉，为着夏朝浮辩解着：“夏云迟是个好人。”
    “你应了小起的话，莫要失言。”
    皇后眯起了双眼，她冷声道：“你这是在命令本宫？”
    苏寻低头，恭敬道：“儿臣不敢。”
    “退下了，母后乏了。”
    “是。”
    出了长青宫的宫门，苏寻转头便吩咐着自己身边的小太监好好守着，若是有什么人离开的话，便速速来通禀他。苏寻仰头看向这座偌大的宫殿，也不知这是对还是错，他叹了口气，往着长明宫走去。
    他到时，苏起正在殿中。也不知是谁给她寻来了酒，入了殿，苏寻便闻到了浓烈的酒味。
    苏寻绕过了殿中守着的宫女，他走到了苏起的面前，一把抓住了苏起的手。苏寻端起桌上的酒坛，刺鼻浓郁的味道窜入鼻息间，他皱起了眉，“你身子不好，又怎么饮酒？”
    【殿下，闻岁暮不是善于饮酒之人。】
    两道声音同时闯入了苏起的耳中，她望着桌上被苏寻拿走的酒坛，呆呆地回答着：‘可现在，她是苏起啊。’
    【您是在难过吗？】
    ‘我可以难过吗？哈……我怎么能难过？我又如何难过？’
    苏寻说着恼怒的话，可苏起并未将他的话听入耳中，她只是仰起头冲着他笑着，苏寻心头泛着些涩意。过了会儿，苏起又低下了头，伸手去寻那醉人之物。
    苏寻听到她喃喃地念叨着：“从此以后，这个世上便不再有夏云迟了。”
    “如此，好还是不好呢？”
    “小起。”苏寻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掉，酒液混入地上铺着的地毯上，苏起怔怔看了会儿，她扭头，苏寻抓住了自己的手，她被拉着往外边去。拉着她的男人冲着殿中候着的宫女吩咐着，苏起有些听不明。
    她仰头，看着苏寻的侧脸。
    “去准备醒酒汤，让御医来长明宫。”
    宫女领了命匆匆退了下去。
    苏寻抓着的人一点都不安生，被他抓住了手腕却一直挣扎个不停，苏寻也不敢用力，生怕弄疼了她。这一番纠结，被抓住的人好似清醒了不少，也不再挣扎了，抓着他的手掌便问：“阿兄，你说，好还是不好呢？”
    她喝醉了酒。
    他来时她已经喝了不少酒。
    苏寻没有回话。
    苏起松开自己扒着苏寻的那一只手，她喃喃地说着：“她是个女儿家，所以她从不碰我一丝一毫，总是同我说她对不起我，总是想要放我自由，总是想着我在她身边便是不好的。”
    她总是如此。
    “可阿兄，她怎会不好。”
    “阿兄，阿兄，阿兄……”
    她喃喃念着，苏寻听着倒觉得她不是在喊自己，而是在喊另一个人。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得看着自己的妹妹在她面前发着酒疯，任由自己堕入幻想的折磨之中。
    “她从不告诉我。”
    “她从未想过要同我在一起。”
    苏起惨兮兮地笑着，她滑坐在地上。长明宫中虽铺上了地暖，可久坐对她来说还是不好，苏寻蹲下身，温声哄着她：“小起，她没有。她想过的，你并非是那个被丢弃的人，她没有想过丢下你。”
    “那日若非兄长告诉她你是谁，你便一直在家中等着你回去。”
    这些话，现在说了也不能改变什么。
    他是这么想的，被他劝慰着的人也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这让他生起了一点无措。
    苏寻留下守着长青宫的小太监急冲冲跑了进来，他嘴里囔囔着：“大殿下，不，不好了，皇后娘娘，娘娘她吩咐董公公去了夏府。”
    苏寻的脸色一变，他大喊：“滚出去。”
    可话晚了一步，瘫坐在地上的人突然清醒了过来，她的脸上还带着酒后的醉意，可一双眼睛清明，找不见一点迷离。
    苏起推开了苏寻，往小太监面前走去，她问着：“你说什么？”
    小太监怯生生地看了她身后的苏寻一眼，慌张地低下头，不敢开口。苏起推开了他，往外边跑去。
    苏寻拉住了她的手。
    苏起回过头，过去的记忆与此刻重叠，兄长一脸漠然地看着她说：“小起，你赶不上的。”
    苏起悄然攥紧了另一只手，她说：“我总要去的。”
    “我若是不去，以后便再也见不到了。”
    她哀求，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占据了她的双眼，微一颤便落了下来。苏起只觉得心里疼的厉害，她好似回到了过去。
    回到了那个夜里，所有的事情都没有改变。
    绝望感涌了过来。
    “阿兄，放开我，阿兄，我求你了，我不能再失去她。”
    苏寻沉默着松开了手，苏起得了自由便往外跑去。
    外边正落着雨，寒意入骨，她仿若无觉。
    ※※※※※※※※※※※※※※※※※※※※
    过零点还有一更，是明天的更新x

 216:旧时梦

    长明宫离着宫门有多远呢？
    大概是很远的。
    她与先生的距离呢？
    苏起从未去数过，她只知这很远, 很远, 远到她无法触及。
    【殿下，夏朝浮并非是先生, 您不该如此。】
    ‘一直以来, 你逼着我去信她是先生, 可现在你又跟我说她不是？’
    ‘你究竟想要我如何？苏起被先生教导了一十三年，却在一夕之间成为了淮国的殿下。闻岁暮嫁与夏朝浮半年有余, 也在一夕之间成为了昭国的殿下。’
    ‘她是先生，她是先生, 她若不是先生她又该是谁？’
    天下着雨，雨丝随着寒气穿进了体内，她冷得打了个寒颤, 身后有宫女追着她, 她们叫喊着。苏起不敢停留，她往前跑去，可怎么都见不到那个宫门。
    苏起被绊倒在地，身体向她传来了抗拒的声音，她咳了几声, 漆黑的夜中也不知咳出了些什么来。
    身体仿佛要被撕裂般的疼痛让她疼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脚腕传来的刺痛感让她无力站起，苏起瘫坐在地上, 雨丝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仰头看去, 深黑的夜空中，她什么都瞧不见。
    苏起忽然想起了那个雨夜，与现在何其相似。黑暗的夜里大雨磅礴，肆意地下落着，风夹带着冰冷的雨扑在了她的脸上，格外的刺骨。
    她的心随着这冰冷的雨坠入寒霜之中。
    ——“阿兄，为何？为什么你不愿放过先生？这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是我缠着先生不放，是我不该对先生生起这般妄念，这一切都是苏起的错啊。”
    苏起颤着身体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抹去唇角边的东西，又朝着宫门跑了过去。
    记忆里的人与事不断地在脑中闪现，折磨着她。
    ——“与先生有何瓜葛，她什么都不知，是苏起对她起了那等不堪的心思，是苏起的错。”
    她还记得那会也跟现在一样，她总是跑不到那个宫门，她跑不到，很远很远，不管她怎么跑，这条路像是没有尽头。
    她求着兄长，一遍遍，一声声，求着他，妄图兄长放过她所恋慕的那个人。
    ——“我错了，我错了，是我错了，我求求你，放过她，放过她。”
    可兄长却对她说：晚了。
    那是何意？
    雨幕像是被人从中撕开了一道口子，有亮光闯入了她的眸中，兄长走到了她的面前，她抬起头，雨落进了眼中，她听到兄长说：“阿兄带你去。”
    “莫再哭了。”
    苏起很不安，等待无疑是让人痛苦的，她转头看向身旁的兄长，兄长拉着她的手，暖暖的热意从他身上传了过来。
    她下了马车，往着夏府的大门走去，兄长站在马车边等着她，苏起回头看了眼，双手触上大门的时候，她有些恐惧。
    她的指尖都在颤，连着心脏。
    她推开了门，往里走去。
    那一日她也是如此，从宫中跑了出来。那日特别冷，下着雨，雨夜遮挡住了她的视线，让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眼中模糊了起来。
    她穿过了回廊，府中安静的厉害，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不安与恐惧交织在心底。
    有声音传了过来，苏起步入了正堂。
    等待她的并不是冰冷的先生。
    她还活着。
    那一刻好似有什么在心中散了开，苏起捂着心脏，微微颤抖了下。
    泪水从眼中落下的那一刻，所有的情绪都崩溃。
    苏起走了上去，奉了皇后命令的董公公一见着她，便松开了抓住夏朝浮的手，他谄媚地喊着：“殿下。”
    苏起也不看他，低吼一声：“滚——”
    董公公带着小太监滚了出去。
    屋里归于寂静，苏起仰头看着夏朝浮。
    夏朝浮沉默了会，道：“你不该来的。”
    “若是我不来，便再也见不到你了。”
    一路赶来，苏起浑身都被雨水打湿，头发丝贴着脸颊，看着好不狼狈，夏朝浮伸出了手，将她的头发抚到了而后，夏朝浮低声道：“苏起。”
    苏起呆呆地抬手按住了夏朝浮想要收回的手，与她的手不同，夏朝浮的手还带着她的体温。
    暖暖的，让她怀念。
    “长明宫离着宫门有多远？宫门离着夏府又有多远？”
    “当日我得了信便赶了过来，可我什么都没见着。”
    那一日，她推开商家的大门时，见着的只有冷去多时的尸体。
    她一直在想，为何自己不一直守在先生身边，为什么她总是要慢上那么一步。
    可，不是苏起赶不及。
    只是先生不愿等。
    苏起的嘴唇微颤，话有些不清了，她苦笑着：“您只是不愿等。”
    “我恨过也怨过，可这份感情却盘在了这里，像是野地里的杂草，烧而不灭。”
    兄长说的那些，她想过，她怨过，可那又如何呢？
    夏朝浮抿紧了唇。
    “对不起。”
    “兄长总说，先生不爱我，先生眼中看不到我，我伴在先生身边也是无望的事情。”
    “可兄长不知，我并不在意那些。”
    先生是否和她有着一样的心思，先生是否喜欢着她，那些都不重要。她喜欢先生并不是要得到先生的喜欢才能圆满，她只是想陪着那个人，这一生陪在她身边，哪怕是要看着先生成亲，哪怕是要看着先生与谁纠缠一生她也无怨。
    偶尔会有想要将先生绑在身边的念头，可那些想法一升起来又不得不将之打散。
    她做不到。
    折去先生的羽翼，让骄傲的先生只能被关在小小的四方天地，那样的事情根本不是爱，便只是她自私的欲-望扭曲了的产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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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朝浮又道：“苏起，对不起。”
    苏起的眼圈红了许多，眼中一直流转的泪水落了下来，她低声说：“我很开心。”
    分明是在说着开心，可夏朝浮没见着她有一丝的笑意。夏朝浮伸手擦去她眼中的泪，刚一擦去，便又有泪掉了下去，无论她怎么做，都无法让苏起停止哭泣，夏朝浮只得一遍又一遍地跟她说着：“对不起。”
    “你可曾喜欢过我？”
    夏朝浮自嘲道：“我又怎么会不喜欢你？”
    苏起扬起了个笑，她刚一出口，声未响起，先咳出了一大口血，“咳咳——”
    夏朝浮急忙抱住她，轻拍着她的后背，不安地询问着：“你怎么了？是身体又不好了吗？”
    苏起推开了夏朝浮，她步步后退，嘴角边的笑变得苦涩了许多，“我曾想，若这是真的，该有多好？”
    “若你是先生，该有多好？”
    她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咳出了一大口鲜血，身体的无力让她无法再站立，苏起跪坐在地上，泪水潸然落下，她仰起头，看着面前的夏朝浮哭着说：“可你不是她。”
    你是先生。
    可你也不是先生。
    不管再怎么相似，不管她再怎么欺瞒自己。
    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夏朝浮的表情一僵，她蹲下身去扶苏起，手脚带了几分的慌乱，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她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苏起，对不起。”
    “当年丢下你是我不好，我不该留你一人的，对不起。”
    冰凉的身体落入了怀中，夏朝浮抱着她，低声说着：“你不要哭，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想要惹你哭的。”
    过了一会儿，夏朝浮不再挣扎，双眼忽的被泪水给占据，她无声地哭泣，说着无措的话。
    “我只是想你高兴些。”
    “我以为你见着了她便会高兴的。”
    她努力地解释着，可是没人听到，夏朝浮觉得害怕，她不由得抱紧了苏起的身体，埋在她的肩窝里，低声道着歉：“我并不是想要欺瞒你，我只是想你高兴些。”
    “对不起。”
    “我不想让你哭的，我只是想你多笑笑。”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对你好。”
    怀里人的气息渐渐弱了下去，夏朝浮听不到她的心跳声，她茫然地抬起了头。苏起的脸色苍白，掌心之中还留着些血痕，夏朝浮怔愣了好一会儿，她抚摸着苏起紧闭的双眼。
    一直以来的温柔假面被打破，夏朝浮大声喊着：“苏起——”
    所有的一切都归于寂静。
    夏朝浮沉默地抱紧了怀里的人，外边有人走了进来，夏朝浮听着脚步声，直到那人在自己面前停下时，夏朝浮仰起了头。
    那人端着一张冷漠的脸庞，望向她时的目光好似带着冰，冷得厉害。
    苏寻的目光从夏朝浮的身上转到了被她抱着的人身上，他道：【攻略目标已死亡。】
    【任务失败。】
    夏朝浮沉默地听着，被他判定失败时，她歪了下头，不甘地询问着：“我哪点不如她？”
    苏寻张了张嘴，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他平静地叙述着事实：【她喜欢的是她而非你，这点你便不如人家。】
    夏朝浮被气笑了，她厉声地否决着：“哈——她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一个死人，她又怎么能与我争？”
    到了后边，她的声渐弱，夏朝浮抓紧了苏起的手臂，哪怕她再不甘也不得不承认。
    “可我，偏偏就是争不过一个死人。”
    苏寻没再理会她。
    【即将进入惩罚世界。】
    ※※※※※※※※※※※※※※※※※※※※
    有猜到嘛w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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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
    我知道你们懂得，所以我就不说惹x
    跨年快乐x
    虽然说不定新的一年的第一天我就会断更x

 217:死者复生

    她看到了自己，被镜面映照出来的自己, 她抬手时, 镜中的自己也会跟着抬手，她皱眉, 镜中人也会跟着皱着。
    她做出一切的喜怒哀乐时, 对方都会与她一样。
    苏起漠然地盯着她。
    ‘她不是先生, 他也不是兄长。’
    那是她记忆里的世界，可又不是她记忆里的世界。
    ‘为何？’她应是气恼的，可话出了口, 却没有感觉到她的任何情绪，系统暗自瞧着她, 只听她问：‘神还想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吗？’
    “这颗早已腐烂了的心吗？”
    闻年华是攻略者, 夏朝浮是攻略者, 闻岁暮也是攻略者。
    她们凑在一起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
    自当是神乐于见到的事情。
    【长风如梦, 这便是殿下的一场梦。】
    ‘若我要的只是一场梦，您认为当时我会与您定下契约吗？’她一顿, 嘲讽道：‘神可真贪婪。’
    【贪婪的，向来都是人类。】
    【正如您，正如夏云迟, 若是不贪不恋, 又怎会演变成那样的世界？】
    ‘您说得对, 若我不贪, 便不会有着这般痴念。’苏起按住自己的心口, 她的时间被停驻, 属于人的东西被剥离，这具身体内所存在的心脏早已失去了它原来的作用。
    她不过是具皮囊，灌注了名为苏起的傀儡皮囊。
    或许真的是她太过贪婪了，太想抓住那一份虚无缥缈的希望，可在那之后却是被推入绝望的深渊，无法挣脱。
    ‘若是我没发现该多好？’
    【殿下若是会沉浸在虚妄之中，便不是殿下了。】
    苏起忽然问道：‘苏起，便真的是苏起了吗？’
    系统不知该如何回她，这等刁钻的问题，对于现下的情况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问题。
    【殿下总爱这般说笑。】
    【殿下便不好奇那个人吗？】
    苏起没说话，她的表情太过冷漠了，观望着她的系统也不禁沉默了起来。
    它所见着的苏起，都不该是如今这个模样。
    【倒是我想多了，我原以为对方那样子欺骗殿下，殿下也该恼怒几分的。】
    ‘那您想我如何？愤怒地质问您？如此便能得到我想要的吗？’
    【我以为殿下会说，不该骗您。】它犹豫地说出了口，可见着那人冷漠的神色，系统觉得自己有几分说错了。
    它后知后觉地询问着：【殿下讨厌被骗吗？】
    从回来后便没有流露出太多情绪的苏起忽然笑了起来，她圈住了自己的身体，笑得悲凉，‘不讨厌。’
    先生一直在骗她。
    兄长一直在骗她。
    它也在骗她。
    系统沉默了很久，坐在镜面上的苏起也一直安静着。
    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它的声音响了起来。
    【现在我也在想，若是殿下不曾遇到先生，便好了。】
    **
    周遭是黑暗的，什么都看不清，苏起隐约知晓自己是在一个狭窄的地方。
    是什么地方呢？
    苏起抬起了手，手有些笨重，她抬起时都废了一些劲。
    掌心触到了什么东西，很平滑。她转过了脑袋，又碰了下自己的身边，这种感觉是……棺材。
    苏起略一挣扎了会，便安分了下来。
    棺木被人推动，奇怪的气息蹿了进来。有光从外边透了进来，苏起闭上了眼，光线突然照入让她很不适应。
    她听到有人喊她：“淼淼。”
    深情款款的，却又带了份难以自察的怨。
    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苏起睁开了眼，一张陌生的脸落入了她的眼中，那是一个男人的脸，生的俊秀又有着一双多情的桃花眼。
    “淼淼。”他又喊。
    苏起看着他，不发一言。
    她在一口棺材里，棺材的外面是昏暗的暗室，苏起看不到出去的门，四面墙上都点着一盏灯。地面上刻画着一个巨大的图纹，红色的纹路落入苏起的眼中，那奇怪的味道似乎是从地上传来的。
    她看着地面上的东西，怔了好一会儿，身体里安放的那颗心脏猛然跳了下。
    她抬起手按住自己的心口处。
    那人又说：“淼淼。”
    苏起收回了打量的视线，她看向面前的男人，她的记忆里没有这个人，并不只是没有他，她没有这个世界的记忆。
    心脏仿佛在因为面前这个人雀跃，苏起皱了下眉，她问道：“你，是谁？”
    话一出口，苏起见着了那人眼中闪过的一丝欣喜，可随后这份情绪被大量的悲伤给取代，他难过十足地望着她，道：“淼淼，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很奇怪的人。
    苏起想着，但她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是安静地点了点头。
    **
    她叫沈淼淼。
    南幽城城主秦越的未婚妻。
    几年前她为了秦越受了重伤，便昏迷不醒，秦越为她寻遍了名医，均说她醒不来，可秦越不信，他一直守着自己。
    如今云开月明，她醒了过来，秦越的痴心感动了老天爷，他们俩也终于可以厮守一生了。
    这本该是一段佳话，可她却没有一点实质的感觉。
    “感觉身体如何？”白衣男子询问着，他的面色冷淡，看不出一点其他的情绪，光是那样被他瞧着，都要人疑心自己是否被他讨厌着。
    他叫萧玄，药谷中人，据说是闻名天下的神医，与苏起听过的许多话本故事里的神医一样，有着三不救。
    非死不救。
    非富不救。
    非人不救。
    着实是个怪人，但往往立下规矩的都是代表了自己有着这个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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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起摇了摇头，如实说着：“没感觉。”
    这具身体或许真的昏睡了好几年了，她曾经见过植物人，躺在病床上，什么都动不了，唯一活着的就只有那一颗脑子，若是脑也死去，便真的死去了。
    医学史上也有植物人苏醒的案例，可醒来后要面对身体机能的退化，还要面对着截然不同了的世界。
    她的身体大概需要一阵子才能恢复。
    萧玄拉住了她的手，似乎并不太相信苏起所说的话，他取出了随身携带的银针，手微动，十几根银针便扎入了苏起的手臂之中。
    “我未说可以之前，不要乱动。”
    苏起乖乖点了点头。
    萧玄将手放进了水盆中，认真地洗了又洗。苏起坐在一边看着他，等他洗完手将手从水盆中拿出时，才听到他问：“秦越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嗯。”
    “西灵城也不记得了？”
    苏起没再点头，她反问了一句：“那些事情是很重要的吗？”
    从他一进来便一直都是一副乖巧模样的人忽然反问，萧玄怔了下，随后道：“不重要。”
    苏起又问：“那你为什么一直在问我？”
    “只是好奇你是不是真的不记得了。”
    “外边的人都说，你是神医。为什么神医看不出我是真的不记得了，还是假的不记得？”
    萧玄冷眼瞧着：“我只医病，不医脑。”
    苏起没再说话。
    今日外边的日头正好，透过竹林往远处瞧去，正好能见到阳光洒落大地的模样。她醒来后便搬入了这所竹屋，周遭都被繁盛的竹子给遮掩了，半点阳光都透不进来。
    分明是白日，可却活得像是黑夜。
    萧玄走到了苏起的身边，拔出了她手臂上扎着的金针，他随口说着：“你还不能见光。”
    “我的病，很严重吗？”
    “曾经很严重。”萧玄拔针的动作顿了下，他抬起头瞥了她一眼，也不知他瞧的是什么，苏起仰头与他对视时，对方又低下了头，继续着手中的事情。
    “现在已经好了。”
    这话说的让她不太能相信。
    苏起抬起手按住自己的心口，她道：“这几日，这里一直在疼着。”
    不知道为什么，自醒来的那日起便是这样，身体各处都感觉不到疼痛，唯独这里，一直在疼着。
    她什么都不知道，对于这个世界，对于这具身体，对于这些人。
    她并非懵懂无知的小儿，只是现下的情况，若是她无过去的记忆，现下应当是白纸一张，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
    那些出现在她身边的人，那些过来伺候她的话，所说的话，也不知是真是假。
    她只是听着，将那些话记住了，无人能告诉她，这件事是不是这样的，这个人是不是这样的，他们用着他们的知道灌输给她他们认为她应该知道的事情。
    比如她是沈淼淼。
    比如她和秦越是未婚夫妻。
    比如她曾经深爱着秦越。
    “我的身体，很不好吗？”
    萧玄回答着：“你的身体很健康。”
    他说的是真还是假，苏起也不知道，只是他那样子说，她也应那样子信。
    她点了点头，道：“那便好。”
    萧玄像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他反复念着苏起说的那一句，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古怪的神色，“好？你为什么会觉得好？”
    苏起坐直了身体，她露出了个笑容，回答着萧玄的问题：“她们说秦越等了我很久，秦越深爱着我，我若是不好的话，他会很难过的吧？”
    萧玄冷笑一声，将所有的金针收好，他站直了身体，将自己置身事外，“我不过是一个大夫，又怎么知道你们这些人心里的弯弯绕绕。”
    他表现的和说出来的完全不一样，看他的样子分明是知道些什么，可说的与做的却不同。
    苏起倒真有些好奇了。
    眼见着萧玄便要离开，竹屋外忽然传来了什么声音。
    “她便在这里吗？”
    苏起往外边看去，萧玄第一时间走了回来，站在了苏起的面前。苏起仰头看他，眉梢中都透着份不解，萧玄冲她摇了摇头，解释着：“没事。”
    外头的动静更大了些，那个在外面喧哗的女声歇斯底里的，听上去并不是什么好惹的。
    “让你魂牵梦萦的那个人，便就在这里吗？”
    苏起沉默低下了头，这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啊。
    ※※※※※※※※※※※※※※※※※※※※
    上个世界，弄清楚一点就明白了。
    夏朝浮也是个攻略者。
    那是一个虚假的仿造世界，仿着苏起的世界来打造的一个世界。
    苏寻是夏朝浮的系统伪装的，与先生相似的夏朝浮也不是先生，是假的。
    就，是这么一个虚假世界_(:3」∠)_
    *
    新的世界，一个狗血的古早言情世界，我觉得你们能懂。
    想了很久，不知道应该写什么世界了，所以决定！放飞自己！
    最后，元旦快乐！
    2019的第一天！我！没有！断更！

 218:死者复生

    外边的声音很快就没了，门被人推开时, 苏起隐约看见有个陌生的背影离开了。
    她收回目光, 转而看向了进来的人，进来的人是秦越, 她一开始见到的人。也是那些人口中说的, 深爱着她, 与她纠缠不清，有着婚约的人。
    “淼淼, 你今日感觉如何？”
    苏起看着他的眼，点了点头。
    这个世界她什么都不知道, 一直以来都与她有联系的系统从她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起就消失了，没有半点回应。
    她虽不安，但也没到了慌张的地步。
    苏起不说话, 秦越也没有再自讨没趣, 他转而问起了苏起边上的大活人：“她今天如何？什么时候才能好？”
    “还不错，各方面都与她很契合，她很幸运。”萧玄的目光从秦越身上扫过，恰似无意地看了眼苏起，他又道：“至于什么时候才能好, 还得再看。”
    两人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 都是关于她的身体问题，这些话苏起这些天来因为听了许多, 她身体乏力, 虽能行走, 但每每站起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会倒下。
    双手只能拿得起一些轻微的东西，如筷子、汤匙这些，像是盛满了饭的碗她无论如何都拿不起来。就像是一个被限定死了的程序，固定只能做这么多就只能做这么多。哪怕你看上去有多么游刃有余，可你就是做不了。
    秦越抱着她上了床，给她掩好被子，在她耳边叮咛着：“身体的事情，不要太着急了，萧玄说能医便一定能医。待你好了，从前你所想要的事情，我定当为你做到。”
    他的话温柔十足，手拂过自己脸上碎发时更是温柔，身体里的那颗心脏跳了下，一下又一下，钻钻的疼，可她又不知为什么要疼。
    “你的嫁衣，那几年我便让人为你缝制好了，一年又一年的修改。今年是第四年，也不需再改了，待你好了，我便娶你。”
    心里那块地方疼得更厉害了，像是被人用刀子在那上面硬生生地劈开了一道狭长的口子，猝不及防的疼。苏起轻唔了一声，秦越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在他手将要抽离的那一刻，苏起抬手抓住了他的袖子。
    她没说话，秦越也不知她想要什么，只当她是一个人刚醒来不久，又什么都不记得，便觉得害怕了。
    秦越安慰着她：“睡吧。”
    苏起看着他那双眼，点了点头。
    屋里还留着盏灯，在秦越哄苏起入睡时，萧玄便出去了。秦越将苏起哄睡下后，他才起身离开。
    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被哄睡着的人睁开了眼，她转头看向空无一人的屋内。外间有些声响，但距离太远了，她只能听到有声音，却不能听到在说些什么。
    竹林内正是冷清，这里鲜少会有人来此。竹林外又是另一方景色，姹紫嫣红的，有秦越后院里的那些女子，也有花园里正在盛开的鲜花。
    与秦越一路走到了竹林外，萧玄忽然道：“若是你不要沈淼淼，我可以带着她离开。”
    他看上去像是无意提起，可听着这话的人却不曾当做玩笑话，秦越停下了脚步，冷眼瞧着他，厉声道：“淼淼是我的人，我答应了会一辈子护着她的。”
    自沈淼淼醒来后，整个南幽城主府都在传着一件事，南幽城迎来了他们的女主人。沈淼淼是什么人呢？西灵城人士，原先也确实与南幽城城主有着婚约。可西灵城已成一座亡灵之城，秦越若是不履行婚约，也无人责怪他。
    萧玄真有些意外了，“你真要娶她？”
    他的意外并没有得到多少满意的答复，秦越避开了他直面的问题：“她一直以来都想嫁与我，成为我的妻。”
    这个答案有些取巧了。
    非是他要娶，而是沈淼淼要嫁。想到沈淼淼现下的情况，萧玄又忍不住有些想要笑。
    沈淼淼什么都不记得了。
    萧玄又问：“戚苏呢？”
    戚苏陪在秦越身边已有一年，自沈淼淼走后，她还是唯一一个能留在秦越身边这么久的人。可只要想到她因何能被秦越喜爱的缘由，萧玄便觉得可惜了。
    果不其然，第一日见到戚苏时秦越说了什么话，今日秦越依旧说了同样的话来。
    “她自始至终都只是为了淼淼而存在的工具。”
    萧玄侧目看着他，露出了古怪的神色来。
    “如今淼淼好了，她自然也就没用了。”
    萧玄道：“既然这样，不如城主将她送与我如何？”
    秦越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分明刚刚还好好的，可一下子……像是戳到了他的痛脚似的。秦越阴沉沉地看着萧玄，萧玄知他不如嘴上说的那般不在意，心下微微松了口气。比起已无任何用处了的戚苏，他更想要的是沈淼淼。
    萧玄讨好道：“我只是在说笑而已。”
    秦越威胁着：“你最好只是说说而已。”
    “那是自然，谁敢抢城主大人的人啊。”
    “这天底下的女子也不知怎么回事，都像是瞎了眼，竟都觉得你这家伙好。”
    半个月来，苏起见着的人并不多，侍候她的两个婢女，替她诊治身体的萧玄，偶尔会来看望她的秦越。
    她的父母从没来过一次，他们也从未提过，或许是死了，或许是因为某些原因不往来了。
    总归是一条信息。
    这些天，萧玄总是会给她泡些奇怪的药浴，刚进去的时候，她总会觉得心脏在疼，全身都因为它在抽痛着，可待久了便不觉得疼了，身体也在慢慢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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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玄大概真的是个神医？
    泡了半个月的药浴，萧玄也允许她见光了。
    见光，不是抬眼看着阳光洒下，而是伸出手让皮肤接触到阳光。
    那像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像是从不见光的吸血鬼告诉别人他不怕光，别人小心翼翼抓着他的手去试探。
    就是这么一种奇怪的感觉。
    苏起感觉自己现在就是变成了这种生物，见不得光，活在黑夜里。若是触碰到阳光便会烟消云散，可偏生这样子的人却妄图想要站在阳光底下。
    她被萧玄牵着手，走到了竹林外面，阳光离她一步之遥。
    苏起伸出了手。
    被光照到的那一刻，她感觉到了疼痛，表皮一点点地卷了起来的那种痛。
    她听到萧玄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很近也很远：“如何？”
    苏起没敢睁眼，她忍着手臂上的疼痛，轻声道：“疼。”
    “走过去。”萧玄拉起了她的手，一步步走到了阳光下面。
    浑身都被阳光照到时，萧玄松开了手。刺激的感觉从身体的表面闪过，苏起感觉到了疼痛，她抱着头蹲下了身，然而这份焦灼感却不会因为她的动作消失。
    她浑身的知觉正在恢复，原先除了心脏一处什么地方都感觉不到疼痛，现下她的痛觉回来了。
    这是好事，可这件好事很疼。
    苏起开始在想沈淼淼到底得了什么病。
    “睁开眼，沈淼淼，睁开眼，看着我。”
    苏起放下了手，她抬起头，看向了正对她说这话的萧玄。萧玄背着光站着，正好挡在了她的面前，身体的疼痛稍微弱了几分。她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有人从视线的余光中走了过来，那一瞬间，撕心裂肺的疼痛涌了过来。
    从心脏那处，开始朝着四肢百骸蔓延的疼痛。
    她从地上倒了下来，昏过去之前，只见到了那个人快速跑过来的步伐。
    “淼淼——”
    “淼淼。”
    有人在喊她。
    苏起缓慢睁开了眼，她歪着头朝着一侧看去，秦越坐在了她的床边，正深情又专注地盯着她，见她醒来，这个看上去狼狈的男人才露出了点点的笑意。
    “淼淼。”像是松了一口气，他低喊的声音让苏起垂下了眼。
    秦越问着：“你感觉如何？”
    心脏那处还残留着些断断续续的痛感，苏起抬起了手，指着自己的心口，茫然地说着：“这里总是很疼。”
    “再过些时日便好了。”
    秦越安慰着。
    这并没有什么用。
    至少在现下看下，这份疼痛并不会就这样子消散。
    苏起点了点头。
    她搬出了那个竹屋，身边多了很多人，都是府中的侍女。
    苏起不与她们说话，她们便不会说话，一整日可以一句话都不说。她每日待在屋中，便是看着这些人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她也不会跟她们说话。
    偶尔从窗子看出去时，总能瞧见这个府邸披上了红衣，喜字贴满了窗子，府中到处都弥漫着一股名为喜庆的气息。
    她看了好几日，也不见有什么事情发生，心中蹊跷，但也不曾问过一句。
    萧玄偶尔会来看她，比在竹屋时少了许多。
    比起萧玄，她一次都没见到过秦越。
    那日的疼痛过后，她也能站在阳光底下了，身体的痛感比以前好了许多，至少不是什么都感觉不到。
    她正在慢慢好起来。
    她每日还是需要泡药浴。
    搬出竹屋半个月后，萧玄和秦越一起过来了，萧玄是为了给她检查身体，秦越倒是这半个月来第一次见到。
    苏起乖乖将手伸给了萧玄，萧玄给她扎了针，静待了一会儿后，萧玄收了针，冷淡地说着：“身体恢复的不错，不愧是西灵城的底蕴。”
    听着这话的秦越看了他一眼，转过脸却笑着对苏起说：“你已经好了。”
    苏起点了点头，又听他道：“明日我们便成婚。”
    每日在窗边瞧见的红色有了解释。
    听着这话的苏起感觉自己的心脏又是一阵抽痛，说不出来的感觉。她仰着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秦越，点了点头，说：“好。”
    ※※※※※※※※※※※※※※※※※※※※
    这个世界是很狗血的那种，打个预警。

 219:死者复生

    她穿上了红嫁衣，那套据说已经改了很多次的红嫁衣, 穿上时她的心中并无什么感觉。
    不管是喜还是什么, 都没有。
    她并非是沈淼淼，自然不会有嫁给所爱之人的喜悦。
    可她又是沈淼淼, 这具身体里潜藏着的一切情绪都无法勾起一丝的欢愉。
    今日来了许多的宾客, 沈淼淼是在城主府的楼阁中出嫁的, 她并无任何亲长，替代她父亲职责的是萧玄。
    萧玄于她来说应是恩同再造, 充当她亲长，在某种定义上, 也算过得去？
    苏起想着，一抬眼便瞧见了站在她身后的萧玄，与往常见着的白衣神医不太相似, 今日的萧玄穿的喜庆了些。
    “你若是不愿, 可以不嫁。”
    “你什么都不知，你如今对秦越并无半分情意，他说娶你，你真知那是什么？”
    苏起摇了摇头，她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认真地说着：“这里, 见着了他，便不一样了。”
    她也不知自己现下是要做什么, 她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如此那她便只能扮好沈淼淼, 顺着心底的感觉来走，那她便不会离开这里。
    “也不知到底是你爱他，还是她爱他胜过性命，说到底……秦越这个人还真是艳福不浅。”
    转眼间她便被萧玄领到了正堂，秦越便站在门口等着她。
    苏起抬脚迈过了门槛，细微的讨论声从四面八方蹿进耳中。
    许许多多的人在看着她，他们指指点点的，对她评头论足，偶尔也会有不同的信息冒出来，她听的茫然。
    “这戚姑娘还真是好命，当年她入城主府时都以为她只是城主新看上的玩意。”
    “谁能想到呢，城主身边虽未短过人，但也不曾见到有人能得城主的几分青睐，现如今城主居然成婚了。”
    苏起牵起了一段红绸，秦越拿着另一头，她盖着红盖头只能瞧见自己脚下的一切，对于面前的，怎么都看不真切。
    心脏骤的发疼了下，苏起握紧了手中的绸带，听得身侧人的一声低声问询：“可是又疼了？”
    他问话时再是温柔不过，苏起握紧了手中的红绸，轻轻揺了揺头。
    “前些日子城主还遣散了府中的嫔妾，新夫人可真好手段。”
    “戚姑娘温柔贤惠，今与城主成婚，也算得上是一段佳话了。”
    “我怎么听说，这新夫人姓沈不姓戚？”
    “你怕是喝醉了酒在说胡话不成？”
    “新夫人若不是戚姑娘还能有谁？”
    “西灵城的那位听说醒了——”
    他们在高堂前停下了脚步。
    南幽城城主已无任何高堂在世，沈淼淼也是孤家寡人。
    今日这高堂上只有两块牌位。
    苏起什么也没看见，只听得那喜婆在一旁喊着：“新人一拜天地——”
    秦越转过了身，苏起瞧见另一端的人脚步微动，手中的红绸换了一只手。
    她跟着秦越的步子小心地转过了身。
    正要跟着秦越一起叩拜天地时，悲怆的女声从正前方传来。
    “秦越——！”
    凄厉的一道声音，惹得人心慌。
    苏起感觉手中牵着的东西一沉，红绸的另一端，落到了地上。
    那一瞬间，苏起感到了撕心裂肺的疼痛，与之而来的是终日寻不得的雀跃欢欣，好似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传达着某个信息。
    她仰起了头，站定看着前方，红盖头遮住了她的视线，只有那一道道凄厉的女声传了过来。
    “你一直在骗我。”
    “你接近我是为了她。”
    “你说你会娶我也是为了她。”
    “你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她，可你却一直在欺骗我。”
    “你如此欺我负我，偏生我始终不信，不信你会食言，不信你只是个骗子，不信你的那些话都是谎言。”
    秦越的手微颤，他看着在外面凄厉控诉的女人，低喊着：“戚苏……”
    苏起的身体一颤，只听得外边的女人大声地喊了一声：“秦越——！”
    她指着自己的心口，呆愣地望着秦越，那不知是何等凄凉的表情，苏起听到她一声比一声更加冷然的声音响起，“这里好痛啊，你知道吗？只要一想起你，便仿若万千蚊虫叮咬，我恨，我好恨。”
    苏起感觉心脏猛然跳了跳，因为对方的话。
    秦越皱起了眉，他冷声道：“回去。”
    女人却笑了起来，她摊开手，大笑着：“回去？我能回哪里去？我还能去哪？继续待在这个南幽城里，甘心被你圈养，成为你的奴吗？”
    “秦越，你可真狠啊。”
    她喃喃念着，一步步后退，摇着头。
    “我恨你。”
    眼见着来闹婚宴的女人就要离开，秦越竟有些抽痛，他急忙喊住了女人，“戚苏——”
    对方没有回头，踉跄着脚步，甩开了想要拦下她的护卫们从他的眼前逐渐消失，秦越再也忍不住了，撒手冲了出去。
    “秦越……？”苏起喊住了那个将要离开的人。
    也不知是周围的声音太吵还是她的声音太小，秦越并没有留下来，连一句安抚她的话都没有。
    苏起怔了会，一直抽痛的心脏停止了疼痛，她抬起手扯下了红盖头。
    世界变得清明了起来，许多人落入她的眼中，热闹的喜堂上，只有新娘子一人，新郎官却不知所踪。
    “沈，沈……”
    “沈淼淼——！”
    原本有着些嘲笑的声音逐渐变了起来，苏起瞧见他们看好戏的脸色均一变，他们的眼中带着她所不知的恐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起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下一秒，尖叫声穿透她的耳膜，身体里静躺着的那颗心脏又猛地一跳。
    无数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念个不停，有尖叫，有哀怨，有哭泣……很多个声音夹杂在一起，在耳边那样不停不停不停回响着。
    她没有抬手捂住耳朵，只是站在原地，表情呆滞。
    那些人，争先恐后地向外边跑去，一个接着一个的，生怕跑晚了被落下了。
    苏起看着他们逃离的背影，双眼迷离，她微微转头看向了身侧，一直跟着她的萧玄冲着她露出了个温柔笑容。
    他在说：淼淼。
    苏起没有动，她抬起了手按住自己的心脏，说：“这里，好疼。”
    “哪里痛？为什么会痛？”萧玄问着，他每问一句，苏起便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来，“是因为秦越，还是……”
    苏起没有说话。
    “……戚苏？”
    萧玄丢下最后一个名字，苏起的心脏一跳，她仰起头看向萧玄，“戚苏，是谁？”
    萧玄满意地笑了起来，“我带你去找她，可好？”
    这还是沈淼淼醒来后第一次显露了自己的索求，因为没有记忆，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沈淼淼一直都是一副无欲无求的表情。西灵城沈淼淼不该是那样子的，沈淼淼阴狠毒辣，可不是这种软绵绵毫无攻击力的性子。
    苏起迟疑地看着他，然后慢慢点了点头。
    **
    这场婚礼像是一场闹剧。
    城中这场婚事被反复地拿出来当谈资，那日突然冒出来的女子戚苏，那日丢下新娘子离开的秦越，那日自己揭开了红盖头的沈淼淼。
    这三人成了街头巷尾都在谈论的角色，其中最受欢迎的无非是三人的感情纠葛。
    故事谈论的中心人物，此时已离开了南幽城。
    这个世界由四城两海组成，分为陆上与海域两个地域。
    南幽、西灵、东明、北荒。四城以南幽为首，西灵为末。
    域海、血渊，居于海岛之上，远离陆面纷争。
    戚苏是域海之人，现下离开南幽城她也不知应去何处。一年前秦越来到域海，她为了秦越与祖母翻脸，从此再也回不去。本以为那人对自己也是有情有义，不然怎会对她说出那样的话，可最后这人不过是在欺骗自己。
    为了那个女人。
    为了那个早该死去却因为她而活过来的女人。
    而现在戚苏沉默地看着不知怎么找到她的苏起和萧玄两个人，心情很是复杂。那日她闹了婚礼，因着城主迎娶新夫人一事，城门的戒备不严，她轻易便离开了南幽城。
    离开之后也不知该去何处，域海她不能回去，北荒常年战乱，她一个女子也不能去哪里，便想着去四城中最是平和的东明。
    可还未至东明，她便被寻到了。
    起初以为是秦越，心中还存留了一丝的幻想，可一打开门，门外的两人惊到了她。
    来的是萧玄，还有与秦越成婚的……沈淼淼。
    萧玄是秦越的人，也是他一直帮着秦越在骗自己。
    她是恨着秦越的，对于萧玄这个帮凶也是恨着的，可对于沈淼淼这个得益者她有些复杂。
    她曾见过沈淼淼，在棺材里。
    那会儿的沈淼淼穿着红衣躺在棺材里，她死了很久了，可尸身一直没被烧坏。秦越用了秘法保住了她的尸身不腐烂，她当时也很好奇，为什么秦越要这么护着她。
    可当时秦越说，因为沈淼淼救了他。
    他对沈淼淼并无任何情爱，只有兄妹之情。
    若真只是那样……
    沈淼淼生的美艳，她闭着眼躺在棺材里时，戚苏便在想，这个人要是活着的话，会是怎么样的？萧玄告诉她，沈淼淼这个人一点都不好惹，心思歹毒，是个蛇蝎美人。若她活着，她可能会被啃得连渣都不剩。
    可现在，活生生的沈淼淼站在了她的面前。
    无害，毫无攻击力。
    戚苏沉默了一会儿，想起那日所见的情景，她道：“我和秦越已无半分关系。”
    她说的这话像是在辩解什么，苏起没有说话，说话的反而是从一开始就看上去不太好说话的萧玄：“可你却毁了她和城主的婚礼呢。”
    苏起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向了戚苏。
    被她注视的人脸微白，像是被戳到了什么痛脚，看上去不太好的模样。
    “当日之事，虽说我有错。”戚苏话一顿，她转头看向苏起，又道：“可终归是秦越负了我，才有那日之事，你要怨也应去怨他。”
    苏起看着她，点了点头。
    ※※※※※※※※※※※※※※※※※※※※
    努力从断更的沼泽爬出来——

 220:死者复生

    戚苏不太明白现下的情况。
    她以为在她向沈淼淼解释清楚后，她与南幽城的牵连便应到此结束了, 可现在, 并没有什么变化。
    若说没有什么变化也是不对的。
    沈淼淼不知为何，缠上了她, 她也不知这究竟算不算是缠。
    戚苏头疼地看了眼正坐在她面前的女人, 心中有些恼, 不知这人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她与沈淼淼不论如何都不该是这种可以坐下来谈笑风生的关系的, 她爱着秦越，可秦越爱的却是沈淼淼。他为了沈淼淼甚至要拿她的命去救沈淼淼, 这样的关系，她完全无法能够平静接受。
    单不说她，便是沈淼淼, 也不会如此。
    沈淼淼与秦越两情相悦, 怎么也不该对她这个与她相争的情敌露出笑容。
    戚苏觉得有些诡异，她想的再多，再复杂也顶不过沈淼淼的一个笑容。不知沈淼淼在想些什么，也不知沈淼淼跟着她是要做些什么。
    “你既然也那么觉得，为何还要缠着我不放？”
    沈淼淼毫不犹豫地道：“我想待在你身边。”
    戚苏皱起了眉, 只觉得烦躁, 她当日所做之事于沈淼淼而言确实有些不公，可于她而言这并不是什么错事。沈淼淼是无辜的, 可她又不无辜, 沈淼淼并非是加害自己的人, 可她却是这些事情的源头。
    她对沈淼淼并无任何的好感，沈淼淼对她亦是如此。
    “秦越应在南幽城寻你才是，你跟着我……是怕我还会去纠缠秦越吗？我虽与他来了这陆地，可他若无情，我也不是那等痴情女子……我不会才见他的，你尽管放心，他还是你的秦越。”说到此，戚苏又觉得有几分的酸涩，心中空落落的，虽无那几日的疼痛，可想起还是会觉得不甘。
    她喜欢的人，只是在利用她，那个人对她的残忍全是为了眼前的这个人。
    “自始至终他眼中心中念着的便只有你。”
    沈淼淼却问：“你不开心吗？”
    戚苏心上一抽，只觉得这人真是过分，像是个不讲事理的人，她双手握成拳，抵着桌子咬牙道：“……沈淼淼，你便一定要如此咄咄逼人吗？”
    “我虽与秦越有些感情纠葛，可那也是他先招惹的我，人都是有心的，他虽以谎言待我，可架不住我这颗心瞎了……如今我不会再纠缠着他，你也无需担心。”
    沈淼淼摇摇头，她说：“我……这里在痛。”
    戚苏一怔，她呆呆地看着沈淼淼抬起手指着自己的心脏，沈淼淼的话极轻，可每一句都带着浓浓的伤感，也不知她在难过些什么，那样子的话说出了口也让戚苏有了几分的意外。
    她的表情变得奇怪了起来，那张本该充满攻击力的脸，现下看来竟让人觉得有几分的怜惜。
    “你难过，这里也很难过。”
    “你不要难过了可好？”
    戚苏转头看向了萧玄，她可不认为她与沈淼淼是能够互相宽慰的关系，从他人口中所得知的沈淼淼也不该是现下的这个模样。
    “淼淼，你在这里等着。”
    沈淼淼不开心地皱起了眉，她摇了摇头，拒绝了萧玄。萧玄一愣，随即又笑了起来，“我和她有些话要说，待会便回来，你别担心。”
    萧玄这么说，也并不能让沈淼淼放心的样子，戚苏看着沈淼淼，也不知沈淼淼心中是怎么想的，挣扎地看了她一眼后，方点了点头，她那样子好似是要问询她的同意。
    这是怎么回事？
    心中有百般的不解。
    跟着萧玄出了门，他们也没有走到太远的地方。这是萧玄寻的一所二进的宅子，戚苏虽说是想要去东明，可若真到了那处，戚苏也不知要如何是好。她犹豫不安着，萧玄便买下了这间宅子。
    萧玄二人寻来时，她还在客栈中，也不曾想在自己说了那番话后，他们二人还会留下来，更别提萧玄还做了这番事。
    他们二人这一待，便是几日。
    “到这里便好了。”萧玄停下了脚步，戚苏跟着停了下来，她回头看去，房中的门并没有关上，沈淼淼待在里边还能瞧见他们俩，他们的谈话也不会被沈淼淼听到。
    沈淼淼好似一直在盯着他们这里，她一看过去，便见沈淼淼冲她露出了个笑。
    戚苏觉得古怪。
    正思索着，猛地听到萧玄说：“沈淼淼什么都不记得了。”
    戚苏惊讶地抬起头，“不记得了？”
    “过去的事情，她什么都忘记了。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秦越是谁，更不记得自己与秦越的那些感情纠葛。”
    短暂的惊讶过后，戚苏恢复了平静，她冷漠道：“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她记不记得那些事情与我何干？”
    萧玄笑笑，又说起过去的事，“那些事情自当是与你无关，可你不要忘了，是你让她活了过来。”
    戚苏有了些恼怒，她瞪着萧玄，完全不明白这人怎么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件事分明是他们逼迫着她的。
    她生气地说着：“那非我所愿。”
    萧玄并未将戚苏的恼怒放在心上，他又道：“她见了秦越会心痛，见了你更是如此。”
    他会领着沈淼淼到这里来，并不是为了沈淼淼。沈淼淼自醒来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若是先前的那个沈淼淼，他或许也不敢这么对她，可现在的沈淼淼看上去是那么的柔弱无害，像个软柿子，任人随意拿捏。
    “玲珑心，到底是何物？”
    戚苏冷笑一声，嘲讽道：“这事萧神医不该比我更清楚吗？”
    萧玄也不在意，“虽医书上有记载，但那总归是片面的话，又哪比得上它的主人详细？”
    “我不知。”
    今日的天气并不算好，天气阴沉沉的，看着总感觉要下雨了。
    有风拂过，卷起地上的落叶，戚苏便看着那叶子随风飘起，还未被带出这院墙，又落到了地上。戚苏转头看向了还乖乖等候在屋里的沈淼淼，沈淼淼一人也不知在做什么，好似自他们出来后，沈淼淼便没有任何的动静。
    一个人坐在那里，像是一座不会动的石像。
    沈淼淼这人可真奇怪。
    戚苏原以为这人应是什么嚣张跋扈的大小姐，毕竟相由心生，性子如何，所呈现在外的面貌也应与性子相符。可见了真人，又觉得有几分的违和感，沈淼淼不吵不闹的，像个听话的孩子。
    她并不认得沈淼淼，不知这人应是如何的。
    过了会，戚苏才问：“你带着沈淼淼来找我，也是因为沈淼淼的心悸？”
    “是。”
    “沈淼淼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秦越为了她不惜夺了我的心，你为了她竟还寻到我面前来，你也不怕我会将你这人撕成两半？”
    萧玄觉得有些好笑，至少这话由戚苏说出来是有几分好笑。
    “你若是那样的人，便不会如此轻易放过秦越。”
    戚苏若是那种干净利落之人，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你比不得沈淼淼狠。”
    “若这等夺心之痛落在沈淼淼身上，她可不会放过那些害她的人。”
    “你可知西灵一事？五年前西灵城还是四城之首，可不过短短几日，这西灵城只余满城的怨灵。”
    “那是沈淼淼所为。”
    戚苏心一惊，眸中都是压不下的惊诧，这事哪怕她远在域海也听家中长辈提起过，那西灵城为四城之首，可却变成了一座荒城，也正是因为如此，家中长辈才如此不待见秦越。南幽城本为四城之末，西灵一没，南幽却爬到了四城的首位，可见西灵一事定与南幽拖不了关系。她那会儿什么都不知，满心都是秦越，认为秦越非是那种恶人，他虽也不是什么好人，可灭满城之人怎么可能。
    ……假若此事是沈淼淼所为，那么秦越便是一直都在为沈淼淼背负着此事。
    戚苏忽然便慌了起来，她冷下脸，将那些所思所念从脑中移除，“你跟我说这些是何意？”
    “我想让你带着沈淼淼。”
    “为何？”戚苏又问：“我又为什么要答应你的要求？”
    萧玄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因为沈淼淼。”
    “我知你们域海中人有的是办法拿回那颗玲珑心，可戚苏你莫要忘了，我能从你身上取出一次，便能取出第二次。”
    戚苏想起了那日这人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忍不住起了些寒意，她退后了半步，猜测道：“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为了沈淼淼，你爱慕着她？”
    萧玄帮着秦越复生了沈淼淼，甚至为了沈淼淼夺走了她的玲珑心，若说这全是秦越的命令，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听从秦越的安排，戚苏是不信的。这样的人看上去可不是什么会任人摆布的人。
    除非是为了情，他在意着沈淼淼。
    萧玄觉得戚苏很是莫名，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他皱起了眉，反驳着：“沈淼淼那种女人，我可无福消受。”
    “那是为何？我想不明白，堂堂神医为了一个女子做到如此，无关情爱。”
    这话就更好笑了，萧玄算是明白了秦越到底是怎么让这个人心甘情愿跟着他来到这远离域海的南幽城了。戚苏眼里心里也就只有那些情爱之事，看不见其他，这等人，秦越能哄着她如此之久，倒也非常人。
    “难怪秦越不过是对你说了几句甜言蜜语，你便什么都不管不顾，脑子一热什么都应了下来。”
    戚苏气结：“你——”
    ※※※※※※※※※※※※※※※※※※※※
    菜鸡互啄啄出来的更新，晚点还有一更qaq

 221:死者复生

    天气越发阴沉了起来，戚苏抬头看了眼天空, 这头顶的天仿佛随时都会变脸, 风刮得更加厉害，似乎要下暴雨了。距离屋内还有两三步时, 戚苏停下了脚步, 她回头看去, 萧玄已出了院门，反身关上门时, 戚苏还能瞧见他那张冷漠的脸上挂着的诡谲笑容，像是恶鬼要将所有看到他的人吞噬殆尽。戚苏觉得有些可怕, 秦越招惹到了这样的人，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她转过身，沈淼淼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面前, 她一转头便见这人双眼亮晶晶地瞧着自己。
    沈淼淼欣喜地喊着：“戚苏。”
    她很开心, 光是看着她的模样，戚苏可能真会觉得她与沈淼淼是什么亲密的关系。
    该怎么面对她，戚苏还没有想明白。刚与萧玄的话她也并非全都信了，那人不是什么好人。
    说的话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
    “沈淼淼，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沈淼淼点了点头。
    这件事被沈淼淼肯定了下, 戚苏的眼皮微跳, 她小心翼翼地询问：“你不记得了，却还记得秦越吗？”
    沈淼淼摇了下头。
    “那你为何要嫁给秦越？”
    沈淼淼老老实实地回答着那日的事情, “秦越让我嫁。”
    “若是萧玄让你嫁呢, 你也会同意？”
    沈淼淼摇头。
    “为何？”
    “这里, 见了秦越才会疼。”沈淼淼摸着自己的心脏，乖巧地说着。戚苏顺着她的手，瞧着她心脏那处，沈淼淼身体里的那颗心是她的，不是沈淼淼的。
    她见了秦越会觉得疼痛，是因为那是她的心脏。
    “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见了你，便不疼了。”
    ——“沈淼淼只是个怪物，我只想看看这个怪物到底会如何。我师父的手札对于复生之事的记载不过寥寥几言，我想知道更多。”
    戚苏挣扎了下，她的气息不定，问话的时候都有了几分的急促：“沈淼淼，你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沈淼淼又摇头，她说：“我不知道，可是见着了你，便觉得欢喜，我想待在你身边便好。”
    ——“你在利用沈淼淼。”
    ——“你在为沈淼淼感到不值？”
    “你可知，这并不是你的想法？”
    沈淼淼茫然地看着她，戚苏觉得自己的想法当真是再阴暗不过了，因被那萧玄说了几句，便有了些意动，甚至于现下……
    那些话，缠绕在她的脑中，她想将其甩开，却怎么都无法忘却。
    ——“秦越之所以伤害你全是因为沈淼淼，你若是对秦越有怨，甚至可以发泄到她身上，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很听话。沈淼淼才是那个最大的恶，若不是她，你或许现在早已和秦越厮守。”
    ——“你真恶心。”
    ——“比不得戚姑娘心善。沈淼淼在你身边，秦越也迟早会寻来。戚姑娘难道就不想报复一二吗？秦越如此害你，你现下有家回不得也是因为秦越，可这个害你之人依旧当着他高高在上的城主，戚姑娘便当真没有半点恨？”
    ——“若是秦越钟爱之人受戚姑娘摆布，凭着秦越对沈淼淼的喜爱，到时候戚姑娘想对秦越做些什么，还不是一句话的问题？”
    “可这里，是不会错的。”沈淼淼按着自己的心脏，她再一次肯定着。
    沈淼淼是个恶鬼，比之萧玄还要可怖，萧玄只是将沈淼淼送到了她的面前，可沈淼淼却是在告诉她，那些事的可行性。
    她像个天真无辜的稚儿，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从了心里的声音，选择了来到她的面前，而后，任由她摆布。有谁能够抵住这样的诱惑呢？秦越因为沈淼淼才对她做了那样的恶事，而现在这个灾祸的源头自己将自己送上了门。
    “你便不在意萧玄去了哪吗？”
    沈淼淼没说话，戚苏瞧见了她眼中的疑惑，她好似是在说为何要在意那个人？
    沈淼淼什么都不知，沈淼淼什么都不在意，沈淼淼在意的只有那颗心脏所在意的。
    ——“秦越钟爱之人受戚姑娘摆布，凭着秦越对沈淼淼的喜爱……”
    戚苏又难免想起了那话。
    “这几日，你便在我这边待着，等过几日萧玄办完事回来，你便跟他回去吧。”
    “时间若是久了，秦越肯定会着急。”
    戚苏苦涩地说着这话，可沈淼淼却说：“秦越不会担心的。”
    “他追着你跑了。”
    戚苏一颤，沈淼淼的话像是有着什么魔法，只是轻轻落下，便能牵动她的心，哪怕现下这具身体里一无所有。沈淼淼突然哼了一声，她不舒服地捂着自己的心脏，戚苏着急看去，只见沈淼淼皱着眉，委屈地冲她喊着：“疼。”
    依萧玄口中所言，沈淼淼应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沈淼淼是西灵城人，可西灵城如今变作了一座荒城，这一切全是由沈淼淼造成的。可现在，沈淼淼如此柔弱的模样真的让她无法将这个人同那个魔头联想起来，人虽有两面性，沈淼淼的两面性横跨也太大了。
    戚苏大喘了口气，她冷下脸，厉声道：“萧玄不在此，你冲我喊疼，我也没办法帮你什么。”
    “他也不曾留下什么药物，若是这几日你有什么问题，我也无法帮你什么。”
    沈淼淼迟疑地点了点头，看她这副无辜的模样，戚苏也不知她是否有听进去，就算是没听进去，戚苏也不打算做些什么。正如萧玄所说的那样，沈淼淼是那个灾祸的源头，纵使沈淼淼并非是那个主使者，可总归是因她而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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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何况，这条命，也是她的。
    戚苏收拾了被褥，将沈淼淼领到了另一处屋里，刚将被褥给沈淼淼铺上，哗啦的雨声猛地响起。沈淼淼走到了窗边，拿下了撑子关上了窗户，她的动作有些慢了，窗边的桌子都沾上了些雨水。
    沈淼淼很笨拙。
    “今日你想吃些什么？”戚苏随口问着，这些天来，摆上桌的饭菜，萧玄从来都只给沈淼淼喝粥，也不只是白粥，样式还挺多，整日换着，倒也不会吃腻。
    沈淼淼转过了身，她思考了下戚苏的问题，想了有些久，最后戚苏听到她说：“粥。”
    这跟没说也差不多了。
    “走吧，萧玄不在，我们今日出去吃。”
    沈淼淼点点头，她走到了角落去拿伞，戚苏先行出了屋子。
    戚苏在屋外等了许久，也不见沈淼淼出来，正疑惑着猜想这人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她进屋一看，沈淼淼和那角落里放着的雨伞正僵持着。
    她明明握着伞，可却不将那伞拿起来。
    戚苏沉默了在边上看了好一会儿，她走过去，将沈淼淼握着的那把伞拿过来，转头便朝着门外走去，沈淼淼焦急地跟上她的脚步。
    刚下了雨，还有不少人被困在屋檐下面回不了家，那些能避雨的地方都站满了人，看着还有些拥挤。这雨一落下，天也阴了不少，戚苏想起了不早前离开的萧玄，想着这人恐怕也会跟那些人一般，站在屋檐底下避着雨。
    萧玄端着一张冷脸却要与别人一同避雨，想想戚苏便觉得有几分的好笑。
    自戚苏见着他的第一面起，萧玄便爱端着，如今也需和别人凑在一起，虽不能见着，也不妨碍她因此而开心几分。
    小镇里茶楼酒肆不多，也就那么两三家，戚苏寻了一家，点了些吃食，三样荤菜两样素菜，又点了两碗粥。她与沈淼淼一人一边，也不坐在一起，沈淼淼倒是想要坐在她的身边，不过戚苏先让她坐下了，自己便寻了对面的位置坐下，如此，也无需与沈淼淼凑在一起。
    小二上菜的速度有些慢，今日这店里人也不少，似乎是店中的常客，等着上菜时还和老板娘说着笑。
    这镇子并不算大，人也大多是几日下来便能混个脸熟的，会如此戚苏也不意外。
    等到小二上了菜，这张圆桌便被铺满了，她点的数量不多，可每一盘菜端上来，分量都不少。
    戚苏忽然有些后悔了，她可能吃不完这些，她抬头看向对面坐着的沈淼淼，沈淼淼正捧着自己的那碗粥小心翼翼地喝着，感觉到她的视线时，沈淼淼抬起了头冲她露出了个笑。
    ……这个傻子。
    吃完了饭，这雨便停了，戚苏便带着沈淼淼去了成衣铺，给自己与沈淼淼添置了两身衣服，接着又去寻了花商，打算在院子里种上些花，不过这事倒是没有办成，戚苏想种上一院的兰花，但这个镇子并没有专门售卖兰花的，兰花难养，也不是这种偏僻地方的人家会养的。
    如此她只能打消了念头，带着沈淼淼回了家中。
    接连下了几天的馆子，戚苏身上所带的银钱便比先前少了许多。
    结账时戚苏数了数自己身上剩下的银两，剩的不多，若是再如此花下去，怕是不久后，她与沈淼淼就要饿死在家中了。
    戚苏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了？”沈淼淼问着。
    戚苏摇摇头，没打算跟她说这事。沈淼淼什么都不记得了，跟她说了也是平添烦恼。
    第二日，戚苏早早便起了，沈淼淼还在屋中睡着，戚苏想了想，进了她的屋中给沈淼淼留了张字条，才出的门。
    戚苏自小生于域海，她家境不错，家人也宠着她，自小便没干过什么活，离了域海到了陆面，更是被秦越一直宠着，从未忧心过银钱食宿这些事情。而现在，她一个人孤身在外，虽说有了个沈淼淼作伴，但这些琐事，总归还是要靠自己的。
    沈淼淼失了忆，什么都不知晓，戚苏这个没失忆的也不见得比她好得到哪里去。
    萧玄离开时也没给她留下银钱，但这宅子是萧玄买的，戚苏也不好说自己是白养着沈淼淼的，毕竟这种时候看起来，沈淼淼是萧玄的人，萧玄买的宅子自当是为了沈淼淼，而她住在这宅子里。
    从某种方面上来看，是沈淼淼养着她。
    想想还是有些不太对劲的。
    ※※※※※※※※※※※※※※※※※※※※
    快夸我_(:3」∠)_

 222:死者复生

    镇上的市集并不大，菜场的地面还扔着不少烂叶, 整条路看上去都是污脏的, 也就那摊上的东西虽瞧着也不是有多好，但也好过那地上的。见着这样, 戚苏前进的步子不禁缩了缩。
    戚苏没来过这种地方, 也没做过这种事情。
    心下有些踌躇, 她咬了咬牙，走了进去。
    买菜这些事向来有府中的下人采买, 她在海域时是被捧在掌心的小姐，到了南幽城更是被秦越宠着, 这些事倒是从未做过。
    她不曾买过菜，到底要买些什么戚苏也不知，看着摊上的东西, 戚苏问了下价, 卖菜的小贩每一样都同她说了，戚苏暗自琢磨了下，这可比在酒楼里叫上一桌子菜要划算许多。她想了想，便什么都买了一些。
    买了菜，这全是素, 也应有荤才是。
    那猪肉摊子比菜摊子脏了许多, 猪上面的肥肉碎屑黏到了板子上，这一条路也脏了许多, 戚苏觉得自己走过去都有了几分的心理阴影。
    心中生起了打退堂鼓的意思, 戚苏小心瞧了瞧, 转身干脆往回走。
    她实在是过不了心中的那道坎，太脏了，她哪来过这种地方。
    她与沈淼淼也没差什么，她与沈淼淼还是不容水火的关系，沈淼淼还欠着她一条性命，怎么如今她便沦落到要伺候这沈淼淼了？真是想不通，戚苏怎么都想不通，想不明白。
    离着萧玄买的那宅院还有几里，戚苏的步子不禁慢了下来，她越想越觉得气恼，她为什么要伺候沈淼淼了？
    又往回走了几步，戚苏瞧见宅院的门是开着的，有人在门口坐着。她一愣，脚下的步子不禁加快，心恐家中怕不是出了什么事，离着宅门越来越近，戚苏这才彻底瞧了个清楚。
    坐在门口的不是谁，而是沈淼淼。
    沈淼淼坐在了门口。
    戚苏呆了，她有些惊讶，又有些恼怒，还有些好笑。
    这个人坐在门口也不怕惹来些什么地痞流氓，虽说什么都不记得了，总不该连这些都不记得吧？
    戚苏弯着腰，她没好气地问着：“你在这里做什么？”
    台阶上的苏起仰着头，一脸无辜还有些委屈地回看她，“你不见了。”
    “我不是给你留了字条？你没瞧见？”
    苏起点点头，老实地说着：“见着了。”
    戚苏这就有点恼了，她也不是没留字条，这人也不是没看见，所以她在门口做什么？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想等你。”
    这话若是换个人说，戚苏恐怕还有些小欢欣，但这话是沈淼淼说的，她和沈淼淼可不是什么友好的关系。戚苏叹了口气，将沈淼淼的事情放下，“走吧，以后没事别往外边走，我不在你也别开门。”
    苏起倒也没说什么，乖乖点了点头，跟上戚苏的脚步。
    戚苏将菜提到了厨房内，取了菜刀，取了盆，又去井中打了桶水。戚苏倒了些水入盆里，转手将菜全都丢入了盆中，洗了三四遍，刚想拿出时，便见青菜的尾部有些烂了，她迟疑了下，想着自己平日里吃着的菜并没有什么烂掉的地方，便动手将其一一折下。
    如此一来，她将菜洗好，剩下的菜已比她拿回来时少了一大截。
    幸而她每样菜都买了些，总不至于一洗个菜便落到了什么都没得吃的地步。
    戚苏没烧过火，她对着灶台沉默了许久。
    感觉自己不太能处理这事，戚苏正想寻个人帮忙，一转头便瞧见了站在门口的沈淼淼，心中生出的那点求救的意思，当即就被沈淼淼那张无辜的脸给掐了回去。
    她倒是忘了。
    这里没有伺候她的下人，这里不是南幽城，这里是往东明的一处小镇，这里只有她和沈淼淼。
    沈淼淼什么都不会，压根就指望不上。
    戚苏叹了口气，心想自己为什么不是什么绝世大侠，内力一动，火就生了起来了，哪像现在，面对个生火，她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口气像是要叹上很久，戚苏呆站了很久，直到身后的沈淼淼说：“你为什么不将木柴扔进去？上面再丢些稻草，易生火。”
    戚苏被这话一提醒，猛然醒悟，她一拍脑袋，将木柴丢了进去，又用火柴点燃了稻草丢进了灶台下边，火慢慢生了起来。戚苏开心地回过头，沈淼淼无辜的脸闯了进来，戚苏的一点点声响消失在了喉咙口，她问：“你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苏起点点头，应下了这话。戚苏皱了眉，她又问：“那你怎么记得这些？”
    “这些不能记得吗？”
    “……也不是不能。”戚苏略一挣扎，她犹豫地说出了这样的话，虽妥协了沈淼淼比她有用，在生火这方面比她有用，但……她并不认为沈淼淼比她强到哪。
    “可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这种琐事又怎么记得？”
    苏起沉默了下，像是在认真思考着她这话的答案，好一会儿，等到戚苏将菜丢入了锅里，看着那白色的烟雾只往上冒时，戚苏才听到她说了一句：“我也不知道。”
    这话说的着实有些讨厌了，可戚苏已经来不及怼她一两句了，她的注意力全在她那冒火的锅子里，锅子一直发着噼里啪啦的响声，她用铲子去铲，可锅像是生了什么黏力，她有些铲不动那菜了。
    折腾了好一会儿，锅里的菜在戚苏的注视下，慢慢变得焦黑了起来，戚苏被烟熏得呛了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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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起往外面退了一步，里面实在太惨，她瞧上一眼都觉得不忍，见着那浓烟布满厨房，戚苏才冲了出来。沈淼淼见着她提起了外边的水桶，往厨房里一冲，冲那灶台下的火给浇熄。
    苏起甚至听到了滋啦的一声。
    浇熄了火，这浓烟也没散去。苏起默默进了屋，将厨房的窗都推开了些，屋里的浓烟散了去，戚苏这才松了口气，她抹了把额，转头见到苏起瞧着自己，戚苏又立即挺直了腰板，冲她吩咐着：“你，出去，在外面等着。”
    苏起顺从地走了出去，她出了厨房，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戚苏非常严肃地走向了那灶台，然后努力地将锅里的菜盛到了盘子里。
    过程有些不太容易，甚至于是很辛苦的。
    苏起按了下自己的心脏，那里有些奇怪的感觉，不疼、不难受但也不是开心的情绪，但像是别的。
    具体是什么呢？
    她不知道。
    戚苏忙了一个早上，待到她说吃饭了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苏起便乖乖地坐在餐桌前，等了会儿，戚苏端着她折腾了一个早上做好的菜过来了。
    她端菜倒是有模有样的，看上去就好像真的准备了什么厉害的吃食似的。
    若不是今早见到了她在厨房里忙乱的样子，苏起恐怕还会被她给唬到。
    饶是有了一番准备，苏起还是被她端出来的东西给吓到了。
    戚苏准备了三个菜，应该是三个菜，毕竟分了盘子装了，但是盘子里装的东西实在是看不出那不是一样东西。
    盘子里的菜都烧得焦黑，甚至于看不出原样来。
    苏起不太理解这种人到底是怎么能把菜烧出不见原样的，又不是将它磨碎了，什么都见不到。
    她有些不敢吃。
    可是想想自己对戚苏的别样感觉，她又好像不能不吃。
    苏起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端着菜出来的戚苏，戚苏的面色平静，看不出一点羞愤或是其他，就好像她端出来的东西是什么平常的东西，十分的常见，常见到不需要惊讶。
    戚苏还拿了碗筷，一人一副碗筷，这个倒是没有什么。
    只是，碗里没有饭，也没有粥。
    苏起小小地回忆了下，想起她今日只是烧了菜，并没有烧饭，只是买了菜，并没有买米。这么一想，苏起松了口，她并没有怀疑什么，只是觉得戚苏这个人还是适合和秦越一起相杀相爱，不然放她一个人生活……有点难以想象。
    戚苏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少了什么东西，她端起碗站起身，刚走出几步，又走了回来，然后面不改色地坐下身，拿起筷子往盘子里一夹。
    她动了，苏起也没有愣着。
    先不说沈淼淼现如今对她的异常，便说苏起自己，她自小是当惯了乞儿的，虽说后边被先生养了那么多年，后边又回到了宫里，她也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主。
    幼时吃了这顿下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到的日子，自然是不允许她挑。
    她能接受这种不知是何物的菜，也不知道沈淼淼能不能受得了。
    想着，苏起已将菜放入了口中。
    她面不改色地将菜咀嚼吞咽，坐在对面的戚苏已经变了脸，良好的教养似乎让她没办法当着外人的面把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苏起便看着她，白了脸，忍了又忍，想要吞下去又吞不下去，极为难受的模样。
    正当苏起以为她要吞下去时，戚苏丢下了筷子，她站起身，开始还是慢步往外走去，可没坚持多久，她便加快了速度。
    苏起看了会她离去的方向，又回头看了下自己面前的食物。
    苏起沉默了下，又起了一筷子，将盘子里的菜吃下。
    戚苏其实也很不容易了，虽然她不太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样的，戚苏又是什么人，但南幽城是怎么样的她还是知道的，与南幽城城主纠缠的人会是怎么样的，想也知道。
    她是个好人。
    ※※※※※※※※※※※※※※※※※※※※
    其实想想，每个虐恋情深离家出走的女主，身边总会有个男n号或是侍女的……嗯，活着真不容易。

 223:死者复生

    戚苏回来时，盘子里的菜少了些, 虽不是被吃得一干二净, 但看着比她离开前要少了许多。她愣了好一会儿，急忙冲了过去, 一把抓起了苏起, 她着急地说着：“你怎么就给吃了下去？你不知难吃吗？”
    苏起被她这么一扯, 脑子有些晕，站稳了才去瞧她。
    戚苏的紧张并不是在作假，戚苏与沈淼淼之间有着许多的纠葛, 可戚苏这个人，该怎么说呢……
    犹豫了下, 苏起才道：“我没有味觉, 你不要担心。”
    这话并不是假的, 可也不尽然是真的。她醒来时确实什么感觉都没有, 没有痛觉，没有触觉, 没有嗅觉，没有味觉，看得见也听得到, 那些并不影响什么。随着心脏的疼痛开始, 身体的各处虽说不是都能感觉到痛, 但是也比刚醒来时好多了。
    萧玄给她扎的针, 给她泡的药浴, 也并不是没有什么效果的东西。
    吃下的东西是难吃还是好吃, 她能分辨出来。
    只是若说自己明知难吃还故意吃下去，未免也太过心计了。
    虽说，她这么说，也是带着些心计的。
    戚苏半信半疑地松开了手，她不太相信，可又觉得这没什么好怀疑的。
    “不管怎么样，这东西都不能吃了。”
    戚苏将桌上摆着的菜全都倒入了同一个盘子里，她转头说：“你没有什么感觉，我可有，难吃的东西……若是入了腹中，再怎么着也会觉得不舒服。”
    “我不曾做过这些，今次是我第一次做。”刚一说完，戚苏便懊恼了起来，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说这话，后悔没在她心上停多久，戚苏又说：“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也别说什么你帮忙，我看你也不像是会下厨的。在萧玄来之前，我会好好照顾好你，一顿饭嘛，我肯定能做好的，哪怕你没什么感觉，但是做出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我也是……”
    “我也是要点脸的。”
    戚苏说的笨拙，可这话却是她真心实意的感受，心里起了些不一样的感觉，与以往不同，那里蓬蓬的，总觉得奇怪。苏起忍不住按了下心脏那处，又看了看戚苏，她问道：“你在不高兴吗？”
    戚苏一怔，语气不太好：“什么不高兴？”
    沈淼淼茫然地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她说着：“这里，不太舒服。”
    戚苏的呼吸微颤，恶声道：“没有。”
    她这话也不知是真是假，也不敢去看那个说着不舒服的沈淼淼，“你别乱猜，我没有不高兴。”
    沈淼淼放下了手，轻轻应了一声，“……嗯。”
    这顿饭吃的不算好，戚苏收拾了碗筷便去了院中洗碗，她也没洗过碗，将碗放进了水盆中便不知该怎么办了。自己正茫然中，抬眼时瞧见沈淼淼好奇地蹲在自己的身边看着，戚苏当即便挺直了腰板，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在沈淼淼面前服了软。
    “你不要在我边上待着，碍眼。”
    沈淼淼没说话，可那双眼好似会说话一般，光是那般委屈地瞧着自己，戚苏便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戚苏清咳了一声，试图给自己增加点底气。沈淼淼慢慢站起了身，一点一点地退开了几步，她的动作十分慢，像是故意的，也应是故意的。戚苏便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沈淼淼便乖了许多，远着她许多。
    沈淼淼一走开，戚苏松了口气，她胡乱地把碗刷了刷，过了几遍水，瞧着碗没有什么脏污了，这才抱着东西进了厨房。
    一出来，沈淼淼还在台阶上坐着。
    戚苏看了看，往屋里走去，她一走，坐着的沈淼淼也跟了上来。
    戚苏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语气不耐：“你跟着我做什么？”
    “不能跟着你吗？”
    “沈淼淼，我是秦越……你是秦越的未婚妻，我又喜欢，曾经喜欢着她，你在我眼前晃着很碍眼。”戚苏说的有些生气，她不明白沈淼淼脑子里到底想的什么，这种话下别人威风的话，怎么样也应该是沈淼淼这个堂堂正正的秦越未婚妻说出口才是。她与沈淼淼之间是情敌，她抢了沈淼淼的人，沈淼淼身为那个被认可了的未婚妻应该要对她没什么好脸的才是。
    “你别生气。”沈淼淼慌忙道，她很着急，可再怎么着急戚苏都没有听到她应该说出来的下一句。
    “你难道不该说你不会再到我面前来晃吗？”
    沈淼淼又委屈上了，她低着头，那张娇艳的脸沾染上了许难过的神色，戚苏有些不忍，但若是不忍要她没事也总与沈淼淼待着她也不好受。
    等了一会儿，委委屈屈的沈淼淼终于说了一句：“我不想。”
    戚苏：……
    有口气闷在心里，下不去上不来的，戚苏气极反笑，她问：“沈淼淼，你脑子里装的到底都有些什么呀？”
    “就算萧玄说了那样的话，我也不能理解，我到南幽城时，每个人都说，最爱秦越的是沈淼淼。你知道吗？是沈淼淼，就算是你不记得了，可你也不该忘了他。整日缠着我做什么？秦越喜欢你……”
    沈淼淼忽然抓住了戚苏的手，她沉默着不说话，那双如黑曜石般的双眼里只有戚苏的脸。
    戚苏怔了好一会儿，她板着脸挣开了沈淼淼的手，她退后两步，拉开了和沈淼淼的距离，待到情绪平息后，戚苏才说：“我不是故意要凶你的，只是看到你便会想起秦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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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玄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记得秦越了，沈淼淼，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会嫁给秦越？”
    这个问题，她先前已经问过了一次，沈淼淼也如实回答了她。可不知怎的，戚苏又问了一次。
    “心里见了他便会疼。”
    “可你见了我心里不也会疼？那你也要嫁给我吗？”
    沈淼淼似乎是被吓到了，她惊讶地瞪大了眼，那双眼里不再是戚苏这几日常见的委屈，她很惊讶。戚苏也有些惊讶，她也不是故意要那样子说的，只是沈淼淼那样子回答，她忍不住就那样子问了，心里有些恼怒沈淼淼的回答。
    她那么认真去喜欢的秦越选择了沈淼淼，可沈淼淼之所以愿意嫁给秦越并不是因为喜欢秦越，而是因为那颗心见到了秦越便会疼。
    若沈淼淼还是那个沈淼淼这般回答自然是没什么的。
    可沈淼淼不是。
    “嫁给你你便不会再生气了吗？”
    戚苏被吓到了，她张了张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沈淼淼，生气的情绪被沈淼淼的回答给压下全数变成了惊讶与不可思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末了，戚苏摇摇头，她喃喃道：“我真是傻子，居然跟你这个傻子说这种胡话。”
    说着话，戚苏便回了房，沈淼淼没敢跟上去，看着戚苏关上了房门，她委屈地在门外的石阶上坐着。
    戚苏也没有真的将沈淼淼丢在了脑后，是她先说出那样子的话来的，沈淼淼会说那种话，她是被吓到了，可那也是她先吓沈淼淼在先的，沈淼淼回吓她也并不是什么错。
    是了，不是沈淼淼的错，是她的错。
    明知沈淼淼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却不依不饶的，总要抓着沈淼淼骂上几句。一开始分明也是自己应允了萧玄留下的沈淼淼，而现在觉得沈淼淼烦人的也是她。
    女人心海底针，她这根海底针如此反复也难怪秦越会选择沈淼淼而非她了。
    秦越，秦越，念起这个名字戚苏心里便觉得像是少了什么，不会疼也不会难受，只会觉得酸涩。
    好似失去了什么，怎么都找不回来了。
    她闷着一口气站在门边，过了好一会儿，戚苏才打开了房门，沈淼淼背对着她，坐在石阶上。想起沈淼淼转过来时的那张脸，又看着沈淼淼现在的模样，戚苏便觉得沈淼淼没了记忆变成了个傻子。
    好歹是个女儿家，坐在地上……
    心里憋着一口气戚苏走到了沈淼淼的身边，她挨着沈淼淼坐下。
    “沈淼淼，刚刚，对不起。”
    “我只是一时的气愤才说了那样子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也不想那样子的，我明明与秦越没什么关系了……你怎么待秦越都与我无关了才是，就是……忍不住……”
    戚苏絮絮叨叨地说着许多，她道了歉，又模糊解释了自己刚刚的作为，这算不上是什么好解释，可终究是一个解释。她不安等着沈淼淼的审判，双手不禁揪住了自己的衣角，缠得手指发指。
    沈淼淼是不是气急了？
    这样的情绪让她无法好好思考，戚苏小心翼翼地转过头，见着的不是什么正在生气不理人的沈淼淼，而是闭上了眼的沈淼淼。
    戚苏怔了怔，凑近了隐约能听见沈淼淼轻微的呼吸声，她睡着了。
    ……沈淼淼这个家伙，真是让人生气，她在这边不安愧疚着，沈淼淼倒好，坐下了就睡了。
    生气生气。
    秦越会喜欢沈淼淼，是瞎了眼吗？
    心中想着万般，戚苏不满地冲沈淼淼瞪大了眼，像是要把沈淼淼的身上给盯出个洞来，沈淼淼没有反应。
    她的呼吸很弱，若不细看，胸口那处也看不到什么起伏。
    这个模样的她，就跟那会儿戚苏在城主府里见着的沈淼淼一样。
    沈淼淼，沈淼淼……是命中缺了水不成。戚苏的目光柔和了许多，她伸手戳了戳沈淼淼的脸，自个鼓起了腮帮子，越看沈淼淼越觉得有些生气。
    气着气着，戚苏叹了口气，她收回了手，犹豫着回头看了眼房间，终是没有动。
    ※※※※※※※※※※※※※※※※※※※※
    今天！菜鸡互啄！我！第一！
    qaq活着好艰难

 224:死者复生

    天色渐暗，沈淼淼这一觉也睡得有些久了。
    戚苏推了推她的手, 喊着沈淼淼起来, 沈淼淼微微皱了下眉，并没有动。见此, 戚苏的眉一挑, 冲着她喊了一声：“沈淼淼。”
    这下, 睡着的人方有了些动静，沈淼淼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抬起了头，侧睡的脸庞上印上了红印子, 配着她这张娇艳的脸，添了几分的喜感。戚苏抬手摸了下她侧脸的印子，认真瞧了又瞧。
    “你可真能睡。”
    沈淼淼好似还未睡清醒, 迷迷糊糊地道：“……戚苏？”
    戚苏轻哼了一声, 下一秒沈淼淼忽然扑了过来，双手抱住了她的腰，两人齐齐跌下了台阶。
    戚苏感觉后背一动，她皱着眉头推了推沈淼淼，咬牙切齿道：“沈淼淼。”
    较之之前, 多了几分的怒意。
    沈淼淼似乎也摔到了, 扶着额坐了起来，将她当做那个软垫子使, 戚苏气得瞪大了眼, 又喊了声：“沈淼淼。”
    被喊着的人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她低下头一看，“戚苏？”
    这家伙——戚苏气急了，沈淼淼站起后，她本想立即站起身来着的，可后背好似被撞到了哪，疼得起不来，沈淼淼又傻傻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扶她一把。
    戚苏只得喊：“扶我一把。”
    沈淼淼这才将她递给她。
    只是，她并没有被扶起来。
    沈淼淼比那闺阁里的娇小姐还要软弱无力，这手上一点力气都无，拉着她的手怎么都拉不起来。戚苏都觉得若是她再想要借着沈淼淼的力气起来，怕是要将沈淼淼继续拉下来，然后让自己再被沈淼淼拉上一把。
    戚苏当即就黑了脸，让沈淼淼站到了一边，她自己慢慢一点点的起来。
    戚苏也不知道会闹出这种事来，只觉得沈淼淼是个灾星，与她处一块没什么好事。
    让沈淼淼回房去睡，戚苏也回了房，她取了药，怎么也擦不到自己的后背，折腾了老半天只得放弃。
    外边的天更黑了，戚苏脸黑黑的，出了屋，去了沈淼淼那屋，沈淼淼正乖乖坐在屋里，看上去跟个没事人似的，戚苏的气更重了些，她在那边疼得擦不了药，沈淼淼却什么事情都没有。
    分明是沈淼淼欠她的，可沈淼淼却跟个来讨债的似的。
    她生气，可生再多的气也没法拿沈淼淼怎么着。
    “沈淼淼，我们出去。”
    屋里的沈淼淼在她来时便发现了她，只是一直不敢动，怕又惹了戚苏生气。一听到戚苏说出去的话语，她眼睛一亮，从屋里快步走了出来。
    她一直看着沈淼淼从白日睡到了晚上，自己也什么都没去做，白天虽在集市上买了菜，可戚苏并不觉得才过去了一个晌午她就能做出什么堪比酒楼厨子的菜式。
    乖乖领着沈淼淼出了府，寻了一处摊子，点了两碗阳春面，算是解决了今天的晚饭。
    沈淼淼像是第一次吃这东西，认真的不行。
    戚苏也不饿，只是想着沈淼淼不能饿着，才带着她出来，此时她也没有什么事，面上来了就一直看着沈淼淼吃面。
    沈淼淼吃面时也很秀气，慢条斯理的，只是看着不理会她带来的那些糟心事的话，也算得上是赏心悦目了。一碗面吃完，戚苏便将自己面前的碗推了过去，让沈淼淼继续吃。
    沈淼淼皱了下眉，她看了眼戚苏，戚苏神色冷冷的，她也不敢说什么，拿着筷子委屈地吃起戚苏推过来的另一碗面。
    沈淼淼的不开心戚苏也不是没感觉，只是她不开心也见不得旁人不开心。沈淼淼不开心了，她便也就开心了。
    如此，出来一趟她的心情也好上了许多。
    萧玄说得对，沈淼淼欠她的，秦越欠她的。
    她又为何不能讨上一些？
    心中是这般想着的，可真见沈淼淼露出了几分难受的表情，戚苏便黑下了脸，将沈淼淼手中的筷子抽走，跟店家付了账，拉着沈淼淼的手离开了面摊子。
    她走的方向并不是回家的方向，沈淼淼不免又看了几眼身后，“我们不回家吗？”
    “晚些再回去。”
    “那我们现在是要去哪？”
    “沈淼淼，来这里这么多日，你还未在晚上逛过吧？”
    别说是晚上了，就是白日，沈淼淼也不曾出过府。萧玄看的她很紧，跟着萧玄的时候，沈淼淼不可以离开萧玄的视线之中，而现在跟着戚苏，戚苏虽没有那么霸道，却也不许让沈淼淼出门。
    沈淼淼乖乖点了点头，她说：“没有。”
    像是把经常关在笼子里不见天日的人放了出来，沈淼淼显得很开心，一双眼左瞧瞧右瞧瞧的，很忙的样子。不过她再怎么开心，牵着戚苏的那只手倒是不曾放开过，也一直跟在戚苏身边，戚苏往哪走，她便往哪走。
    “你知道域海吗？域海的夜晚可比这里热闹多了，南幽城每日入了夜便安安静静的，只有那些青楼还大开门做着生意。域海没有那些地方的，我们那的人啊，一辈子也就只有那么一个人。秦越……”
    她一改刚才的低闷，笑着说：“秦越那样的人，如果是在我们那里的话，可是会被阉掉做公公的。”
    沈淼淼忽然问：“你既然觉得秦越不好，又为什么一直惦记着秦越呢？”
    “我也不知道，明明秦越哪里都不好，花心又滥情，有了我心里还装着个你……或许正是因为他心里装着个你吧。”戚苏苦笑了一声，她摇摇头，说起了往事，“我家中人很多，可与我亲的也就祖母，祖母这一辈子也只爱了一个人，我从未见过，可祖母守了那个人很久，族中的人常劝祖母，放弃吧，可祖母不愿。”
    “我那时候还小，总是问祖母这事，祖母说等我大了便知道了。”
    “后来，我便遇见了秦越，他长得与我们域海的男子不同。我便看上他了，族内不许与外族人成婚，我便丢下了族人，跟着秦越离开了域海，后来……便见到了你。”
    “府中的人说，你才是秦越心里面的那个人，秦越说他不爱你。”
    “可他却为了你掏了我的心。”
    “沈淼淼，我可真恨你啊。”戚苏幽幽地说着。
    “我恨秦越如此无情，可也恨你夺走了秦越的心。”
    沈淼淼微愣，她转头看向戚苏，说着这话的戚苏并无什么表情，她很平静地说着，像是在说着今日说了什么，明日又该吃什么。那双眼里沈淼淼瞧不见一丝的恨意，空荡荡的，什么都无。
    心脏猛地一跳，沈淼淼抬手按了下，那里有什么正在滋生了，是让她难受的滋味，很讨厌。
    她低下了头，久久未动。
    戚苏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去，牵着沈淼淼的那只手怎么都不动，她回头看去，沈淼淼低着头站在原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戚苏微愣，她走回去，蹲下身看向了沈淼淼，“沈淼淼，你在想些什么？”
    “该不会是被我说的话给激到了，觉得不好意思了，没法面对我了？”
    说的越多，戚苏越觉得好笑，因为自己的猜测好笑。
    沈淼淼瞧着可不像是这种人。
    会因为她的两三句话而觉得愧疚的人。
    “戚苏，这里好疼。”沈淼淼难受地说着，她慢慢蹲下了身，口中一直喃喃念着她的名字，也不知是在作戏还是真的，戚苏慌张了下，她着急地去扶沈淼淼的肩，连忙问着：“怎么了？怎么会疼呢？”
    沈淼淼摇着头，她忍着疼痛，轻声说着：“不知道。”
    这还是沈淼淼第一次在她面前发作。
    戚苏也不知道得了玲珑心的人会怎么样，那颗心自小便在她的体内，她也就那么长大了，从小也没生过什么病，祖母总说她是域海的孩子，怎么着也不会有事。
    可沈淼淼与她不一样，沈淼淼也不是域海人。
    戚苏着急地看着沈淼淼，也不敢去动沈淼淼，蹲的久了，脑子里又忍不住胡思乱想了起来。
    沈淼淼觉得疼，那也是沈淼淼的事，这与她何干？是沈淼淼得了便宜才是，她还是那个受了欺负的人才是，她又为什么要关心这个人疼或不疼？
    **
    东明城中。
    “还未查到吗？”
    黑衣人跪在地上，据实禀告秦越查到的信息：“城主，有人抹去了戚姑娘的行踪，又使了乱子，怕是不想让我们查到戚姑娘。”
    秦越的脸一沉，他的手指摩挲着光滑的桌面，思绪陷入了深思之中，“她孤身跟着我来了南幽，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能避开南幽的耳目，怕不是有什么人在帮她。”
    “这几年，南幽城那几个老头子越来越不安分了呢。”
    秦越嘀咕着，黑衣人听着也不敢妄言，倒是秦越旁边的中年男子喊了一声：“城主……”
    他好似要同秦越说些什么，这话还未说出，有人敲了门，他拿着书信，恭恭敬敬地道：“城主，府中来信，说沈姑娘不见了。”
    话一说完，来人便将书信给递上，中年男子取了书，拆开瞧了瞧。
    秦越的镇定被打乱，他皱着眉头追问着：“淼淼不见了？怎么回事？”
    中年男子解释着：“想必城主那日离开后，府上便乱作了一团。”
    “下人们没有注意到沈姑娘，便让沈姑娘离了府。”
    这话让秦越心中起了些不悦：“淼淼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又怎么会自己离开？连个人都看不住，是淼淼太厉害了，还是城主府当真如此没用？”
    他冷笑的模样着实吓人，中年男子也不敢再火上添油，当即便安安静静站在了边侧。
    看着他这样，秦越越发冷漠，他又问：“萧玄呢？”
    “据府中来报，萧神医要不见了。”
    秦越并未太过气恼，他吩咐着：“吩咐影卫，全力捉拿萧玄。”
    黑衣人沉声道：“是。”
    黑衣人退了下去，中年男子也不敢再久留，领了命便也跟着下去了。
    他们一走，房中又变得安静了起来，秦越推开了窗，往外边看去，今日正是个月圆夜，他还记得自己见着沈淼淼的那一日，也是个月圆之夜。
    ※※※※※※※※※※※※※※※※※※※※
    今天的菜鸡互啄，我！赢了！
    虽然赢了，然而还得改文orz

 225:死者复生

    沈淼淼这痛，来得快去得也快。
    戚苏陪着她蹲在地上蹲了一会儿, 便见沈淼淼放下了手, 她抬起头，仿若无辜地说着：“不疼了。”
    这模样, 好似先前的疼痛都是作假的。
    戚苏反复盯了她好几眼, 不知她是真疼还是假疼, 不知她是真好还是假好。她叹了口气，当下继续逛下去的心情也没了，拉着沈淼淼的手就往回走。
    沈淼淼啊沈淼淼。戚苏在心中将这名字念了又念。
    这个沈淼淼, 真是惹人心烦。
    “不知佳人住何方，在下可曾有幸, 能知二位姑娘的芳名？”
    戚苏脸一僵, 她从未遇到过登徒子, 对于这类人的印象只出现在府中的下人与祖母的那些睡前故事中。她抓着沈淼淼的手后退了两步, 刚要换个方向走，迎头又有人围了上来。
    她不安地转头看向沈淼淼, 企望从沈淼淼那里得到些安慰，可这一瞧，沈淼淼那好奇的目光又让她生了几分气。
    她到底明不明白现在的情况啊？
    她是听祖母提起过人会失忆, 可祖母从未说过失忆的人会是个傻子啊！
    沈淼淼不能依靠, 戚苏只能靠自己了, 她冷下了脸, 硬气说：“不能, 你不没那个福气。”
    她这话让面前的男子脸色微变, 男子拉下了脸，拦下了两人的去路，他一个示意，又有人从边上围了上来，彻底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你这是想要强抢民女？”
    “本公子好声好气与你说话，你倒是傲气。本公子若是抢了，又当如何？”
    “你敢动一下，我就让你看看——”戚苏放狠话的架势倒是很足，可话说到一半，她也不知该怎么威胁人家，气势顿时弱了下去。
    那男子一见她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纸老虎，轻哼了声，仆从往前走上了一步，将两人逼得后退了两步。
    眼见着再退便真的退不了，戚苏心中顿时慌了起来，她不由得抓紧了沈淼淼的手，心想着萧玄如此看重沈淼淼总不至于放着沈淼淼遇到危险不管吧？她这般想着，却不知道沈淼淼是被萧玄偷偷带出来的，萧玄要应付秦越那边的人已是不易，哪有什么精神气来应付她这边。
    戚苏恍惚着，沈淼淼却挣开了她的手，走到了戚苏的身前，将她护在了身后。这一番变化让戚苏愣了下，她着急去喊沈淼淼的名字，她这个正常人都没什么办法，沈淼淼这个小傻子又有什么办法。
    心中着急着，可沈淼淼却一动也不动，仰着头瞧着那拦着她们去路的登徒子，她问道：“你想如何？”
    与平日一样，还是这般软糯的语气。
    沈淼淼从戚苏身后走了出来，男子的双眼一亮，他合拢了手中的扇子，轻轻颌了下首，看样子沈淼淼比戚苏更要如他意。
    “我倒是个小美人，没想着这小美人护着的还是个大美人。”
    “本公子也不想如何，不若你这大美人陪上本公子一夜？”
    沈淼淼脸色未变，她轻声说着：“虽未至东明，可这地也是归东明城所管理的吧，短短几年，我倒是不知，这东明地界竟有了你这般人等，怕是曲御这几年被打得疼了，连家中也管不好了。”
    沈淼淼说的什么，戚苏却是不知的，可她说的话却让这个拦住她们路的登徒子变了脸，他微微颤抖着手，手中的扇子险些拿不住，戚苏听到他问：“你是何人？”
    “西灵，沈淼淼。”
    男子大惊失色，他摇摇头嘴里念叨着：“不，不，不可能。”
    可那双眼又忍不住瞧了瞧沈淼淼几眼，心下略为打鼓，前些日子听说南幽城城主大婚，娶的便是那沈淼淼，那个……怪物。
    他连声惊呼几声不可能，可又不敢再做些什么，在戚苏惊讶的目光中，那登徒子居然示了弱，带着自己那几个仆从落荒而逃。
    戚苏惊了，沈淼淼一转过身来，她便忍不住捧着沈淼淼的脸，左右瞧了瞧，像是要将沈淼淼的脸上瞧出一朵花来。
    “沈淼淼，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他一听你说了姓名，便跑了呢？”
    “这也太奇怪了吧？哪有人作恶是如此的，听了姓名便跑，你真有那么大的能耐？”
    “还有你刚刚说的又是什么？你不是什么都记得了吗？又怎么知道那些的？”
    戚苏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很是好奇的模样，沈淼淼眨了下眼，她说：“萧玄告诉我的。”
    “他说若是遇到刁难的人，告诉他们我是沈淼淼便好了。”
    戚苏沉默了下，她有些不太相信沈淼淼说的话，总觉得这种话不太真实，“……这种骗小孩的话，你也信？就算是秦越突然在街上说，他是南幽城城主也不会有人信的好嘛。”
    “大婚那日，来观礼的宾客……”沈淼淼动了动嘴唇，她想要解释着自己刚刚说的话，可刚开了头，戚苏的脸色便白了些，沈淼淼不敢再说，急忙改了口，“或许我没失忆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
    “也有道理……萧玄那日说，西灵城……”戚苏一愣，她又看了沈淼淼几眼，若是萧玄说的话绝非虚，那西灵城便真的是沈淼淼所害，若是沈淼淼所为，有人惧她也不为过。哪怕是在域海，戚苏也有听闻，可那事……又怎会让一个人的名字光是说出来便让人畏惧呢？
    沈淼淼到底做了什么？
    沈淼淼又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秦越不惜得罪域海，也要救沈淼淼，真的只是因为沈淼淼救了他，他为了报恩才如此？
    戚苏陷入了沉思之中，心中有万般想不明的，可转头一见沈淼淼那张无辜的脸，她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她想的事情，沈淼淼并不知道，只是见戚苏一直不动，沈淼淼便主动去牵起了她的手，拉着她慢慢往家中走去。她虽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记性不错，回去的路还记得。
    快到家中时，沈淼淼忽然听到戚苏说：“沈淼淼，你想知道以前的事情吗？”
    沈淼淼愣了下，她停下了脚步，松开了戚苏的手。
    戚苏见着她转过了身，月光之下沈淼淼的脸让人有些看不清了，戚苏听到她说：“不想。”
    “为什么？”
    沈淼淼说：“能够忘记的事情，便是我不愿想起的事情，既如此，又何必去寻？”
    戚苏皱了下眉，她反驳道：“可若那并非是你想忘记的事情呢？即使如此你也不想知道？”
    沈淼淼认真地点了点头，“是。”
    戚苏看了她几眼，心中略为古怪，她道：“你可真奇怪。”
    “我从未见过你这种人，自己身上有着种种谜团，你便不好奇，没有半点求知欲吗？”
    “那些并不是重要的东西。”
    “那什么才是重要的？”
    “你。”
    戚苏倒吸了口凉气，她咳了两声，有些被沈淼淼给惊到，她羞恼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戚苏突然翻脸，沈淼淼有些委屈，“你本来就比那些东西重要。又是你问的，我告诉你之后，你又为什么要生气？”
    被这么一说，戚苏顿时便不好意思了起来，刚想认错，又听沈淼淼说：“萧玄说，女子都是三心二意的家伙，现在如此，未来未必如此。”
    她懵了，恼怒道：“沈淼淼，你听那些浑话做什么？你也是女子，萧玄如此说，你便也如此认为？”
    “萧玄不会害我。”
    沈淼淼说的认真，萧玄与她并无任何关系，只是医患之间的关系，可这家伙因着那点事竟将害她到如此地步的萧玄看做了好人。戚苏不太高兴，她养了沈淼淼这么久，不说别的，就说养条狗吧，怎么也会帮她咬她不喜欢的人吧？
    想来便气，戚苏忍不住道：“呵，你倒真把他当救命恩人了。你可知萧玄为何要带你来此？”
    沈淼淼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她说：“因为，这里见了你，便不一样了。”
    沈淼淼看上去无辜极了，那张脸明明应该是嚣张跋扈的恶毒美人，可沈淼淼什么都不记得，便透着一股天真无辜。
    戚苏觉得有些生气，心中生起了些恶意，她看着沈淼淼的眼，慢声道：“因为你身体里装着的，是我的心。”
    沈淼淼忽然后退了两步，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戚苏，她摇了摇头，恍惚地说着：“若我身体里的心是你的，那你怎么还活着？”
    “沈淼淼，你知道域海吗？长生不死的域海。我是域海人，就算没了这颗心，一时半会也死不掉。”
    沈淼淼喃喃着问：“那我的心，又去了哪里？”
    戚苏也不知道，她只知道那个时候秦越骗走了她的心，萧玄拿了她的心进了那个藏着沈淼淼的屋子里，之后她因为失了一颗心昏了过去，再醒来时，便听到了秦越要大婚的消息。
    有人把她从牢里放了出来，再来便是婚礼上，她见着了穿着喜服的秦越，见着了穿着嫁衣的沈淼淼。
    那会儿，秦越说，那是专门为她准备的，改了许多次，便是一直在等她穿上。
    她那会儿可真高兴啊，高兴秦越对她也是有意的，她非一厢情愿，她只身一人跟着秦越来了南幽城也非是自己在作践自己。郎有情妾有意，就算祖母再怎么生气，也不会再怪罪于她了。她找到了个喜欢的人，对方也很喜欢她。
    可，那好像是一场梦，一场醒来就散了的梦。
    沈淼淼穿上了本该属于她的嫁衣，应该嫁给秦越的不是戚苏而是沈淼淼。
    沈淼淼双手捂着自己的脑袋，她头疼得厉害。
    戚苏一愣，正要往前，沈淼淼忽然打掉了她欲搀扶的手，戚苏听到她低喊了一声：“不要碰我。”
    话语间，满是厌恶，再不复先前的亲近。
    戚苏呆愣了会，见着沈淼淼跑进了屋里，她还没从沈淼淼刚刚的所作所为中回过神来。
    沈淼淼打了她……沈淼淼凭什么打她？
    若非是她，沈淼淼现在也只是个死人。
    若非是她，沈淼淼现在能够活生生地站在人前，还能伸手打她吗？
    萧玄那个家伙得了她的心救了沈淼淼便能得到沈淼淼的感恩，而她这个真正付出了一颗心的却只能被沈淼淼厌恶？
    凭什么？
    沈淼淼那家伙，真是让人生气。
    ※※※※※※※※※※※※※※※※※※※※
    明天可能或许不一定有双更x

 226:死者复生

    戚苏不止一次想要冲到沈淼淼面前问她为什么。
    可她又不敢。
    沈淼淼跑掉的模样太让人心惊了，她看着总觉得后悔, 后悔说了那样的话, 后悔告诉沈淼淼她身体里的是自己的心。
    可……就算是那样，又怎么样呢？
    沈淼淼为何要那样？
    她是恨, 可她也不曾想过要将沈淼淼身体里的那颗心取回来。毕竟没了那颗心, 沈淼淼便也不能站在她面前, 冲着她发脾气了。
    想是那么想，戚苏忍不住瞧了下那紧闭的房门, 自打她说了那话，沈淼淼已有一日不曾同她说过话了。
    中午吃饭时, 她去敲门时，沈淼淼也没有应，若不是她有听到里面传来些动静, 自己又戳破了那窗户纸往里面看了下情况, 她真觉得沈淼淼出了些什么事。
    戚苏的厨艺也没转好，中午做好的菜，烧过了火，端出来时又是黑漆漆的一盘，她另外煮的粥看着倒有那么一回事, 只不过……一开始她想煮的是饭, 水似乎放太多了，这饭便煮成了粥。
    中午没把沈淼淼喊出来, 戚苏自己吃了饭, 见着日头不错, 她将房中的绣品取了出来，搬了把小凳子，坐在天井的台阶处绣了起来。
    戚苏对于刺绣不熟。
    她自小便没学过女工，祖母虽说多学一些东西，大了也可以傍身用，可戚苏是个坐不住的，那针太细，她拿了几次就扎了几次手指头。
    之后戚苏便不再动这些了，祖母虽然摇头叹气，但也不强求着她学这些。
    再之后，戚苏跟着秦越上了岸，到了南幽城，这陆地上的人与她们海上的人完全不同，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出府去的次数少到可能，府中的人总说着规矩规矩，她觉得无趣又烦躁。
    有一日看着府中的侍女在绣着这个，太过无聊了便也跟着学了起来。
    可能真的是南幽城里的日子太过无趣了，她自小便嫌弃的东西到了这陆面上，居然还学会了。
    虽然说绣不出的东西总是没有侍女绣得要好看，但戚苏觉得自己绣的也不错，好歹是个成型的东西。
    在院子里坐了一下午，日落西山前，戚苏收拾了东西，进了厨房。
    她也没烧什么，就着中午的粥，丢了样青菜下去，熬了一会儿，今晚便吃青菜粥了。
    煮好了粥，太阳已完全没入了西山，戚苏敲了敲房门，没有人应她。
    “沈淼淼，吃饭了。”
    “沈淼淼。”
    里头没人应她，戚苏走到一旁的窗子前，踮起脚往早上自己戳开的洞里瞧了瞧。
    沈淼淼趴在了桌上，由于是背着自己的，戚苏并不能看见沈淼淼的样子，大概是睡着了吧。
    戚苏忍不住摇了摇头，心想自己煮的粥那么好吃，沈淼淼这个家伙居然睡着了，真是没口福。她这么想也不过是苦中作乐的想法，毕竟是沈淼淼不理她，而不是沈淼淼睡着了才不理她。
    这话听起来很是奇怪，戚苏憋着火，将自己煮的青菜粥喝了一大半也没有将心里的火气消下去。
    因为她自己撑到了，锅里还有着不少青菜粥，她一碗又一碗地喝下，她虽比南幽女子要能吃，可也架不住吃下半锅粥。
    戚苏揉着小肚子在院子里消着食，闲着无事，走了几步又想起了在桌子上趴着睡觉的沈淼淼。戚苏大步一跨，她往前走去。上了台阶，戚苏第一时间又走到了那个窗子前面。
    里边并没有点灯，黑漆漆的，戚苏怎么都看不清里边的动静。
    隐约能瞧见有个人趴在了桌子上，那是沈淼淼。
    戚苏看了好一会儿，她忍不住发出了点声响来，可里面的人并没有被惊动。
    她叹了口气，走下了台阶。
    消了会食，时间也不早了，她该去烧水准备沐浴了。
    以前在府中时，她每天若到了饭点，走到饭桌前便有侍女为她铺上满满一桌菜，她喜欢吃哪个，下一次桌上这道菜便会多一些，她若是不喜欢吃，那一次那道菜便不会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沐浴这等事也无需操心，不管她在什么时候说自己想要沐浴，都会有侍女为她满上一池子的热水，她只消脱了衣服，往池子里一坐，便什么都不用管了。
    可她离了海，出了府，什么都要自己来做时，戚苏才知这份辛劳。
    水需要烧上半个时辰，若是太热了，她还需自己添些凉水，在木桶里待久了，嫌水凉了也没有人为她添上热水，只得快些洗好了穿上衣服。
    戚苏觉得有点苦。
    闲下来时总会想起锦衣玉食的生活，前几日有着沈淼淼陪着，她虽说苦，可沈淼淼不曾说过一句，心里面便撑着一口气，怎么也不想让这个秦越喜欢的女子低看自己几分，便总是忍着忍着。
    今日沈淼淼不理她了。
    那口气也就不见了。
    戚苏掐了掐自己委屈到不行的脸，她提着水往外边走去，一出了门，沈淼淼那屋的门打开了。
    戚苏一惊，手里提着的木桶差点砸到自己脚上，泼自己一身热水，好在她在那之前回过了神，将木桶放到了地上。戚苏急忙走过去，她大喊：“沈淼淼。”
    沈淼淼不理她，在她走近时，戚苏听到她哼了一声才转过了脸。
    戚苏沉默了下。
    她又喊：“沈淼淼。”
    这次沈淼淼没哼也没再转头了，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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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苏抬起手，她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又放下了手，戚苏露出个自认为大大方方的笑容，她问：“沈淼淼，你饿了没？要不要吃饭？我煮了些粥。”
    沈淼淼没理她。
    戚苏拉下了脸，她板着一张脸决定不理沈淼淼这个白眼狼了。可她一转身，沈淼淼那娇娇的声音就从身后传了过来，她说：“我想沐浴。”
    声音听上去很是委屈，戚苏转头去看她，沈淼淼低着脑袋，一副不想再说话的样子。
    戚苏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应下了沈淼淼的话：“好，我这就去准备。”
    戚苏将热水从小木桶里倒进了大木桶里，她忍不住和跟在自己身边的沈淼淼说着：“你这家伙也真是奇怪，好好的城主夫人你不当，你偏要到我这里来，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所以要折腾我，让我伏低做小，你才能消了这口气？”
    抱怨的话，戚苏说了很多次，可每次都像是说不腻，说了这次下次继续说。
    沈淼淼便站在一边看着她。
    看着她说，也不出声驳上一句。
    “我也不欠你什么，沈淼淼你莫要忘了，也不是我自己想要缠着秦越的，是秦越自己什么话都不说清楚，让我白白起了那些念头。”
    “更何况，他还骗走了我的一颗心。”
    戚苏自己说了半天没人理会她一句，戚苏放下木桶，她扭头看向了一边的沈淼淼，她憋着气，说：“沈淼淼，你倒是说句话啊。”
    沈淼淼应的也快，她无辜地问着：“你想让我说什么？”
    戚苏的气散了下去，她说：“……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沈淼淼转头看了眼还未满的大木桶，她问了一句：“好了吗？”
    “什么？”戚苏一愣，没听懂她问的什么。
    沈淼淼指了指，极为简略地说：“水。”
    戚苏，“……”
    戚苏差点就跳了起来，她心里万般想不明，看不懂，这沈淼淼也不知是失忆了连脑子都一起失了还是本性就是这般讨人厌。
    她压下了心里的那几分不满，试图好声好气地跟她交谈：“沈淼淼你这人可真讨厌，你对着我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要撕了我的心思吗？”
    沈淼淼摇了摇头。
    “那你对着我难道没有一点愧疚的心吗？”
    沈淼淼还是摇了摇头。
    戚苏木着一张脸，提起了木桶，她大步往外一走，沈淼淼当即便跟了上，戚苏猛地回头，两人齐齐停下脚步，戚苏生气地吼了一声：“水好了，别跟着我了。”
    末了又接了一句：“还是说你需要我帮你洗？”
    沈淼淼委屈地站在原地不动了。
    这打的戚苏有些措手不及，当即就开始反思起自己刚刚的行为来，可反思还没持续多久，眼一瞥到沈淼淼委屈的模样，她又什么生气的话都说不出了。
    戚苏感觉自己养了个孩子，明明有着个大人的身躯，可沈淼淼像个孩子般幼稚，爱发脾气还爱闹，说她两句还发起了脾气。
    戚苏觉得自己小时候也没这样子惹人生气过。
    可能是因为沈淼淼大了，所以看着比较讨厌。
    “你又怎么了？”戚苏低声问着。
    沈淼淼没说话，低着头，看着很是委屈。
    戚苏放下了手中的木桶，她牵起了沈淼淼的手，往屋里走去。
    边走，戚苏还边说着：“真不知你在别扭些什么，你摆着脸色的样子要给谁看啊。”
    沈淼淼小声反驳着：“我没有。”
    戚苏轻哼一声，“还说你没有，你没有你干嘛对我闹脾气？”
    “我没有闹脾气。”
    睁眼说瞎话她可早就会了，戚苏微挑眉，她道：“那你刚刚是在做什么？”
    被她问到的沈淼淼很是不高兴地别过了脑袋，她说：“是你不好。”
    “你先欺负我的。”
    这种回答可真算是无理取闹，戚苏只得举起白旗认输，她轻哄着：“……好吧好吧，是我欺负你的，是我这个人坏，老是欺负你。”
    “那我同你道歉，你不要生气了好吗？”
    她的双眼仿佛盛着万千的星光，眼底有着沈淼淼认不得的笑意，沈淼淼看了好一会儿，她眨眨眼，果断摇了摇头：“不好。”
    笑面虎顿时就成了母老虎，戚苏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憋出的字：“沈淼淼你这家伙！”
    沈淼淼后退两步，她忙说：“我要沐浴了，你快出去。”
    戚苏被气笑，她指着沈淼淼半天说不出话来：“……哎呀你这人真是过河拆桥。”
    “过河拆桥才不是这么用的。”
    “你个傻子还懂得怎么用啊。”戚苏惊讶了下，为着沈淼淼突然的发言感到了些许的震惊，不知真的是被惊讶了，还是嘲弄的话。
    沈淼淼气呼呼地丢下一句：“比你知道的多。”
    戚苏一挑眉，面前的门猛地被关上，她被沈淼淼关在了外面。
    虽然说沈淼淼要沐浴，她也该出来的，可沈淼淼这么一关门，她怎么觉得就那么奇怪呢？
    ※※※※※※※※※※※※※※※※※※※※
    这两天家里忙扫除，更新不太稳定x
    晚点可能还有一更，是补昨天的，在写，毕竟不能用断更一天来当做加更，不然就不是加更了x
    加更看明天情况x

 227:死者复生

    戚苏被关在了外面也没郁闷多久，沈淼淼去沐浴了, 她还没有呢, 自己准备好的水先被沈淼淼拿去用了。
    说起来，她干嘛要忍着沈淼淼, 分明一开始同萧玄说好的是她折磨沈淼淼, 可为什么萧玄走了这么几日, 倒像是她成了侍候沈淼淼的丫头了？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她便更气了些。
    戚苏不开心地丢了几块木头, 眼见着水都烧开了，屋里的沈淼淼还没出来, 戚苏不禁有些疑惑，她出去看了眼沈淼淼那屋，门还闭着。
    沈淼淼这洗的也太久了吧？
    戚苏不太放心地去敲了门, 她在外面喊了几声：“沈淼淼？”
    “沈淼淼？”
    里边的人没给她回应, 戚苏踌躇了下，她抬手又敲了两下门，“沈淼淼，你再不应我，我就要推开门进去了。”
    “沈·淼·淼！”
    戚苏微微挠了下自己的脑袋, 她看着面前紧闭的门, 犹豫了会儿，戚苏呼出一个口气, 用力地一推, 什么都没推到, 她反而因为惯力往前摔了去。开门的沈淼淼躲闪不及，被她这么一推，直接推到了地上去。
    戚苏感觉什么挡在了自己的身下，她这么一摔倒是没怎么被摔着，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戚苏仰起头，沈淼淼那张娇艳的脸此时正委屈地瞅着她，双眼好像起了些水意，戚苏觉得她快要哭了。
    说不定自己喊上一声，沈淼淼就会哭了起来。
    跟她过去见过的那些府中姬妾一样，哭得或真或假。
    每回她们那样子哭时，戚苏真讨不到半点好，她不太喜欢哭，因为觉得哭起来挺丢人的，而且为了些不值当的东西哭，这眼泪也太不值钱了。
    戚苏慌忙从沈淼淼身上站了起来，起来后她又伸手去将沈淼淼扶起，然而沈淼淼并不太能瞧得上她递出的手。
    沈淼淼轻哼了一声，自己艰难地站了起来。
    她哼起来还和之前不太一样，声音听着像是要掉眼泪了。戚苏不安地看她，可沈淼淼这眼泪也没下来过，戚苏心里微妙极了，也不知沈淼淼是要哭还是不哭，这像是上了刑场的犯人，架在脖子上的刀明明就要落下了，却怎么都不落下，一颗心被这么提着，不上不下的，让人惶恐不安。
    “沈淼淼。”戚苏不安地喊着。
    沈淼淼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戚苏跟了几步，沈淼淼停下了脚步，一时间好似身份调转般，之前沈淼淼跟着她，现在变成了她跟着沈淼淼。戚苏还没从这里面尝出些什么滋味来，便听到沈淼淼那委屈极了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她说：“不许跟着我。”
    戚苏没有再跟着。
    沈淼淼也不像是在跟她说着什么玩笑话，一瘸一拐地就回了房。
    她的身体不太好，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比起戚苏见过的那些姬妾们还要柔弱几分，被她那么压了下，怕是伤到了哪里自己又心气高不愿意和她说……戚苏越想越不安，可刚被沈淼淼那么说了，她也拉不下脸去找沈淼淼。
    心不在焉了沐完浴，戚苏还见着沈淼淼屋中的灯亮着，犹豫着到了她房前，敲了敲。
    “沈淼淼，你睡了吗？”
    屋里有什么声音响起，而后沈淼淼闷闷的声音响了起来，隔着些距离又隔着扇门，这声音模糊了许多。
    “睡了！”
    戚苏木着脸，推开了门，她口中还说着：“沈淼淼你不知道睡着了的人是不会说话的吗？”
    “你跟个五岁的孩子似的。”
    沈淼淼这会儿倒是不装了，她将被子从脑袋上拉下去，冒出了头，“可你还比不过一个五岁的孩子。”
    戚苏不屑地笑了声，她走到沈淼淼床前，俯视着床上的沈淼淼，询问着：“我怎么就比不过了？”
    “五岁的孩子才不会问自己为什么比不过一个大人。”
    戚苏被她的话一梗，有些说不下去。
    “你这家伙怎么一句好话都不会说？”戚苏没好气地问着。
    “之前不是你说见了我心里便欢喜的很吗？你说欢喜便是这么对我？沈淼淼，你不觉得你这模样一点都惹人喜爱吗？”
    沈淼淼别过了头，她不太高兴地应着：“现在见了你一点都不欢喜了。”
    她看上去像是一个正闹着脾气的孩子，缩在被窝里的模样看着还有几分的可爱，想起之前她快要哭了的模样，戚苏的语气不禁软了下去，“沈淼淼，撒谎可不是好孩子哦。”
    倔强的沈淼淼半句都不愿服软，“我又不是孩子。”
    戚苏想着自己可与沈淼淼这个没了记忆的傻子不同，也该是要让着她一些的，她柔声问着：“刚刚摔着哪了？”
    “没摔着。”
    戚苏一挑眉，又道：“胡说，你刚刚就一脸好疼啊，我要哭了，你快来安慰我的样子。”
    沈淼淼立即反驳着：“我才没有。”
    “分明是你自己那样子以为。”
    戚苏摊摊手，服了软，“好吧，是我想要你摔疼了，想你哭了，好让我来安慰你。”
    “……”沈淼淼被噎到了，她转过脸，不太愿意说话。看着她这样戚苏以为自己胜了她一把，心里不禁高兴了些，可这份高兴还没持续多久，不愿意说话的沈淼淼忽然说：“可我现在哭不出来了。”
    “……喂。”戚苏忍不住头疼了起来，她无奈地说着：“沈淼淼，你脑子里到底装的都是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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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刚落下，沈淼淼又作了起来，“你总是这般说我，每次都是你那般说，我同你好好说话了，你又开始指责我。”
    “我要困觉了，你快出去，快出去。”
    沈淼淼气呼呼地拉上了被子，将自己掩的严严实实的。
    戚苏被她这么一通指责有点懵，回过神来沈淼淼已经将自己藏到了被中，她看着把自己裹成一团的沈淼淼有些好笑。秦越喜欢的就是一个没长大的丫头吗？动不动就和他闹小脾气，闹完后他得好生去哄着，这个丫头才会和他说上几句话？秦越便是图着这点？
    也怪不得秦越不喜欢她，她可不会这样子撒娇。
    戚苏摇了摇窝在被窝里的沈淼淼，她低声说着：“沈淼淼，捂着脑袋睡会被闷着的。”
    里头的沈淼淼回着：“等你走了我就不捂着了。”
    “你怎么这么孩子气？”
    沈淼淼又说：“我不想理你，你快出去。”
    这十足的孩子模样可一点都没法让戚苏顺她的意，戚苏当即便松开了手，她笑问：“我若是不出去呢？你便一直捂着自己的脑袋？”
    沈淼淼猛地拉下了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戚苏看着她气恼的模样嘴边的笑意更盛了些，她伸手想要揉揉沈淼淼睡乱了的头发，沈淼淼鼓着腮帮子打掉了她的手，“不许碰我。”
    戚苏指责着：“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你之前可是巴不得跟我黏在一块的，怎么现在像换了个人似的？”
    本以为能招来沈淼淼的几分羞愧的，可沈淼淼这人偏生跟个没皮没脸的一样，傲娇地抬了下小脑袋，哼了声，把戚苏的话顶了回来：“你之前也不是这样的，你之前可是见了我就心生厌弃，怎么现在像换了个人似的？”
    戚苏：……
    戚苏半天寻不到话，只得说：“沈淼淼你这家伙真是讨厌。”
    沈淼淼跟着重复了一遍：“戚苏你这家伙也真讨厌。”
    这次轮到戚苏生气了，“我明天不理你了。”
    “哼。”
    戚苏又说：“你明天也不要拉着我的手说我要沐浴。”
    “我才没有拉着你的手，分明是你拉着我的手。”沈淼淼反驳的理直气壮的，见戚苏还想说什么，她凑上前，声音重了几分：“你敢说不是？”
    戚苏没话说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这家伙……”
    沈淼淼拉着被子轻哼了一声：“你还不快走，深更半夜待在我这么一个貌美的女子闺房里，是何居心？”
    末了她又说：“戚苏你真是个登徒子。”
    “……哈？”戚苏被惊到了，忍不住的惊讶：“登徒子？”
    “沈淼淼你知不知这是什么意思？”
    沈淼淼半点都没被她吓到，看着戚苏那张气恼的脸，她张口便答：“便是你这样的，夜里还待在女子的闺房里不愿离去的家伙，便是登徒子。”
    戚苏轻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有些烦躁，不知沈淼淼是从哪学来的词，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家伙，那些该记住的事情一件都不记得，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记得比谁都清楚。
    戚苏压下自己心头的那份恼怒，她道：“沈淼淼，你我皆是女子，何来我意图非礼你之说？”
    “我可从未说过，是你自己有了那个心思。”
    戚苏怒道：“沈淼淼！”
    沈淼淼扭头，“哼。”
    “算你狠。”
    戚苏闷着一口气出了门，看着被自己关上门的屋子，她回过头，重重哼了一声。
    沈淼淼这家伙，可真讨厌。
    什么叫做登徒子，她这种虽不能说得上是绝色倾城，可也好歹也是美人一个，沈淼淼居然管她叫做登徒子，登徒子？
    气，生气。
    ※※※※※※※※※※※※※※※※※※※※
    补上了！
    晚安！

 228:死者复生

    登徒子戚苏第二日早上就被沈淼淼敲响了房门。
    戚苏开门时脑子还不太清醒，挣扎着下了床, 打开房门时, 一眼瞧见门外的沈淼淼时，戚苏后退了两步, 果断地将房门关上。戚苏摇了摇脑袋, 心想自己大概还没睡清醒, 所以才会看到沈淼淼在自己的门口这种事情。
    戚苏往床边走了两步，她猛地停了下来。
    脑子好似彻底清醒了过来, 戚苏往回走，她开了门, 娇滴滴的沈淼淼站在了她的门外，大早上的也不知道想要做什么，戚苏见了她脑袋就觉得疼。
    “这么早是有什么事吗？”戚苏打了个哈欠, 她问着。
    沈淼淼不回话。
    戚苏愣了下, 她又问：“到底怎么了？”
    这回沈淼淼才吞吞吐吐地说了起来，“你昨夜说今日不理我了。”
    “……”昨晚的胡话第二日被人翻出来重新提起是怎么样的感觉呢？戚苏有种被沈淼淼处刑的感觉。
    还不等她试图解释昨晚的那些话时，沈淼淼又说：“你不理我，我理你行吗？”
    娇滴滴的沈淼淼小心翼翼地问着，她那忐忑不安的模样看着戚苏惊讶了下, 她忍不住抬起手掐了自己一把, 有些疼，应该不是假的沈淼淼。戚苏可没忘记昨晚的沈淼淼是什么样的, 句句不饶人, 她说一句沈淼淼便顶一句, 跟个某些讨厌的被宠坏了的孩子一般，让人气得恨不得把她抱起来狠狠打上一顿。
    “沈淼淼？”戚苏轻喊着。
    “……嗯。”
    她又问：“你真的是沈淼淼？”
    戚苏觉得这可能是个假的沈淼淼，沈淼淼怎么可能这样好声好气地说话，怕不是她没睡醒或是沈淼淼脑子被磕到了。
    可沈淼淼只是别过了脑袋，再次点了点头，“……嗯。”
    这可真是惊奇到戚苏了，她忙问着：“你今天怎么就知道讨好人了？”
    这种像是抓着别人的弱点就使劲戳的行为固然是不太好的，可一见着昨晚那个自己说话有一句便顶一句的沈淼淼安静没话说了的模样，戚苏便觉得心里畅快极了。
    这种感觉大概比起她见着秦越过来跟她道歉说自己错了的感觉还要舒服许多，虽然她还没有感受过秦越道歉了是什么样的感觉。
    沈淼淼没说话了，可这依旧不能让戚苏的好心情减少半分，甚至还主动询问了下沈淼淼今天想吃什么。
    戚苏简单洗漱了下，便打算出门去了，沈淼淼好似又回到了之前几日的模样，不管她去到哪，沈淼淼便跟到哪。戚苏的脚步将将跨过门口前，戚苏停下了脚步，她转身冲着沈淼淼吩咐着：“你不许跟着，在家里好好待着等我回来，不许坐到门口，在屋里，听到了没有？”
    沈淼淼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来，但还是点了点头。
    戚苏满意地出门去了。
    沈淼淼又变回了那个乖巧的沈淼淼，这让她异常开心，开心到生出了今日若是下厨的话，她定会烧出一桌可以媲美酒楼的菜的幻觉。
    戚苏出了门不久，沈淼淼乖乖按照戚苏的吩咐守在了屋里，前后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有人敲了敲门。
    沈淼淼迟疑地去看门口，以为是戚苏又回来了，她连忙上前去开门，还未走到门口，大门忽然被人踹开了来。沈淼淼僵在了原地，她抬起头看向出现在门口的人，不由得退后了半步。
    “外面好玩吗，淼淼。”来人温声问着。
    沈淼淼看着他，沉默地点了点头。
    秦越于昨日便得了沈淼淼的信息，刚得了消息便匆匆赶来，生怕会出什么差错，现在见到了人，那颗不安的心也落回了原处。
    秦越打量了下院中的模样，比不得城主府的奢华，这里寒酸得很，连个侍候的人也没有。他未来前，沈淼淼便一个人孤身在此，院外尚且脏乱，也不知道屋中是哪般模样。
    秦越有些站不住脚了，他将视线落到了穿着素净仍难掩艳色的沈淼淼身上。
    “跟我回去吧。”
    沈淼淼自小锦衣玉食，又哪里吃过这般苦，受过这等罪，若不是那萧玄拐带了她……想到此，秦越恨不得将那人抽了筋扒了皮，丢下野狼堆中去。他虽对沈淼淼无半分情意，可沈淼淼为了他付出了一条命，他怎可能看着沈淼淼被那庸医糟蹋。
    他心下想的种种，沈淼淼并不知晓。
    沈淼淼只是摇了摇头，拒绝了他伸出的手。
    秦越一愣，他笑问着：“淼淼可是生气了？”
    沈淼淼的脾性不太好，若是有人惹了她，且不说是大是小，是老是少，沈淼淼定会先剥了那人的皮，放到火燎架上，烤上一烤。
    她的手段素来残忍，眼中忍不下一粒沙子。
    秦越那时对她也是心中生怯，想不明为何有人的手段如此毒辣，跟在她身边的时候总会想，若是有一日自己惹着了她，会不会也落得跟那些人同样的下场。他瞧不上沈淼淼的所作所为，便也不屑与沈淼淼为伍。
    可沈淼淼却说，她仰慕他。
    “那日是我不好，我不该将你丢下，我们回去后补办婚礼可好？我定会还你一场风光的婚礼。”
    记忆中的沈淼淼张扬地骑在马上，拿着软鞭朝着他说话的模样太过深刻，以至于现今这个脸色平淡，稍显软弱的沈淼淼对着他说不好时，秦越便觉得不太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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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越问着：“为什么？”
    沈淼淼回答着他：“我不想和你回去。”
    这里有什么好的呢？秦越再次看了下这个院子，沈淼淼并无法自己一个人生活，萧玄这些日子逃亡在外，也是昨日方被他手底下人抓住的。那么这些日子以来，是谁在照顾着沈淼淼的人呢？
    会因为一份照顾之情便产生丁点不舍的可不是沈淼淼，自小服侍沈淼淼的那些人，哪个不是让沈淼淼拖下去喂了恶犬？
    他觉得沈淼淼不太一样了。
    那双眼睛里，瞧见的东西不太一样了。
    沈淼淼醒来时，发现她什么都不记得了，秦越无疑是庆幸的。
    可现今秦越便觉得这份忘记有些碍眼了。
    “为什么不想和我回去呢？这里是有什么淼淼惦记的东西吗？”
    “嗯。”
    秦越微微一笑，提议道：“淼淼带着便是了。”
    沈淼淼好似认真地思索了下这句话的可行性，秦越也有耐心，等着沈淼淼的回答，不管沈淼淼说的是什么，他都有法子让沈淼淼按着自己所想的来做。有着记忆的沈淼淼尚且能为了他付出这条命，更何况是没了记忆的沈淼淼。
    然后，他听见沈淼淼说：“可她不喜欢你。”
    所以不能跟着他离开。秦越从她的话中读出了这个意思来，眼中闪过一丝的阴冷，秦越抬起手，轻抚着沈淼淼的脸颊，他温声说着：“淼淼不喜欢我吗？”
    沈淼淼一愣，她摇摇头，说：“喜欢的。”
    “那她呢，可是喜欢淼淼？”
    沈淼淼眼神一黯，见此秦越又道：“淼淼喜欢她吗？”
    这一次沈淼淼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她不太肯定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秦越也不知她这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与淼淼在一起，她不想与我在一起，与淼淼同我一起回去这件事情并不冲突。”
    这话有些绕了，沈淼淼听得一头雾水，但在秦越那双眼的注视下，沈淼淼只觉得心脏跳了两下，她便忍不住点了点头。
    “淼淼真乖。”
    秦越满意了。
    沈淼淼要带一个人回去，秦越自然不会不如她意，只是这屋里并无第二人的痕迹，想来应是去了外边。
    等了会儿，之前被他派出去抓人的侍卫回来了，手中还绑着个人，看身形正是那将沈淼淼骗出了城主府的萧玄。
    萧玄被丢到了他面前，秦越让沈淼淼乖乖等着，他走到了被五花大绑的萧玄面前，极为耐心地蹲下了身，拂开了萧玄凌乱的发丝，对着一脸躁郁的萧玄笑了笑。
    “萧玄，我说过，淼淼是我的人，你不该动她的。”
    萧玄仰头看他，只觉得秦越这话听上去有些好笑，他道：“你心里念着的，想着的都不是沈淼淼，又何必将她困在身边呢？”
    “沈淼淼是何许人，你将她缚在身边可也讨不得好。”
    秦越玩味道：“听起来，你倒像是在为了我打算？”
    在他的自我猜测下，萧玄自是应了下来：“自然。”
    “既如此，你当初又为何要替我复活淼淼？”秦越冷笑一声，他单手捏着萧玄的下颚，见他发不得声，露出了惧意时，秦越才松开手，他面无表情道：“不过是为了看那颗玲珑心到了旁人身上，是怎番情形。”
    见自己的心思被戳破，萧玄也不再挣扎。
    “不知城主大人要如何处置我呢？”
    秦越冷然道：“淼淼还需要你，我自然是不会杀你的。”
    “沈淼淼摊上你，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萧玄勾了下唇，不知安的什么心，话听上去古怪极了。
    秦越心中恼怒，只道：“这是我与淼淼之间的事。”
    此事确实是与他无关，可这事虽说与她无关，可又牵扯上了一个戚苏。
    萧玄笑的莫名，他趴在地上瞧着不远处站着的沈淼淼，只觉得心情畅快，却不能言。
    ※※※※※※※※※※※※※※※※※※※※
    最近菜鸡互啄的软件抽了，今天本来定的一万二，码到四千结束了。又重新开始一万，码到四千结束了。又重新开始六千，23个字结束了。
    emmm，昨天的记账吧x
    欠一更，还有一更加更，总共两更。
    等不抽了我再补上，最近要捋一下后面的纲，有点卡_(:3」∠)_
    不晓得会不会陷入某个不能说的沼泽中。

 229:死者复生

    戚苏大早上就被沈淼淼给吵醒，因为沈淼淼服了软, 让她的情绪特别高昂, 直到她出了门，到了集市, 这份高昂的情绪迅速地回笼。
    戚苏有些想不太明白, 为什么她要因为沈淼淼服了软就给沈淼淼伏低做小的？她也不欠沈淼淼什么的啊, 这是为什么呢？
    “这几日眼瞅着就快要变天了，也不知今年该如何是好。”
    “今年瞧着是个丰收年, 可西边那又闹出了些事，本来也与我们东明无关, 隔着老远的路呢。那西灵作祟，怎么也不该乱到东明来。”
    “也不知城主怎么想的。”
    有人在边上说着话，因提到了些熟悉的字眼, 戚苏便好奇听了听, 那几人看着不过是庄稼汉的打扮，其中又混入了两个斯文的书生，几个人便坐在那台阶上说着这闲话。
    也不知说的是真是假，那书生又说：“好歹不是南幽城主，我听说啊, 月前那南幽城主要娶的人, 可是那沈淼淼。”
    边上与他一道的另一个瘦个子书生讶异道：：“这沈淼淼不应早就死了吗？”
    “一个死了几年的人了，怎么能活吗？怕不是见了个生得像的, 便觉得就是那沈淼淼了吧？”
    “你可别说, 前两天这镇里的大户就那郭家的二少爷, 听说癔着了，整日里说着沈淼淼沈淼淼……怕是有鬼怪作祟啊。”
    “这沈淼淼真是个灾祸啊，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还不安分。”
    “西灵那一城的怨灵都在等着这沈淼淼呢，若非南幽城拘着沈淼淼的魂，又怎会惹来这些是非。”
    他们说的人，是沈淼淼。
    与萧玄说的一样，是沈淼淼灭了整座城。
    戚苏又想起了沈淼淼那娇滴滴的模样，虽爱生气可也好哄，他们口中所说的沈淼淼，与她见着的沈淼淼，完全不同。
    她也觉得沈淼淼只是披了那个沈淼淼的皮与名罢了。
    “如今西灵已灭，怕是下一个便要轮到南幽了，也不知这南幽城主是怎么想的，那沈淼淼可不是什么好女子。”
    书生们又说：“不是说，这南幽城是沈淼淼送与他的？这沈淼淼也是因着他才没了一条命的？”
    庄稼汉拍拍手，摇摇头，不愿再谈这些事情：“我们哪晓得这些事情哩。”
    戚苏听了好一会儿，觉得那话半真半假，毕竟有个萧玄先跟她交代了一番，可萧玄说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
    真相哪有那么容易就被人道出，要知道三人成虎，一句话若非白纸黑字地写明了，传到了后边，白的也能被说成黑的。
    戚苏摇摇头，不再自寻烦恼，不过是普通人的闲时谈资罢了，若是当了真，恐怕会惹人嗤笑。
    戚苏在市集上逛了圈，心中揣着事，什么都往篮子里放，放满了她也就离开了市集，一路往回走，快到家时她才发现她拿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虽都是蔬果，可与之前买的都不一样，她也还不太会处理这些瓜果。
    戚苏轻敲了下脑袋，暗骂一声太过在意沈淼淼的事情，连这些小事都能做错，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她叹了口气，也没想着回那市集上，便一步一步地往家中方向走去。
    还未至，戚苏先听见了些声，她脚步一顿，抬了头，前方的景象落入了眸中。她出来前家中还是好好的，至少门是好好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两扇门倒在地上，没有一点遮蔽。
    戚苏看了好一会儿，想到之前在市集上听到的事情，又想到家中现在的模样，该不会是……沈淼淼的仇家找上门了吧？
    这个原因并没有那么的不可靠，相反，戚苏觉得这可信极了。就沈淼淼那个招人厌的性子，指不定在哪惹到了人，如今听到她又活了过来，便来寻仇了。
    如此一想，戚苏越觉得有理，她忍不住点了点头，想着自己也没什么厉害之处，不如还是早些跑了吧，免得被沈淼淼的仇家记住了脸，可她这么想，一双脚却还是往着那宅院的大门走去。
    入了门，戚苏第一时间看到的便是被五花大绑丢到了水井边上的萧玄，边上守着两个紫衣人，蒙着脸，也不知长相。
    戚苏心一惊，还未退，门外忽然就被人挡住了去路。
    戚苏不安地转过身。
    凉薄的男声响了起来。
    这声音她听过许多次，每次听到便心生欢喜，哪怕这人再怎么冷漠，可她觉得这人便是这般性子，他改不过来了，自己心知他的情意便好了。
    可如今听着了，她又惧又恨。
    “戚苏，你想去哪里？”
    戚苏吞咽了下口水，这般已有些输人之阵了，她手中还提着那篮子，本是想着实在不行见了那贼人便将东西往贼人身上一砸，自己拽着沈淼淼便跑的，可当自己真步入了这院子，戚苏便觉得什么都与自己想的有差别。
    这人、这事与自己想的都天差地别。
    她不想缩，不想退，不想被这个人瞧不起。
    可，害怕，不安，生厌种种不良情绪盘在脑中，让她只想退。
    这种情绪她分明不该有的，对不起她的是秦越，做了错事的是秦越，她从头到尾都不曾对不起他一丝一毫，全是秦越在负她，欺她。
    “自当是离得你远远的，越远越好。”
    秦越叹了声，他生得极好，平日里总是端着一张冷漠待人的人，鲜少会有别般情绪显露在外，戚苏也不曾见过，偶尔央着他笑上一笑，这人都吝于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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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数多了，戚苏便觉得他也就是这般模样，他若不会笑，那她便替他多笑笑就是了。
    “戚苏，我不允许。”
    他说着，听着并未是太过强硬的声音，可这话却是十足的霸道。
    “秦越，你凭什么？”
    凭什么对她如此，凭什么对她说出这种话来，凭什么在对她做了那样子的事情后，还能这么对待她？
    戚苏想不明白。
    她与秦越本就是两个人，她又怎么能想得到秦越在想些什么？
    “戚苏，跟我回去吧。”秦越忽然软了几分，戚苏没有理会，只听他说：“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寻你，白日的时候在想你现在在哪里，可曾受了欺负？夜里的时候又在想，你晚上宿在哪里，可会冷着饿着？你从未吃过什么苦，如今一人在外，我真的很担心。”
    戚苏一愣，这些日子同沈淼淼在一起她并非吃过多少苦，虽什么事情都要自己亲手做，也无法喊个下人来帮忙，沈淼淼更是一无是处，她整日里还得跟个丫鬟似的服侍沈淼淼，可……她确实不曾受过什么罪。
    遇到沈淼淼前倒是不太一样，她一个人什么都不知，还受了些欺骗，若不是自己有所提防又被秦越骗了一遭，只怕现在的她恐怕已在那青楼别馆里了。
    戚苏眼圈微红，听着秦越的话只觉得委屈，可也只是委屈，旁的什么情绪都再也寻不到了。
    她知是为何，她也知她除了委屈外还应有什么情绪。
    **
    戚苏想，自己大概真的是全天下最好哄骗的傻子了。
    秦越那般欺她，他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她就乖乖和着这个人回了南幽城。
    “戚苏。”
    更别提秦越根本不是来寻她的，秦越是为了沈淼淼，只不过她恰好跟着沈淼淼在一起。
    沈淼淼又凑了过来，比起和她在一起时穿着素朴，现在回了南幽城的她可不一样了，秦越什么好的都送到了她的面前，她本就生的张扬，如今被这艳色的服饰一衬，更是逼人几分。
    戚苏别过了头，心中还在想着秦越。
    她心里将自己贬的一文不值，可真见着了，她又忍不住去问，到底是因为戚苏还是因为沈淼淼才会说出那般话来。
    她知道秦越会说什么，不一定是真话，可那一定是哄着她的话。
    戚苏不想问。
    “戚苏。”那个人又喊。
    戚苏不太高兴地转过了头，她与沈淼淼的双眼对上，与这张脸给人的感觉不一样，沈淼淼的双眼澄澈干净，寻不到一点旁的杂质，她分明不似她外表那般张扬，可秦越偏生要将她往那模样打扮。
    分明就是个小傻子，偏要装出一副嚣张跋扈大小姐的模样。
    “你不去寻秦越，整日往我这里跑作甚？”
    “我想见你啊。”
    她说这话时，一双眼睛好似藏了光，这满园的鲜花都成了她的陪衬，一时之间，戚苏也不知自己应看花，还是看这夺了满园风采的人。
    看了好一会儿，戚苏慢吞吞地转过了脑袋，她轻咳了一声，压下自己刚刚生起的那些不该有的想法，她道：“……我不想见你。”
    沈淼淼却说：“那你不要见我便是，我见你便可。”
    依旧是那副无害的模样，戚苏皱起了眉：“你这家伙，是听不懂人话吗？”
    沈淼淼绽开了笑颜，好似在讨好着戚苏：“若是戚苏你认为自己说的不是人话，我不应听得懂，那便是吧。”
    戚苏听了下，一开始还觉得没什么，可沈淼淼越说，她越觉得不对，自己在心中反复回味了几遍，才知这人说的是什么，她一个气恼，站了起来。
    站起来时，沈淼淼也站直了身体，两人一并站着，瞧着沈淼淼似乎要比她高了一点。
    “……什么叫做那便是吧？”戚苏觉得生气，沈淼淼这个家伙，回了南幽比还在小院那时还要更让人生气恼怒。
    “戚苏你真是个奇怪的……”沈淼淼叹了口气，她无奈道，说道一半好似寻不到什么词来说，她想了想，补了句：“……家伙？”
    沈淼淼点点头，她又重新说了一次：“戚苏你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戚苏眼皮有些跳，她觉得自己快要维持不住微笑的面孔了，也不知她与沈淼淼是不是上辈子也是情敌关系，她见着了沈淼淼总觉得比见了秦越还要讨厌三分。
    更何况这人还用着她的话来顶她的话。
    ※※※※※※※※※※※※※※※※※※※※
    欠，欠几更了。
    我没数，可以忘了吗qaq

 230:死者复生

    戚苏半天都不说一句话，沈淼淼看了又看, 她小心翼翼地询问着：“戚苏, 你是生气了吗？”
    呵，沈淼淼居然还知道生气这种东西啊？
    戚苏心想, 却打定主意不再理她。
    “可你为什么要生气？我今日也不曾说你是登徒子, 你也不曾说不想再理我的话……你是在生秦越的气吗？”
    她说前面时, 戚苏想她日后真的不要再理会沈淼淼了，可沈淼淼说到了后面，戚苏所有的情绪忽然散了去, 一时间低落得很。她这么一难过，也就没瞧见沈淼淼在那一瞬间面上抽疼的模样。
    沈淼淼皱着眉, 茫然地看了自己一眼, 她寻不到原因, 又抬头看向戚苏, 目光落在了戚苏的心口处。
    她喃喃着，话语中满是不解：“可又为什么呢？”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 口中说着恨的戚苏的种种行径。
    跟着秦越回来是因为过去的那些，可照顾她这件事，她与戚苏之间又没有什么过去, 就算是有着一个秦越, 可……戚苏讨厌她。
    沈淼淼心中想着那些, 说出的话, 却不是心中所想的：“是你自愿跟秦越一起回来的, 秦越也不曾逼迫你, 你不是原谅他了吗？又为什么要生气？”
    戚苏没应话，她也觉得有些可笑。
    是她自己说着恨，可服了软的也是他，秦越甚至什么都没有做过，不曾道过歉，不曾说过一句当日之事。
    一路上，秦越不曾再瞧过她，她每次问着侍候的人，秦越如何了，那人总是说城主事务繁忙，恐不能打扰，可有一次她惦记着沈淼淼，去寻沈淼淼时，那个事务繁忙的城主正守在沈淼淼身边对她嘘寒问暖。
    沈淼淼虽乖乖一一应了，可话中透着几分的嫌弃，就这秦越也忍下了。
    秦越是怎般的人啊？高傲到不可一世，偶尔虽会温柔待人，可他素来便是那般冷漠心肠，又怎会那么伏低做小地哄着一个人呢？
    她不知道，只因为她不是沈淼淼。
    戚苏的情绪忽然落了下去，她喃喃说着：“沈淼淼，在你眼中，我是不是很贱？”
    “秦越心中只有你，可他只是说了那么几句话后，我便乖乖认了，又回到了他亲手打造的牢笼里。”
    她抬头看向沈淼淼，心中很是不好，生怕会从她口中听到那些真的赞同的话，可她又在想本来就是她先问的话为什么要害怕听到赞同的话？
    “你只是太爱他了，为着情之一事奋不顾身，倒也不能说贱，只能说傻罢了。”
    沈淼淼摇摇头，头一次说了些安慰她的话，戚苏不知怎的，竟也觉得眼眶有些湿，还不等她流下这感动的泪水，沈淼淼拍了拍她的肩，又道：“虽然在旁人看来是挺贱的。”
    戚苏：……
    她觉得她没法忍沈淼淼这家伙了。
    不仅仅是因为秦越，还因为沈淼淼这个人。
    为什么沈淼淼安慰人不能好好安慰着，非得说些破坏气氛的话？分明只要说前话就好了，可沈淼淼偏偏还要再说一句。心中生气，可又不能完全跟沈淼淼生气。
    沈淼淼是什么人？是秦越喜欢的人，是一个没了以往记忆，什么都不知的傻子。
    虽然戚苏感觉有时候她才是那个傻子。
    沈淼淼没看出她正在积攒怒气，还在说着：“不过，我觉得你做你自己便好了，旁的人说些什么，便真的那么重要吗？”
    说到这里，沈淼淼犹豫了下，想起今早出门前听到在身边侍候的侍女在私底下说的话，她忍不住又皱起了眉头：“她们说你一句，你听着难受，可又会有所改变吗？对她们而言不过是酒后茶余的闲话，今日说了明日便忘了。”
    “那些话，你还是少听些，虽说听了也没关系，可你若是要往心里去的话，那便没必要再听了。”
    沈淼淼说的轻巧，可若是她不在意这些了，她也不是那个她了。
    戚苏握紧了手，她问：“你便不会觉得我不争气吗？”
    沈淼淼点头，理所当然道：“觉得啊。”
    戚苏：“……”
    沈淼淼叹了口气，十分老成地问：“可我觉得你不争气，你便会争气了吗？”
    这模样与惹人生气的沈淼淼有些不同了，并不是那个柔弱无助，还需要她帮忙的傻子沈淼淼，更像是一个年长者在对着年轻她许多的小辈说话。可这感觉有点奇怪，不是一般的奇怪。
    戚苏总觉得哪里不对。
    沈淼淼怒其不争的模样，并不太像她。
    没等戚苏想出个所以然来，她觉得不太对的沈淼淼又道：“不会哦，所以啊，戚苏你总是在问着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真的很让人为难耶。”
    没有什么不对，还是那个让人讨厌的沈淼淼。
    是她想多了对不起，沈淼淼还是那个沈淼淼。
    “……沈淼淼。”
    “嗯？”
    “你可知比起那些闲话，我现在更觉得烦躁的是你吗？”
    沈淼淼笑着道：“那我会很高兴的。”
    戚苏一愣，心想沈淼淼一直以来的行为是否都是故意的，因为她与秦越的关系，沈淼淼与秦越的关系。是了，她们两个原先就不是什么能够和谐相处的，沈淼淼处处气她，不过是用着自己失忆了的借口寻着理由跟她过不去罢了。
    想到这，戚苏忽然有点生气。
    这气刚升起来不到一会儿，沈淼淼那带着些喜意的声音侵袭了她的耳膜，让戚苏忍不住抬眼去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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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越是你心中第一在意的人，可现在你不在意那些与秦越有关的事了，反而在意着我。”
    沈淼淼在笑，笑容明艳。
    她笑起来是真的好看，戚苏不知道以前的那个沈淼淼是怎么样的，他人口中的沈淼淼是嚣张跋扈恶毒形象，理所当然的，脑海中的沈淼淼虽生得美艳可也处处透着些让人不适的湿冷。
    而现在的沈淼淼，就只是普通的好看。
    很普通，同样也普通到让人移不开眼。
    让人移不开眼的沈淼淼说：“我很高兴。”
    戚苏感觉有哪里不对，见着这样的沈淼淼，原先想的那些话竟全都说不出口来。
    与沈淼淼对视了一会儿，戚苏先受不了她那笑容，她率先移开了脑袋，为了不让沈淼淼发觉自己的这一退缩行为，之后又揪着自己说，戚苏清咳了一声，“沈淼淼，你不觉得你这话说的才是登徒子吗？”
    沈淼淼极为无辜地眨了眨眼，她说：“不觉得。”
    她这么一说，戚苏脑中被沈淼淼牵动的弦又起了些反应，那是讨厌的沈淼淼要来了的预警。
    “我很高兴，可我又不为了你的色才那么说的。府中的侍女说，我生的极好，人比花娇，府中姬妾便没有一个比得过我。”
    “登徒子冒犯姑娘家都是图色，可我比你生的好看，怎么也该是你图我的色。”
    戚苏一默，“……长得没你好看还真是对不起了。”
    沈淼淼坦然笑开，她又说：“这倒也不必觉得愧疚，红花还需绿叶衬，红花虽美，可若无绿叶也只是平平无奇。若非有你们，也不会显得我生的如此美貌。”
    “这般说来，应是我要同你道谢才是。”
    “……”戚苏觉得，回了南幽城的沈淼淼更加讨厌了，有着一干人侍候着的沈淼淼，更加惹人厌了。
    戚苏立马走开，沈淼淼不太明白这突然的改变是因为什么，她急忙跟上戚苏的脚步，在她身后焦急喊着：“戚苏？”
    跟了一段路，走出了那个园子，眼见着便要过桥了，戚苏停下了脚步，她回头看向紧跟在身后的沈淼淼，说：“我不想理你。”
    生怕沈淼淼听不懂，她化用了刚刚沈淼淼说过的话又重新说了一遍：“我不想当你的绿叶，你离我远些。”
    “虽然我想说你不想当我的绿叶，我也可当你的绿叶。”沈淼淼叹了口气，这话倒像是句人话了，可沈淼淼这看上去有些忧虑的模样可一点都没让戚苏放松下来，她瞅着沈淼淼，如临大敌的模样。沈淼淼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又说：“可我俩站一块，红花绿叶分的清明，也非我说的那样，我想给你当绿叶便能当的。”
    戚苏：呵呵。
    她再信沈淼淼的话她就不姓戚。
    戚苏打定主意不再理会她了，她过了桥，沈淼淼也过了桥，她不愿意理沈淼淼，可沈淼淼缺根筋，没人理自言自语也说的很开心，或许在她看来她并不是在自言自语。
    “戚苏，我不懂，为何府中的侍女都是有说有笑的样子，可你见了我却从来都不是那样的。”
    “为何？”
    那是因为你太讨厌了。戚苏在心里回答着。
    打定主意不理人的戚苏十分有坚持，说不理就不理。
    她不理，沈淼淼自己也能将这话说下去。
    “我身边还有个侍女，其他侍女都不爱搭理她，她总是一个人自己在那里干活，到我身边来侍候的也没有她。”
    “可我看了下，那些侍女都没有她生的好看。”
    眼见着这话又要奔向了奇怪的地方，戚苏急忙道：“我没有，我不是，你别说了。”
    “嗯？”
    沈淼淼没听懂，戚苏又硬着头皮解释了下：“我没有因为你生的好看便讨厌你。”
    她感觉这话会越描越黑。
    沈淼淼向来便是这样，她说一句话，她便能借着发挥。
    意外的是，沈淼淼并没有跟以前那样，说着那些理所当然的话。
    “我知道呀，戚苏你说过，因为秦越喜欢我，你才讨厌我。”
    她笑了起来，指着自己的心口：“因为我这里是你的，所以你才讨厌我。”
    ※※※※※※※※※※※※※※※※※※※※
    没有小绿字了。

 231:死者复生

    戚苏几乎可以想象出来沈淼淼的下一句话是什么，她总觉得沈淼淼这个人奇怪得很, 有时她总觉得沈淼淼像个傻子, 有时沈淼淼又不像是一个傻子。
    分明是同一个人。
    戚苏匆匆丢下了沈淼淼，是个逃兵, 从沈淼淼身边逃开,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种见不得人的情绪是怎么生出来的, 明明她并不亏欠沈淼淼的，真要追究起来是沈淼淼欠她的才是。
    并不是因为沈淼淼的那颗心是她的, 只是因为沈淼淼得了秦越的宠爱而已。
    沈淼淼一无所知，她是因, 可这个因却是他人所造成的。
    沈淼淼没来了，那天之后，第二日她又去了花园中, 坐在那日的位置上, 本是想寻到沈淼淼告诉她，并非是因为那样所以才讨厌她。
    只是沈淼淼没有出现。
    她从白日等到了夜晚，那个总会突然出现在她身边黏着她的沈淼淼一直都不曾出现。
    沈淼淼本来就是那样子，生了气便躲起来不见人，想起那几日在东明那时的情景, 戚苏不禁笑了笑。
    要去寻她吗？还是过几日等沈淼淼自己回来？
    戚苏正思索着, 忽的听见有人说：“戚姐姐。”
    戚苏抬头望去，来的人穿着一袭朱红罗裳, 端的是千姿百媚之态, 戚苏站起了身, 走到了她的面前，那人又说：“戚姐姐怎么回来了？”
    来的人是秦越的姬妾之一，名为余淳，虽说是姬妾，但与秦越并无关系，她曾是秦越属下之妻，只是属下曾为了救秦越丧命，为了照顾他的妻，秦越便让她入了城主府，好生照顾着。
    “这几日我听下人们说城主带了两个姑娘回来，却怎么也没想到另一个会是戚姐姐。”她言语之中藏了几分的担忧，戚苏不免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对不起她。
    那日她能从监牢中逃出，还是因为有了余淳帮助，若不是她当日为她寻来了牢房的钥匙，又为她备了车马，戚苏大概这一辈子都不可能逃出城主府，逃出南幽城。
    见到了熟人，戚苏叹了口气，忍不住说起那日的事情：“当日离去之时，我也不曾想过有今日，还以为从此以后便再与南幽城无瓜葛了，可兜兜转转，不过两月，我又回到了此处。”
    余淳拍了拍戚苏的手，劝道：“为难戚姐姐了。”
    戚苏摇摇头，她扭头看向亭子外的树木，繁密的枝叶随风飘扬着，时不时发出沙沙的声响。戚苏低下头，另一只手悄然攥紧，她道：“情字害人，他分明挖了我的心，我已不会再为他心动，可他不过三言两语，我便又乖乖从了他的意，与他一同回到了此处。”
    “城主并非良人，戚姐姐莫要如此糟践自己。”
    “这几日，城主事务繁忙，可总会去西苑看望那位主。”
    “那时我也去瞧过她，只是城主拦着不让我见。”
    戚苏一默，若是放在以前，或许她还会有几分的生气，只是现在却怎么都生不起气来来，她只得道：“……我知。”
    所以她才会和沈淼淼争吵，所以她才会对沈淼淼说了讨厌，所以她才会希望沈淼淼消失。
    大概所有被情字所困的人都会想，若是那个人不在便好了，他所痴恋着的那人不在，便会将目光放回自己身上了。
    可此事与沈淼淼无关，错的是秦越，而不是沈淼淼。
    没有沈淼淼也会有张淼淼李淼淼，只不过现在出现的是沈淼淼而已。
    祖母曾说过，真对自己有情有义，值得陪伴一生的人，不管是出现多少个沈淼淼，都不会改变心意，会改变的不过是因为那并不是真情实意，在那人的心中，她并不是最重要的那人。
    戚苏也不是想做那个最重要的人，只是女子多少都会有着几分的幻想的。
    她存了那般的念头，却没有遇到应遇到的人。
    因而，才变得如此不甘。
    听着像是不甘却又不得不接受的话语，余淳忍不住瞧了她几眼，出主意道：“戚姐姐若无法忘却城主，不如……城主夺了姐姐的心，心中定是对姐姐愧疚不已，想来姐姐的要求他都会应允。”
    “沈淼淼为人嚣张跋扈，比不得姐姐温柔……再多的情意也会被那般性子的人给磨去。”
    戚苏听着，她不言语。
    许多事情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人总是觉得这般做便没有问题，可却忘了人并不是十年如一日的东西，他会变，她也会变。
    她们对于沈淼淼的印象还停留在了过去，那个嚣张跋扈的沈淼淼身上。
    可是现在的沈淼淼呢？
    终归是不一样的人了。
    余淳于日落前便离开了，戚苏在亭中坐了会儿，天色渐黑，她往院子走去，侍女提着灯出来寻她，见了人，戚苏走了上去，来寻她的侍女着急道：“戚姑娘，您这是跑哪儿去了啊，奴婢怎么都寻不到您。”
    戚苏回头看了下自己所处的亭子，她今日一直都坐在这里，也没见到有什么人来找她。
    戚苏又看了她一眼，侍女领着她往回走，嘴上还说着：“城主在屋中等您。”
    哦，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推开门，多日不见的秦越站在了桌案前翻看着上面的书籍，他看得认真，戚苏并不太想打扰他。
    她不说不代表秦越不知，秦越的视线从书籍上离开，他扭头看向戚苏，将手中的书合上，“以前很少见你会看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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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她以前是不看的，她是域海人，看这些陆面上的东西也无他用，一直以来戚苏都是这么想的，不曾想过了解这个地方，不曾想过融入这里。上次离开时才知道她到底有多愚昧无知，闲着无事捡起来看看，虽看不太懂，但也好过之前的一无所知。
    秦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放下了书后又道：“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淼淼一直缠着你。”
    “是我对不起你。”
    这话戚苏总觉得听起来哪里不对，她并不喜欢秦越这么说，她恼怒沈淼淼是一回事，恼怒秦越又是一回事，秦越将沈淼淼的错揽到了自己身上，戚苏便觉得到处都不对了。
    “我跟沈淼淼的事情，与你无关，我待沈淼淼如何都不是因为你。”
    秦越低声哀叹道：“戚苏。”
    戚苏转过身，冷声道：“不知城主大人今日来此有何要事？”
    “若无他事，城主请回吧。”
    “淼淼这几日不会再来缠着你了。”
    戚苏一怔，刚想问为什么，转头见到秦越那难过的表情戚苏忍不住又收住了嘴，她冷漠回了一声：“……哦。”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秦越说了一句，便往外边去，眼见着他就要走出房门了，戚苏见着他停了下来，他转过身又道：“过几日我要带着淼淼离开，戚苏你……”
    戚苏低头道：“愿城主一路顺风。”
    秦越叹了口气，他说：“你同我去吧。”
    “你总爱胡思乱想，这一路你一人待在府中，我怕我回来后你便不见了。”
    他说这话时倒是温柔，戚苏只觉得口中泛着几分的涩意，她问道：“……秦越，沈淼淼于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已不是她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了。
    “恩人。”
    可你看着沈淼淼的时候并不是这么说的。
    戚苏沉默着。
    秦越一走，侍候的侍女便迎了上来，侍女似乎并不满意她将秦越推走的举动，戚苏听着她小声地说着：“听说沈姑娘近几日病了，城主对您有意，您何不趁此机会，挽回城主的心。”
    “您伴在城主身边已有一年，沈姑娘不过是最近刚来的人，论情意自当是比不过您的。”
    戚苏没理会她的小心思，只问：“沈淼淼得了什么病？”
    “……听说是心绞痛。”
    “这几日光见着沈姑娘院中的下人们进进出出的，就是没见着她。沈姑娘身边的人都说沈姑娘怕是好不了了，因着这事，沈姑娘身边侍候的人已经死了好几个了，谁都不敢去照顾沈姑娘。”
    “城中百姓也整日惶恐不安的，医馆里住了好多人，听巧巧说，都是因为沈姑娘病的，这沈姑娘可真是个祸星。”
    戚苏微愣，想到了刚刚来此的秦越，他什么都未提起，但……他是因为沈淼淼才来的吧？她同秦越回到南幽已有一月，可秦越却不曾来看过她一眼。
    今日也是因为沈淼淼才会来见她。
    她感觉不到一点疼痛，想得透彻，可身体并未有什么反应，她并非是无感的。
    戚苏挥了挥手，让侍女退下，“我乏了。”
    她是真的觉得乏了，不单单只是身体觉得困乏，她很累，又觉得自己这般斤斤计较没什么意义，祖母总说，人莫要缠着不爱自己的人不放，那样子只会让自己低入尘埃，那种人是最让人瞧不起的，不光是他人瞧不起，就连自己也瞧不起。
    戚苏觉得祖母说的很有道理，可她那会儿又觉得世上哪有那样的人啊，被人糟践却还是一心一意地想要待在那个糟践自己的人身边，这不是傻子吗？可自己真遇到时，戚苏便觉得这一点都不好笑了。
    她自己就是那个傻子。
    执迷不悟，明知秦越只是谎话连篇，却一次又一次地听了他的话，哪怕说着与他再无关联了，可遇到他便像得了失心疯，乖乖便从了。戚苏总觉得自己是不是被下蛊了，不然怎会这般没脑子？
    ※※※※※※※※※※※※※※※※※※※※
    没有被抓去喝茶，我还活着，还得祸害你们谢谢x
    新年快乐。

 232:死者复生

    “听说东明那边灾祸连连。”
    陆面四城，分居各域, 东明向来是山灵水秀之地, 较之西灵更加讨人喜欢，随着西灵的覆灭, 东明更是坐稳了这第二城的名号。东明有历代城主亡魂护佑, 风调雨顺, 从未有过天灾。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一座城，在近几年祸端四起, 听说北荒还有讨伐东明之意。
    即使人祸也是天灾，他先前便听人说, 东明这是招了不该招的魂。
    几年前沈淼淼灭了西灵，将西灵拱手让人，之后沈淼淼为了救秦越死去, 西灵成为怨灵之城, 几年来无人敢靠近西灵半步，便是这位于西灵边境的南幽也时常需受那些怨魂滋扰。
    “你若再冷眼相待，想来再过不久遭罪的便是南幽了。”
    秦越低头看着桌案上摆放着的公文，他看了一会儿，盖上自己的印章后, 将之放到一侧, 又拿起后边放着的公文。听着屋中人的话，秦越不曾抬头看过, 他道：“南幽无碍。”
    他说此话, 来人轻笑一声, 走至他身旁，捡起桌上的公文一看，在见着上边的内容时，他轻轻扯开一抹笑，又道：“那沈淼淼倒真是个痴情人，甘愿用一城性命来护你。”
    南幽左靠东明，右临西灵，过去西灵强盛之时，南幽一直以西灵为长，过去百年从来无人会认为南幽这座小城终有一日会成为四城之首。
    东西南北四城，原以西为首。
    可如今，居于末位的南上了位，换谁都不服气，可又没有人敢真说些什么，只因西灵沈淼淼。
    任谁也没有想到那凶恶至极的沈淼淼满脑子装得皆是情爱之事，为了一个南幽秦越双手奉上一城，或者该说女子本就是如此，感情感性，心中只装得下那点东西。
    都说域海之主是为女儿身，她掌管一方海域已有百年，百年来风平浪静毫无事端，听闻她原是不受宠的女儿，原先要接管域海的是她的兄长，可最后成为域海之主的却是她。
    女子继位，自当会有一番风波，四城均以为域海终是要被他们瓜分，可这女子却出乎他们的意料，利用着四城的野心奠定了域海如今的地位。
    他的目光又落到了秦越的身上，秦越也是……为了一个沈淼淼刚把注意打到了域海身上，那会儿不过是听闻了域海之人长生不死，那萧玄提了一句古籍中有记载玲珑心可让人起死回生便去了那域海，拐回了域海下一任的……
    秦越不愿在此事上多说些什么，他摇摇头，放下东西，一手拿过了秦越手中还未看完的公文，另行搁置在一旁，秦越被他的动作一惊，抬眼看他，只听这人咄咄逼人地冲他说着：“谁能想到那般阴毒的女子会为了一个男子动了心呢？初次见着沈淼淼时，我倒真的觉得这人可怖至极，是个人都不敢接近沈淼淼，偏偏就你还敢凑上前去。”
    他是何意，秦越并不想知道。
    秦越看了眼被他抢走的东西，冷声道：“正是因为有了你们这些畏惧她的人在先，淼淼才会见着我。”
    那人一笑，松开了双手：“听你这话，当真是对沈淼淼动了心思？可你若真的对沈淼淼动了心，当初又怎么会眼睁睁瞧着沈淼淼去死？”
    “你这人可比沈淼淼要坏的多了。”
    “沈淼淼手里心里都沾着血，可你这人分明食的人血，可却半点都不曾自己亲自动过手。”
    “我要说，这沈淼淼也是冤，为了你这么一个满口的胡言乱语，也不知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的虚伪假人将自己挣来的一座城双手奉上。”
    秦越没应他，门外忽然传来些动静，秦越仰头看去，屋中的人已经消失了，沈淼淼推开了门来。秦越站了起来，有些讶异沈淼淼会来此处，他换下刚刚冷漠的表情，温柔地看向了外边来的人。
    “淼淼。”他轻唤。
    *
    沈淼淼这几日都没有去找戚苏，因着戚苏说的话，也因着自己心里的那点不开心，她虽然想待在戚苏身边，可也不想见到戚苏。
    这个念头一起来，她昏昏沉沉过了几天，有时候醒来便睡下了，明明才是才醒，可一睁眼已经到了晚上。
    她感觉身体不太好，到底哪里不好，她也不知道。
    这样的情况反复了好几天，沈淼淼今日醒来总算没有之前的困乏感，她出了门，一路见着了人，大多都是对她畏畏缩缩的模样。沈淼淼一路走到了戚苏平日里会待着的亭子里，那里并没有人在。
    她犹豫了下，目光看向了戚苏住的那个院子，脚步刚刚踏出半步，沈淼淼又收回了脚。
    她转过身，毫不犹豫地往回走去。
    不去见戚苏，心里的那个位置却在叫嚣着另一个人的名字，沈淼淼垂下了眼帘，她换了一条路。
    一路向前，遇到府中的下人时，他们停下来向沈淼淼行礼，沈淼淼便会跟着一块行礼，然后他们的表情就会变得很奇怪，像是天要塌了一样，他们急忙跪下来道歉，说着些沈淼淼听不懂的话。
    沈淼淼沉默着退后了两步，然后又快快地朝前跑，她跑了一段路，跪在那里的人又等了一会儿才起来拍了拍膝盖。
    沈淼淼隐约听到他们在说：“这沈姑娘是不是脑子撞到了，竟然给我们行礼，她是不是看我们不顺眼？若是被城主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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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呸呸，你别胡说八道，沈姑娘看上去可不是那种人。”
    “我可听我母亲说，这个沈姑娘，是个死人啊。”
    沈淼淼往前走的脚步有些乱了，险些将自己个绊倒，急忙站稳了之后，沈淼淼停在了原地，她仰起头看着头顶蔚蓝的天空，抬起手按住了自己的心口，那里有些疼。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秦越住着房子出现在她的眼前，门口守着两个侍卫，侍卫见了她向她行了个礼，让开了守着的路，他们并不拦她。
    沈淼淼之前见到过，有别的人要进去见秦越时被他们拦了下来。
    她没有问，慢慢走了过去，还没敲门，里面的声音传了出来，隔着一道门，她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知道有人在说话，秦越在和人说话。
    等了好一会儿，那道声音弱了许多，沈淼淼这才推开了门。
    屋里的人冲她扬起了一个温柔的笑意，疼痛的心脏见着他好似便不再疼了，沈淼淼的唇角微扬，可这笑才刚起，她又听到他喊：“淼淼。”
    那一刹，抽痛的感觉遍布四肢百骸，从心里的那一处位置向着四周漫开。
    疼，疼到说不出话来。
    秦越走了过来，他扶住了她，温声地问着：“你怎么来了？”
    沈淼淼甚少会来找他，自从她认识了戚苏之后，她便一直往着戚苏那边去。萧玄告诉他这是因为戚苏的心落在她身上了，因而沈淼淼才总记挂着戚苏，可若是没有戚苏的这颗心，沈淼淼也无法像现在这般了。
    他心有不甘。
    可对于现在一无所知的沈淼淼他只能藏起身上的那些戾气，温柔待她。
    就如过去那般，沈淼淼总是喜欢他这样的。
    沈淼淼忍着疼，她不说话，秦越也不催她，慢慢问着她：“可是在戚苏那里受了气？”
    听到了这个名字，沈淼淼轻轻摇了摇头，她缓缓说着：“戚苏很好。”
    秦越一点都不信，他轻笑一声，有些无奈：“她若好，你又怎会到我这来，是不是她欺负你了？”
    戚苏只是说了不想见她，并不是欺负了她。沈淼淼不太懂，为何在秦越看来便一定是戚苏欺负了她？
    “秦越，你好像是父亲。”
    “……为何忽然这么说？”
    “我不去找戚苏了，你便认为是戚苏欺负了我，你看上去是想要为我出头的。也只有父女才会这般吧？”
    “在淼淼看来，我竟有这般老了吗？”
    沈淼淼摇了下头，“秦越很好，我很喜欢秦越。我不喜欢父亲，所以秦越不要成为我的父亲。”
    说起来，沈淼淼当初到底是怎么能够狠下心肠毁了西灵的呢？
    沈淼淼从来不喜欢提起自己的父母，他那会儿对沈淼淼也只有着利用，也没存着多少去了解的心思。
    “淼淼为什么不喜欢父亲。”
    “生的丑吧。”
    “……”秦越被哽了一下，他忍不住去瞧沈淼淼，可沈淼淼一脸认真的模样不像是在同他说笑。
    看了沈淼淼好一会儿后，秦越无奈地叹了口气，若是再与沈淼淼在父亲这件事上说下去，他也不知道沈淼淼会说出怎般让他心生不喜的话来。秦越缓了缓他问：“淼淼来寻我，可是有什么事吗？”
    她并没有什么事，只是想起了便想来了。
    想到这个，沈淼淼左右瞧了瞧，这个房间里只有她和秦越，并没有第三个人。
    沈淼淼皱起了眉，她好奇地问：“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秦越一怔，他反问道：“淼淼都听见了？”
    沈淼淼老实地摇了摇头，她什么都没听见，只是知道有个人在这里和秦越说话而已，现在她看不到那个人，也就是说那个人藏了起来，不想被人见着。她没再惦着这事，沈淼淼望着秦越，又说：“这里念着你。”
    她说着话，同时抬起了手，指向了自己的心口。
    脸上的笑容干干净净的，与秦越记忆中的人不同，她笑得纯粹。
    秦越的笑还没扬起，便被她的举动消得一干二净，她分明在说着自己喜欢听的话，可他实在是不喜欢沈淼淼这个模样，从前的沈淼淼对于喜欢这些事也不喜藏着掖着，有什么便直接说了。
    喜欢他，讨厌他，沈淼淼都说的分明。
    她现在依旧如此，自己的喜好分得一清二楚，是喜欢是讨厌，她也不曾掖着，她是随着自己心里的那点感觉在说那些话。
    沈淼淼说念着他，他应该高兴的，可秦越笑不出来。
    因为沈淼淼的心，不是她的。
    口中好似泛着些苦意，秦越话在口中打转，他看着沈淼淼开心笑着的模样，心下更觉得酸涩，可能是因为之前那人的话，让他总觉得自己负了沈淼淼。他这几年费尽心思便是为了偿沈淼淼一条性命，而现在沈淼淼醒来了，他不满足于这般。在如今的沈淼淼眼中，他并不是最重要的，在过去的沈淼淼眼中，秦越重要过自己的性命，正是因为有了那样子的过往，他才会觉得不甘心。
    “淼淼，我很高兴，可我又觉得不高兴。”
    不甘心沈淼淼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而是他人。
    “为何？”
    “我希望淼淼念着我不是因为那处，而是因为淼淼想着我，所以才念着我。”
    “可人不都是应该听从心中的所思所想吗？”沈淼淼反问着。
    说实在话，这样的沈淼淼太乖巧了，秦越总觉得碍眼，不喜欢这个模样的沈淼淼，不喜欢现在这个在他面前的沈淼淼。
    “淼淼，你不一样。”他说着，低声说话的时候虽然带着几分的温柔，可沈淼淼总觉得有些难过，他说不一样的时候，很难过。
    沈淼淼也觉得难过，很难过。
    就如那天戚苏说话的时候，很难过。
    “秦越，你讨厌我吗？”她问。
    秦越下意识地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假笑，他温声地说着：“我怎么会讨厌淼淼呢。”
    他可真温柔，可他的温柔是假的。
    所有人都说秦越喜欢她，秦越说他喜欢她，戚苏说秦越喜欢她，就连沈淼淼自己都以为秦越喜欢她了，可是她真的是秦越喜欢的沈淼淼吗？秦越喜欢的真的是这个一无所知的沈淼淼吗？
    她不喜欢这样子，因为自己不是沈淼淼就要这样子。
    他们都说她是沈淼淼，因而……错的不是沈淼淼，而是他们。
    沈淼淼仰起了头，她看着对着自己露出了虚伪假笑的秦越，头一歪，露出了个浅笑，她说：“可我讨厌你了。”
    他们说她是沈淼淼，那她便是沈淼淼。
    他们说秦越喜欢的是她，那她便要喜欢他。
    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们在说，没人听沈淼淼说。
    “为什么？”秦越下意识地问着，沈淼淼没理会他，她来似乎就是为了说那句话，现在话说完了，她也就走了。
    秦越看着沈淼淼离去的背影，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原先消失的那个人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悄然对着他说：“沈淼淼本就不该存于世。”
    秦越一怔，他回头看去，只听对方又说：“你觉得她还是沈淼淼吗？”
    秦越握紧了手，反问道：“她怎么就不是沈淼淼了？”
    男人笑了笑，他说着：“你心中分明也在想着她不是沈淼淼。”
    “……她很好。”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似的，秦越垂下了眸，他低声道：“淼淼如现在这般就已经很好了。”
    男人叹了口气，他又说：“府中最近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人命案？”
    “不过是几个下贱的奴仆而已，你倒是关心。”秦越不愿与他在这话上面牵扯太多，他转过身，捡起桌上自己还未看完的公文，沉默不语。
    “秦越，你应知我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男人着急地跟上前，他忙道：“沈淼淼于南幽来说，是祸。你若真的记挂着南幽，便不要再管沈淼淼了，你已不欠她的了。”
    “她为了你偿了一命，你现已还了她一命，如今两不相欠，你又何需如此。”
    并非如此。
    秦越在心中回答着。
    他欠沈淼淼的，又何止那一条性命。
    “你欠了沈淼淼的，如今又因为沈淼淼欠了戚苏，秦越，如此下去，你要为了沈淼淼欠上多少份债？”
    “登端之日马上便要开启了，你若再任由沈淼淼如此下去，怕是连一城都过不去。”
    “到时候，你又该怎么护下南幽？”
    “你为了沈淼淼夺了域海至宝，这又是欠了一份债。”
    “这玲珑心虽奇妙，可终究改不过沈淼淼这天定的命。沈淼淼是谁啊？她是能够弑父杀兄的冷血怪物啊。”
    “沈淼淼为了你毁了西灵，虽是她的债，可她是因你才如此，这十万怨魂终有一日会踏破西灵的禁-锢来到南幽。”
    “只有她回去了，它们才会安分。”
    秦越厉声道：“我好不容易救了她，又怎会让她赴死？”
    “你救的真的是沈淼淼吗？秦越，你莫要装傻充愣，那些人可全是沈淼淼杀的，你救了谁？你只是救了一个怪物。”
    “你这南幽城下的数十万冤魂，可恨不得食了沈淼淼的骨血。”
    “要我说，你不如将这沈淼淼送去祭献了，如了那群怨魂的愿，方能保你南幽百世无忧啊。”
    “淼淼都是为了我。”
    男人冷笑一声，非逼得他做决定：“你既不愿让沈淼淼去死，那你便替沈淼淼去死吧。”
    *
    沈淼淼病了。
    是心病，那是她的心。
    戚苏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她下了床，侍女在外间守着，外间的侍女向来浅眠，屋里有什么动静都会惊扰到她。戚苏不太想引人注意，虽然这些人平日里也不太管她，但吵醒了她们，又免不了麻烦。
    戚苏小心翼翼出了房间，关上门的动作也轻的不能再轻了。
    可即使是如此，还是弄出了些声响。
    屋中的侍女睁开了双眼，她扭头看向了里间的床榻，被褥拱起了一个包，今日侍候的戚姑娘上了床后便生着闷气，或许是因为城主今日过来寻她并非是自己想她了，而是因为那边住着的沈姑娘病了不能去扰她吧。
    府中这些姬妾为了城主的宠爱不择手段，她在府中也见了不少，戚姑娘脾性算是好的了，被惹怒了只会闷起来气着自己，若是其他姬妾还在，少不得要拿她们来出气。
    出了屋，月亮还高悬在天上，府中的路上点着灯，让这偌大的城主府不至于被黑暗所掩埋，走了一路，撞上府中的侍卫巡逻时戚苏会停下来躲到一边的林子里。
    躲起来后戚苏又会想自己为什么要躲起来，大晚上不睡觉出来又是为了做什么？
    一直到沈淼淼住的院落前，戚苏才有了些退缩的念头。
    沈淼淼病了便病了，她来寻沈淼淼做什么？她与沈淼淼又无关系。
    如此一想，戚苏没有再往前，她转身往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她大概是一时被迷了眼，才会想要去见见沈淼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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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或许是因为那颗心在沈淼淼身上，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她怕是不好和祖母交代……应是如此的。
    ……也应是如此。
    戚苏停了下来，她又调转了个方向，大步向前走了几步，回到了沈淼淼的院前。
    她抬起手，曲起了双指，但不曾落下，戚苏的手指微缩，她呼出了一口气，松开了手，又转身，刚往下走了一步，旁边传来了道轻响，她微怔。
    戚苏扭头看过去，黑夜里有个人坐在林子的石块上，那个人喊了她一声：“戚苏。”
    戚苏吓得后退了两步，那个人从林子里走了出来，光落在了她的脸上，戚苏看清了她的脸，害怕的情绪在那一刻都散了去，与之升起来的是一点点的恼怒，戚苏走上前，看着浑身都沾了些不干净的泥的沈淼淼不由得皱起了眉，她低声问着：“沈淼淼你在这里做什么？”
    沈淼淼的脸色不太好，戚苏见着她的唇角微弯，她轻声道：“等你呀。”
    语气被拉得绵长，软到让人有些不可置信，戚苏被惊了一下，她盯着沈淼淼的双眼瞧了好一会儿，她抬起了手，按住了沈淼淼的肩，问道：“你怎么了？”
    她可不信沈淼淼说的这话。
    沈淼淼反问着：“你是在关心我吗？”
    她的眼睛好似盛着光，一眼望进去好似陷入了什么深渊之中，戚苏别扭地转开了脑袋，她否定着：“我可没有关心你。”
    沈淼淼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哦。”
    “……”戚苏沉默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所以你到底怎么了？”
    沈淼淼发起了脾气，她很不情愿地说着：“你不是说你不是在关心我吗？你既然不是在关心我，那我又为何要同你说？”
    被她这么说着，戚苏觉得有些没法呼吸，她挣扎着说：“……你就不能当做我是在关心你吗？”
    沈淼淼脸色微冷，她又道：“不能，我讨厌说谎。”
    沈淼淼的脸色并不好，她微微攥着自己的衣角，紧紧拧着的模样让戚苏不太舒服，僵持了好一会儿，戚苏终是让了一步，她说：“我是在关心你。”
    沈淼淼盯着她的眼，瞧了一会儿，直言道：“你说谎。”
    戚苏回瞪她一眼，反问着沈淼淼的指责：“我怎么说谎了？”
    “你先前分明才对我说过，你讨厌我。你讨厌我怎么会在短短几天内就变得关心我了呢。”
    “……沈淼淼，别人递给你一个台阶下，你就不能乖乖地往下走吗？非得拿着锤子把台阶砸烂了说这台阶这么易碎，我才不下来吗？”
    沈淼淼歪着头，她微微笑了起来，戚苏觉得她笑得模样可真可恶，让人想要对着她的脸来上一拳，可又舍不得。
    沈淼淼今日有些不太一样。
    和往前的她不太一样。
    戚苏听到她微带着冷意的声音响了起来，与之前见着的沈淼淼都要不同，像是一把开了刃的剑，碰上一点都会被划出一道口子来。
    戚苏下意识便退了些。
    “所以你才会一直因着秦越难过，秦越每次欺负了你，你生气难过委屈的好像全世界都在欺负你。可没过多久，秦越来哄你了，你便乖乖顺着他递出来的台阶往下走了，可秦越下次再继续你，你又继续哭，之后他又会递台阶出来……如此，戚苏你可真喜欢自找罪受。”
    “……你就不能少说些？”她低喃着，戚苏并不愿听这些话。
    今日的月色有些清冷，那份冷淡的光落下时，总让人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好似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纱，戚苏低着头，露出了自己的后颈，脆弱又易折，就与她这个人一般。
    沈淼淼抿了下唇，言语在唇齿间流转，她看着戚苏又道：“若你不想要听的话，便不要来找我了就是。分明是你先说了那样子的话，现在又是说了那样子的话，你先来找的我。戚苏你可真好欺负。”
    你可真好欺负。
    戚苏不知道自己听到了些什么，只觉得这个人说的话难听得很，像是把她整个人拆开了将内里最为骄傲又最为自卑的那处扔到了地上，毫不在意地从上面踩了过去。
    她总是会在静下来时反思自己，自嘲自己的所作所为，她什么都知道，可每每碰上了还是会失了理智不管不顾。
    她便是如此的人，她知道，她也清楚。
    可是……
    可是……
    戚苏退了半步，她低声反驳着：“……你个傻子懂得那么多作甚？”
    她在打圆场，她在互相给个台阶，希望沈淼淼顺着她的台阶走下去，希望沈淼淼不要再缠着她不放，希望这件事到处为止。
    可沈淼淼却说：“我只是不记得过往，并不代表我便一无所知了。”
    “你是在生气吗？被我说中了痛脚，恼羞成怒？又要同那日一般，说着讨厌我，可没过几天自己又跑来寻我。戚苏……你图什么？”
    “就是想被我这么说吗？”
    戚苏猛地抬起头，她厉声道：“你闭嘴。”
    沈淼淼乖乖闭上了嘴，她不说话时倒是乖巧，看着她这个模样，戚苏升起的恼怒也不由得放缓了一些，她的声渐柔：“我从未有过那个念头，倒是你，一直这么咄咄逼人作甚？”
    说到这，戚苏又起了几分的恼怒，她看着沈淼淼也不知气该往何处发，只道：“我真是疯了，居然因着听到你病了来见你，我回去了。”
    戚苏恼怒地说着，她也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只觉得生气还觉得委屈，心事全被说中，被沈淼淼赤-裸-裸地摊在了明面上，像是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沈淼淼这个人素来便不会给人留半点情面，有什么说什么，这很好可也让人生厌。
    她是个人，会生气会恼怒会羞愤，那些事情她全都知道，可沈淼淼不该如此。
    沈淼淼拉住了她的衣角，戚苏的脚步一顿，她回过头，看着那个人低下了头，轻声地喊着她的名字。
    “戚苏。”
    一时间忽然冒出的恼怒因着她的这话顿了住，戚苏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如何，是该愤而甩开沈淼淼的手，还是顺着她递出的台阶往下走。就如沈淼淼刚刚说的那样，她一直在按着秦越递出的台阶往下走。
    每次都是如此。
    ※※※※※※※※※※※※※※※※※※※※
    7000！这可能是这篇文的人生巅峰了。
    请当我双更了！！！
    还有！没被请去喝茶！还活着！

 233:死者复生

    戚苏没有动，她看着在自己面前低下头的沈淼淼, 沈淼淼刚刚还十分骄傲地站在她的面前说着那些刺人的话, 可是一转头，沈淼淼便换了个模样。
    她好欺负, 可沈淼淼呢？
    看似尖锐, 可实际上软的不行, 像只纸老虎，一戳就破。
    戚苏觉得有些好笑, 因为沈淼淼的举动，“沈淼淼, 你方才说我好欺负，可你呢？”
    “你若是不想我离开又为什么要说那些人，把人推开了又想挽留, 并非所有人都会容忍你的戾气。”
    被她这么一番指责的沈淼淼却说：“可你没有走。”
    “我那样对你或许正是因为知道你心软, 戚苏你便没有一点想要改变的想法吗？”
    她可真可恶，不管是什么都是她占理，那般说她不好的人是她，可现在利用她的那些不好的人，也是她。
    “……改变？变什么, 我该改什么？”
    沈淼淼低声回着：“至少不该是这个模样。”
    戚苏看着自己被抓住的那只手, 她冷声笑道：“那我是不是应当先从甩开你做起？”
    沈淼淼微微别过了脑袋，她轻声说着：“……你希望的话。”
    听上去有些小小的不情愿。
    戚苏是真的不懂这个人了, 沈淼淼像是团雾, 人藏在了雾中, 若是不将这层雾驱散的话，便什么都看不见。她伸出手去，抓住的这个人也是，虚无缥缈，明明是握在了手中的，又觉得不真实。
    她喃喃问着：“沈淼淼，你是为了什么才缠着我的？”
    原也没想得到些什么回复，可沈淼淼抬起了手，那一只手按在了自己的心房上，她微微笑了起来：“因为这里是你的，所以才想着亲近你，靠近你，不想要见到你与其他人靠近，不想从你口中听到秦越的任何事情，不想看着你的眼底只有他的身影。”
    “分明我是应该和他们所说的那样子，喜欢着秦越的才是，可我是喜欢着他，秦越却不喜欢我说喜欢他。”
    “这颗心喜欢着他，这颗心也想要亲近你。”
    不知道为什么，戚苏觉得有点悲哀，沈淼淼说这话时分明是笑着的，可戚苏却感受不到她的一丝喜意，那更像是悲凉的诉说。
    “不是沈淼淼想要，而是你的心在操控着沈淼淼。”
    沈淼淼并非喜欢着秦越，而是戚苏留在了沈淼淼身体里的那颗心喜欢着秦越。
    没有人问过沈淼淼要或不要。
    “戚苏，我真的是沈淼淼吗？我真的就是我吗？”
    “……我不知道。”戚苏茫然地摇了摇头。她忽然就想了起来，那天被她说讨厌的沈淼淼，跟现在一样的沈淼淼。
    沈淼淼应当是很难过的，戚苏不喜欢见着她这般笑，正如那些人口中所说那样，沈淼淼应是张扬肆意的。而她所认识的沈淼淼并不是那样的，她没有很张扬，也不会很肆意，她总是会说着惹她生气的话，也会在做了那些事情后不安地找过来。
    说着许多分明不占理听上去似乎又很占理的话，那样子的沈淼淼比那些人口中说的怪物，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要有真实感的多。
    戚苏伸出手，摸着沈淼淼的唇角，描绘着她脸上那看上去让她心生难受的笑，她说：“可是在我面前的沈淼淼不是我，我不会说那种伤人的话，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我就是好欺负，软弱无能，自以为所作所为都是温柔的表现，可……那是好欺。”
    “沈淼淼不像我，总是咄咄逼人，说出的话也总让我生气。”
    “若是这样的你是我的话，那戚苏这个人的存在岂不显得更加可笑了？”
    “戚苏。”沈淼淼抓住了她的手腕，怔怔地喊着戚苏的名字，戚苏轻应了一声，双眼落到了她的手上，不知自己是否要松开那只碰了沈淼淼脸颊的手。
    但看着沈淼淼这般心神意乱的模样，她又觉得没什么必要。
    原来祖母说的言语能改变人是真的啊……不过是怎样的恶徒，在对方陷入迷茫、在对方即将为恶时冲着他大喊几句戳心的话，对方便会立即被感动，放下手中的屠刀。
    她正想着，面前沈淼淼的表情忽然就变得古怪了起来，她听到沈淼淼说：“戚苏你这是在调戏我吗？”
    “你对我如此轻浮……是瞧上了我？”
    呵，她果然不该抱有什么幻想的，沈淼淼就是沈淼淼，哪怕会露出让人心疼的表情来，也改变不了这个家伙说话惹人厌。
    戚苏板着脸收回了自己的手，她冷漠地转过身。
    现在已经很晚了，她也有些困倦了，她就不应浪费这大好时光跑来寻沈淼淼。
    祖母也曾说过，有些人，不论是做什么事情对他而言都是无用功，不若早早放弃，免得浪费时间。
    她一路往前走，沈淼淼便跟在她的身边小步紧随着。
    她好似一点都不累，一直在戚苏的耳边念叨着那些烦人的碎话：“你讨厌我吗？”
    “讨厌，很讨厌。”
    “可我还是想要待在你的身边怎么办？”
    “那你变得不要那么讨厌吧。”
    “怎样的我才是你不会讨厌的？”
    戚苏冷笑一声：“我怎么知道我不讨厌怎么样的你？现下的你不管怎么看我都觉得讨厌。”
    “因为秦越喜欢我吗？”
    沈淼淼似乎就陷入了这个死结之中，怎么都绕不开秦越，虽然也有几分是因为秦越的原因，但沈淼淼自身也有着许多原因存在。
    比如现在。
    “不，因为你总是在说我不想要听到的话。”
    “可……”
    “没有可是。”
    “沈淼淼，有些事情，我知道你知道，可是这些事情是不能说出来的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也与我无关。”戚苏愤恨地说着：“人是不会和讨厌的人说话的，因此我不会和我讨厌的沈淼淼说话。”
    月上中天，庭院内看不见其他人的身影，偶尔的风声从竹林中吹过，戚苏听见一片沙沙声，跟着而来的，还有沈淼淼那不知怎么的一直停不下话的声音。
    “可你在跟我说话，是因为这是我跟你说话而不是你跟我说话吗？”
    “戚苏你是希望我主动找你说话吗？哪怕是被你说了讨厌，我还是要凑到你的面前，缠着你黏着你，不管你说什么都不走吗？”
    “戚苏你喜欢这样子的人吗？打不走骂不跑，对你纠缠的人。可是秦越并不是那样子的人，你怎么会对她死心塌地？”
    “你只是对喜欢你的人那么要求吧，对于自己喜欢的人你一点要求都没有。”
    戚苏觉得有点头疼，她走了多久，沈淼淼便说了多久，每一次不管她说的是什么都能精准地踩到戚苏的痛脚，“……我没有那个意思。”
    她这么解释着。
    沈淼淼说了些什么，沈淼淼又问了些什么。
    她回的到底是不是符合那个问题的答案，戚苏不知道。
    沈淼淼却说：“你又开始在说假话了。”
    “说一句就是这样的，很困难吗？”
    “你可真烦人。”戚苏停下了脚步，她双手按住了沈淼淼的肩头。她这突然的动作让沈淼淼懵了下，随后沈淼淼抬起了头，疑惑地看向她。
    “你说反了哦，人对于自己喜欢的人才是有着要求的，对于喜欢着自己的人是没有要求的，会喜欢上是因为那个人满足了自己的要求，自己成为了别人喜欢的人是因为自己满足了那个人对于喜欢的人的要求。”
    沈淼淼微愣，戚苏的手落在了她的发旋上，沈淼淼听见她的声音从头顶上落了下来。
    干干净净的，又带着些独属于她的纯粹。
    “我喜欢秦越，所以愿意为了秦越变成他喜欢的模样，你喜欢我，所以你百般打听着我喜欢的模样。”
    “沈淼淼，你什么都不懂。”
    她喜欢着先生，所以便想要变成先生喜欢的模样。
    因为先生的缘故，她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
    也因为先生的缘故，她变得不像是她自己。
    刚刚签订契约的那个世界，她每每在夜半中醒来，在镜中见着的都是另一个人的脸，陌生全然没有一点熟悉感。
    那时候的她，总是卷着被子，缩在床上喊着先生。
    在她的记忆里，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先生都会赶到她身边，就像那些世界里的男女主一样，女主出了事情，男主总会在最巧合的那个时候出现。
    可不管她喊了多久的先生，先生都没有再出现。
    而现在，她再也不会因为见到了陌生的一张脸觉得害怕，不会再在半夜卷着被子喊着先生。
    她是苏起，可她又不是苏起。
    她在那些个世界里，亦或是这个世界里都不能是苏起，而是另一个人。
    不是沈淼淼，不是苏起，而是第三个人。
    谁都不是。
    像是混合到一块的颜料，到了最后一开始分明的颜色都被灰脏给侵吞，在那里面，谁都找不见，不管是这具身体的主人，还是进入了这具身体代替着她活到死亡的那一刻的苏起。
    苏起轻声低喃着：“那样的你还会是你吗？”
    她已不再是那个苏起了。
    “谁知道呢。”
    ※※※※※※※※※※※※※※※※※※※※
    活着，没去喝茶。
    三月定个小目标，先从日更做起x

 234:死者复生

    那夜的谈话像是翻了篇，第二日秦越便带上了她和沈淼淼一起离开了南幽, 随行的有几名侍卫, 但比起往常，今次秦越选择了轻车从简。
    也不知道要去的什么地方。
    上马车见到里边坐着的沈淼淼时, 沈淼淼只是往边上挪了下, 让出了一个位置给她。她看了好一会儿也没往沈淼淼身边靠去, 她坐在了沈淼淼的对面。
    而秦越便坐在了马车的中间，左右两边坐着她与沈淼淼，好似是左拥右抱, 享齐人之福。
    秦越到底是怎么想的，竟会同时带上她与沈淼淼。
    或许是因为先前她照顾了沈淼淼一段时日, 秦越便觉得她们能够好好相处了吗？
    她又是怎么想的, 竟会答应秦越这般羞辱人的举动？
    此行的目的地秦越并未说起, 只是听他说带沈淼淼去治病, 沈淼淼有什么病呢？约是她体内的那颗心脏的病。先前他找到她们的时候秦越便已经抓了萧玄回来了，这萧玄可是号称神医, 若是他不能治的病，又有谁能治呢？
    “淼淼，可要吃点什么吗？我同厨房吩咐过今日给你多做了些桂花糕。”
    “你小心些, 莫要撞到脑袋了。”
    “可会觉得冷？若是不舒服的话定要与我说。”
    秦越为人冷漠, 可对着沈淼淼的嘘寒问暖却能让人感受到他并非如他看上去那么不能近人。
    戚苏以前也曾与秦越一同出游过, 那时与如今不过是多了一个沈淼淼, 可那会儿她喜欢坐在秦越的身边, 缠着他说这一路上的风景, 缠着他让他说自己曾经的见闻，若是秦越不喜欢说那么戚苏便会一路同他说域海的事情。
    秦越那时从来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戚苏说了他便听着，戚苏若不说他也没有半分不自在。
    当时戚苏只觉得秦越性子便是如此，她喜欢着秦越自当要受得了他这份冷漠。
    可现下似乎不一样了。
    并非是他不会，而是他不愿。
    戚苏又觉得自己可笑了。
    明明秦越每一次都在告诉她，她到底有多么可笑，可一次两次的，她就一直如沈淼淼说的那样，秦越给她一个台阶她便下了，如此反复，秦越玩不腻，她也好似玩不累。
    戚苏不想再见秦越对着沈淼淼的关怀，她掀开了帘子，他们已经出了南幽城，这条路她也不认得，周围都是树木，一条大道蜿蜿蜒蜒的，也不知通往了何处。马蹄从路上踏过，扬起一片尘土，戚苏见着外面的护卫都带上了口罩，他们个个神情冷漠。
    还真不愧是秦越的手下，就连这性子都与秦越一般无二。
    马车里闷得慌，戚苏干脆去了前面与驾车的车夫坐在了一块，见她出来，车夫从边上递给她一个口罩，让戚苏戴上，戚苏不太懂，她问：“为什么连我也要戴这个？”
    “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戚姑娘还是戴上比较好。”
    “那是何处？”
    “便是那城下埋了十万怨魂的西灵城。”
    戚苏一怔。
    这不是沈淼淼的家吗？
    这西灵城不是空无一人，早已成为了一座废城了吗？他们去那里做什么？给沈淼淼治病不去寻那些天下名医反倒是去那种地方，秦越想做什么？
    她之前也有打算带着沈淼淼一起去西灵瞧瞧的，因为好奇沈淼淼，可沈淼淼说不愿去，那……她可知他们这趟要去的地方是西灵城呢？沈淼淼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了，若是到了西灵想起了些什么来……
    戚苏忽然想起了那日夜里沈淼淼说的话。
    ——“那沈淼淼还是沈淼淼吗？”
    有记忆的沈淼淼和如今这个没有记忆的沈淼淼，还会是一个沈淼淼的吗？
    戚苏也不知道，她们到底应不应该算是一个人，她总是听人说过去的那个沈淼淼无恶不作是个坏人，而如今的沈淼淼她虽看着总有几分的嫌弃，可是这个沈淼淼从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戚苏忍不住回头看去，帘子隔绝了里边和外边，她并不能瞧见里边的沈淼淼，不过若是瞧得见的话……怕是要见着秦越与沈淼淼亲密的模样，想想还是罢了吧，她可没有坦然到见着自己喜欢的人与另一个女子亲密的模样。
    正这般想着，帘子忽然被人掀开了来。
    戚苏惊诧地瞪大了双眼，沈淼淼的脸落在了她的瞳孔之中。
    “你出来做什么？”
    “你一直在外面，我便想出来看看。”
    “我们要去哪儿啊？”
    秦越果然没和她说。戚苏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沈淼淼。看着沈淼淼这副单纯无知的模样她心中总有几分怪异的想法，想将这副模样给撕毁，想见着沈淼淼露出其他的表情，想让她陷入万般的痛苦之中。
    “戚苏？”
    沈淼淼的话猛地在耳边落下，戚苏回过神来，心中有些悸然，她瞧着沈淼淼的脸，摇了摇头，反问她一句：“你不知要去哪？”
    “秦越说到了便知道，可我总觉得有些不安，戚苏你知道我们要去哪儿吗？”
    戚苏张了张嘴，话在嘴边好似就要说出去了，她应告诉沈淼淼的，说出那个地方然后看着沈淼淼去与秦越闹，最好吵得秦越不耐烦了从此便厌了她最好。以前也是如此，分明是他宠爱的姬妾可是那一天烦了他之后，那份宠爱便不复存在了。
    戚苏也希望秦越会对沈淼淼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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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淼淼一双眼澄澈见底，她用那双眼睛盯着自己的时候，戚苏总觉得自己心中住了一个魔鬼，在吞噬着她，也在吞噬着别的。
    祖母总说人不应为了自己而去伤害别人，不然若是得到了什么，也会心中生愧，从此一生都陷于懊悔之中。
    她心中的想法不正是祖母说的那种人吗？
    戚苏咽下了那将要出口的话，她勉强地冲着沈淼淼露出了个微笑，道：“……我也不知。”
    要去何处，她也不知道。
    如此便好了，所有的事情都是秦越决定的，要去哪里，瞒着沈淼淼，全是他一人所为。
    戚苏虽然意外知道了，可她没有告诉沈淼淼，没有借此机会让沈淼淼被秦越厌弃。
    ……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戚苏看着沈淼淼略带疑惑地点了点头，然后放下了帘子回了马车里，那副模样像是信了她的话。
    这件事本就与她无关。
    莫要想了。
    戚苏戴上了口罩，看着周围的树木从自己的眼前后退，从白日到夜晚，不知过去了多少个时辰，等她睁开眼时，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她不知何时被人抱回的马车里，秦越和沈淼淼都不在这里，脸上戴着的口罩也被人摘了下来。
    戚苏摸了下自己的脸，她掀开帘子探头看去。
    他们在溪边点起了篝火，火上正在烤着从山林里打来的野味，还有从水中捞起来的鱼。
    秦越在烤着肉，沈淼淼在溪边玩着水，看她的模样似乎是想要抓水底的鱼，裙角被她往上一扎露出了两条白皙的双腿，看着非常纤细，总让人有种她随时都会倒下的奇异感觉。
    沈淼淼在棺中躺了几年，如今能够这么迅速地下地行走……也是很厉害了。
    她才走近，沈淼淼便向着她挥了挥手，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发现的，明明之前还一直盯着河里的鱼看的。
    “戚苏，你看，我抓到的鱼！”
    沈淼淼指了下在溪边石子上扑打着鱼尾的鱼，那鱼并不大，只是一条小鱼，按理说大鱼更好抓一下，小鱼的体型小，双手去抓时更容易抓空。戚苏想了下，觉得这大概也算是沈淼淼的可取之处了吧。
    至少这个傻子一个人流落在山间时，还能靠着自己抓到鱼儿为食。
    “这有什么稀奇的，你若是去了域海便能知晓，什么叫做鱼。”
    沈淼淼从河里走了上来，她好奇地询问着：“域海的鱼不一样吗？”
    戚苏瞥了她一眼，目光落在了她的小胳膊细腿上，她哼了声：“自然是不一样的，每一条鱼都有着你手臂那么长，自然也是要比你的手粗上许多的。”
    “……可那不都是鱼吗？”沈淼淼嘟囔着，她一上岸，秦越便将已经烤的差不多的山兔和烤鱼都递给了她，沈淼淼看了下，要走了秦越手中的鱼。
    戚苏并未瞧见他们的这番交接，一心落在了沈淼淼的那句话上。
    “你怎能拿陆面上的鱼同域海的鱼来作比较？域海海内的鱼哪怕只是洒上净盐也是美味十足。”
    沈淼淼晃了晃刚从秦越手中拿到的已经烤好了的鱼，她问着：“所以戚苏你不喜欢吃吗？”
    戚苏的话一顿，她木着脸看着沈淼淼那有些小得意的脸，轻哼了一声，戚苏十分有骨气地回答着：“自然是不吃的。”
    谁知秦越一直都没管着她们二人，在戚苏说了那句话后竟然凑过来说了一句：“戚苏你不是一贯爱吃鱼？”
    戚苏没说话，她见着沈淼淼脸上的笑更加得意了，不光如此，沈淼淼还十分开心地冲着她咬起了木枝上串着的烤鱼。
    ……沈淼淼真可恶，她真应该让沈淼淼去惹怒了秦越然后让秦越将沈淼淼丢下的。
    吃饱饭足，护卫分批换岗守夜，秦越让她们两个去马车上休息，自己还在和下属谈论着事情。
    他身为一城之主，离开几日也是有许多事务要处理的。
    比起她和无所事事的沈淼淼来说，秦越能够出行一次已是不易，更遑论这一次不知要离开几日。
    戚苏今日已是睡了一觉起来的，现下要她去睡她也睡不着。
    她下了马车，在附近晃悠了下，护卫就守在了这附近，没有太过靠近马车，也没有太远，一个比较安全又舒适的距离。戚苏晃了一圈，拔了些草叶子就要回去，忽的见到有个人蹲在了草丛旁边。
    她心中一慌。
    乌云从月亮中离去，月色照明了戚苏面前的人，沈淼淼苍白着一张脸转过了头来。
    慌张的情绪一下子便退了去，戚苏两步上前，问道：“你怎么了？”
    沈淼淼没有吭声，她摇了摇头表示无奈，可那张脸着实是让人觉得不对。
    “……你不能吃鱼为何要吃？”戚苏还记得过去她带着沈淼淼时，沈淼淼什么都不能吃，只能吃些青菜白粥，今晚的东西全是鱼与肉，她这般娇贵的身体能受得住这些油腻才怪。
    沈淼淼缓缓站了起来，她露出了个浅浅的笑容，分明是乖巧的模样可说出的话着实让戚苏想要往她脸上来上一拳，“你想吃又憋着一口气不吃的模样实在太有趣了。”
    戚苏：……沈淼淼这家伙还是快点消失吧。
    ※※※※※※※※※※※※※※※※※※※※
    假的日更x

 235:死者复生

    许是昨日食了些鱼，今日醒来时沈淼淼的脸色并不是很好, 她倚靠在窗边, 一脸不想和人说话的模样，秦越问了她好几声, 沈淼淼一句话都不曾回过他, 甚至在秦越问的太过烦人之时, 还回怼了他几句，也不知秦越是怎么能忍的, 听了那些话竟也没生气，给沈淼淼披上了条毯子后便乖乖坐在了一处。
    戚苏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看了一会儿，觉得在这马车里待着实在是无聊的很，又起了些想要出去的念头。
    刚一起身, 忽的听到秦越说：“戚苏, 不要出去。”
    戚苏一怔，她回过头，看向秦越问道：“为何？”
    秦越的目光从沈淼淼的身上扫过，见沈淼淼是真的睡着了，秦越才说：“此处越来越靠近西灵了, 我怕你会被怨灵缠身。”
    被怨灵缠身？他该担心的是沈淼淼吧？戚苏在心里暗道, 她虽然那么想着，可掀开帘子的手也放了下去, 戚苏退了回去。
    “为什么要去西灵？”
    “我以为你昨日就会问的。”
    那怕是你压根就不了解我。戚苏在心里悄然回答着, 面上一点都不显, 她没有应话，秦越叹了口气，慢声道：“淼淼是西灵之人，你应该也有听说吧。”
    “嗯……”
    “她生于西灵，长于西灵，如今自当也要归于西灵。”
    这话有些怪了，戚苏不知道是自己听错了还是秦越说错了亦或是自己理解错了。
    秦越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归于西灵？
    戚苏讶异地扭头看向了睡着了的沈淼淼，沈淼淼的脸色不太好，她以为是昨日吃了那些鱼的关系，可事实好像并不是那样子的，沈淼淼现在这个样子似乎是因为她要死了？
    这是真的？不是才取了她的心复活吗？
    为何会如此？
    戚苏想不明白，脑子乱糟糟的，她想不太明白。
    昨日还对她说着那般讨人厌的话的沈淼淼已是将死之人了？骗人的吧？
    “秦越，你是说沈淼淼要死了吗？”戚苏问着，她近乎呆愣的模样让秦越露出个奇怪的笑容，他反问道：“你不应是最开心的那个吗？沈淼淼若是死了，她身体里的那颗心自然会回到你身上。”
    戚苏觉得有点奇怪，她有些看不懂秦越这个人了，“……你费尽心思让沈淼淼复活，只是为了让她活这几月时光？”
    “戚苏，死者复生本就是违逆天理，这几月已是她偷来的时光了。”
    戚苏摇摇头，又道：“我原以为，你应是哪怕是违逆天理也要强求之人。”
    “我已做了我应做之事。”
    话到此处，已无法挽回什么，戚苏也不认为自己需要挽回什么，她闷着声，问道：“沈淼淼知道吗？”
    “淼淼什么都不知道。”
    也是，不然沈淼淼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即将去什么地方。说来也是好笑，沈淼淼一无所知地从死者的国度被唤醒，接下来又要一无所知地踏上那条去往亡者之地的道路。
    说到底都是现世人的自私，不顾她所愿地强行拽醒她。
    戚苏忽然有些心疼她了，这大概是很古怪的情绪，她也并非极为讨厌沈淼淼，沈淼淼的讨人厌并不是那种会让她将沈淼淼视为仇敌的讨厌，像是一种嫌弃吧。
    可这个没什么毛病的沈淼淼一直都是受控于他人，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
    想了许多，她又忍不住问：“你不觉得你这样子对不起沈淼淼吗？”
    秦越却说：“戚苏，人各有命，若是沈淼淼活着，你那颗心永远也回不到你身上。”
    “秦越你可真是个小人。”
    秦越自嘲地笑了笑，“戚苏，淼淼与你，我只能选择一个。”
    “你不是早就做好了选择了吗？”
    “我悔了。淼淼本就是早已死去的人了，是我不顾天道轮回，硬是要唤醒她，更是为此伤害了你。”
    戚苏所认识的秦越，是个无论做了什么事都不会后悔的人，哪怕那是错事，可秦越愿意一错再错下去，若是按秦越的所想来看，那错事也不过是他人眼中的错事，而非是他所为的错事。
    而现在这个人竟然对她说他后悔了。
    戚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若是那颗心脏还在自己的体内的话，她怕是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因着他的话而剧烈跳动着。
    这是不应该的，可她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份情绪被秦越所掌控，哪怕被他那么伤害了，她也没法醒悟。
    祖母总说，等有一日她遇见一个人，愿意为了那个人付出自己的性命时，那个人便是她此生所要等待的人。
    被夺走了心脏的那一刻她是恨，可恨过之后，她还是愿意留在秦越的身边，这应就是祖母所说的爱了。
    她是爱着秦越的，虽从未说过一眼半语，可她便是爱着他，哪怕是被伤害被辜负也依旧爱着他。
    “淼淼不该活着。她已是过去，而你方是现在。”
    秦越看了眼还在沉睡中的沈淼淼，他的目光渐深，那张冷漠的脸上瞧不出有什么别样的情绪，戚苏听到他问：“你是心疼淼淼了？”
    戚苏不知道，她觉得秦越这般做有些决绝了，是他强行唤醒沈淼淼的，现在又要送沈淼淼去死，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这个人不觉得自己过分了些吗？
    可秦越又说，他在她与沈淼淼之间做了选择，先前选择了沈淼淼他后悔了，现在他想选戚苏。
    戚苏才是他的眼前人，沈淼淼是他的过去。
    他想要放下过去。
    说不心动那是假的，她着实很心动，哪怕这份心动是建立在沈淼淼将会再次死去的条件下。正如秦越说的那样，沈淼淼本就是已死之人，她不需有任何的愧疚感，只用等着结局来临的那一刻便好。
    戚苏紧紧抓住了自己身下，目光从对面的沈淼淼身上扫过时，她又不禁陷入了纠结之中。
    不要想那么多，沈淼淼本就与你无关。
    沈淼淼听见了声音，男人的声音，女人的声音，是她所熟悉的声音，她睁开了眼，声音停了下来，沈淼淼茫然地看向了本要说话却又闭上了嘴的戚苏，又看向了一脸冷漠的秦越。
    她一转过头，秦越便冲着她露出了个笑。
    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马车慢慢地驶向此行的目的地，车上的人仿佛谈定了这次的计划，沈淼淼觉得他们二人趁着自己睡过去的时候应是说了些什么，不然戚苏此刻为什么还能如此自在地待在马车内。
    甚至还用着那样子微妙的目光看着自己。
    被盯得久了，沈淼淼忍不住问：“戚苏，你怎么了？是我做了什么事情吗？”
    戚苏摇了摇头，不忍再说沈淼淼什么了。
    她都要死了，她应该要对沈淼淼好一些才是，不然……沈淼淼也才惨了。
    之后一路戚苏都变得十分的古怪，那怕沈淼淼又跟之前说了些什么惹她厌烦的事情，戚苏都不曾回过一句嘴，甚至还会点点头，说：“你说的都在理，你说的都是对的。”
    沈淼淼自然是不可能不适应的。
    在戚苏表现出了服软的苗头后，这个人得寸进尺，常常要着戚苏替她寻这寻那的，他们在山林间，沈淼淼所能差遣的也就是让戚苏去摘些花花草草，找些溪边的石子罢了。
    戚苏寻来沈淼淼要求她找的鲜花，不知为什么这附近的鲜花少得可怜，她找了半个时辰也才寻到了两株，还是快要枯死的那种。也不知沈淼淼是否满意，戚苏硬着头皮将鲜花递了过去，意外的是今次沈淼淼倒是没说什么她要的是鲜花而不是枯花，或者是别的什么笑话她连话都听不懂。
    “戚苏。”
    “嗯？”
    沈淼淼忽然问：“我们能回去吗？”
    戚苏一怔，想着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问着：“为何要回去？”
    “秦越说是为了给我治病我们才出来的，可我没有病……我们回去好不好？”
    戚苏没有应。
    看着沈淼淼那双澄澈的眸子，她甚至连句不好的都说不出来，不能答应她，可不答应她便是要眼睁睁看着沈淼淼去死。
    沈淼淼没有再坚持，她反手将鲜花收下，从路旁的大石头上站了起来，她说：“我病好后，戚苏再为我寻来一束鲜花吧。”
    “嗯……”戚苏点了点头。
    沈淼淼不会有病好的那一日了。
    距离西灵城越近，这一路的环境便要差上许多，原本枝繁叶茂的山林间也全都变成了枯木，林中见不到任何的鸟兽，也没有任何的泉流存在。距离城门还要百尺远时，整个路面都是四分五裂的。
    明明这里并非是北荒之地，可戚苏觉得他们像是去了北荒，只是刚踏上那地面，便有黄沙被风卷了过来。
    她在马车上听见了奇怪的声音，很多很多的人在耳边叫喊的声音，那些声音极为锐利，像刀刃之间相碰撞，像瓷器被全数砸落在地上的声音，很吵，听得她脑袋疼。
    戚苏分心去看了眼旁边的沈淼淼，沈淼淼也是一脸苍白的模样，甚至于举起了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戚苏看见她的嘴巴张张合合的，不知在喊谁的名字。
    她的耳朵被人捂了起来，所有的声音在那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世界清静了下来，戚苏扭头看向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身边，伸出双手捂住了她耳朵的男人。
    他在护着她。
    这个事实让戚苏不由得放松了下来，像是被喂了蜜，戚苏有些欢喜，她往秦越的身上倚去，好似只要有了他在，这世间的一切难题便再也无需去管了，她只要躺在这个人的怀里，看着他为自己拂去那些危难便是。
    戚苏忍不住伸出了手，拉住了秦越的衣襟。
    秦越并非是在骗她的，在她与沈淼淼之间，秦越确实是选择了她。
    戚苏睁眼去瞧沈淼淼，沈淼淼自己一个人坐在了她的对面，她看上去很是难受的模样，一直在喘气。
    沈淼淼也是凄惨。
    她想着。
    ※※※※※※※※※※※※※※※※※※※※
    套路你们都懂，其实这章想写完这段剧情的，然而白天太浪，没能写完，还是忍痛拆章了。
    让我神秘点写完后边剧情，你们再哇一声好不好，嘤。

 236:死者复生

    西灵城已有许久不曾来过生人了，在他们踏上西灵的土地时, 这群盘桓在这座被遗弃了的城池之中的怨灵从沉睡之中醒了过来。
    它们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是过去杀了它们的人还有与那个人为伴的男人，便是因为那个男人那个人才会杀了它们。
    而今他们回来了。
    城中的万千怨灵尽数苏醒了起来, 它们挣扎着仿佛要离开这座城池去往远方, 可被下在这座城池内的禁锢限制住了它们的行为, 它们无法离开这里，它们只能等着他们送上门来。
    黑色的怨气在城门上空好似要凝成实质，它们注视着那辆向着城门前进的马车, 多年来的束缚好似就要在今日解开了，只要它们能够吞噬了那个人, 只要它们能够拉着那个人入这无尽的地狱之中。
    它们便不用再在这个无望的地方受尽苦难, 在生前的痛苦之中徘徊。
    黑气盘桓在了这座城池的上头, 好似吃人的凶兽, 稍微一靠近，那黑气便会扑腾过来。
    “城主, 前方就是西灵城了……是否要入城？”
    马车外边传来了侍卫恭敬的声音，秦越微微一愣，戚苏第一时间扭头看向了坐在自己对面的沈淼淼, 沈淼淼露出了些讶异的表情来, 戚苏以为沈淼淼是要吵闹的, 可沈淼淼只是惊讶了一那么一下便安静了下来, 戚苏看着她, 抿紧了唇。
    沈淼淼甚至连一句为什么都没有问。
    戚苏忽然就有些慌张了, 沈淼淼分明什么都不曾问过，也不曾说过，可她觉得慌，兴许是被自己给吓着了，因为做了对不起沈淼淼的事情，所以在沈淼淼没有如她所意料的那般行事时，便心生慌乱。
    马车不曾停下，西灵的城门大敞着，似乎是在欢迎他们入城。
    外边的几位侍卫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得知此行的目的地是西灵后他们便已经做好了一去不归的打算了，倒也不是能够早早预料到自己的死亡，只是西灵城池下躺了数万怨灵，盘踞了五年之久，如今早已化作了一方凶煞之地。
    马车入了城，黑气渗入了地面，它们往前穿行时，黑气拉着了马儿的蹄子，顺着它一跃朝上，浓雾的黑气将马背上的护卫给缠缚了起来，护卫才刚察觉到一点异样，黑气从他们的身体穿过。
    十几个护卫同时消失，马车内的人听见了武器落到了地面的声音，马儿开始蹄叫奔跑了起来。
    马车停了下来，风从帘子口灌了进来，秦越紧张地握了下左手，他看了眼沈淼淼走到了马车外。
    秦越掀开了帘子，西灵城内一片灰蒙蒙，阳光好似照不进这座城池，他目光所及之处，只有那些个没有实体的怨灵，墨如漆般浓郁的黑好似要从它们的身上涌出。
    只一眼，秦越便感受到了实质的恐惧降临。
    今次前来，或许是个错误。
    城中的地砖被掀了起来，一块接着一块的，朝着他们砸了过来。
    秦越一手抱着戚苏，一手拉着沈淼淼从马车上跳了下去，方型的车厢在他们跳落的那一刻无故地炸裂开来。
    秦越没有回头去看，他松开了牵着沈淼淼的那只手，选择了拉起了戚苏的手。
    随着他们的离去，那些冲着沈淼淼前去的黑气紧急拐了个弯，朝着他们追了过来。
    戚苏听到了万千的嘶鸣声响起，它们全部涌入了她的耳中，她什么都听不清了，摔落在地上时她并未感受到太多的疼痛，秦越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她。戚苏扶着脑袋坐起来时，那些黑气从她的面前穿过，杂乱声越发大声了起来，它们在咆哮着，不知在叫嚣着什么，戚苏觉得吵极了。
    恍惚之中她被牵起了手，待到身体跟着前行的时候，戚苏才回过神来，她见着秦越一脸着急地护着她往前跑。
    这是怎么了？
    戚苏微愣，她转头看向了秦越的身后，在他们刚刚待的那个地方，沈淼淼倒在了原地，她的脑袋好像是磕到了，戚苏见到了些红色的血意，那些黑气就在沈淼淼的跟前晃荡着，它们停顿在了沈淼淼的面前，看着好似是在打量着沈淼淼。
    她总是听人说，西灵是座亡灵之城，那里没有一个活人。
    没有人活着，也没有活人敢去西灵，若是生人踏上了西灵的城池便再也回不去了。
    沈淼淼落在了他们的后边，戚苏着急地抓住了秦越的手，她大喊着：“秦越，秦越，沈淼淼她——”
    秦越是想将沈淼淼留在那可怕的地方吗？那黑气她看着就渗人。
    呼啸的风声好似在阻碍着她发声，就连戚苏自己都听不清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她紧张地拉住了秦越的手，秦越的嘴巴张张合合，戚苏听到他说：“不用管她。”
    沈淼淼被秦越丢了下去，戚苏还记得，这个人之前有多么宠爱沈淼淼，一路上对着沈淼淼嘘寒问暖的，甚至之前在城主府时，她听到的总是秦越对沈淼淼的好，那个时候的戚苏从未想过有一日会对沈淼淼露出温柔笑容的秦越会将沈淼淼丢在危险的地方。
    黑气在沈淼淼的身边停留了好一会儿，也不知是确认了什么，稍一发愣，戚苏便见着了那些黑气追着他们这边过来了。
    它所到之处，房屋塌陷，地面的砖块也都崩裂开来了，她所见之处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秦越伸手指了一个方向，那里是和灰色的城中完全不一样的地方，有团光在那里，那个地方好似被什么给笼罩了起来。
    城中的所有一切都在坍塌，唯独那一处什么都没有。
    “到祭祀台去，到那里去。”
    曾经听祖母说过，陆面四城唯有西灵从未落下首位，因着西灵之人供奉神灵，为苍生祈福。
    祖母那话说起西灵时总是带着几分的不屑的，戚苏不太懂，分明西灵是在行善事，可祖母却很不喜西灵，也许是因为在西灵之中有着些假仁假义之徒才会让祖母如此厌恶。
    供奉神灵之处，自然是这些不知名的黑气不敢侵入之地。
    那个地方应是城中最安全的地方，只要他们跑到了那个地方，便可摆脱现下的困境，哪怕是带着沈淼淼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是秦越选择丢下了她。
    戚苏知道他们此行是为了让沈淼淼去死，可她不曾想过让沈淼淼去死，是将她送入那团可怖的黑气之中。
    不知道跑了有多久，戚苏感觉自己的脚都被磨破了皮，可秦越一直抓着她的手没有松开。她心中明明对着秦越的所作所为有所抱怨，可说到底……秦越不过是从她与沈淼淼之间做出了选择，他又有什么错呢？
    他不曾丢下她，所以哪怕是再怎么痛苦，她也想要跟上秦越的脚步。
    她也不该再如此去责怪秦越了。
    四方的祭祀台高耸在城中央，四方的台子四个方位都有四个神兽石像守护着，这座城已有五年不曾有过半点人烟，可这个地方却一尘不染。
    好似有光从外边透了进来，也不知在这灰蒙的城池之中这光是从哪里来的。
    戚苏好奇地问了一句，“秦越，这里为何会有光？”
    到了这个地方后，她的心情忽然平静了下来，原先被追着的焦灼感，惦记着沈淼淼的那些情绪都散了许多，甚至还能放松地询问秦越自己好奇的事情。
    “过去西灵城祭祀的地方。”
    祭祀之地，与神灵沟通的地方。
    果然是邪祟不敢侵入之地。
    秦越冲她笑了下，拉着她的手往石阶上走去，“我们走吧，到上面去便好了，这座城池早就该消亡了。”
    “上面去？”
    “西灵本是供奉神灵之处，如今却被着数万冤魂给占据，这地早已不洁。”
    他说着，分明是极为平静的模样，可戚苏却感受到了一些憎恨，秦越的心情并不如他表面上看的那么冷静，也许是因为沈淼淼。
    她总是听人说沈淼淼爱惨了秦越，秦越也是对沈淼淼有情有义。
    这过去的西灵怕是对沈淼淼做了些什么事情。
    秦越带着她往石阶上走去时，戚苏看见了离她最近的石像的眼睛亮了起来。
    一双红色的眼在她的脑海之中一闪而逝。
    “秦越，我感觉好像有人在盯着我。”
    戚苏觉得害怕，手臂都在发凉，明明已经走到了高处，可她觉得四周都有人，那些人睁开了一双双的眼睛，在那些个看不见的地方注视着她。
    戚苏听见了声音。
    男人的声音，女人的声音，老人的声音，小孩的声音。
    他们在喊着一个名字。
    所有的声音都在喊着那个名字。
    有愤怒的、有憎恨的、有喜悦的、有期待的……那些个声音在戚苏的耳边一直念叨着那个名字。
    “淼淼——”
    “沈淼淼——”
    它们都在喊着。
    秦越拉着她的手忽然停了下来，戚苏从茫然无知的幻觉中醒来，发现他们已经到了祭祀台前了，离着那个台子，只有一级石阶的距离。
    “戚苏，有句话，我从未同你说过。”
    戚苏疑惑地扭头看他：“嗯？”
    秦越的侧颜实在是好看，平常总是冷漠待人，偶尔会流露出几分的温柔来，这般模样的人又怎会有人不为之倾倒。
    “对不起。”他忽然这么说着。
    戚苏愣了下，秦越松开了那只一直以来都紧紧牵着她的手，她惊讶的表情还未在脸上多加停留，秦越推开了她。
    重重的一下。
    戚苏听到了什么碎掉的声音，她恍若无觉地看着把自己推到了祭祀台上的秦越。
    那个一直以来都以冷漠的面容待她的秦越露出了愧疚的表情，戚苏被推到了祭祀台上，白色的光从头顶落了下来，戚苏的大脑对于现下的改变都不曾做出任何反应来时，世界先做出了反应。
    戚苏听到了山崩地裂的声音，地面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他们所处的这个祭祀台忽然颤抖了下，开始朝着一边倾斜，那团一直追在他们身后的黑气从台阶下面冲了上来。
    四座石像睁开了双眼，祭祀台彻底地往下坍塌，从中心处开始裂开，戚苏坠下了那道裂开的口子，坠落的那一瞬间她看见了那些秦越口中说不会来到祭祀台的黑气冲破了那层禁制，有东西咬住了她的肩头，四肢都被狠狠地撕咬着。
    戚苏惨痛地叫了起来。
    “啊——！！”
    ※※※※※※※※※※※※※※※※※※※※
    为戚小姐送上黑化的礼花x

 237:死者复生

    戚苏的惨叫在耳边回响着, 秦越一步步走下了石阶，黑气自他的头顶上快速掠过迅速地冲向了祭坛上破开的裂缝。
    西灵乃是侍奉神灵之地，祭祀台本应是圣洁之地，容不得邪祟入侵。可这西灵从古至今供奉的便不是什么神，而是游荡于这世间无法驱散的恶念, 它们化出了形体, 被这西灵供奉着, 助着西灵成为这四城之首。代价便是城主之女，以其血肉饲之，待到身死便连这魂灵也得喂与这邪灵。
    五年前沈淼淼毁了这西灵城，让这满城的百姓都去陪了他们沈家千百年来一直在饲养的邪灵，西灵没了城主，沈淼淼是最后一个城主之女, 这满城的冤魂自当是憎恨着她, 这寄于西灵城中的邪灵自当也是对她恨之入骨。
    沈淼淼本是早亡之相，她命中注定不得好死, 魂消魄散。哪怕是邪灵无法吸食她的魂灵，哪怕是她死过一次也无法改变这个命格。
    ——“你若真的惦记那沈淼淼, 何不替她去死？”
    他死了又怎么能够护住这个人人都憎恨她的沈淼淼？
    若是他死了, 那么他复活沈淼淼的意义又在何处呢？
    城中的建筑全都在塌陷, 那些房屋眨眼之间便成为了一片瓦砾之地，源源不绝的黑气冲着戚苏所在的地方飞去, 它们自以为找到了沈淼淼, 自然是要将沈淼淼抽筋拔骨, 食她魂灵，让她消散于这世间，哪怕是来世也再无沈淼淼此人。
    沈淼淼得了戚苏的心，她既是沈淼淼又可是戚苏，戚苏本与此事无关，可……她是最好的人选，这个世间只能有一个戚苏，他选择了沈淼淼，自然只能让戚苏替沈淼淼去死了。
    他定会为戚苏立一座长生牌，为她建庙宇，让她享尽万人香火。
    城中的一切都在倒塌，秦越离去的步子跨得更大了一些，沈淼淼被他丢在了马车那里，为了让那些没有脑子的怨灵找到沈淼淼，自入西灵境内后他便一直护着戚苏。他与沈淼淼在那些怨灵眼中自然是狼狈为奸的家伙，能被他护着的自然也就只有沈淼淼了。
    它们想要的只有沈淼淼。
    在他下了祭祀台的石阶后，身后那耸立了不知有多久的高台轰然倒塌，冥冥之中好似听见了戚苏那绝望的一声：“秦越——”
    秦越的脚步一顿，心中闪过一丝的抽痛，秦越加快了步伐将这突然的情绪抛在了脑后。
    在沈淼淼与戚苏之间，他选择了过去的沈淼淼。
    **
    戚苏在白色的光辉之中坠入了黑暗的深渊，她伸出双手想要去抓住什么，可有东西咬上了她的肩头，戚苏惨痛地叫出了声音。那些黑气从她的上方朝着她袭来，它们圈住了她的身体，分明是无形的东西，可却让她感觉到了疼痛。
    仿佛被剜心的疼痛。
    极致的痛苦之中，戚苏仿佛听到了秦越的声音。
    低沉冷漠的，不带一丝人情。
    “她生于西灵，长于西灵，如今自当也要归于西灵。”
    归于西灵的不是沈淼淼，而是她。
    “戚苏，人各有命。”
    沈淼淼的命是命，戚苏的命便不是命。
    “戚苏，淼淼与你我只能选择一个。”
    你选择了沈淼淼，却说你选了戚苏。
    “淼淼本就不该活着。她已是过去，而你是现在。”
    不该活着的是，在你眼中从来都只是戚苏而非沈淼淼。
    眼泪从眼角滑落，朝着深渊滚落，那些东西死死地缠住了她的身体，戚苏感觉内脏都因着这份缠绕而碎裂了开来，周身的各处都出现了破损，有鲜血自那些缺口流了出来。
    在冒出的那一瞬间，那些东西覆了上来，吸取了戚苏身上冒出的血。
    像是尝到了什么美妙东西，那些东西更是用力的从戚苏身上汲取着鲜血。
    她的惨叫，她的怨恨都在这黑暗中无处发泄。
    戚苏好恨，恨自己如此懦弱无为，恨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信了那个男人的谎言，恨自己不听取教训被人一哄便似着了魔般。
    她分明知道的，秦越所言皆是谎言。旁人告诉过她，祖母告诉过她，沈淼淼告诉过她，秦越也告诉过她，可她并未因着得到了教训便对秦越起了防心。
    这是她的错吗？
    她以诚相待，将一颗真心交付，哪怕秦越做了那般伤她害她的事，她也愿意再一次相信秦越。
    她错了吗？
    不该如此轻信他人，不该如此……
    是她错了。
    是她错了。
    她错在信了秦越的千言万语，她错在爱上了这个眼中从未有过她的男人。
    为什么偏偏是她？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为什么秦越可以那般爱护着沈淼淼却要如此残忍地对待她啊！为什么啊！
    戚苏心中恨得不得了，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只能如秦越所希望的那样，代沈淼淼死去。
    她不甘心，好不甘心。
    她不想就这样死去，不想为着沈淼淼死去，不想让秦越的希望如愿以偿。
    “啊啊啊啊——！！”
    上方有石块落了下来，祭祀台彻底地塌陷了，戚苏感觉自己落到了深处，不见光的地底掩住了上方的光，她什么都看不见，只有那些被招来的黑气在啃食着她的血肉。
    分明已经过去了很久了，可戚苏还没有失去生息，她动了动手，感觉那里已经没了手，可下一秒又有一只手生了出来，被啃去的手反反复复就跟她身上的每一块血肉一般，被咬下之后又快速地变回了原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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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淼淼，这是你的罪啊。”
    “淼淼，留下来陪我们吧。”
    “淼淼，你再也跑不掉了。”
    黑暗之中，有人在说。
    古怪的笑声充斥在戚苏的耳旁。
    她不是沈淼淼。
    秦越利用了她，将她献给了这群怨灵，只为了让它们不再缠着沈淼淼。
    凭什么……
    她才不要如此窝囊地披着别人的名字死去，她更不要因为别人的缘故死去。
    她可是戚苏啊。
    **
    苏起醒了过来，她单手扶着脑袋，有声音一直往她耳中灌着，苏起只觉得脑袋疼得厉害，她不得不用双手捂住了耳朵。
    天空之上黑云弥漫，那团盘踞在西灵城上的黑气尽数往着一个方位飞去，那个地方像是什么带着磁力的旋涡将那些不洁的东西吸了过去。苏起坐在地上看了好一会儿，她曾经见过类似的，不止一次。
    有时候是她，有时候是别人，总归那之后并不是什么好事。
    与不知名的东西争夺着自己的身体，时不时会冒出来些别的念头，若是驳掉便会头疼欲裂，只能顺着那份意去做，而后身心都好似得到了解脱，什么都不用去管，什么都不用去想，只要任由自己堕入这无边的地狱之中，让这人世间变成她脑中所见到的地狱便可。
    心脏如抽裂般的疼痛，苏起有些呼吸不过来了。
    有人在她的耳边喊着沈淼淼的名字，她站了起来，还未完全起身，苏起又倒向了地上，脚腕不知什么时候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可能是先前从马车上下来时被路旁的碎石割伤的。
    醒来时并未察觉到这份疼痛，苏起伸手去按住自己正在流血的脚腕，她从裙摆上撕下一块布，随手给自己扎了下，苏起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咬着牙，往着房屋那边走去，疼痛并不能让她快速前进，苏起扶住墙壁。
    她停下来慢慢喘息了两下后，苏起这才又继续往前走去。
    声音越发厉害了起来，她听见了许多许多吵闹声，有绝望的叫吼，也有恶毒的咆哮。
    那是沈淼淼的记忆，她活着时的记忆。
    苏起看不清，自从进入这个世界之后，她便是一无所知的状态，故意寻了那样的一个世界给她，将她丢到了这个世界后便不知所踪的神的使者。苏起不知道它想要做些什么，但那总归是不好的事情。
    就如之前一般。
    思及此，苏起的脑袋仿佛要炸裂开来，她倚靠在墙壁上，双手紧紧地将自己环抱了起来，苏起缓慢蹲下了身。身体的四肢都冲着她在叫嚣着疼痛。无形之中好似有什么咬住了她的肩头，可一转头看去，什么都没有。
    手上各处，腿上各处都感觉到了疼痛。
    她低头去瞧时，一点伤痕都见不到，苏起咬住下唇，艰难地站起了身。
    好疼，到处都疼，疼到好似有人在啃咬着她的血肉。
    “淼淼！”
    秦越忽然出现在了眼前，苏起抬头看去，前方只有秦越一人，她皱着眉就要往前走去，抽痛的脚让她跌向了地面，秦越快步地冲了过来，一把护住了苏起。
    旁边的房屋轰的一声塌了下来，秦越来不及躲避，只得翻身将苏起护在了身下，石块落在了他的身上，苏起听见秦越闷哼了一声，自己被更加细致地护了起来。
    一直到声音停歇，秦越推开了边上的石头，将苏起从地上扶了起来。
    苏起看不见他后背的情况，可空中弥漫着一股腥味，是血的味道。
    “你受伤了。”苏起低喃着。
    秦越冲她露出了个勉强的笑容来，他宽慰着：“无碍，只是小伤。”
    后背的血渗了出来，秦越感受到了疼痛的感觉，可看着沈淼淼那副担忧的模样，那点疼仿佛也就消失了。
    他抬起手，拂去苏起脸上的脏灰，他温声询问着：“淼淼你没事吧？”
    苏起摇了摇头，她问：“戚苏呢？”
    秦越瞬间便没了声音，他瞧着苏起的脸，低声道：“我不知道，我与她走散了。”
    “淼淼，你这是怎么了？淼淼，你要去哪里？”
    苏起慢慢地站了起来，从秦越的身边走开，她的脚步有些悬浮，每踩一步都不像是踩在实地上。
    听到秦越的声音，苏起回过了头，她答：“我去找戚苏。”
    秦越慌忙抓住了苏起的手，他焦急道：“你去找她做什么，这里太危险了，你快跟我离开。”
    “不行。”
    “我得去找她才行。”苏起回答着，态度很是坚决。
    惯来都是冷漠待人的秦越露出了不甘的表情来，他的声音尖锐又刺耳，与他府中那些为了争宠的姬妾并无二般。那只手拽的苏起的手腕生疼，可与浑身那好似被虫蚁啃咬的疼痛相比起来这并不算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去找她？自从你见了戚苏后，便一直念着她，戚苏她不曾将你放在了心上，她嫉妒你，憎恨你，甚至还希望你去死。”
    他大吼大叫着：“淼淼，你告诉我为什么？”
    苏起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一下又一下的，无比缓慢又强有力的跳动，它在宣告着自己的存在，也在宣告着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苏起的眼睫毛微颤，她抬眼看向了秦越，她笑了起来，十分浅淡的一个笑容，秦越有些不敢看她，也不敢听她的话：“她是我的心之所向啊。”
    秦越呆愣住了，他看着沈淼淼抽出了自己的手，看着沈淼淼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那坍塌的祭祀台，看着她从自己的身旁离去。
    他做了那么多便是为了将沈淼淼留在身边，可沈淼淼却离开了他。
    ※※※※※※※※※※※※※※※※※※※※
    不选替身选白月光，是会被虐的x
    每天都感觉自己要断更了x

 238:死者复生

    戚苏是沈淼淼的心之所向，并非是因为某种特定的情感, 而是因为那颗藏于沈淼淼体内的心, 那是戚苏的心亦是沈淼淼的心。戚苏爱慕着秦越，秦越为了他所爱的人毁了戚苏救回了沈淼淼, 只不过救回的那个人眼中看到的并不是他, 而是被他所伤害的那个人。
    这一切都是秦越的自作自受。
    不管他对戚苏是否真有情意自己不曾察觉, 不管他对沈淼淼是报恩还是因着那些情，他所做出的事情如今的报应不过是沧海一粟。
    苏起相信因果报应，相信每个人的所作所为都有神在看着, 在他们的生前死后都会得到那些应有的报应。
    终有一天，欺骗他人、伤害他人的苏起也将会得到自己的报应。
    人的一生不求无过, 但求不悔。
    幸而她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她只求那份报应能来的慢一些。
    西灵城内的建筑物逐渐崩塌, 前方的路被坍塌的房屋给挡住了, 苏起转头看向了别处，到处都塌了, 外城的城墙，内城的房屋全都倒塌了。记忆里这座城池的繁华像是走马灯一般，在她的脑中一闪而过。
    她曾在这条街道上跑过, 小小的她, 身后跟着一串人, 男的女的, 皆是城主府的人。
    她因为这路面上的石子摔倒, 第二日便有人将这条路重新修整了一番。
    她因为太过着急吃下了这街铺中卖的刚出炉的糕点, 之后便再也没有在这街上见到那些糕点了。
    她被呵护着长大，街头巷尾的，全是她的影子。
    苏起爬上了废墟，前方的路被挡住了，没有要绕开的理，从它身上跨过去便是了。
    离着祭祀台还有很远的道路，疼痛早已漫遍全身，大概是已经习惯了这份痛苦，她只是脚步缓慢了下，并未停下。
    沈淼淼生于西灵，自幼便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在外人眼里她总是受着宠的，父母都爱她护她，舍不得她受半点苦处，她若是擦到了碰到了，当天侍候着她的那些个侍女侍卫们都会因为保护不力被拖到那阴森的窟底。
    常听说人那个窟之中养着凶恶的怪物，食人肉饮人血，须得以人来饲养。
    被吩咐到她身边来侍候的人总是战战兢兢，生怕伤着她，生怕自己做了些什么惹得这位千金大小姐不快，自己的小命便没了。
    他们总是很害怕，害怕见到沈淼淼，害怕沈淼淼背后代表着的人。
    那些事情，分明不是沈淼淼做的，最后都变成了是沈淼淼而为。沈淼淼不会伤人性命，可哪怕她向着人伸出援手，对方回给她的只有惨叫与恐惧。
    沈淼淼自记事起所见到的最多的地方便是祭祀台，父亲要求她为西灵祈福，向神灵祷告。小小的她还不知事，听从着父亲的教诲，她以为父亲是待她极好的，不会害她不会伤她。
    十岁那年的祭祀，沈淼淼招来了她这辈子最痛苦的记忆。
    西灵饲养着邪祟，以人为食，沈淼淼便是那道人中上品。
    沈淼淼在祭祀台上哭着喊着，可周围的人都没有动，他们双眼狂热地瞧着那在沈淼淼身上掠夺的怪物，期待着沈淼淼被吸食了精血之后它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天大的好处。
    沈淼淼依旧没变，她还是那个父亲眼中的乖孩子。
    人前的恶言传了很久，久到沈淼淼真的变成了那个人人口中的怪物，没有人知道沈淼淼曾经也善良过。
    再之后，沈淼淼遇见了秦越，狼狈不堪，还不是南幽城城主的秦越，秦越只是上任南幽城城主诸多儿子中的一个，他并不起眼。
    沈淼淼一眼就瞧上了他，因着他那故作不惧的拙劣表演。
    所有人都知道了西灵城的大小姐看上了南幽城的公子，南幽城城主将秦越送到了沈淼淼身边，说是给沈淼淼当玩伴，沈淼淼也很开心，天天带着秦越到处逛，好似真的将他碰到了心尖上。
    若是有人对秦越说了些什么闲话，沈淼淼眼都不眨地命人拔了舌。
    若是有人对秦越多看了几眼，沈淼淼便命人戳瞎了那人的眼。
    她将什么贵重东西都捧到了秦越的面前，哪怕秦越要的是南幽城，沈淼淼也把南幽城送给了他。
    如那些个传言般，为了秦越这个新上任的南幽城城主，沈淼淼甚至不惜对自己的族人下手，她毁了一半的西灵人，只为了让情郎坐上四城之首。
    沈淼淼太重要了，重要到哪怕她要了这满城人的性命都不会有人阻止她。
    因为无人敢阻止她。
    她与邪祟做了交易，以她的魂灵为代价夺了毁了西灵，可那只是谎言，沈淼淼从未想要将自己的一生都送出去，她在邪祟的帮助下，杀尽了满城人，以这满城新鲜的怨灵为辅压住了那妄图想要吸食她魂灵的邪祟。
    沈淼淼并不在意西灵，没了一个西灵她还有一个南幽在，比起西灵，南幽是她一手栽种起来的种子，自然更多了几分情意。
    沈淼淼自西灵逃出后，入了南幽，人人都知她是个怪物，秦越也在惧她，沈淼淼什么都知，可她什么都不说，依旧当着那个眼中心中只见得到秦越的傻子，甚至于为了秦越付出了自己的性命。
    并不是因为爱慕着秦越。
    她的死亡，甚至是一份算计。
    戚苏在黑暗之中睁开了眼，她跪在地上，茫然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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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气缠绕着她的身体，最后慢慢渗入了她的体内，属于沈淼淼的那些个记忆从那些黑气之中分离，烙进了戚苏的脑海之中，她甚至还听到了那些不甘的声音。
    “原来是这样啊……哈，哈，秦越以为在沈淼淼心中他比自己还要重要，可是从头到尾沈淼淼都只是在利用他，利用他逃出了西灵……”
    “可笑，真是可笑。”
    笑着笑着，戚苏忽然又哭了起来，她单手抹去自己脸上的泪水，悲哀地说着：“我同秦越又有何区别？他被沈淼淼欺骗一生，我又何尝不是被他所骗？”
    [想要复仇吗？]
    有个声音在脑中响了起来。
    戚苏呆呆地仰起头看向了头顶黑暗的天空，她没有说话，戚苏伸出了手，她什么都看不见，没有光，这个黑暗的底下只有她，还有那些怪物。
    稍一出神，藏于这地底下的东西又再度席卷了过来，攀咬着她身上的肉，戚苏觉得自己大概已经不成人样了。
    她嘲笑着无知的秦越，可比起现在正好好活在这世上的秦越，如今待在这下面的她又哪来的资格去笑话他？
    有光从头顶上透了下来，戚苏看着地面的光，看着从她的额头上擦过的石头，呆愣了好一会儿后，戚苏抬起了头。
    有人从上面跳了起来。
    无法言喻的侥幸在心底复苏，戚苏站了起来。
    白色的光在这黑暗的地底炸开，戚苏听见那些东西惨烈地叫声，附着在她身上的东西消散又蹿入了她的体内，难言的痛苦让她惨叫了起来，疼痛从四肢百骸漫开，戚苏捂住了脑袋。
    西灵城彻底塌了，这座与其他城池一样，矗立在这世间不知有了多少年头的城池，在经过了五年的空荡之后，化作了一座废墟。
    秦越站在了城外，他带来的人除了他无一人生还，不管是他想要护的沈淼淼还是他放弃了的戚苏，都深埋在这座废墟之中，与那沉淀在西灵千百万年的邪祟一同，长眠于黑暗之中。
    秦越蹲下身，他双手去扒地上的瓦块，沙土浸入了他的指缝，锐利的石块划伤了他的手掌，他恍然无觉，较真地想要将这里挖穿，寻到一二个人。
    秦越从未想过会是这般结局。
    他听从那人的话，将沈淼淼与戚苏一同带来了西灵，为了让沈淼淼恢复记忆，为了让戚苏代沈淼淼死去，他做了许多事情。
    他什么都不曾得到。
    似乎早就命中注定了一般，自他将戚苏的心脏放入沈淼淼的体内时起，他便将沈淼淼推到了戚苏的身边。
    **
    戚苏感觉过了很久，她的身体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她感知不到自己的手脚的存在，甚至连睁开眼都做不到。
    有风的声音从西边传了过来，戚苏转过头，迎着风，沙石打在了她的脸上，下一刻那些让她觉得疼痛的东西被身上不知名的存在给弹开了。
    戚苏睁开了眼。
    天际是无边的蓝，有白云在天上浮过，一切悠然到让人心静，戚苏感觉到了右手的动静，被压得麻木。
    她的手还在。
    戚苏愣了一下，她转头看去，自己的身上被许多的碎石给压着，石块上带了不少的鲜血，她的双眼微移，落到了压住自己右手的人头上，那张半露出来的脸虽被石块划了几道口子，可依稀能见到沈淼淼的影子。
    戚苏轻眨了下眼，她还有些无法适应，感觉不到疼痛的这具身体。
    为什么沈淼淼会出现在这里？
    她替沈淼淼偿了那命，秦越不是应该带着沈淼淼回了南幽，举行大婚吗？
    昏过去前最后的记忆好似是有人从那祭祀台的上方跳了下来，那个时候的人，是沈淼淼？
    戚苏觉得这更加可笑了。
    怎么可能啊。
    ※※※※※※※※※※※※※※※※※※※※
    因为你是女主啊，所以什么都有可能啊x
    每天都感觉自己走在断更的康庄大道上，有点窒息。

 239:死者复生

    戚苏推开了那些碎石块, 她坐了起来，看在还被埋着的沈淼淼发起了呆, 她伸出手, 戳了戳沈淼淼的脸颊，有人的温度, 她又探了探沈淼淼的鼻息，还活着。
    还活着啊。
    戚苏恍惚地想着，她碰了碰沈淼淼的脸, 沈淼淼的半张脸上都是血痕, 对于女子而言，脸比天大，沈淼淼毁了容, 想来后知晓这件事的她怕是痛不欲生吧。
    倒不如她现在做个好人, 免得沈淼淼遭了这份罪。
    戚苏抓起了一块石头, 她盯着沈淼淼的心脏那处瞧着, 手一落, 她在沈淼淼的心脏处停了下来。
    那里是她的心脏, 若是这么一砸下去，毁掉了那颗心, 那么她从此以后便是无心之人了。
    这得有多难受啊。
    戚苏想了许久，都没想出个好法子来，她将沈淼淼从碎石堆中拖了出来, 从那些遮掩物上离去, 戚苏这才看清了沈淼淼的全貌。
    沈淼淼浑身都是伤, 手上脚上，各处都是伤，比起她来还要狼狈几分。
    戚苏想不明白，为什么沈淼淼身上会有这么多伤，她跟秦越在一起，秦越又怎么舍得让她受这么多伤。
    她们似乎还在西灵，只是目光所及之处全是废墟，沈淼淼也不知使了些什么手段，这座城便化作了一座废墟，她可真狠啊。戚苏虽然得了沈淼淼的记忆，可终归是个旁观者，就算沈淼淼受了再多的罪，在她看来也远远未到要一城人的性命来赔偿的地步。
    应当说沈淼淼确实是个怪物。
    冷血无心的怪物。
    夜幕降临，周遭冷了几分，戚苏从地上站了起来，企图寻个避难的地来过夜，她的脚受了伤，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行动的速度慢了很多，戚苏很不适应，她抓起地上的石块狠狠地往边上砸去。
    好似要用尽周身的力气，将那地彻底地砸空。
    丢出的石块在地上滚了两遭，躺在那堆瓦砾上，并无动静。
    她死里逃生一回并未如话本所说的那样，获得了非凡的神力。
    戚苏寻了个地，看着与先前没有什么两样，但好在见不到沈淼淼。
    在西灵的第一夜，便这样过去了。第二天一早，戚苏被炽热的太阳光给晃醒，她半睁着眼抬手遮住了头顶的光。戚苏慢慢坐了起来，来西灵的这一路上她不曾见到半点阳光，这座城池像是被诅咒了般，见不得半点光。
    而现在一大清早，便有太阳照了进来。
    戚苏扶着边上的一截墙壁站了起来，她往着可以见到树木的方向走去，她需要食物，需要水，还需要一根拐杖。
    太阳爬上了正中的位置时，戚苏才到了那座林子里。
    幽深的林里没有半点鸟兽虫鸣的声音，戚苏一路走下去，出了林子见到的是已经干涸了的河流，没有水自然也没有鱼。戚苏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她转头扎进了林子里。
    戚苏找到了些果子，还有长在石头缝里的菌菇，不知道有没有毒，她撕下了裙角上的一块，将找到的东西一一装了起来。戚苏的运气还算不错，她捡到了一截树枝，但有些长，她用力地折断了一部分，剩下的一截刚好可以给她用来当拐杖使。
    戚苏不敢在林子里过夜，虽然她什么动物都没见不到，可难保晚上不会有狼群冒出来。
    西灵城废墟她昨晚睡了一夜，并没有发现什么危险，目前来看大概还是安全的。而且那里还有着一个沈淼淼，大不了她先把沈淼淼给推出去。
    戚苏带着东西回到废墟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她坐在地上喘了好一会儿的气后拿起自己捡来的果子便要往口中送，在将碰到那果子的时候，戚苏停住了手，她看着手里的果子想了想，拿起了一旁的拐杖朝着沈淼淼那处走去。
    沈淼淼还未醒，戚苏蹲下身探了下沈淼淼的鼻息，觉得这人也是命大，身上这么多伤，还能撑到今日。
    戚苏用手掰开了果子，一分为二，她挤了些汁水到沈淼淼的口中，等了半个时辰后，见沈淼淼的面色如常，戚苏便也放下了心，她抓起果子便往嘴里送。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是刚结的果子，吃起来还有着几分的涩意，戚苏刚尝到了那味便吐了出来。
    她活得娇气，没受过什么苦，哪怕之前跟着沈淼淼呆了几月，尝了些自己动手的食物，可也没有像现在这般狼狈。
    戚苏没有再吃那些果子，带回来的菌菇也是被她放在了一处，她想吃些熟食，不想吃什么野果，更不想吃这些从石头缝里扒出来的菌菇。
    又过了一日，除了那些青果子，戚苏并没有找到什么，就连一只野兔戚苏也没有找到，这西灵仿佛是什么寸草不生之地，她到处寻了好久，除了那果子便没有其他了。
    戚苏又不想吃这些，看到了也没有去采摘。
    沈淼淼没有醒，戚苏早上去看她时，发现沈淼淼浑身发起了热，身上的伤没人治，又在这露天下待了两夜，只是发个烧已经算是不错了。
    戚苏想，要是沈淼淼就这样烧死了过去，也用不着她动手杀人了。
    这么一想又是两日过去了。
    戚苏许久不曾进食，看着东西都出现了叠影，那之前被她捡来的果子放了几日已有些腐烂了，戚苏也不在意，拿起便咬了起来，吃起来竟比之前的味道要好几分。
    一连吃下了几个果子，感觉腹中还未曾饱，戚苏把注意打到了之前捡来的菌菇上，但她不敢就这么简单地往嘴里送。
    她走到了沈淼淼的身边，将整个菌菇往沈淼淼口中送去，那菌菇虽然和青果子差不多大，可沈淼淼现下无法进食，更别提嚼动这东西咽下去了。戚苏拿起一块石头，将菌菇砸碎，也没看那被她碾碎的菌菇泥上掺了多少的碎石粒和粉尘，戚苏就将那东西塞进了沈淼淼口中，强迫着她咽下去。
    给沈淼淼喂下去后，戚苏坐在一边看着她的情况，沈淼淼的高烧依旧未退，这几日她又没有喝过什么水，嘴唇都裂开了。
    她脸上的伤口也结了痂，血凝成了黑色的一块贴在了沈淼淼的脸上，就算这痂脱下了，沈淼淼这张脸也彻底坏了。
    戚苏轻按着沈淼淼脸上的痂，有些想要把这还未结好的痂撕下来的冲动，她的指尖反复在上面来回磨擦，磨了有一会儿，那痂被她蹭起了皮，戚苏的眼睛一亮，她将沈淼淼脸上的痂撕了下来。
    血顺着她撕下的地上重新冒了出来，戚苏也没有停下，她的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残忍的笑，看着沈淼淼在睡梦中露出来的痛苦表情，戚苏便觉得有什么被填满了，整个人心中欢畅得很。
    她忽然便明白了，为什么那个沈淼淼喜欢做一个怪物，这种蹂-躏他人的感觉让她感觉到了满足。
    沈淼淼的脸上重复被鲜血占据，戚苏怔愣地看着她脸上的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将手从她脸上拿开，还是替她擦擦脸。
    戚苏懵了好一会儿，她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沾染了沈淼淼鲜血的双手，只觉得自己陌生的厉害。
    她记得刚刚自己做了什么，也记得刚刚的感觉。
    啊……她好像是坏掉了呢。
    戚苏恍惚地想着。
    半个时辰过去，沈淼淼身上除了那些被她折腾出来的伤外，便没有其他异常反应了，那些菌菇没有毒，是可食用的，戚苏拿起了拐杖，慢慢走了回去。
    沈淼淼身上的伤口有些都化了脓，戚苏想，再不处理的话，没几日沈淼淼怕是要死了。
    她并不以为意，沈淼淼死了便死了，对她来说这不是什么坏事，若不是沈淼淼的话戚苏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若不是那个时候的意外，怕是现在戚苏早就死了，哪有命见着这每日的昼夜交替。
    西灵城的上方是一片黑漆漆，第一天晚上，戚苏并没有在上面找见一颗星星，可是这几日，星星渐渐多了起来，就好像在告诉她这座变作了废墟的城池真的不再是那个西灵城了。
    等她的腿伤好了之后，她便离开这里。
    沈淼淼是害她到如此地步的因，可秦越才是那个真正谋害她的人，她不会放过沈淼淼，自当也不会放过秦越。
    如此想着，戚苏渐渐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戚苏便去了那林子，她原是想要找些青果子为食的，可她在之前的地方找了许久，都不曾见到，石头缝里也没有了菌菇，这座巨大的森林之中，她居然找不到一点食物。
    将要落日时，戚苏出了林子，回到了废墟。
    她听到了些声音。
    咳嗽的声音。
    这个地方除了她便只有发着高烧昏迷不醒的沈淼淼了，哪来的第三人？戚苏抓住了那根充作她拐杖的树枝，慢慢朝着声源走去，越走戚苏越觉得不对劲，这分明是沈淼淼待的地方。
    想法刚冒出了头，戚苏便见到了弯着腰费劲咳嗽的沈淼淼。
    沈淼淼醒了。
    命可真大啊，明明是一脸要死的样子，居然还能醒过来。
    戚苏诧异极了。
    她往前走去，在沈淼淼面前停了下来，她冷漠地看着沈淼淼，喊着：“沈淼淼。”
    沈淼淼呆了一下，她缓缓地仰起了头，戚苏见着她露出了欣喜的表情来，比起她的冷漠，沈淼淼的声音与她仿佛是处在了两个世界之中，她问着：“戚苏，你没事吧？”
    声音很是沙哑，说着话时，戚苏都察觉到了一点不易。
    沈淼淼说话很费劲。
    ※※※※※※※※※※※※※※※※※※※※
    让戚小姐开心几天x

 240:死者复生

    戚苏想过很多, 沈淼淼或许就那样子因为伤重无人医死去，也有可能像现在这样顽强活了过来，可那些设想中没有沈淼淼担心自己的模样，戚苏觉得不是她在做梦便是沈淼淼魔怔了。
    可一对上沈淼淼那双关切的眸，戚苏又想, 不是她在做梦, 是沈淼淼疯了。
    戚苏犹豫了一会儿，才道：“……我没事。”
    她在那昏暗的祭坛下是有事，浑身的肉被反复咬下又长出的疼痛戚苏忘不了, 从昏迷之中睁开眼后她便发现了自己身上的那些伤不见了，相反沈淼淼身上多了许多伤。
    这般想可能有些奇怪了，戚苏虽不敢说自己对沈淼淼有多熟悉, 可她怎么着都与沈淼淼共处过几月, 这人是怎般的口是心非他人不清楚，她又怎么可能不清楚呢？
    如果是她记忆里的那个沈淼淼的话……戚苏忽然想到了在那祭坛底下看到的东西，当即屏住了呼吸, 沈淼淼因为她的举动露出了不安的表情来, 她紧张地抓着地上的石块，满脸的担心。
    面前的沈淼淼与她记忆里的那个沈淼淼不同，她们是两个人。
    哪怕她们是两个人, 可是她如今会有这般的结果都是因为沈淼淼还有……秦越。
    她谁都不会放过的。
    那么该怎么办呢？
    她该拿沈淼淼怎么办呢？
    “我之前听到你在喊疼了。”
    “城里好多奇怪的声音，他们吵得我听不见你的声音, 我不是故意不去找你的。”
    “……你最后来了不是吗。”戚苏心中有些复杂, 听着沈淼淼这么说, 她想起了昏迷之前最后的那点记忆，沈淼淼从上面跳了下来。
    她在底下的憎恨生根发芽的同时也是在祈求着有个人像她伸出援手，带她离开那里。
    可那个人不应是沈淼淼。
    沈淼淼好似看出了什么来，她低声说着：“你想见的并不是我。”
    “秦越不会找你的。”
    “戚苏，他不在意你，他眼中心中瞧见的并不是你，他眼里的那个人叫做沈淼淼，住在他心上的是我。”
    戚苏的手微颤，沈淼淼的话像是什么刺激神经的东西，落在耳边让戚苏只觉得周身都烦躁得很，她看着沈淼淼那张正说着话的嘴，心中有些冲动想要堵上那张嘴的心思冒了出来，她高高扬起了手。
    迎面便对上了沈淼淼那双坦然的眼，戚苏的手没能落下，沈淼淼得寸进尺，逮住了戚苏痛脚便往死里揪，一点都不饶人，“为何生气？因为秦越不在意你生气吗？”
    “我只是觉得你碍了我的眼。”
    沈淼淼忽然就抱住了她，这一下打得戚苏措手不及，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被抱住了，沈淼淼刚刚是有些动静，可她以为那是沈淼淼想要反抗。
    沈淼淼抵在她的耳边茫然地问着：“你已经没了心了，为什么还会在意着秦越呢？”
    她说的话听上去天真的厉害，戚苏的眸子一敛，她直接推开了沈淼淼，沈淼淼重重落了地，手肘先触到了地面，尖锐的石子在她的手肘上划开了一道口子，红色的血珠从她那破烂的袖上沁了出来。戚苏转过头没有去看沈淼淼有多可怜又有多无辜，她站起身，极其冷漠地对着沈淼淼说着：“你与秦越其实是同一类人，自以为是，总是将你的以为强加在他人的身上。”
    她俯视着坐在地上的沈淼淼，不屑道：“秦越想要我看着他，向着他，因为我对他有着那样的利用价值。而你呢，沈淼淼你又想要得到什么？”
    沈淼淼轻轻摇了下头，“我什么都不要。”
    “沈淼淼，你是什么样的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沈淼淼的眼睫毛轻颤，她抓住了地上的碎石，太过用力以至于让石块在她的掌心中擦出了伤痕来。
    “过几日我便会离开，你若没好，我便将你丢在此处。沈淼淼，你本就是西灵人士，如今西灵已没，你也应跟着这座城，消亡在此处。”
    沈淼淼松开了手，第一次服了软，她道：“……我不愿意。”
    “沈淼淼，这个世间可没有你说愿不愿意的资格，你从那地底下醒过来时的所作所为便是出自你的意愿吗？”话刚落，戚苏像是想起了些什么，她上下打量着面前的沈淼淼，露出了微妙的表情来。
    是了，她差点都忘记了，沈淼淼被秦越唤醒，因着身体里装入了她的心，大婚那日即使是那样子被破坏了，沈淼淼依旧可以在她身边坦然笑开，她并不在意秦越……倒也不能那么说不在意，她在意秦越是因为那颗心在意着秦越，而沈淼淼眼中所见的是她。
    若是秦越知道自己一心想要护着的这人反而为了他不屑一顾的人死去，该是怎样的美妙表情呢？那一定会很好看。
    戚苏蹲下了身，她单手掠起沈淼淼垂到了前额的发丝，温柔笑着问她：“沈淼淼，你为什么会来寻我？”
    “你为什么要丢下回去找你的秦越来找我这个被他丢下的人呢？”
    就如她所想的那般，沈淼淼茫然地寻着她的眼，与她对视，老实地回答着她的问题：“……它告诉我，它想到你身边去。”
    “那要将它还我吗？”
    沈淼淼迟疑了下，她看着戚苏的眼渐渐恢复了光，沈淼淼摇了下头，慢声说：“现在……还不太想还给你。”
    “我还想在这个世间多待一会儿，你可以等我看够了吗？”
    戚苏嗤笑一声，她捏住了沈淼淼的下颚，强硬地让沈淼淼抬起了头来，“若是你这一辈子都看不够，我岂不是这一辈子都要当个无心之人，更是要和你这种人捆在一起不得自由。”
    她曾被这么对待过，秦越有时候生气了也会这样子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与他直视，之后秦越会对她说些讨厌的话，她觉得那话很讨厌可她体内那颗烦人的心又忍不住因为那样的秦越而跳动着。
    戚苏回过神来，冷哼一声，又说：“一年，我只给你一年时间，我将这颗心借与你。”
    沈淼淼却问：“你想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戚苏一怔，有些意外沈淼淼的话，“沈淼淼，过去是我错了，你不傻，甚至比许多人都要聪明。”
    沈淼淼解释着：“我与你说了很多次，我只是没了过去的记忆，失忆不代表我就是个好骗的傻子了。”
    “我要你亲手杀了秦越。”
    沈淼淼拒绝的也很快，好似也没过过脑，那直接拒绝了她的要求，“我不会答应的。”
    戚苏生气地盯着她，沈淼淼又说：“戚苏，若是要害了他人才能活在这世间，那么我活着便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人活着应是自由自在的，不该背负着谁的性命。”
    这话戚苏只觉得好笑，特别是这是从沈淼淼口中说出来的，便更可笑了下。
    “沈淼淼，你若是知道你过去是什么样的，定会笑话你今日说的这番话。”
    过去的沈淼淼可是连个孩子都不会放过的人，她被西灵人折磨，自己在那份折磨之中丢了自己开始折磨起了别人。
    沈淼淼轻笑了下，她说着：“我知道。很多人都在告诉我，我是沈淼淼，是西灵城的大小姐，是那个无恶不作的沈淼淼，老弱病儒……只要在被我见着的都不会活着。”
    “可是，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啊。现在的我也并不能算是真正的我，我没有过去的记忆，我的身体里甚至有着不属于我的心，这样的我还是那个沈淼淼吗？”
    戚苏猛地拉下了脸，她厉声指责着：“你是沈淼淼，你就是那个沈淼淼，你休想用这种妄言来逃避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
    沈淼淼顿时便笑了起来，因为笑得太过用力牵动到了伤口她又开始咳嗽了起来，戚苏便听见她咳着说出了那些怎么听都显得格外嘲讽的话。
    “咳咳我没有想逃，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会为了自己活着便去伤害他人，那是不对的。”
    若是换个人，若是说这话的不是沈淼淼，她或许还有觉得这话真对，有着这般心思的她简直是坏透了，可说这话的是沈淼淼，全天下最没有资格说这话的人。
    夜里没有一处地方可以遮风挡雨，她们二人都宿在了这废墟上，沈淼淼半夜又发起了烧，比起之前的悄无声息，今晚的沈淼淼一直在咳嗽，扰了戚苏的清静。
    戚苏没有过去看，她在心中想着若是沈淼淼就这样活生生咳死了过去也挺好的。
    今夜的天气确实有些不好，戚苏被吵得睡不着，干脆看起了深黑的天空，天上没有半颗星星，戚苏倒是见着了不少的乌云。
    想来这几日也是风平浪静，她还没遇到过下雨的日子。
    寻不到水喝时她也盼着下雨，可真当要下雨时，戚苏才发现自己一点都不希望下雨了。若是下了雨，她们在这废墟之中寻不到一块可以避雨的地方，戚苏不认为自己的身体能够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不生一场病。
    诸多的事实表明，有些事情是经不住念叨的，怕什么来什么。
    半夜时，沈淼淼的咳嗽轻了下去，戚苏勉强睡了下去后，雨便落了下来。
    ※※※※※※※※※※※※※※※※※※※※
    戚小姐：我要勾搭沈淼淼，我要让沈淼淼眼里心里都是我，我要让秦越日后看着我将沈淼淼搂在怀里却不看他一眼！我要看他气急败坏的模样！[土拨鼠尖叫.jpg]

 241:死者复生

    苏起也觉得自己说那话可笑极了。
    她并不是绝对的无辜，她也是在用着伤害他人的方式让自己活在这个世界, 她和那些个人没有区别, 甚至要更糟糕些，她不会坦诚地跟着他人说出自己做过的错事, 她只会将那些阴暗藏在自己的心底, 面上继续着自己的无辜。
    乌云笼罩着整片天空, 空气里的风也有些变了，像是要下雨了。
    这种事情如果下起雨，怕是要遭罪了。
    苏起侧头看去, 戚苏离着她很远，她只能瞧见远处有一个人影坐在那里, 倚靠着大石坐在那处, 也不知道过了几天了, 她竟然连一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找到。苏起有些感慨, 她咳嗽了两声，身上的伤让她感觉很是不好, 稍微扯动一下都是难言的疼痛。
    她睡不着可身体留给她的感觉又让她起了昏睡的感觉，苏起尽力地让自己保持着清醒。
    半夜的时候，雨落了下来, 先落到了她的脸上, 一滴接着一滴, 缓慢落下, 短短几瞬, 大雨落了下来, 雨水落入了眼睛里让她觉得难受极了，可这又缓解了她这几日不曾喝过水的嘴唇，干裂的唇触到雨水的那一刻疼痛让苏起清醒了过来。
    如果让自己继续在雨中这么待下去，苏起也不知道自己这具身体还能不能撑到明天，按理来说到这具身体的死亡时刻前她都不会死，可这又不是固定的事情，这世间上的所有事情都会因着许多许多别的事情的影响而发生变化。
    她缠着戚苏不放，是与这个世界的预定未来是同样的，还是这是因为她来了这里所以这件事才有了现在的变化。
    苏起不太清楚。
    她努力地想要起身，可一双手完全感觉不到力气，比起她刚在这个世界里醒来时还要艰难。
    她需要快点站起来，然后走到戚苏身边叫她离开才行。
    需要快点，再努力一点。
    苏起用着手撑起了自己的上半身，她很努力，可刚才起身，撑起她浑身重量的那只左手忽然失去了力气，她再度倒了回去。
    情况不太好。
    戚苏站在雨中默默看着沈淼淼一遍又一遍地勉强自己坐起来，她没有上去帮忙，脑子里没有一点扶着沈淼淼一起离开的想法，她看了好一会儿，觉得自己看腻了，戚苏转身离开。
    她没有找到可以供人藏身的隐蔽之处，可一整座城坍塌，总会有些地方可以躲这一场雨的。
    她在雨幕里走了一会儿，找到了一块横空的石板，正好与原先房屋的半截墙壁搭成了一个方型的避雨处，高度也正好合适，她微微低下头便走了进去。
    因为下了雨，今夜冷了许多，她的衣服还又都被雨水给打湿了。
    穿在身上更是难受了许多，戚苏打了个哈欠，觉得自己明天也会生病，但比起沈淼淼来说应该要好很多。
    明天醒来时，沈淼淼或许只剩下一具冰凉的尸体了，而她顶多就是躺在这里发上一天的烧，撑着便过去了。
    戚苏圈住了自己的身体，她在寒冷中哆嗦着，牙齿都有些颤。
    她都这么冷了，沈淼淼一定比她更惨。
    想到这个，戚苏便觉得有了几分的安慰，她并不是最惨的那个，沈淼淼比她还惨这就够了。
    戚苏想着，她仿佛见到了明天自己站在沈淼淼冰冷的尸体前的影子，戚苏露出了个笑容，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太阳升了起来，第一缕阳光落到戚苏的脸上时，她抬起手去遮了下光，意识模糊地跟着清醒了过来，戚苏睁开了眼，她抬起了头，身子跟着微微站起，一个不察，戚苏的脑袋顶到了自己头顶上的石板，猛地这么一下让她疼得皱起了眉。
    这痛并没有持续很久，只是刚察觉到便消失了，戚苏摸着自己的脑袋愣了好一会儿，所以她刚刚是没有撞到吗？
    抱着些怀疑，戚苏弯下身出了昨晚这个避雨的地方，她没感到身体有任何的不适，神清气爽的，淋过雨比没淋雨的时候还要精神许多，就连那脚上的伤都好了许多。
    戚苏走了两步，也没觉得疼了，只是这几日习惯了用拐杖来代替行走，一时之间也没把那根树枝给丢掉。
    她好好地度过了昨夜，也不知道沈淼淼如何了，那么一场雨下来，总不能就这样无事发生吧？
    抱着些想看沈淼淼倒霉的心思，戚苏往着沈淼淼那个地方走了过去。
    昨夜下了雨，这地上的石头缝里还堆起了些雨水，偶尔还见到有什么小水滩，就是看着水脏了些，不然这几日若是找不到水的话，这些水应是也能喝的吧？
    想到这个戚苏忽然有些后悔了，之前没有从那些废墟里找出一两只残破的碗来，不然凭着昨晚的那场雨，她都能囤起不少水来了。
    这个鬼地方河水都涸了，如果不是经常下雨的话，只怕这几天就要过上没水的生活了，要是她留了些雨水，等那沈淼淼口渴的时候，她再在沈淼淼面前拿出一碗水。
    这么一想戚苏更加后悔了，她那几日到底都在做些什么啊。
    沈淼淼看上去情况并不好，她躺在地上，脸上的伤口起了脓，浑身都在发着一股热意，戚苏盯着她看了许久，还是伸出了手去探了探沈淼淼的额头，那只手感觉到了一股滚烫的热意，吓得戚苏急忙抽回了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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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淼淼和她想的一样，发起了高烧，她还活着，这么烧下去估计也要死了。
    沈淼淼昨天没有答应她的要求，沈淼淼身体里的那颗心是她的，沈淼淼若是死了，那颗心是不是会跟着沈淼淼一块死去了？沈淼淼若是是了，她还能不能报复到秦越了？某一天去到秦越面前，告诉他沈淼淼是因为她死了的，沈淼淼死之前念着的都是她戚苏而不是秦越，这样的话似乎不太残忍？
    秦越还是会念着这个人的，念着沈淼淼过去时在他眼中的模样。
    戚苏沉默了一会儿，她伸手搭上了沈淼淼的肩，用力拉扯了一下，没能将沈淼淼给拉出来，戚苏这才抬头看着压住沈淼淼双腿的石块。想了想她走了过去，将那些大的石头小的石头一一搬开扔到了旁边，就当是把沈淼淼给救了出来。
    之前一直被石块给挡着，戚苏一直都没看清沈淼淼的情况，沈淼淼的腿好像是废了，整双腿都冒着森森的血意，像是泡在了血池里，看着有些可怖。光是看着她的腿，戚苏都觉得疼，可昨日沈淼淼醒来时，一声疼都不曾喊过。
    她讨厌着沈淼淼，可又不得不说她记忆里的那个沈淼淼和她所认识的这个沈淼淼不像却又很像。
    那个沈淼淼骄傲到不会说，这个沈淼淼倔强到不会说。
    若非中间横在一个秦越，若非沈淼淼是秦越的心上人，她或许能和沈淼淼成为很好的朋友。
    戚苏去找了些树枝回来，她本想生个火堆的，可林子里的树木都被昨晚的那场雨给打湿了，她捡回来之后才知道湿木头没法生活。
    她的记忆里有着两个人，一个是从小无忧无虑被天真养大的海域小姐，一个是从小被万千宠爱却又受尽了折磨的西灵城大小姐，两个记忆里都不存在着在野外生火的记忆。
    沈淼淼出行在外，身边跟着十来个人，什么事情都有人帮着做了，她只需要坐在一旁等着那些人将事情处理好。
    看着倒也惹人羡慕，戚苏自己想了想，愿不愿意用从小被折磨来换取沈淼淼的这一份优待，可她想了许久，觉得自己又活得不差，虽然没有沈淼淼那么夸张，可是她也是堂堂的域海大小姐，未来域海的继承人，不比沈淼淼差，相反还要比沈淼淼好很多。
    毕竟她有着疼她的祖母，沈淼淼什么都没有。
    哪怕是秦越，也是她算计
    戚苏没能把火升起来，干脆把湿树枝丢到了一边，她翻看着得来的沈淼淼的记忆，查阅着有关西灵城的相关事情。
    她看了很久，便也没注意到挣扎着醒了过来的沈淼淼。
    有人忽然拉扯了下她的衣角，戚苏差点没被吓死，她慌张不安地跳开了两步，缓过神来发现沈淼淼醒了过来，戚苏清咳了两声，她站直了身体，昂头挺胸十分高傲地看向了沈淼淼，可她的动作摆了好久，戚苏都没听到沈淼淼的发言，她悄悄低头看去，沈淼淼并没有醒。
    戚苏愣了会儿，她蹲下身去拉扯了下沈淼淼还算完好的另外半张脸，她明明感觉到了刚刚有人在拉她，沈淼淼这家伙该不会是在装吧？
    她刚一用力，身下的人发出声嘤咛，戚苏听到沈淼淼在说：“戚苏，我疼。”
    十分微弱的一声示弱。
    戚苏松开了手，她脸上有些不自在，戚苏干巴巴地说着：“你疼你还装鬼吓人，怎么不疼死你算了。”
    “你昨天说，巴不得我死了，可今天你又过来了。”沈淼淼很勉强地说着话，只是躺着说话，都在喘着气，看着像是将死之人最后的挣扎。戚苏心中刚升起了些垂怜，下一秒便被沈淼淼的话给击散，毫不留情面的，一巴掌狠狠地扇了过来。
    戚苏觉得疼，脸上很疼。
    “别人给你一巴掌再给你一颗糖，你依旧会对人家笑起来。”
    沈淼淼轻声问着：“那下面不疼吗？”
    她喃喃的话语像是在对戚苏说，更像是在对自己说，戚苏听着难受，那下面的记忆她不想去回想，那种感觉像极了有人扼住了她的脖子让她无法呼吸，而这种感觉是沈淼淼带给她的。
    “我觉得很疼，浑身像是被万千只蚊虫叮咬的疼。”
    戚苏从失神中醒了过来，她嘲讽地说：“沈淼淼，你说我总是那样，可你呢？为什么就学不会轻饶别人呢？若是我不是那种性格的人，你觉得你还活得到现在吗？早在醒来的那一刻我就会亲手掐死你。”
    沈淼淼问着：“现在也可以，可是你做得到吗？”
    做得到吗？
    戚苏问着自己。
    她看着自己朝着沈淼淼伸出了手，一只手掐住了沈淼淼的脖子，好似在嫌不够，她又放上了一只手。
    被她掐住了脖子的沈淼淼在笑着。
    那笑容好似在嘲笑着她，嘲笑着她的无能，嘲笑着她的软弱。
    戚苏用了力。
    ※※※※※※※※※※※※※※※※※※※※
    你们是魔鬼吗！！！
    说好了不要点的！！！
    我明明打算当做无事发生的！！！

 242:死者复生

    沈淼淼的脸更加红了，戚苏的手用力用力再用力, 身下的人表情都有些变了, 戚苏猛地一怔，她松开了手被吓得后退了几步。
    戚苏摇着头, 满脸的惊恐。
    得了喘息机会的沈淼淼大口地喘着气, 稍微缓和过来后, 沈淼淼抬头去看她，“戚苏, 你为什么要松开手？”
    “人是不一样的，秦越用卑劣的手段害我, 那是他的过错。你是秦越动手的理由，可是你从未直接害过我，若我对你动了手, 我又与秦越那家伙有什么不一样？”
    “正如你之前所说的, 杀了他人来为自己赢取活命的机会是不对的，那么我杀你不也是同样的事情？”
    “祖母说过，人在做天在做，好人不一定长命百岁，可坏人一定不得好死。”
    “别人欺负了我, 要懂得欺负回去, 可是不能因为要欺负回去伤害了无辜的人，那样子的话便不是还手了。如果我那样子做了的话, 只会变成和那个伤害我的人同样的坏人。”
    沈淼淼愣了下, 她看着说着这话的戚苏发了好一会儿呆, 有什么话将要从口中蹦了出来，沈淼淼忽然咳了两声，十分厉害地咳着。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停了下来。
    沈淼淼好似在笑，戚苏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笑，她不太懂沈淼淼。相处了也快有大半年的时间了，她一点都看不懂沈淼淼，虽然她和秦越也相处很久她也同样没看到秦越就是了。
    “那你打算怎么对我？将我抛弃在这里，不管我死活？”
    “你本来也活不久了不是？”
    “我自己抗不过去是我自己的命，可你不曾对我施以援手，便是你的冷眼旁观造成了我的死亡，正如你之前说的那样在你和秦越之间的我不过是因为被秦越喜欢了而已，我从来都没有对你做过什么坏事，甚至我还救了你。”沈淼淼一顿，她看了眼戚苏，这一眼让戚苏紧张了起来，她从来不知道沈淼淼这么能说，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之前沈淼淼说话时总是喜欢说着一堆惹人厌的话。
    ……现在也很讨厌就是了。
    “你是在加害我哦。若我死去，往后的每一个日日夜夜里，你都会因为今日的袖手旁观而陷在噩梦之中，哪怕你身边遇到了些别的人安抚你，让你有所依靠，可你终归是害了一条命。”
    戚苏被她说的一懵，都有愧疚生了起来了，可一看沈淼淼那张脸，看着她心口那处，戚苏的这份愧疚便降了许多：“你的命是我给的。”
    沈淼淼这人总是满口的胡言乱语扰得人心烦意乱。
    “若非是秦越强取了你的心脏，你会救我吗？”
    自然是不会的，戚苏在心里冷漠地回着。
    沈淼淼咳了两声，有些费劲，听上去像是快要死了，戚苏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力气说那么多话。她沉默地看着沈淼淼，想要劝她少说些话，可是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
    “我听说过一个故事，你要听听吗？”
    不等戚苏说好或是不好，沈淼淼便开始说了起来。
    “许久以前的北城的冬日十分寒冷，每年一到入冬时分，每日都会有人因为寒冷死去。小姑娘便是一个北城人，她很小，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在这个寒冷的北城之中，再多不久她就会以为寒冷死去，可是有人救了她。那个人为她去杀了北城山上的一只白狐，白狐没有害人的想法，可它被剥了皮，它死在这寒冷的北城冬日。小姑娘得了白狐温暖的皮毛，她活过了冬日。”
    “戚苏，你说小姑娘是该感谢那个为了她杀了白狐取皮的人还是应该感谢那个并不会将皮送给她让自己死去的白狐？”
    戚苏沉默了，若是换作是她，她也会感谢那个剥了白狐皮的人，因为是那个人杀了白狐挽救了她的性命。她知道沈淼淼这是在指他们三人，沈淼淼是那个北城小姑娘，秦越是那个杀了白狐的猎人，而她则是那只枉死的白狐。她觉得沈淼淼说的都是胡言乱语，半点都不要听最好，他们的事情怎么可以与这样的事情相提并论？可是她又觉得沈淼淼说的话没什么错。
    依着沈淼淼的话来看，她该感恩的是秦越。
    “沈淼淼，你当时为什么要来找我。”她实在是不懂，沈淼淼什么都知道，她知道自己该感谢的是秦越，戚苏对她来说不过是秦越为了她救她选择的道具。
    沈淼淼有气无力地说着：“我说过很多次了，戚苏。”
    戚苏却说：“那便再说一次，说到我信。”
    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气与恼怒让沈淼淼理解成了什么，戚苏看到沈淼淼笑了起来，说：“我念着你，惦着你，脑子里，心里头，想着的念着的全都是你。”
    “你是我的心之所向。”
    身体里空荡荡的那一处好似传来了些什么刺痛感，戚苏紧握着手，忍下了想要去触碰的想法。
    “你过去也曾对秦越这么说过吗？”戚苏茫然地摇了下头，自嘲地笑了下，“也对，你都不记得了，又怎么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么说过。”
    早上的天气很好，刚下过雨，周围的空气都清新了许多，她盯着沈淼淼看了好一会儿，有些烦躁。
    “沈淼淼。”
    沈淼淼没应她。
    她睡着了，很沉，就算现在她对沈淼淼下手沈淼淼也不会有所反应，她只会在睡梦中死去。被取心之事她已经放下了，她又不会死，在沈淼淼身上反而能让沈淼淼活着，虽然这事有违天理，可是沈淼淼已经活了过来了，难不成要杀她一次让她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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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甘的只是秦越骗她，妄图让她代替沈淼淼死去。
    过去的沈淼淼并不无辜，可这个不记得前尘往事的沈淼淼什么事情都没做过。
    人要报复也应报复一个心知这一切的人，而不是一个一无所知的人，那样的报复又哪里称得上是报复。
    戚苏拿起了拐杖，她往林子里走去。
    域海是一座海岛，她自小便看着海，看着潮起潮落，听着祖母说的那些话，听着祖母说着她的过去，说着她害了很多人，所以现在才会和心爱之人分离，祖母告诫着她不要害人。
    要向善，与人交好，可祖母又说哪怕是善良也不要当个被欺负的，若是有人欺负了她，便要还手。
    祖母说了很多很多，可是祖母没有说过，如果遇到像沈淼淼这种与她同是受害者，在她眼中却同样是加害她的人该怎么办。
    这个家伙还一直对她说着那些奇怪的话，说她的心之所向是她。
    她该怎么办？她应怎么办？
    戚苏不知道。
    在林子里捡了不少树枝，淋了雨的树枝并不能架在一起生火，戚苏捡起来后也有些呆了，她拿着树木不知道是丢掉还是带着。怔了好一会儿后，戚苏摇摇头，将树枝从手里丢掉了。
    她原先是想做个筏子给沈淼淼躺上去的，然后她再拿绳索牵着，这样子就能拖动沈淼淼了。
    她的很好，她见过筏子是怎么做成的，她从小便看着，可是她忘记了，树木在变成可做成木筏子的木头时，需要用斧子砍到那棵树，她还需要拥有一大捆的麻绳将那些木头捆在一起。
    她并不会。
    只能抬头看着这茂密的树木发呆。
    她可真没用啊。
    害人不成，救人也不成。
    就连报仇，也总是不坚定。
    戚苏找到了些草药，应该是草药，看着和萧玄用过的草药是差不多的形状，将这个弄碎了给沈淼淼敷上应该就会好了，等沈淼淼的伤没那么严重了，她就不管沈淼淼了。
    然后就去南幽，找到秦越，杀了他。
    之后……她想回域海去，可戚苏总觉得祖母不会再想见到她这个不孝的孙女了。
    戚苏找了块比较平整的石头，捡了一块小石头，擦去上头的灰后，便开始将那些捡回来的草药给砸碎。
    她捡了很多回来，药草堆在了一起，用着石块去砸都砸出了些绿色的汁液出来，戚苏想要不要把这些汁液喂给沈淼淼喝了，萧玄以前帮人治病的时候都是熬了一碗药让他们喝下去的。
    都是用草药弄的，这种草药的汁液的药性应该更好一些吧？
    沈淼淼是在碰撞声中醒了过来的，她的精神很不好，睁眼都费了不少力气，抬眼便瞧见戚苏在一旁不知道在捣鼓着些什么，她蹲在大石头前，脚边还堆着不少杂草。
    她看了一会儿，戚苏拿着什么东西过来了，绿色的一团，被石块砸成了碎的杂草团。
    沈淼淼看着她把那东西贴到了自己的额头上，味道有些刺鼻，沈淼淼忍不住便皱起了眉头。
    “戚苏，你在做什么？”
    戚苏哼了一声，很不高兴地回了一句：“给你治病。”
    沈淼淼沉默了，她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戚苏她给自己贴的这个东西治不了病，但是看着戚苏认真地在捣鼓着那堆杂草，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反正戚苏也不是要出去行医，反正戚苏要医的是她。
    是杂草和真的草药又有什么关系呢？
    沈淼淼伤的很重，脸上的伤要找草药敷上，腿上的伤要找草药敷上，天快黑了，她明天得早点进林子里，戚苏拿着石头砸着草药漫不经心地想着。
    与此同时，东明港口上迎来了一群海上人。
    东明城主领着一干属下接待了这群人，船还未靠岸，他们便见到了一群海龟，港口有人惊奇地讨论了起来，东明城主的脸色越发恭敬了起来，等到大船靠了岸，东明城主往前走去，俯身行礼：“拜见域海之主。”
    他没有看见船上的人，姿态倒是摆足了。
    与陆面上的人不同，域海人的衣着比较暴露，身上还穿戴着些海中之物。陆面上的人并不是很看得起海上人，只因那海上人有着几分奇怪的手段，千百年来除了一个西灵外，便无人敢与他们为敌。
    为首的女子与她身后人的穿着完全不同，东明城主只匆匆看了一眼便压下了头，不敢再看。那人穿着的是陆面上的服饰，看样子对于陆面的事应是很了解的，她的颈间挂着一串蔚蓝色的海珠，那是取自深海鲛人的珠子，唯有一域之主方能佩戴。
    她下了船，在东明城主面前轻应了一声东明城主只来得及匆匆瞥了她一眼，便见着她往前走了，东明城主压下心中的一片惊涛骇浪，急忙起身跟上前。
    他原先也没想过，这域海人长生不老的传言竟会是真的。
    域海之主，已在位百年，可如今依旧是一张少女模样。
    ※※※※※※※※※※※※※※※※※※※※
    我觉得明天可能会跟今天一样，毕竟有一就有二，当然还有个三和四。
    这卷是不是拖太长了，是时候坐个火箭惹。

 243:死者复生

    沈淼淼的伤养了好几日，戚苏得了个空便去林子也找些草药带回来, 这几日她几乎跑遍了整个林子, 在林子深处找到了一方泉眼，看到那口活泉时戚苏愣了许久, 她已有好多日都不曾沐过浴, 身上的奇怪气味已经闻惯了便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可看到这口泉时，戚苏有了些想要下去的冲动。
    她看了许多, 还是忍住了冲动。比起清洗身体，更重要的是她找到了水源, 她与沈淼淼不会因为没有缺水而亡了。
    戚苏折了一片大叶子，给自己喝了两口后，她才装了半捧水往回走去。
    沈淼淼的高烧已经退了, 她找来的草药应该是极好的, 不然沈淼淼怎么会好的那么快。
    回到沈淼淼身边，戚苏给她喂了两口水，又将草药给她敷上，戚苏也曾试图给沈淼淼的脸敷上草药，但那日刚敷上第二日那伤更是可怕了些, 吓得戚苏不敢再碰, 只得将主意打到沈淼淼的双腿上。
    她趁着沈淼淼昏迷的时候，看了沈淼淼的腿, 已经完全废掉了, 若无奇迹发生沈淼淼这辈子怕是不能再站起来。
    她给沈淼淼的双腿敷上草药也只是求个心理安慰, 并没有想过真的要救沈淼淼一命，她无心而为，沈淼淼的精神一天一天的好了起来，戚苏虽有不甘但也只得认命。
    沈淼淼命不该绝。
    “我在林子里找到了一口泉，我打算这两日便离去，你怎么打算？你的伤我能给你治的也应该好的差不多了，剩下的……若非是郎中还真的治不好了。”
    沈淼淼看着她，倒也不遮掩，直接明说了自己的心思，“我想你带上我。”
    “可你是个拖累。”
    “那你又为何要问？”
    “你明知道我那不过是场面话。”
    “我讨厌你与我说场面话，先前你讨厌我时不是相当明确吗？如今怎么又变回了这般模样？”
    “因为我终究是做不来你的这般不要脸。”
    她虽有沈淼淼的记忆，可那份记忆只是他人的人生，并不能让她又太多的代入感，幸而如此她才不会在两份记忆中迷失，不然……她将自己认作了是沈淼淼那该有多可笑啊。
    说着不带上沈淼淼，戚苏还是带上了，沈淼淼双腿已废，戚苏便将之前的木枝给了沈淼淼充作了拐杖，自己则扶着她的另一半身子。
    戚苏原先是想去给自己梳理干净的，毕竟在这无人的地方待了这么久，身上肯定有着难闻的气味，但转头一想，她二人如今狼狈若是遇上了人也是一件好事。
    两个女子行走在外本就不安全，如今她俩看上去像是街头巷尾的乞丐，旁人见了都是要生厌的。
    她体力不行，沈淼淼比她更差，一路上走走停停，累了她便将沈淼淼丢到了路旁自己入了山林寻些能吃的果子来。遇到不方便的时候，沈淼淼总会一脸涨红地拉着戚苏的衣袖，戚苏每每去问她想要做什么，沈淼淼支支吾吾的什么都不说，戚苏自己悟了半天才明白她是要做些什么，之前沈淼淼偶尔也会如此，还在西灵城废墟处时，沈淼淼每每与她吵了架，又会因着人这五谷轮回之地不得不和戚苏说话。
    戚苏每次都不想理她，但看她涨红着一张脸，也觉得自己在这种事情上欺负她不太好。
    之后倒是陷入了十分奇怪的死循环中，沈淼淼的双腿不便，总是需要她帮忙着的，每每她与沈淼淼吵了架，两人憋着气不理会对方，可又会因为那些小事重新说起话来。
    若是沈淼淼脸好时，她红着一张脸的模样倒真的有几分的可爱，可如今她的脸不仅受伤了，另外半侧脸也被污泥给遮盖住了，戚苏没有嫌弃她已是很好的了。
    她说到沈淼淼脏兮兮的模样时，沈淼淼总会很生气，说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沈淼淼对于自己的脸很是爱护，以前她也总是拿着戚苏生得没她好看一事来说，往后等沈淼淼照了镜子见着了自己这张脸的模样，想必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日后她还是不要将镜子给沈淼淼的好。
    走了三四日，才从那死地之中离开，戚苏见到了清澈的河流，听到了鸟兽虫鸣，路旁盛开了不少的鲜花伴着绿草，这让戚苏有了她们走出了那死寂的西灵城的实质感。
    戚苏将沈淼淼带到了河边，让她入了水，带着些凉意的水被泼到脸上时沈淼淼还有些恍惚，她不解地看着身旁的戚苏问着：“你要帮我洗？”
    戚苏是有这个想法的，但沈淼淼这么直接地一说，她突然觉得有些尴尬。
    她清咳了两声，松开了扶着沈淼淼的手，刚要解释，沈淼淼又说：“那你轻些，我怕疼。”
    戚苏可半点都不信这话，沈淼淼的双腿，沈淼淼脸上的伤，哪个不是让人疼的，可自沈淼淼醒来能与她对话后，这些伤便好似并不存在于她的身上，她一点感觉都没。
    心中虽是那般想的，但戚苏也没有说什么，按着沈淼淼的要求脱下了她一声污脏的外袍。
    凉水浸入沈淼淼的伤处时，戚苏听见沈淼淼闷哼了一声，她当即便停下了动作，问她：“疼？”
    沈淼淼轻轻叹了口气，她说着：“你应当对我更凶恶些。”
    她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说了这般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戚苏冷哼一声，彻底将沈淼淼放入了水中。她一点一点地洗去沈淼淼脸上的污血，脸上的伤自己结成了痂，比起戚苏第一次碰的时候，这次的痂已经彻底结好了，她只是用力擦了下，便掉了下来。
    沈淼淼的脸彻底毁了。
    戚苏忍不住感叹了一声，沈淼淼明明是个大美人，可如今这模样哪怕是再爱她入骨的秦越也因不会再瞧她一眼了。
    “你轻些，好疼，你是不是嫉妒我？”戚苏对她的脸没有半分温柔举动，沈淼淼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也不知沈淼淼是哪来的这种想法的，莫说现在便说先前沈淼淼是一张完好的脸时也不见得她对沈淼淼有半分的嫉恨，戚苏毫不留情地回了她一句：“你可真会想。”
    “我本就生的好看，就算是容颜尽毁，也生得比你好看。”沈淼淼小声嘀咕着，戚苏听着这话只觉得沈淼淼真是个不值得同情的家伙，每次她因为沈淼淼的伤对她起了些同情心时，沈淼淼总会以她的方式来让她的同情心消失。
    这个家伙，她果然还是应该将她丢在西灵那里任她自生自灭去。
    在下游给自己清洗了下身体，戚苏又在上游抓了些鱼，沈淼淼被戚苏放在了不远处的巨石旁边，她还丢了几块木头给了沈淼淼，让沈淼淼想办法生起火来。
    她在河里捞了许久，一条鱼都没捞起来，一抬头去看沈淼淼的成果，沈淼淼早就丢开了手中的小木棍倚靠着身后的巨石睡着了。
    看着她这样，戚苏忽然便生起了几分气。
    她在这里为着她们今晚的食物努力，沈淼淼这家伙倒好，直接躺那里睡着了。
    生气生气生气，戚苏越想越气，她干脆丢下了抓鱼大业，气呼呼地走向了沈淼淼。刚一靠近，被她认为是睡着了的沈淼淼忽的睁开了眼，戚苏听到她说：“你抓了好久，连一条鱼都没抓上来，你不是域海人吗？你不会抓鱼吗？”
    戚苏的脑子一嗡，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脑里大叫着，她有些听不清沈淼淼的话来，她怎么可能不会抓鱼啊！她可是堂堂的域海大小姐，沈淼淼这家伙是在看不起她吗？
    戚苏当即鼓起了腮帮子，她气呼呼地反驳着：“你不也没有生出火吗！”
    她生气极了，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她才发现自己说的完全不是在反驳她自己是会抓鱼的，而是沈淼淼自己都没做好自己的事情反而来取笑她，虽然都是在反驳她，可是这话的意思差了老远了。
    戚苏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又气又恼，没留给沈淼淼回怼她的机会，戚苏十分快速地冲她哼了一声转头就走。
    沈淼淼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大笑了起来。戚苏走开了老远都能听到她那夸张的笑声，还伴随着她骂自己是笨蛋的话。
    戚苏再一次地确定，自己就不该把沈淼淼带出来，应该让沈淼淼自生自灭。
    她超生气地捡起了一块石头丢向了河里，河里的游鱼到处乱窜，竟有一条停着不动，看样子似乎是她刚刚砸的那块石头砸中了那条鱼。
    戚苏抿着唇，一点都不高兴用这种方式抓到了鱼。
    不高兴归不高兴，戚苏还是得把鱼抓起来，毕竟这是她俩今天的食物。鱼是有了，可是火还没有生起来，她还得想办法生火。
    哼，带着沈淼淼就是个拖累，什么都不会，就只会和她分食她抓来的鱼。
    戚苏超不开心，可她刚抓起了鱼抱着鱼就要往沈淼淼身边走去时，忽的见到沈淼淼的面前窜起了一簇火苗。她愣了下，走近一看，对上了沈淼淼那双墨黑的眼，她的眼中好似夹带着一丝的笑意，这一眼便让戚苏闭上了嘴，戚苏什么嫌弃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别扭地转过头，说了一句：“你，你还挺能干的。”
    ※※※※※※※※※※※※※※※※※※※※
    死亡踩线！！！！！

 244:死者复生

    登端日在即，三城两域的掌管者都到了东明城, 上一次是北荒城所主持的登端, 这一次是东明城。登端日是四城两域极为看重的日子，所谓登端, 不过是登上四城两域的顶端, 看哪方才是四城两域之中堪当为首的。
    在四城两域初建立之时, 各方都是灾祸连连，当时神灵还存于世间，护一方安宁, 为了求得庇佑，城主们求到了神灵面前, 对于第一个来向自己求取庇护的信徒, 神灵自然允诺了, 之后第二个第三个的到来神灵也同样应允了, 可逐渐的神灵的力量被分走，留给后面的人自然也就不多, 得了神灵大部分力量的城池风调雨顺再也不曾遇到过各种天灾人祸，没有得到庇护的城池灾祸连连，因着神灵陷入了沉睡之中, 那座不得庇护的城池便起了争夺之心。
    之后百年, 各城各域开启了难以停歇的战争。
    世间再不得安宁。
    直到神灵的再次苏醒, 为了平息这份争夺, 神灵开设了登端日, 四城两域以名次的优劣来享未来十年的庇护。
    如今已过了千百年, 神灵早已不存于此世间，这份庇护早已不存在，也就演变成了现在的登端。每十年的登端日中获胜的那一城，往后十年间其他三城需向优胜城缴纳岁贡，俯首称臣。
    两域早已退出登端，现今只是作为评判者到达现场做个见证。
    上一次登端日的胜者是西灵，自两域退出后，历年登端便一直都是西灵。
    距离登端日已近，所有的城主都赶了过来，昨日最后到的是域海之主。
    近几次的登端日，域海从来只是派使臣前来，这位域海之主甚少离开域海，这还是自她登上域海主之位后第二次参与登端。
    东明城主心下思绪万千，他接到信息去迎接时心中也是万分不安，现在五人居于一处，更是让他惶恐。他拱了拱手，问道：“不知域海主可有听闻前些日子西灵城之事？”
    坐在一旁的女子轻抬眼瞧了他一眼，曼声道：“如今四城已成三城，我也好奇你们要怎么弥补这一城的空缺。”
    东明城主叹了口气，在其他两城城主的注视下，硬着头皮继续问着：“听域海主此言，是不打算出手相助了？”
    域海主轻笑一声，她道：“你陆上人两年诱拐我孙儿，如今她下落不明，一颗玲珑心也被人生生挖了去，我如今愿踏上这陆面，已是给了城主三分薄面了。”
    此话一处，在座的其他四人均有些惊讶，域海主看向了表情最不明显的南幽城主秦越，她压下心头的那丝愤怒，询问着：“不知南幽城主可有什么要说的？”
    “生挖活人心？”
    “此事与南幽城主又有何干？”
    “东明城主怕是不知，先前流言四起，皆道那西灵沈淼淼活了过来，想必定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东明城主一愣，他着急去向秦越求证：“秦越此事可是真的？”
    秦越面不改色，他道：“不知域海主在说什么，我何时拐了您的孙女，还请域海主明说才是，这么一口大锅盖下来，秦越可担当不起。”
    “两年前你从域海带走的姑娘，正是我那不肖孙儿，她已不是什么孩子，愿意跟着你走我也不会阻拦着她，可前段时间我放于她身上的玲珑心却被人生生挖了出来。秦越，你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秦越怔住了，他带戚苏离开之时只以为她是域海的普通女子，只是得了一颗玲珑心，戚苏也从未提到过她祖母是域海之主。秦越的呼吸乱了些，想到戚苏现在的情况，脑子更加是乱糟糟的。
    戚苏怎么会是域海之主的孙女？她……
    秦越下意识去看了眼面前不知已有多少岁数却依旧年轻貌美的女子，与戚苏站在一块若说是姐妹也是有人信的，可若要说这两人一人是祖母一人是孙女，根本就不会有人信。
    秦越找不到她们身上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这是假的吧？
    东明城主曲御又问：“秦越，你复活了淼淼？”
    东明与西灵相处两极，可他年少时却常常住在西灵，因着爱慕着那个嚣张跋扈的西灵大小姐，可沈淼淼从不看他一眼。沈淼淼对于他们这些贴上去的人半点都不在意，他追了沈淼淼许久，直到沈淼淼身边出现了一个秦越，那时他才知他永远都得不到沈淼淼的心。
    那之后他回了东明，成为了一城之主，再之后便听到了沈淼淼为了救秦越死去的消息，从此东明与南幽不再往来。
    秦越没回他，他们二人向来没什么话说，他这一沉默曲御又忍不住道：“人死不能复生，你如此做是有违天理。淼淼此生已不易，你却还要打扰她的清静，你怕不是疯了不成？”
    他这般着急，在场的两位当事人都不曾回过他一句。
    域海主沉下了脸，她问：“戚苏呢？”
    秦越别过脸，似有些愧疚又有些悲哀：“……她死了。”
    “她就算是失了玲珑心也不该亡。”
    秦越苦笑一声，“前些日子她疑心我对淼淼还有情，便缠着我去往西灵，非要我亲手送淼淼去死她方相信我对她的真心，可……她却上了西灵的祭祀台，将淼淼推下了祭祀台，自己也掉了下去。”
    他将戚苏推了下去，可沈淼淼却要去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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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西灵城倒塌了，淼淼也死了。
    他明明什么都是为沈淼淼做的，去域海是为了沈淼淼，接近戚苏是为了沈淼淼，夺戚苏之心是为了沈淼淼，可最后沈淼淼眼里没有他，只有一个戚苏。
    “她的玲珑心是怎么没的？”
    秦越自嘲地笑了下，向着对方交代起了前因后果，可能自己也觉得这种事情太过可笑了，他说的时候也显得嘲讽十足。
    “淼淼死后，我确实一直在找复活她的法子，萧玄曾同我说过玲珑心可救淼淼。我便去了域海，这一遭便遇上了戚苏，初初我是为了她的那颗玲珑心才接近的她，可相处久了之后，我无法对戚苏下手，也就消了复活淼淼的念头。”
    “然而戚苏不知，她以为我还心心念着淼淼，又认为淼淼救了我，若是不偿她这条性命，我便一直都欠着沈淼淼。戚苏太傻，背着我找了萧玄，将那颗心取了出来。”
    域海主愣了下，她虽有些意外，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教导出来的孩子到底有多么天真，“倒像是我那个傻孙女会做的事情。”
    她并未全信秦越所说的话，戚苏是会这么做，可不全然是因为自己想才会那么做，定是有人在一旁诱导着她。
    域海主微微眯起了眸子，她厉声道：“此事我会派人去查，若是你说的都是真的，那孩子丧了命也怨不得他人，可若你有半句假话，我定让你南幽同西灵那般，不复存在。”
    狠话丢下，她起身离开了议事厅。
    还留在议事厅的其他三人面面相觑，他们并不认为域海主说的话是假的，域海之人长生不老，现任的域海主不知活了有多少，她有着什么样的手段谁都不知，可谁都知那样的事情对她来说应是轻而易举的。
    “秦越，淼淼她……如何了？”
    “淼淼醒来后不曾念过你半句。”
    闻言，曲御的脸色一白。
    **
    入了镇子，戚苏原想去给沈淼淼买一把轮椅来使的，可她身上并无长物，两人在荒郊野外还能靠着那些天生天养的野果子野兔之类的生存，可入了这有着人的地方，却只能以钱财来与他人进行交易。
    她二人模样狼狈，入了客栈，也被势利的小二哥给赶了出来，称不允许乞丐入店以免扰了其他客人的安静。
    被赶出来后，戚苏带着沈淼淼坐到了一旁的小路上，她看着沈淼淼还算完好的侧脸，忽然道：“沈淼淼，不如我将你卖了吧？”
    沈淼淼抬眼看她，那双眼睛好似会说话般，戚苏不太敢与她直视，戚苏清咳了两声，试图辩解自己说这话的意思，“你看你现在什么也都做不了，我也什么都没有，我们两个在一起，除了等死之外也没有别的路子了，倒不如我把你卖了，你去一处好人家，有吃有喝的，我得了你卖身的钱，也能继续活着，这岂不是一举两得？”
    戚苏说的冠冕堂皇的，听着倒真像是有那么几分理在。
    只不过沈淼淼并未搭理她的话，她抬起了手，指向了大街上来往的人。戚苏转过脸，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码头上有船夫正从货船上卸着货，不少大汉帮着抬着货一路行至铺子中。
    戚苏猛地看向沈淼淼，声音都提高了不少，尖锐又刺耳，很是难以置信，“你居然要我去搬那些东西？”
    她太过惊讶了，五官都皱到了一块，也没了原先的清秀小美人的模样。
    沈淼淼看了眼那正在卸货的码头，又看了看一脸惊讶还生气的戚苏，她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你有手有脚的，想必做那些事情也并不难。若你不愿去做那些，倒不如你卖身为奴，进一户大人家，将每月例钱交于我，我即使是个残废也能好养活自己，岂不是一举两得？”
    戚苏脸一僵，知道沈淼淼是因为自己刚刚那话才会说这种话。
    ※※※※※※※※※※※※※※※※※※※※
    死亡踩线！！！！

 245:死者复生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 戚苏先服了软, 哪怕是经过了那么一遭，她依旧没法硬气起来，在对着沈淼淼这个人也总是一退再退。
    “沈淼淼, 你再跟我犟着, 对你我都不好。”
    沈淼淼却说：“我本就是死人, 没什么不好的。”
    她不冷不淡的口气，听着倒像是那么一回事, 只不过这人前几天还在跟她说想活下去的话, 今天倒是翻脸不认了。
    戚苏眼皮跳了跳, 只觉得这人真是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气愤的话还未从口中说出，目光在接触到沈淼淼的那双带着倔的双眼时，戚苏的恼怒下了几分，她低声道：“沈淼淼，刚刚是我一时胡言。”
    她这么一退，倒是让沈淼淼不自在了起来, 沈淼淼不安地看了她几眼, 别过头, 低声说着：“……你若是不喜我, 将我丢在此处也行, 你不要这么对我说, 你不欠我什么, 是我欠了你, 你这般行事……”
    戚苏听着她这话挑了下眉，追问：“你这是觉得不好意思了？”
    沈淼淼答的干脆，十分直接地说着：“没有。”
    见戚苏一脸不信，沈淼淼又说：“我并没有你的那些奇怪心思，受了欺负还会闷着不说。过去的我是如何的我不知，可这个我并不是个受了欺负会憋着不说的人，自然也不会如你一般。”
    戚苏冷声道：“那我在此处将你丢下，你可有怨言？”
    “并无。”
    戚苏拍拍手站了起来，“那也成，你我就此别过吧——你当我会这么说吗？”她的尾话猛地一转，轻轻挑起的眉毛好似都带着一丝的讽意，“沈淼淼，你可不要忘了你现在是怎么能够活着的，若我现在将你丢下，你怕不是要揣着我那颗心跑到天涯海角任我寻不到。”
    沈淼淼一默，对于她此番话很是无言：“……你可真是会自作聪明。”
    沉默了会，沈淼淼又道：“戚苏，你现在不丢开我，以后便不会有机会了。”
    “你应知，我心里惦着你，向着你，也不愿离开你。”
    戚苏一下子就红了脸，好在进镇子时脸上刻意去抹了些黑泥，她就算红了脸也不会有人看出来。
    沈淼淼不知戚苏是什么反应，她说话的模样很是平常，待到说完，沈淼淼仰起头，追问道：“戚苏，你想好了吗？”
    “没有。”戚苏下意识便否了，她站起了身，百般指责着沈淼淼：“沈淼淼你不觉得你有些过分吗？如此这般咄咄逼人，这样子的话你要我现下就给你决定，你莫不是要我在满脑子混乱时回了你？”
    沈淼淼轻笑一声，“我就是希望你脑子不清不楚，这样方能如我所愿啊。”
    “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想留在你身边。”
    戚苏的话微顿，她稍显迟疑地问着：“又是玩笑话？”
    沈淼淼十分坦诚地回答着：“这是真的，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你的心吗？它想要留在你身边，我自然也是想的。”
    “……沈淼淼你可真会惹人生气。”
    最后谁都没有去做什么卖身为奴的事情，戚苏也没有上那码头替人卸货，她倒是去了，可码头上的人见她身子羸弱，也瞧不上她，戚苏只能无功而返。她走了一遭，回来倒是见着沈淼淼一脸笑吟吟地看着她，戚苏心中说不出的奇怪感觉，也没多说些什么，她扶着沈淼淼站了起来，带着她往镇子外面走去。
    沈淼淼在她耳边轻声说着话：“你带我上山里头吧，山中有着不少草药可挖，你将那些挖出来，再拿到药铺去卖，多少能赚上一两枚铜板。”
    戚苏眼睛一亮，“你说的是我之前给你敷的那些？”
    “……不是。”
    依照沈淼淼的话，戚苏开始挖起了草药，她手边没有工具，只得用手扒开土，最上层的一点土她用石头砸开了些，剩下的只能依靠自己挖出来。戚苏本想直接拔出来的，那样子省时又省力，沈淼淼却说那样子会伤到草药，药铺不收。
    没办法，她只得乖乖听话。
    戚苏没干过什么粗活，这段时间吃了不少苦，挖起土来一双手倒也不觉得有多少疼痛，倒是沈淼淼，她要挖的那棵草药到现在地上的土都没有半点松动，看着娇气又没用。
    看着沈淼淼的动作，戚苏不免问了一句：“沈淼淼，你怎么知道这些是能入药的草药？我可不知你还会这些。”
    过去的沈淼淼是个娇生惯养的，并不曾学过这种东西，那个什么都记得的沈淼淼都不会的事情，这个什么都忘记了的沈淼淼又是怎么知道的？戚苏觉得惊讶极了。
    沈淼淼随口回答着：“久病成医，醒来时萧玄经常给我跑药浴，整日里还要喝着那些药，喝多了自然也就懂了许多。”
    戚苏当即便沉默了，她看着被自己挖出来的草药陷入了新的怀疑之中，她刚到南幽时也因为水土不服病了很多，那会儿天天都是在喝药可也不见她对这东西有半点领悟。
    她总觉得沈淼淼那话是在骗人，转头一想又觉得她也没必要骗人。
    她这边放下了心来，沈淼淼却因为她的话起了疑心。
    “你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沈淼淼忽然问了一句。
    戚苏一愣，她转过头看向沈淼淼，沈淼淼手下的草药已经被她挖了出来，她茫然地看了过来。戚苏张口便说：“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懂得这些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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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淼淼摇了摇头：“不对，你那话分明是在说你知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戚苏，你知道过去的我？可你以前是不知的。”
    不知道为什么，沈淼淼总在某些时候显得格外的敏锐，在针对她的时候，在她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时，这个家伙总是会一把抓住那些过错，然后追了上来。
    戚苏想了又想，也不太确定到底要不要交代这件事。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余光去瞧沈淼淼，见她没有半点退避的意思，戚苏放下了手中的小石块，她低声说着：“秦越将我推下去后，我见到了你的过去，他许是要我替你去死，因而我有了沈淼淼的记忆。”
    这件事，若是一开始说起的话，她大概会很生气，很恼怒。自己的一腔情意被他人如此践踏，而那个原因现在还在她的面前。有时候戚苏也觉得自己的性子是不是太过软弱了，总是能让人爬到她的头顶上来作威作福。
    沈淼淼沉默了好一会儿，戚苏看着她拔了拔地上的杂草，在拔得差不多的时候，沈淼淼停了下来，她说：“……你别再看了。”
    “嗯？”
    沈淼淼双手紧紧地攥住了自己膝上的裙摆，她再度说了一句：“那些记忆，不要再看了。”
    极轻的一句，带了些不易察觉的自卑。
    戚苏没想太久，她惊讶地问着：“你，想起来了？”
    沈淼淼摇了下头，“没有，只是觉得那是不好的记忆。”
    戚苏想了想，她脑中沈淼淼的记忆也确实如她所说的那般，自沈淼淼记事起便没有什么好的，虽是一城大小姐，可沈淼淼因为这个头衔也吃了不少苦，到了最后变成了一个恶人。
    祖母也曾说，人并非从出生便是坏的，只是周遭的事物不允许他们变好而已。
    那个沈淼淼并无人给过她一个变好的机会。
    想到这，戚苏的表情变得古怪了起来，她看着沈淼淼犹犹豫豫地问着：“你不会不高兴吗？”
    沈淼淼却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知道了那些于我来说也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只不过为了你好，别人的记忆还是少看为妙。”
    “为何？”
    “我想见到的是戚苏，而不是沈淼淼。”
    戚苏一怔，只觉得沈淼淼说的话很是矛盾不讲理，她刚要反驳，话僵在嘴边，像是捂了什么，戚苏诧异地看向了沈淼淼，她走了过去，半蹲在沈淼淼面前，“沈淼淼，我忽然觉得有些开心。”
    沈淼淼愣了下，她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戚苏，不解道：“你可真奇怪。”
    戚苏当即便笑了起来，她点点头：“是啊，我也觉得奇怪。”
    “我为什么要因为你的话觉得开心，分明你这个人讨厌得很。”
    “……嗯。”
    戚苏扶着沈淼淼走在林子里，这般亲近的距离让戚苏忍不住看了看身边的沈淼淼，她看到的是沈淼淼那张还留有伤疤的侧脸，
    有些骇人，又有点让人心疼。
    戚苏看着她，又一次问出了之前的话：“沈淼淼，你当日为何要来找我？”
    “我说过许多次了。”
    “那你再说一次呗。”
    “不说。”
    “你可真小气。”
    “比不得你。”
    “那是自然。”
    戚苏忽然就变得奇怪了起来，这让沈淼淼觉得古怪极了，她忍不住去打量戚苏，眼里装着的都是不可置信，她问着：“你，是不是被什么给冲着了？”
    戚苏的好心情一下子就被沈淼淼给打散了，她拉下脸，“……沈淼淼你这家伙，怎么一句好话都不会说？”
    “是你先奇奇怪怪的，怨不得别人。”
    戚苏一默，心道这也不是她的错。
    分明是沈淼淼的错，明明是在担心她，每次都要用那么奇怪的口气说着话，她和沈淼淼争吵也不怪她，只能怪沈淼淼这个人不会好好说话，若是沈淼淼愿意好好说话，没事便跟她服个软，她也不至于对沈淼淼成见这么大。
    也不至于现在发现沈淼淼的一点点关心，便觉得……这个人还挺不错的。
    真要论起，应该是她跳下来的时候，便不太一样了。
    正如沈淼淼那天说的那个故事一样，应该要感谢着猎人的小姑娘跑到了狐狸身边，与狐狸道着歉，日日夜夜都缠着狐狸。
    狐狸会对这个黏人的家伙有了在意的心思，也是因为她缠得太紧了。
    这都是沈淼淼的错。
    ※※※※※※※※※※※※※※※※※※※※
    我要改的时候，碰上网审了，所以拖了好久。
    我明天，还是早点码字吧qaq
    遇上改不了的时候真的特别烦躁qaq

 246:死者复生

    戚苏用采来的草药换了些银钱, 也不多，这点钱还不够为沈淼淼打一张轮椅，戚苏带着沈淼淼找到木匠处时，木匠原先想赶她们离开的，或许是看着她们太过可怜了，便提出了让戚苏帮忙干些活抵了轮椅的钱。
    这笔账算下来还是她们赚了，戚苏自是应承了下来。
    干活的闲时，她总是反复对着沈淼淼唠叨着沈淼淼又欠了她什么什么, 这笔账她需要还清。
    沈淼淼在一旁看着她干活, 听着她说话，也不搭理她什么。
    偶尔戚苏要些什么的时候, 东西就放在沈淼淼手边时沈淼淼才会将东西递给她。
    也不知是不是那木匠瞧她们二人可怜，竟也留了她们在这里住下。
    戚苏很是高兴, 倒是沈淼淼并不太高兴, 戚苏每每瞧她沈淼淼都是拧着眉头的模样, 她问起时沈淼淼说担心木匠别有用心。
    戚苏觉得沈淼淼太过多虑了, 同时也觉得她的担心是对的，就是这么矛盾的心理存在于她的脑中让戚苏夜里睡觉时都不安稳了起来。
    沈淼淼也乐于见到她这样，在见到戚苏反复睡不着时，沈淼淼高兴地同她说了句：“那你今夜可要好好守夜。”
    说完了话，沈淼淼还真的就睡下了。
    戚苏再一次在心里扎起了她的小人。
    好在一夜无事发生。
    戚苏白日里总是犯困, 艰难地干完了活, 她便带着沈淼淼上了山, 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下, 自己则靠着沈淼淼的肩头睡起了觉。
    许是昨夜不曾闭上眼过，又或许是身边人留给她的微末安全感，戚苏很快就睡着了。
    她一熟睡，沈淼淼扭头去看她，戚苏的眼睑下都出现了一抹黛色，她伸出手，慢慢触碰了下戚苏的眼睑，戚苏的眼睫毛颤了下，沈淼淼以为自己惊醒了她，连忙收回了手。
    保持着乖巧安静的模样好一会儿都没有听到戚苏的声音，沈淼淼扭头看向戚苏，戚苏没有醒。
    戚苏和她曾经遇见过的人不太一样，那些人全是抱有着目的性来往于她的身边，引起她的注意力，获取她的好感，为了自己的攻略任务，她也总是能够很轻易地发现那些别有用心的人。
    因为系统的存在，系统告诉她这个人是攻略者，系统告诉她这个世界的走向，系统告诉她她要什么时候死去。
    很多事情都是因为有了它的存在才变得便捷了起来。
    没了系统就像是失去了眼睛一样吗？
    大概也可以那么说吧，只是不管再怎么发生变化，规则是不会变的。
    同为攻略者，她们都在为着各自的目标而努力着，在这个过程中哪怕是伤害到了他人也绝对不能后悔，因为这是自己的选择，这是她为了自己的愿望所做出的选择，若是后悔了的话，那么便没有意义了。
    日暮西山，沈淼淼叫醒了戚苏，戚苏刚醒来时还有些黏人，跟着沈淼淼缠了一会儿才肯醒来，她或许是真的太累了，沈淼淼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处处与她作对，逗弄着她，可这个人明明讨厌着自己却还是会照顾着她。
    一个脾性都近乎温柔的人，值得被任何人温柔对待，只是她遇见的人不那么好。
    没有人去珍惜她的这份温柔。
    她们今日并没有什么收获，回到了木匠那里，戚苏帮忙做了饭，她的手艺依旧糟糕，但现在做出来的东西好歹都是能够让人吃下去的，倒也不是难吃到要吐出来的感觉。
    木匠许是很久都没有吃过一顿热饭了，倒是十分的激动。
    再晚些时候，戚苏帮忙劈了些柴火，刚开始的时候她拿着斧头都觉得吃力，劈了没几块木头她便觉得手心震痛，还裂开了些伤口。沈淼淼也没法帮到她什么，每日便只能多寻一些草药夜里的时候给戚苏敷上。
    每日夜里是最安静的时候，戚苏不扰人，乖乖坐在一边等着沈淼淼给她上药的模样看着很是乖巧。
    “沈淼淼，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嗯？”
    “没有秦越，没有别人，只有你同我，想想也挺好的。你虽然惹人厌了些，但也能做些事情，不全然是一个累赘。何况，你有着我的心，我有着你的记忆，我们两个还算是挺合适的。”
    沈淼淼看着她不明地笑了笑，她也没应话，戚苏也不知想到了些什么，很是开心地说着：“沈淼淼，我倒也不是那么讨厌你了。”
    直到这句，沈淼淼才说：“你还是讨厌我吧。”
    她的声音很轻，不似从前，戚苏当即便皱起了眉，不知这人说着话是何意，她生气地问着：“你这话是何意？”
    “你若是讨厌我，便不会对我有所期待，自然也就不会失望，可你若是喜欢我，便会对我有所期待，自然也就会有失望。”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怎么可能喜欢你，我只是不那么讨厌你了而已，但还是有多半是讨厌的。”
    “那便好。”
    她太过随意地应答让戚苏起了些恼怒，她将手从沈淼淼手间收回，生气地重重一哼，像个孩子一般发着脾气，“哼！不要你上药了。”
    幼稚的模样让沈淼淼愣了下，她看着自己手上刚拿来的纱布又看了下戚苏背过去的身体，沈淼淼摇了摇头，也不多说什么。
    第二日她们还是重复着昨天的事情，只是这一次戚苏没有再在白日里睡觉了，她背着沈淼淼走上了山路。
    刚开始时，戚苏并不能背动她，原先她也只是个娇小姐，力气也不大，这些日子才慢慢被练了出来。她每日上山都要带着沈淼淼，这一来一回也要费上不少时间，木匠便提议将沈淼淼留在家中，他会帮忙照看一二。
    戚苏原是想同意的，可看着沈淼淼那半张完好的脸这点想法便被打消了。不管沈淼淼如何，她终是自己护了一路的人，若是因为离了她身边出些什么事情的话，戚苏觉得自己会很生气。
    她二人不管怎样，沈淼淼就算是死，也该死在她的面前。
    沈淼淼再怎么轻，重量还是存在的，头几日时戚苏背着她没走几步便要停下来休息，竟比搀扶着她的时候还要费时，等到现在她基本已经能背着沈淼淼走遍满山也只是轻轻喘着气。
    放在以前戚苏也没想过，有一日自己会变成这样，这些都是因为沈淼淼的存在。
    从她被推落祭祀台的那一刻起，她本该心怀万千怨念去报复着那些伤害过她的人。
    只是因为沈淼淼下来了，沈淼淼一直在她身边，控制着她的理性。
    又过了几日，木匠给沈淼淼做的轮椅做好了，戚苏将沈淼淼小心放上了轮椅，让她自己推了推轮椅，她以后也能自己行动了，就是需要费些手劲，戚苏在一旁看着她毫无方向地推动着轮椅乱撞，心想以后还是她来推沈淼淼吧，不然以后要是掉河里了该怎么办？
    沈淼淼废了一双腿，若是掉河里了恐怕还等不到别人来救就淹死了。
    得到了轮椅的第二日，戚苏还没习惯有它的存在，醒来便下床要背着沈淼淼，可沈淼淼指了指一旁的轮椅，也不用再麻烦戚苏背她了。一时之间，戚苏有些不太适应，带沈淼淼上山时也是，一路到山脚，压根不用她帮忙。
    除非是走些没有路的小道，轮椅走不了，沈淼淼才会让戚苏背她。
    不知怎的，戚苏看着那轮椅只觉得碍眼，好几次心中都升起了些想要打碎的念头。
    这很奇怪，戚苏不太喜欢有着这样念头的自己，为了沈淼淼而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也着实奇怪。
    过了难走的路，戚苏将沈淼淼放在了树旁，轮椅还被留在了原处，等她们要下山时再去寻回。
    戚苏蹲在一旁拿着从木匠那里得来的药锄子小心地挖着药，偶尔发丝散了下来，她直接就用脏了的手去碰，脸上都染上了那些污泥，狼狈的模样与沈淼淼初见她时已成了两人。
    沈淼淼还记得那时候戚苏虽也是一人在外，可身上还留着从南幽城府的娇气，现在的她一点都没有，什么事情都能做，劈柴烧水，在这野山里挖着连自己都不识得的草药，养着她这么一个无用的废人。
    人真的是很奇妙，奇妙到让沈淼淼总是忍不住去观察打量。
    戚苏将一株药草放好，她站起身巡视了下四周，见没有更多的药草可挖了，她收好那些采药的工具，便要和沈淼淼离开，走到沈淼淼身边时，忽然听到沈淼淼问：“戚苏，你想回南幽吗？”
    戚苏一怔，她愣愣地抬头看向沈淼淼，不太明白沈淼淼为何突然说起这件事。
    南幽这两个字，她已经很久没听到了，那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离她遥远。
    人是不该一直惦着过去不放的。
    执着于过去的人，终会害了自己。
    祖母同她说过的话戚苏一直都记得，有时候她并不能记得很好，毕竟那些道理在生气的时候哪里会冒出来呀。
    戚苏不想说这些事情，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同沈淼淼说。
    她不太想去南幽了，不太想见到秦越了，可这么说好像不太好，那份仇恨若是不报的话，又怎么对得起自己？
    或许是时间过去了太久，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戚苏感觉不到半点情绪在心底残留，那些恨，变得很淡，唯一留下的只有现在的这么习惯。
    习惯与沈淼淼相处，习惯每日和沈淼淼的斗嘴被她说到生气时的感觉。
    “沈淼淼，若我说我不想去理会那些事情了呢？”
    ※※※※※※※※※※※※※※※※※※※※
    昨晚，睡过去惹。
    对不起嘤

 247:死者复生

    今天的天气尚好。
    或者说这段时间的天气都很好, 沈淼淼感受着微风拂面的感觉，她侧过脸看向了刚刚说了那句话的戚苏，她好似不仅仅只是在问而已。
    “为什么突然有了这种想法？”沈淼淼反问着。理性点来说她不应该去问这种问题，应该跟戚苏说她不想回去了便不想回去了，只是话到嘴边，出口的是另一句话。
    她也不后悔，仰头看着正慢慢朝着自己走过来的戚苏，微微露出了个笑容。
    “突然发觉和你在一起也挺好, 秦越喜欢的人喜欢着我, 秦越想要陪伴的人却陪伴在了我的身边，这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教训了。”
    从沈淼淼没有顾及到秦越走向的那一刻起, 便已经是对秦越最大的报复了。
    她想了很久，之前总觉得不到秦越面前, 自己不亲眼看着秦越受罪便不算报复, 可现在想想她又为什么要专门去看秦越受罪？
    沈淼淼又说：“若那天我是和秦越说好了才去找的你呢？”
    戚苏一点都不信, 她摇摇头, 否了沈淼淼的话：“他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你，又怎会让你亲自来找我。”
    沈淼淼始终都挂着一抹笑，不说是也不说不是，戚苏觉得她这个人真是难懂。
    盯着沈淼淼看了一会儿后，戚苏蹲下了身与沈淼淼平视。
    沈淼淼的情况看上去比过去好很多, 脸上的伤口结了痂都已经脱落了, 只剩下几道疤痕留在上面, 另外半张脸没有什么伤口, 依旧是那个貌美的沈淼淼。戚苏伸出了手，小心地抚摸着她脸上的伤，那只手慢慢移动着，最后她的目光到了沈淼淼的心口上，戚苏笑了起来，她伸手指了指沈淼淼的心口，说：“沈淼淼你不是总说你这里念着我吗？”
    她低低地说着，好似是在笑，“你念着我，便不能与我说几句好话吗？”
    沈淼淼挑了下眉，她问道：“你想要的是会和你说好话的沈淼淼？”
    要是说是，沈淼淼估计会说些什么她不喜欢的话出来，要是说不是，指不定日后沈淼淼便一句好话都不会对她说了。戚苏轻轻摇了摇头，她说着：“我这个人很贪心，都想要。”
    这个答案也不知沈淼淼是否满意，戚苏觉得应是满意的，毕竟不管是什么样的沈淼淼，只要是现在的这个沈淼淼就好。
    她不喜欢那个过去的沈淼淼，不喜欢有着与秦越过往记忆的沈淼淼。
    沈淼淼没说什么，她提了一句：“回去吧。”
    戚苏等了半天只等来了这么一句，心中虽有几分的恼怒，但她还是乖乖地背过了身，将沈淼淼背了起来。戚苏的脚步很稳健，背着沈淼淼走路时也不见她露出疲倦来。
    “沈淼淼，你这性子，也只有我愿意忍着你了。”
    戚苏哼了哼，夸张地说着：“你知道吗，秦越可讨厌你这样子的了，以前府中有个姬妾，她总是喜欢与秦越对着干，秦越说什么她都要反着，在所有人都对秦越温柔顺从的时候，她的特别引起了秦越的注意力。”
    “就跟你一样，总是不说好话。”
    “刚开始时，秦越确实宠了她几日，可是没两天，她就失了宠。”
    戚苏原意只是想让沈淼淼对秦越产生些不好的印象，可没想到听着她话的沈淼淼却问：“戚苏，秦越身边有那么多个姬妾，你是怎么待到现在？”
    分明因为她的出现生气不甘不能忍，追寻到底沈淼淼也能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不受待见，可那个时候秦越身边有着那么多个姬妾，戚苏到底是这么能忍的呢？她是真的不太明白了，为什么能够容许自己所爱之人身边不止只有自己一个人？
    虽说爱并非是占有，可爱也绝非是分享。
    完全与她的心思反着来了，戚苏沉默了好一会儿，她觉得脑壳有些疼，被沈淼淼折腾的疼。
    “……沈淼淼，我分明是在跟你讲秦越有多不好。”
    被戚苏背在身后的沈淼淼轻轻点了点头，她十分认真地回着：“你既然知道他有多不好，却能在他身边待那么久，确实很让人好奇啊。”
    “是被猪油蒙了心，瞎了。”
    沈淼淼忍不住笑了下，她又问：“那你现在也是吗？”
    “我的心都在你身上了。”
    沈淼淼的笑容一僵，她沉默地低下头，好似这样子便能见到在她身体里藏着的那颗心，她安静了好一会儿，最后伏在了戚苏的背上，她低声说着：“我会还给你的。”
    她说的太过小声了，戚苏并没有听见她的话，只知道沈淼淼好像是说了什么，“你说什么？”
    戚苏找到了之前上山时搁置在山下的轮椅，她将沈淼淼放了上去。之前戚苏找了郎中给沈淼淼看过这双腿，看过的郎中都摇摇头说治不好，戚苏以为那是因为他们全是赤脚大夫，医术都是招摇撞骗的，并不是什么好郎中。
    沈淼淼虽没有提起过这双腿的事情，但戚苏总觉得这个人还是很在意的。沈淼淼哪怕是没了过去的记忆，可她自醒来后也是能跑能跳的，人不需要的时候或许对这东西并不以为意，可当失去时方知，其实这东西对自己重要得很。
    不论是人亦或是物。
    “你在想什么？”
    “在想萧玄。”
    他都能让沈淼淼起生回生了，一双腿对他来说应当不是什么难事。
    “你想为我医这双腿吗？”
    “你便不想了吗？”
    “倒也不是不想。”
    “沈淼淼你可真不懂得什么叫做含蓄。”
    “我并不需要那东西。我想要什么，不要什么都能与你说个明白，那样你便不会给我不要的东西，若是我说了不要你还要塞给我，那便是你的不是了，我不想要收到不想要的东西。”
    这话说的倒是与戚苏见到的那个沈淼淼有些相似了，过去的沈淼淼说这些话时总是强势的，让人惧怕的，而现在的沈淼淼说这话却是十分平静温和的，像是在阐述着一件十分普通的事情。
    听上去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话，可戚苏还是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她问了一句：“若是我送了你你不想要的东西呢？”
    “那么便是你不关心我不在意我。”
    戚苏拍了拍沈淼淼的双膝，她仰起头追问着：“那你会难过吗？”
    沈淼淼的眼瞳清澈，她能从沈淼淼的眼中找见自己，自己在沈淼淼眼中是什么模样的，沈淼淼看着她又是什么模样的，许多许多她都能在沈淼淼的眼中找到。
    “我会。”沈淼淼点点头，她很是干脆地承认了下来，戚苏开心的情绪还未停留多久，便被沈淼淼的下一个动作给打散，她看着沈淼淼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补上了一句：“可是这里不会。”
    有些不太舒服，听到这话的时候。
    可她的心口空无一物，戚苏并不能感觉到那处有什么强烈的感觉。
    戚苏走到了轮椅后边，她推着沈淼淼往木匠家中走去。
    今天下山的时间有些早，还不到黄昏，一路上都好似铺着浅红色的地毯，她们的影子落在了地上，一前一后地投射在一旁。
    还未至木匠家，远远地便瞧见了门外站着些什么人，戚苏推着沈淼淼的手一僵，她停了下来。
    那些人守在了门口，穿着奇异的服饰，腰间大多别着海类饰物，他们的脸孔要比陆面上的人深邃许多，再加之脸上那凶恶的表情，看着便让人心生胆怯。
    戚苏的呼吸一乱，她握紧了轮椅的扶手。沈淼淼也看到了那伙人，她心中觉得有什么不对，正要和戚苏说话，便感觉到了戚苏的不寻常，沈淼淼一怔，她回过头看向了身后的戚苏，她轻喊着：“戚苏？”
    戚苏没搭理她，那伙人已经发现了她们两人的身影，领头的男子带着一干人向着她们走了过来，戚苏正要退后，忽的见着那些人已将她们团团围了起来。领头的男子走到了戚苏的面前，然后在她的面前跪了下来，单膝跪地行了一个礼，他说：“域主让我们出来寻您。”
    “祖母来了？”
    “域主前些日子已到了东明城，她心中忧心您的安全，便派了我们来寻您，请跟我们回家吧。”
    听着话，戚苏发起了呆。
    她完全忘记了这件事，虽总会想起祖母来，可戚苏从来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祖母会到这陆面上来寻她，她对于祖母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在祖母心中有另一个人排在了戚苏的前面，排得很前很前，甚至于心中所有感情都给了那个人，她羡慕也嫉妒。
    大概也是孩子心态，若自己不是对方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便想要做些什么坏事来引起对方的注意力，只可惜戚苏的坏事还没做出，祖母的教导先落在了心底，她不敢去违背祖母的教导。
    祖母这一辈子都不曾离开过域海，听家中老者们说祖母年轻时也曾到过陆面，后来发生了些事情，祖母便一直待在了域海之中。
    听他们说是因为祖母爱的人在域海沉睡了，一直都没有醒过来，那个人沉睡了多久，祖母便守着域海过了多久。祖母担心那个人醒来时见到的第一个人不是她会害怕，所以一直都不敢离开域海。
    现在祖母离开了域海，是那个人醒了过来了吗？
    “祖母她……要等的人醒过来了吗？”戚苏喃喃念叨着，没有人能够回答她，她面前的男子们皆露出了茫然的表情来，戚苏回过神来瞧见他们的表情时怔了怔，她低头看向了沈淼淼，沈淼淼也是一脸的疑惑。
    戚苏冲她做了个口型安抚着她，之后她对着来接她的男子点了点头。
    ※※※※※※※※※※※※※※※※※※※※
    换地图x

 248:死者复生

    几个地方的人聚集到了一起, 东明的城主、南幽的城主、北荒的城主，若不是西灵已灭大概还有个西灵城主在，不过……戚苏低头看向了倚靠在她的肩头上睡着了的沈淼淼。
    现在也聚集了四座城的人，沈淼淼是最后一个西灵人了。
    她们在五日前被寻到，之后便跟着来寻她的域海侍卫一起来了东明，一路上倒是没有遇到什么难事，唯一的折腾是沈淼淼。
    沈淼淼离了那个镇子后便发起了高烧，停下来给她寻了个郎中看, 郎中又说不是什么大事, 好好休息按时服药便好，药吃了几日还是不见沈淼淼好起来, 戚苏都开始在想是不是不该带着沈淼淼离开那里。
    想归想，戚苏是不可能不那么做的。
    祖母来了东明, 她不来找祖母, 祖母也会去找她, 倒不如自己先过来寻她。而且, 沈淼淼身体里的那颗心也要处理一下，祖母总是有办法的，能帮她解决沈淼淼的事情。
    东明境内到处都透着一股安宁，她们到的时候，才刚入夜, 街上很是闹腾, 马车在路上变得极为难以前行, 但这份缓慢并未持续多久, 城主府的人似乎早就知道了她们来的事情，很快便派来了人疏通了道路。
    到了城主府前，戚苏下了马车，在侍卫的帮助下，接过了坐在轮椅在的沈淼淼。
    域海的侍卫在门口等着她，戚苏看了看还在沉睡之中的沈淼淼，她将人交给了一路护着她过来的域海侍卫，嘱咐对方好生照顾沈淼淼，她见过祖母后便去寻她。
    她自小被祖母抚养，因为与祖母亲近，族中的长辈总是会让她多带祖母出去外边游玩，祖母虽喜欢她，可每次她拉着祖母说想要出去的时候，祖母都会让她身边侍候的人带她出去玩。
    祖母不爱出门。
    可是现在她出了门。
    戚苏心中有些惶恐不安，可又透着些微不可见的欢欣。
    祖母丢下了那个人来找她了，她在祖母心中并非不是那么的不重要。
    域海侍卫将戚苏待到了院落前，他停下脚步，将前方的道路让开，恭敬地向着戚苏低下了头，说：“族长便在里面。”
    戚苏点点头，她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绪，慢慢走了进去。
    可能是因为登端日将近的原因，东明城主府中到处都悬挂上了红灯笼，这是在域海内不曾见过的装饰，域海处于海域中央，所用之物尽是大海的馈赠，每日夜里用来照明的自然是海底的明珠。
    在南幽城的日子里，戚苏有听到过有院落着火了的事情，当时便想着若不是陆面上的人用着蜡烛照明的话也不会有这种危险的事情发生了，陆面人比起域海人来说可真没用。
    戚苏推开了门，绣着兰花的屏风先落入了她的眼中，她转过头，珠帘之后有道纤细的身影站在那里。
    戚苏慢慢走了过去，在离着那个人还有几步的时候，戚苏停下了脚步，她轻喊着：“祖母。”
    前方的人转过了身来，她端着一脸冷漠的模样，在见着戚苏的那一刻，脸上冷漠的表情皆散去化作了万般的无奈。
    她轻叹了一口气，道：“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道给家中报个信。”
    戚苏一下子便红了眼，这段日子以来的委屈好似随着这一句话尽数涌了出来，她再度喊了一声：“祖母。”
    她并非没有想过要给家里面写信的想法，只是每次展开书信都不知道要往上面写什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写，不知道祖母想不想要见到她这个不孝孙。
    “若非我发现你的玲珑心被夺走，你是否这一生都不愿意和家中联系了？”
    “不是的。”
    “祖母教了你那么多，便是让你受了欺负不同家里说吗？”
    戚苏摇了摇头，她什么都不敢说，害怕自己没用地在祖母面前哭出来，可情绪只是那么一下，便又散了去，她的难过更多的是害怕，害怕出来了那么久如果比起以前还要没用的话，祖母会说她没有一点长进。
    “你的玲珑心现在在何处？”
    戚苏一愣，她不知自己该不该交代此事，若是跟祖母说在沈淼淼身上的话……
    “那颗心离你太久，会对你的身体造成影响，祖母帮你取回来。”
    若是取回来了的话，沈淼淼还能活吗？
    戚苏急忙摇了摇头，她抓着女人的手，用力地摇着头。
    女人的脸色微变，她忽然问：“你是自愿送出那颗玲珑心的？”
    戚苏摇摇头又点点头，她咬着下唇，拉着女人的手低声道：“不是自愿，可是现在是自愿的了。”
    女人听着她的话皱起了眉头，她说：“我前些日子见着了那个你不顾一切跟着他来到陆面的男人了。”
    “他告诉我，你是自愿将那颗心送与他对不起的女子，你是为了替他偿还那份情债才会送出那颗心，这可是真的？”
    戚苏惊讶地听完了女人说的话，她急忙摆摆手，也没有刚刚的那份不能说了，“不是那样的，他是强行夺走了我的心送与了他爱慕的女子。”
    女人轻声询问着：“之后呢？”
    “我被夺了心后，他将我关了起来，打算与沈淼淼……就是他爱慕的那个人成婚，我得了府中人的帮助从牢中逃了出来，当日是想与他一刀两断的……当时也确实与他说了些决绝的话，我本欲打算不再与他来往的。那日后我便离开了南幽，本也打算来东明定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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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不曾想过回家？”
    “我当日私自与人离岛，我怕祖母生我气，便不敢回。”戚苏懦懦地回了一句，对上女人那双漆黑的双眼时她的头低得更低了些，她不敢与祖母对视。
    “我在东明境内的小镇里寻了一处住处，待了几日，便有人寻到了我。来的并不是他，而是与他成婚的那个女子，她得了我的心，不记得前尘往事了。此事并非是她的错，她本是已死之人，好好地长眠着，可是却被秦越唤醒。那会儿可能是生了些鬼迷心窍的心思，听着救了她的那个大夫说了一些胡话，便将她留了下来。”
    “与她的相处也算是和谐，就那样过了一些时日，那个人寻了过来。我知祖母不喜这般，一刀两断却不能断的干干净净，我也觉得这般极为讨厌，可是便是忘不掉，那人对我说了几句软话，我便觉得什么事情都能原谅他了。沈淼淼也经常说我不该那样子……可孙儿做不到。”
    “沈淼淼的命中带煞，秦越与我说要带沈淼淼去治病，说若是他与沈淼淼一起去的话，我心中定会有疙瘩，他不愿我难过，便邀我一同前去。去西灵的路上，他告诉我此行是为了葬送沈淼淼的性命，在沈淼淼与我之间，他选择了我。我很开心……自从沈淼淼醒来后，他眼中见到的只有沈淼淼，他一直护着沈淼淼，虽口口声声说与沈淼淼并非是那种情爱关系。”戚苏苦笑着摇了摇头，她有些说不下去了，因为当日的自己的愚昧，因为自己的那些自作多情，因为后来发生的种种事，她都不想再回忆过往的自己到底是有多么的蠢笨。
    这件事牵扯的人并不多，解释起来并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唯一复杂的事情是沈淼淼。
    若是她对祖母说她对沈淼淼起了些不该有的心思，哪怕沈淼淼是秦越伤害她的原因，她也还是动了不该有的想法，这种话她要怎么跟祖母说呢？祖母最恨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事情了，像秦越这种烂人，与他有任何关联的人，在祖母眼中都是不值得来往的人，得断的干干净净才行。而她与沈淼淼有了牵扯，这在祖母眼中定是不允许的。
    女人皱起了眉头，从戚苏的口中提取出了自己所想要的信息，她问着：“他为了那个女子伤害了你，你却要护着那个人？”
    “……那并不是沈淼淼的错。”
    女人一挑眉，话沉了几分，她笑问：“那怎么就不是她的错了？若非是她，秦越不会骗你，不会挖了你的心，更不会推你下那西灵的祭祀台，戚苏，你说这是谁的错？”
    “这是秦越的错。”都是那个做了这些事情的秦越的错，沈淼淼与她不过都是秦越所做之事中的受害者，过去的沈淼淼或许不是，可是这个一无所知的沈淼淼与她一样。
    她要怨恨，要苛责的人应该是那个满口胡言乱语，利用了她的秦越。
    刚一反驳了祖母的话，戚苏便陷入了新的一轮不安之中，她害怕祖母会说她脑子不清醒，会说沈淼淼的不是。
    “你长大了啊。”女人忽的叹了口气，戚苏怔怔地看向了她，见到的并非是什么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而是祖母一贯的温柔笑意，她轻轻抚了抚戚苏的脑袋，温声说着：“我原以为此遭出来定会见到一个满身怨气的你，被那般对待的你自当恨上这个世界的所有人。可你没有，你还是我教养出来的那个孩子，你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你并未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祖母很高兴。”
    戚苏有些不好意思。
    被祖母这么夸奖着有种自己配不上的感觉，她被推下祭祀台后确实是和祖母说的那样子没什么两样，只是碰上了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沈淼淼，被她那么折腾着也忘了那些讨厌的事情。
    “祖母，你怎么突然就出了域海？”
    “来寻你这个离家两年都不曾回过一次的孙女，也是为了这一次的登端日。”
    虽然祖母将她的事情放在了首位说的，可戚苏总觉得这只是祖母在哄她，她小声道：“登端日方是此行的目的，我只是顺带的吧。”
    “你这会倒是知道吃起醋了？”
    戚苏低头不语。
    女人拉着她的手，坐到了一旁的软塌上，她轻轻拍了拍戚苏的手背，温和地询问着：“那个得了你玲珑心的孩子，怎么样了？”
    戚苏也没有隐瞒，老实交代了沈淼淼的事情：“来的路上她生了病，等她病好了我再带她来见祖母，祖母定会喜欢她的。”
    “你便不讨厌她？也不生她的气？”
    “讨厌的，也生气的，只是……那不应该是因为秦越，只能是因为她是沈淼淼。可如果因为她是沈淼淼的话，又没什么好讨厌的。”戚苏顿了下，她摇摇头又道：“我也不知是否是喜欢她，只是觉得与她在一起，一起度过此生的话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这颗心若是不在，你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件事，戚苏也知道，这段时日她感觉不到什么情绪了，或者说自那日失去了那颗心后，很多情绪都感觉不到了，一时的情绪被挑起又很快地消失了，所以才会那么好脾气的去容忍沈淼淼，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面对秦越的甜言蜜语无法自拔，因为那都是她过去残留的情绪在作祟。
    “祖母，若是取回了那颗心，她便活不成了。”
    或许是因为沈淼淼有着那颗心的缘故，她总会因为沈淼淼起了那些情绪。
    ※※※※※※※※※※※※※※※※※※※※
    _(:3」∠)_

 249:死者复生

    四座城, 各有所长，可也有着些相似之处。
    东明比起西灵南幽这两座城来更要适合让人居住，城主温和，治下的百姓虽也有恶徒可绝大多数都是老实淳朴的生活在东明城中的。
    城主府住下了不少人，只走了一条过道，沈淼淼便见到了不少不属于东明城的人，甚至还在里面见到了南幽城的人，她迟疑地看了过去, 侍卫给她安排的院子与南幽来使的院子很是靠近, 每天推开门都能撞见的距离。
    算不上好，也算不上不好。
    戚苏一直都想见到秦越, 现下住的这么近，也不知她见着了秦越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沈淼淼被安置在了院中后侍卫便退下了, 大概是去他的主子那里回命了。说到他的主子, 沈淼淼也有些好奇, 她总能从戚苏的口中听到关于她的祖母的事情, 听着是个与戚苏截然不同的人，是个果决爱恨分明的人，教出来的戚苏却与她不一样，优柔寡断，三言两语便能骗倒。
    不过也亏得戚苏是这种性子, 不然沈淼淼哪里活得到今日。
    侍卫走后, 便有侍候的侍女入了院子, 也不知是谁派来的, 但一定不会是戚苏，沈淼淼可不认为戚苏有那么细心能够想到她走后她身边需要一个人照顾。
    一番梳洗过后，沈淼淼也起了些困乏，她的身体越发不好了，每日昏昏沉沉的，少有清醒的时候。戚苏只当她是水土不服，受了些风寒，可沈淼淼却清楚，并非是因为那种事情。
    因为西灵的事情，也因为戚苏放在她这里的那颗心。
    自古以来逆天改命本就是邪道，沈淼淼早就该死去了，现下的生命都是强求，终有一日这份强求会反噬给她与强留她在这世间的人。
    秦越、萧玄与戚苏，三人均逃不掉，不管在这里面戚苏是有心还是无意，可她终究是送出了这颗心。
    沈淼淼按住了自己身体下的那颗心脏，心中不禁起了几分的焦灼。
    她上床休息时，侍女已经熄了屋中大多数的灯，只留了一盏在里屋，现下这里也没有旁的人侍候，只有她。
    戚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过来，她也不知道戚苏还会不会过来，毕竟有那么厉害的祖母在，她定也不会再放任自己的孙女身陷那些扯不清的复杂线团之中了。
    迷迷糊糊间，沈淼淼睡了过去，还未熟睡，便听到了有些声响，是熟悉的女声在和另一道声音说着话，她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睁开眼——一只手落到了她的眼前，轻轻地拍抚着她，那人很是温柔地安抚着她躁动的情绪。
    “睡吧，你太累了，要好好休息。”
    沈淼淼彻底睡了过去，戚苏这才从床边离开，她问起了今天侍候着沈淼淼的侍女沈淼淼的情况如何，侍女都一一作了答，戚苏点了点头，让她退了下去。
    侍女退下去之后，戚苏也离开了，她与沈淼淼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只是不同屋。祖母原是想留着她在她那边的，戚苏想起还有个不太让人能放心的沈淼淼便婉拒了祖母。
    这几日一直在赶路，今天强撑着精神头去见了祖母，戚苏以为自己沾枕便能睡着的，可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甚至于有些不习惯。
    她睁着眼睛看了一夜的烛火，外边的天一亮，她便下了床。
    她的精神不太好，可打了个哈欠，站在院子中也没有半分要睡的想法。
    早晨的天空阴沉沉的，看着不太好。
    戚苏摇了摇头，她走向了沈淼淼的屋里。
    沈淼淼还在睡，比起她的一夜未睡，沈淼淼这家伙睡得倒是极为香甜，戚苏有些不甘心，她蹲在床边伸手戳了戳沈淼淼的脸蛋，戳了两下沈淼淼都没有醒，戚苏想了想，她转戳为掐，一把掐住了沈淼淼的脸。
    虽然脸上有着些难看的疤痕，捏住的感觉也不是很柔滑，戚苏抬起另一只闲着的手，捏了捏自己的脸，跟捏沈淼淼的脸的感觉不太一样。
    她正想着，一低头便对上了一双深黑色的眼瞳，沈淼淼正盯着她，面无表情的模样看上去有几分的吓人。
    戚苏冲她笑了两下，企图蒙混过关，她讪讪地将手放下，喊了声：“沈淼淼。”
    沈淼淼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转过了身去，她将被子往上一拉盖住了自己的脑袋。她的动作做得无比自然，戚苏还以为沈淼淼要对着自己发一通脾气，她愣了好一会儿，戚苏眨了眨眼，推了推沈淼淼，又喊了一声：“沈淼淼？”
    躲在被窝里的沈淼淼哼了一声，一点都不想与她说话，将被子压得更紧了些。
    “沈淼淼，今天天气不错，你快些起来，我带你去见见太阳。”
    戚苏正说着话，耳边忽然落下了一道惊雷，戚苏扭头看向了外边，天阴沉沉的，在她看过去的那一瞬间一道闪电在她眼中落下。
    她回过头，沈淼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过了身来，脑袋也从被子里露了出来。戚苏冲她笑了两下，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她说：“雨天风景也好看，你要不要同我出去？”
    沈淼淼没说话。
    她不说话戚苏便觉得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现下的情况，早上的沈淼淼不太好对付，比起自己一说话就要回怼她的沈淼淼来说，更加难了许多。
    好一会儿，她才听见沈淼淼小声地说着：“我不想出去，脑袋疼。”
    “生病了？”戚苏伸手探了探沈淼淼的体温，并没有发烧，体温很正常。她疑惑地看着沈淼淼，问着：“我去给你找个大夫？”
    沈淼淼摇了摇头，“不要，你别吵就好。”
    戚苏当即便陷入了沉默之中，过了许久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不可置信地说着：“你是说我太吵了让你头疼？！”
    沈淼淼点了点头，她没说话，戚苏也看出了她眼中的那几分嫌弃。
    生气极了，可她又不能对沈淼淼怎么样。
    戚苏板着脸对她说：“你睡你睡，我走就是了。”
    她一说完沈淼淼还真的闭上了眼睛，戚苏在一边看着她睡下，气得冒泡又什么都不能做。
    出了门，迎头便下起了雨，天阴沉的厉害，这雨看上去像是要下一天。
    她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便有侍女拿着伞走了过来。
    戚苏撑开了伞，出了院子转头就见着了隔壁院子里走出来的人，她在南幽生活了许久，南幽护卫的穿着她很是熟悉，此时见到了戚苏还有些呆愣，她握着伞柄，慢慢走了过去。
    有人从院子里走了出来，被护在人群之中的是许久未见的秦越，他依旧是那副模样，冷然的模样不曾有过任何的改变，除了一日在祭祀台上推她一下的时候，那张脸扭曲到戚苏认不出来。
    她喜欢的人，手段残忍，她蠢，觉得这人手段狠辣也是自己喜欢的人，只要他说几句软话便能原谅。
    戚苏慢慢走了过去，她在秦越的面前停了下，南幽一行人似乎是有事要去办，忽然见到有个人拦住了出路，几个护卫便要说些什么，戚苏抬起了伞，一张脸暴露在了秦越的眼前。
    那一刻她见着了秦越微微缩小的瞳孔，他紧张了一下，可随后她听到了秦越的声音响了起来，他在问：“淼淼呢？”
    这个人眼中心中都只有一个沈淼淼，从来都没有过戚苏的身影。
    戚苏翻查过沈淼淼的记忆，在沈淼淼的记忆中她对于秦越不过是利用关系，她也不认为秦越对自己有什么真情，可秦越却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总是念着沈淼淼的名字，戚苏觉得他有些可怜。
    不管是从前的沈淼淼亦或者是现在的沈淼淼，心中都不曾有过他。
    “沈淼淼不是被你护着？你将我推下祭祀台却来问我沈淼淼，不觉得有些可笑吗？”
    “淼淼她——”秦越刚开了头便按下了后边的话，他并不愿说那天的事情。见他脸色青黑，戚苏也能猜到几分，这个人想要说些什么，这个人又想要不说些什么。
    一心一意照顾的沈淼淼选择的不是他，自己百般呵护的沈淼淼最后丢弃了他。
    想想也是件十分好笑的事情了。
    从前她总觉得自己可怜，被欺骗，被伤害，可现在她发现原来秦越比她更可怜。
    戚苏看着他摇了摇头，她也不打算多说些什么，若说一开始还存了些想要利用沈淼淼报复他的想法，可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那个念头，这个男人这么可怜，今后也会这么的凄惨下去，她又何需搭上自己的一生，那样子多不值得啊。
    “秦越，你可真可怜。”她叹了口气，说完了话便要走，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道女声，秦越的脸色微变，戚苏转头去看。
    说要睡觉的沈淼淼从屋里出来了，她只披了一件袍子，被侍女推着走了过来。
    “淼淼。”戚苏听见身边的男人低喃地喊着她的名字，她沉下了脸，往着沈淼淼的身边走去，秦越的脚步更快，先她一步走到了沈淼淼的面前。
    秦越半跪在地上，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淼淼的一双腿，伸出手去抚摸的手有些颤意，半天都不曾落下，他又抬头看向了沈淼淼满是疤痕的那张脸，一边完好一边疤痕交错。
    他轻喊着：“淼淼。”
    声音竟带上了几分的颤意，好似还有些不信自己见到的这一切。
    沈淼淼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她好似没见到来到了她面前的秦越，一抬头对着戚苏撒起了娇，她软软地喊着戚苏的名字，问：“戚苏，你怎么出来了啊，不是说要陪我的吗？”
    秦越在她面前好似只是一个透明人，不管秦越再怎么表现，她都不曾将他放入眼中。
    “淼淼，你的脸，你的腿是怎么了？”秦越不甘地问着，沈淼淼自己推动了轮椅避开了他，朝着戚苏过去，戚苏握紧了伞柄，低头看着来到自己面前的沈淼淼。
    好一会儿，那张自沈淼淼出现后便一直僵着的脸终于有了几分的表情，戚苏将手中的伞倾了倾，遮去了落在沈淼淼身上的雨水。
    她握着轮椅的推手，推着沈淼淼慢慢往院中走去，“不是说要睡觉吗？怎么出来了？”
    坐在轮椅上的沈淼淼很是乖巧地回答着：“你不在睡不着。”
    从秦越身边走过去时，对着秦越那万分担忧的目光沈淼淼甚至不曾扭头看他一眼，戚苏倒是看了，那个男人一脸难受地半跪在地上，雨水落在了他的脸上，好似是哭又好似没有哭。
    但这与她没有关系了。
    戚苏推着沈淼淼进了院子后才问：“你为什么出来了？”
    “我同你说了呀，我想要你陪我睡。”
    对着沈淼淼装傻充愣的行为，戚苏冷下了脸，她再次问了一句：“沈淼淼，为什么要去刺激秦越？”
    ※※※※※※※※※※※※※※※※※※※※
    我可以断更嘛qaq

 250:死者复生

    “这不是你想要看到的吗？”沈淼淼反问着。
    这是她想要看到的, 可又不是她想要看到的，曾经可能是，现在……戚苏不知道了，她的想法很是矛盾，利用着沈淼淼的存在去教训秦越，将沈淼淼藏起来一辈子都不让秦越见。
    想法千奇百怪的，在沈淼淼出来的那一刻确定下来的是不想让她与秦越接触了。
    “沈淼淼，是因为我之前说的话吗？”
    确定了这件事情, 戚苏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沈淼淼总是藏着掖着，将各种心思埋于心底, 什么话都不愿意直说，偏要别人去猜。
    “你就这么听我的话？不是说不答应吗？”
    “我没答应。”
    入了里屋, 戚苏找了下柜子里的衣衫, 让沈淼淼换上干净的衣服以免着凉了。一转头看着沈淼淼抱着衣服不知所措地坐在轮椅上没有半点动静, 戚苏挑了下眉, 好心问她需不需要帮忙，沈淼淼红着脸瞪了她一眼，低声回了一句不用。
    她说不用是真的不用，戚苏也乖乖到了屏风后面去。
    站到屏风后戚苏才想自己为什么要避开，她俩之间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等了好一会儿, 沈淼淼才换好了衣服, 屏风后传来了沈淼淼的声音, 隔着一段距离, 听着还有些不真切。
    “戚苏，你刚刚去找秦越，是因为什么？”
    戚苏一愣，她摇头笑了下：“突然看见了，觉得要吓他一吓才对得起他在祖母面前说的那些谎话。”
    “谎话？”
    “他颠倒黑白很有一套，在他的谎话里，你对他完全不重要，他也不喜欢你，倒是我疑神疑鬼总是认为他与你有什么纠葛，甚至被他推下了祭祀台也是我被情爱冲昏了头脑，并非是他有意而为之。”
    沈淼淼的声音忽的一近，戚苏扭头看去，沈淼淼推着轮椅过来了，她很是赞同地说着：“他说的并没有错啊，你确实是被情爱冲昏了头脑。”
    “沈淼淼，你便不能说些好听的？”
    她的话大概很让人为难，沈淼淼露出了思考的表情来：“那你让我想想。”
    会说好话的沈淼淼也不是沈淼淼了，虽然说人要能屈能伸，可沈淼淼这人也不知是不是看人下菜的，在她面前从未摆露过退缩的模样。此时看着沈淼淼思考的模样，戚苏觉得无奈，又觉得有些好笑，沈淼淼就算再怎么想，她也不觉得沈淼淼会说。
    “今日下了雨，比起出去淋雨，倒不如在床上美美睡上一觉。”
    “你困了？”
    “嗯。”
    “那你不回去？”
    “不是你说的要我陪你睡？”
    “我可没那么矫情，是你想要我陪你睡吧？我看你脸色这么不好，莫不是昨夜离了我难以入眠？”
    “是啊，所以沈淼淼你愿意陪我吗？”
    “……倒也不是不可以，你这么坦诚有些不太适应，像是变了个人。”
    “若我当真是变了个人，怕是第一个便要杀了你。”
    “你不会的。”
    戚苏慢慢睡了过去，她真的很累了，连着几夜不曾好好入睡过，来东明的这几日沈淼淼反反复复发病，她每日夜里总要盯着沈淼淼。沈淼淼也知她照顾着自己的事情，因此更觉得戚苏这个人奇怪，行事反复处处都透着一股奇怪。
    正常人怎么着都不会愿意与她有着更多的牵连的，可戚苏心知却还要与她纠缠不清。
    戚苏睡着后，沈淼淼也跟着睡了过去，醒来时已经是夜里，照顾她的侍女进来时以为她们还在睡便要退下去，谁知被沈淼淼叫住了，沈淼淼让她帮自己下床，小心不要惊醒戚苏。
    外边的雨已经停了，雨后空气中好似泛着一股鱼腥味，并不是特别地招人喜欢。
    东明本就临近大海，会如此也是正常。
    沈淼淼跟着侍女问了下府中的情况，侍女一一告知，今日好似是那什么登端日，南幽城城主在比试中落败，今年恐无望登端，南幽城临近西灵，虽现在西灵已除，可盘踞在西灵底下的那些怨灵可不会这么容易便消除。
    南幽城之前便显疲态，有不少人说南幽城这是遭了报复，沈淼淼为了南幽城的气运毁了一城，而今西灵已没，沈淼淼被着南幽城主复活，自当要报应到他治下的南幽城中。
    听到这里，沈淼淼没有再问了。
    秦越所做之事虽说都是为了沈淼淼，可谁知他是否有什么私心，逆天改命本就是天理难容之事，更何况是复生死者。
    沈淼淼摊开手，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出了神。
    她也曾想过，这种事情。
    复生已死之人的这种想法，一直都不曾有过动摇。
    **
    在东明城中待了几日，沈淼淼没出过府，倒是戚苏，一天总是会出去好几次，每次回来还会给沈淼淼带上些东西来。偶尔会听到府中的人在传外边的流言，说是秦越活不久了，又有人在传秦越之前利用戚苏的所作所为，戚苏的姓名自然是被隐了去的，还有的在传沈淼淼灭城一事其实并非是沈淼淼所为，而是秦越所为，他为了自己的好名声将那些坏事全都推到了一个已死之人身上。
    这样子的流言传了几日，登端日便也结束了，秦越在第一日中受了伤，之后几日一直未能将比分追平，再加上违背天道的反噬在身上，他一病便没有再好起来过。
    拔得了头筹的是一直都不显山不露水的北荒成，今后十年其他城池都要以北荒为尊。在域海主的见证之下，这个三城盛事就此画下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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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具体如何沈淼淼也不知道，她一直在病中，鲜少出过房门。戚苏为她寻来了大夫，可每个大夫都说是感染了风寒并无大碍，吃了药便好。
    沈淼淼也吃了几天药，一直不见转好。
    登端日一结束，祖母也要回域海了，戚苏正犹豫着回不回去，沈淼淼的病一直不好，在东明已是如此，若是去域海指不定要怎么恶化，可祖母一句沈淼淼的病回到域海可能有救后，戚苏便乖乖带着沈淼淼上了船。
    她是真的不放心沈淼淼，普通的风寒能有这么久都不见好？又不是没有好生照顾着，让她反复生了病，若是其他人戚苏或许不会这么担心。
    可生病的是沈淼淼，沈淼淼与常人都要不同。沈淼淼醒来前被冰冻了几年，之后被萧玄医治，虽还活着，可双手无力形同废人。戚苏还记得一开始见到的沈淼淼，连个筷子都不起的人，现在可是能够自己操控着轮椅了。
    这差异未免太大，让她心生不安，不排除这是因为沈淼淼日渐转好，但情况究竟如何，还是需要查明。
    因为此，戚苏踏上了回域海的路，登端日结束后，沈淼淼便陷入了昏迷之中，一天到晚也就只有那么一两个时辰是醒着的，有时是白日，有时是夜晚，直到现在她也不知自己上了什么地方。
    戚苏时常在想沈淼淼什么时候会醒，是第一眼看见这蔚蓝的大海，还是看见被海水包围住的美丽海岛。
    有侍女忽然走了过来，说是祖母找她，戚苏嘱咐好旁的人照顾沈淼淼后，这才出了船舱去了甲板上，甲板上没有其他人在，只有祖母一人在那里。
    她许久未曾见过祖母了，祖母一直是她记忆中的模样，她幼时祖母是这副模样，到了现在祖母依旧是这般模样，外人总说域海之人长生不老，可长生不老的只有祖母一人。
    若域海人真的长生不老，族中又怎么会有那么多年迈的长者。
    也不知祖母寻她来是有何要事？戚苏走近了些，祖母并未看她，她在看着海。
    今夜的月色清冷，光辉铺洒在了海面上，有着层层的银色波纹，这副光景在域海并不少见，每年往海边去时总能在月色底下见着这副景色。
    “祖母。”
    “我离开了很久，这还是我第一次离开这么久，也不知……醒来了没。”
    祖母等的那个人，似乎得了昏睡之症，从戚苏对这个人有记忆时起，她便没有见过对方醒来过。
    那是祖母心心念着的人，她等了很久很久。
    戚苏不知道为什么祖母会一直等下去，从前不知，后来是明白了一些，现在……似乎又抓不到那种感觉了。
    祖母转过身，她轻摇着头，叮嘱着：“戚苏，玲珑心一事，莫要跟长辈们提起。”
    “你既不想沈淼淼死去，祖母也不愿你变成个不知感情是何物的假人。你给祖母一些时日，祖母定会寻到两者共存法。”
    戚苏有些讶异，她没想过祖母找她过来是因为这件事情，在东明几日祖母也不曾提过沈淼淼，她以为祖母并不喜欢沈淼淼便也没有自讨没趣地带着沈淼淼往祖母面前凑，今日祖母这么一说，让她很是惊讶：“我以为祖母不喜她。”
    祖母叹了口气，又笑笑：“沈淼淼既是你喜欢的人，祖母就算心中再有什么想法，也不会想着拆散你们。你们若是真心在一起，不管祖母怎么拆也不会散，若你们有缘无分，哪怕祖母不动手，你们也会分离。”
    “祖母并不想做让你不高兴的事情，你如今也是个大人了，行事自有自己的估量与打算，旁的人再怎么说再怎么看，做出决定的终究是你自己。祖母只希望你所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不要后悔。”
    “孙儿谨记。”
    ※※※※※※※※※※※※※※※※※※※※
    其实，不是遇上审核，主要是昨天写的时候差一点就写完了，半个小时就够了的，然后临时发生了点事，然后就……很困，就趴着睡着了orz
    最近更新都是app更的，我不知道排版会不会有问题x
    猜结局的，夸一下x
    但是祖母不是坏人，等我写到她的时候就知道了，那个时候就能猜中结局了x

 251:死者复生

    域海人所居住的是海中岛屿, 几座海岛连接到了一起，形成了域海人生活的地方，但那是陆面，算不得域海。
    真正的域海是在每年涨潮之时，海水淹没了所有岛屿时才会出现的水中城市。
    一年内有半数时间是处于涨潮时期的，那个时候海面上的岛屿会被海水淹没，消失在人的视野范围内，而他们也会从海岛上沉入更下边的海底城市直到退潮时才会回到这几座重新出现在海上的岛屿上。
    位于几座岛屿之中的中心岛是一座环形岛, 平日里若是要前往海底, 他们需要通过湖心。
    与外界联系的时候也是退潮的那几个月，也不知是自己的不幸还是幸运的, 两年前秦越来到域海时正是退潮的那几个月。
    祖母平日便住在湖心处的高楼上，她所等待的人沉睡在海底的那座城市里, 涨潮的那几个月里每到了晚上, 总是见不到祖母的身影, 戚苏并不是需要祖母哄着睡觉的孩子, 只是每次醒来都找不见祖母，后来听说祖母去了中心的大殿，那是祖母不让去的地方，戚苏也进不去。
    那个人便在那座殿中，不知沉睡了多久, 听族中老一辈的人说, 祖母活了多久, 那人便在殿中沉眠了多久。
    那个人是男是女, 是高是矮，是美是丑，他们全都不知道，只知道那是祖母爱的人。
    为了那个人祖母一生都不曾嫁娶，她是祖母抱来的孩子，有一日祖母离了域海，抱回了她，自那以后她便是这域海未来的大小姐。族中有人议论纷纷，可谁都不敢对祖母做出的决定有所异议。
    况且，若非域海人也无非下得这水中城市，族中人皆在猜想，她是否是祖母流落在外的后裔。
    戚苏偶尔也会这么想，可祖母并非没有血亲，祖母有着兄弟姐妹，他们有着自己的后代，也不见祖母对他们的态度有多好，只有她不一样。
    后来戚苏想，这大概是托了那个人的福，她才能成为这域海的大小姐。
    抵达域海岛屿时，是退潮时期，离着涨潮还有两月。
    戚苏并不担心沈淼淼会无法入水，她体内有着她的那颗心，只要是域海的地方便没有去不得的地方。
    说她是沈淼淼，不如说是披着沈淼淼外壳的戚苏。
    沈淼淼好似成为了她，而她又好似成为了沈淼淼。
    这是非常奇怪的事情，偶尔戚苏看着睡梦中的沈淼淼会产生这样子的想法。沈淼淼过去时会因为那颗心脏对秦越的爱慕而想着靠近秦越，后来又会因为见着了她而想着靠近她。
    若是这份靠近是因为那颗心脏的话，戚苏想她最爱的或许是自己也说不定。
    抵达域海半月后沈淼淼才醒了过来。
    她醒时身边并没有人在，竹木屋中挂着些海中饰物，挂着的书画外面不知道用了什么东西又铺了一层上面，泛着光。沈淼淼坐在床上环顾着四周，最后她看向了窗户外面，青山绿水，山腰上错落着几处宅院，有人的声音自外边传了进来，有歌声也有孩童的吵闹声。
    她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看向了屋里离她不远的轮椅，她双腿都不能用力，怎么着都够不到。
    沈淼淼单手按住了床头，发现手臂够不上任何力气，她转而伸手去拉床板，一点一点地往外面够去，身体被慢慢拖动，沈淼淼从床上摔了下去，摔下去的那一刻沈淼淼听见了些细微的声响，落地上疼痛从手臂上漫开了来，她趴在地上轻轻喘着气，唯一幸运的是没磕着脑袋。
    她趴在地上缓了缓，等着手上的伤没那么疼时，沈淼淼才用着受伤的手往前拉动自己的身体。
    即将够着轮椅的时候，房门被人打开了。
    沈淼淼侧过头，看向了门口，来的是她不认识的人。
    对方见着了她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来，她急忙从门外走了进来，她说着沈淼淼听不懂的话，双手同时挥舞着，沈淼淼没懂，但下一秒她就被这个陌生女子给抱了起来，重新回到了床上。
    被放回去后，沈淼淼又看着她说了什么话，这么一个来回，虽然不懂她在说什么话，沈淼淼也能猜出几分意思来。
    大概是问她为什么要下床去，让她好好待在床上的意思吧。
    沈淼淼看着她，摇了摇头，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外边，冲着她说了两个字，“出去。”
    “我想要出去。”
    许久都不曾说过话，沈淼淼发现自己说出来的话有些嘶哑难听，就如同一开始她从棺材中醒过来时，双手无力，拿着筷子都握不住，走路没走几步也会倒在地上。
    唯一不同的是这双腿已经不能再走路了。
    少女哇哇地说着话，使劲地摆了摆手，她双手交叉同时摇了下头。
    沈淼淼一愣，她继续问着：“不能出去吗？”
    少女点了点头，沈淼淼身子微微放松了下来，看来只是她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她听得懂自己在说什么话。
    “那好，我不出去，你能告诉我戚苏在哪里吗？”
    她正问着，外头又有人走了进来。沈淼淼听到动静抬头看去，进来正是她刚念到了的戚苏，有一段时间不见，她看着戚苏甚至有些陌生，戚苏穿着她不曾见过的服饰，与之前的模样气质也有了些变化。
    她再一次看向了外边，或许她们现在并非在任何一座城中，而是在戚苏长大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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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睡了很久，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和她醒来时一样。
    沈淼淼摇了摇头，她看着走到了自己面前的戚苏，安静地等着戚苏的下一句话。
    “要出去看看吗？之前你一直昏迷不明，祖母说域海可能有治你的方子，我便带你一起回来了。”
    沈淼淼应了声好，一开始进来的少女将轮椅推了过来，戚苏低下身微一靠近，她身上香囊的气味窜进了沈淼淼的鼻息间，沈淼淼下意识抬头看她，差一些便碰上了戚苏的脸。戚苏的嘴角微弯，她伸出双手将沈淼淼从床上抱了起来。
    这个动作对于她来说并不难，沈淼淼还没感觉自己悬空了多久，便落到了轮椅上，她去看戚苏时，戚苏带着些笑意地回望她。
    沈淼淼摸了下自己的脸，总觉得见着的戚苏和之前的她有些不太一样了。
    出了门，沈淼淼才发现她们是在峭壁上，房屋沿着石壁建筑，平滑的木梯倚着山而建。往下看是巨大的湖，湖中心上建着一栋小楼，再往边侧看去是不少竹木屋，穿着与戚苏相似服饰的男女背着篓子沿着湖畔走着。
    山腰的风有些大，被戚苏推着往下面走时，沈淼淼每每低头看去都觉得这地面像是随时都会倒塌的模样，让人心生恐惧。
    “你以前就生活在这里？”
    “嗯，涨潮时会进入海底，等到退潮时才会回到陆面。”
    这个世界的人有些特殊，沈淼淼死去五年可以在五年后换了一颗心脏逃离死亡，西灵的邪祟有着能够护佑西灵的力量，死去的灵魂会化为怨灵纠缠着生人，域海人可以活在海底。
    “再过一个半月，这些岛屿便会被海水淹没，沉入水底，那时候我带你去看真正的域海吧。”
    “我能进水底？”
    “你体内有我的心，自然是能入的。”
    “那颗心是能进入水底的原因？若是我依靠着那颗心入了水底，那么你又该怎么进入水底？”
    “你问题真多，刚醒来就这么多话，嗓子受得了？”说着话，戚苏递过来一个水壶给沈淼淼喝下，沈淼淼倒也乖巧，捧着水壶乖乖喝了下去。见她嘴边残留着些水渍，戚苏抬起手替她擦了擦，推着沈淼淼又往下面走去。
    “这几日祖母寻来了许多名医，但每个见过你的都说你无大碍，只是身体虚弱，要好生休养。”
    “我原本也想去找那个萧玄的。”
    “但……我们去西灵城时，萧玄便死了。”
    “死因虽未明，估摸着是秦越下的手，萧玄之前带你到了我面前，如今你又离开了秦越身边再无回去的可能，他心中记恨着，也不顾你还需要他来医治便杀了他。”
    戚苏说着话，像是在说着今日的天气有多好，十分平淡的模样，沈淼淼垂眸听着，她回了一句：“或许是因为他找到了不需要萧玄也能医治我的方法呢。”
    这话一出，气氛忽然变得微妙了起来，戚苏沉默地抓紧了轮椅的扶手，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戚苏无奈的一句：“让我替你死去的方法吗？”
    “沈淼淼，有些话，我知道，你知道，可这些话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我和你不应该是那样的关系，你心里念着我想着我，难道便想要见我对你翻脸无情吗？”
    沈淼淼轻摇了下头。
    “我不想见到你对我翻脸无情的模样，可我也不希望见到你在自欺欺人。”
    到了地面，戚苏停了下来，她往前几步，走到了沈淼淼的面前。沈淼淼仰头看她，只见戚苏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脸色并不算好，她问着：“沈淼淼，你与秦越也是这样的吗？”
    她与秦越是什么模样的呢？向来是秦越说什么她便听什么，秦越不曾说过让她觉得讨厌的话她自然也不会反驳些什么，秦越一直有意识地在让着她，从未想要激起她的反叛之心。
    除了西灵城的那一次。
    回想了一遍与秦越的相处，沈淼淼认真地摇了摇头，说了一句不是。
    戚苏的脸色一变，她又说：“那你为什么便不能和他一样，与我相处？”
    她心有不甘，对于沈淼淼的态度很是不甘心。
    “你们是不一样的。”
    ※※※※※※※※※※※※※※※※※※※※
    变相踩死线？
    下一章晚点更，不要点，等我吃个夜宵回来继续码x

 252:死者复生

    戚苏不想和她说话, 至少在现在这个时候，她不想和沈淼淼再说上一句话。
    沈淼淼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她总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每日梦里总会梦见过去的沈淼淼，经历着沈淼淼的过去，感受着她的过去，好似自己变成了那个沈淼淼。每日睁开眼时，她又会清楚的意识到那只是一个梦, 一个关于沈淼淼的梦。
    她的所有情绪被沈淼淼牵动, 她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了沈淼淼的身上，见到沈淼淼时做出来的行为也是护着她。
    戚苏觉得不对劲, 又没觉得哪里不对了。
    她想要靠近沈淼淼，因为在沈淼淼身边才能感受到一点情绪起伏, 沈淼淼对自己是有利可图的, 因此她才会一直留着沈淼淼, 人之间的关系很复杂, 只有变得亲密才能长久地留下对方。
    “沈淼淼。”戚苏抚摸着沈淼淼的脸颊，她寻来的大夫并不能治好沈淼淼的脸颊，那半张脸上依旧留着那些骇人的疤痕，这些都是因为当初沈淼淼跳下来留在她脸上的印记。
    她身上的变化也是因为着沈淼淼。
    “过些日子我带你去见祖母吧，祖母是个很温柔的人, 你见了会喜欢她的。”
    沈淼淼皱起了眉头, 因着戚苏说的话, “你说的好奇怪。”
    “哪里奇怪了？”
    “为何我一定要见你的祖母？”
    戚苏想了想, 粲然道：“因为我是被祖母养大的，我也想让你见我祖母，更想让祖母见你，认识你。”
    “……像是见亲长。”
    “本来便是。难道你不愿吗？”
    “嗯？”
    “你不是说你念着我吗？心中想着的念着的都是我，就连秦越都比不过我，那么你同我去见祖母有什么不对？”
    她说话的时候很是认真，也不知想了些什么，沈淼淼看着她并没有说出反驳的话来，只是沉默了下，喊了一遍她的名字。
    戚苏笑着拍了拍沈淼淼的脑袋，表示这段话的中止。她又走到了沈淼淼的后边，推起了轮椅。
    傍海而生的岛屿与沈淼淼过去见到的景色不太一样，到处都是鲜艳的翠绿色，偶尔林间会有人来往，但他们在见到戚苏的时候都会停下脚步对着戚苏行了礼后才离去。
    丛林并不深，走了一段路后沈淼淼便看见了一片蔚蓝的大海，不少孩童在白色的沙滩上来回奔跑着，有的坐在了沙地上挖起了下边埋着的海贝，有的还会从海的那处挖出一条小河渠，让海水涌入他挖的小河渠之中。
    海滩上留下了许多杂乱的脚印，每到海浪扑打过来时，海滩上的一切便会被洗净，所有的痕迹都不会残留又会多了些被海浪送上来的贝类与小螃蟹。
    戚苏在她的后边说着话，声音很轻，伴着风。
    “我小时候也喜欢来这里玩，白沙软软的，踩下去的脚印都很深。”
    “你没见过海吧，你的记忆里没有过大海的痕迹，西灵城因与邪祟做了交易，虽得了庇护，山清水秀可也没有这一方海域来的让人震撼。”
    沈淼淼忽然道：“你不该看的。”
    “你在生气？”
    “没有生气。你看多了不太好，你应该要听劝。”
    戚苏笑笑，反问她：“哪里不好了？我若是将那份记忆当真，便成为了你，那样子……我会因为成为了沈淼淼死去，你能继续活着，不好吗？”
    沈淼淼拧着眉，她点了点头，应下了戚苏的话，又说：“是很好。可是我不喜欢。”
    “秦越将我唤醒，你也要如此吗？”
    戚苏却笑着说：“若你有记忆你便不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不是她。戚苏，你看的是有着记忆的沈淼淼，还是这个没有记忆的沈淼淼？”
    发现了沈淼淼说这话时的不高兴，戚苏收敛起了嘴边那轻浮的笑，她走到沈淼淼的面前，很是认真地同她说着：“我见到你的第一面，你像个小傻子走到我的面前喊着我的名字，还对我笑，说想留在我的身边。我那个时候觉得你这家伙有点好笑，明明我俩应是剑拔弩张的关系，可你对我笑，甚至还说想待在我身边的这些话。”
    当时的沈淼淼像是怪人，突然来到她的面前，突然对她说了奇怪的话。
    这个家伙从一开始就奇怪得很，后来萧玄说沈淼淼是因为那颗心才会这样的，戚苏觉得好笑，再后来，这个人的表现一点都不像是萧玄说的那样，若真的对她不一样就不会事事都要与她对着来了，连好话都不曾说过一句。
    那个时候的沈淼淼，除了那颗心外，应全是沈淼淼。
    没有过往记忆负担的沈淼淼。
    “我当时脑子有些不太好，听萧玄说了几句便有了些心动，现在想想，当时的我也是奇怪，居然真的留下了你。”
    “你后悔了吗？”
    “后悔啊，怎么会不后悔呢。”戚苏悠悠地摇了摇头，听上去好像真的很后悔，她背过身，张开了双手，迎着海面吹来的风闭上了双眼。
    海浪一下接着一下扑了过来，沈淼淼看着海水漫过了戚苏的小腿后又退回了海面，海水漫过她双腿时，沈淼淼并没有太多的感觉，她看了一会儿后，仰起头看向了戚苏，听着她在海风中的话。
    “我见你的时候，你便是那个什么都不记得的沈淼淼，现在你依旧是那个关于过去什么都不记得的沈淼淼，你脑子里有着的只有醒来后的事情，你醒来后大多数记忆中都是我，你的人生中有大半都被我占据了。”戚苏转过了身来，她蹲下了身，与沈淼淼平视：“沈淼淼，你说我看的是过去的沈淼淼，还是现在的沈淼淼？”
    说了很多，最重要的只有现在这一句。沈淼淼盯着她好了好一会儿，方才笑了起来，她说：“你变得不太一样了。”
    “现在不好吗？”
    “好，也不好。”
    戚苏笑笑，推着沈淼淼往另一侧走去，是停放了许多船只的港口，有不少人在帮忙卸货与装货。外来的船只将陆面上的东西送到了这里，而他们需要用陆面上得不到在这里却极为普通的东西送到船上去，以此作为交易来往。
    “港口那边经常会有陆面上的船只过来，但到了涨潮前便不允许这些船靠近了，海面的这些岛屿会消失几个月直到春暖花开之际才会再度浮现在海面上。”
    “冬季会结冰吗？”
    “这么巨大的一片海，哪有那么容易便结上冰的？若是域海结了冰，只怕这片海洋都会被冰层覆盖。”
    “退潮时，我们会在岛屿上准备好食物，等到涨潮的那几日时便会带到海底下去，我们会在下面度过漫长的几个月，每天所能见到的都只有从城镇上方游过的鱼群，大鱼与小鱼，有时候安静的鱼群之中会因为闯入了一条凶猛的大鱼而慌乱了起来，大鱼会吃掉小鱼，幸运的小鱼会逃过一劫，在下一次巡游时又能见到它们。”
    “海底没有光，我们用着海珠照明，海底也很冷，可是我们并不怕海底的寒冷。”
    “到时候我给你多弄些衣服吧，到了下面也用不着这双腿，说不定你本就是要活在域海的呢。”
    戚苏说了很多，关于她的过去，关于域海，关于沈淼淼，她似乎什么都考虑好了。
    一直都没听到沈淼淼的应话，戚苏喊了沈淼淼两声，她小心走到了沈淼淼面前，只见沈淼淼倚靠在轮椅上睡了过去。
    戚苏伸出手探了下沈淼淼的额头，手心的温度并不是正常人该有的体温，沈淼淼又烧了起来，明明今日醒来时还是很正常的，可现在又开始发起了烧。
    戚苏半蹲在她面前，替她盖好膝盖上的毯子，毯子的尾部因为刚刚的海浪关系沾湿了不少，并不适合给沈淼淼再盖上去。她推着沈淼淼到了林子与海滩邻近的地方，席地坐在了沈淼淼身边。
    她今天没有告诉沈淼淼的是，秦越也死了。
    前两天她才从祖母那里得到的消息，说是那个男人郁结在心，从东明城回去后久病不起就死了。好像是被沈淼淼给气死的，要这么说或许不太对，可细想之下这又没什么不对的。
    沈淼淼这个家伙还真是祸水呢，现在明明已经失去了那张美貌的脸了，居然还能惹得一城之主因她死去。听祖母说东明城城主也与她有些关系，幸好沈淼淼什么都不记得了，幸好沈淼淼过去的记忆现在在她身上了，幸好沈淼淼身体里的那颗心是戚苏的。
    她有太多太多的幸好了。
    戚苏生来就是个运气不错的人，虽总会遇上些麻烦，但是最后这些麻烦都会消失，她会受些伤，伤也很快就会好。之前她与沈淼淼一同落下祭祀台，城中坍塌之后，戚苏身体什么问题都没有，有轻伤并无小伤，沈淼淼的伤却很重，甚至废了一双腿。
    祖母也总说她是个幸运的人，要是这份运气能分点给沈淼淼的话，沈淼淼也不会这么惨了。
    黄昏降临，戚苏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惹到的些杂草，她推着沈淼淼的轮椅往湖心中的小楼走去，那是祖母所在的地方。
    沈淼淼又睡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
    之前她找了不少大夫都不见效后，祖母为她寻来了族中的长老，长老们并不想救治一个外人，戚苏也不想被他们知道沈淼淼身上的那颗心。
    她过去也是因为那颗心的存在才被真正的认可。
    有玲珑心者方能继承域海。
    祖母曾经也有着一颗玲珑心，后来那颗心不见了。
    ※※※※※※※※※※※※※※※※※※※※
    我，一个小时前就写完了的！
    但是！遇上了审核！没法改！
    今天应该能调整回正常的更新，继续立个g

 253:死者复生

    “我听下边的人说沈淼淼醒了？”
    入了楼, 戚苏先行拜见过祖母，还未说自己来此的目的，祖母先提起了话头，戚苏点了点头：“嗯……醒了半日，又睡过去了。”
    看着戚苏心不在焉的模样，祖母又道：“玲珑心本来就不属于她，她的身体承载不住，如今这般反复生病也是常事。”
    戚苏张了张嘴, 有些意外, 她先前并不知道这件事，秦越那般爱着沈淼淼, 若是要复生她的话，寻的也应是稳妥之法才是,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又被自己断了去, 若是稳妥, 那个时候秦越也不会想着要用她的命去替沈淼淼了。
    戚苏沉默了会, 问道：“祖母，要如何做才能救她？”
    祖母并没有说她反而问起了长老的事情，戚苏点了点头，回了一句长老已经去看过了，又说：“长老说沈淼淼身体有些古怪。他曾查阅过族中的藏书, 问我是否曾被人剜去心脏。”
    祖母之前让她不要和长老们说起, 戚苏自然不敢轻易应下这话, 只是插科打诨蒙混过去了。
    “起死回生是这世间多少人都盼望的事情, 可没有人知道这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从死亡中苏醒过来的人又会变成什么模样。”
    若是秦越知道沈淼淼醒过来会与他形成陌路还会让沈淼淼苏醒吗？戚苏不太清楚，但若秦越真的爱沈淼淼的话，便不会放过这么一个机会，至少她会是如此，只要有机会，那么希望多么渺茫都会去做。
    “幼年时，祖母常常待在海里的神殿中，那会儿祖母告诉我，你在等人，可族中人都说祖母等了好久，那个人不会回来了。祖母并未因着他们的话就不再等那个人了，若祖母也有这个机会的话，又会如何做？”
    “祖母只是个俗人。”祖母轻笑着摇了摇头，“她是你喜欢的人，祖母自当会护她。莫要担心，祖母应承你之事，可有没做到的？”
    戚苏没说话。
    祖母向来宠爱她，每次应允她的事情哪怕是多么无理的要求祖母都会做到，年幼时祖母便像是她心目中的神，无所不能，哪怕是长大了，戚苏也不曾怀疑过有什么是祖母不能做到的事情。
    戚苏离开了湖中小楼，祖母让她将沈淼淼留在那里几日，几日后定会还她一个身体健康的沈淼淼。戚苏有些担心，并非是担心沈淼淼的安危，而是担心祖母。
    她怕祖母会为了救沈淼淼做出什么不该的事情来，她与沈淼淼的事情不该牵连到任何人，沈淼淼若不在了也应是戚苏这个惦念着她的人来受罪才是，不能因为她而要祖母受到伤害。
    **
    苏起感觉有什么东西被喂进了她的口中，温热的，还有着些腥味的液体。
    那东西似乎是……血。苏起努力地想要睁开眼，可眼皮怎么都无法完全睁开，模糊之间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影子，像极了她记忆里的那个人，苏起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个人，她的五指一点一点地挣开，无力的手什么都没抓住。
    有道冷然的女声落在了她的耳旁，苏起听见她说：“这颗玲珑心本就非常人所能拥有，就连戚苏，也是我千挑万选才能承受住这颗心的。秦越虽然将你的身体冰冻了起来，可失了魂的身体本就该腐烂的，如今就算是再捡起来，也改变不了内里的亏损。”
    祖母拿过了一边的纱布，慢慢地缠住了自己已经止住了血液的手腕，余光看了床榻上的沈淼淼一眼，知道沈淼淼应该是醒了，她又说：“你救了戚苏，我自然会救你。”
    莫名安心了些，苏起轻轻地拉住了那人的衣角，听着她的声音陷入了沉睡之中。
    她的身体不太好，哪怕内里装着的并不是个病弱的人，也会因为这具身体的病弱而被影响。
    听着沈淼淼的呼吸接近平稳，祖母这才有空去看到访的族人，那是族中的长老，行六。
    她当上这域海主的位置时，六长老还不是六长老，他还是个小孩，而今六长老变作了老人，白发苍苍，她依旧是当年的模样，不曾有过改变。将来戚苏也会老去，而她还是不会有任何的变化，唯一不同的是这具身体内住着的这个人早已千疮百孔，再不复当年的青春。
    “族长，您以血来延续她的性命，这恐不是久治之法。她会如此，并非是因为那颗心，死者复生皆是要遭天谴的，哪怕有着大小姐的玲珑心护着，她也会一天天虚弱下去。”
    “她不会有事的。”祖母摇了摇头，她知道他们都在忧心什么，她既然提了出来便不会让那些事情发生。
    “戚苏喜欢的人，我不会让她有事的。”
    她们后来又说了些什么，苏起没有听清，只是再醒来时，她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她好像是换到了新的地方，周遭都处于黑暗之中，只有幽幽的烛火亮着。苏起摊开手心，她的手中还捏着一片衣角，看切口并不像是被撕扯下来的，而是用刀子割开的。
    苏起紧紧抓住了那片衣角，屋外有人走了进来，她着急地抬头去寻，那个人背着外边的月光一步步走了过来。
    她的手忍不住握紧了些，苏起紧张地看向了来人，屋内的光不显，对方的脸并不是清楚，可苏起就是看的分明。那并不是她所熟悉的脸。
    她的呼吸乱了些，恍惚间抓住的那片衣角好似成了救命的浮木般，她紧握在手心不愿松开。
    来人慢慢走近了些，苏起听到她停下了脚步，那道算不上温柔的冷漠声音在她的耳边落下，苏起仰头看着她，那双深色的眼专注地看着她：“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苏起松开了手，她慢慢低下了头，张开嘴啊了两下却未曾出过一点声。
    她轻轻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苏起感觉心脏有些疼，与先前不太一样的感觉，一抽一抽地疼着，那是她在疼。
    那一块，很疼。疼到她几乎要哭出声来，再也忍不住的疼。
    对方并未注意到她的不对劲，苏起听到她说着：“那便好，我已经让人去喊戚苏了，她待会便过来了。”
    大概是松了口气的样子，她这些天应该是给她造成了不少麻烦。苏起咬着唇，她想要摒除脑中那些杂乱的想法，可出口的话并不如她意。
    “……您是谁？”
    她是知道对方是谁的，在这种地方能够喊着戚苏姓名的人只有一个，但就是忍不住要去问，想亲自听她说，她是谁。
    “我是戚苏的祖母，你同她一样唤我一声祖母便好。”
    苏起愣了下，她自嘲地笑了下，她不想说，她不想这么喊她。
    她找了那么久，可是……苏起从未想过，会是今日这般模样。
    之前遇到的那个人，很像她，可她知道不是她，她只是留恋着那个人的模样而已。
    心中千思百转，苏起掩下了那些心思，她低声道：“戚苏总是会说起您来。”
    乖乖巧巧的，并未有任何的异样，对方并没有发觉，许是因为她提到了她在意的人又或许是不需要在意她这么个人。苏起听见她说：“那孩子从小就跟在我身边，我喜清静，她跟在我身边也拘谨了不少。”
    她与苏起记忆里的人不太一样了。
    从前的那个人对她说话时的模样总是轻声细语的，带着几分的亲昵。她被那个人捡回府中后便一直黏着她，她也不恼怒，小时她会抱起苏起，苏起长大了一些，她就会牵起苏起的手，带着她从前院走到后院。
    “您很好。”
    苏起不敢看她，怕看久了会被她发现自己的不对。
    可她又忍不住地要去看她。
    她不一样了，不是那张脸，和她记着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了。
    “她很崇拜您。”
    屋里面突然安静了好久，苏起不喜欢这样子的沉默，至少在和她相处的时候她不想要这样的沉默。
    她忽的想起了之前戚苏说的话，心中更是酸涩了不少，苏起红着眼问她：“我听她说您一直在等人，那个人……是您所爱之人吗？”
    她小心地抬起了头，那个人笑了起来，浅浅的笑挂在嘴边，好似在说着什么开心的事情。
    “嗯，她是我这一生唯一爱过的人。”
    苏起有些难过，看着她笑的模样，扎眼得很。
    “……是，是这样啊。”
    “那她一定是个很好的人。”
    能被您这么喜欢的人，一定是个很好的人。
    苏起藏在被褥里的手轻轻地按住了自己的心口，她在心中重复了一遍那句话。
    对方摇了摇头，好似说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她不是什么好人，她与戚苏一样，是个傻子。”
    苏起试图露出个笑容来安慰她，两颊的肌肉却僵硬的厉害，怎么都笑不出来，怎么都没办法在这个人面前笑出来，最后她只得说：“……她一定会回到您的身边的。您如此惦记着她，她定舍不得离您而去。”
    这般敷衍极了的话，想来她听得也多了去。
    “你好好休息，戚苏待会便过来了。”
    她走了。
    苏起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她仰头看着屋顶，好似还能瞧见外边的月光。
    她小心地卷起被子，将自己藏了起来。
    她好像见到先生了。
    苏起很想她。
    可她好像不记得苏起了。
    ※※※※※※※※※※※※※※※※※※※※
    啊，写的有点乱，我晚点修修。

 254:死者复生

    苏起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 一个冗长的梦。
    等她睁开眼的时候，她会见到先生，会见到兄长，她会站在先生的身边，先生会对她笑，兄长也会对她笑。
    可睁开眼的时候，她发现那一切都不是梦。
    先生死了。
    苏起死了，可她并没有死, 她与神的使者做了交易, 因为神使告诉她，她可以再见到先生。
    苏起以为自己寻的是先生的转世, 可转世的人还是先生吗？
    后来她发现自己想要的只有当初的那个先生，夏朝浮与先生很像, 是苏起记忆里的那个先生, 可她再像也不是苏起想要的那个先生。
    再后来, 苏起见到了先生。
    先生不记得苏起了, 先生有了喜欢的人了，先生呵护的那个人也变成了他人。
    苏起突然有些慌张，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先生，不知道该怎么去和自己嫉妒的人相处。
    她什么都不知道, 大脑里空荡荡的, 什么都寻不到。
    她应该开心的。
    她在那么多个世界中停留都是为了见到先生, 现在她见到了先生, 她应该要开心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笑不出来，脸上的肌肉僵硬的厉害，就连一个假笑都笑不出来。
    她将自己蜷缩成了一团，躲在了被子里面，有人拉开了她的被子，苏起听见那个人在她耳边喊着：“沈淼淼，你怎么哭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她好疼，心脏那处疼得厉害，她不是沈淼淼，她是苏起。
    她什么都不能说。
    苏起摇着头，将所有的疼痛咽回腹中，戚苏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额头，轻声安慰着：“揉揉就不疼了，不疼了。”
    苏起还是觉得疼，浑身上下到处都是疼的，像是被炙热的火焰烤过一般，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她抓着戚苏的衣襟，埋在她怀里低声哭泣着。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当下的情况，不知道应该拿现在这个抱着她的人怎么办。她是先生宠爱的人，是苏起嫉妒的对象。
    戚苏、先生与她便像是沈淼淼、秦越与戚苏。
    苏起没法做到戚苏那个样子，为什么戚苏可以和着沈淼淼相处愉快？苏起先前觉得自己明白，可现在她又不明白了，她做不到，做不到像戚苏那样子。
    来时戚苏听人说祖母给沈淼淼喂了些东西，她恐怕受不住那份疼痛，现在见着了沈淼淼的模样，戚苏不由得担忧了起来。她轻轻拉开了沈淼淼，按了下苏起紧咬着的唇，见上边都浮出了浅淡的血色之后，她心疼地伸出了手腕，放在了苏起的唇齿间。
    “沈淼淼，若是疼得厉害，你咬我便好了。”
    苏起没说话。
    那只手放在她的面前时，苏起总是忍不住要张开嘴去咬，她知道自己不该那么做的。
    戚苏是个好人，她不应伤害戚苏的。
    戚苏是先生疼爱的人，她不应伤害先生所珍惜的人。
    脑中有声音在吵着，苏起听不出那是谁的声音，很多人的声音，有男有女，那些声音很是尖锐，吵得她的脑袋很疼。她只得紧紧地抓住面前的那只手，往对方的怀里夺去，试图将那些声音摒除在外。
    苏起已经做了很多错事了，她不应该伤害这个人。
    沈淼淼折腾了一宿，戚苏听着她在自己怀里小声呜咽着，始终都不曾伤害她半分。见沈淼淼睡了过去，戚苏才空出了一只手轻轻将沈淼淼额前的碎发拢到了耳后。
    她应是很疼的，之前在西灵城时，沈淼淼伤了一双腿，毁了半张脸也不曾哭过半句，可昨晚沈淼淼哭了一夜。戚苏不知道那应是怎样的疼痛才让她如此，明明是那么坚强的一个人。
    戚苏觉得心疼，但她除了抱着沈淼淼安慰她以外，什么都做不到，她无法替沈淼淼受这份痛苦，她只能守在沈淼淼的身边看着她被痛苦折磨。
    将沈淼淼放到了床上后，戚苏替她掖了掖被子，看着眼角都泛着些红意的沈淼淼她忍不住伸出手碰了碰，沈淼淼完全睡熟了过去，梦中好似没有苦痛了，她睡得很香。
    戚苏松了口气，哄了她一夜戚苏也觉得有些困倦了，她捂住了嘴打了个哈欠，本想回去休息的，但看着沈淼淼那只还抓着她衣角的手时戚苏放弃了回去的念头，她重新坐回了床边，守着沈淼淼睡了过去。
    祖母说她会救沈淼淼的，再过几日，沈淼淼便不会被病魔折磨她便可以带着沈淼淼走遍域海了，她有很多很多的东西想要给沈淼淼看，有很多地方想要带沈淼淼去。
    天亮了很久，海面一片平静，湖边停着几艘小舟，有人正乘着小舟在湖上玩耍，祖母在岸边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有人来到了她的身边。来人半跪在她的身后，恭恭敬敬地说着：“海主，她熬过去了。”
    祖母将手中握着的饵食一把丢进了海中，她平静地说着：“她体内有着那颗心，再怎么着也不会夺了她的性命。”看着底下的游鱼在纷纷抢夺她丢下的饵食，祖母眸微敛，她又说：“过几日她的伤好了以后……”
    她还没说完，那人便抢先了一步，连忙说着：“再过几日便该涨潮了，域海附近的船只皆已离去，怕是没法让沈姑娘离开了。”
    她久未投下食物，那些鱼儿纷纷散去，祖母转过身，她瞥了对方一眼，慢声道：“戚苏不会放她一人离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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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并非是想要送沈淼淼离开，人皆有反骨，若是一昧打压反倒会激起反抗的心理，她深谙此道，自然不可能去做这种会将戚苏彻底推向沈淼淼的事情，哪怕她并未有过那些想法。
    沈淼淼并不适合戚苏，她与戚苏牵扯太多，照此下去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可想而知。她对沈淼淼并没有太多不好的想法，沈淼淼在她眼中并没有什么威胁，因着戚苏惦记着她，所以她才会对沈淼淼有了几分的关注。
    在戚苏还惦着她的这段时日里她自当会护着沈淼淼的性命，那之后就与她无关了。
    “戚苏喜欢，留着便是了，族中也并非养不起她。”
    “……可是，若是要您回回放血来养她，怕是不妥。”
    说来也是奇怪，又是他说现在不能将沈淼淼放走，现在又是他说不能留着沈淼淼。祖母看着面前的男人好一会儿才道：“她身体不好，受不住，以后用药物好生养着便是。”
    “下去准备吧，此事莫要同戚苏说起。”
    男人很是顺从地接过了她的命令，“是。”
    男人退下后，周遭又恢复了平静，岛内的居民大多开始忙活起了今天的事情，他们两两结伴，有说有笑的，就是没有一个人往湖心这边靠近。因为很久以前留下来的规矩，也因为她不喜与外人多有来往。
    她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久到她都不知道这份等待是否有结果。戚苏也从婴孩变成了大人，而她还是没有醒来，若是当初的允诺是骗人的话，那她也没有什么可报复的途径，只得将这份亏咽回腹中。
    不甘，不愿。
    两种情绪交织着，让她有些难以考虑现下的事情。
    她看了许久的湖面，等着小舟上的人纷纷离去时，她才慢慢走进了湖心的楼宇。
    沈淼淼被安置在了三楼，她平常宿在二楼，很少会再往上去，上面几层是戚苏的地方，她小时候最喜欢爬上爬下的，也不知是听了谁的话，认为这楼中藏着宝物，自己寻了一遭什么都没寻到后就会失落地来问她，到底把宝物藏到了哪里。
    为了哄她，原先空荡的小楼内渐渐多了许多东西，戚苏每一次发现新的东西时都会将东西捧到她的面前告诉她，她发现了漂亮的宝贝，送给祖母。
    祖母站在了门口，房门并未被关上，她只是站在门口都能看见里边的情况。戚苏趴着睡在了沈淼淼的床榻边，像是在守着她。她忽然想起了许多年前，有一次她醒来时也是这样，戚苏守在了她的床边红着眼看着她。
    那会儿的戚苏哭着说：我听不到祖母的心跳声了，长老们说人没了心会死，我好害怕祖母再也醒不过来了。
    她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现在长大了，去到了别人的身边。
    她忽然笑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朝着楼下走去。
    哒哒——
    有声音在耳边响着，苏起睁开了眼，第一时间便朝着门口那里看去，她什么人都没有见到，收回目光时见到的是睡在她床边的戚苏，戚苏的眼睑下还泛着一丝的青色。
    她伸出了手，小心地摸了摸戚苏的脸颊。
    戚苏真是个奇怪的人，是因为是先生教养出来的吧，听戚苏说她从小就被先生养在了身边，就和当年的苏起一样。只是苏起对先生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戚苏没有。若是苏起不曾有过那些心思的话，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先生也会像戚苏的祖母一样留在苏起的身边，守在苏起的身边，只要苏起一回头，便能见到先生在自己的身后。
    苏起一不小心便出了神，也没注意到醒来的戚苏正盯着自己。
    戚苏睁开眼时便见着沈淼淼一脸茫然地盯着自己瞧，手还很不规矩地放在了她的脸上，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沈淼淼回神，戚苏出声喊了她：“沈淼淼，你盯着我在想什么呢？”
    “想先……前醒来时见到的人说是你的祖母，看上去可一点都不像是那么大年纪的人。”苏起差点说错了话，好在脑子转的快，也没让戚苏发现她原先想要说的什么话。
    戚苏笑了起来，对于她的疑问轻松便做出了回答：“祖母身为海主，自然与我们都要不同。从我有记忆起，祖母一直都是那个模样，有人说祖母是被诅咒了，也有人说那是神赐予祖母的恩赐。”
    “神赐予的恩赐？”
    “嗯，族中长辈以前说过……祖母以前不是这样的，有一日她忽然转了性子，争起了海主的位置。长辈们说，祖母终于长大了。”
    ……原来是这样啊。
    苏起愣愣地看着戚苏，她又问：“她以前是什么模样的？”
    ※※※※※※※※※※※※※※※※※※※※
    想你祖母x

 255:死者复生

    祖母以前是怎么样的呢？
    戚苏也不太清楚, 祖母不太喜欢谈以前的事情，族中也很少人会说起来，与其说是不会说，倒不如说是知道过去事情的没几个还活着。
    祖母已经活了太久，与她一同长大的人都已老去，唯有她还停留在了过去，看着身边人离去。
    祖母总是一个人。
    戚苏低头看着正等着自己说话的沈淼淼，她伸手摸了摸沈淼淼的脸, 与她说着：“祖母很温柔, 从小我要什么，祖母都会为我取来, 有几年我分明什么都不曾说过，祖母却像是读懂了我的脑子, 我每天一醒来, 便看见了心心念着的东西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域海人是不给私自离开的, 可是两年前我同秦越离去时却没有遭到阻拦。”
    “祖母对于规矩十分看重, 她定下的事情便没有更改的时候。”
    那些规矩一旦落到了戚苏身上时便成了可以更改的东西。
    “我所见到的祖母，总是一副十分冷静的模样，很少会有出现慌张的神色。我小的时候总是看着祖母，想着等我长大了也要变成祖母那样的人，冷静镇定的, 遇事从不慌张。”
    戚苏回想着过去的事情, 收回思绪时目光落到了沈淼淼的脸上, 她一脸想要说些什么的模样, 戚苏轻咳了一声，先堵住了沈淼淼的话，“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事与愿违嘛，你小时不也想过长大之后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吗？”
    她这么一问，苏起也认真思考了下，她确实想过。没遇到先生前，她每天在想的事情是努力活到明天，今天能够吃到东西，不用饿肚子，不用着寒受冻被人欺负。一个乞儿能有什么想法呢？那个时候最多是想过要成为那些人上人，不用挨饿受寒，也曾羡慕过那些与她不同，有父有母的孩子，每日待在父母怀中与他们说说笑笑的，不用去忧心今日与明日之事。
    也有过嫉妒与厌恶，许多许多的糟糕想法最后在现实的打压下全都消散。
    遇到先生后，她再也不是那个小乞儿，同过去她羡慕的那些孩子一样有了家，有了先生的疼爱，她也能读书习字，也有新衣穿，每日三餐还不是他人吃剩不要的。
    先生是她所憧憬的人，先生很厉害，在小小的苏起眼中先生是无所不能的，先生救下了她。先生行商，在她眼里是与她这个乞儿怎么都打不着的关系，为什么要救下她呢？苏起以为是先生好心，所有人都在夸赞先生心善。后来不知是哪来的流言蜚语，有人对她说先生并不是善心之人，不然街上那么多乞儿为什么偏偏就救了她呢？她曾问过先生，为何要救她，先生并不隐瞒，先生告诉她因为想要利用苏起。后来她成为了淮国的殿下，那些人更是在说先生怕是早早就知道了她是谁。
    兄长也说先生并非好人，先生只想利用她来谋取更多的财富以及权势。
    遇到先生时，苏起想成为像先生那样的人，温柔善良又很厉害的人。
    再之后，苏起想成为能够保护先生的人。
    “沈淼淼？”戚苏轻声喊着，苏起回过神来，脑子有那么一刻是处于呆滞中，她轻轻摇了摇头，笑了下，什么都没说。
    她都忘记了，她是沈淼淼，不是苏起。
    沈淼淼不应该有着苏起的想法。
    “我都忘了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戚苏自责地说着，苏起张了张口话还未说便被戚苏伸出的食指抵住了嘴唇，她不明地看着戚苏，戚苏摸了摸她的脑袋，问了一句：“为什么你不想找回过去的记忆？”
    苏起拉开了戚苏的手，她笑着回答着：“我自私，不想承担起过去的责任，不记得便什么也不用管，记得了便要去负担那些被我遗忘掉了的事情。”
    “自私的人可不像你这个样子。”
    在湖心小楼休息了几日，苏起的身体比以前要好了许久，也不知道先生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能让这具已显枯意的身体转好，苏起直觉那并不是什么好办法。
    先生一直都是那样子的人，对她向来是有求必应。
    过去是苏起，现在是戚苏。
    外边传来了戚苏的声音，她循声看去，戚苏拿着一个木盒子走了进来。也不用苏起去问，戚苏将盒子拿到了她的面前后便打开了。
    木盒里装着的是一颗蔚蓝色的珠子，用绳索串了起来，里边好似盛着海，看上去闪闪发光的。苏起抬眼去瞧她，戚苏将珠子拿了起来，给苏起戴了上去，“祖母给你的。”
    听到这个，苏起便收下了想要问询的想法，她乖巧地戴着珠子，也不说些别的什么。
    “你也不问问这是什么东西？”她不问戚苏反倒惊讶了不少，“总感觉你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嗯？”
    “现在的你少了几分锐角，说话也不会净挑些难听的说了。”
    “你可真奇怪，别人好好待你你还不乐意。”
    “没有不乐意。只是觉得你好像不太开心，你过去说那些话的时候，虽然我听着是有些难听，但那确实是你心中的想法，事实上也如你所说的一样。现在你话变少了很多，每天都很安静。”
    “因为有你在身旁，过去的你总是追着秦越，现在的你看着我。”苏起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她放柔了唇角的笑，低声说着：“在你身边它就安静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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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淼淼说这话的时候温柔极了，戚苏恍惚了下，她拉开了沈淼淼的那只手，双眼好似能够瞧见这具身体底下的那颗心脏。
    “若是没了这颗心，沈淼淼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吗？”
    苏起摇了下头，如实说着：“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沈淼淼会是怎样的。
    可换做苏起呢，又如何？苏起没有被别人的心操控着，可照样要成为他人扮作他人，说着自己不会说的话，做着自己不会做的事情。
    戚苏叹了口气，“沈淼淼，你这样子可真过分啊。”
    苏起问着：“你生气了？”
    “没有生气，跟你生气也改变不了什么。你的所作所为都是因为我那颗心，要怪也只能怪它。”
    怪自己，为什么偏偏和沈淼淼什么都不是出自自己意愿的人纠缠到了一起，真正的沈淼淼是怎么样的呢？和她记忆里的那个人一样，并不是现在这个偶尔会说些讨人厌但又很有道理的话，偶尔会在自己说了些不该的话没过多久便会回来试图和好的沈淼淼。
    “我会念着你直到我死亡的那一刻。”苏起伸手抱住了戚苏，像是在给她做着什么保证。她说的并不是假话，沈淼淼身体里的这颗心操控着她，这颗心给了沈淼淼存在的机会，也给了苏起来到这个世界的机会。
    这颗心念着戚苏，惦着戚苏，苏起也没法不去念她不去想她。
    因为被它所操控着。
    除非到死。
    这个模样的沈淼淼让她总觉得难过，戚苏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们两个从一开始奇怪得很。
    一开始她喜欢的人喜欢着沈淼淼，对于沈淼淼她无疑是嫉妒的，而现在沈淼淼不喜欢着那个喜欢着她的人，反而看着她。
    戚苏抬起手回抱住了沈淼淼，她在沈淼淼的耳边低声说着：“沈淼淼，若你说这话的时候不要说起那颗心的话，我会更开心些。”
    “我不想骗你，这里确实是那么说的，我不知道这是否是出自我的本意，可它既然那么说了，那么想着你，念着你就是我的所思所想了。”
    为什么总会有人喜欢着不说真话的人呢，为什么人会喜欢他人的一两句甜言蜜语而心生欢喜呢，过去的时候戚苏不太明白，在祖母的口中总会出现一些为了情爱之事不顾一切的人，正如先前一直念着秦越的戚苏。
    过去或许有几分是因为秦越一直欺骗着她，用着那些谎言企图包装成一个真相。
    沈淼淼与他很像，又很不像。沈淼淼同样是在说谎，但戚苏无法无视沈淼淼的谎言，因为她的谎言确实是心中的想法，说谎的不是沈淼淼，而是戚苏的那颗心。
    戚苏想不透，为什么那颗心会念着她自己，因为是从她身体里出去的吗？
    戚苏不太喜欢看书，岛上的藏书楼她很少会来，大多数到这里来是因为要躲起来，遇到不开心的事情，自己委屈难过的时候便会躲在最不喜欢的地方，这样子别人就找不到她了。
    守着藏书楼的是一个老者，年岁很大了，五六十岁的老人步履蹒跚，祖母比他还要大，可还跟个年轻小姑娘似的，不见半点老态。
    岛上很少会有外人来，藏书楼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任何人都可以进入藏书楼，但却很少人进来。戚苏还未离岛时偶尔躲在藏书楼里还能见到有几个人在楼内一起看着藏书，现在倒是很少了。
    域海的文字与四城的文字并不相同，在南幽的时候戚苏对着那些书也是一脸茫然，后来身边侍候的侍女有识字的，她便让她们念给她听了，自己也跟着学了一些。
    戚苏将书籍从书架上取了下来，转手递给了苏起，她拿的是自己小时候喜欢看的书，带着图画的书，看不懂文字，但有图画在旁也能猜出些来。看着苏起翻开书，戚苏还有些期待她会露出什么表情来。
    岛上的书籍大多被祖母派人重新整理过，她们现在看到的并不是过去的那些，而是祖母继位以后的。
    听长老说，以前域海不是这样的，是祖母改善了域海的环境。
    苏起摊开看了眼，又抬头去瞧正盯着自己的戚苏，“你不是想找些古籍记载的吗？看着我便能找到了？”
    戚苏撇撇嘴，有些不太高兴，转过身又去翻起了上层书架上的书，苏起将刚刚的那本小儿书放到了一边，自己推着轮椅看着下层的书架。
    很多书都分门别类地摆放着，想要寻什么按着分类去找就是了。
    苏起抬起手抽下书架上的书，指腹慢慢地从封面上滑过，她拿着书目光逐渐黯淡了下去。
    先生似乎，和她是一样的。
    ※※※※※※※※※※※※※※※※※※※※
    下章不要点，明天努力下一起更了。

 256:死者复生

    藏书楼内的书架上排满了书, 戚苏在二层上慢慢走过，目光从上面的书上一一扫过，每看见一本名字带着古籍、手札等字眼的书，戚苏就会抽出来，大致地翻过一遍，许多书大多是地方的风土人情，也有不少草药记载，戚苏想看的没看到, 倒是看到了自己曾经给沈淼淼找到的草药, 那并不是什么草药而是普通的杂草，只是长的和草药相似, 常常会被人错摘。
    戚苏捧着书愣了好一会儿，她扭头看向了在一楼的沈淼淼, 沈淼淼也在看书, 手中捧着一本书, 看得入神。
    戚苏没见到她动, 想着沈淼淼看得那么认真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读懂那些文字。也应该是懂的吧？祖母早年修缮古书，楼中的藏书虽大多是域海文字，可也有的是通用文。
    戚苏找了一圈，没在什么古籍中找到玲珑心的相关，倒是翻出了一本杜撰的话本, 里面提到了玲珑心。
    故事并不有趣, 因着名字叫做玲珑心戚苏才会取出来看, 不曾想里面记载的并非是玲珑心而是一则故事。故事的内容很简单, 有名医者失去了自己的娘子，他整日活在痛苦之中，甚至动了让娘子起死回生的念头，可这世间又哪有这种法子。医者寻了许多年，终于从书上看到了玲珑心的存在，据说在遥远的海域，有人身怀一颗玲珑心，玲珑心可让人起死回生。
    与许多话本中记载的起死回生的法子不太相同，玲珑心并没有什么特别要求，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只要是有着一具能够安放它的躯体便可复生。
    医者动了心，他历经千辛万苦到了那片海域，海域上确实有着记载的玲珑心族人在，只是这玲珑心世间只有一颗。
    玲珑心的主人在医者的哀求下将心取了出来给了医者，医者大喜，回到家中时便将心给了娘子安上。
    娘子醒了过来，可醒过来的她并不是医者认识的那个人，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医者是谁，不记得自己是谁，对于医者说的话半分不信，在医者说出他是她的相公后，她却说医者在胡说八道，她所爱之人并非是医者。她说出了另一个人的名字，那是医者所不认识的人，过去娘子也不应认识的人。
    即使是这样子，医者也不曾放弃，他的身体渐渐地坏了下去，每日总会咳嗽，有时甚至还咳出了些鲜血。而从长眠中苏醒的娘子每日都在念着另一个人，说着自己心脏疼，可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哪怕是看着医者在她面前咳血，娘子也不曾将目光落到医者的身上。医者很是心疼，心中闷着气什么都说不出来，有一日他外出行医回来，娘子倒在了家中的院子里，她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医者无计可施，在他感到绝望时当年赠予他玲珑心的那个人来到了他的面前。比起初见，那个人要憔悴了许多。
    对方告诉他，死者复生违背天理，娘子的身体早已死去自然承受不住这份生机，而他因为想要强求死去的人活在世间，自然也不得善果，若还想活命，便趁早送娘子安息吧。
    医者问：为何醒来的娘子不是他的娘子了。
    那人说起死回生是要付出代价的，他的娘子得了她的心，那颗心在她身上有多久，便承载了她多久的感情，他的娘子本该死去但却被玲珑心唤回了魂在一具残破的躯壳中醒来，自然也就继承了她这一生的感情。
    后来，医者送走了娘子，他的身体好了起来，玲珑心也还给了它的主人。
    到了这里故事便结束了。戚苏回头看了眼写在前边的杜撰二字，竟有些恍惚，书中所讲的故事，与沈淼淼何其相像。可让她不解的是，沈淼淼心中想着的并非是秦越而是她。
    沈淼淼并非不喜欢秦越，只是比起秦越，戚苏这个人更加重要而已。
    戚苏将书塞了回去，她又找了一遍，没有看到再有关于玲珑心的书籍。她下了楼，去找沈淼淼，沈淼淼还在书架后边，不知捧着什么在看，戚苏看她时只觉得沈淼淼的目光之中透着几分的难过。
    戚苏一愣，她着急走了过去。
    “沈淼淼，怎么了？”
    沈淼淼从哀伤的情绪中抽身，她抬起头看向了来到自己面前的戚苏，反问了一句：“你找完了？”
    沈淼淼这个家伙特别会掩藏情绪，戚苏都快以为自己刚刚看到的是错觉了，可沈淼淼那双泛着红意的眼并不是作假的。她刚刚在想什么？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吗？沈淼淼在她不注意的时候遇上了什么事情吗？
    “一直抱着这书做什么？”
    沈淼淼乖巧地回了一句：“看不懂，不想让你知道。”
    这话大多是真的，但意思大概就不是明面上的这个意思了。
    戚苏忍不住叹气，她将自己刚刚看到的故事跟沈淼淼一说，沈淼淼愣了好一会儿，她回过神来时忽然问了一句：“戚苏你喜欢的一直都是自己吗？秦越也挺可怜的。”
    戚苏有些无言以对。
    依照她看到的那话本上的故事来理解，说她喜欢自己也不是错的。
    玲珑心承载着拥有者的感情，这颗心从拥有者身上离去到了别人身上时，那个人会继承这颗心中的所有感情。所以沈淼淼会喜欢秦越，因为戚苏也曾喜欢秦越，但戚苏最喜欢的还是自己，所以沈淼淼最后看到的是戚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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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这样的吗？
    玲珑心有着起死回生的功效，戚苏是听萧玄说的，当世神医萧玄便是那个夺走了她的玲珑心给沈淼淼换上的人，萧玄则说那是从他师父留下的手札看到的，玲珑心可让死者复生，萧玄想要得知玲珑心的具体功效，所以伙同秦越一起。
    萧玄他师父应是得到过玲珑心的。
    玲珑心世间唯有一颗，祖母有玲珑心，戚苏也有玲珑心，萧玄他师父也曾得到过玲珑心。
    祖母身为一域之主自然不可能会跟她一样被骗走玲珑心。那么也就剩下一种可能性了，祖母是第一任玲珑心的拥有者，萧玄师父遇到的是第二任，而戚苏是第三任。
    现在那颗心，在沈淼淼体内。
    若是萧玄还活着便好了，那她还能将萧玄抓来一问究竟。可现在萧玄死了，秦越死了，与这件事情有所牵连的就只剩下了沈淼淼和她。
    玲珑心，究竟是何物呢？
    沈淼淼从长眠中苏醒遗忘了过去，因为得到的是戚苏的心脏，那颗心承载了戚苏对秦越的所有感情，沈淼淼才会亲近秦越。
    沈淼淼亲近戚苏的原因真的是因为戚苏实际上喜欢的是自己吗？她真的有那么看重自己吗？戚苏原以为沈淼淼亲近她是因为她是玲珑心的主人，自己的心脏自然亲近自己。
    萧玄师父遇到的那颗玲珑心又是怎样的呢？他既知晓玲珑心可使人复生，想必也使过夺人心的手段。
    那个得了玲珑心的人如何了？
    若是能找到萧玄他师父便好了。
    戚苏叹了口气，她推着沈淼淼往外边走去，“要是萧玄还活着就好了。”
    沈淼淼笑笑并不理人。
    “萧玄……”
    守楼的老人忽然重复了这个名字，戚苏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了他。祖母曾说过，许多事情并非巧合，某些地方遇到的某些人可能是命中注定，人想要知道的事情，冥冥之中自有一股魔力在推引着。
    戚苏直觉自己可能从他身上探知到什么，沈淼淼没听到，戚苏让沈淼淼在原地等一下自己，她转身向着老人走了过去。
    守楼的老人已经在这里待了很多年了，从戚苏有记忆起他便一直待在这里，只是为人有些疯癫，整日也不说话，待在这藏书楼中安静度日。
    “您认识萧玄？”
    “认识，认识……”他说的迷糊，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不太好。
    戚苏愣了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去问，他认识萧玄是一回事，她想知道的并不是萧玄而是别的，她想了想，换了个问题，“您可知玲珑心？”
    老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摇着头，大喊：“不吉祥，不吉祥，不吉祥！”
    接连否定着，但他这么大的反应绝对是知道的，戚苏还想继续问，老人已经捂着脑袋躲了起来了，不管她怎么询问老人都不回答她。
    戚苏皱起了眉。
    她或许该去问问祖母……可祖母并不曾遇到过她这样的情况吧，被夺去了一颗心，祖母从未遇过自然也就不知道那有什么用处。
    戚苏越想越觉得脑子混乱，她走到沈淼淼身边时，沈淼淼问她怎么了，戚苏摇摇头，说了句没什么。
    若那话本中说的不假，她更该担心的是沈淼淼的身体，还有她自己的，而不是那颗心为什么让沈淼淼喜欢着她。之前听说萧玄死了，她还以为是秦越心狠手辣，因着萧玄带走了沈淼淼的事情杀了他，可现在想想，怕是因为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报应来了。
    秦越也是……秦越压根就不是那种受了打击就一蹶不振的人，哪怕是受了伤，有着不少名医救治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去。
    沈淼淼的身体身体越来越差，恐怕也是因为她不被容于世。
    她该怎么做才好呢？
    秦越为了救沈淼淼，想要让她代沈淼淼死去。那她又要怎么才能救下沈淼淼？祖母说她会有办法，祖母曾经遇到过这种事情吗？祖母也曾……
    戚苏晃了晃脑袋，日渐西山，岛上一点一点的暗了下去，海珠点亮了回去的路，海风从远方吹了过来，戚苏扭头看去，海边已经没有船只了，远处的海浪声越来越大，距离涨潮的日子更加近了。
    戚苏不知道沈淼淼还能撑多久，祖母又是否能够救沈淼淼。
    今日带着沈淼淼来藏书楼找玲珑心之事也并非是一时起意，比起让祖母来救沈淼淼，戚苏更想靠自己的能力来救她。
    她想归想，就是有些想的太好了。
    戚苏哪有那种救人的能力啊。
    ※※※※※※※※※※※※※※※※※※※※
    打脸！没法双更，我哭了！
    昨天看评论，你们居然发现了我的小心思，不开心。
    下章别点，让我度过这个艰难的三月qaq

 257:死者复生

    在回去的路上, 她们遇上了这片域海的主人，戚苏的祖母，苏起的先生。
    她站在了湖边，喂着湖中的鱼，安安静静的模样像是将她与这片喧嚣给隔绝开了来。
    苏起看着她，她一直在看着湖底。她并不是在看着湖里的鱼，她在看更下面的东西，那个藏在海里的……先生喜欢着的人。心底忽然升起了几分的难过, 这份难过来不及持续太久便被压了下去, 戚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了起来。
    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到了戚苏的身上，哪怕她不怎么想去听。
    “我一直没有见过那个人。”
    “祖母从不让我见那个人, 族里人都知道祖母有个等了许多年的人，那个人就在下面。”
    “祖母曾经也有一颗玲珑心。”
    戚苏说的不多, 三两句话。苏起的目光从远处的那个人身上落到了她所注视着的湖面, 先生等的那个人就在下面。她很好奇, 好奇那个人生的如何, 是怎样的脾性，对先生又是如何。
    苏起问着：“那颗心她送给了那个人吗？”
    苏起若是拥有一颗玲珑心，也会选择去复生先生的，先生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戚苏摇了摇头，她并不知道：“……可祖母一直在等那个人, 若是那个人活过来了的话, 便不该是现在的这个模样了。”
    话到这里, 戚苏又愣了下, 祖母等待了那么多年，不可能不去试，那么……最后的结果还是那个人沉眠于海底，沈淼淼也会和祖母等的那个人一样吗？
    她低头看着沈淼淼，口中喃喃道：“这颗心，藏了很多秘密。”
    “她不会告诉你的。”先生从来不会告诉苏起那些事情，她说与不说，其实苏起都不是很在意，那些事情在她心中根本无法与先生相提并论。所以先生送她回到兄长身边，先生隐瞒她的身世多年，先生不曾想过留下苏起，那些都不重要。
    苏起在意的只是先生的态度。
    “我会知道的。”戚苏坚定地说着。
    我也会救你的。
    苏起仰头看了她一眼，唇角忍不住弯了下。
    戚苏与她不一样，她们两个都是先生一手教导出来的，苏起不曾想要从先生那里知道什么，而戚苏却会想。
    **
    双腿无法站立让苏起很多事情都变得麻烦了许多，她无法依靠自己的力量从轮椅到床上去，很多事情都要靠着别人帮忙。
    回了房，戚苏叫了人去准备热水，她不太喜欢将沈淼淼的事情交给别人来做，或许是因为先前照顾沈淼淼习惯了，现在若是让别人来照顾沈淼淼她反而有些不自在。
    在屋中待了一会儿，戚苏将衣物准备好后便有侍女过来通知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戚苏点了点头，推着沈淼淼去了浴场。
    这个时间并没有人来，戚苏屏退了侍女后四下便安安静静的。
    戚苏将沈淼淼的外袍脱去，让她穿着单衣入了水池，她的力气比起以前大很多，都是因为抱沈淼淼练出来的，她身上很多的改变都是因为沈淼淼。
    氤氲的水汽在池子中升腾着，戚苏看了两眼待在了水池中的沈淼淼，她轻声说：“你好了便喊我，我在外边等着。”
    “嗯。”苏起乖乖地点了点头，偌大的水池之中只有她一人，太过空旷的感觉让她有些孤寂。她回过头，只看到了戚苏的背影，她关上了门，这里面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她抬起手弄出些水声，让这里不要那么寂静。
    过了一会儿，她小心地圈住自己的双腿，绵软无力的双腿不管她做什么都不会有更多的感觉。
    她不太喜欢现在的情况，不太喜欢周遭都安静下来的时候，这会让她想很多，该想的，不该想的都会在安静的时候忽然在脑子里荡开，将她的脑子变得混乱不堪。
    有先生的，有戚苏的，有沈淼淼的，有戚苏的祖母的，很多人，很多事。
    先生便是戚苏的祖母，她追寻的那个人在这个世界里，有着非常非常喜欢的人，先生在等她。
    苏起不知道先生等了多久，戚苏说她等了很久了。苏起有些嫉妒那个人，不只是有些，她很嫉妒，那种情绪起来时她甚至没有什么方法去拦下去压下。
    那个人让先生等了很久，先生也愿意去等。
    可先生不愿意等她。
    长明宫到宫外的距离有多远呢？
    那个晚上苏起从宫内跑到宫外又过了多久呢？
    可最后苏起见到的，只有先生冰凉的尸体，先生没有挣扎，没有求救，她认命地喝下了那杯毒酒。
    苏起一直以为那是她没用，她没有早一点赶到，所以她才失去了先生。
    她想过，也不敢去想。
    苏起害怕那样子的事情。
    系统常常问她，如果先生不是她想的那个先生呢？
    她一直不敢去想那个答案，她害怕，很害怕，害怕到浑身都在颤抖。真遇上先生时，却没有那么害怕了，先生还活着比什么都要好。苏起以为自己会很生气的，生气先生骗了自己，生气先生的所作所为，可是没有。
    除了潜藏在这颗心脏之下的难过之外，她便没有其他情绪了。
    她很难过，可她并不生气。
    她不想对先生生气，也没有那个资格去生气，比起苏起那些无意义的情绪，先生还活着比什么都要重要。
    先生还活着，先生有了喜欢的人，先生在这个世界一直在等着那个人。被先生喜欢的人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人，她那么喜欢的先生喜欢着的人一定一定是最值得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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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起不想变成糟糕的人，她已经是个讨厌的人了，她现在已经变成了先生最讨厌的模样了，苏起不想变得更加讨厌，她伤害了很多人，先生不知道，苏起却不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那些是真实存在过的，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利用了很多人，她与系统做了交易，她帮助系统欺骗那些人，系统帮助她找到先生。
    苏起一直不敢想，先生是怎么样的，先生如果跟她一样的话，苏起该怎么办才好。
    所有的问题一直藏着藏着，直到现在。
    她并不想先生死去，哪怕先生骗了她，哪怕先生只是……利用了她，苏起也不想见到那种事情，她希望先生活着，在她看得见看不见的地方好好活着。过上先生所希望的幸福生活，那便是苏起的所求。
    所以苏起不想去生气，她想高兴点，高兴地看着先生幸福的模样。
    “沈淼淼？沈淼淼？”
    有人在喊着另一个名字，不是在喊她，又像是在喊她。
    苏起勉强地睁开了眼，见着的是一脸担心的戚苏，看到她醒来戚苏明显松了口气，她略带抱怨地说着：“你许久都没有声音，我很担心你。”
    苏起笑了下，她道了声歉，听上去并不是特别的有诚意，戚苏轻哼了一声，勉强受下了这份道歉。
    帮着苏起换上了外衣，戚苏抱着苏起坐到了轮椅上，这么一番折腾戚苏浑身都湿了，她看了看身后的水池，又看了看自己正滴着水的衣服，忍不住皱起了眉。
    “你把我推到外面吧，我在外面等你。”
    戚苏只犹豫了一下，便点了点头。
    她将苏起推到了外边，担心她会冷到又给她寻了件衣服披上，之后找来了人换了热水。
    夜风有些冷，苏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幸好戚苏给她找了件衣服，不然在这外面待久了，她今晚怕是又要发起烧了。
    岛上四处临水，她们现在所在的地方距离湖中心的楼宇并不远，从这里可以看到那里的情形。
    先生现在正在做什么呢？忙于岛上的事务还是在想着那下面的人？应是前者吧？先生对这些事情总是很认真，儿女情长并不是什么太过重要的事情，但……那是苏起认识的先生。
    真正的先生，这个世界的先生，是不一样的。
    “你怎么一人在此？”
    熟悉的声音忽然落下，苏起急忙转过头去，自己刚刚还在惦念着的人此时正站在了她的不远处，一双眼正注视着她。呼吸有那么一刻乱了起来，苏起急的手心都出了些汗，她向着那个人露出了个小心翼翼的笑容，回答着她的问题：“戚苏在里面。”
    “你不需要这么拘谨，你是戚苏喜欢的人，我不会为难你什么，你不需要讨好我。”她过分冷漠的话语让苏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心脏好似被人给紧紧攥住了般，疼得难以呼吸。
    过了会儿，苏起才找回了自己，她收敛了笑，轻轻点了点头。
    “你们今天去了藏书楼？”
    “嗯。”
    “她想救你？”
    “……嗯。”
    苏起安安静静地回答着，也不多说，她问一个问题苏起便应一声。
    苏起极为配合的模样让对方放缓了下情绪，她问着：“找到了什么吗？”
    “戚苏看到了一则故事。”苏起回答着，安静了下，她开口询问着：“失了玲珑心的人，会如何？”
    对方愣了下，轻笑一声：“你便不问得了玲珑心的人会如何吗？”
    苏起摇摇头。
    她也没有隐瞒，如实告知：“她不会死，可她不会再知情爱是什么，她不会再爱上一个人。”
    苏起一愣，又问：“那戚苏是怎么回事？”
    “你一直在她身边自当无事，若是有一日你不在了，她自当也不会再有别的感情了。”
    “只是如此吗？”
    “只是如此。”
    ※※※※※※※※※※※※※※※※※※※※
    呜呜呜呜呜
    下章不要点嘤

 258:死者复生

    戚苏出来时, 外边只有一个沈淼淼，怕沈淼淼等急了，她快步走了过去，一走到沈淼淼跟前便见到沈淼淼那略为呆愣的模样，她愣了好一会儿，问道：“我不在的时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沈淼淼轻眨了下眼，她冲着戚苏摇了摇头，说了句什么都没有。
    粉饰太平的模样让人总是放心不下, 戚苏微微皱起了眉, 心中虽有疑惑，但她什么也没说。
    沈淼淼有着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 沈淼淼有着什么秘密呢？
    她醒来时都不记得了，没见过什么唯一, 她所认识的人一一死去, 活着的便只剩下了戚苏一人。沈淼淼的秘密是与戚苏有关的吗？戚苏不禁在心底问着自己, 她找了一遍, 什么都没找到。
    有些事情向来是如此，若是不说，别人便不会知道。
    祖母是如此，沈淼淼也是如此。
    将沈淼淼送回了房，抱着沈淼淼上了床后, 戚苏这才准备离开。她离开的脚步有些缓慢, 一直在等着沈淼淼出声留住她, 可沈淼淼一句话都没有说, 乖乖地躺下，翻过了身。
    沈淼淼这人可真是半点都不解风情。
    她近来只有沈淼淼在身侧的时候才能睡一安稳觉，大概是习惯了有沈淼淼在身旁吧，她习惯了沈淼淼，沈淼淼却不会因为她不在而觉得不习惯，这样子的关系是不平等的。
    祖母也说过，只有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是平等的，方能谈爱一字，若不然便只是一厢情愿。
    她与沈淼淼之间并非是一厢情愿，沈淼淼心中挂念着她，她也挂念着沈淼淼。
    出了门，戚苏将房门关上，她见到了头顶上悬挂着的一轮弯月，湖面上映照着黄色的下弦月的影子，随着她投入石子，那个月亮会跟着湖面的波澜一起被荡开，层层的波纹从中心的那点往着各处漾开，最后又会恢复成平静的模样。
    沈淼淼对她，就跟她投入水中的这颗石子一样，等到石子能够搅动的波澜过去，沈淼淼便会变成最初的自己。
    那个对于戚苏来说异常陌生的自己。
    复生了沈淼淼的两人已经死了，戚苏是赠予者，她不会死，她不取回那颗心沈淼淼便能活着，现在这样也很好，只要治好她生病的毛病，沈淼淼便能好好活在这世上。
    戚苏将随手捡来的石子丢回了地面，往着自己的住所走去。
    **
    苏起并没有睡着，她只是翻了个身假装自己睡了过去而已，这种手段并不高明，甚至是拙劣的。
    戚苏比较好骗，闭上眼，露出安静的模样就能装作自己睡着了。
    除了生病的时候，苏起很少有好好休息，清醒的时候脑中有时候想的会是先生，有时候又会是戚苏，那颗心在作怪，让她不得不去想。
    她可以留在这个世界吗？
    苏起第一次升起了这样的念头，在不曾见到先生前，苏起所想的只是活到这具身体的最后一刻，将这颗心还给戚苏，那样她们便再无拖欠。天公不作美，她见到了心心念的那个人，想要守在那个人身边。
    先生有了想要守着的人也好，先生没有想要守着的人也罢，苏起想守着她。
    她活着的时候苏起没法好好地保护她，现在……这具身体也并没有保护他人的能力，这具身体与戚苏牵连到了一起，哪怕是要替先生受过都做不到，幸而先生在这里算是很好。
    若是可以的话，苏起想要去见一见那个人，她还想让那个人醒来。
    苏起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心脏，她能够感觉到这具身体下的那颗心脏正在缓慢跳动的声音，一下两下，这份跳动在宣告着她的生命。
    戚苏说再过两日这里就要沉了，她们会去到水下，她也有了机会见到那个人。
    她翻了个面，面朝着内墙睡下。
    她有些想系统了。
    它不在，没有人能告诉她底下有什么，这个世界是如何的，戚苏本来的生活应是怎样的，苏起的到来有没有捣乱了先生的生活。若是没有的话就好了，先生那一次已经被苏起拖累的够惨了。
    可它也不是什么必需品，在与不在的区别仅仅是她多了个可谈话的对象而已。
    她又想了很多，直到睡着。
    有水声在耳边涌动着，有东西被推倒却又听不到落入地面的声音，呼呼的声音，不知道那是什么。苏起翻了个身，意外垂下床下的一只手触碰到了冰凉的东西，像是处于寒冷的水之中。
    她睁开了眼，在那一瞬间海水漫过了她的脑袋，世界变了个模样。
    苏起被呛了两声，她急忙去捂住自己的口鼻，身体被袭来的水流推动了起来，她着急往外面出去，才刚至门口，浑身的力气都被卷去，苏起无力地抓着门槛，缺氧的感觉让她的脑子无法思考，所有的一切都陷入了浑浊之中。
    屋里的一切全都被海水给推倒，只有悬挂在墙上的那些书画纹饰不动，也不见它们被水浸穿。
    苏起看着远处的人在水中游动着，他们往着更深的海底潜去，她趴在了地下，忍不住张开了嘴，海水呛得她接连咳嗽着，苏起朝着远处的人伸出了一只手，她没法发声，也没法做出更多的动作来让人发现她。
    所有的一切都好似变了个样，她什么都看不清看不明。
    有个人朝着她走了过来，穿着苏起最为熟悉的衣服，缓慢地向着她走来，再往上瞧，对方的嘴角噙着一抹淡然的笑，她伸出了一只手。苏起忍不住露出了个笑，她也想要伸出手去牵住那个人伸出的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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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边忽的传来一声——
    “沈淼淼。”
    周围的海水都被破开，她从溺水的痛苦中被拯救，那个人握住了她伸出的那只手，焦急地在她耳边喊着：“沈淼淼。”
    一声又一声的，很是急切的声音。
    意识慢慢地回笼，苏起的目光落到了正抱着自己的那个人身上，戚苏一脸着急地看着她。
    是戚苏啊。
    她恍惚地想着。
    她还以为见到了先生呢。
    “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戚苏低声呢喃着，她在苏起的耳边说着安慰人的话，轻拍着苏起的后背，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苏起闭着双眼靠着了她的怀里，耳边是缓慢的流水声，过了一会儿，水流被打乱，有人过来了。
    一声冷漠却带着些急促的声音响了起来。
    “戚苏，你没事吧？”
    苏起在心中轻笑了声，一直坚持的身体再也无法坚持，她彻底昏了过去，在戚苏的怀里。
    戚苏扭头去看找过来的祖母，心中的担心因为见到了祖母稍微放了一些下去。
    祖母是域海的主人，也是戚苏心中无所不能的神，只要有祖母在，便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我没事，只是沈淼淼出了些意外。”戚苏说着话，目光一直在注视着她怀里的沈淼淼的。
    祖母沉默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最后说：“没事便好。”
    海水淹没了整座岛屿，所有的一切都没入了海洋底下，戚苏看着自己被海水给笼罩的世界并未表现出太多惊讶来，这番景象她已经看过了很多次，每一次都是如果。
    海水没过了岛屿，天空离她们更加遥远，处于这底下看到的是透着光的海面。
    像是什么都变了，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变。
    身体的四肢浸入了海水之中，戚苏将沈淼淼交给了一旁的祖母，自己去取来之前给沈淼淼戴上临睡时又被摘下的珠子。
    蔚蓝色的珠子好似在这海底中发着光，在这昏暗的海中异常显眼。
    戚苏接过了祖母手中的沈淼淼，十分自然地将沈淼淼背到了身后，她已经很习惯这样子去背着沈淼淼了，加上现在这里所处的是域海的地方，背着沈淼淼要比以前轻松多了。
    祖母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她往下边游去。
    入了湖，往下潜去，透亮的光出现在了她们的面前，戚苏稍稍眯上了眼，过了阻隔段入目的是雄伟的建筑，以及那中心地带的黑色宫殿。
    水下的域海是个完全隔绝了海水的地方，她们能在海中自由呼吸行动，居住的地方只是与海水为邻。长老们说，从前域海到处都是水，她们伴着水而生，又伴着水离去。
    后来就不一样了。
    是那个人的原因。
    被祖母放在了那座宫殿里的那个人改变了域海，祖母为了她改变了许多的规矩。
    戚苏有些羡慕那个人，过去的时候也有过嫉妒，现在更多的是讨厌。
    祖母等了她很久，她不该要求那个人如何，只是那个人并不该让祖母漫无边际地等待着。
    死去的人便应该老实死去，而不是折腾活着的人。
    当然，沈淼淼是不一样的。
    沈淼淼讨厌，也很让人喜欢。
    “今年的远比往年早了许多，我去神殿中瞧瞧，你带着她去给六长老看看。”
    才刚落地，戚苏便听到了祖母略带急切的话。戚苏轻轻应了下，目送着祖母离开，自己带着沈淼淼往另一个方向去。
    对于祖母来说，在那里面的那个人重要过任何人，任何东西，包括她。
    戚苏过去并不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大人的喜爱是她最想要的东西，那会儿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争上一争。
    现在想想还真觉得有些可笑。
    沈淼淼那会儿看她，也是如此吧？
    她这么差劲的人，完全是因为那颗心才会被沈淼淼放在心上。
    若那颗心是别人的，或许就不一样了。
    这么一想，戚苏倒觉得有些讨厌了。
    过去的她没有自知之明，现在的她又太有自知之明了。
    她带着沈淼淼到了六长老处，六长老有条不紊地收拾着他已有许久不曾回来的家，见着了戚苏，他指了指床榻让戚苏将沈淼淼放上去后，六长老才慢步走了过来。
    “她问题不大，吃了些水而已。身体倒是有着很严重的排斥反应，上次给她号脉时倒是没发现。”
    “比起她来，我觉得你更该关心下自己，失了那颗心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六长老忽然说到了她身上来，戚苏刚想问六长老更多沈淼淼的事情忽然就被他的话给噎住了。
    祖母要她瞒着不说，可一转头，好像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不知道了。
    ※※※※※※※※※※※※※※※※※※※※
    人生是由许多个，我想断更组成的。
    你们知道，有种生物叫做，打脸怪吗？
    我觉得，你们懂的。

 259:死者复生

    戚苏想了好一会儿, 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六长老的这个问题，她生硬地转移了话题，问：“排斥反应是什么？”
    “大小姐没听域主说过？”六长老反问一句。
    戚苏茫然地揺了摇头，又问：“说过什么？”
    “玲珑心虽能令死者复生，可这颗心能持续多久，能让那人活多久，到底还是有着限制的，并非是有了这颗心便能不死。”
    戚苏直接问着：“沈淼淼会死？”
    她并不是特别那些那些事情, 她在意的只有沈淼淼的性命, 玲珑心到底如何她并不好奇，只是因为那关乎到了沈淼淼。
    他们总说沈淼淼是因为那颗心才亲近的她, 可戚苏却觉得是自己得了那颗心，整日都想要亲近沈淼淼。
    “暂时不会。”
    这个答案不是特别让人满意, 戚苏又问：“哪怕我不将那颗心取走, 她也还是会死？”
    “这便不好说了。”六长老不经意地扭头看了眼一脸思考模样的戚苏, 他皱起了眉, 想起了前几日域主的所作所为，他又说：“这颗心长期离开您的身体也不是什么好事，大小姐，人无心不可活。”
    戚苏轻声道：“我还活着啊。”
    “域主会很难过的，若是您为了她放弃了自己的性命的话。”
    “我自然不会那么做。”
    她只是……想要找个两全的法子, 让沈淼淼也能好好活着而已。
    六长老住的地方比较僻静, 在这座水下城市里到处都显得空荡荡的, 好像什么人都没有。阳光照不到海水下面, 这座水下城市全由着海珠来照明，仰头看上边时，总能瞧见头顶上波光粼粼的模样。
    戚苏将院落里药草翻了翻，她不认识这些东西，六长老要给沈淼淼煎药，他走不开，便让戚苏帮忙理理这些已经放了许久的东西。
    她乖乖帮了忙，在院落里只要她一回头就能瞧见躺在里屋的沈淼淼，离得有些远，但能见到这让她安心了许多。
    安静下来忙活事情，戚苏的脑中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倒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她只是想起了昨日看的话本。
    那个送出了玲珑心的人最后又找到了医者，医者最后恢复了正常。
    没有了那颗心，她好像是没了许多感情，很多事情她知道，她明白，可没了生气与恼怒。
    像是沈淼淼的事情。
    她没有半点难过与伤心，只有为难。
    这正常吗？这应该是不正常的。
    比起沈淼淼会死去，她感受不到这些情绪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祖母说，六长老说，便让她觉得奇怪。
    他们未免太过在意这件事了。
    翻完了药草，戚苏就地坐了下来，发了一会儿的呆，就见到六长老从药房里出来了，他捧着一碗煎好的药，戚苏连忙迎了上去跟着六长老往屋里走去。
    她站在一边等着，看着六长老给沈淼淼灌药的粗暴手段总有些想推开他的冲动。
    六长老喂完了药，将汤碗放到了一边，扶着沈淼淼躺下时，戚苏搭了把手。
    “她也是命大，这具身体能坚持到现在，若非是用了大小姐的心，我倒还真想为她尝试下多活几日的法子。”
    他这么说，戚苏打量着沈淼淼的睡颜，心里想沈淼淼本来就命大。但这话是不能跟六长老说的。
    “六长老，我从书上看到过玲珑心的事情，是真的吗？祖母她可曾用过那颗心？”
    “你想知道的事情，域主都会告诉你，大小姐又何必来问我。”
    “有些事没必要问。”
    问祖母的话，戚苏担心会让她想起不愉快的事情来，那样子不如问旁人。
    “是真的哦，也有少写了的地方，失去了那颗心的人，会被剥离掉身上的一切感情，得了那颗心的人会继承那颗心的所有感情，譬如说，你爱着沈淼淼，得了你的心的沈淼淼便会爱着沈淼淼。”
    “域主的那颗心，自然是在那个人身上。”
    “她活过来了吗？”
    “活了，又死了。”
    “死去的人不记得前尘往事，所有的一切都被那颗心操控，大小姐应该要知道这对于那个人身边至亲的人来说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戚苏沉默了下，“那个人最后怎么样了？”
    六长老指了下远处的大殿，“大小姐不是见着了？她在那里啊。”
    那个人还是离开了祖母。
    戚苏看向了那中心的宫殿，陷入了沉思之中。
    六长老的话仿佛是在告诉她，沈淼淼也会变成那样，但祖母与那个人，沈淼淼与她根本是不同的情况，又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沈淼淼惦着她，她也惦着沈淼淼。
    “大小姐，玲珑心的感情并不属于沈淼淼，她说的那些话从来都不是出自自己的意愿，真正的沈淼淼是如何的，您应当比谁都清楚。”
    戚苏不想听。
    有人喜欢听假话的原因她总算是知道了，她现在就一点都不想听到那些什么真话。
    **
    她在花园里和着几个婢女玩着扑蝴蝶，她是不太喜欢做这样的事情的，她总觉得幼稚无意义。
    幼时的流浪生活让她比一般的孩子都要明白许多，抓蝴蝶做小游戏这些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它无法在自己饿肚子的时候为自己求来一块馒头。
    比起那些，她更想要的是坐在书房里，听着先生教他读书写字，教着她许多苏起从未听过的事情，告诉苏起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
    或许更多的并不是想知道那些，因为先生后来给她找了个专门教她读书写字的夫子后，苏起对这样的事情少了几分的期待。
    她在花园里扑着蝴蝶，扑着扑着，蝴蝶停在了一个人身上，她扑了过去，蝴蝶飞走了，苏起没有追着蝴蝶跑。
    那个人蹲下身摸着她的脑袋说她长大了。
    会玩扑蝴蝶的孩子就长大了吗？苏起怔怔地想着，她抬起头，头顶的那只手忽然消失了，周遭的鲜花迅速地从苏起的眼中灰败了下去，世界变成了黑白两色，她的手中忽然出现了大量的鲜血。
    紧接着，她看到了血，红色的血。
    先生倒在了血泊里，苏起依稀听见她在说：你长大了。
    她睁开了眼，从噩梦中醒了过来。
    屋里是一片黑暗，感觉什么在身边蠕动着，苏起低头看去，有个脑袋趴在了她的床边睡着觉。
    她愣了会，掀开了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给戚苏披了上去。
    “你醒的还真快。”六长老一踏入屋里就见到了苏起给戚苏盖被子的举动，对于她的举动倒也没有多少意外，更多的惊讶是来自她苏醒的这一件事。
    黑暗中的那个人并没有说话，似乎对他这个陌生人还抱着一定的警惕性。
    “要出去走走吗？”他提着建议。
    床上的人犹豫了一会儿后轻轻点了点头，他笑了下，走过去将她抱了下来，放到了之前戚苏跑了好几个地方才寻到的轮椅上。
    轮椅的轱辘从地上压过时会发出些响声，但好在屋里睡觉的那个人很累了，并不会因为这一点小小的声音就被吵醒。
    出了门，四下都处于一片黑暗之中，唯一的亮光是中心的大殿。
    苏起环顾了一周，得知自己现在的位置后心下有了几分的考量。
    “你不适合大小姐。”
    在后边推着轮椅的六长老说着。
    苏起稍微有些意外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四周太黑了，她并不能看见这个人的模样，想着对方说这话时应该是极为嘲讽或是不屑的模样。
    她已经有很久没遇到过这样的人听到这样的事了，总觉得不可思议。
    苏起想了想，问出了比较合适的话来，尽管这话在旁人听起来是有那么的不合适，“您是以什么身份说出这样的话呢？”
    “小姑娘不要这么凶，怪不好看的。”六长老摇摇头，轻叹道：“我为你查过身体了，你身上的伤大多是因为大小姐吧。”
    苏起一声不吭，六长老的话还在继续。
    “西灵的怨魂既然将大小姐当作了你，那么便只会冲着她而去，可大小姐无病无痛，你却落了一身伤。按理说你的灾那日应该全被大小姐挡下了才是。”
    是算计还是真的只是想那么做，苏起也不太清楚，攻略者还是被攻略者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有着目的性的，苏起并不是什么好人，她当时会那么做，或许是猜想到了终有一日会派上用场。
    有种无数次可以面对人生的机会，死亡就变得不是那么重要的，她在这个世界死去，在下个世界又会睁开眼。
    先生当时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吗？
    “您想说什么？”
    “你是早该死去的人了，你不该活着，对你对大小姐都不好，如果拖着，你以为你还能再为她受几分？”
    “起死回生乃是逆天之行，为你欺瞒天道的萧玄秦越已死，下一个就该轮到大小姐了。”
    “她是被抢夺的，与她无关。”那日戚苏找到的话本上是这么说的，戚苏是那个玲珑心的拥有者，她并不会出事，有事的是复生的人还有将她复生的人。
    沈淼淼终有一日会死，戚苏却不会。
    “可她在护你。沈淼淼，你当时既然会选择受了那些痛苦，如今也不该缠着大小姐。”六长老忽的变得严厉了起来，他沉下声指责道：“死去的人不该与活着的人有着联系。”
    苏起握紧了手，她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半个音。
    她还有没有做完的事情，她还不想死。这样的话她并不想和这个人说。跟戚苏说是因为戚苏给了这具身体继续活着的机会，不管白狐是自愿送出一身皮毛的还是猎人特意抓捕的，白狐一直都很照顾着那个姑娘。
    ※※※※※※※※※※※※※※※※※※※※
    人不要浪，容易头秃。
    qaq明天不浪了

 260:死者复生

    这座水下城市摒除了所有不利于人类生存的因素, 夜晚的到来让这座城市也变得寒冷了起来。
    苏起感觉冷了几分，身后的六长老在说完了那些话后便离开，自顾自地说了那些话，也不管他人是什么样的感觉，说实在话，苏起并不喜欢这样的人。
    她是处于被针对的一方自然是不喜的，可若她是处于被护着的那一方呢？
    她还是不喜欢。
    纵使能够明白这个人的所作所为，可苏起还是不喜欢。
    跟母亲一般。
    她被兄长接回去后, 母亲一直都念着她, 她很关心苏起，这样的关心与先生的关心并不一样, 她并非不能接受，也不是在憎恨自己被她丢弃的事实。
    若不是那样, 苏起不会遇见先生。
    那个时候苏起一直是那么想的, 她不怨恨任何人。母亲是怎么做的？她将毒酒送到了先生的面前, 因为苏起不愿选择她挑选好的驸马, 她自认为将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了苏起面前，认为先生的存在就是苏起未来幸福的绊脚石，因而……她毁掉了苏起最珍惜的人。
    兄长知道，兄长一直都不希望她与先生来往，比起手段决绝的母亲来说, 兄长的不希望从未给苏起造成太多的困扰。
    兄长不会逼迫着苏起做选择, 他知道苏起要什么, 可兄长也永远不会给苏起最想要的。
    兄长说, 除了她，他什么都能为苏起找来。
    后来兄长再也无法寻来先生了。
    她是带着怨气的，她恨着每一个人。恨着那些分离了她与先生的人，恨着对她说不的兄长，恨着想要掌控她未来的母亲。
    最后苏起又什么都不恨了。
    因为先生说人的一生也就那么一丁点，若是全拿去憎恨谁的话，那这辈子也太凄惨了些。
    先生希望苏起活的逍遥自在，不被任何仇怨蒙蔽双眼。
    苏起抬头仰望着看不见的星空，自嘲地笑了笑，她最近总会想起过去的事情。
    过去的母亲，过去的兄长，过去的……先生，那些人那些事好像都只是昨日才发生的，明明她在这些个世界中度过的时间远远比那个世界还要久。
    为什么就是忘不掉呢？
    她不知道，寻找不到答案。
    **
    在六长老处待了几日，苏起喝了不少药，戚苏总会在她喝完药后塞给她一颗糖，也不知是从哪里找来的。她已说过自己并不觉得苦了，戚苏却没有一点想要改变的想法。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对她好，说好不好，说坏不坏。
    若她学不会改变的话，那便是不好的。
    苏起乖乖吃下了戚苏递过来的糖块，她的舌头已经感觉不到任何滋味了，不管是苦还是甜于她来说都是同样的东西。
    苏起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面前的戚苏，戚苏的笑容比以前淡了些，过去那个轻而易举就能被她惹得生气的戚苏好像消失了，变得沉稳了下来。
    她也比过去成熟许多，总是哄着她，顺着她，而不是与她生气，说着讨厌她的那些话。
    相反，她会说喜欢。
    变了很多。苏起垂下了眸，将口中的糖块尽数嚼碎吞咽下去。
    戚苏温柔地拂过她的脸，低声细语地问着：“好吃吗？”
    苏起揺了下头，“不好吃。”
    戚苏拧着眉，想了想又说：“那下次我给你带别的来。”
    听上去并不像是什么假话，苏起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后，轻轻摇了下头，又问：“我还不能出去吗？闲着好无聊。”
    戚苏将她喝完的药碗放在了桌上，又拿过帕子擦了擦苏起嘴角上的糖渣，待到这些事情做完后，她笑着应了一声，“你想去哪都可以。”
    去哪呢？苏起揉捏着自己的衣角，目光看向了远方，她的目光从那雄伟的黑色神殿上慢慢扫过，最后落到了那些边边角角的小地方，她随意地指了个方向，“想去你买这些的地方。”
    “为什么？”
    苏起说着：“便是想了而已，你不愿意吗？”
    戚苏也没有不愿意的地方，应了声好，“那好吧，我待会跟六长老打声招呼我就带你去。”
    戚苏很快就去找了六长老，苏起在屋里等了一会儿，戚苏就回来了，戚苏并没有让她失望，说了六长老说可以出去后她也很实在，将苏起将床上抱起放到了轮椅上，然后推着苏起就出了门。
    出门的时候苏起并没有瞧见那个六长老，苏起巡视了一圈后便乖乖看向了前方的道路，身后的戚苏说着漫不经心的话：“我以为你会想要去神殿看一下的。”
    苏起反问：“为什么这么觉得？”
    “……你很好奇不是吗？”
    是啊，很好奇，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苏起在心中回答着。
    “戚苏，你有觉得自己不对劲吗？”
    “我不对劲？我还觉得你不对劲呢。”
    苏起嗯了一声，带了许多的不解。戚苏叹了口气，很是无奈地解释着：“你之前可没有这么乖巧。”
    “你之前也不会如此待我。”
    两人忽然都沉默了下来，先打破这份沉寂的是戚苏，她看着苏起那埋着心脏的心口，低声说着：“是因为它吧。”
    “沈淼淼，若是没了这颗心，你还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吗？”她喃喃问着，话语充满了无助与害怕，她在恐惧着些什么。
    苏起闭上了眼，她淡淡说着：“或许不会了。”
    戚苏却笑了起来，纠正着她的话：“现在你是喜欢我的，你应该要说哪怕没有这颗心，你依旧会喜欢我。”
    “我不想骗你。”
    “若我说我想要你骗我呢？”
    这样的话到底有多无奈呢？苏起知道，并非是想要被欺骗，只是比起失去宁愿活在谎言之中，哪怕是一世都如此。戚苏心里面比谁都清楚，这件事的真假，可又比人都想要维持这份虚假。
    苏起看着她认真的双眼，慢慢摇了下头。她现在并不想说谎了，这样是否会违逆了沈淼淼的人格，苏起已经顾虑不到那么多了，她不想撒谎骗任何人，至少在这个世界，在先生面前，她都不想。
    先生讨厌说谎的人。
    苏起不想被先生发现她很会说谎。
    哪怕苏起已经做了很多会让先生讨厌的事情。
    “沈淼淼，你可真讨厌啊，我为什么会待你不一样？也是因为这颗心吗？”
    “你说当初唤醒你，是个错误吗？”
    “没有人想死，从死亡中醒来，或许我并不是那么的抗拒。”
    它是个错误，可又不是全然都是错的。
    命运像是一条线，所有未来会发生的事情都会被记录到那条线上，你以为你违逆了天道，可实际上未来就是这样子发生的，你以为你逃脱了命运，可你的命运便是那样子的。
    从头到尾，人都只是走在一条被注定的未来上，它会有不同，可这些个不同的未来都是早已注定的。
    就如苏起会遇见先生，戚苏会遇见沈淼淼。
    很多事情，早就注定了的。
    水下的城市很安静，没有风，没有吵闹的声音，偶尔能够撞见一两个人在路上行走，他们大多很悠闲的模样。过了一条街，她有人趴在屋檐上修理着许久都不曾住过人的房屋，街上摆摊的人多了起来，在这个看似什么都没有的水下世界之中，又什么都有。
    “我小时候，这里其实很热闹的，小孩子遍地都是，只要早上醒来你便能听见一串的吵闹声，让你恨不得打开门将那些孩子打一顿，叫他们闭上嘴。”
    “后来孩子们一个一个长大，族中也没有新生儿诞生，这里就变得冷清了许多。”
    “长大的大人不喜欢幼时所喜欢过的东西与游戏，认为与那些东西沾染上一点关系就是自己还没长大的标识，没有人喜欢那样子。”
    戚苏比划了下高度，大概在自己的腰间，她回忆着过去的事情，很是无奈地说着：“我也不喜欢，才刚到祖母腰间那么高时，就整天摆着个大人的模样，每次祖母让人准备了甜食端上来，我被那气味缠得难受，可还是要板着一张脸，说自己长大了已经不吃那些东西了。祖母总会笑我，她笑得很开心，我以为那样子做那样子说就能让祖母开心了，这样子的小把戏我做了一次又一次，起初是为了自己，后来是为了祖母。再之后祖母便不笑了。”
    “我幼时总爱缠着她，稍微记事一些的时候，祖母说我父母亲都已去世了，我只剩下她这么一个亲人了，打从心底也是想要亲近着她的。族中大人看我的目光很不一样，像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我也觉得奇怪，为什么要那样子看着我，我同祖母说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在族里看到那些大人了。有一天我好奇地去问了，族里人说族中从未有过那些人。”
    她的语气冷淡了些，说着开心的话，可也没有那么开心。
    “奇怪极了，大家都很奇怪，祖母也很奇怪。哪怕是这样子，我还是过的很开心，很开心的长大了，很开心地遇上了秦越，很开心地与他离开了域海，很开心地以为自己会与秦越结为夫妻，很开心地迎来了剜心之苦。”
    苏起乖乖听着她的话，什么也未说，只是在她语气变得凉薄许多的时候，看了她一眼。
    “遇见你的时候一点都不开心，甚至很讨厌。沈淼淼你当时真的很讨厌，讨厌到我一点都不想见到你，可你偏偏要缠着我。沈淼淼，是你先缠上来的啊，不是戚苏揪着你不放，是你先不放开我的。”
    戚苏忽然蹲下了身，她仰头与苏起对视着，那双平静的眸子里映着沈淼淼满是伤疤的脸，她抬起了手，指腹慢慢地从沈淼淼的脸上滑过，她说着：“沈淼淼，你记住了，是你先不放手的。”
    ※※※※※※※※※※※※※※※※※※※※
    昨晚睡过去了orz
    今天不鸽了，我发誓！

 261:死者复生

    苏起好似听到了些风声, 从耳边灌过去，飒飒的，面前人的模样也变得模糊了起来，她的话语落在了苏起的耳中变得奇怪了许多，像是夹着些细碎响声的声音，听上去很奇怪。
    莫名的，心里面就有了一种是这样的感觉。
    她笑了起来，嘴角弯弯的, 温柔地看着面前的人, 然后说：“嗯，是我先缠上的。”
    戚苏一愣, 她默默地别过头去，嘴里嘟囔了一声什么, 苏起见着她的耳根子红了一些, 她伸出手又在半空中收了回来。
    奇怪的她, 奇怪的世界, 还有着扭曲了的自己。苏起垂下眸，看着自己放在了双膝上的双手，张开了些，五指分明，骨节也很看的一清二楚。她比以前瘦了很多, 整日生着病, 喝着药, 也是该这般的。
    她合拢了手, 看向了前方，戚苏买糖块的地方是一间位于偏僻巷子里的果脯铺，摆在外间的果脯很多，种类倒是不多，有放在了罐子里浸泡的水果，也有沾着糖的果脯，一罐罐摆在了架子上，任人挑选。
    “有想吃的吗？”
    苏起指了指柜上摆着的腌梅子，戚苏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觉得她会喜欢吃这种而不是更甜的东西有点奇怪。
    买了一罐后，戚苏将东西塞到了苏起的手中，被突然一塞苏起还有些发愣，但抱着手里小罐子的时候她还是露出了个浅淡的笑容来，戚苏看了会，问：“沈淼淼，你的心情很好？”
    很好吗？苏起反问着自己，余光瞧着自己手里的东西，她轻轻点了点头，“嗯，很好。”
    “那就好。”戚苏又问：“接下来还想去别的地方吗？”
    苏起摇摇头。
    今日的出行似乎到这里就结束了，沈淼淼好像真的只是想来这里看一下而已，目的很纯粹，并没有戚苏所想的那样还抱着其他目的，但到底有着什么目的，戚苏并不知道。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那座最雄伟的建筑，或许是那里。
    沈淼淼为什么想要去那里呢？
    她想知道，可又不能问，沈淼淼不会说，这个人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她好，但沈淼淼却从来没有说过一句那些事情都是为了她，只有在她追问的时候沈淼淼才会说。
    回去的时候，路上的人变多了起来，大多是穿着护甲拿着武器的人，一队十几个人在街上巡逻。往头顶上看去，还能瞧见有什么东西在海上漂浮着，像是船，又不太像是。
    苏起反手拍了拍戚苏的手，指向了上空，戚苏顺势看去，看了好一会儿她才看出点名堂来，她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和苏起解释着：“快到祭祀的日子了。每年沉下海底时，我们都会祭祀海神，在海岛退潮前的几日，同样也会祭祀海神，答谢海神在我们居住在海底的这些日子对我们的庇护，这几日不见祖母身影大概也是在准备着这些事情。”
    说着话，戚苏想起了记忆里西灵城的祭祀，那座城的祭祀是以沈淼淼的鲜血来祭祀，从她不知事的年纪开始，最后到她成为少女时祭祀便不再是鲜血，而是纯洁少女的魂灵。
    在诸多话本中关于神灵的描述都是令人敬畏的，可人类供奉它们的举动又特别的无脑。
    祖母说过，信仰不知是否存在的神，用一条鲜活的生命去换取那份不知真假的庇护简直是可笑。域海这边虽有祭祀的习惯，但是从未伤及过他人性命，祭祀之所以还存在，不过是为了宽长老们的心。
    长老们认为海神是存在的，若是不祭拜海神的话，域海便会发生特别严重的事情。
    祖母不喜欢这样子的说法，她很讨厌这些话，但是又不能把事情做得太过，规矩改了很多年，祭祀的手段也改了很多。
    听说以前祭祀的是新娘子，和许多话本里的故事一样，美丽的姑娘穿上了嫁衣被送到了海神居住的地方成为了它的新娘子，之后一年风调雨顺，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下一年时，还是需要将新的姑娘送到海神面前。
    祖母改变了域海，祭祀变得简单了起来，每年不再需要有姑娘再为了所谓的海神被沉入海神居住的峡底，他们依旧保留着当年的祭祀仪式，但是祭品换成了一些普通的东西，普通到那是每天都会被域海人吃下的东西。
    那座巨大的宫殿，便是供奉着海神的神殿，以前是不允许有人随便出入的，能在神殿之中的人一定是海神最忠诚的仆人，就算是域海的族人也不允许被踏入。
    后来规矩被推翻，属于神的那一支的域海人被祖母打压，他们的生活变得普通了起来。
    “祭祀是怎么样的？”
    “在退潮的前几日，祖母会带着所有人参拜海神，之后护卫队会抬着祭品送到海神的峡底去。”戚苏转过头指了个方向，苏起顺着她手指过去的位置看去，只看见了一片黑暗，“那天祖母会和他们一起去，护卫队将祭品沉入峡底后，会在附近点上长明灯，一直到灯燃尽，他们才会回来。”
    苏起听着，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来，她问着：“在海水里不会熄灭吗？”
    沈淼淼难得会有这种表情，戚苏心生逗弄，尾音拖长了几分：“那是特殊的哦，是专门供给海神的。”
    见着沈淼淼还是一脸茫然的模样，戚苏问：“你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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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起犹豫了下，点点头。难得能见到沈淼淼这么坦率的模样，戚苏笑了下，她说：“不过那是等我们要离开海底的时候才会做那样的祭祀哦。”
    “现在距离那个时候还有很久很久呢。”
    “现在不就是在准备祭祀的事情吗？”
    “是啊，但是涨潮的祭祀和退潮时的祭祀并不一样。”戚苏点点头，她推着苏起继续往前走去，“待到祭祀的那一日时，祖母会带着护卫队在这周围巡逻，从海面向着海底洒下海珠的粉末，所有人那天不管是在城中的哪个地方，都会停下来做祈祷，祈祷这几个月的平稳生活，祈祷海水会再次退去，能够回到海面上。”
    “我以为你们更喜欢海底。”
    “怎么可能会喜欢啊，海底阴森森的，我们向往着海面上的光。”
    戚苏想了想，纠正了下自己的说法，“每年海岛都会被海水淹没，住到这里来是不得已的，话是这么说，可不管是海岛还是在海岛底下的这座城市，都是我的家。”
    “我希望你也能喜欢上这里。”
    苏起没有再说话，戚苏安静地推着她往回走，目光从突然多出的护卫队上扫过，心里不免升起了担心。
    将沈淼淼送到了六长老那里去，嘱咐六长老好好照顾着沈淼淼，不要让沈淼淼出事，戚苏这才放下了几分担忧的心情去了中心的那座神殿。自她们到了这座海底城市，戚苏便没有见到过祖母了。
    若不是今日沈淼淼问起祭祀的事情她都不会记起还有这件事。
    她离开了两年，说久不久，但确实是许多事情都不怎么放心上了，不然这种重要的事情怎么会忘。祖母这几日不曾出现，想来定是忙得厉害，往年祭祀的时候祖母也不曾有不见人影的时候，想来是她离开的这段日子里发生了许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她走的有些着急，有道巨大的影子忽然从身边蹿了过去，戚苏的脚步一顿，她扭头看过去，在自己的左手方向是被一片阴影所包裹住的一角。
    在城市的边缘是光最弱的地方，海珠的光并无法点亮那一片区域，提着灯走在那里时偶尔还能撞见有大鱼冲过来，张开它那张巨大的嘴，露出里边的尖牙来，初初撞上时还有几分骇人，但见多了又发现那条鱼根本就不会穿透那层屏障时，看大鱼的目光便变了。
    她们可以用着相当平和的目光去看那些凶猛的大鱼，因为知道自己很安全。
    不管是对鱼还是对人，在发现了对自己毫无威胁的东西时，人对那样东西的警惕性会下降许多。防心一点一点被打破时，大鱼冲开了屏障，张开了大嘴。
    戚苏以前常常会梦到，梦里面很血腥，醒来时会看见祖母坐在自己的床边，她会温声地问自己做了什么噩梦，会轻轻地抱住自己，安慰着她什么都不会发生的。
    戚苏犹豫了一下，她慢慢向着那片黑暗的区域走了过去。随着自己的靠近，她听到耳边传来了些赫赫的声音，那道声音距离她很近，还有什么重物落到了地上的声音，有海水被排开的声音，以及咀嚼的声音。
    那是什么？她不由得问了一句，黑暗的角落露出了它的真面目，一双赤红色的巨大眼睛先闯入了戚苏的眼中，她退后了两步，所有的东西全都落入她的眼中，她看见一头巨大的鱼怪趴在了房屋上面，它正啃咬着那些石块。
    鱼怪的半具身体还在包围圈的外面，它正用着鱼尾拍打着海水，试图将自己往里面推进。
    怎么回事？
    海水并没有涌进来，鱼怪卡了半具身体，这看上去很滑稽，可当它张开大嘴将房屋吃下去时，戚苏又觉得这一点都不好笑。
    她幼时的梦变成了现实。
    戚苏不敢再看，她转身便朝着神殿跑去。
    祖母知道这事吗？这几日没有见到祖母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吗？
    也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看进来的体型和附近被咬空了的房屋，向来应该在这里待了很久了，如果让它彻底地冲破了那道屏蔽到了里面来的话……戚苏没法想象那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来，他们全都会成为那鱼怪的腹中物。
    哪怕是能够解决掉鱼怪，最后还是没办法避免掉伤亡，特别是……沈淼淼，她逃不开的。
    在神殿前戚苏遇上了守在外边的护卫，一见到了戚苏，他们便拦下了戚苏的前路，不让她往前一步，戚苏顿住了脚步，不解地看着守在门口的两名护卫。
    “我要见祖母。”
    他们沉声道：“域主不见人。”
    ※※※※※※※※※※※※※※※※※※※※
    我已经是颗废果了，对不起嘤嘤嘤

 262:死者复生

    这座城市是完全隔绝了海水的水底城市, 如果有一天被隔绝了的水涌了起来的话，苏起想起了那天自己被水淹没时的感觉，她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脖子，那感觉并不是好受，她不喜欢。
    没有人会喜欢死亡的感觉，哪怕她一次又一次地体验过了名为死亡的东西。
    “您在做什么？”她喜欢安静，但是在这个世界里她并不喜欢。太安静了总会让她胡思乱想些什么，她总是会想到很多事情, 这颗心又总会让人惦念着她不太想去惦记的人。
    她不属于自己, 不属于苏起，苏起是明白的, 这份明白并不能让她可以毫无芥蒂地去面对一些事情，在这个有着先生的世界里, 她不想去做那些事情, 不想变得更糟糕。
    或许这些只是一些虚伪的自欺欺人。
    人总是如此, 在某些人面前可以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 可一旦到了那个人的面前，便什么都不一样了。
    想要让自己在那个人眼中是最美好的模样。
    哪怕自己内里早就烂成了泥。
    六长老微微抬起了头，他半眯着眼看着来到了他面前的苏起，指间捏着的药草被他轻轻摩挲着。他看上去并不是特别高兴的模样，苏起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 没有一个人会对自己讨厌的家伙露出什么高兴的表情来, 除非那个人倒霉。
    苏起也不喜欢他, 但这份不喜欢没有重要到牵动她心绪的地步, 讨厌并不代表要在意。
    “我可以帮您做些什么吗？”
    六长老哼了一声，嘲讽地说着：“我的忙你可帮不了。”
    这样的话不应该继续下去了，很容易就会陷入无法破除的死局之中。
    苏起轻轻应了一声，她点点头说：“那我就不打扰长老了。”
    知情识趣，应该算得上是一个优点了吧？苏起悄然问着，没人回答她的问题，一直以为陪伴在她身边的系统也没有，自问自答的答案只是自己的认可。
    不过没关系，她已经习惯了自问自答了。
    “你站住。”六长老很是意外，意外这个人在过来搭话表示想要帮忙后居然在他说出了那样子的话就干脆离开，像她这种打算要讨好他的人难道不是应该低声下气地缠着他吗？
    太过分了，为什么大小姐会喜欢她这种人？
    果然是因为那颗心的问题，若不是那颗心在她身上的话，大小姐又怎会亲近她？大小姐该亲近的又怎么可以是她？
    苏起乖乖停了下来，她控制了下轮子，转过了身，朝向了一脸生气的六长老，她乖巧十足地看向六长老，好似是在问：有什么事吗？
    她这副模样让六长老很生气，非常生气，气到想要将手中的药草全都砸过去的地步，但这个想法仅仅在脑子里闪过不到三秒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小姐从小就善良。”
    他们前两日已经谈过了这件事情，在戚苏的问题上六长老并不喜欢她。
    “我觉得这不是您该管的事情。”
    “戚苏并不是不知世事的孩子，在某些事情上她比您知道很多，懂得很多，虽然幼稚可她并不是蠢。您不该干预别人的事情，哪怕这个人与您很是亲近，可您不是她。”
    正如兄长，正如母亲，正如先生，他们都替苏起做了决定，没有人问过苏起要不要，愿不愿意。
    她讨厌，也无能为力。
    “大小姐和那个男人离开的时候，我们曾想去追她回来，那个时候域主说那是大小姐的决定，不允许我们干预。”
    “就与你现在一般，或许你说的很对，我不该干预这些，可我看着她长这么大，总是不愿意看见她有半分不好的。”
    正是因为有着名为爱的东西存在，苏起才无法去责怪，去怨恨。她恨着兄长，恨着母亲，恨着先生，恨兄长的袖手旁观，恨母亲的专横独裁，恨先生的心甘情愿。她恨过怨过，最后她什么都没有做，因为她什么都做不了，那些人是为她好，那些人是因为爱着她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哪怕苏起不愿意承认，哪怕他们的行为之中或许掺杂了其他目的。
    她讨厌极了这东西。
    “我对你不熟悉，也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认为大小姐会喜欢你不过是因为那颗心，你如今待在大小姐身边也只是因为那颗心，人总是会被一些表面的东西所迷惑，往往会忽略了在那美丽的事物背后的真相。”
    “大小姐如今被迷惑了，会做出不正常的事情来，而我们自然不能让她在不清不楚的情况下做出不该做的事情。”
    “您要做些什么呢？”苏起轻声问着，问出来后她忽然觉得有些难过，先生是否曾经也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呢？先生最后选择的是遂了他人意，还是自己的意？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苏起都觉得很难过，像是被人扼住了心脏，抽搐般的疼痛，无法言语。
    “自然是——”六长老正要说话，忽的被一声急促的长啸给打断了，他猛地扭头看向未被光照射到的阴暗区域，六长老丢下了手中的事物，急忙往外奔去。
    苏起感觉整个城市都在动荡，她听见了咔嚓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裂开了，她仰起头看向了自己的头顶，莹莹的海水在她的头顶上流淌着，凭空中被隔离开的水让她总有种随时都会倾覆下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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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收回目光，看向了六长老离开的方向，钟声在这座城市之中传开，苏起看见许多人跑了出来，见过的不曾见过的人出现在了街上，护卫队的人匆忙跑向了一个方向，窃窃私语的声音低低的，交织在了一块让人无法辨明他们在说些什么。
    出事了。
    这是她所能肯定的事情。
    苏起想起了离开了的戚苏，不知道是不是戚苏出事了。心脏一阵抽痛，苏起单手捂着了心口，她低下头用力地喘息着，那份疼痛席卷至全身让她的脑子无法进行任何的思考，大脑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
    意识彻底失去前，她好似听到了有人在说：“域主出事了——”
    **
    戚苏刚被神殿的人拒绝见祖母，一转头就听见了那道悠长的钟声在整个海底响了起来，这是警报，关于危险来临的警报。
    戚苏想起了自己见到的那只鱼怪，惊觉那应该是护卫队的人发现了鱼怪的事情，她匆忙向着那片区域赶去，接近时听到了有人在谈论着祖母，她愣了会儿，想着那些人大概是在说去神殿告知祖母。脚下的步子加快了许多，一路都是亮堂的光，没有什么不可见的阴暗，戚苏停下了脚步，一仰头就看见了那只巨大的鱼怪，它在嘶鸣着，古怪的声音是直接传入脑中，哪怕是堵住了耳朵，也堵不住那道声音，那听上去并不像是任何一种怪兽的声音。
    鱼怪在流着血，白色的鱼腹中插着了一把利器，红色的血落在地上发出滋啦的声响，地面被噬穿了一个不小的坑洞。鱼怪不断挣扎着，戚苏看见有水从外面流了进去，虽然只是一点。
    护卫队们将手中的长枪齐齐刺入了鱼怪的头部，戚苏听见更加尖锐的声音在脑中响起，那只鱼怪轰的一声往前穿了进来，跟着而来的还有冲破了屏障的海水。
    戚苏被水扑了个正面，她在水中着急地回过头，还没离开多远，推着她前行的海水全部消失，她从空中落到了地上，戚苏转过头，有个人站在了破了一个洞的屏障面前，她抬起了双手，浅色的光自她的手掌心中发出，那光黏到了那破洞上，堵住了往里窜的海水。
    被鱼怪撕破的屏障再度恢复了平静，戚苏看着那个人半跪在地上，咳出了一口鲜血，护卫队们急忙上前，纷纷喊着：“域主——”
    戚苏一愣。
    只见被人群包围住的女子轻轻摆了下手，她从地上站了起来，又是一贯的平静模样，好似刚刚的咳血只是一时的错觉。
    戚苏想上前的心思落回了原处，祖母向来如此，从不会示弱也不会向着旁人露出几分的脆弱，她是域海的守护者，哪怕是再大的事情，只要有祖母在便不是什么大事，每个人都这么想着。因为祖母便是那样的人，她不曾有过软弱的一面。
    或许有，只存在于某个人面前。
    戚苏的目光落到了远处的那个巨大神殿之上，那个人便在那里。
    祖母等了那个人许久，戚苏不知那人是死是活，她从未见过那个人。
    破口涌进来的水漫过了戚苏的脚踝，回去的路上她瞧见几个孩子赤着脚踩着水满大街地奔跑着，他们看上去很开心。
    域海之下比不得域海之上，这里什么都没有，哪怕他们能在海中自由来往可也不能随意离开，只有在每年的远行之时，他们才能去到海中，去看那珊瑚丛，去看那海底的山，去看那沉迷了的船只，在那里面寻着未知的宝藏。
    许多许多的事情可做。
    涌进来的海水并没有漫过家中的门槛，院子里晾着的草药并未被水给浸透，戚苏走过了院墙，她正要迈过门槛却停在了半空中。
    她离开时还好好的沈淼淼倒在了院中，她倒在了血泊之中，浑身都是鲜血。
    戚苏的眼睛微缩，不安的情绪顿时漫遍了全身，她着急冲了过去，连忙扶起了沈淼淼，去探沈淼淼的鼻息。
    她轻喊着：“沈淼淼？”
    沈淼淼并没有理会她，微弱的呼吸打在了她的食指上，戚苏圈着沈淼淼的手紧了一些，这份感知并不能让她安心下来，戚苏将沈淼淼小心背上，她身上的血顿时便沾了戚苏半身。
    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戚苏不断地问着自己。
    “沈淼淼，沈淼淼……”
    她不断地喊着沈淼淼的名字，企图叫醒她，她能听见那颗心在沈淼淼的体内跳动着，那颗心还活着，沈淼淼也还活着，可是沈淼淼不理她。
    ※※※※※※※※※※※※※※※※※※※※
    明天恢复正常更新吧……

 263:死者复生

    祖母, 她得去找祖母才行。
    戚苏背着沈淼淼往那神殿跑去，沈淼淼身上带着的血落到了地面的水中，两者相融，那红色的血迅速变成了黑色的水。
    一直到了神殿门前，戚苏被拦了下来。
    门口的人不让她进去，说域主不见。
    戚苏呆愣地看着拦下她的人，她今日已被拦了两次，戚苏本应该乖乖离去不再打扰的, 她不太喜欢麻烦祖母, 能自己做的事情她情愿自己做，可现在她做不了, 只有祖母……祖母才能帮她。
    “我要见祖母。”
    为什么要拦着她？祖母为什么不见她？
    “域主今日不见客，您也别为难我们了。”
    “我要见祖母, 你们放我进去。”
    吵吵闹闹的, 三人争执不下, 戚苏便要强闯, 里边忽然有人出来了，制止了他们的争执。两名守卫见了他，乖乖退至一旁，六长老往前一步，拦下了戚苏, 他问：“大小姐, 你这是在做什么？”
    见到是他, 戚苏慌张的情绪稍微落下了些, 她焦急地说着：“我要见祖母，沈淼淼……沈淼淼她……”
    从未对她摆过冷脸的人忽然拉下了脸，六长老厉声道：“今日之事大小姐难道没瞧见吗？域主受了伤，又怎能再出手救人，沈淼淼是何人，域主又是何人？”
    这话忽然就将戚苏给问住了。
    沈淼淼是什么人？祖母又是什么人？
    祖母为什么要替她救沈淼淼？
    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央着祖母救沈淼淼不过是因着这一点被摆放在了明面上的关系，因为祖母是她的祖母，所以祖母便要替她救沈淼淼吗？
    哪来的这个理？
    “戚苏心知不该如此，可戚苏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求求您救救她，无论您要戚苏做什么，戚苏都会尽力去做。”
    “若是我要你这条命呢？”
    戚苏一默，她抓紧了沈淼淼的手，沈淼淼的手上全是血，冰凉凉的，若不是她还能感受到沈淼淼那微弱的气息的话，她都会认为自己背着一具尸体。
    “戚苏不能答应。”
    “既如此，她死了便是死了，你又何需如此惦念？”
    “若真要让戚苏用自己的命去换沈淼淼的命，倒不如我拖着沈淼淼一起。黄泉路上我们互相作伴，也不算孤寂。”
    六长老倒吸了一口凉气，似乎是在惊讶戚苏会说出这种话来，他瞪着眼看了戚苏好一会儿，气得说不出任何话来，“你——”
    戚苏将沈淼淼放在了地上，她跪在地上，大声地冲着神殿正门处喊着：“祖母，求你救救她——”
    一声一磕头。
    “祖母，求求你了——”
    她磕了许久的头，额头上都被磕出了血来，两个守卫面面相觑，六长老颤抖着身体，手指一直指着戚苏，有人轻拍了下他的肩，六长老回过头，什么都没有，他重重地甩了下袖子，哼了一声。
    戚苏在地上抵着头，她的脑袋昏沉沉的，浑身的力气都好似被抽去了般，乏力的感觉让戚苏险些昏倒，她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拳头，正要抬起头时，忽的瞧见一双干净的鞋面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往上看去，站在她面前的是一脸平静的祖母。
    祖母说：“祖母会帮你的。”
    戚苏松了口气，她想要冲着祖母露出个安心的笑，意识却渐渐离去，戚苏身子一倾，倒在了沈淼淼的身边。
    祖母看着地上的戚苏，半分目光都不曾分给旁边倒着的沈淼淼，她蹲下身将戚苏扶了起来。
    看着她的举动六长老慌了些，他恨铁不成钢地在祖母身边碎碎念叨着：“你今日本就受了伤，你不好好休养来管这些事干什么？沈淼淼本就是已死之人了，她活着的这些日子是赚到了的，如今你就不该插手！”
    “她是戚苏如今喜欢着的人，戚苏喜欢的人我要替她好好护着。”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祖母没再说话，她将戚苏打横抱起，往神殿之中走去。
    两名守卫愣了一会儿，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六长老气到不行，但又不能将气撒到惹他生气的人身上，只得对两名守卫恶狠狠地说着：“还看什么啊！把她给我带进去。”
    两名守卫不敢闲着，急忙扶起地上的沈淼淼。
    六长老进侧殿时，祖母已将戚苏放在了床上，她身上出了些汗，脸色越发苍白了起来，他转而看向床上，戚苏被施了针，看着并无大碍。
    六长老走近了一问：“戚苏如何？”
    祖母摇摇头：“她将玲珑心给了沈淼淼，强留一个死人在人世间，自当会受到惩罚。”
    六长老脸色一变，只听祖母又道：“也算是那沈淼淼还有几分良心，戚苏日日都与沈淼淼在一起，沈淼淼替她受了这罪，她方才活着。”她话一顿，指尖从戚苏脸上滑过，祖母垂下眸，轻声道：“沈淼淼虽替她受了过，可沈淼淼又哪有那般大的能耐能护住戚苏。”
    说到这，六长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沈淼淼如何了？”
    六长老摇摇头：“怕是活不久了，前几日她的身子还好，今日一看，若不是那颗心护住了她，只怕已经没了命。”
    “沈淼淼还不能死。”
    “域主，沈淼淼死去，那颗心自然便回到了戚苏身边，你又何必再费力去救她？”
    “她若轻易死去，便再无人能替戚苏担这责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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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越妄图用戚苏的命来替沈淼淼，沈淼淼却得了那颗心转而护着戚苏，以至于……戚苏身上那些因我而生的罪责都被沈淼淼担了过去。沈淼淼还不能死，戚苏还未好全之前，我需要让她好好活着。”
    六长老微怔，有些惊讶于她的话。
    祖母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她拿过一边的碗，两指并拢割开了自己拿着碗的手腕，血冒出来后祖母用着另一只手接过了碗。
    六长老看着她的举动，忍不住提了一句：“……沈淼淼本就受不住你的血，如此强行护住她，怕是会引起反噬来。今次恐怕也是……”
    “她只需现下好好活着。”
    六长老陷入了沉默之中，他看着祖母放满了一碗的血，脸色也变得苍白了许多，六长老轻抿着唇，接过了她手中的碗。
    不知为何，他觉得手中的这碗有着千斤重，放在手中让他只想要甩出去。
    看着他恍惚的模样，祖母轻声问着：“你说我做错了吗？”
    “……域主怎会有错？”
    祖母摇摇头，她什么都未说，六长老看着她的模样低下了头，拿着东西慢慢退出了侧殿。
    他一离去，这殿中也静下了许多。
    她活了很久了，很多事情看过也做过，这具身体内里装着的明明是一个有着不知多少年岁的怪物了，可她的行事却还是如过去那般，没有半点长进。
    人老了，许多事情便该看开，便该放下。
    而她不曾放下过。
    祖母坐在了戚苏的身旁，她轻轻抚摸着戚苏的脸颊，低声笑了起来：“我现在的模样可真像极了一个反派。”
    沈淼淼与戚苏所在之处，只隔了一墙之远，六长老捧着那碗鲜血走进屋中，沈淼淼便躺在了床上，浑身是血，也无人替她换下这一身血衣。
    沈淼淼只是一具残破的躯体，几年前就已死去，这具身体早该腐烂却因着秦越用了些法子保住了这具身体，而后沈淼淼醒来，这具身体日渐虚弱，内里更是不堪。药虽好，以沈淼淼的身体来说确实一剂重药。
    六长老看着床上的沈淼淼连连叹了好几声气。
    “虽说你也是一可怜人，可你平白得了这些时日，也该付出代价，哪有自己得了好处，坏处却让别人担了的理。”
    他将沈淼淼从床榻上扶起，一手捏住了沈淼淼的两颊迫使沈淼淼张开了口，然后熟练地将那碗血给沈淼淼喂了进去。
    一碗血满满地喂了进去，六长老放下了沈淼淼，看着沈淼淼苍白的脸恢复了血色，看着她慢慢地蜷缩着身体，在床上团成一团，她抬起了手，捂住了自己的双耳，不断地挣扎着，宛如小兽般的嘶鸣在屋内响了起来。
    她还未醒，只是疼痛在肆虐着她。
    她好似在喊着谁的名字。
    六长老没听清楚，恍惚之间只听到了先生二字。
    先生，是戚苏与她私下的称呼吗？
    或是她未得这颗心之前所爱慕的人？许是前者吧，毕竟她现在所有的感情都因着这颗玲珑心而起。
    玲珑心，七窍玲珑，却承载了他人的感情。
    沈淼淼自苏醒的那一刻便不是沈淼淼了，她只是一个继承了这颗玲珑心所有感情的载体而已。一个假人、一个死人，自当不该再活在这个世界上。
    更何况……域主的力量，哪里是一个死人能够承受得住的。
    外边的光渐渐暗了下去，已到了夜晚，被折腾了几个时辰的沈淼淼彻底睡了过去，若是再经受一次，只怕沈淼淼便彻底毁了。
    域主虽说要救她，可一个死人又该怎么救呢？若此事真的有那么简单的话，那个人便不会一直沉睡在神殿之中，域主也不会百年来都不曾出过域海半步只为守着那个人。
    这个世间有许多奇妙的事情，可这些事情并不能改变什么。
    人死既灯灭。
    六长老叹了口气，踏出了门槛，迎头就撞上了着急寻来的戚苏，他皱起了眉头，拦着了她，问道：“你不好好歇着到处乱跑做什么？”
    “我，想见见沈淼淼。”
    “你去看过域主了吗？”
    戚苏点了点头，她乖乖交代着：“醒来时祖母就在身边，祖母告诉我沈淼淼应该无碍了，让我来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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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4:死者复生

    “你现在过来也没什么用, 沈淼淼还没醒。”六长老冷漠说着。
    “我想看看她。”
    一听这话，六长老顿时皱起了眉，“你可真是鬼迷心窍。”
    戚苏笑了笑，她并不反驳这句话，或许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她便是被鬼迷了心窍，被沈淼淼这只鬼。
    她们之间唯一的桥梁是那颗心，没了那颗心沈淼淼便不会再向着戚苏了, 没了那颗心戚苏也不会再对沈淼淼有着许多奇怪的心思了。
    最初的发展造就了现在的结果。
    而现在, 她离不开沈淼淼，沈淼淼也离不开她。
    他们都说那是坏事, 是不可取的。戚苏却不觉得那有什么不可取的，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和沈淼淼在一起并不算是一件坏事。
    若是一直保持着现在的模样, 并不差。
    她进了里屋, 绕过屏风才见到了躺在床上的沈淼淼, 沈淼淼浑身都是血，六长老并未让人来给她换上干净的衣裳。
    “她怕是活不长久了。若真到了那一日，你也不要太过强求，人之生死本就天定。”
    戚苏轻轻应了一声，六长老看着她并未听进去的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摇摇头, 走了出去。他一走, 戚苏这才打开柜子取出干净的里衣出来。
    沈淼淼睡着时的模样很乖, 不管他人怎么妄动都不曾露出其他表情。她并非是如此模样的，她应是更加讨厌一些的。
    戚苏将上衣抖开，然后将沈淼淼的腰带解下，脱去她那沾了血的衣裳，给她换上了干净的里衣，沈淼淼并不能配合她将衣服穿上，戚苏从袖口先将自己的手穿进去然后抓住沈淼淼的手腕带着她的手穿过袖子。
    两只手都穿过了袖子后，戚苏才发现任她折腾的沈淼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双眼，她正瞧着自己，眸光中没有一丝正常女子应有的羞涩。她发现时，沈淼淼也只是轻轻眨了眨眼，什么都没有说。
    戚苏不太自然地松开了手，她清咳了一声：“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帮我穿衣服的时候。”沈淼淼乖乖回答着，见戚苏的脸染上了些红意，沈淼淼又补充了一句：“穿第二只袖子的时候。”
    “那你怎么不出声？”
    “我出声了你便不会尴尬了吗？”
    “……”戚苏认真地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有些对，但还是不能助长沈淼淼的威风，“你还是闭上嘴吧。”
    “身体还疼吗？”戚苏将她换下来的衣物放到了一边，问着沈淼淼身体的情况，话问出口半天都没得到沈淼淼的回答，戚苏不禁喊了她一声，“沈淼淼？”
    她对上沈淼淼的目光，沈淼淼的双眼澄澈，正盯着她看，戚苏问：“你怎么不说话？”
    “你不是让我闭嘴吗？”
    “……沈淼淼你这家伙，是故意要跟我唱反调吗？”
    沈淼淼笑了笑，她的脸虽好了但也留下了一条条的疤痕，此时看着略为狰狞。戚苏忽然有了些不自在，每每注视着沈淼淼这张半残的脸时，总有些后悔。
    她当时分明没有这些情绪的，只觉得畅快，或许是现在心境发生了变化，看着沈淼淼的脸倒也会觉得可惜了。可惜了沈淼淼的这张脸，沈淼淼从来不说，之前那般在意自己的容貌，想来现在应该是故作轻松。
    她伸出手摸着沈淼淼那半张带着伤痕的脸，指腹感受到的凹凸感让戚苏的眸色渐深，她问着：“那个时候有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沈淼淼极为坦然地说着：“没有，突然之间便昏了过去，大概是这具身体快不行了吧。”
    戚苏忽然想起了六长老说过的话，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满地说着：“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
    像是命令更像是祈求，这般卑微的口吻……沈淼淼抬起了手抓住戚苏的手腕，她轻声地说着：“那颗心要在我还活着的时候取出吧。”
    戚苏忽然听到了心脏跳动的声音，在沈淼淼这具身体之中潜伏着的那颗心脏好似在回应着沈淼淼说的话，从某一处开始跳动，心跳声逐渐地在她的耳边放大，直到淹没了她所有的感官。戚苏猛地抓紧了沈淼淼的衣摆，她重重呼出了一口气，她不想听到沈淼淼的这话，也不想听到那颗心脏的声音，她并不想要回来。
    好一会儿，戚苏放下了自己的手，她冷声道：“不取。”
    那颗心在沈淼淼那里便好了，她并不需要那颗心，而沈淼淼需要。
    “那些事情，不需要你想。”
    沈淼淼一愣，她看着戚苏那张严肃的脸，又看了下自己被挣开的那只手，她低声笑了起来，“戚苏，这种话是会放大我的私欲的。”
    “若我真占着这颗心，你真的以为对你便没有什么伤害了吗？”
    “那你便自私着，总之你莫要想那些有的没的，现在它既然在你体内便就是你的了。”戚苏忍不住瞧了沈淼淼一眼，她别过头又道：“你不是想要多活些时日的吗？现如今你便应该好好攥紧了这颗心，好好的多活些时日。”
    “你已没了过去的记忆，便不能老实当个傻子装作什么都不知吗？”
    当个傻子啊……沈淼淼喃喃念叨着，当个傻子也并非是什么坏事，这世间万物，不想知的便不知，沉浸在自己一人安逸的小世界里并非是什么坏事。
    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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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我真的无知，真当个傻子倒也无妨，可我并非一无所知，戚苏……若是人装傻充愣，对世事从不理会，会养出怪物来的。”
    那个怪物会一点一点地吞没她，会让她成为不堪的人。
    “……你不是怪物。”戚苏摇着头，否定道：“你是沈淼淼，你只是沈淼淼。”
    “可我不是。”她的话忽然就被打断了，戚苏仰着头看她，只听沈淼淼又重复了一遍，她笑容浅淡，说出来的话也极为轻松，听着倒不像是什么怼人的话语，只是那话委实让她不喜。
    “我不是她。”
    戚苏讨厌她这个模样，这种好似什么都不在意了的模样，最是让她讨厌。沈淼淼先前分明不是这个模样，沈淼淼应是乖张的，沈淼淼应是惹人生厌的，沈淼淼应是那个……一无所知的沈淼淼。
    戚苏忽然有些无力，忽然之间好似失去了什么，她难受极了，她不想要沈淼淼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否定自己。
    “你便一定要跟我过不去吗？”
    “人活在这世上有太多身不由己的时候了，有时候谎话也是会累的。”
    不甘心，不想听这种话。戚苏攥紧了手心，她问道：“若换做是你，你会放弃吗？”
    屋中一下子就静了下来，戚苏小心地打量着忽然沉默了的沈淼淼，沈淼淼微拧着眉头，一双手紧抓着自己的衣摆，她似是想要咬咬自己的下唇，牙刚一沾上沈淼淼便松开了口，戚苏听见她说：“我不会。”
    极轻的一声，并不是刻意有意的敷衍，而是无奈。
    戚苏笑了，“所以我也不会。”
    人总是如此，总喜欢去要求着别人做自己也做不到的事情。沈淼淼恍惚想着，想着自己可真讨厌，游荡这么多年，终于也变成了自己所不喜的模样。
    “我并非是那种会劝人放弃的人，只是因为这颗心向着你。它想对你好，我自然也只能对你好。”
    并非是沈淼淼对你有情谊，也并非是戚苏对于沈淼淼来说至关重要，只是因为那颗玲珑心。
    她未曾说出的话戚苏轻而易举就明白了，她摩挲着沈淼淼白皙的手背，凝视她的目光带了几分的缱绻，说出的话却不带一丝温情，就如沈淼淼一般。
    “我待你如此，也只是因为那颗心。若沈淼淼身上再无那颗心，戚苏自当不可能再对沈淼淼牵肠挂肚。”
    第二日沈淼淼已能下床，倒不是身体大好，只是被强行好转而已。沈淼淼对此心知肚明，每日来替她诊治的六长老也很安静，话不多说，开了药命人煎了药让她喝下后便离去了。
    她整日待在了屋中，无所事事，虽能下床，可因双腿的问题却也离不开床。
    那日她昏过去时，城中似乎是闯入了一只巨大的鱼怪，被域主亲手解决，现在它的尸体已被架到了火上，待到夜幕降临时，便会有一场狂欢。
    他们只当这是海神的赐予。
    再多的消息沈淼淼也无从得知了，照顾着她的人甚少说话，每日只负责一些琐事，并不负责与她聊天解闷。她与戚苏不欢而散后，戚苏也不曾来找过她，戚苏现在在哪，戚苏现在在做什么，她无从知晓。
    偶尔会有人送东西过来，大多都是海中的东西，堆了一堆放在了桌上，每日抬头便能瞧见。送来的人也不说是谁送的，但哪怕他们不说，沈淼淼也能猜出是谁送的。
    她不愿过来，却还每日都往她面前凑。
    夜深人静之时，这颗心总会让她从睡梦中惊醒，每日梦到的，想到的除了戚苏再无旁人。
    苏起躺在床上，看着阴暗的头顶，她抬起手按住自己皮下的那颗心脏，她的呼吸微颤，那颗心正源源不断地向她传达着一种情绪，那是名为戚苏的思念。
    她忽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系统不愿理会她了，因为这颗心。
    戚苏……会是以往的世界里的那些攻略者吗？目标还是她吗？
    若是如此的话，苏起是否……可以利用她，留下来呢？
    ※※※※※※※※※※※※※※※※※※※※
    其实断更是因为卡文，绝对不是因为我懒！

 265:死者复生

    自打上次城中出了一头鱼怪后, 街上的人便多了起来，多的是人结伴往那阴暗区域而去，美其名为寻找些刺激的玩意。戚苏并不是很懂他们赶着去送死的想法，毕竟若真又遇上了一头大鱼怪，谁能保证自己能够从鱼怪的嘴下活着呢？
    时间一久，戚苏的想法也跟着变了变，域海之下很是无聊，她们这些域海人还能入水中游玩可沈淼淼在这里处处受限, 哪都不能去, 若是能带她去些好玩的地方瞧瞧也是好的。
    上次祖母给了沈淼淼避水珠，不过那东西并没有什么用, 沈淼淼并无法用着那珠子进入水中，先前涨潮时她反倒险些被水给淹死, 也不是什么靠谱的玩意, 可若是不能入水中, 沈淼淼一人待在屋中肯定闷得慌。
    她特意去书阁寻了一番, 除了避水珠外其他能让沈淼淼进入水中的法子，原先以为沈淼淼身上有了她的那颗心脏便会与她无二般了，以为终究只是以为，当不得真。
    戚苏将书放回原处，她走到了外边, 看着高墙之下来往的人群不由得陷入了怔愣之中。有对男女前后走着, 女子一直埋着头看着地面, 走在前头的男子时不时地回头看她, 他们大概是在闹什么矛盾，戚苏见着他们走出了好远那个女子忽然快步追赶了几步，到了男子的身边，两人说了些什么，女子忽然勾住了男子的手。
    戚苏沉默地收回了视线，想想她与沈淼淼不知为何总觉得心中闷极了。
    她已有好些时日没去见沈淼淼了，数下来约有半月了，她一直憋着不去找沈淼淼，时常喊人送些东西给沈淼淼，可沈淼淼那家伙收了东西之后一字不提。
    戚苏并非一直没有见沈淼淼，只是她见沈淼淼的时候，沈淼淼都不知道而已。
    她着实恼怒极了，盼着沈淼淼来寻她，沈淼淼一直都不曾来找过她。说着心中念着她的是沈淼淼，可不愿主动来见她的也是沈淼淼，沈淼淼总喜欢对她说着那些话，她心知那样子的话是实话因此才更是生气，生气就不该再理会那个人，生气便不该再见她，要让沈淼淼知道自己确实是在生气。
    很生气，哄不好的生气。
    可她等了好多日，沈淼淼也没来哄她。
    这让戚苏更生气了。
    再过半月祭祀也要开始了，到时候城中更是忙碌，她也需帮着祖母做些事情，三长老给她送来了些文书，都是与祭祀相关的东西，他说是祖母吩咐今次祭祀由戚苏主持。
    戚苏觉得此事不妥，她离开域海已有两年，虽说不久但也不短了，族中事务她都不太明了，若是在旁帮着做些琐事也就罢了，可是祖母直接甩手将所有的事情都丢给了她来。戚苏本想去找祖母收回成命，六长老拦住了她，说祖母受了伤，为了救沈淼淼。
    听到这话戚苏沉默了许久，她还是去找了祖母，说的并非是让祖母另寻他人主持，只是去看了看。
    祖母的脸色苍白，但在戚苏面前却一点异样都不露，戚苏看了许久都没看出来，一转头出了门屋里传来了祖母的咳嗽声，这让戚苏很是担心。
    除了担心她似乎也没法做些什么了，就像沈淼淼一般，沈淼淼出了事，她就只能求着祖母救她。
    戚苏去了主殿，外边守着的护卫将她拦了下来，祖母并不在殿中。戚苏有些意外，追问了一番，护卫告诉她祖母去找沈淼淼了，戚苏惊讶了会，想起沈淼淼的病，估摸着祖母应该是去看沈淼淼的病情的。
    左右想着，等戚苏回过神来，一抬起头便见自己走到了沈淼淼所在的住处，想着还是就此离开吧，但双腿忽然变得沉重了起来，让她无法迈开双腿离开。她犹豫了好一会儿，干脆往里边走去。
    走了几步，戚苏忽然停了下来，她听到了声音，祖母的声音，沈淼淼的声音，她们在说话。她没有再往前行一步，戚苏看了好一会儿，慢慢退了出去。
    她是很好奇，遇到这种事她应该是要找个隐蔽的角落听听她们在说些什么才是。戚苏抿紧了唇，到了外边守着。
    她这一退走，里边的人也没发现她曾经来过，祖母在说着话，思绪沉浸在了过去的岁月之中，说起那些事情的时候，她的嘴角总会微微上翘，虽然并不明显，但苏起知道她很开心。
    苏起也很开心，她没想过先生会来找她，本以为还需要自己寻个机会去见先生的。
    这几日先生总会过来，有时只是坐上一会儿便走了，有时会问她戚苏是否来过，有时是问沈淼淼如何。这些都是与苏起毫不相关的事情，她并不难过，能见着先生便好，哪怕先生并非是苏起而是他人。
    开心的情绪在心尖荡漾，苏起收敛着自己的欢喜，她乖乖坐直了身体听着先生的话，就如过去那般，每日习完字先生总会给她讲许多有趣的故事，她便坐在一旁乖乖听着，在听到有趣的地方时还会配合着拍两下小手。
    现在也一样，也有不一样。
    “戚苏自小顽劣，幼时我教导她读书习字时，她总是坐不住，写了不到半个时辰她便想着往外跑。”
    她听的不是很认真，目光总是忍不住往先生的脸上看去，先生长得和过去不一样了，不知这才是先生，还是过去的那个人才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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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爱玩闹，我便找了几个武夫子来教她，刚学了没两天，戚苏便吵着闹着不要学了，想和我学些别的，上次她见了其他孩子在学琴便也想学这个……她想学的东西有很多，没有什么是真正定下心来去学的，从前我一直在想她不学也没关系，我总有时间去慢慢教导她的。”
    先生笑起来时与过去是一样的，温温柔柔的，像是春天的风。
    “两年前她被一个陆面人拐跑了，我确实生气，这孩子什么都不懂，情与爱这些东西她一个年岁不大的孩子懂得什么，不过是看着别人学了几句便以为那就是爱。”
    苏起忽然有些不开心，好好的心情被她这么一句给全部打碎，她讨厌极了这种话。过去的先生也总是这般搪塞她，苏起不想为难先生，便如了先生的意愿，乖乖做了那个不懂的人。她一直都想告诉先生，苏起并非不懂，苏起什么都知道，苏起的情意也不是什么日积月累的相伴产生的错觉。
    可苏起没那个机会了，先生从她的世界离去，苏起再也找不到先生。
    “在您眼中戚苏虽不大，可她并非是一无所知的稚儿，是喜欢还是讨厌她总是能辨明的。懂与不懂，便一定与年岁有关吗？”
    祖母一愣，“你在恼怒？”她皱起了眉头，修正了自己的用词，“倒也不能这么说，你是因着这颗心在为戚苏打抱不平吗？”
    突然冒出的情绪因着这句话落了下去，苏起垂下眸子瞧着地面，她轻轻捏住了自己的衣角，说：“……我不知。”
    祖母觉得她有些奇怪，观察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什么来，她摇摇头，跳过了这个话题。
    “戚苏很喜欢你，你应当知。”
    “再过些时日海中也要开始祭神了，不若你与戚苏的婚事便在那日也一同办了吧。”
    苏起很是不解：“您为何要如此？戚苏与我这个死人纠缠不清，若是真为她好，您应该除了我，而不是让我与她继续牵扯不清。”
    祖母说：“除了你是为了她，谁都这么认为，可这是我的认为并非是戚苏的认为。或许你无法伴她一生，或许明日睁开眼时她便再也无法见着你了，可总比什么都不曾拥有过便失去了好。”
    ——可您却不曾对苏起如此，您总是用着您的认为去做那些为苏起好的事情。
    苏起张了张嘴，声音被扼制在喉口无法溢出半分，苏起低下了头，嘴边漫起一点弧度，她自嘲地笑着，无声的，对着地面上看不见的自己，肆意嘲笑着。
    “我不爱做坏人姻缘的事情，她喜欢着你，你也喜欢着她，若是你们都愿意，在一起又有何不可？”
    “您希望如此吗？”
    “戚苏是我自小照看到大的孩子，我自然希望能如她所愿。”
    苏起忽然想起了以前，很久以前，那些记忆分明很遥远了，她本不该记得这么清晰的。她还记得先生牵着她的手走过长街的模样，那日的先生摸着她的脑袋让她往兄长身边去，苏起后来逃出宫见到先生想要留着先生身边时，先生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听话。”
    先生让她听话，先生让她回去。
    苏起觉得心脏好难受，难受极了，可她什么都不能说，不能表露出一丁点的不自然，苏起放任了那颗正在欢欣雀跃的心脏，那些难过的情绪被压了下去，一点一点地压了下去，再抬头时，苏起的唇边只剩下了平淡的笑容。
    她听到自己在说：“好。”
    不受控制般。
    先生没再多留，这几日过来的原因似乎只是为了在今日与她说起此事，苏起坐在桌边饮着已经凉却了的茶，茶水本该是苦涩难以入喉的，她喝着茶却像是在喝着白水，平淡无味。
    她想留下，先生让她留下了。
    这是好事，不是吗？
    她只要如过去那般，乖乖听从先生的话，按照先生的意愿行事……就好了。
    ※※※※※※※※※※※※※※※※※※※※
    莫得小绿字。

 266:死者复生

    戚苏很忙, 每日忙到连歇息的时间都没，刚一睡下又有了些事被送到了她的面前。面对着向她送上文书的三长老，戚苏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瞧着桌上堆积成小山的文书，不禁发起了愁。
    戚苏开始在想祖母每日面对这些事情到底是怎么做的？族中的大小事务都要她来处理，若是她早几年接触到这些想必也没有那个时间再去和秦越玩什么私奔戏码了。
    “大小姐，将来您也是要接管整个域海的，如今不过是让你接触了这一点小小的事务。域主自打坐上了这位置以后，便十年如一日地过着这般生活。”
    “……祖母是祖母, 我与祖母又不同。”
    “你们虽不同, 待人待物也不同，可老朽想, 你们待域海的心是相同的。”
    戚苏沉默地拿过卷案，翻了起来, 她处理的都是些小事, 与这次祭祀有关的小事。需要祭祀那日神殿会派出护卫, 还有一般人也需前往, 历年来都是全族一同前往祭神之处，今年突然有些不一样了，祖母吩咐下来说今年需留人在城中，想来应是之前那只大鱼怪的问题。需要留人在城中，那么让谁去便成了问题。
    距离祭祀的日子越来越近, 城中也变了个模样, 屋顶上挂上了旗帜, 红绸缎带挂满了屋檐, 红彤彤的像极了树上挂着的苹果，只是这红太过鲜艳倒让人觉得有些刺眼了。
    悬挂在屋上的灯笼自然也是有的，但笼中放的并非是陆面上所用的蜡烛，而是鱼烛。
    相传海中有一根蜡烛，一旦点燃，水浇不灭，风吹不灭，只要燃起便不会熄灭。既然会有这种传说自然是因为有了一个因才会有这么一个果，域海之中确实有这么一物，也不止一根，戚苏也不知那是由什么做成的，每年祭祀时族中都会将其点上，一点上便是一夜。
    戚苏看了好几册，确认无误后，将东西盖上大印然后交给了一直在旁边等候的三长老。
    两人说着话，戚苏问着族内的情况。内城的防护情况，以及外城的巡逻，因为那鱼怪的问题，虽早早就被祖母给解决，也有不少人去那处玩乐，但终归是有着不安全的因素存在。
    外海与内城到那日会同时祭祀，也只有那日神殿的正殿才会开启。
    域海之下并无外人能闯入，没有外患，内忧却不得不防。祖母是个十分小心谨慎的，也不知祖母过去遇到了什么，自小戚苏便被教导杀人要补刀，杀人时莫要废话，没有什么是万无一失的，再厉害的防护也会有自己看不到的弱点。
    那日随行的人需要登记造册，随她出去的护卫队需分成两队，一队需到海上沉没数十艘海船，让船只载着祭品落入海神处，一队则需潜到海神处，将供奉送上，点燃海中的灯，守着灯直到第二日。
    海船已经在造，各家各户这几日也都派人过来了，祭祀的贡品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听着一切好像都处理完了，戚苏放下笔，松了口气。
    好不容易得了喘息的时间，迎头又见到了匆忙进来的六长老，她面上一愣，下意识就要问出口，六长老转头就奔着三长老去。戚苏未出的话被咽了回去，她沉默地看着正在和三长老交谈的六长老，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她趴在桌上时不时地翻动自己桌上的东西，然后悄悄往一旁看去，她还有些不太适应，或许是这几日事情做多了一清闲下来就不自在了，这种念头不对，她不应如此想，这么想就感觉自己好像很喜欢忙碌一样。
    他们在讨论着祭祀的事情，那天似乎还有别的安排，他们说的古怪，戚苏也不太明白。
    等他们讲完戚苏才问六长老：“沈淼淼怎么样了？”
    她那日见到了祖母去了沈淼淼那处，她没有听墙角是戚苏事后有点后悔的事情。祖母找沈淼淼是为了沈淼淼的身体，沈淼淼平日里对她是不太好，但对别人时总是克己礼貌的。
    沈淼淼的过去并不是那种会尊敬长辈的人，戚苏很了解她，正是因为太过了解了才会对这个没了记忆与过去不同了的沈淼淼束手无策。
    想见沈淼淼又不敢见，若被沈淼淼知道了定是会被她嘲笑，也不对……她现在肯定就在嘲笑自己了。
    “如今你该做的是将域主交代的事情办好，整日惦记着这些儿女私情也不知是随了谁。”
    戚苏嘴一撇，直言道：“自当是祖母。”
    六长老一下子就变得严肃了起来，他连忙大步走向戚苏的位置，厉声道：“你在说什么玩笑话，你怎么可能与域主相像。”
    他突然的严肃让戚苏愣住了，这么凶的六长老她还是第一次见，她与祖母本就有着血缘关系，说像也无可厚非，六长老为何要这么生气？祖母是很厉害……她如此没用却是祖母的孙女说出去确实会惹人笑话……
    戚苏心里正嘀咕着，三长老见气氛不佳，他出声打断了两人的僵持。
    “大小姐祭祀那日需早些回来。”三长老掐手数了数，接着说：“正午前必须回到城中。”
    “为何？若我不在，海神的祭祀该如何？”
    “自当有我与六长老看护。”
    戚苏又问：“六长老那日也要随我去？沈淼淼该如何？”
    六长老轻哼一声，解释着：“域主会留在城中，沈淼淼自然有她替你看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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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到这里，戚苏也不好再继续纠缠，戚苏点点头，正要问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殿外的人忽然引起了她的注意力，她要说的话从喉间消散，最后变成了一声低喃的：“沈淼淼。”
    三长老与六长老纷纷看向殿外，两人面面相觑，然后退开了几步，避着门口的沈淼淼离了殿。
    “她怎么来了？”六长老小声问着身边的三长老，三长老摇头表示不知，六长老不安地回头看了下，他与三长老告辞，转身去了正殿。
    戚苏有些不自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微微咬了咬牙，觉得这太过小女儿了，不太妥当，被沈淼淼瞧见了定又要说她什么了，思前想后的，她干脆什么表情都不露，摆着一张脸迎了上去。
    “沈淼淼你怎么来了？”沈淼淼身边并无他人，她是自己来的，沈淼淼从未到这边来过，不知道问了多少人才来到了这里，心中想着这事，戚苏往外边看了看，除了正殿那里守着的护卫外就不见他人了。
    “……想见你。”
    戚苏感觉自己听错了，她呆呆地收回目光，看着自己面前一脸坦荡的沈淼淼，又问了一遍：“你刚刚说什么？”
    “我想见你，便来找你了。”沈淼淼没有一点害羞，她很诚实地复述了一遍自己的话，戚苏露出了愕然的表情来，只觉得这么诚实的沈淼淼有点奇怪，念头一出，又听沈淼淼问：“我不能来找你吗？”
    戚苏摇摇头，“当然可以。”
    “只是……你这是在向我服软吗？”
    沈淼淼没说话了，看着她的模样戚苏忽然便笑了起来，她也并非是一厢情愿，哪怕她们彼此都是因为那颗心在靠近对方，可现在她对沈淼淼与沈淼淼对她的感情是一样的，并没有任何高低之分。
    她走到沈淼淼身后，推着轮椅进了殿中。
    让沈淼淼待在一旁，戚苏转头去收拾桌上的东西，打算和沈淼淼出去走走。
    戚苏有些着急，刚理好的东西猛地从手中脱落，掉到了地上，她急忙蹲下身去捡，沈淼淼疑惑的声音自一旁传来：“你在做什么？”
    “祭祀的事情。”戚苏重新理好东西，放到了桌上。
    “你先前不是说这是域主的事情吗？”
    戚苏点点头，解释着：“祖母受了伤，让我处理这些。”
    看着沈淼淼的表情，戚苏咧开了嘴，笑道：“我很快就处理完了，你等等我。”
    沈淼淼的眼神微黯，她轻轻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这几日沉郁的心情在沈淼淼上门的那一刻忽然便消失得一干二净了，戚苏开心地将桌上的书一本一本地塞进身后的书架上，事情一处理完，她回到沈淼淼身边，推着她便往外边走。
    “沈淼淼，我很高兴。”
    另一头，六长老在护卫的请示下进到了正殿，正殿内供奉着一尊雕像，人首鱼身，手中拿着一柄三尖刀，正是他们所信仰的海神，在海神像前摆放着的并不是祭桌，而是一口冰棺。
    这几日称病的域主便坐在那冰棺面前，她倚靠在那上面，闭眼休憩着。
    六长老刚迈进了殿中，便见那域主睁开了双眼，一双黑瞳凌厉逼人，六长老停下了步伐。
    他弯下身，拱手向着域主的方向行了礼。
    殿中的女子问道：“你来此有何要事？”
    “今日听三长老说了些事，不知域主是何打算？”他话一出口，见着面前的女子没有半分异样，心中不由得慌了起来，六长老连忙问：“域主难不成真的要在祭神那日祝福戚苏与那沈淼淼？”
    女子微微一笑，她道：“怎么可能，不过是一点安抚手段而已。我留着她只是为了戚苏，六长老怕是多虑了。”
    ※※※※※※※※※※※※※※※※※※※※
    快完了！

 267:死者复生

    六长老迟疑地看了她一眼, 域主脸上的表情一直都没变过，也不像是心虚的模样，他心中的怀疑渐渐落了下去，将原先的来意搁置到了脑后。
    “若是域主想拖着沈淼淼的命到那日的话，怕会毁了祭祀。”
    女子轻轻摇头，否了六长老那小心翼翼的话，“只有那日才能瞒天过海，以命换命。”
    话到此, 似乎已经成了定局, 六长老也不再叨扰，他退了出去, 临走前看了眼那从未被开启过的棺材，心中只觉得惋惜。
    如今的这个域主已经活了许久了, 族中知道过往的那些长老大都已经带着那些往事而长眠在海底, 唯一传下来的仅有那流传在族中的一些韵事。
    听说这个域主本不该由现在的域主继承, 很多的听说, 半真半假。
    唯一不假便是那正殿中安放的棺材，里边躺着的是域主等候多年的人，没人知道那是谁，只听说姓戚。
    域海大姓并非戚。刚开始那两年常有人在背后说着这事，说着戚苏定与那棺材中的人有关系, 说域主因为苦等不到那人苏醒, 便抱回了那人的后代移情。
    他在域主身边待了这么多年, 知道的也只有一点, 域主确实是将戚苏当做下一任的域主来培养的，她已有了退位的心。只可惜戚苏不争气，几年前被一个秦越骗离了域海，好不容易回了域海，又与一个死人扯上了关系。
    不争气。
    眼见着六长老退了出去，女子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扭头扫向静躺在棺木里的人，她们二人于初遇般，容貌不曾变化，只是她活着，而她却再也睁不开眼。
    不过，快了……很快就不会是这样的局面了。
    **
    沈淼淼主动低头，戚苏开心了很久，她推着沈淼淼在城中漫步，与她讲着城中的事情，这些也仅有一日而已。
    她难得碰上了清闲的日子，第二日便没有时间带着沈淼淼到处去玩耍了，三长老带来了许多的事情要她处理，还说只是冰山一角，域主每日要处理的事情比这还多。
    可戚苏看着送上来的那些文书，不是与北荒的交易便是东明大肆捕捉海中珍兽的事情，祭祀相关的倒是少了很多。
    戚苏觉得累，若是当域主每日都要处理这些事情的话……祖母可真厉害。
    累是累了点，但是有着沈淼淼在身边陪着，这种累似乎也不算什么了。她原先想要不敢去见沈淼淼，全凭这些事情耗住了自己，之后沈淼淼自己过来了，这些也没有成为绊脚石。沈淼淼在一旁看着的时候偶尔会问这是什么，她也能告诉沈淼淼自己正在做着一件怎样厉害的事情，每每说完话，沈淼淼总会用一种她特别厉害的目光瞧着自己。
    戚苏有点小得意。
    “咳咳——”
    沈淼淼正看着屋中的书，冷不丁听到一旁的咳嗽声，她放下书往一边看去，戚苏握着拳头抵着唇小声咳嗽着。
    她的身体很好，哪怕当时被挖了一颗心脏也活了下来，西灵城中更是捱过了那底下的东西，沈淼淼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身体，她推着轮椅到了桌前，倒了一杯水送到了戚苏的桌上。
    戚苏抬头看她，沈淼淼松开手，低声说着：“多喝热水。”
    “晚些时候让六长老给你看看。”
    戚苏嗯了一声，把水给喝了，“你放心，我没事。”
    距离祭祀的日子越来越近，戚苏与护卫队的人一同去了海底探查，这几日她总是外出，沈淼淼每次过来戚苏都不在，她在屋中等了许久，从白日等到夜晚。域海的时间流逝的并不明显，一整天若是没有那些海珠的话整座城都是处于森冷的黑暗之中。
    但又因为有了海珠，这座水下城整日如同白昼般，让人无法辨明。
    域海中有专门管理时间，更换海珠的人在，每日到了夜里，海珠便会被取下。
    外头忽然传来些声音，沈淼淼放下茶杯抬头看了出去，来的并不是戚苏，而是这些日子都没有见过面的域海之主，戚苏的祖母，她的先生。
    祖母见她在此露出了讶异的表情，但很快她便收敛了起来，祖母轻声问着：“你来此是找戚苏？”
    “嗯。”
    祖母又道：“她今日同三长老去了海底，恐怕要晚些时日才能回来了。”
    “……嗯。”她知道，戚苏前几日便和她说了，她这几日不会在城中，若是在这里没看到她的话也不要担心，她晚些时候便会回来了。若是有急事可以让侍卫出城去寻她，她知道定会赶回来。
    “听说你最近与戚苏处的不错？”
    这种对话有点古怪，沈淼淼还是应了一声：“嗯。”
    祖母无奈地笑笑：“往后戚苏也要麻烦你了，她被我宠坏了，有时候许多事情她只是那样子说，并非是真的那么想的。两人在一起平日里的吵架定是少不了的，但生活本就如此，一些磕磕绊绊的事情总是难免的。”
    沈淼淼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她的目光慢慢地从说话的人脸上扫过，对方的嘴角微微上翘，很是压抑的笑脸，沈淼淼感觉心里有些慌张，她的眉头微皱，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似乎是发现沈淼淼一直在盯着自己瞧，祖母露出了大方的笑容任她打量，过了一会儿后，她问着：“是有什么不对吗？”
    沈淼淼抿着唇，轻轻摇了摇头。
    并没有不对，不对的只是她而已。
    沈淼淼没有说什么话，祖母也不纠结，她直接提出了自己来的目的：“这几日你还是不要再与戚苏见面了为好。”
    她之前去找沈淼淼是为了让沈淼淼来找戚苏，现在沈淼淼找了戚苏，两人的关系恢复了从前，接下来自当是要进行下一步的安排了。她心下想着，看向沈淼淼的目光也不禁带上了几分的异样。
    沈淼淼与她见过的其他人都不太一样，或许那颗心因人而异。
    “嗯。”
    沈淼淼过分配合，对于她的每一句话沈淼淼都乖乖应了下来，也不知沈淼淼是阴奉阳违还是真的如此听话，祖母都不想去探究到底，她轻轻笑了下，退出了门口，让沈淼淼一人留在了里边。
    今日的天气并不好，域海之上的海面一片漆黑，都说大海是天空的镜子，海面汹涌澎湃，天上自当也不是什么好模样。
    这几日的域海十分的凶，听几个外出的护卫说起海水湍急，出了城便想要卷着他们跑，若不是水性好，怕是已经迷失在外边回不来了。马上便是祭祀了，若是那日海中起了些事的话……想到这里，祖母不禁摇摇头，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很讨厌意外，在她做好了所有准备却依旧会出现的意外，人为的意外可以避免，可天灾除了预防便没有避免的手段了。
    远远地就看见急忙赶回来的戚苏与三长老一行人，他们在神殿的门口说着些什么，戚苏焦急地打着手势，三长老摇摇头又点点头，两人谈了许久达成了共识后，戚苏朝着她的方向……准确些来说是朝着她身后的偏殿的方向奔来。
    戚苏急忙刹住了脚步，她讶异地盯着突然出现在此处的祖母：“祖母你怎么在此？”
    祖母那些混乱的思绪，冲着戚苏再度扬起了自己习惯性的慈祥笑容，她道：“来看看沈淼淼，前些日子听说你与沈淼淼吵架了，一直没有去见她，正巧今日得了空，便过来看看。”
    “……我与沈淼淼并没有吵架，祖母莫要听那些胡言乱语。”戚苏的脸一红，不知道这些事是什么时候传到了祖母的耳中。
    “没有便好，日后你与沈淼淼在一起，若也是这般……那时你们二人又该如何。”
    戚苏沉默了下来，渐渐暗下来的光坠在她的眼睛深处，那些光凝聚在了一处，映着身前人的脸，“您过去总告诉我，强扭的瓜不甜，若是喜欢，痴等上几年也无妨，可……戚苏现在不知道了，我想亲近沈淼淼，我想靠近沈淼淼，我想和沈淼淼在一起，这些又真的是出自我真心实意的喜欢吗？”
    祖母垂落的手微颤，她的呼吸一紧，“你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又何需来问祖母呢？”
    “过去戚苏没有听祖母的造成了今日的事，如今戚苏想要听听祖母是的话。”
    “为什么不去问问沈淼淼呢？”
    “那非她的真心。”话一出口，戚苏不禁又皱了下眉。这件事如何她心知肚明，如今沈淼淼与她和好了，她本不该再想着这些事情，可……
    “若她真的被玲珑心所惑，便该满心都是你，又怎么会说些否定的话来？”
    戚苏一惊，她讶异地看着祖母，道：“祖母是说……戚苏之前所言全是骗我的？”
    “祖母不知，可她说的是实话，还是假话，这都得你自己去看。”
    与祖母说了些话，戚苏送着祖母回了正殿，正殿外边一直有人守着，戚苏幼年时每每来此也是被拦在外面，等守卫通知了祖母后，祖母并不会将她领进去，而是亲自出来带着她去别处玩耍。
    每年只有祭神之时方能进入，但那个时候所有人都没有那个闲暇去看正殿内有什么。
    戚苏在门口停下了脚步，她回身冲着祖母拱了下手，道：“祖母早些歇息，再过几日祭祀便要开始了，祖母也要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嗯。”
    见着祖母进了殿，戚苏这才急忙往回赶，她有些话想要跟沈淼淼说，她回来已有些晚了，也不知今日沈淼淼来了没。先前她有告诉过沈淼淼这几日她都不会在，想来沈淼淼应该……会乖乖在屋里吧？
    如此想着，戚苏紧急改了个方向，向着先前沈淼淼住的地方走去。
    偏殿的门敞开着，有两名侍女在外边守着，还有其他人捧着几个同样大小的盒子进了里边，戚苏一愣，她走近了一瞧，两名侍女纷纷低身行礼并拦住了她前进的路。
    “沈姑娘并不在殿中。”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奉域主的命令给沈姑娘送些衣服首饰。”
    戚苏挠了下后脑勺，讪笑道：“哦，也是，我都忘了，还是祖母细心。”她还想看看里边的情况，两边的侍女微笑着拦下了她，戚苏左右瞧了瞧，不知她们为何如此警惕着自己，心中觉得古怪但也没有强行进去。
    穿过廊道，殿中几处都养着花卉，只是这些花平时极少绽放，或许是他们到域海之下时并未到花期，因而总是错过那些花绽开的模样，也不知种的是什么花，环绕着正殿四周，估计是极美的花吧。
    戚苏逗留了会，想着若是开了花便能让沈淼淼来瞧瞧了，沈淼淼似乎挺喜欢花朵的，之前还特意让她去摘。
    看了会儿，戚苏才站起身打算回去，一转身便见到了朝着她而来的沈淼淼。
    沈淼淼不喜有人跟在身边，总是自己费着力气去推那把轮椅，这么个性子可一点都不想她记忆里那个事事都要人帮忙的大小姐。戚苏走了过去，沈淼淼也松开了手，停了下来。
    “沈淼淼，你去哪了？”
    “闲着无事，四处逛逛。”
    “这个方向可不像是四处逛逛的地方。”戚苏咧开了嘴，笑了起来，“你是不是去找我了？”
    “你这般喜欢自作多情让我挺为难的。”
    沈淼淼开口又是不讨喜的话，戚苏轻哼一声，她自觉地走到了沈淼淼的身后，推起了轮椅：“我送你回去。”
    ※※※※※※※※※※※※※※※※※※※※
    日更至完结。
    有存稿。
    我不是刀子精，不要慌。

 268:死者复生

    域海之下并没有风, 她见过十分巨大的树木，有游鱼在树木的四周来回吐着泡泡，树上挂着的并不是树叶，而是透着光的鳞片。沈淼淼一直觉得那东西恶心，从鱼身上刮下来，堆在一块时，那些鳞片并不好看，拿着鳞片去清洗沾了满手时也会让她觉得讨厌。她并不喜欢鱼, 黏滑的身体, 泛着光的鱼鳞，当它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走, 穿梭在水草丛中，偶尔吃一颗人类喂下的饵食, 然后再度离去。
    它很自由, 有的鱼活在海上, 有的鱼被人类圈养。
    可都改变不了在水中的它们是极为自由的生物, 它们离了水便活不下去，就像飞鸟被折断了翅膀，狐狸被剥去了皮毛。
    她与戚苏大概便是这种关系。
    走了好一会儿，沈淼淼忽然说：“确实是在等你，你一直没回来, 我便自己回来了。”
    她听见戚苏的稳重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每一步都踩得很有力, 她走的很慢, 分明是有些倾斜的陡坡，可沈淼淼却没有一种要滑倒下去的不安感。到了平地上，戚苏的脚步变慢，她低声说着：“沈淼淼，等祭祀结束后，我们回陆面吧。西灵已无，南幽虽然不错，但住的有些腻了，东明倒是个适合居住的地方，但北荒我们还未去过，听说北荒到处都是沙漠，常年有狂风在沙漠中席卷，若是遇上了糟糕的天气恐怕会被沙尘给淹没。”
    沈淼淼抓着自己的袖口，她反问一句：“如此恶劣去那里做什么？”
    “我听说北荒有着极为美丽的景色，在一片黄沙之中有着一片绿洲，那里的水是清透见底，湖底的沙石都在闪烁着光，到了夜里天空上会布满万千繁星，便与这地上的沙石般美丽。我想带你去看一看那个景色。”
    “我们在南幽相识，我与你去过东明，也去过了西灵，现在来到了域海，我想和你一起去那个我们从未去过的地方。”
    她也曾对着许多人说过这种话，可是最想告诉她的那个人，沈淼淼从未说过。
    沈淼淼张了张嘴，拒绝的话停在了唇边，她的目光看向了远方，她好似又见到了那个很久以前的自己，沈淼淼垂下眸，并未将拒绝的话说出口，却也不曾应允她半分。
    一直到沈淼淼住的侧殿到了，戚苏都没有听到沈淼淼的回应，她不由得叹了口气，但也并不气馁。
    “那我先回去了，祖母给你送了些东西，她们说是衣服首饰之类的，祖母的眼光想来都比我要好，你穿上定会很好看。”
    “你想我穿给你看？”
    “自然是想的。”
    苏起笑了笑，她看着戚苏渐渐走远的身影，苏起转过身，守在后边的侍女走了上来，推着她进了殿中。
    一进殿，她便看见了大大小小的盒子被放在了殿中，侍女将其一一打开，红色先闯入了她的眼中。侍女将它从盒子里拿起，她轻轻一抖，将衣服的全貌展示在了苏起的面前。
    先生命人送来的东西是衣服首饰，可又不是一般的衣服首饰。
    大红的衣裳被挂在了她的房中，背后绣着域海人信仰的海神化身，那是域海的嫁衣。看着红色的嫁衣，苏起不禁走了神。
    “姑娘明日穿上嫁衣定会很好看。”侍女站在她的身后说着讨喜的话。
    苏起扭过头，看着镜中的自己，沈淼淼的脸半张脸完好，半张脸布满了疤痕，这并不是一张好脸，若是外人见了只怕都要叫上几声。
    这不是苏起的脸，苏起并不长这个模样。
    她抬起手摸了下自己脸上的疤痕，不知想到了什么，竟轻轻笑出了声。
    先生也曾说过这话，苏起那时不小心碰到了额头，恐自己会毁了容，先生便抱着她说苏起将来也不知道会便宜了哪家儿郎，能娶到如此貌美的小娘子定是三生有幸。
    那会儿苏起想问她，先生可愿当这三生有幸？
    苏起想当先生的三生有幸，但也只是苏起想而已。
    “这几日要准备的有些多，姑娘早些歇息吧。”
    苏起想起了今日见到的人，她忽然问了一句：“我能去见见她吗？”
    侍女只以为她说的是刚刚分开的戚苏，她想了想，劝道：“离大婚的日子也没多久了，域海倒是没有婚前不能见面的规矩，只是沈姑娘出自西灵，与域海不同，还是要守一守祖宗定下的规矩的。姑娘暂且忍一忍，婚礼过后便能与大小姐日日相见了。”
    苏起轻轻点了头，侍女推着她到了床前，扶着她上了床后，取下了屋中的海珠，她将海珠放入盒中，出门时小心合上了门。
    第二日苏起没有出门，侍女给她换上了嫁衣，有绣娘在边上看着是否要再进行些细调。这是送来的第三套，上面的纹饰都做了些调整，不过苏起并没有仔细去看，也不知哪里做了修改。她们商量着要把她脸上的伤疤遮去，不然穿着这么一身行头，顶着这张脸，只怕掀盖头时会吓着人。
    苏起任由她们在自己的脸上活动，女为悦己者容，那并不是她想要的那个人。
    她穿过嫁衣，不止一次。
    每次掀开盖头时，见到的都不是想要看见的那个人。
    这一次，想要见的那个人在这里，可她却是和另一个人一起步入喜堂。
    她想起了很多年很多年以前，遇到的那个人问她，想不想再见到先生？她后来在想，若是在那么多岁月中忘却了先生该如何，她觉得神真是无耻，可神实现了它的承诺让苏起见到了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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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起从未要求过它让先生与苏起在一起。
    说起来倒也不算是欺骗了。
    “姑娘是不开心吗？”替她洗去脸上妆容的侍女忽然问着，苏起回过神来，她看了眼面前的侍女然后摇了摇头。
    “可姑娘今日都不曾笑过。”
    苏起下意识地弯起了唇角，一个笑还未完全露出，她的心脏猛地抽痛了下，苏起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弯身咳出了一大口的鲜血。一旁的侍女被惊了一跳，她连忙拿过手帕擦去苏起嘴角的鲜血，“姑娘，我，我去请六长老过来。”
    苏起急忙去拉她的手，但她的手堪堪从侍女的衣袖上擦过，苏起的瞳孔微缩，她焦急地喊着：“别去。”说完了话，心脏又是一阵抽痛，苏起闭着眼往后倒去。
    “姑娘……”侍女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在苏起身边走来走去，等了好一会儿，她一拍自己的脑袋跺跺脚，拿了块布将地上的鲜血擦去。她洗干净了布上的血回来时，苏起已经睁开了眼，侍女松了口气，急忙回到她的身边，轻问着：“姑娘，我扶您上床休息吧？”
    苏起摇头拒绝了她，“推我去外边走走吧。”
    “马上便是祭祀的日子了，神殿中恐怕来了不少人，他们可能会冲撞了姑娘。”
    苏起没说话，侍女在她的注视下服了软，替她换上常服后推着她便出了门。
    因要照顾她的关系，大多数门槛都砌上了方便轮椅活动的滑坡，双腿不能行走确实不方便，哪怕是有人在后边推着她的时候，若是面前的路像一堵墙般挡在面前，她也无法跨越。
    侍女说最近人很多，可出了殿门，一路行至正殿附近她都不曾见到一个人，神殿中到处都装上了红色的绸带，一眼望去都是鲜红色，四周栽种的鲜花隐隐有盛开的迹象。海中的花是什么样的？苏起倒是没见过，海中的树是鱼鳞叶，那么花也会是与鱼有关的吗？
    苏起让侍女推自己到花圃前，凑近了后苏起才看清那还未绽放的花苞是什么，那是一个小小的笼子，用着几瓣花瓣围成的笼子，花心处是一只鱼，小小的，正躺在那之中，有花蕊缠着它。
    苏起一下子就失去了趣味。
    侍女好似是第一次看，蹲在地上瞧着那花，时不时还用着手去戳，那花苞跟着她手指戳的方向轻轻颤动着。苏起看了一会儿，转头看向了他处，正殿门前忽然起了些骚动，不知道是哪来的人，与门口的两名守卫说着些什么，没一会儿他们便被拉走了。
    苏起心下一动，她犹豫地回头看了眼侍女，见她还在看花，她心中微动，自己推动了轮椅，朝着正殿而去。
    苏起上了阶梯，有些难。婚礼到时会在正殿举行，与祭神的仪式一同，为了方便她这个残废出入，这里的阶梯也被改了。
    距离正殿只差一道门时，后边忽然传来了侍女急切的声音，“姑娘——”
    苏起停下了手。
    她听到有道声音说：【殿下。】
    “姑娘，我们快回去吧，守卫们虽然不在，可域主是不允许任何人不经许可进入正殿的。正殿是不允许”
    “那里面，有什么？”
    “姑娘，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守卫们擅离职守该罚，若我们擅自闯入怕会引起域主的不悦。”
    “你在前面待着便好。”
    见苏起怎么都不听劝，侍女一下子就急了起来，“姑娘——！”
    苏起的手往前推了下，指尖刚触及那巨大的殿门时，有道声音响了起来。
    它说：【殿下。】
    ‘您回来了啊。’苏起低低地笑了起来，微微缩起的手指再度地展开，系统那变得模糊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小声地说着，急促的，带着它独有的不安，它在说：【事情已成了定局，殿下都已见到了她，如今这般行事，又是为了何？不管如何，殿下都不能告诉她，您是谁。】
    ‘我只是，想见见她。’
    【殿下明日也能见着她。】
    ‘过了明日，我怕是没有那个机会了。’
    【殿下的愿望都未达成，怎会没有那个机会。】
    ‘许久以前，我还在宫中时，母亲命人给我送来了嫁衣，我终有一日会嫁人，她想看着我出嫁，嫁到一户不会欺负我的人家去，兄长说我不愿意无人能逼我，他会护着我。’
    ‘我抱着嫁衣坐了很久，之后我告诉母亲，我不想嫁人，母亲允了我，她摸着我的脸说，只要我开心便好。’
    ‘母亲想我开心，苏起被她照顾很开心。’
    【为了一个先生，殿下抛弃了他们，值得吗？】
    ‘可那日，先生死了。’
    ※※※※※※※※※※※※※※※※※※※※
    晚点有第二更，之前的长评加更x

 269:死者复生

    苏起推开了门, 外边的光透了进去，将她面前的缝隙给照亮，她推动轮椅进到了里面，轮子与地面相触时发出了轻微的响声，她停在了门口，抬头看向了这个自己从未来过的正殿。
    海神的神像便在她的面前，人首鱼身，在这昏暗的殿中她并不能看清那神像的全貌, 而在神像的前面, 安放着的是一副棺木，苏起曾经躺过那样子的棺木。
    而现在, 在那里面躺着的是先生这一世所等待的人。
    【殿下为何定要如此执着？我以为殿下见着了她，便会满意了。】
    她很久没有听到系统的声音, 此时听起来倒觉得闹腾了些, 以往的它也并非是如此急躁的模样。
    ‘人有劣性, 贪婪便是一物。’
    里面有什么呢？会让系统这么焦急地阻拦她。
    【她于殿下而言绝非良人, 她那般欺骗殿下，殿下便不会觉得难过吗？】
    ‘难过啊，怎会不难过呢？’
    苏起慢慢靠近了那棺木，黑暗的殿中，她的眼中只剩下了那副棺木。她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心脏在跳动的声音, 有另一个声音在告诉她, 快点, 快点到那里去。
    苏起停了下来, 殿内忽然亮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光让苏起下意识闭上了双眼，她听见了声音，是先生的声音，她着急地喊着：“怎么是你？”
    “沈淼淼，你怎会在此？”
    是沈淼淼，不是苏起。
    苏起放在轮椅上的手微颤，她睁开了双眼，扭头看向了那棺木中，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心脏，她听到那颗心正在跳动着，心脏牵动着她所有的思绪，让她的脑中只剩下了面前的这个人。苏起呆愣地看着棺木中的人，过了一会儿，她才慢慢转头看向了那个正着急走过来的人。
    唇齿中异常的苦涩，也不知是从哪来的，让她只觉得难受。
    啊……是这样啊。她难受到只想把自己藏起来，可她哪都去不了，她只能看着那个人慢慢地走到自己的面前，看着自己在她面前无所遁形，她用力地抓紧了扶手，不用自己露出半分怯。
    哪怕是到了现在，她也不敢将这层面具摘下来。
    苏起无力地抓着自己的脸，她想笑，又笑不出来。
    那个人不复平日里的温柔假意，只剩下了满脸的严厉，等她真的到了苏起面前时，严厉又变成了满脸的无奈。
    苏起听见她说：“她是戚苏，可戚苏不是她。”
    棺木中的人，与戚苏生得一模一样。苏起并非没有见过两个相似的人，若是不开口，任谁都不能凭着一副相似的长相辨认出来。因为她与戚苏生得一样，所以才不允许外人进入，更不允许戚苏见到她吗？
    苏起在心中问着。
    她看着先生的模样，然后轻轻摇了摇头，她原是要说话的，可张了张嘴，她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嘴巴好似被堵住了，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她看着先生露出了难过的表情，她听着先生用着怀念的语气说着：“戚苏并不是她，你不要误会，你有什么疑惑都可问我，我都会告诉你的，你只要好好听我解释便好。”
    “戚苏是谁？”
    “对我而言，戚苏只是一个伪劣的假冒品而已。对你来说，戚苏便只是你一人的戚苏。”
    苏起没有说话，先生不禁有些急了，着急的有些不像她自己。
    “我从未将她们看做是一人。”
    “当年第一次见着那个孩子的时候，我也觉得惊讶，她一天一天的长大，一天一天的与她相似。可她俩不一样，戚苏生性顽劣，而她不同，她很听话，我这一生便没有见过比她还乖巧的人了。”
    “她不会哭也不会闹，哪怕是害怕也只是抓着我的衣角，在我问她时，她又会松开手说不害怕……戚苏不一样，戚苏会哭会闹，她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苏起闭上了双眼，不让眼中的泪水流出。她的心脏在欢呼，在雀跃，因为来到了这个人身边而欢喜。
    她才是这颗心所惦念的人。
    “你不要误会，我与戚苏之间仅是祖孙的关系，戚苏是她的后人。当年我带戚苏回来，确实是因为戚苏与她有几分关系。”
    “我是已死之人，您又为何要同我解释那么多？”为何要解释呢？因为戚苏与她的关系，因为她想要让她与戚苏在一起，这些解释全都是因为戚苏。
    “你是戚苏的心上人，我并不希望你们之间会因我而有任何不该有的误会。”先生解释着，正如苏起所想的那样，用着冷漠的口气说着那般让人难过的话。
    苏起有些后悔了。
    若是她当初同先生一起死去的话，是不是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她不会知道先生待她的情谊皆是虚假的，她也不会知道自己不过是他人的替代品的，更不会知道……先生并非是那个从小教养着她的先生。
    “我会死去，这个秘密不会被他人知道，您不需要与我解释。”
    “沈淼淼——”她又喊着。
    苏起只觉得难过，她低声说着话，言语之间皆是歉意：“夜已深，域主还是早些休息吧，今日是沈淼淼不该擅闯，淼淼便不打扰域主了。”
    “你不会死。”
    “我不会让你死。”
    苏起一怔，她看着被先生抓住的手腕，愣愣地抬起头，她见着了那双眼，带着坚决与不容拒绝的黑色眼瞳，苏起喃喃地张开嘴，正欲喊她，她后边的话将苏起快要冲破束缚的那一声先生给逼了回去，“你会与戚苏好好在一起的。”
    ……这样啊。
    苏起笑了下，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挣开了先生抓着自己的手。
    就只是，这样而已。
    先生的所作所为全都只是为了戚苏，先生眼中见到的也只有戚苏。
    苏起还记得那一年先生问她，她叫什么时，先生说：以后你便唤苏起吧。
    可先生不姓苏。
    先生错愕地看着苏起离去的背影，她抿紧了唇，然后慢慢走到了棺木旁，棺上并没有盖，她的手轻而易举就穿进了棺木之中，那人的脸颊微凉，这份凉意她已尝了百年，如今……也是时候该停止了。
    “戚苏，你再等我一日，再等一日便好了。”她喃喃地说着。
    侍女在外边等的焦急，她看到里头亮了起来，不知是不是沈淼淼被发现，正犹豫不定，忽然听到了那些话，她僵住了身体，一直到里面的声音停止，侍女见着了苏起出来的影子，心中的巨石落了下来，她松了口气，喊着：“姑娘，您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侍女说着话，半天都不曾得到苏起的回应，她小心翼翼去打量苏起的表情。
    苏起不说话，她拿不准，也不敢乱说，只得犹犹豫豫地看着苏起不变的脸色说着话：“姑娘您也别太伤心了，您与大小姐的好事是近了，可域主等的人却从未醒来，您出现在她的面前……域主会凶你几句也是常事。”
    苏起轻轻摇了摇头。
    ‘您一直不出现，是因为这个吗？’
    【我并不希望殿下难过。】
    ‘那为何要我见到她？’
    【我似乎还没有告诉过殿下，这个世界殿下的任务是什么。】
    苏起没说话，系统慢慢说了起来。
    【戚苏自小生于域海，被商戚养大，她是外来的人，刚被商戚带回域海时，不少人都在劝她将孩子送回去。域海人与陆面人不同，他们所居住的地方每年都会有一段时间会消失在海面上，而他们则会进到水下生活。域海人是被海神所庇护的，他们有着能在海底呼吸的能力。戚苏身为陆面人却也能在海底生活，只因为一颗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玲珑心。】
    【许多年后，成长为少女的戚苏遇见了来域海骗取她的一颗玲珑心的南幽城主秦越。秦越不过说了几句花言巧语，戚苏便乖乖跟着他离开了域海，到了南幽城。秦越与曾经的西灵城大小姐沈淼淼有着一段情，沈淼淼为了救秦越而死，自她死后秦越一直在寻找复生她的法子，闻名天下的神医萧玄找上了他，称他师父遗留下来的手札上记载了一物，可令死者复生。】
    【秦越为了沈淼淼挖出了戚苏的心，沈淼淼自长眠中苏醒了过来，她继承了玲珑心的情，虽忘却了一切，可那份对秦越的情还留在了那颗心里。强拉亡者回到活人的世界是要遭天谴的，沈淼淼的身体早于几年前就死去，哪怕秦越一直好生护着这具尸体不曾腐烂，可一具死去多年的尸体根本就承受不住这份力量，不管是玲珑心的力量还是欺瞒上天的惩罚。秦越为了她，将戚苏骗去了西灵，沈淼淼是因西灵而亡，而若是有人能代死去的沈淼淼死去，那么沈淼淼便不算是被复生。秦越的算盘打得好，但他却不走运。自小看护着戚苏的商戚自戚苏被挖出了心后便从域海来到了陆面上，秦越死在了对戚苏的算计之下，他代沈淼淼死了。戚苏虽未死，可也受了伤，她昏迷不醒时，商戚毁了整个南幽，将戚苏的心取了回来。】
    【至此，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这个世界的主角，是谁？’
    【商戚与戚苏。】
    ※※※※※※※※※※※※※※※※※※※※
    加更。

 270:死者复生

    海底之下一片乌黑, 天与海好似融为了一体，她目光所及之处再无光亮。
    苏起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但手心展开的那一刻，她又什么都没有抓住。她眸中的光渐渐黯淡了下去，正如这域海之内的光，阴郁沉闷的。
    “姑娘？”
    侍女一直在喊着她，苏起扭头看向, 她说：“我想回去了。”
    “好, 奴婢送姑娘回去。”侍女心下一安，说的话也俏皮了许多, 就好像先前发生的事情都不存在一般。
    “明日便是大婚之日了，姑娘可欢喜？”
    苏起点了点头, 她回答着：“欢喜。”
    “域海已经很久没办过这么盛大的喜事了。自打大小姐那年同那个男人离开后, 族内就变得奇怪了起来, 域主整日将自己关在屋中, 从不出门，几个月前域主匆忙带着护卫们去了陆面……没想到这一去域主便将大小姐给带回来了，还有姑娘您。”
    “现在姑娘要与大小姐成婚，真好，母亲说成了亲的人便要担负起家的责任, 以后大小姐便会与姑娘一起留在域海了。”
    忽然提起了些不该说的事情, 侍女唯恐惹得苏起难过, 她小心翼翼地问：“姑娘会想家吗？”
    苏起一怔, 她回答着：“嗯，会想。”
    “若是姑娘想回去，成婚之后与大小姐说，她定会带您回去的。姑娘家乡是如何的？想必是个极为美丽的地方吧，能教养出姑娘这么美貌的女子，定是个好地方。”
    苏起只听着她说，跟在她身边的侍女话很多，哪怕她不回话侍女也能一直说下去。
    回了偏殿，苏起便让她退下了，侍女犹豫了会，她小心翼翼地看着苏起的脸色，慢慢退了下去，出去前她又不安地回头叮嘱了一句：“姑娘您莫要想不开，域主是域主，大小姐是大小姐，她们终究是不相关的两个人。”
    怎么会不相关呢。
    她们两个，本该是一对的。却因为有了苏起的存在……她们再也不能在一起了。
    苏起苦笑了声，她看着侍女关上了门，阻隔了外间的一切，不管是光线还是声音都好似在那一刻被切断了。
    苏起取下了挂在她房中的嫁衣，今日她才刚换上过，一针一线都很别致，袖口上的花纹是西灵城的纹饰，嫁衣的背后是域海的象征。苏起摸着嫁衣上的纹饰，轻轻笑了起来。
    苏起也曾经绣过一件嫁衣，一针一线都出自她的手中，那时年岁尚小，她还未被先生送入宫中。苏起瞒着先生，瞒着身边侍候她的婢女，瞒着府中的管家，偷偷跑出了府，寻了城中最好的一家布坊，又找了绣娘，自己绣起了嫁衣。
    针线活苏起做的并不好，她有接触过，可先生说让她接触这些不过是为了以后她无人照顾时能够自己缝补一下衣物，并非是要她从此以后便当个绣娘。
    凡事要靠自己，莫要假手于他人。
    她不至于每日都刺破自己的手指头，因为需要瞒着先生，嫁衣她绣的极慢。
    再之后，她还没来得及绣完，便被先生送入了宫中。
    她没在府上寻到那件她绣了许久的嫁衣，府中的管家说她入宫后先生曾让人将她的东西送到宫中，苏起没收到，兄长说宫中什么都有，也不缺那些旧物。
    所有的一切好似都在宣告着她与先生的结局，不尽人意。
    苏起抱着嫁衣，她喃喃地说着：‘她想留下沈淼淼的性命，她想要让戚苏与沈淼淼在一起。’
    ‘她分明是想要与戚苏在一起的。’
    ‘您说，这是为什么呢？’
    系统没出声，它想这能有为什么，人不都如此？
    苏起的手慢慢摸上了自己的心口，在这副皮囊下，那颗心正在缓缓跳动着，给这具身体提供着养分，让她得以存活。
    原先的沈淼淼本不该活到现在的，是苏起的出现才活到了现在，规矩已经破了，这个世界才会如此容不得沈淼淼活着。
    ‘这颗心，原先是她的吗？’
    【商戚为了戚苏与管理局签订了契约，她完成了任务，我们便会送她一样可让死人复生的东西。死者复生并非易事，为了那个人，商戚走遍了许多世界，最后回到了最初的这个世界。玲珑心便是她的所得。】
    ‘可你们骗了她。’
    【殿下可真会埋汰人，商戚尽心尽力为管理局做了这么多年的任务，我们自当也不可能会算计她什么。戚苏死了太久了，哪怕有着域海的特殊手段保存住了她的尸体，可她的身体承载不住那份力量。商戚不甘心看着戚苏就此消亡，她将戚苏体内的玲珑心取了下来，希望寻到法子能够让戚苏活着，她改头换面到了陆面，将玲珑心送给了一位神医，神医复生了他死去的妻子，商戚捣乱这世间的规则，受了惩罚，那颗心本是她身上的，她的所有情都留在了那颗心中，她再不能识得情爱。】
    【商戚又用域海的秘术将戚苏造了出来，她将心放入了戚苏的体内，然后自小便教导着戚苏，就像当初待您一样。】
    苏起安静了一会儿，她问着：‘我能够求您一件事吗？’
    系统下意识地就想拒绝她的要求，【若我说不能，殿下又该如何？】
    ‘我并不能拿你们怎么样。’苏起无力地笑了下，‘我并没有那个能力去拒绝什么，不是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
    【殿下真觉得如此值得？】
    ‘我不知道。’
    ‘先生曾教导过我，若是为了值与不值而去做那件事的，那么这世间有许多事都不值得。’
    【她并不值得殿下如此。】
    苏起笑了起来，那张毁了半副容颜的脸慢慢勾勒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她说着话的时候，带了些怀念的意味。
    “兄长也同我说过，说先生并不在意我，让我不要惦记着她了，我们本不该有这份牵连的。我一直以为只要我心诚，先生便能看得到我，可这个世界上并不是这样子的，不管苏起再怎么努力，看不上你的便是看不上你，无关缘由。”
    “只是，不喜欢而已。”
    她很平静，它伴着苏起已经走过了许多个世界了，苏起总是不安的，害怕的，她从未像现在这般平静过。
    系统还记得上一次是怎样的，比起现在……那个时候的她更像是个人。
    苏起将嫁衣重新挂了起来，她坐在轮椅上，本就矮了一截，挂个衣服废了不少劲。系统一直沉默地看着她，看着她将屋中的东西收拾好。
    “我曾经，也有过一件嫁衣，是我亲手绣的。”
    “我有时会在想，若苏起是个男子该有多好？那样苏起便可以告诉先生，跟先生说苏起想要娶她，苏起想要生生世世照顾她。可苏起生来便是女子。先生告诉我，世间相爱之人本就不该被这性别给约束了，不管是谁爱上了谁，都不该以他们是男子亦或者是女子来评判。”
    “后来母亲告诉我，这是不可以的，先生说的都只是谬言，若此事宣扬出去，虽说苏起不会如何，可先生却会遭受千人唾骂。我应做的便是乖乖成婚，不要遭人误会，让他人对先生说闲话，先生照顾我多年，我无以为报也不该如此祸害她。”
    “当时我想，那便不成亲了，我不会同先生说，不会告诉先生我对她的那些心思，只要先生能在苏起看得见或是看不见的地方幸福的活着，便好了。”
    “母亲是我见过的除了先生以外，最好的女子了。”
    “可母亲杀了先生。”
    “我最亲近的人杀了我最爱的人。”
    “我不知道我应该去怪谁。”
    “又或许，我该怪的是自己。”
    外头的光，一点一点的亮起，域海之下的光并不刺眼，它甚至很温柔，不管是什么时候去看它，都是那般模样。先生说，有时候谎言并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它会让人不那么难过。
    若真一辈子都活在谎言之中，她愿意吗？
    就算她愿意，先生也不愿给她这个谎言。
    再过不久，便会有人来到这里，推开这扇门，将她与戚苏的命运联结起来。
    她看向外边时能瞧见满眼的红色。所有人都在期待着明日，苏起也在期待。
    就像她一直在期待，有一日先生忽然推开了门，站在苏起面前抚摸着她的脸颊，告诉她她在，一直都在。
    但是世间并没有奇迹，有的只是……人为。
    苏起看着渐渐亮起的光，露出了个温暖的笑容，她低声说着：“我想回家了。”
    想回到那个家中。
    只有她与先生的家中。
    【可您却选择了她。】
    苏起松开了手，一直都不曾落下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地面发出锵的一声，她无力地趴在了桌上，嘴角的笑容是无力与苍白。黑与白的交织间，她看到有人推开了门，侍女们端着许多东西走了进来。眼前的一切变得朦胧了起来，时间好似与过去产生了联系。
    她好像回到了从前，满街的飘雪，她倒在了雪地之中，先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那只向着她伸来的手白白净净的，掌心中却有着不少老茧。
    先生抱起了她，带着她回到了家中，先生教导她读书写字，先生告诉她做人的道理，先生教了苏起很多很多，先生占据了苏起最重要的人生。
    苏起一直在想，为什么先生不愿等她。
    很多个想法，很多个不安的答案。
    最后，只剩下了一个。
    苏起从来便不是苏起。
    她的名字，她的人生，全都是因为另一个人的存在才存在。
    ※※※※※※※※※※※※※※※※※※※※
    别方，我不是刀子精。

 271:死者复生

    戚苏早早便出了城, 海面上已经有护卫队去了, 她则需要领着其他人一同下到海底的深处，点燃烛火将贡品给海神送上。海底是阴暗无光的，这样的环境并不能久待，三长老将蜡烛送到了戚苏的面前, 让她点燃, 戚苏双手护着灯芯，点了好几次的火，都不能将灯芯点燃。周围跟着一起来的人面面相觑，他们小声说着些什么。
    “怎么会点不燃？”
    “难不成海神不认同大小姐？”
    “可海神不认同大小姐的话，域主要让大小姐当下任域主会不会遭到……”
    听着他们的话, 戚苏的脸色变得苍白了许多, 六长老冲着她摇了摇头，让她继续点。
    这一次, 蜡烛被成功地点燃了, 戚苏的脸色变好了许多, 她将蜡烛小心地送到了神祠前。第一根蜡烛亮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根都非常简单就亮了起来, 烛光在海水之中照亮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有歌声自上空传来，无数的海船坠入了海底。
    守了大半个时辰后，六长老拉了拉戚苏的袖子, 让戚苏回城里去。
    戚苏问他今日到底还有什么事, 六长老只是摇了下头, 告诉她回去了便什么都知道了。
    戚苏想到了前几日在沈淼淼那处看到的东西，心中不禁多了几分的期待，她领着一队人回了城，落地的那一瞬间瞧见的是烛光满天，红色布满了整个天空，域海正在办喜事。
    她隐约察觉了什么，戚苏快步地奔向了神殿，地面铺上了红色的毯子，有人在殿着吹着喜乐，她看见门口的守卫换上了喜庆的服饰，他们见着自己的时候，纷纷道了一声恭喜大小姐。
    戚苏觉得自己可能猜到了。
    她到了偏殿，沈淼淼住的偏殿，这次她听到的并不是什么欢声笑语了，而是低迷的哭泣声。戚苏愣了下，她慢慢走了过去，她与门口的侍女撞上，看着她微微哭泣的脸，戚苏脸上的笑变得僵硬了许多。
    她一转头，屋里的一切暴露在了她的眼前。
    入目的是血，红色的血铺天盖地的。
    戚苏的瞳孔猛地瑟缩了下，她的呼吸乱了起来，戚苏想往前又不敢往前，她迈出的脚不安地往后退了半步。
    怎么，可能……
    最后她还是走了进去，侍女们在边上哭泣着，被她们包围住的人毫无声息地躺在了地上，戚苏瞧见她的手心还留着红色的血，她的身上多了道口子，而那颗本该在沈淼淼体内的心被一名侍女用盒子装了起来。
    戚苏没见过那颗心是长什么模样的，挖心的时候太痛，让她在被挖之后就昏了过去。
    戚苏的目光从那颗心上慢慢落到了地上的人上。
    沈淼淼为什么要把心挖出来？
    “你不是说你还想多活些时日的吗？”戚苏喃喃地问着。她蹲下身并伸出了手，指尖落到沈淼淼的脸颊上时，戚苏只感觉到了席卷而来的寒冷。戚苏感觉不到她的半点呼吸，她无法用沈淼淼只是睡着了的这种谎话来骗自己。
    “沈淼淼，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去北荒的吗？”她质问着，周遭只剩下了侍女们的哭泣声，沈淼淼没有睁开眼，她的所有问题沈淼淼都没有回答她，跟一开始那个讨厌的沈淼淼一样。
    可那个时候的沈淼淼会生气，会跟她说话，会跟她吵架，不会不理她。
    “沈淼淼……”
    她低喊着，一声又一声地唤着沈淼淼的名字。
    “大小姐……”有侍女伸手来扶她，戚苏一把拍掉对方的手，她将沈淼淼抱了起来。
    戚苏委屈地咬着下唇，将头埋在了沈淼淼的颈窝里，难过的情绪漫遍了全身，四肢百骸都觉得痛，怎么都停不下来的痛。她的双手将沈淼淼圈在了怀里，戚苏沙哑着嗓子说：“沈淼淼……你这个骗子。”
    商戚赶来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尘埃落了定，戚苏抱着沈淼淼坐在屋子里，不哭也不闹，侍女们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劝了半天戚苏都没有看过她们一眼。商戚沉默地看着她，看着已经死去了的沈淼淼，看着那颗被挖出来的心，她张开口，又闭上了嘴，她好像没有那个资格说话。
    商戚的脚步微跄，目光涣散。
    她跟六长老说她不会放过沈淼淼。
    她跟沈淼淼说她不让沈淼淼死。
    可最后，她什么都没有做到。
    那颗心，毁了所有人。
    那颗心是她带来的灾难。
    戚苏抱着沈淼淼待了许久，她没有哭，一滴眼泪都不曾掉过。屋里都是红色的装饰，那日祖母送来的衣服首饰全是为了昨日准备的，沈淼淼穿嫁衣的模样一定很好看，可惜她没有看到。
    就那么不情愿和她在一起吗？戚苏戳了下她的脸颊，这个问题她已经得不到回答了。
    可她知道沈淼淼会说什么她自当是愿意的，可她的愿意也是因为那颗心，若是没了那颗心的话，她便不知道了。
    沈淼淼这个人可恶极了，半点好话都不愿说，每次说了一半另一半全是讨厌的话。
    侍女推开门，见着还抱着沈淼淼坐在地上的戚苏，她小心地劝慰着：“大小姐，姑娘她想必也是不愿见到您这么难过的。”
    “她若是真这么想的话，便不会做出这种事了。”
    这话像是在否定着沈淼淼，侍女想起昨日听到的话，不禁沉默了会儿，她安静了一会儿，又说：“昨日姑娘回来时同我说，她很欢喜。姑娘并不是想要离开您，她只是没办法再留下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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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小姐，自古以来生老病死本就无法避免，姑娘她……想必也是……极为难过的。”
    “姑娘昨日还说了，她说她想回家了。”
    戚苏沉默地抱紧了沈淼淼，怀里的沈淼淼已经没有了温度，她摸了下沈淼淼的脸，露出了几分怀念的神色。
    沈淼淼，是这样的吗？
    *
    “你在外边等我，我去与祖母说一声，我们便回陆面上。”
    戚苏摸了下沈淼淼满是疤痕的脸颊，她温柔笑了下，转身进入了正殿。
    外头无人守着，戚苏也没发觉有什么异常，她急着要带沈淼淼离开，一心只想快些见到祖母好带沈淼淼离开。
    里边并没有人在，戚苏喊了几声，只见到了神像前的棺木，她左右看了看，不见祖母的踪影，想要离开的脚步忽的被那副棺木给吸引了注意，戚苏犹豫了下走了过去。
    “戚苏，你怎么来了？”商戚从外头走进了殿中，猛地见着站在棺木旁边的戚苏，她心中不禁升起了几分的不安。
    戚苏喃喃问着：“祖母，是因为她吗？”
    商戚沉默不语，若是放在了以前，她或许还能说一句是，可今日她怎么都说不出话来了。
    “那颗心，是祖母的吧？”
    “……是。”
    戚苏看着她，眼神迷离，她喃喃地说着：“玲珑心汲取宿主的感情，一旦离开了体内，便再无爱人的能力。”
    商戚极为不安地抿紧了唇，她轻喊着：“戚苏……”
    “因为我的感情，沈淼淼喜欢着秦越，因为祖母的感情，沈淼淼喜欢着我。”戚苏忽然笑了起来，大声肆意地笑着，她指着棺木里的人，厉声道：“祖母，你觉得好不好笑？她这辈子一直被你我的感情左右着。”
    商戚退了两步，只觉得这笑声刺耳极了，她在害怕着面前这个人的话，她轻摇着脑袋，低声求着她：“戚苏——”
    戚苏却好似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刚刚那个大肆笑着的人好像不是她，戚苏又变回了一开始的冷脸，“那颗心，戚苏代沈淼淼还给您。”
    她不能责怪祖母，也不能责怪沈淼淼，戚苏只怪自己，将沈淼淼丢在了这海底之城，没将沈淼淼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不要走。”商戚低声挽留着，她拉住了将要走出殿中的戚苏。
    “沈淼淼如何你应该比谁都要清楚，她本就活不久了。”
    戚苏面无表情地抬起了手，一根指头一根指头地扒开了商戚抓着自己的那只手。
    手被扒开的那一刻商戚的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她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这种情绪波动了，她的所有喜怒哀乐都源自这个人，哪怕戚苏只是一个替身。
    而现在，她被丢下了。
    出了殿门，戚苏只觉得恍若隔世，她看着侍女守着的沈淼淼露出了个惨淡的笑容，族中人说她并非是祖母所出，祖母等待了许久的那个人与她有着一模一样的脸，戚苏又怎能不知自己是什么？
    戚苏踉踉跄跄地背起了沈淼淼，侍女见她脚步不稳便想扶着些，戚苏沉默地推开她，自己往下走了。
    她知道沈淼淼活不久，她知道沈淼淼早就该死了，她很多都知道。
    但这些知道不代表她就能接受这个现实。
    戚苏离开了域海，域海有特殊保存尸身的手段，可保沈淼淼的尸身不腐。
    带着沈淼淼回到东明的小镇时已经过了半月，小镇与她们离开时的模样并无差别，镇子里的树木上有着好几道刻痕，镇子里在街上玩闹的孩子依旧是那几个。
    戚苏走在路上，有微风拂了过来，今日的天气正好，阳光温暖，她走在阳光之下却感觉不到一丝的暖意。
    “沈淼淼，我们回家了。”
    她对着背上的沈淼淼说着，沈淼淼早就没了家，西灵不是她的家，南幽更加不是，她曾与沈淼淼在东明住过几月，那时虽然过的比较凄惨，沈淼淼也惹人讨厌，可过了这么久，她惦念的依旧是最初的那段日子。
    她们住的小宅院还在，外面很是冷清，戚苏单手推开了门，院子里堆满了许多的落叶，自打她们走后这里也没有人住进来。
    “沈淼淼——”戚苏刚说话，背上的重量忽然轻了许多，戚苏猛地回头，沈淼淼在她的背上散成了灰烬，一干二净的，就连最后的一丝念想也不曾给她留下。
    戚苏跪在地上，她颤抖着手捧起满手的沙石，泣不成声。
    奇异的电子音在她的脑中响了起来。
    【你想要再次见到她吗？】
    ※※※※※※※※※※※※※※※※※※※※
    本卷完。

 番外——戚苏

    【这一世, 她叫苏起。】
    【是淮国的殿下。】
    那道声音对她这么说着，戚苏看着雪地的小乞儿发起了呆，或许是小乞儿的年岁尚小，她并不能从她的眉目中寻到半分与沈淼淼相似的地方。
    她这一世很惨，出生不久便被人偷偷抱走丢在了荒郊野外，若不是遇到了大乞丐把她捡了回去，只怕她会死在荒野之中。
    可是大乞丐也只是贪图她身上裹着她的锦被，并惦记着把丫头养大一些, 给自己当个童养媳。戚苏觉得那乞丐生得一副贼眉鼠眼的, 知道他的打算后恨不得将他抽了筋扒了皮，可她什么都没法做, 这是沈淼淼这一世所历之事，她并没有那个能耐去改变。
    她只是一个陌路人, 冷眼旁观着这一世的她。
    大乞丐养了苏起三年便死了, 寻常人家的孩子三岁还不知事, 可她却用着自己那副小小的身躯, 每日每日捡了些土给大乞丐埋上。
    大乞丐死后，小乞儿的日子变得更艰难了些，她寻不到吃的，每日乞讨时偶尔会遇到些善心的小姐给她一些吃食，在她们离开后, 她得到的最后都会被哄抢, 留给她的只有她偷偷藏怀里被碾得粉碎的小糕点。
    她睡在死人堆中, 哪怕是在繁华的京市, 也有着污脏不堪的地方，戚苏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许多人在一个小小的地方住着，他们只有一张草席，有的甚至连草席都没，随便找了些稻草铺在地上便睡了过去。
    有的第二日早晨醒来便死了，因为夜里寒冷，他们被生生冻死。这是比较幸运的，不怎么幸运的是熬过了夜晚的寒冷，却在第二日感染了风寒，死于病中。无人为他们收尸，他们的尸体在原地腐烂然后生蛆。
    小乞儿便是活在这种地方，她年岁小，比起那些大乞丐还要脆弱许多，每次看着她在夜里发抖的身体戚苏便想过去抱住她给她一点温暖，可她的手只能穿过苏起的身体，她碰不到苏起。
    小乞儿每日去乞讨，戚苏便跟着她一起去，她现在知道要讨好人了，每日乞讨得来的铜板她都会交给那条街上最大的乞丐，然后抱着已经发硬了的馒头蹲在墙角慢慢咬着。
    她还小，牙齿都没长齐，一个馒头总是吃的很慢，每次都要舔了好久后才能咬。
    一直到七岁那年，素来乖巧懂事的小乞儿被富商的护卫给打了，她还小，一点点，那些人的拳头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她倒在地上后，又有人狠狠踹了她几脚。
    戚苏看的眼睛都在发红，她想救她，可她做不到，她也没法让人来救她。
    小乞儿倒在雪地上时戚苏都不知她是生是死。
    直到那个人出现。
    她赶走了那些护卫，救下了小乞儿。
    她让小乞儿喊她做先生，并给小乞儿取名为苏起。
    苏起很开心，睡觉的时候都在念着这个名字，戚苏便守在了她的床头，看着她干干净净的脸，看着她在睡梦中碎碎念的模样，终于露出了点笑容。
    戚苏伸出手戳了下苏起的小脸，她碰不到，只能当做碰到了。
    先生待苏起极好，可戚苏一点都不喜欢她，再怎么善心的人也只是将乞儿捡回府中做一个小小的杂役，而她却给了苏起小姐般的待遇，在她的府上苏起过上了与从前截然不同的生活，她教导苏起读书写字，每日的起居都有四个婢女来侍候苏起。
    她并非是无缘无故就对别人好的人，不然大街上那么多乞儿，怎么就捡了苏起回来？她对苏起的好都是有着目的性。
    但不能否认的是，苏起被她照顾的很好。
    戚苏虽然讨厌她，但是也不能对她说些什么坏话。
    她看着苏起一天天的长大，看着她对那个人动心，看着她总是悄悄地去看那个人，看着她每日夜里偷偷绣着嫁衣，哪怕是刺到手也只是吸吮了下又继续绣了起来。
    苏起总是很认真，她以为自己将心思都藏得很好，可谁见到了她的目光都不会不知道她的心意，除了那个人。
    那个人总是能温柔地对苏起说起一些充满着希望的话，可在下一秒又能天真无辜地将那些谎言撕破。
    戚苏讨厌她。
    讨厌这个被苏起注视的人。
    她以为这一世的苏起会与这个人在一起，对方只是身在局中看不懂苏起的心思而已。
    直到……淮国的大军到来，昭王大开城门向淮国俯首为臣后，所有的一切就发生了改变。
    系统告诉她，那个女人是这个世界的攻略者。
    苏起从送到了王宫里面，成为了淮国的殿下。
    戚苏便跟在了苏起的身边，看着她求着她的兄长，看着她逃出王宫只为了见先生一面却在见面后失魂落魄地被兄长接回了王宫。
    故事步入了尾声，苏起拒绝了王后的为她安排的驸马，她没说她要与先生在一起，可所有人都当先生是他们掌控苏起的绊脚石。
    爱护着苏起的兄长一次又一次地拒绝苏起去找先生，他无数次地告诉苏起她与先生不该牵扯到一块，先生对她只有利用。
    而她的母亲，给先生送去了一杯毒酒。
    她看着苏起在那个雨夜从长明宫跑到了宫外，她好几次跌倒在了地上，她想去扶起苏起，告诉苏起不要去了，可不管她怎么说，苏起都听不到。
    戚苏茫然地站在大雨中，看着从地上爬起又摔倒的苏起，她问着那个声音：“为什么？”
    苏起爱慕的先生死在了那个雨夜里，她的死去好像也带走了苏起。
    先生下葬的那日，苏起将自己封入了棺中。戚苏僵硬着身体，看着苏起为了那个欺骗了她的女人与那个系统做了交易。
    戚苏感觉浑身都在发颤。
    “我的淼淼不该是如此的，她应该活的更自在逍遥一些。”
    “那个女人分明是个骗子。”
    【可她教养了苏起一辈子，最后又因为苏起死了。】
    “那根本就不是爱，那只是那个女人一步步算计出来的。”
    【攻略者所谓的真心，本就是算计得到的。】
    【在恰好的时间出现，在恰好的时间伸出援手，在恰好的时间死去。】
    【这就是以爱为名的攻略者啊。】
    为了那个骗子，苏起成为了一个不得自由的傀儡，为了沈淼淼，戚苏成为了另一个傀儡。苏起追逐着她的先生，戚苏追逐着她。
    她没能在那些世界中找到苏起，就算是碰见，苏起的眼中也没有她。
    再然后，夏朝浮便出现了，她遇见了这个世界的苏起，被管理局找上的苏起与她一样，是个被攻略者。
    她们在这个虚假的世界中拜了堂，一切就好像是在弥补过去似的，身为闻岁暮的苏起总是很乖巧，可她太乖巧了，她什么也不说，受了伤，被人欺负她什么都不说。
    哪怕明知道这是闻岁暮这个人的性格所致，戚苏还是觉得心疼。
    这是一个与苏起的世界一模一样的世界，但这个世界的结局却不会和那个世界一样。
    她会在最后的时候告诉苏起，她会一辈子都跟她在一起。
    她会让苏起忘记过去的那个人，只记得她。
    戚苏想要对她好，让苏起停止那漫无边际的追逐，让苏起自由。
    她用尽了心思去谋划着这个世界，一点一滴地将苏起拉进过去的回忆中，让她以为这就是那个她曾经的世界。
    可最后的最后，苏起哭了。
    并不是高兴的哭泣，她很难过，戚苏甚至能感受到她身上的那股绝望。
    为什么呢？戚苏忍不住问，为什么难过，为什么不愿意与她在一起，为什么她就比不上那个骗子呢？
    “我做错了吗？”戚苏觉得难过极了，她并不是想让苏起哭，“我只是想对你好而已。”
    “您想要先生，那我便为你成为先生。你不要戚苏待你的好，你只想要先生待你的好，所以戚苏原意成为那个她。”
    她做了这么多这么多，她拥有着先生的脸，拥有着先生的性格，她与先生一样，可苏起却哭着对她说：可你不是她。
    她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成为苏起眼里的那个先生呢？
    “若我也因为她死去的话，她是否就会记住我了？”戚苏低声呢喃着。
    【那么您需要在下个世界遇见她呢。】
    恶魔的声音落在了她的耳旁，诱着她一步步向前方迈进，直到她坠入深渊，再难抽身。
    ※※※※※※※※※※※※※※※※※※※※
    苏起是第一世，她才是开始。
    这一个番外对应的是最后一卷和上一卷。
    关于那个攻略者为什么会知道苏起的原因。
    噢，这其中有时间驳论的因素，但快穿都能存在了，时间还有问题吗？

 番外——先生

    成年的那一日, 父亲为她举办了盛大的成年礼，他邀请了许多人，外族人，听说个个都是达官显贵，十分有权势的人。
    她是域海之主唯一的女儿，在她的上头只有两个哥哥，哥哥们为了这个继承位厮杀，为了成为这个域海的主人, 而同样是域主的血脉, 却要被当做礼物送出去。
    商戚觉得恶心，可她又不能够拒绝。
    那一日她见到了很多很多人, 每个人对着她笑得假惺惺的，而她也要对着他们露出同样虚假的笑容。
    族中的女子成年时分明都很快乐, 可商戚却没有感到一丝的快乐。
    而后, 她遇见了一个人。
    与海上的人都要不同, 她会笑着凑在她耳边问她明明不开心为什么还要露出那样的笑容呢？她会牵着她的手带着她离开那个令她生厌的地方, 她们到了海边，海浪一层推着一层往前递进，最后漫过了她们的双膝，微凉的水在小腿上流淌而过，她听见了对方的笑声, 肆意张扬不受约束的。
    她说她叫戚苏。
    她说她是来带她逃离这个束缚她的地方的。
    她说了很多很多。
    商戚全都听进去了, 也开始在她的那些话中开始幻想与她离去会是怎样的？
    她们约好了要在朝阳初升的时候离开这座禁-锢着她的岛屿, 她们会去往陆面, 看遍山川河流，走过漫长的四季，最后在一处幽静的山谷中过着隐居的生活，不会有人来打扰她们。
    在那个说好的世界中，只有她们彼此。
    然后，她死了。
    身为金丝雀的她想要逃离笼子被抓了回去，试图将金丝雀带离主人身边的她死在了金丝雀的面前。
    商戚被关了起来，等待着被送出的那一天的到来。
    她在幽深的牢底遇见了神。
    神有着神奇的力量，神让她变成了另一个人，神告诉她只要她能获取一个人的心，它就会实现她的愿望。
    那是与她出生的世界截然不同的世界。
    商戚甚至不知道神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她按照神的指示接近了那个人，她什么都不懂，不懂什么是攻略，不懂要怎么让别人爱上自己。
    但她知道自己会爱上什么样的人，她喜欢的人一定是最好的。
    她让自己变成了记忆里的那个人，她们相处的很好，那个人也对她表明了心意，商戚甚至觉得就这样与她在一起也是很好的事情。
    可在她有着那样子的念头后，她死了。
    她死在了那个人面前。
    她看着那个人站在她的墓碑前痛哭，她看着那个人为着自己整日过得浑浑噩噩的。
    然后神告诉她，她不该对任务世界产生留念，那并不是她的世界，她要留下只会迎来死亡。因为她变成了那个人注定死去。
    商戚很害怕，她不想再做这种所谓的任务，可神说它能够帮助她复活戚苏。
    为了戚苏，她在一个又一个的世界中穿梭，她的心脏逐渐变得麻木，她不知道自己在为了什么而继续这样子的生活，好像从她答应了那个系统后，她的人生便不再是她自己能掌控的了。
    虽然她本就没有什么自由可言。
    她遇见了很多人，每一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有着各自独一无二的特性，可最后离开那个世界的她并没能记住那些特别的人。
    新的世界，是一个孩子。
    和她所遇到的每一个攻略目标一样，有着凄惨的过去，只是这次……她参与到了那个过去。
    她已经很习惯了这样子的生活，到一个新世界，遇见一个新的人，但要做的依旧只有那件事，得到她的心。
    她第一次遇到一无所有的攻略目标，甚至连名字都没有。
    该给她取什么名字呢？
    商戚想起了曾经的那个人，她喜欢的人的名字，这是这么多个世界以来她唯一不曾忘记过的事情。
    但是她并不想让一个假冒品拥有她的名字。
    她想了很久，然后她给那个孩子取了一个名字。
    ——苏起。
    那个孩子很高兴，她的眼睛总是带着闪亮的光彩，每次与她对视时，商戚都会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卑鄙的人。
    她教了那个孩子很多，这是她第一次教导一个人，她很用心，那个孩子也学的很用心。
    她不哭不闹的，不懂得什么叫做爱哭的孩子有糖吃，每每她吩咐下去的事情，苏起总会做的很认真。
    那是一个好孩子，她亲手教导出来的好孩子。
    最后她还是死在了那个孩子面前，因为这是她的任务，她不得不这么做。
    她很喜欢那个孩子，但也仅仅只是喜欢而已。
    后来，她完成了神的任务，她得到了神赐予她的东西回到了她的世界。
    她推翻了父亲的统治，她取代了两位兄长成为了这一代的域主。神给了她一颗心，能让死者复生的一颗心。商戚将那颗心给了戚苏，死去了的戚苏活了过来，可她不再是商戚记忆里的那个戚苏。
    商戚很难过，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穿越了那么多个世界，想找回的只有最初的那个人。
    那颗心出了问题。
    她将那颗心取了出来，失去了心的戚苏再次死去，商戚将她沉入了海底的神殿之中。她踏上了旅程，为了找回记忆里的戚苏，她做了很多很多的实验，死去的人复生，这个世界乱了套。最后她遇见了一个自称为神医的人，她把心送给了他。
    神医很厉害，帮她弄清楚了很多事情。
    但那些事情的清晰却象征着现实的残酷，她要复生戚苏的话，过去的戚苏再也不会醒来。
    商戚带着那颗心回到了域海，百年时间的沉寂，陆面上再次传来了动荡，她听人说起西灵城供奉神灵，西灵得到了神的力量，他们在神的帮助下培育出新生的婴孩，在那个孩子长大后将会成为神的食物。
    那大概不是什么神，商戚想着，但她需要那份力量。
    她与西灵城做了交易，商欢得到了一个孩子。
    一个小小的，被她取名为戚苏的孩子。
    她把那颗心给了这个名为戚苏的孩子，戚苏一天天长大，戚苏一天天长成她记忆里戚苏的模样，可她们却不一样。
    戚苏应该是乖巧的，戚苏总是坐在书房里，读着书，写着字，在她进入书房的时候戚苏会放下笔从椅子上跳下来，然后跑到她的面前，喊着她：——
    喊着她什么呢？
    商戚的目光落到了面前的孩子身上，戚苏正拉着她的衣袖，指着域海之下，她撒着娇，希望能下到海中去玩。
    戚苏很顽劣，她听话又不听话。
    她们分明是同一个人，可活在她面前的戚苏，与她所想要的戚苏截然不同。
    ※※※※※※※※※※※※※※※※※※※※
    先生的过去。

 番外——苏起

    街上很多人, 穿着丧服披着麻衣正走在街上，有人在吹着哀乐，那些人抬着一个巨大的棺材，似乎是双人棺。
    苏起听到了有人在哭，有大声的也有小声的，那些穿着丧服的人都在哭。
    她茫然地看着那副棺材，好一会儿，她伸出了手, 拉了拉边上人的衣袖, 她问着：“阿兄，那是在做什么？”
    “商先生今日下葬。”被她唤作阿兄的男子冷漠地回答着, 他看上去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苏起疑惑地眨了下眼。
    “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苏起很是不解地看着他, “嗯？”
    不太高兴的男子忽然摸了下她的脑袋, 他的语气变得温柔了许多, 他说：“无事。”
    “如此便好。”
    苏起再次看向了那送葬的队伍, 她听到了心脏正在跳动的声音，苏起慢慢抬起了手，她摸着自己的心口，一瞬间撕裂的疼痛漫遍全身。
    她忽然倒了下去，昏过去之前见到的是一张惊慌不安的脸, 那是她向来冷漠的兄长。
    “小起——”
    苏起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很多人, 她们在喊着她的名字, 可喊的好像又不是她。她觉得难受极了，可她又说不出话来。
    苏起醒来的时候，兄长正在向着太医发脾气，他很生气，吓得她宫中的侍女都害怕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恍惚之间，她好似看到了什么人，苏起轻轻晃了下脑袋，她喊着：“阿兄。”
    她躺在床上，看着走到床榻边的男人，兄长依旧是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不知怎的苏起只觉得心里边疼得厉害，苏起伸出了手，抓住了他的衣袖，她说：“阿兄，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兄长收起了所有的脾气，他问着：“什么梦？”
    苏起摇着头，“不太记得了。”她想不起来了，她只记得梦里很难受，她好像遇见了什么人，苏起想着去记起那个梦，但是一去想脑袋便疼得厉害。
    兄长伸出了手，然后轻轻按压着苏起的太阳穴，他说：“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让你觉得疼的梦，还是忘了好。”
    苏起茫然地看着他，下意识地反驳着：“可是……我总觉得，那很重要。”
    兄长并没有生气，他手下的动作更轻了些，他说：“比起你的身体而言，那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阿兄只希望你此生平安喜乐，再无烦恼。”
    苏起呆愣了下，然后慢慢点了点头，“……嗯。”
    淮国的殿下自半月前被皇子殿下从棺木中救出后，便一直处于昏迷之中，她醒来后，忘却了往事，已登基为皇的皇子殿下吩咐了所有知情人不许再提，商家的先生在淮国之中，成为了一个禁词。
    几日后苏起的身体好转，照顾她的宫女陪着她到了御花园，她不太喜欢到处走动。
    宫女为她摘下了园中刚绽放的花枝，刚过了冬，花才刚展露头角便被摘了下来，它们是如此脆弱又不得自由。
    苏起茫然地看着被送到自己面前的花骨头，她微微抿紧了唇，伸出手去轻碰了下。
    【殿下，对不起。】
    她好似听到了道声音，奇怪的声音，苏起慌张地站了起来，她到处去寻，可她什么都没找到。宫女们紧张地跟在她身边问着她可是要找什么，有什么吩咐她们去办便好。
    ……并没有要找什么。
    苏起摇了摇头，她只是感觉，好像……丢了什么。
    系统一直在边上看着，看着从噩梦中醒来的苏起。这个世界在它们找上苏起的世界便停滞了，苏起并非是死去，只是它们带走了而已。
    它的殿下也一直以为自己死了。
    而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拨回到了最正常的时间线上。
    这个世界的时间开始前进。
    ——苏起不想要见到先生了，苏起后悔了，所以您把戚苏还给先生吧。
    离开前，恍惚间听到那个时候，殿下最后的请求。
    系统停了下来，它回头看去，苏起站在御花园中，她被百花包围着，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她一人，她与周遭格格不入，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对这所有的一切都觉得陌生，而这是抹除先生存在的代价。
    它不知道这是对是错，殿下更改了契约，选择了先生，而它却违背了殿下的意愿，更改了殿下的请求。
    殿下讨厌极了那些为她好的话……
    【您会觉得开心吗？】它问着。
    【若您知道的话，想必会觉得我可恨极了吧。】
    可比起那个成全他人的愿望，它更想让它的殿下再不受那人束缚，只盼殿下此生平安喜乐，来世再也不与先生相遇。
    哪怕这并非是殿下所期望的。
    哪怕这只是它自私的期望。
    ※※※※※※※※※※※※※※※※※※※※
    这是某种意义上的he，也是某种意义上的be。
    其实我改动过，本来按照我之前的想法，是he，但是直到补充完毕，我才发现，这并非是苏起所期望的结局，她所期望的并不是这样子，但是我还是选择了给她这样的结局。
    一个，我以为的，为她好的结局。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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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我希望你们看完最后一个结局再来选择要不要给我刀子。

 番外——黎颜

    她遇见了一个人。
    干净, 单纯。
    她讨厌这样的人，那份干净并非是不含任何杂质的纯粹。
    她一直都那么认为，哪怕系统一直告诉她，对方并非她想的那样。
    她曾经也遇到过那样的人。
    那并不是一段特别好的回忆, 在撕破了所有的伪装之后，那个人肮脏低贱，不复半点美好，甚至是让她觉得恶心的。
    可那个人不一样, 正是因为太不一样了，才会让她觉得讨厌。
    她讨厌事情超出她的把控范围。
    “你喜欢我，是吗？”
    每当她露出这样子诱惑人的笑容时，被问到的人总会告诉她是的。他们无法抵御她的魅力, 他们臣服在她的脚下。
    既然可以用快速便捷的方法, 又为什么要做着吃力不讨好的走心呢？
    了解一个人太麻烦了, 更何况她连自己都不爱又怎么去爱别人呢？
    她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从来都没有改变过，哪怕是现在, 哪怕遇见过那样的人后, 也不曾改变。
    【这已经是第三次步入惩罚世界了, 我希望你能明白，业绩代表一切, 之前严打也不见你有半点收敛，现在要你做业绩了为什么你反而缩了？你是对我有意见吗？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子对我？放过你也放过我吧！】
    【你不要再和不相干的角色走心了好不好？拿出你平时睡男人的本事好嘛！】
    “只有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为什么非要我用脑子去对付他们？”黎颜顿了下, 她又问：“人畜有别, 虽然说我俩本质是不同的生物，可你非要把我和畜生掰扯到一块，不觉得有点欺负我了吗？”
    【……你可真垃圾。】
    “比不过你。”
    【哪怕你改变了作风，你遇到的也不是许乔，】
    “你为什么总是有着那么多意见？不管我怎么做你都觉得不行。”
    【你是个攻略者，而我是你的系统，我们合作的原因，你应该要知道，我为什么会找上你，你为什么会答应和我签订契约，我不喜欢你不走心的行为，可我也不希望你因为一个人迷失了自己。】
    黎颜点了点头，她觉得系统说的话真的很有道理，但她不想听。
    “难道不该是浪子回头吗？”
    【是我错了，我不该指望你，哪怕你变了，你也还是一样的垃圾。】
    黎颜轻轻笑了下，没再跟它顶嘴。
    这是一个新的世界，但任务依旧没有发生过改变。
    攻略本世界的主角，男女不限。
    每个角色蕴含的积分由角色重要程度来定。
    这是她熟悉的世界。
    每个攻略目标都不是她所熟悉的人，可又在某些方面与她的过去重叠了起来，她漫步在那些攻略目标之间，跟他们谈情说爱，轻而易举地将事情拉到她所熟悉的地带，然后获取他们的爱意。
    她不会再随意地拉人上床，也不会再随意地猜测对方的用意，她用着最简单最平实的方法去接近她的攻略目标。
    可她再也没有遇见那样的人了。
    那样子的人并不少，可那些人都不是她记忆里的那个。
    ※※※※※※※※※※※※※※※※※※※※
    被改变了的攻略者。

 番外——秦绫

    “阿绫, 我没有那么做。”
    “你相信我吗？”
    “阿绫。”
    面前的少女，一声声，一遍遍地喊着她的名字，秦绫从过往的回忆中回过神来，她的目光有些呆滞，落到面前的少女时，那双眼渐渐聚了焦。
    她想起了过去。
    想起了那个时候，一意孤行的她, 和从不为自己辩解一二的那个人。
    看着这样的她, 秦绫慢慢伸出了手，轻轻落在了少女的头上, 然后慢慢揉了揉，她露出了个浅淡的笑, 似是在安慰着少女：“你说的, 我都信。”
    “那些人, 有千言万语, 可他们都没有看过真正的你，也没有和你相处过一天。”
    “我要有多傻去信那些自以为是却没有了解过你的人呀。”
    “阿绫，我好高兴，你信我。”
    “他们不信就不信，只要你信我便好, 我只要你就好。”
    “我会陪着你的。”
    “一直一直陪着你。”
    【任务已完成。】
    【正在抽出宿主的精神体。】
    【三】
    【二】
    【一】
    【通道已开启。】
    *
    秦绫再睁开眼时, 世界已经发生了个变化, 她躺在床上, 先前抱着人的温度还残留在臂弯之中，秦绫坐起了身，她转头看向了窗外。
    窗外是一片森绿色的景，好似还能听到林中鸟儿鸣叫的声音。
    秦绫轻靠在床头，陪伴在她身边许久的系统1752出了声。
    【有些意外。】
    “意外什么？意外，我信了你吗？”
    【小绫子变了很多，从前的小绫子对于剧情深信不疑，从来都不会想要去了解这个人究竟是好还是坏，哪怕我再怎么告诉你，那个人是好人，你都不会信呢。】
    “人总是会在做错事后幡然醒悟。”
    “我也不例外。”
    “死去的人无法复生，活着的人只能对着还活着的人和事进行弥补，仿佛这样子过往的一切就能抹灭，然后就会有人来安慰自己，不要那么愧疚，你已经后悔了，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并非是故意的，你也不知道。”
    “可实际上，你只是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愧疚，那个人已经死了，不管你怎么做，做再多，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了的事情。”
    【小绫子有后悔过吗？】
    “当然有，怎么可能没有啊。”
    “我很后悔，后悔我没有对那个高柳说过一句真心实意的话，后悔自己眼睁睁看着高柳死去，后悔很多很多。我把那些归咎于那个不成熟的我，我让自己努力变得成熟起来，可是不管我改变了再多人的未来，属于高柳的未来……却不会改变了。”
    “我一直希望你能让我回到过去的那个时间。”
    “可，不一样了。”
    “我不再是那个秦绫了，可高柳也不是高柳了。”
    “她们长得一样，性格一样，遭遇一样，所有的一切都一样，可我知道还是不一样的。伤害不会因为重来而消除，它会一直留在我这里，无法消除。”
    “人总是需要一点教训的。”
    “我变得更好了，而这个代价是高柳。”
    “如果可以……没有如果了。”
    秦绫站起身，她推开了房间的门，外边不是葱绿的森林，而是一片水色的建筑群，空中有着数十条轨道，有车子悬浮在轨道上，从她的面前驶过。
    对街房子的门被推开，有人从里边走了出来，无实体的虚拟人跟在了她的身后。
    秦绫的视线越过无数的障碍，落到了那个人的身上。
    这是，攻略者的世界。
    ※※※※※※※※※※※※※※※※※※※※
    和上个攻略者类似的攻略者。
    这俩比较菜。

 番外——萧沐笙

    红色, 眼睛所及之处都是一片红色的雾。
    她听见了一片觥筹交错之间，有人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个人拖着剑来到了她的面前，因为身体弱的缘故，她的个子并不高，她的年岁也不大，正值青春年少。
    她仰起了头，萧沐笙见着她的眼中含着泪水, 她哽咽着问：“您在骗我吗？”
    “是。”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冷漠又残酷, 她看见那个孩子举起了剑，她说：“不杀教主, 林雾灯对不起死去的父母，对不起那死在教主手中的四百八十一人。可若杀了教主, 林雾灯又与那狼心狗肺的畜牲有何区别？”
    她问着, 大声又委屈, “您告诉我, 我到底是杀还是不杀？”
    萧沐笙不太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了。
    她只看到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鲜血铺洒了她的脸庞，自那以后，眼中心中便只剩下了那点红色。
    她颤抖着伸出手去抚摸那个孩子的脸，可她倒在了地上, 失去了呼吸, 再也不会睁开眼唤她一声教主。
    萧沐笙挣扎着醒了过来, 边上伸过来一只手, 有个人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温声地说着：“您又做噩梦了，不要害怕，我在您身边的。”
    萧沐笙转过头，对方冲她露出了一张乖巧的笑脸，萧沐笙掩下心中的那些心绪，她伸出手，小心地抚摸着少女的脸庞。
    少女闭上了眼，嘴角还噙着一抹笑，她并不反感萧沐笙这么对自己。
    她抬起手，按住了萧沐笙落在自己脸上的手腕，睁开了眼，笑了笑，问：“喜欢吗？”
    “喜欢。”
    少女嘴边的笑更盛了，她微微起了些身子，倾身俯向了萧沐笙，另一只手抚摸着萧沐笙的眼皮，她低头亲了亲，低喃道：“我总觉得您看的不是我。”
    萧沐笙一怔，忙想辩解，又听少女温柔道：“可，您若看的不是我，又还会有谁呢？”
    少女放下了手，转而搂抱住了萧沐笙，她贴在萧沐笙的怀里轻喃着：“不管您的过去是如何的，不管您看的是谁，可现在在您身边的终归是我。”
    “我不想奢求那么多，您看着我想的是别人也好，我不介意，只要您不要丢弃我就好了。”
    “小傻子，没有别人，只有你。”
    “一直都只是你。”
    “我很开心。”
    【攻略已完成。】
    【正在抽离宿主精神体。】
    【三】
    【二】
    【一】
    【通道已开启。】
    *
    她醒了过来，可疲倦让她不想醒来。
    萧沐笙转头看向了墙壁，她什么都没看到，除了白色就只有白色。
    过了一会儿，萧沐笙起了床，她出门到外边时，遇到了不少见过与没见过的人。每个人都在向着她打招呼，萧沐笙一一看去，冲她们点了点头。
    “她就是那个人吧，攻略很厉害的那个。”
    “近期的攻略很不一样了啊。”
    “跟以前的偏激比起来，现在的手段很温和了呢。”
    她听见了那些声音，或小或大的，萧沐笙从头到尾都只是挂着温柔的笑意，哪怕那笑假的可怜。
    她们都很忙，没有人有时间在这个地方闲聊，她也一样。
    到了中央的大殿，萧沐笙看到了大殿左右两边的石碑上刻着的名字，左边是攻略者的姓名，从左至右，分别是排名的顺序。
    右边是攻略失败的角色，从难到易也是由左到右的顺序。
    萧沐笙走到了右边的石碑前，石碑发着光，因为上面刻着的名字亮着光，有些名字是灰色的，并不会发光。
    在这里写着的名字代表着攻略的难度，以及可否攻略。
    亮着的名字是还能继续攻略的，已经灰掉了的角色代表这个角色所代表的世界无法再被进入。
    林雾灯的名字在第五十一位。
    不前也不后。
    比起第一位、第二位的难以攻略，她处于第五十一位并不算什么。
    可她的名字是灰色的。
    无法被触碰的颜色。
    萧沐笙抬起手抚摸着那个名字，指尖轻轻描绘着那三个字的形体，她再也无法见到那个孩子了，那个被她逼入绝境，挣扎着做出选择的孩子。
    时至今日，萧沐笙也想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何要那么做？
    为了看林雾灯陷入两难的抉择，为了看林雾灯选择了那些人抛弃了她从此以后陷入噩梦之中无法忘却她，亦或者是为了看林雾灯选择了自己这个恶人她再施舍般地带着林雾灯离了那些地方？
    或者都有吧。
    她就是这般，坏的透底，却教出了那样的孩子。
    【环境造就了人性。】
    【有时候我也想不明白，像宿主这样虚假的人又怎么能够教养出那么些个纯良无害的攻略目标。】
    “我也不明白啊，分明我便是那么个虚伪的人，假情假意地打着为她好的主意，实际上我只是为了自己，为了攻略，为了积分，为了那点恶趣味。”
    “人总是喜欢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贬低别人。”
    “可他们忘了，自己并不代表道德。”
    【林雾灯不过是个虚拟角色，您应该早点看透的。】
    【您的生活还在继续，您的未来也不会因为她而停驻，我所认识的宿主，可不是这种感性的人。】
    “我也是人啊。”
    “2631，我很想见她。”
    【可您不会用您唯一的愿望去见她。】
    她出了门，大殿的门被关上，萧沐笙仰头看向天空，在那广阔的天空之中，明明没有太阳的影子，可这个世界却见不到一丝的阴暗。
    萧沐笙抬起了手，看着掌心空荡的一切，慢慢扯出了一个笑：“我终究是自私的人类。”
    人总是期望着他人如何，却无法让自己变成那个如何。
    她让林雾灯变成了自己永远都不会成为的那个人。
    她活在无限的懊悔之中，可她不会为了这份懊悔去付出她的一切。
    因而，她理应活在这份痛苦之中。
    ※※※※※※※※※※※※※※※※※※※※
    不是特别菜，但你可以说她渣的攻略者。

 番外——陶楚鸢

    水落在了地面上。
    滴——答——
    黑暗的空间里忽然亮起了一道光, 陶楚鸢坐在了光圈的中间，她抓着毫无一物的地面，茫然地抬起了头，脸上布满了泪痕。
    她轻喊着：“765。”
    “765。”
    “这就是攻略者吗？”
    “果是我，因也是我。”
    “世界全都是因为我。”
    “为什么啊？”
    “王子喜欢公主，之后的结局不应该是he的大结局吗？她喜欢我，我也喜欢她，那么我们不是应该如同童话故事那样子, 最后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吗？”
    【宿主也知道那是童话故事。】
    “你一直在骗我。”
    【是的, 我很高兴宿主您终于发现了。】
    “我所有积分都给了你。”
    【那宿主后悔了吗？】
    “我让你救她，可你带着我回了过去, 我一步一步按照着那个已经规划好了的世界走下去，最后的最后, 之遥变成了我认识的之遥, 她依旧死在了那个懵懂无知的我手中。”
    “没有无缘无故的因, 没有无缘无故的果, 只有你的欺骗，与我的无知。”
    【人类的世界不也是如此？充满了欺骗与无知，您所能做的便是在这份欺骗之中成长。】
    【若是遇到之遥时，宿主并不是个沉浸于童话故事中的小公主，结局又怎么会变成这样？说到底, 还不是宿主您的选择导致了现在的结果。】
    【是您害死了之遥, 而不是我。】
    “可你从不与我说。”
    “我们是一体的,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可你做了什么呢？”
    【宿主，我们并不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就算您死去，我也不会因为您消失，我会有下一个宿主，而您不会有下一个世界了。】
    “你真可恶，你明明这么可恶，我却没办法拿你怎么办。”
    “哈……是我太笨了，是我太笨了。”
    【您与我争执并无法改变什么。】
    【您还有继续的机会。】
    “继续什么？继续被你骗吗？”
    【难道您想要结束这份契约吗？】
    “……我没得选择是吗？”
    【是。】
    “我想见她。”
    【您有足够的积分的话。】
    【不管您希望重来多少遍，都是可以的。】
    她听见了恶魔在耳边低语，她知道那可能是个虚假的谎言，可它在代表着谎言的同时也代表着绝地的希望。
    陶楚鸢低下头，看着足下水中映着的自己，她慢慢地扯出了一个笑，她说：“好。”
    ※※※※※※※※※※※※※※※※※※※※
    校园文出来的攻略者比较惨，毕竟走的甜文范本，肮脏的成人世界她应付不来。

 番外——杨萝

    “我以为我会是她的救世主。”
    “可我没想过, 我将她推入了地狱，放出了那个替代她的恶魔。”
    杨萝捂着胸口，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思绪还没有从那个令人恐惧的阴暗小巷中抽离，那个人的笑脸，那个人无辜的表情好似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让她无法呼吸。
    “到底谁才是好的, 谁才是坏的？”
    “我……害死了易扇。”
    【那并不是萝萝的错呢, 萝萝明明很努力了呢，萝萝一直都在为她考量的。】
    【萝萝一直在为了她改变啊。】
    【萝萝都是为了她好啊。】
    【害死易扇的, 才不是萝萝呢，明明是那个可恶的主人格, 她欺骗了萝萝。】
    “可是……”
    【这只是一次失败的攻略而已, 萝萝只是太好, 才会被她骗到的。】
    【坏人总喜欢欺骗这样子的人, 攻略者们太善心了就会被欺骗，所以……萝萝快点坚强起来吧。】
    【她们明明只是虚拟世界的角色，本应该被人玩弄在鼓掌之中的角色，却将萝萝耍的团团转呢，这件事情怎么可以呢？】
    【这是不可以的呢。】
    “这是不可以的呢。”杨萝喃喃跟着重复着, 她仰起了头, 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
    黑暗之中那道电子音的声音还在继续, 一直一直在她的耳边回响着。
    【那么萝萝, 我们开始下一个世界吧。】
    【下一个世界萝萝一定不会被欺骗了，那些人才骗不了萝萝呢，是吧？】
    “——是。”她回应着。
    ※※※※※※※※※※※※※※※※※※※※
    别说了，她就是个弟弟。

 番外——楚笙潇

    【任务目标死亡, 世界已重置。】
    【转入第二管理局。】
    【传输失败，角色已死亡。】
    【角色已死亡。】
    ……
    【已清除角色记忆。】
    【已回收角色。】
    她醒了过来。
    是在一片白色的世界之中，有很多的白色光团从她的身边路过，她坐了很久，感觉脖子有些酸，可她试着歪了下脖子，没有任何的感觉。
    她抬起了手，她没有手。
    她愣了下, 她觉得有哪里不对, 可她又不觉得有哪里是不对的。
    有个光团飘了过来，她被吓了一跳, 可她又似乎没有那种情绪。
    【你醒了呀。】那个光团在说。
    她愣了下，有些茫然, 光团说话了？为什么她会奇怪光团在说话的事情？为什么呢？
    【欢迎来到这个世界, 我是你的前辈, 359。】
    359……？
    【我, 是谁？】
    【你是我刚出生的后辈，系统c279。】
    系统c279……
    【要加油啊，你刚诞生有很多事情要学习呢。】
    她点了点头，【好的，359前辈。】
    那之后, 她有了新的名字, 编码c279。
    她是一名系统, 被管理局创造出来的系统, 为的是在人类的世界中选择宿主，让他们为时空管理局获取每一个世界中所产生的能量。
    管理局将这些宿主们成为攻略者，而那些世界中所能产生的可利用能量的人称为攻略目标。
    能量有多种多样的，但是最珍贵的果然还是一颗真心所交付的完美爱情。
    因而她们这些系统大多都是让宿主走攻略目标的感情路线的。
    她从管理局的系统大学中毕业后就投身进了工作，为了维护世界而努力着，这是一项光荣的工作，她以此为傲。
    她在学习的时候，便有导师夸奖过她，是个优秀的系统，将来也一定能够成为管理局的高层份子。
    管理局内有三个部门，每个部门各司其职，她从未与另外两个部门的系统或是宿主见过面，但她想它们从事的应该都是性质相同的任务。
    她的第一个宿主是个漂亮的女孩，很年轻，但是意外死了。前辈曾经告诉过她，在选择宿主的上面一定要选择那种有着强烈欲-望的人。只有那种人才会与它们签订契约，才会好好去执行任务。
    哪怕选择的只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宿主，都好过一个无欲无求的宿主。
    按照前辈的教导，她与宿主签订了契约，宿主想要获得重生，而宿主在完成一定的任务世界后她可以达成宿主的愿望。
    但在学校里的成绩似乎不代表着什么。
    她的宿主按照她给出的世界资料很好地拿下了攻略目标，攻略目标对宿主的好感度到达了满值了，可宿主却对这个世界产生了依恋，到了该离开的时间点时，她不愿意离开，她甚至产生了想要留下的想法。
    对于这个结果该怎么处理呢？
    c279联系了前辈，前辈告诉她必要情况可以选择强制行动，但不太推荐用。因为那样子会导致系统与宿主之间产生不可缝合的膈膜，宿主与系统本就是利益的一体，宿主积极完成任务，系统帮助宿主完成任务，宿主得到他们所求的，而系统也能得到宿主攻略世界后的能量。
    而如果宿主不再配合系统的话，会变得很麻烦。
    所以一般情况下，如果宿主提出了某些要求时，它们会选择解除绑定，放弃当前的宿主，寻找一个新的宿主。
    c279选择了放弃这个宿主，与系统解除绑定选择留在任务世界的宿主结果会是怎么样的呢？前辈并没有告诉她，c279想大概是会开开心心地在这个世界活到生命的终点吧。
    希望她能够幸福，c279是这么想的。可在她与宿主提出解除绑定时，宿主却跟她说，不希望解除绑定，她只是想要留在这个世界久一点，想要陪伴着攻略目标到生命的终点而已。
    等攻略目标死亡后她就会进入下一个世界。
    不知道为什么c279觉得这是一件有些贪心的事情，宿主留恋着攻略目标带给她的温情，不愿离开攻略目标，而在攻略目标死后却能毫无顾忌地投身到下一个世界中去。
    宿主给她的回答是，不想辜负了攻略目标，想要给攻略目标一个幸福的人生，而她注定是不会死去的，分出这么一点时间来给攻略目标又有什么问题呢？她会好好地完成自己的任务的。
    c279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这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她还是与她的第一个宿主解除了绑定，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后来有新的系统与宿主进入这个世界时，c279稍微关注了下那个与她解除了绑定的宿主。
    在解除绑定后，她的那个宿主就死了。
    因为她的死去，攻略目标的情感失去了寄托，再次成为了可被攻略角色，因而那个世界才被开放。
    c279不明白为什么解除绑定后宿主就死了，她问了前辈，前辈告诉她。它们所挑选的宿主大多是在死亡前的那一刻与它们签订的契约，宿主完成任务，系统会修复他们受到损伤的身体，改变他们本该死去的结局，让一个注定死去的人活下本就是一个不容易的事情，宿主完成任务的除了在帮系统收集能量，同时也是在救自己。
    而它们为宿主挑选的任务世界的寄体，大多也是即将死去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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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注定了那个人将会死去，那么她就必须死去。
    结果是注定的，过程是可以更改的。不管以什么形式进行攻略只要最后的结果不变，那么世界给予的包容性会非常高。
    c279在管理局待了很久，对于死去的第一个宿主她是抱有点愧疚的，如果不是因为她解除了绑定，宿主可能不会死。
    前辈却说：【说什么笑话呢？他们本来就是注定要死去的人，是我们与他们进行了交易，才让他们获得了一线生机，按照人类所说的契约合同，我们是合同上的甲方，而宿主是乙方，乙方向来是要为甲方服务的。】
    【对于先违背了契约的宿主，那么就应该要承担违背契约的下场，我们并没有错，错的是宿主太过贪婪了。】
    她后来又找到了一个新的宿主，是个男性，一个十分强势的男性，与她的上一个宿主完全不一样。他们相处的还不错，新的宿主总会按照要求好好完成任务，只是她的新宿主每次完成任务后都会很难过。
    他经常问：“我死去之后，她们该有多难过？”
    c279没法告诉他答案。
    在攻略完成后，她们采用的是让宿主死亡离开任务世界。
    但是她为新宿主挑选的身份大都不是会死亡的角色，可他还是需要在那个世界死去，而不是陪伴着那个角色到终老。
    直到新的任务世界到来，这一次她的宿主在攻略完成后，并没有使用死亡的手段来让攻略目标的能量达到最高值。
    他选择了留下来，陪伴着攻略目标。
    这一次c279并没有反对，她也没有和宿主说解除契约。
    宿主很高兴，c279整日看着他的笑容，没有告诉他这么做的残酷现实。
    直到攻略目标的死亡到来。
    宿主抱着攻略目标的尸体，不断地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呢？正如她第一个遇到的宿主一样，宿主寄生的身体本就是会死去的角色，而最后死去，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她给新宿主找的寄体是不会死亡的角色，可攻略目标是会死亡的角色，当宿主没有死去，这个世界死去的名额自然也就落到了本该死去的攻略目标身上。
    一个角色的死去，换来另一个角色的存活，这才是等价代换。
    新宿主很生气地说她在欺诈，说她为什么一开始就不说？c279想了很久，她似乎没那个义务告诉他这件事情。
    如果是要让攻略目标幸福美满地活到最后，那么，又为什么要出现这些攻略者呢？
    拯救悲惨人生的攻略目标，可一开始就并非是抱着拯救，而是攻略的心思去接近攻略目标的人，凭什么能够得到攻略目标的一颗真心呢？
    再然后，新宿主并没有与她解除契约，也没有与他所爱的攻略目标一同死去，他们继续着他们这一场虚情假意的攻略旅行。
    ※※※※※※※※※※※※※※※※※※※※
    所有番外到这里就结束了。
    之所以把这个番外放到最后是因为这个原因。
    所以，由此可以推出，你们懂的。
    总而言之，本文最大boss，你们懂的。
    这篇文连载两年多，每次联想到完结，我都会想，等到了完结那一天我要写超长的一份完结感言，但每次都了最后，我都不知道要写什么。
    谈谈文吧，一开始的想法和现在的结局有所出入是正常的，但是呢，这是我写过的偏差值最少的结局。
    我开始写一个故事的时候很少会想到结局怎么写，都是到了中期或者后期才决定好的。
    快穿的卷故事不一样，我开始写这个故事就想清楚了结局，只是过程会不一样。
    所以每次猜这卷he还是be，噢，对不起，这里不用猜这个，这里只用猜女主这次怎么死。但还是要说一句，每次我都是决定好了的，也有过改变的想法，前提是你们提出了合理性，我觉得改个he也没问题。
    然后是苏起，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很好，我不好。
    然后就，没然后了。
    觉得还能接受我写的文的话，就隔壁文再见啦，不能接受的话，那就江湖再见吧！
    最后的最后，放一个超长的小绿字。
    嗯，没有超长的完结感言，但是有超长的小绿字，真的很长。
    虽然晋江有一键功能，但我不晓得以前的会不会一起统计，所以还是手动统计吧。
    感谢两年来的不离不弃，爱你们哟，希望下次还能遇见。
    这里是霸王票专区，我知道没人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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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投掷时间:2018-07-22 04:2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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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投掷时间:2018-07-22 18:4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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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投掷时间:2018-07-27 20:5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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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德哥尔摩扔了1个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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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德哥尔摩扔了1个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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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懒得动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6-13 18:47:24
    我懒得动扔了1个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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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o扔了1个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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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圆扔了1个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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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澈扔了1个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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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人扔了1个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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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大泡扔了1个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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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笨鸟夜寐扔了1个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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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兔角”,灌溉营养液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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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兔角”,灌溉营养液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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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依云上”,灌溉营养液
    +30
    2019-04-27 00:10:43
    读者“依云上”,灌溉营养液
    +11
    2019-04-20 21:57:52
    读者“依云上”,灌溉营养液
    +20
    2019-04-19 14:14:16
    读者“呀呀呀”,灌溉营养液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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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木棉季”,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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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夏殿彦楚”,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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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迟受非要我取名字”,灌溉营养液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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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呀呀呀”,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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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12-30 20:16:24
    读者“沈夜白丶”,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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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然越”,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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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我与作者比命长”,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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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啊我的脑洞君”,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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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安稳”,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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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施箴”,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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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晏晏染林”,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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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皮一下很开心”,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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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蛋卷儿”,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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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昨日”,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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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t3695”,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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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t3695”,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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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安稳”,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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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啊我的脑洞君”,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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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沈夜白丶”,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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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二狗子”,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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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zzzzzz”,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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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兔角”,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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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白骑士”,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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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啊我的脑洞君”,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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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施箴”,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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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施箴”,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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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不想再见到自己名字的菘菜”,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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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呀呀呀”,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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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abbera”,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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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小苹果”,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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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咖啡色不加糖”,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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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东风”,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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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桑桑”,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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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兔角”,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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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爱吃猫的鱼”,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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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就不吃芒果”,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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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迷失在笼子里@小咪”,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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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tat_ye”,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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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侑缄”,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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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極彩色”,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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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就不吃芒果”,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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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皮一下很开心”,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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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然也”,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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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abbera”,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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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就不吃芒果”,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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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就不吃芒果”,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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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05-24 12:46:49
    读者“就不吃芒果”,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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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于乐可尽”,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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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就不吃芒果”,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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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于乐可尽”,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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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少笑吃全麦面包”,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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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温暖”,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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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十月葬城”,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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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于乐可尽”,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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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于乐可尽”,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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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谷柯”,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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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墨下”,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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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我与作者比命长”,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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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果果”,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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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旧的终点”,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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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爱吃猫的鱼”,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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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爱吃猫的鱼”,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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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爱吃猫的鱼”,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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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东风”,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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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嗷呜饿”,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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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宁宁_aires”,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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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然也”,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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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不想再见到自己名字的菘菜”,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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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宁宁_aires”,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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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桑桑”,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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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箫声墨雅”,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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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云倚”,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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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宁宁_aires”,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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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肆玖”,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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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tsound”,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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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风语如歌”,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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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仓央”,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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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呀呀呀”,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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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彼方处百合开”,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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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彼方处百合开”,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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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皮一下很开心”,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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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有趣”,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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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千山观素”,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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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31724c”,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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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皮一下很开心”,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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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01-25 13:43:22
    读者“皮一下很开心”,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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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嗷呜饿”,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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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皮一下很开心”,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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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皮一下很开心”,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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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赦撩”,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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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枫魂成书”,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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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渊”,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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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皮一下很开心”,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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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09-29 11:24:53
    读者“栗子不举”,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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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喝酸奶不舔奶盖”,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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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无言”,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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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不要做咸鱼！”,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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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皮一下很开心”,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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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喝酸奶不舔奶盖”,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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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08-31 19:31:00
    读者“施箴”,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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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皮一下很开心”,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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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08-29 08:04:58
    读者“道可道，非常道”,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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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回忆”,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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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施箴”,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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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回忆”,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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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云倚”,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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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navy”,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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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在座的各位都是人才”,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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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在座的各位都是人才”,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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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喝酸奶不舔奶盖”,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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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云倚”,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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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不要做咸鱼！”,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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